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红娘》 第1章 一黑一白 人们常说，快活赛神仙，在很多人眼里，神仙似乎就应该优哉游哉，无拘无束，没有烦恼，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现在就让我们看看天庭到底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吧。 一座座气势磅礴仙气飘飘的宫殿中，一黑一白两个身形正踩着无声无息的步伐在房顶上快速穿梭着，看他们那急切的身影，实在与悠哉搭不上边。 只见走在前方的白色身影催促道：“赶紧的，今天咱们一定要请到天仙酒楼的大厨帮我们做元神仙气汤。” 而紧跟在后面的黑色身影却嘴巴紧抿，语带怀疑地问：“你觉得月老这种情况，那汤真的有用？” 白色身影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然后才故作坚定地说：“他都大肆宣传那汤能固本培元了，怎么可能没用！如果他敢骗我，那我肯定挠花他的脸。” 黑色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个小身影穿过一座又一座的宫殿，向着天仙酒楼飞奔而去，为的就是拿到天仙酒楼大厨每天一次的出手机会。 天仙酒楼，其实就是天庭里的一座食肆，不过与凡间的食肆有些许不同，来这里帮衬的神仙追求的可不止是味道，更多还有各种各样的功效。 黑白两个小身影趴伏在房顶，瓦片被他们拨开了一点点，透过瓦片的缝隙，天仙酒楼后厨的情况几乎是一览无遗。只见大厨躺在躺椅上，双腿高高地搁在灶头，半点没有名厨的姿态，反而像个流氓。 白色身影眉头一皱，很是不满地说：“这家伙真的是传说中的厨仙吗？他好歹也是个金仙吧，怎么一副流氓的样子？他做出来的东西真的有效吗？” 黑色身影倒没有太多意见，只是淡淡地回道：“死马当活马医吧，一般方法咱们都已经试过，若喝这个汤能让月老的情况有所好转，那我们也算能争取多一些想办法的时间了。” 这话虽然很有道理，可一时间要接受起来也是不容易的，毕竟月老是金仙，金仙只要失去了所有信徒就会生命终结，所以只争取来一点点时间是远远不够的。 是的，你们没看错，神仙并不是长生不死的，或者更准确地说，不是所有神仙都长生不死。 以人类出现为分界线的，人类出现以前就有的神仙称为上古天神，他们开天辟地创造万物，可以说是世界的起始也不为过。然而世界始终是讲求能量守恒的，这些神拿自己的力量创造了这一切，于是逐渐地，他们就一个接着一个地进入了沉睡阶段，不再活跃于天地之间。 接下来就进入了后人类阶段，在这个阶段，神仙与人类的关系就开始息息相关了。 后人类阶段的神仙又分为两大类，一类是由凡间生灵飞升的神仙，简称飞仙，另一类则是由凡人的信仰生成的神仙，简称信仙，不过为了凸显他们与众不同的地位，通常都会将他们称呼为金仙。 两大类神仙各有优缺点。 飞仙的优点是有永恒的生命，只要元神不灭就可以永生，但缺点却是在天庭的地位不够高。 金仙的优点是拥有高强的法力，地位也非常高，但缺点是生命长度会受到信仰之力的限制，一旦没有了信徒，他们就会消失于天地间，哪怕之后凡人重新培养出相同的信仰，生成的神仙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一位了。 与凡人一样，神仙同样会分为三六九等。 第一等是上古天神，比如盘古、女娲等，但他们大多已经处于沉睡状态。 第二等是负责管理天界的元始天尊，也被称为天界的帝王。 第三等是普通金仙，他们管理着天道，相当于国家的大臣，比如月老、阎王、土地公公等。 前三等的神仙在天庭都会有自己的宫府，地位也比其他神仙高，而再往下数就是飞仙们的等级分类了。 第四等是在凡间有信徒或者在金仙座下当神官的飞仙，他们就相当于国家大臣的助理和副手，比如此时趴伏在天仙酒楼那一黑一白的身影。这类飞仙一般都住在上级金仙的宫府中，只有极少部分拥有自己信徒的才能自立门户。 第五等就是没有具体职务的神仙，既散仙，他们偶尔在天庭各部门领取闲散任务，相当于临时工，平时只能租住在天庭的聚仙宫。 最低等的就是法力低微的神仙，他们无法完成任务，为了生存就只能到各个府邸为奴为婢。 或许有人会疑惑，不是说飞仙拥有永恒生命的吗，为什么会有生存危机呢？ 原因很简单，天庭是没有任何天规保护飞仙的，若他们能成为神官，又或者当散仙帮各宫府打零工，甚至拉下脸当仙奴，那各宫府还会庇护他们，其他啥都不是的，那就真真是毫无仙权可言了，被欺负也不会有神仙替他们出头，就算被揍得元神俱灭永世不可超生，大家也只会觉得稀疏平常。 以前就有个家伙，飞升前是个皇帝，飞升后还当自己是个皇帝，明明法力低微还眼高于顶，有一次对一位原身是老鼠的神官大言不惭，结果当场就被打死了。 这件事也成了典型案例，被大家当成反面教材指导新飞升的神仙如何在天庭当仙。 所以你看，哪怕当了神仙，只要你不够强，过的还是朝不保夕的苦日子。而且想过好日子，除了自身实力够强又或者找到靠山外，钱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在天庭流通的货币叫仙币，不同等级的神仙有不同的赚钱办法，二三等神仙通过管理自己宫府的事务赚钱仙币，四等神仙则要协助宫府主神完成管理工作，散仙通过完成金阙任务中心的任务，仙奴则依靠每月的月钱。工作不同，赚钱的多少也会有差别。 仙币的用途很多，比如说购买金液灵泉的入场券，利用泉水的效力疗伤或者提升法力；到皇母娘娘的蟠桃园购买鲜甜可口的蟠桃，帮助自己修炼；又或者到天仙酒楼享用一顿既能满足味蕾又有各种奇效的美食；还可以在炼金所炼制法器，增加自身的实力；甚至是到货币兑换站兑换凡间货币，到凡间消费。 所以你再看，神仙要活得滋润还是要努力工作赚钱，否则只能过着漫长而无聊且质量极低的仙生。 而在天庭工作，规矩和要求就相当严格了。神仙掌管天道，牵一发动全身，一旦出错，轻则影响凡人的一生，重则祸害整个凡间，更严重的还会影响天道，所以神仙的工作是不能出错的，只要出错就会受到严厉惩罚。 为了监督神仙们的工作，天庭便特别设置了一个叫天宫监察所的机构。这个机构专门负责监督神仙的工作，如果神仙失职，天宫监察所就会把犯错神仙抓回来进行惩罚，惩罚的力度会根据犯错的程度而定，轻则受雷神鞭鞭笞，重则受天雷轰顶。 有了这个监察机构，神仙们还哪敢不认真，别的不说，要是真被罚了个天雷轰顶，再强的神仙都可能会被打散元神，从此消失于天地之间。 看到这里，或许又有人会问，既然天庭有那么多规矩，当神仙又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其实还是挺多的。 首先最大的好处就是俊男美女够多。能当神仙的，样子都非常好看，即便原本不太好看，有仙气的滋养也能慢慢把样子养得水灵。什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花容月貌，冰肌雪肤千娇百媚，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温文尔雅，面如冠玉仪表堂堂，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反正神仙们都美得各有特色，养眼不说，看久了连审美都会变得很严苛。 所以神仙与凡人相爱这种事也只能是没见过世面的屌丝凡人意淫出来的故事而已，若凡人真有这样的吸引力，许多神仙便不会修炼飞升了。 除了长相带来的一系列好处，出行方便也是当神仙的好处之一。 神仙有法力加持，飞天的术法可以说是神仙们必备的技能了，出门往天上一飞，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实在是方便至极。神仙会显得特别自由自在，原因大多就在这里，没有了空间限制，他们不就越发无拘无束了嘛，天大地大也不过是腾云驾雾的一瞬间就能到达。 再来就是长生不老。 对于有无限生命的神仙来说，时间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除了与天道有关的任务外，其余一切事情都是可做可不做，想做才做的，反正在永恒的时间面前，很多被时间限制的事情也能轻易打破。 除此以外，神仙还打破了很多事情的年龄限制，比如说寻找仙侣。 凡人寻找伴侣会受到年龄条件限制的，20岁和70岁之间横跨着两三代人，他们想要相爱，理论上可以，但道德上还是会受到谴责。而神仙则不同，管你相差50年500年还是5000年，那不过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时间概念而已，要不要在一起也不过是内心选择的一个结果罢了。 这么一看，神仙好像还真挺潇洒自在的，也难怪凡人会羡慕。 但无论好坏，反正天庭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神仙也就是这样的存在了。 而在众多神仙中，有一位是大家都相当熟悉的，那就是住在天庭中轴线靠北位置那座名为香火琳宫里的月老。 月老是金仙，负责掌管世间姻缘事。在很久以前，凡人还处在原始社会的时候，男女结合的唯一目的只是繁衍后代。之后进入文明时代，两性之间的结合有了更多的需求，于是凡人便开始向上天祈求姻缘，希望能寻找到更合心意的伴侣。慢慢地，月老就因凡人的信仰而生，时至今日，已经有万年岁月。 月老座下有一男一女两位灵仙，他们的原身都是猫，男仙是纯黑色的黑猫，名为玄墨，女仙是纯白色的白猫，名为银雪，那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便是化为原身状态的玄墨和银雪。 他们原来是凡间两只相依为命的野猫，月老一次下凡时发现了他们，然后就把他们从凡间带回到天庭。或许这就是他们的机缘了吧，来到天庭后他们便开始在月老身边修行。两百多年后，玄墨先行飞升成仙，又过了三十多年，银雪紧接着也跟着飞升了，自那之后，他们就成为了月老座下的神官。 两百多年就飞升的灵仙可以说是非常有天赋的，与绝大部分灵仙相比，他们肯定算得上是天才级别。 而他们不但在修行方面有天赋，相貌也长得非常不错，哪怕在美女帅哥如云的天庭也算是中上之姿了。这也是他们必须化作原身行动的原因，不然的话，他们一出现就会被发现，肯定没办法偷偷潜入天仙酒楼找到大厨。 玄墨的身材修长有型，长相俊朗帅气，面若好女，晃眼看会误以为是个女仙，可只要细看他眉间露出的坚毅之色，再看看那高大的身材，那就很难会错认他的性别。银雪的身材娉婷婀娜，长相姿容绝代，天生的微笑唇让她看起来时常面含笑意，但灵动的眼珠子却绝不会让人把她误认成是天真无害的傻白甜。如果问其他神仙，天庭长得最好看的神仙是谁，那大概问十个神仙，十个都不会想到他们，可倘若把他们放在一众相貌顶级的男仙女仙当中，凭他们的姿容也绝不是会被忽略的存在。 单看这两只的美貌都有那么点超越雌雄的味道，且平时他们都喜欢身着红衣，负责的又是姻缘业务，于是仙界便戏称他们为红娘。 凡间信徒以为红娘是一位女仙，可实际上他们是一男一女两位神仙，凡人以为红娘只负责牵红线，其实不然，他们的工作除了牵姻缘线还需要剪断姻缘线。 正所谓缘起红线牵，缘尽红线断，牵断皆姻缘，罔动乱天道，一条小小的姻缘线，关乎的可是会影响天道的大事。世间的缘起缘灭其实早就写在了姻缘簿里，有些缘分能陪人走到生命的终结，有些缘分却只能陪人走过人生的一小段路，身为月老座下神官，他们只能按照姻缘簿的指示行动，如果胡乱牵线剪线，天道就会大乱。 此时这两只正事不干也要偷偷跑来天仙酒楼替月老求得一碗能固本培元的汤，可见月老的情况应该是不容乐观的。 第2章 虚弱的月老 说起月老的工作宝典，那肯定非姻缘簿莫属。姻缘簿是月老的本命法器，里面记载了所有凡人的姻缘状况，什么时候与什么样的人结缘，什么时候缘尽分开，什么时候又会与有情人终成眷属，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有人可能会问，既然凡人一生的姻缘是早就注定好的，那为什么非得有前面的瞎折腾呢，不能直接把最后在一起的有情人牵到一起吗？ 这种一步到位的想法确实挺省事，但却是个瞎扯的主意，就好比人终有一死，可也不能一生出来就去死是一个道理。对于凡人而言，每一段姻缘都是促进他们成长的必要过程，如果没有前面的体验，那么遇到真爱时也一样不会有好结果。 如果说姻缘簿是剧本，那么凡人就是剧中的演员，哪怕结局早就定好了，演员还是要把剧情从头到尾演一遍，绝不能直接跳到结局。如果说姻缘簿是一个游戏地图，那每一段恋情就是晋级的关卡，不一步步打通关提升等级，最后遇到终极大Boss的时候就不够等级刷了。 这么解释完，大家应该就清楚姻缘簿的重要性了吧。 要促成一段姻缘，除了要有姻缘簿外，姻缘线也是不可或缺的工具。而月老其中一项极为重要的工作，就是负责编织姻缘线。 每一条姻缘线都是由9999条用特殊术法生成的细丝线通过特殊方式编织而成的，生成细丝线的方法非常讲究，对法力的微操要求极高，该用多少法力是一分不能多，一分不能少，必须相当稳定的持续输出才能做出一条。编织时也不是随意把一簇细丝线拧在一起就成的，怎样交织怎样打结都有一定规则，可不能乱来，否则编织出来的姻缘线就会失去作用。 听完之后是不是觉得月老的工作很简单，似乎只要掌握了编织姻缘线的方法，然后照着姻缘簿的记录牵线剪线就行了？呵呵，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 之前已经介绍过，金仙因凡人信仰而生，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满足凡人的期望。也就是说，换个神仙用同样的手法编织姻缘线，由于其他神仙的法力中没有姻缘相关的信仰，所以他们制造的红线都不可能产生链接姻缘的作用。 这也是月老明明这么虚弱，但还是要坚持工作的原因。 还好编织姻缘线讲求的是对法力的控制而不是法力本身的多少，即使是现在的月老，完成这项基本工作也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他能做的也只剩下这个了。 曾经的月老也是个法力高强的神仙，弹指之间就能编织出数十万条姻缘线，轻抚姻缘簿就能知悉世间姻缘事，广袖一挥就能撮合无数有缘人，清理无数缘尽事，真真是世间姻缘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号称绝不错牵一段姻缘，绝不错放一段孽缘。可惜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如今的月老别说“日理万机”，连编织姻缘线也极为勉强，究其原因，其实就是凡间对月老的信仰越来越少，很多人已经不再相信爱情了。 现在回想起来，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 古时候，凡间的月老庙比米行都要多，十个村子里总会有一两座月老庙，信徒们有事没事都会到月老庙去求上一求，希望月老能眷顾一下自己或者家人，让他们能早日觅得有缘人，幸福美满地过一辈子。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月老的信徒逐渐流失，相信姻缘的人越来越少，求姻缘的人就更不用说了。或许是时代的变化让爱情变成了奢望，或许是眼光的开阔让人们的观念发生了改变，又或许是一个个让人心寒的情感恶例让越来越多的人对爱情望而却步，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信徒的流失导致不少月老庙日渐荒废，到了今天，想找出一座正儿八经的月老庙已经很难了。 月老的法力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减弱的。这个减弱的过程不是断崖式般突然锐减，而是以一个非常缓慢且难以察觉的速度在变化着，等到月老和玄墨银雪发现问题时，情况已经相当严峻。 这也不能怪他们心大迟钝，毕竟月老原来的法力极高，用法力的机会又不多，稍稍减少完全不影响使用，所以压根没有注意到这种变化也是正常的。 就好比一个有数百亿身家的富豪平时只是粗茶淡饭过日子，如果不是每天都把自己的财产数一遍，想发现财产减少确实不太可能，只有等他们惊觉自己的钱不太够用了，才会反应过来，哦，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个穷光蛋。 月老就是这种情况，如果再恶化下去，他这位已经存在了上万年的金仙恐怕就要面临消失的危机。 这样的结果自然不是香火琳宫的神仙所期望的，没有了月老，他们宫里所有神仙都会变成无主散仙。能力强的也许还能到别的宫殿当神官，又或者到金阙任务中心接些零散任务养活自己，能力弱的就唯有听天由命了，运气好一些还可以去当仙奴，运气不好的就要流落街头，面临被其他神仙欺负到元神俱灭的危险。 现在的香火琳宫就像是一家面临破产的百年上市企业，员工本以为这是个金刚钻饭碗，却没想到公司也有摇摇欲坠的一天，金刚钻竟然也会出现裂痕，这是何等的天雷滚滚才能泼出的一盆狗血啊。 所以最近宫中上下都有种浮躁的味道，有的仙已经在想后路，有的仙正在为自己的处境忧心，有的仙倒是想如往常一样认真工作，但却心不在焉老是犯错。此时便有几个仙奴凑在一起说些闲言碎语。 仙奴甲八卦地说：“月老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了，你们说他不会真要消失吧？” 仙奴乙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搞不好哦，我听在玉清宫的朋友说，现在凡间都没什么人拜月老了，如果真的没有了信徒，金仙可不就要消失嘛！” 仙奴丙满脸愁容地叹息：“以前好像还从没听说过金仙会消失的，唉，不知道咱们将来会怎么样。” 仙奴甲倒没仙奴丙那么担心：“咱们就是仙奴，勤快一点还是能在别的宫殿找到工作的，就是不知道别的神仙有没有月老那般好说话。” 仙奴乙对离开香火琳宫却是抱了极大期待：“哎呀，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去玉清宫，经常听我朋友说元始天尊有多帅多好看，要是我也能时常看到他就好了。” 几个仙奴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已经被躲在一旁的玄墨和银雪全部收入耳中。 作为月老座下唯二的神官，玄墨和银雪的身份就相当于公司总经理，他们听了一半就默默地离开了，并没有斥责或者安抚仙奴。因为他们非常明白，除非月老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法力，否则说再多也只是徒劳。 此时的银雪和玄墨已经恢复了人形状态。 银雪身穿红色飘逸的窄袖铢衣，脚踩红色皮靴子，头上挽了一个松松的低髻，其余头发则披散在背上，由于发色浅淡，绑在髻上的红色缎带便衬得多了几分艳丽。可这满身喜庆的颜色也掩盖不了她脸上的担忧，平常总是含笑的嘴角已经弯不起来，语气中更是多了些不知所措：“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月老的身体越发虚弱，他是不是真的会消失呢？” 玄墨同样是一身红色绸缎窄袖长袍，腰系同色革带，脚蹬红色皮长靴，蓬松的长发用红色缎带随意扎着。他面无表情，从脸上倒是看不出内心真正的想法，只是眼神中的柔软却出卖了他，很明显地，他对月老的情况也是相当忧心的：“嗯！不过天界可从来没有金仙消失过，我想肯定有办法的。”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自我安慰，对他极度了解的银雪又何尝听不出他是压根没有办法呢。长叹一声，只能说道：“还是先去看看月老吧，那些仙奴都伺候得不太尽心，我担心月老会看出端倪。” 玄墨对银雪的话那叫一个言听计从，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便跟着她一起往月老居住的院子走去。 香火琳宫是一个七进的大宫殿。第一进是会客厅，两侧是门房和茶水房；第二进是办公厅，两侧都是存放资料的厢房；第三进是内厅，平时用来休息的地方，两侧是厨房和药房——神仙没有饥饿感，也不需要用食物来维持生命，所以吃东西的目的一般都是为了满足口舌之欲或者为了食物中的附加价值，例如增加法力或者疗伤之类的；第四进是月老居住的院子，两侧是放置月老私物的杂物间和近伺仙奴居住的地方；第五进是玄墨和银雪的院子，他们倒没有近伺仙奴，除了月老外一般也不会让其他人到他们的院子；第六进是库房，香火琳宫的东西全部都会放在这里，两边厢房住着护卫，负责看守库房物资；第七进是仙奴和护卫们居住的院子。 除了这几处，宫内还有前后以及两侧四处花园，花园中亭台楼阁林立，有种满紫色睡莲的池塘，有清幽雅致的竹林，有七彩的花海，每处景色各不相同，各有特色。刚才仙奴们就是在某座假石山后闲聊，正好被经过的玄墨和银雪听到了。 穿过花园便可以从侧门进入月老的院子，玄墨和银雪在侧门前站定，努力换上平时的轻松表情后才走了进去。还没跨过侧院门，银雪悦耳欢快的声音已经传进了院内：“月老大人，我们来看您啦！” 听到声音，坐在摇椅上的月老便放下手中的红丝线，满脸慈祥地看着院门方向，直到两个红色的身影出现才笑眯眯地说：“天气这么好，你们怎么不去玩呀？” 银雪一蹦一跳地来到月老身边，习惯性地蹲下来把下巴搁在月老的膝盖上，圆圆的眼睛从下往上看着月老，那神态有些惹人怜爱，让月老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玄墨一直跟在银雪身后，语气冷静地代为回答道：“不放心您，也没心情玩。” 月老虽是白发白胡，但样子却没有老态，即便被称为“老”，其实看样子也就一个中年美大叔而已。他一身宽袖白袍，脚穿白色皮靴，脸上永远是慈祥温和的神态，让人看之忘忧，自然而然就想与他亲近。 他依旧是乐呵呵的温和神情，重新拿起红丝线编织起来：“我没事，你们无需太过担心，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别因为我的事影响到你们。” 看到有东西在眼前晃来晃去，银雪下意识就伸出手指摆弄着红丝线的尾巴，边玩边嘟着嘴抗议：“撒谎，您看您织姻缘线的动作都变得这么慢了，哪是没事啊！” 月老也不辩驳，只转移话题问：“你们今天就要耗在我这里啦？工作都完成了吗？” 玄墨微皱起眉头，这种回避问题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一切了，如果情况真的乐观，月老又怎么会生硬地转移话题呢。 他挥手在腰间的乾坤袋前一抹，转眼间一个蟠桃就出现在手上，他把托着蟠桃的手递到月老面前，冷着脸说：“工作早就做好了，回来时顺便在蟠桃园给您买了个蟠桃。” 月老抬头与玄墨对视起来，见玄墨神情坚定，一副他不把蟠桃吃了就誓不罢休的架势，叹了口气，无奈地接过蟠桃，在手上掂了掂，然后才苦笑一声：“你们又何必浪费钱呢，这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而已，留着钱，将来可能还有用处呢。” 银雪却撒着娇懒洋洋地反问：“咱们成仙之后除了偶尔到天仙酒楼解解馋或者到炼金所做些趁手法器外就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将来会有什么别的用处啊？现在让您恢复法力就是最重要的事，花这些钱怎么能算是浪费呢？” 月老知道他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所说的用处，无非就是万一他真的因为没有信徒而消失了，他们还有钱到聚仙宫租个住处，至少不用流落街头。 虽然他在天界有不少朋友，但他清楚这两个小家伙的性格，或许是原身的天性使然，他们不喜欢束缚，不喜欢被规矩绑住，甚至有点我行我素，离了香火琳宫，他们还真的很难再找到这种纵容他们的主宫了，唯有做一个无主散仙才能继续过着这般自由的生活。而想做个自在的散仙，钱就是不可或缺的东西了，没钱在天界也一样是寸步能行的。 不过这是他们的心意，就算知道没什么用，月老还是扬起温柔的笑容，大口大口地把蟠桃给吃掉。只是吃完后还不忘再次提醒：“下次别再花这些冤枉钱了。” 银雪撇了撇嘴，权当没有听到，自顾自地说：“我们还在金液灵泉买了些泉水，请天仙酒楼的师傅做了道汤，据说这汤能固本培元，对你的身体肯定有好处的。对了，之前在炼金所那边订了一件能稳定元神的法器，估计这两天应该就做好了，到时拿回来后你得不离身地带在身边哦。” 月老很无奈，非常无奈，只要是与他身体状况相关的问题，他们就从来不会相让。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那是一天比一天虚弱呐，也不知道能熬到什么时候，反正他已经看开了，既然凡人已经不再信仰他，那他消失了也是符合自然规律。 他这幅认命的态度让玄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手一挥，一个直径20公分，高30公分的巨型汤盅就出现在手上，玄墨一把伸过去，干脆利落地说：“喝了！” 这么一个大家伙突然怼到面前，月老不由自主就后仰了15°，眼睛从斗鸡眼重新聚焦，这才看清眼前的东西是个大汤盅。他有点瞠目结舌，惊问：“这就是那道汤？这么多？” 玄墨也是真腹黑，本来这一大盅汤是打算让月老分三天喝的，但看到月老一副交代身后事的态度，完全没有积极的求生欲望，他心里有点生气，便闭口不谈原来的打算。 月老看到玄墨这架势和他颇为强势的命令，就以为他是要自己一次把汤喝完了。神仙虽然没有饱腹感，但吃了有特殊功效的食物后也是需要炼化的，否则身体照样会不舒服。这就好比你在记英语单词，一次性看太多肯定会头昏脑涨，如果不把看到的单词消化，脑子里就会非常混乱。 月老颤抖着双手不情不愿地接过大汤盅，瞪了玄墨一眼，觉得这家伙太没有仙情味，又看了看银雪，发现这小乖乖竟然猫性不改正专心地玩着红线，明白自己反抗不过，最后只能苦着脸把汤全部喝完了。 确定月老真把汤全部喝完，玄墨才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小表情。 第3章 意外发现 月老现在相当配合，但玄墨和银雪心里清楚，这种配合是基于心理安慰，安的不是月老自己的心，而是他们两个的心。 好不容易把一大盅喝完，月老便觉得肚子里有一股微妙的力量往上涌，他赶紧把气都沉进肚子里，试图施法把这股力量炼化。 玄墨和银雪紧张地看着月老，等了约莫3个小时，月老才缓缓睁开眼睛。 银雪赶紧追问：“怎么样，有好些吗？” 月老微微笑了笑，轻轻揉着一直把下巴搁在他膝盖上的那颗脑袋，慈爱地说：“嗯，感觉好了许多，法力似乎也见长了一些。” 撒谎，做汤的师傅说了，炼化了汤里的力量后，第一天是没任何感觉的，这股力量会慢慢巩固元神，等到了第三天仙体才会变精神。 玄墨没有戳穿他，只是冷静地说：“既然这汤功效这么明显，那明天我们再让师傅做一些吧。” “……”月老感觉被将了一军，刚才他不过是习惯性地说些好话来安慰他们，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打蛇随棍上，让他有点无言以对。 银雪也装出一副看到希望的模样，笑容灿烂地说：“我就说嘛，花这钱不浪费的！” “……”月老再次被堵嘴，心里也是非常的无可奈何。孩子长大了还真是不好哄啊，实话实说嘛，他们不接受，还变本加厉地折腾各种办法，说点小谎骗骗他们让他们开心一些呢，他们就像拿了免死金牌一样加倍折腾。他估计，除非他赶紧死透或者赶紧好起来，否则这俩孩子还会折腾。 这事情其实挺拧巴的，对月老来说，他对生死不太强求，所以没有很着急的心情，而对玄墨和银雪来说，月老是他们的救命恩人，相当于再生父母，肯定是想尽全力相救的，两方没有达成统一目标，于是被救的一方显得漫不经心，救人的一方显得咄咄逼人。 玄墨轻柔地拍了拍银雪，把她扶了起来：“好啦，蟠桃也吃了，汤也喝了，咱们别打扰月老休息啦。”然后对月老说，“月老，我们先回院子了，您好好休息一下吧。” 月老暗自舒了一口气，温柔慈爱地点了点头，看着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重新拿起红丝线继续低头做起编织工作。 走出月老的院子，银雪原本映在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嘴巴也扁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玄墨也是一脸严肃，心里极不好受，不过看到银雪如此难过，他也顾不上自己的心情，赶紧把银雪圈进怀里，一边轻柔地拍着她的背一边哄道：“不用担心，肯定有办法的，咱们明天再到处打听一下，好不好？” 银雪往前一扑，小脸刚好落在玄墨前胸的位置，整个头就埋在了玄墨怀里，她伸手紧紧环抱住玄墨的后腰，像是要抓住什么，她闷声“嗯”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纯粹表示已经听到。 玄墨继续耐心十足地说：“咱们可不能失去信心，不到最后，任何可能性都会发生的。虽然月老现在看着不太好，我们的法子也是治标不治本，但好歹能拖延一些时间，我们抓紧时间找出解决方法就好了。” 安慰的话就是这样，听起来吧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要是想不明白，说了也是白说，要是能想明白，这话就完全是废话了。就像妈妈经常会让孩子冷了就穿衣服，饿了就吃东西一样，废话确实是废话，但有人愿意不厌其烦地跟你说那么多废话，终究是因为真的关心你，否则谁会浪费时间留意那么多小细节呢。 难过的时候有人愿意耐心地哄自己，银雪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如果她现在是原身状态，那一定可以看到她屁股后面的小尾巴在不住地摇啊摇。她在玄墨怀里又赖了一会儿，然后才扁着嘴，下巴枕在玄墨胸前扬起头问：“那我们要去哪里打听啊？” 玄墨微微低着头，看了一眼搁在胸前的嘴巴，眼神不自然地移开，瞥了一眼别处后才把目光重新拉回来锁住那双又圆又黑的眼睛，用一种谁也没见识过的温柔语气说：“还是去天仙酒楼吧，那里来往的神仙多，消息肯定更灵通。今天的汤似乎有些效果，明天可以顺便再买一盅回来。” 那么大一盅汤，本来就是三天的量，喝一次已是勉强，要是明天再来一次……光是想象就觉得难受，更别提月老还得喝了。银雪觉得玄墨这样真的贼坏了，忍不住就要替月老打抱不平：“你别太欺负月老，汤里的能量他也需要时间炼化的，每天都喝那么多不是折腾他嘛！” 玄墨眯了眯眼睛，略有不满地说：“哼，谁让他对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重视。” 呵呵，这也是个幼稚鬼。 银雪知道玄墨非常在意月老的身体状况，所以才会看不得月老随缘的态度，玄墨认为人定胜天，不到最后绝不放弃，而月老却觉得一切皆天命，无需过分在意，两种想法不能说谁对谁错，但明显是互相矛盾的，于是就会经常发生今天这种情况，一个不惜一切都要找到解决方法，一个却已经在想着身后事，要替他们的将来做打算。 伸手摸了摸玄墨的头，银雪反过来安慰道：“好啦，气也出了，你也不要太为难月老，那汤再好也不能每天喝那么多的，我们还是过两天再买吧。” 别人说的玄墨不一定会听，可银雪说的他向来都是言听计从，虽然还是想整一整月老这种不爱惜自己的随性脾气，但最后依然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这两只很是腻歪了一会儿才各自回了房间，第二天，他们早早起来完成了当天的工作，接着便按计划来到了天仙酒楼。 别看神仙无需食物来维持生命就以为天庭没有酒楼食肆，相反，天庭可是食肆林立，酒楼遍布的。这些酒楼食肆各有各的特色，有的是专门研究凡间不同时期的美食，让神仙可以尝到古今的菜式，有的是专门研究各种功效的食物，例如增加法力，巩固元神，治病疗伤等，有的专门做素菜，有的专门做荤菜，为的是让不同种类的飞仙不会误吃到同类。 而在众多酒楼食肆中，天仙酒店则是最出名的一家，这里菜式齐全，涵盖古今，功效繁多，口味极佳，甚至还能根据特别的需求定制，可以说能满足任何一个神仙的需求。来这里消费，你不需要担心食物不好吃，也不会有效果不过关的问题，请客更是极有面子，只要你付得起钱，这里必然能够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没错，前提就是你能付得起钱，因为天仙酒楼是出了名的贵。别家卖5仙币的菜，这里能卖50仙币，直接就给你翻了10倍，所以来这里消费的神仙都是挺有档次的，第四等的神仙都极少，第五等和第六等的神仙就更是绝迹了。 不过对玄墨和银雪来说，这种档次的酒楼却是刚刚好，毕竟来的人高级，流通的消息就会越发有价值。 他们已经连续来了几天，酒楼的服务员已经认得他们，知道他们喜欢坐在角落，于是一看到他们进来便直接把他们引到了角落的位置。 服务员是现代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配上红色的蝴蝶领结，虽然和天仙酒楼的唐朝风格完全不搭，但却是这里的一大特色。只见他热情地招呼道：“两位今天来得挺早呀，还是老规矩一壶酒一扎西瓜汁一份烧烤吗？” 银雪笑着点头：“麻烦你啦！” 等服务员写好单离开，玄墨和银雪才用法力把五感增强，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周围的谈话和动静，果不其然，许多神仙都在聊起月老的事。 在这里需要简单介绍一下，神仙是可以用法力增强五官感觉的，增强五感后，他们的视觉、听觉、味觉、嗅觉和触觉都会更灵敏，眼睛甚至能透视。如果不想被其他神仙窥探，那就可以用法力做个壁障，当然，法力越强做出的壁障才会越强，如果法力微弱，那做出的壁障就挡不住法力强者的窥探了。 举个例子，如果是如今天界法力最强的元始天尊做出的壁障，那任谁都不可能探得里面半分，可如果是一个法力低微的仙奴做出的壁障，那就是形同虚设，除了法力比他们更低微的极少数外，基本是防不住任何神仙的。 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应出，在天界，法力低微的神仙只能谨言慎行，千万不能说其他神仙的坏话，否则被当事者听到报复的话，极有可能就是元神俱灭的下场。不过正常情况下，神仙也不会无聊到偷听偷看就是了。 言归正传，之所以有那么多神仙在聊月老的事，完全是因为天界可从来没有金仙面临过月老这样的危机，他们的信徒或许会有增减，但绝不会全部流失，毕竟一两个的人的祈愿和信仰可生不出金仙，必然是有相当的群众基础才行。而有庞大群众基础的信仰，除了跟人的天性有关，也会跟一个民族的文化传承有关，既是天性又是传承，凡人也没有基因突变成别的什么物种，信仰自然不可能完全消失。 就如大家相信阎王的存在，也是因为人对死亡的未知和代代相传的民间传说神话故事，这绝对不是时代开放或者科技发达又或者一句封建迷信就可以完全取代的，更何况有些科学还会帮忙证实一些“封建迷信”，例如凡人是不是真的有灵魂之类的。 同理，凡人又不是再也不想拥有爱情了，只要心里有祈愿，信仰不就自然而然产生了吗？更何况自古以来求姻缘都是拜的月老，凡人也不可能突然跑去求个阿猫阿狗保佑自己爱情顺利不是？所以这件事在许多神仙看来就非常古怪了，闲暇没事也是经常拿来讨论。 刚才也说了，天仙酒楼的客人多是金仙，所谓物伤其类，大家谈论得也就多了。 玄墨和银雪看了听了一圈，突然发现另一个角落里两个穿得颇为现代的神仙也在讨论着月老，与他们神仙只是光说八卦不同，他们却是在叹息月老到这个时候了还不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这话有点意味不明，玄墨和银雪一时间也理解不了他们话里的意思。 正好服务员上菜，银雪便打听道：“请问一下，你知道那边角落里穿着现代服饰的两位是谁吗？” 服务员回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整个大厅唯一一桌穿着现代服饰的：“哦，那两位是门神大人，秦琼和尉迟恭。他们平时都在凡间做生意，没想到今天居然回来了。” “做生意？”银雪被提起了兴趣，“神仙也可以在凡间做生意吗？” 服务员笑说：“怎么不可以，好多神仙都会到凡间做些小生意的，只要别把规模做大，影响凡间经济命脉就行。” 银雪好奇追问：“这里面难道有什么好处不成？” 服务员呵呵两声，故作神秘地回道：“自然是有好处才会有那么多神仙干这事啊，像那边的门神，做的是卖门的生意，他们的门防盗性特别好，这样熟客也就多啦。熟客信任他们，这不就变成信徒了吗？！还有些是纯粹找个门道赚钱的，凡间的货币也能兑换成仙币，他们算是赚零花钱吧。” 玄墨听到“变成信徒”几个字后眼睛就瞬间亮了起来，直接到凡间发展信徒，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如果这事能成，月老就真的有救了。 把服务员打发走，玄墨便对银雪说：“咱们不如亲自去请教一下两位门神大人吧。” 银雪正有此意，她端起两杯饮料，让玄墨端上烧烤盘就走到秦琼和尉迟恭那桌，然后扬起十二分的善意笑容恭敬地说道：“两位门神大人好，我们是月老大人座下的神官，我叫银雪，他叫玄墨，刚才无意间听到两位似乎有法子解决月老大人如今的麻烦，所以特来请教，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们坐下呢？” 天仙酒楼可不是小食肆的布局，桌子与桌子的间隔极宽，除非是故意扯着嗓子说话，否则是很难听清领桌说话内容的，而他们刚才根本就不是坐在附近，更不可能听到他们的聊天内容，所以很明显，他们是特意开了五感打听消息的。 秦琼和尉迟恭对看一眼，心里瞬间了然。他们倒是没在意，反而伸手比了比，说：“请坐吧！” 银雪没有客气，拉着玄墨就坐了下来，顺便也打量了对方一番。两位门神一个长相威武，让人望之生畏，一个长相温柔平和，让人很有亲切感，也不知道他们谁是秦琼，谁是尉迟恭。 刚想到这里，长相温和的那位便开口自我介绍道：“我是秦琼，他是尉迟恭，两位有什么想请教的尽管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如此正好，于是银雪也没有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月老的情况相信天庭已经传开了，不知两位有没有改变现状的方法可以教我们呢？” 秦琼微微一笑，倒是非常热心地说：“有自然是有的，这方法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们像我们一样到凡间以做生意的名义发展信徒就行了。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跟尉迟并不是修仙者，当初是被凡人信奉为神飞升的，所以法力的来源也是信徒的信仰。在凡间，信仰门神的人本来就极少，如果没有信徒，我跟尉迟也就没有法力了。和金仙不同，我们飞仙如果没有法力那就离死不远了，为了活命，只能以卖门的名义把客人转化为信徒。” 玄墨有些不解：“客人是客人，信徒是信徒，这怎么能转化呢。” 秦琼转头看向他，继续耐心解释：“这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问题，客人觉得我们的门防盗性好，这不就相当于相信我们的产品能守护安全吗？凡人信仰的只是心里的一份信念，并不是具体的某个形象。就像月老，你以为凡人就知道月老长什么样吗？只要让他们觉得你们的产品对姻缘有帮助就行了，他们的这份信任就能转化成信仰。” 这么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玄墨和银雪不由得深思了起来。 秦琼和尉迟恭没有打扰他们思考，对于一直有信徒和香火供奉的金仙来说，这种方法肯定有些剑走偏锋，但也不失为一个有用的办法，就看他们的观念能不能扭转过来了。 如此重大的事，玄墨和银雪自然不能因为秦琼两番话就立马下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办肯定得仔细商量。他们没有浪费两位门神的时间，互相通了神识，约定之后再找时间详谈后就回香火琳宫了。 说来他们也不是有心搞突袭，只是刚好心里有事，走路时也就没有交谈，于是月老便没有注意到他们回来，也正是这么巧合，他们就碰到了月老在生成用来编织姻缘线的细丝线时法力突然停滞的那一个瞬间。 只见月老看着自己的手苦笑一声，然后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四处张望，看到周围没有其他神仙才松了一口气。玄墨和银雪在看到那一幕时已经第一时间藏起来了，就是怕月老发现他们的发现。 原来月老的情况这么严重，看来到凡间开店的事已经相当迫切，不由得他们多作犹豫了。 第4章 到凡间开店 作为灵仙，玄墨和银雪对做生意是完全没有概念的，可谓是一窍不通。别看他们已经成仙就以为他们无所不能，其实成了仙只代表他们身体机能的提升，比如开了灵智，提升了五感，体内能量增加，控制能力变强，寿命没有了限期等等，可不代表就博古通今知晓万物。一个属于本体机能质的提升，一个属于现代文明知识的了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范畴，不能混为一谈。 你们让两只猫去卖东西，他们能卖什么？养猫的朋友可以去问一下你家主子，估计它听完后只会一脸不屑地鄙视你，并且用喵星文跟你上一课，老子只会卖萌。飞升的猫本质上也还是猫，如果因为飞升就突然会做生意了，那只能是作者给主角开了金手指。 可惜作者并没有开金手指的打算，所以不会的事情，他们也只能自行去请教会的神仙了。还好秦琼和尉迟恭的经验十分丰富，有他们教导，至少不用自己慢慢琢磨。 到凡间开店的事容不得他们再犹豫了，月老的法力出现滞涩就说明他可以控制的法力已经越来越少，也表示他真有可能会随时消失。 没有了犹豫的余地，第二天一早，玄墨便立马用神识联系了秦琼，而他们约见的地点正是秦琼和尉迟恭在凡间的店铺里。 说起秦琼和尉迟恭的店，那确实是口碑一流，他们卖的门不仅防盗性能好，甚至还有些难以描述的神奇效果。曾经有一位客人买了门神店里的门，用了一段时候后便回来说，他们村子里其他人家的狗都被偷过了，只有他家的狗安然无事，据说他家也不是一天到晚紧锁大门的，但就是大门敞开，偷狗的人好像也会略过他家的狗不偷，净去偷别家的狗。经过他这一宣传，后来他们一整条村子的人都换了门神店里的门，自此之后，整条村子都没发生过被盗事件了。口碑一旦打开，生意也就络绎不绝，一开始那些怪力乱神的话很多人都是不信的，架不住用过的人都说好，而且店里一直零差评，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生意也就越来越好了。 只是他们生意再好也没有开分店，这点倒是让很多熟客不解。他们却不知道，这正正是秦琼和尉迟恭准确把握的度，只有保持一家小门店经营他们才能继续做下去，如果开设分店将生意体量做大，那就相当于影响凡间经济，这是严重违反天规的行为，处罚也是相当严厉的，而这样打着擦边球，天庭倒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可是他们多年摸索出来的经验，对玄墨和银雪来说，有两位生意经验丰富的门神教导可以少走许多弯路，拯救月老也能顺利不少。 要去门神的店，首先就要下凡，并按门神给的地址找过去。 在这里还有普及一个常识，别以为神仙就可以瞬间转移凭空出现在任意地方，就算真的凭空出现，那也要事先知道所去地方的具体位置，不能心想着去某某没去过的地方，咻的一声就能去到。当然了，如果你熟知凡间的每个地方，意识能像卫星地图一样，瞬间转移还是可以办到的，但前提必须是有那个意识。所以对凡间完全不熟悉的玄墨和银雪就只能按着门神给的地址找过去了。 秦琼事先已经提醒过他们，如果不想引人注目，下凡之前就必须换一身符合现代风格的衣服，要是还穿原来的那一身，虽然不至于被当成脑子有毛病的怪人，但肯定会被当成汉服爱好者或者cosplayer，回头率绝对是百分百的。 为了低调行事，玄墨和银雪也就乖乖地换了一身现代装束。 玄墨一身暗红色的休闲西装和同色皮鞋，里面搭了一件黑色的衬衣，头发也变成了短发模样，看起来比长发时更加蓬松了，加上精致的五官，修长的身材，俊朗帅气的外形，竟是十分吸引人的眼球，不过他眼神犀利仿佛要目空一切，嚣张程度拉满，即便样子十分吸引人却没有人敢轻易靠近。 银雪则是一套酒红色长袖修腰A字连衣裙，脚上穿着红色的板鞋，脑袋两侧各盘了一条五股麻花辫，发尾用红色的绑带扎着，其余头发随意披下，算是做了个简单的发型，外形靓丽又不失俏皮，乍看之下似乎温顺绵软，以为是个软妹子，可只要看清楚她眼中的那丝狡黠，任何人都会熄了欺负她的心。 互相检查过装束没有问题后，他们便来到了门神那家店所在的城市。 这两只的相貌哪怕在天界也是上等水平，更别说在凡间了，而且还一起出现，效果更是惊人。一众凡人看到他们时眼睛都亮了，促足围观的有之，目瞪口呆的有之，议论纷纷的有之，拍照录像的有之，反应不一而足。 “哇，他们是谁啊，明星吗？” “这么好看的明星我怎么可能不认得啊。” “那男的好帅啊，好想去跟他要联系电话耶。” “人家女朋友就在旁边呢，看看人家的样子再看看你的，你觉得他会理你吗？” “他女朋友长得好美哦，输给她我也是挺服气。” “切，难道不服气你就比得过人家吗？话说他们到底是谁啊？” “谁知道呢，先拍就完事了。” 一到凡间就被围观，玄墨和银雪也是没想到的。飞升后他们也来过凡间，不过那时候是执行任务，全程都是隐身状态，压根没让凡人看到，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凡间现身，结果竟引起了轰动，也实在是意料之外。 玄墨一把搂住了银雪的腰，微微用力就把她拥进怀里，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他做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可正是这种毫不做作的自然流露，瞬间引起了周围人的尖叫。 阵阵尖叫来得很是突然，吓得银雪差点毛都炸起来了，玄墨更是皱起了眉头，厉声说了一句：“让开！” “啊，好凶哦，不会是什么霸道总裁吧？” “现在还流行霸道总裁吗？感觉他好可爱啊。” “哎呀，你们有没有觉得他好像一只炸毛的猫呢？真是越看越可爱了。” 闻言，玄墨和银雪不禁心下一惊，这些人是怎么看出他们原身的？难道他们也是修仙者？可凡间现在灵气稀缺，又哪里来的修仙者呢？看来凡间也是卧虎藏龙啊，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离开才行。于是玄墨拉着银雪就冲出人群，一直跑出八条街才算彻底摆脱了围观群众。 银雪不时地往回看，生怕那些人再追上来：“他们是谁啊，怎么能看出我们的身份？” 玄墨又哪里回答得上，只能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刚才差点被他们吓坏了。” 放屁，你刚才老凶老强硬了，拉着妹子跑的时候老利索了，哪里有半点吓坏的样子啊！ 可难得银雪就是吃这一套，她立马上前抱着玄墨拍了拍，安慰道：“别怕别怕，他们都没跟过来呢，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玄墨顺势就装出一副弱受模样，可姿态上却半点没放过占便宜的机会，趁机就搂住了银雪的腰，头也搁在银雪肩膀上，还偷偷蹭了两下，嘴上应得很爽快，可却半天没动。 银雪也不催他，好脾气地任他撒了一会儿娇才继续往门神的店赶去。 还好门神的店在这十里八乡还挺出名的，问了没几个人就确定了具体位置，之后便是施法直达目的地，直接避免了再被围观的麻烦和尴尬。 到达时大概是上午十点左右，秦琼和尉迟恭已经在接待客人，看到他们来了，秦琼先是跟客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热情地迎向他们，把他们带到了独立办公室里：“你们来啦，怎么样，这里好找吗？” 银雪先是老实回道：“这里挺出名的，倒是不难找，只是来的时候莫名其妙被一群人围观了。”说完又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别人后才小声问，“秦琼大人，这里的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凡之处？刚才似乎有人看出我们的原身了。” 秦琼听后一惊：“不可能吧，我们在这里有十年了，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详细说说！” 于是银雪便一五一十将刚才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可谁知道秦琼听完后不但完全不重视，甚至还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秦琼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得差不多了再看他们一眼，然后又接着笑，“我说你们啊，肯定是很久没下凡溜达过了吧，哈哈哈，是我不好，没提醒你们，就你们的长相，不被围观才怪呢。” 银雪和玄墨不明就里地对看一眼，纳闷地问：“我们长得很奇怪？” 秦琼边笑边连连摆手：“不奇怪不奇怪，就是太好看了。你们不知道，帅哥美女在凡间可吃香啦，你们这俏模样，放在天界也是极好看的，更别说在凡间了。听说过惊为天人吗？放在凡人身上是夸张手法，放在你们身上就完全是写实，你们说别人能不围观你们？至于说他们看穿你们原身，那都是巧合罢了，凡人喜欢养猫狗做宠物，平时说话也会难免带上一些。” 搞半天原来是他们太大惊小怪。哎，他们果然对凡人没辙，无论飞升前还是飞升后都一样。 解除了误会，他们也就进入主题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取经，神仙在凡间开店做生意到底有什么讲究什么门道，他们得先了解清楚。 秦琼的性格本来就极为热心善良，此时更是倾囊相授。 根据他介绍，其实做生意就跟开庙观差不多，差别就是有没有香火而已。像以前的庙观一样有求签求护身符的业务，这些都是要收钱的，说白了也是一个买卖的过程。当然了，神仙可没有那么功利，所以咱们不能说买卖，得说请送，以表示尊重。单从交易的角度来说，买卖是无情的，一般都是买方挑剔卖方的过程，而请送就必须含有足够的信任和诚意，不是说你请了我就得送，还需要看你信任够不够深，诚意足不足以打动我。 那对于凡人来说，什么样的形式能体现出诚意呢？有些觉得做了极难的事就能感动自己信仰的神，让他们听到自己的祈求，例如一路三跪九叩去朝圣，有些则认为添香油也是一种功德，添的香油钱越多自己信仰的神就越容易听到自己的祈愿，有些觉得经常做好事就能收获到神明的庇佑，反正形式多种多样。 对于神仙而言，其实形式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信徒到底有多相信所求神明的存在，也就是信仰力量的多少。如果你是个亿万富翁，赚钱就像吃饭一样容易，然后你用这么容易得来的钱添香油，一添还只添个一千几百，那就是相当没有诚意的表现了。并不是说添香油的数目太少，而是这钱相当于普通人扔个钢镚，完全就是反正代价不大试试也无妨的心态，必然是诚意不足的。但要是你捡瓶子卖钱，一天卖了二十块，然后全部拿来添香油了，这就非常有诚意了，相当于我把一天的时间和汗水都投入在里面，这决定是更能感动神明的。 唠叨了这么多，好像跟神仙做生意没什么关系？错了，这关系可大着呢，就像刚才说的，神明压根就不在意信徒以什么形式来表现出诚意，只要你的信仰足够真诚就行了，所以神仙在凡间做生意，就是要让自己的需求和信徒能付出的东西达到一个平衡而已。 就拿门神的店举例，他们的门即便卖个万把块钱甚至更高的价格也一样有不少客户，但他们就是不抬价，只以很普通的价格在卖，目的就是能把门推广出去，让客人感受到门的作用，进而从心里认同和相信这门能保护家庭平安。传统的庙观是先相信后请，而他们却是让客人先消费再产生信任，直接把因和果翻转过来。可这重要吗？不重要，就像刚才的说的，神明压根不在意信徒用什么形式去表现信任，只要足够真诚就行了。 同理，如果玄墨和银雪要用同样的方式增加信徒对月老的信仰，那就要想出一种平衡方法，无论是“先服务后付费”还是“先付费后服务”，总之就是要让客人觉得物超所值。 秦琼最后补充道：“卖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大家相信买了这东西有用。凡人做生意是通过客户的信任赚更多的钱，而我们赚的恰恰就是信任，钱反倒是个障眼法。” 听完秦琼的介绍，玄墨和银雪觉得更迷糊了，光讲原理他们也听不懂啊，这生意到底要怎么做起来呢？ 秦琼觉得刚才一番话算是白说了，没办法，只能从最简单地教起：“那你们打算做什么生意呢？卖服务还是卖产品？” 银雪笑了笑，非常不好意思地问：“卖服务是怎么个卖法，卖产品又是什么个卖法？” 秦琼解释：“卖产品就像我们这样，拿一样东西出来卖钱，卖服务就像以前庙观里给人看相，反正就是别人给钱让你帮忙干点什么。” 还是听不明白，银雪只能继续问：“那您觉得我们该卖些什么好呢？” 敢情你们是什么都没想好，等着我给你们拿主意啊？秦琼沉默了大约了一分钟，然后才反问：“你们是个什么想法呢？总得有个方向吧？” 嗯，还真没有，就等着你指条明路了。银雪只能假笑两声：“我们是灵仙来着。”言下之意就是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不可能有任何想法了。 “哎！”秦琼叹一口气，“按我的经验还是卖产品比较好，虽说卖服务在前期不用做太多准备，找个铺位就可以做起来，但想要做好口碑太难了，服务好不好都是主观的，哪怕你给人算个命，准不准都是别人说了算，不太好把握。卖产品就不一样，只要价格合适质量过关就能符合客人的心理预期，如果还有额外的附加价值，那就是上天掉下来的馅饼了，有了这便宜，客人会对你们的评价更好，信任度更高。” 这个好像一时间还挺难决定的。 秦琼也不催促他们，只是体贴地说：“这事不着急做决定，你们先考虑一下吧。我可以先带你们做些市场调查，看看这里的人有什么需求，这边又有什么类型的店铺，之后你们可以根据这些信息决定在哪里开店还有做什么类型的买卖。” 玄墨和银雪对凡间是两眼一抹黑，基本秦琼让干什么就乖乖干什么了，连半句反对的话都没有。 跟着秦琼开始四处走访，他们一来算是熟悉环境，二来也是边看边学，之后如果真要到这边做生意，他们总不能经常麻烦秦琼的，便有意识去学习凡间的生存之道。 不过秦琼对这一带还真是挺熟悉的，跟很多人都能说得上话，基本上走到哪里都可以遇到熟人。就这样不停地走走问问，到了日落时，他们竟也了解到了不少情况。 从月老主理的业务来说，他们的生意似乎面向年轻的客户会更合适一些，年轻人对爱情有憧憬，对未来的另一半有想象空间，所以光顾他们的可能性会更大。 有了这个方向，于是他们便决定在大学城附近的商业街开店，至于店里要卖什么，这个还需要进一步商量才能决定。 第5章 店未火人先火 开店自然不是有了想法然后挥个袖子施个法就能成的，首先得了解现在凡间做生意的模式，还要有启动资金，然后是决定经营方向，接着是盘下店铺，搞店铺装修，准备产品，最后才能开业。 资金方面他们倒是不用担心，毕竟存了一千多年的仙币，要换成凡间货币那都得成为亿万富翁了，开间小店铺自然是不成问题的。秦琼在凡间的人脉很广，有了他的帮忙，盘铺子搞装修商品进货什么的都不用玄墨和银雪发愁，需要他们决定的不过就是具体的经营方式而已。 经过两天仔细商量，最后他们决定听取秦琼的建议，还是卖产品算了。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虽然决定开店，但这算是个副业吧，香火琳宫的工作还是不能丢下的，这就意味着他们不可能像两位门神一样经常营业。如果他们卖的是产品，那不营业的时候客人顶多就是买不到东西罢了，但如果卖的是服务，那就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至少得让客户随时找得到他们不是？这样一来，他们的时间都很被动了。 所以综合考虑了一下，他们决定要卖月老像，而且这月老像并不是普通的摆设，是开了光的，换句话说，都是正式的神像。既然凡间没有了月老庙，大家都没有了参拜的地方，那就让信徒家里都有一座能参拜的神像好了，至少这样月老能受到供奉。 他们做的月老像会有各种不同的姿态，都是按照月老真实的样子做的，好看得很，而在月老像的底座会有一个二维码，客人只要扫码就能添香油，无论在哪里都能供奉，可以说是一个移动的微型月老庙了。而且谁说卖产品就不能附加其他无形服务的？毕竟他们是红娘嘛，如果客人向月老像祈愿，只要诚心的话，他们帮忙撮合个姻缘解决一些恋爱中的小问题什么的也算是本职工作，相辅相成之下，客人或许会因此加深对月老的信仰也说不定。 有了想法，他们便马上去找秦琼，秦琼听完后也觉得这个想法比较可行，于是也赶紧联系熟人帮他们盘铺位和生产产品。 秦琼对他们的想法比较好奇：“怎么就想到卖神像的呢？” 银雪老实回道：“这两天我们有了解过，发现凡间有专门卖玩具的，有专门卖招财猫的，同一个东西只要外形有些不一样，大家就会有收藏的欲望，所以我们想着，月老长得这么好看，做成神像应该也会有人喜欢的。我们也不晓得怎么做生意，最后还是照着让信徒参拜月老的路子走了。” 秦琼倒不觉得这想法有什么问题，毕竟做生意有时候也是件挺玄乎的事，你一不小心戳中了用户的兴奋点，说不定就成功了。就像他们说的潮流玩具，整体形状永远一成不变的，也就是被涂成各种颜色，居然就成为极受欢迎的东西。如果他们能把月老像也做到那种受欢迎的程度，月老应该就会有救的。 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以示鼓励，秦琼笑着说：“想好了就加油吧，万事开头难，刚开始或许没那么顺利的，你们千万别太容易泄气。不过是你们的话，我们至少客源是不成问题的，帅哥美女的组合，怎么着也就吸引不少人的。” 这话还真是一语成箴了，只是玄墨和银雪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能量。 既然决定开店，他们也不可能瞒着月老，选了一个月色挺好的晚上，玄墨和银雪便把他们的计划告诉月老。 月老还真没想到这俩孩子为了救他竟有这样的打算，他们的原身可是猫，养过猫的人应该知道，猫这种动物永远都是懒懒的，除了吃饭和玩耍时会积极一点，其余时间就是各种躺，伸长了躺，团着躺，塞到箱子里躺，露出肚皮地躺，反正能不动就不动。本性应该极为慵懒的小家伙被迫变得这么积极，月老心疼之余，只能叹气道：“你们无需如此的！” 银雪没等月老说完就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很不满地抱怨：“我们就要这样，您可不准反对。” 月老的眼睛微微弯了弯，露出了定点笑意：“你们都决定好了，我还能反对吗？”然后才略为担忧地交代，“凡间自有其规律，你们常年在天庭生活，对凡间不了解，可别为了我违反了天规，知道吗？有些事如果没有把握就不要去做，否则最终受苦的还是你们自己。我活的年岁够长啦，你们还年轻，别为了我犯险。” “您放心。”玄墨边说边悄咪咪地把银雪捂住月老的手给抓了回来揣在手上，“这次有门神大人帮忙，应该没问题的。” 月老满含深意地看了玄墨一眼，又看了看他的手，然后才挑着眉问：“是秦琼和尉迟恭那两个小子吗？之前就听说他们在凡间有生意，没想到这次竟是他们在帮忙。” 银雪手上稍稍用力，没能救出自己的手，再用力往回抽，发现玄墨揣得更紧了。玄墨就像忘了自己还抓着她的手一样，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还镇定自若地回看着月老的眼睛说：“确实，幸好这次有秦琼大人帮忙，不然我们也不会那么顺利。” “唉……”月老叹息一声，有些无可奈何，“我知道你们心意已决，劝是劝不回来的，只望你们万事小心吧，钱方面不用担心，我这里尽有的，需要的话尽管找我。好歹是为了我才做这事，没理由你们出了力还得出钱的。” “这话我就不爱听咯！”银雪本来还在专心拯救自己的手，却忽然听到月老说些见外的话，立马连手不管了，转过头反驳道，“您居然还跟咱们分你我，是不是不想要我们啦？” 第6章 第一位香客 一盆冷水浇下来，让脑筋发热了几天的玄墨和银雪瞬间冷静下来。果然如秦琼所说，万事开头难，一开始真的没那么容易顺利。不过这几天生意爆满，他们接触了那么多客人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形形色色的人都接触了一遍，没有以前那么两眼一抹黑。 一晚上又给仓库里的不少月老像开了光，将展示架重新布置好，第二天便继续营业了。 这天店里依然是人满为患，生意爆棚，可络绎不绝的客人进来后的第一件事还是围着玄墨和银雪打转，他们眼里压根没有在意摆在展示架上的月老像，整个过程都只盯着他们看。如果是前几天，他们或许会很开心地招待客人，可今天他们却一反常态，对这些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客人爱搭不理。 两位长相特别靓丽的女大学生一进门就冲着玄墨过去，一副跟他非常熟悉的模样：“玄墨玄墨，你来给我们介绍一下吧，之前买了一个月老像，我室友看到了也说喜欢，今天特意带她来再买一个的。” 可没等两人近身，玄墨就咻地一声往后退了一大步，与她们拉开了距离，然后黑着脸说：“对不起，今天的规矩变了，想买月老像，得先经过考验才行。” 漂亮女大学生瞪大了眼睛，嘟着嘴向玄墨撒娇：“啊~怎么这样啊？那你想怎么考验我们嘛！” 那个夹子音，那种波浪调，那种起承转合九曲十八弯，听得玄墨直打寒颤，眉头都紧皱了起来：“你们能好好说话吗？还有，别随意靠近我，我对你们没兴趣。” 他的话说得挺决绝，也非常不给面子，两个女大学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但也没有恼羞成怒直接走掉，或许长得好看的人就是能得到多一点宽容吧。其实她们长得也十分漂亮——当然，她们的漂亮只是凡间标准——平时肯定是极受欢迎的，撒个娇夹个音什么的那是特色，是能得到追捧的，估计这也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不给面子地教训吧。 但在玄墨面前，她们还真没骄傲的资本，以前那些对付男人的手段在他面前估计都不好使了，这一刻她们才终于明白，平时被她们拒绝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情。 不过人贵在必要时刻能厚着脸皮，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了，于是她们继续夹着声音，扭捏出一副让玄墨极度不舒服的姿态：“什么嘛，人家平时一直都是这样说话的，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 卧了个大槽，玄墨紧握着拳头，忍住出手把她们拍飞的冲动，眼睛瞟过去盯着银雪，心里这才慢慢地消了气。在天庭也不是没有神仙会故意扭捏着说话，可只要看不顺眼，他们都是能上手直接教训的，打赢了对方就要闭嘴，哪像现在这样还要憋屈地忍受着。 她们是凡人，不能对她们出手，她们是凡人，不能对她们动手，她们是凡人，不能对她们动手，连续跟自己说了三遍，总算是忍下了那口气。 玄墨重新恢复成冷漠姿态：“我们的月老像只会卖给真心想求姻缘的人，不会再卖给只为了跟我们搭讪的人了。两位应该也是为搭讪而来的吧，今天就不浪费两位的钱了，请回吧！” 直接被戳穿，两个漂亮的女大学生都觉得有点丢面子了，她们哪儿受过这样的气啊，平时都是她们拒绝的别人，她们让别人难堪，现在角色反过来，她们就没有了应对的经验，真是走也觉得没面子，留也觉得丢份，进也难时退也难。 玄墨也懒得理她们了，说完新规矩后就转过头去帮银雪的忙。 银雪这边也是同样的情况，一来就被男客人围住。可她是女孩子，又是姿容绝代的长相，神态之间还带了点猫的慵懒和软萌，哪怕神情严厉，还是会有一种娇俏的感觉，所以拒绝了老半天，男客人也只当是打闹，还挺享受的呢。一群脸皮堪比城墙，无赖程度已达宗师级别的男人果然难对付多了。 正在此时，玄墨突然从银雪身后而来，伸手在她腰上一圈就把她轻轻拉进了怀里，俨然一副保护姿态，凌厉的眼神扫了一圈，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冷淡了，直接变成了暗含杀意的阴森：“滚！” 男客人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怀里的银雪，这才知道原来刚才调戏了别人的女朋友，难怪会这么生气了。他们顿时收起流氓表情，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兄弟别见怪，我们不知道呢，这就走，这就走啊！” 说完，立马就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萌萌月老庙。 看到他们这样抱在一起，冲着玄墨来的女客人也觉得没意思了，刚才自己又撒娇又夹子音，完全就是个跳梁小丑嘛。虽然她们都自认是美女，但跟银雪比起来，那就是妥妥的丫鬟相，加上矫揉造作的神情和声音，真有恶毒女配的既视感啊。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大家的眼中都有一股浓重的尴尬感，也不用玄墨开口了，自己已经没脸留下。 这一下，整个店铺瞬间空了，刚才还挺热闹的场景像做梦一样，眼一睁就没了。 银雪有点失落，她本来还很美好地想着，哪怕只有一个人是冲着月老像来他们都是赚的，可惜在那么多人里，她所期待的那位并没有出现：“怎么办啊玄墨，人都走光了。” 玄墨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抚着她的头，下巴还在她头顶蹭了蹭：“没事，反正他们也不是奔着月老像来的，走了才能给其他客人腾位置呢。咱们再等等吧，真正的客人肯定会出现的。” 安慰的话语很动人，期望也很美好，可这一等，萌萌月老庙三天都没再来过一位客人。 生意火爆时他们不高兴，没生意时他们更不高兴，连续拍了三天苍蝇，他们心里也开始着急了，早知这样，倒不如让那些乱人过来，起码能带旺人气，总比现在无人问津的好。 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无比失落之时，店外不远处正有一个女生不住地往店里张望，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一探究竟。 其实萌萌月老庙刚开业的第二天她就已经来过了，只是那时候店里的生意十分火爆，根本没有一刻是没人的，她想问的事又不大好在这么都人面前提起，于是那天就没找到机会细问了。后来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可店里的生意依然火爆，她还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进去。 玄墨和银雪把客人赶走那天她也同样在附近，只不过当时距离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同学说老板不欢迎他们，吓得她也不敢去了。再后来店里突然没了生意，她心里觉得奇怪，却也有些怀疑，就想着多观察几天再做打算。 不过根据她多天以来的观察，那两个老板好像都不太在意是否有客人，明明店里没生意，他们也不出来做些宣传。以她看，光凭那两位的外貌，比她认识的所有明星都好看，真想要拉生意是绝不可能拉不到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对生意冷淡这件事压根不在意，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们对冲着他们外貌而来的客人没兴趣。 结论虽然下得有些一厢情愿毫无根据，但也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倒是生出了一丝这家店或许真有些实力的侥幸感。 说起来，她会知道这家店也是一个意外。 大学城商业街这边的店铺经常会更新换代，有些店铺明明经营得好好的，可一个假期回来，哦，又换老板了。对他们来说，新店开业并不是什么大新闻，他们也不会特别留意这方面的信息，很多时候都是突然想买什么东西了才会发现自己知道的那家店已经倒闭。能在这里经营个三五年的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老店，如果一家店从你入学到毕业一直在经营着，那它绝对会成为你的青春记忆，大学情怀。 可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萌萌月老庙却从装修开始已经成为了大学城许多学校的热门话题，原因无他，完全是因为两个老板的颜值吊打一众一线明星。由于话题热度高，这段时间她就被迫接收了许多与这家店有关的消息。 原本也没太在意的，只当是八卦随意听着，直到开业那天室友凑热闹回来告诉她那里卖的产品和一些奇怪的规矩，她心里才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决定趁店里没有其他客人时进去试探一下。 玄墨和银雪正在发愁，他们甚至想着要不要做些宣传，让大家知道他们店到底是干什么的。而就在他们一筹莫展时，一个女生带着一脸忐忑的表情进来了。 她进来时下意识就看向了两边的月老像，发现某些特别漂亮的款式时还会定睛细看一番，把月老像都大致看过了，最后才转头望着他们，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种反应的客人从开业至今都没有出现过，好不容易进来一个光看月老像没看玄墨的妹子，他们哪能不兴奋，银雪的眼睛都快闪出光来了，箭步上前就拉着妹子，扬起一个让整家店面都熠熠生辉的笑容，热情万分地说：“你是来买月老像的吗？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 妹子腼腆地点了点头。 这果然是来买月老像的，银雪更高兴了，介绍起来越发卖力：“月老像有不同的造型，看你喜欢哪一款了，不过每一个月老像功效都是一样的，如果你有姻缘方面的烦恼，只要诚心向神像祈求，月老就会保佑你的。” 妹子似乎听出了一些兴趣，问道：“每个月老像的功效都是一样的吗？” 银雪连连应是：“没错，功效都一样的，重点要看你的诚心。不过这些月老像的造型不一样，如果你还想摆着好看，也可以选你喜欢的款式。” 妹子有些许犹豫，半晌后才继续问：“那是不是多买几个会更有效？” 银雪倒是实诚：“那不会，这就相当于电话，不会因为你电话多就必然能联系到对方一样，重点还是要看信号好不好，你拨打的次数够不够多。” 妹子听完也对这家店生出了些许信心，接着问：“你刚才说要诚心祈求，怎么样才算是诚心呢？如果我的问题比较复杂，会不会祈求了也没有用？” 见她再三强调效果问题，银雪便多了一个心眼，试探着问：“你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如果不介意可以跟我说说，或许我能给你提供一些建议？” 妹子迟疑了一阵，左右看了看，最终说道：“能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聊吗？” “太可以了，这边请吧！”银雪忍住拍手叫好的冲动，比着手势做出请的姿态，引着妹子进到他们的小办公室。 眼前这位果然是他们等了多日的香客——所谓香客，就是去寺庙烧香拜神的人，虽然现在不用烧香，但毕竟是拜神的，银雪和玄墨便当她是香客了——他们有志一同地决定，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服务好这位客人，做好了口碑，不怕将来没有第二位第三位甚至更多的香客到访。 进了办公室坐好后，妹子便介绍起自己的情况。 妹子名叫方晴，是A大的学生，也是校花。按理说，长得好看的女生是不缺乏追求者的，爱情也应该过得挺滋润，然而方晴却是个例外。她的爱情路简直就是一条还没开发的烂泥地，不仅坑坑洼洼，还能溅起一身泥。 据她说，她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的感情非常好。竹马虽然不帅气，但长得挺高大，还是学校篮球队队长，也算个风云人物了。情窦初开时，方晴就喜欢上了这个竹马，青春期嘛，没见过什么世面，那时候但凡对方有一丁点长处都能着迷得要命，何况还是有感情基础的竹马呢。 而竹马一直以来也是表现出喜欢方晴的态度，本以为能顺利在一起的，结果不知到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竹马却突然脑抽地跟方晴一个闺蜜搭上了。面对友情爱情的双双背叛，方晴也是伤心欲绝，初恋也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这段失败的初恋给方晴的打击可不小，好不容易升到高二，她终于又遇到了一个挺不错的男生。男生是个学霸，成绩很好，而方晴的成绩也不差，两人还一起参加数学竞赛，一来二去也就出现了日久生情的老土戏码。方晴鼓起勇气向男生表白，这次倒是成功了，两人也甜甜蜜蜜地恋爱了几个月。 可不知道方晴是不是体质有问题，两人谈得好好的，男朋友却突然要跟她分手，还转头就跟隔壁班一个学习成绩挺差的女生在一起。方晴人美聪明成绩好，嫉妒她的人还真不少，结果恋爱却输给了一个长相一般成绩还差的女生，因为这事她还被嘲笑了许久。 好不容易熬到高中毕业，她也凭着努力考上了全国重点的A大，也算是开始了新生活吧。但说来也奇怪，方晴的专业可是出了名的男女比例失调，一个班30人，男生有26个，女生才4个，女生理应非常吃香的，但开学不久，班里的女生都谈上恋爱了，就她无人问津。这种事她也习惯了，也没觉得长得漂亮就一定受欢迎，人不来就我，我来就人嘛，主动出击也是可以的，一出击就找了个学生会主席男朋友。 大学学生会主席也是个挺牛的存在，接触到圈子自然比方晴一个普通学生多得多，结果两人在一起三个月后，学生会主席男朋友劈腿了，对象是一个学院的学生会会长。好吧，这次的对手比自己强，输了也是心服口服，虽有不甘，但也只能接受。 人受挫的次数多了，难免会产生自我怀疑，而且会因为自己的经历得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结论，哪怕身为A大校花的方晴也不例外。校篮球队的长青梅竹马不喜欢自己，学霸同学不喜欢自己，学生会主席不喜欢自己，那可能是优秀的人都不喜欢自己吧，结果她就找了一个拿显微镜都找不出半丝优点的学渣男朋友。这么挫的人，应该就没问题了吧，没想到还是被劈腿。 四段恋爱，四次被劈腿，衰成她这样的美女也是没谁了。有了这些经历，她本来已经完全放弃恋爱这件事了，可听到萌萌月老庙的事后，她又重燃了一丝希望。或许求求神明保佑还有一线生机呢，死马当活马医也未尝不是办法，最坏的结果也就这样嘛，所以她就下定决心来了。 听了她的四段情史，银雪和玄墨都有点无言以对，感情经历多不奇怪，但被前后劈了四次腿，那就有点夸张了。 银雪忍不住挥手施了个法，却意外发现方晴的腿上是连着姻缘线的，换句话说，她的有缘人已经出现。 “现在没有什么人在追求你，或者你没觉得哪个人是合眼缘的吗？”银雪试探性地问道。 方晴苦笑一声：“没有，我从来没有被人追求过，现在也不敢轻易找男朋友了。” 如果这样就奇怪了，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呢。 第7章 与姻缘簿不符 脚上有红线，证明方晴跟自己的有缘人已经到了要相遇的时机，可现在既没有人追求她，她也没有心仪的男生，事情就有反常了，内里必然有妖。 为了进一步核实情况，银雪便决定翻看姻缘簿，如果姻缘簿的记录与实际情况相符，那就说明问题不大，到时给她指点一下迷津就可以了，如果记录与实际情况有出入，那问题可就大了，肯定要深入调查。 要翻查某个人对应的姻缘事，那就必须要知道那人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于是银雪便试探性地问道：“方小姐，能冒昧问一下你的生辰八字吗？我们这里能免费帮客人算姻缘，你要不要试一下？” 女孩子嘛，对自己的姻缘还是比较感兴趣的，这就像相信星座一样，也不能说迷不迷信吧，反正就是觉得好玩，认为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方晴的眼睛顿时亮了亮，她来这里本来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如果他们真的能算姻缘，她倒想知道自己的姻缘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四段感情都如此不顺：“我是xx年8月2号出生的。” 银雪再问：“什么时辰？” 方晴怔愣了一下：“时辰也要知道吗？” 银雪继续和颜悦色地笑说：“要的，还要知道你有没有小名，这样才能算得准确。” 如果换作是古时候的人，一听说要问生辰八字那还得了，这不妥妥的就是套资料嘛，还是能害死人的那种，怎么可能告诉你啊，哪怕是方晴这样的现代人，被问及那么详细的资料时也会潜意识地有点迟疑。不过她终归不是古人，对生辰八字看得也并没有多重，只要不问到家庭住址和银行卡密码，大名小名和生辰八字这些好像也不是不能说的。以现代人的思维犹豫再三，最后她还是选择了配合。 生辰八字这些方晴自己肯定不记住的，于是又辗转打电话回去给父母，好不容易用一个“跟同学玩游戏”的借口让父母相信，这才拿到了准确的生辰八字。 银雪带着方晴的资料，客气有礼地说道：“我这就去帮你算一算，你先在这边稍等一下好了。”说完便留下玄墨继续招呼方晴，自己则到隔壁仓库偷偷变出了姻缘簿。 用法术把方晴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变成了一道光，这道光突然飞起，在空中盘旋了三圈，之后便咻地一下快速落在了姻缘簿上，又围着姻缘簿转了三圈，紧接着，这道光就钻进了姻缘簿内。只见姻缘簿开始自动翻了起来，很快就翻到了记载着方晴姻缘情况的那一页。 一看之下却吓了银雪一大跳。根据姻缘簿记录，方晴竟然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百年好合姻缘，按理说爱情是极为美满的。拥有这种姻缘的人就像拿了个开过金手指的剧本，恋爱过程连点小波折都不会有，如果把他们的经历写成故事，那一定是个甜爽文。 以正常情况来说，方晴的爱情也应该是这样的甜爽文，早就跟她的青梅竹马甜蜜恩爱在一起才对，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变成一部虐文，还多出一个横刀夺爱的闺蜜和三个不知所谓的劈腿男朋友。现实与姻缘簿记录不符，这种情况他们当了千年的红娘都没遇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银雪在仓库里为如何处理方晴的事左右为难，而当事人在隔壁办公室也是感觉到异常尴尬，跟玄墨独处一室，没有一定厚度的脸皮和一定茶度的心思还真挺难待下去的。原本银雪把玄墨留下是让他招呼客人，却一时忘记了，他对待陌生人尤其是女人的态度是有多冷漠。 说起来他原本也没有这么极端的，即便因为飞升前的经历会对其他人有很重的防备心，但也不至于对谁都黑着一张脸不理不睬，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很大程度上都是拜天上那群神仙所赐。 他们原本只是凡物，却被带到天庭生活，还顺利飞升，这可是天界首例，首例就意味着独一无二，于是他们成功化形后，很多神仙就出于好奇——实际上是因为无聊——来围观他们。一看之下不得了了，这两只长得可真好，于是好多老神仙都生出了逗弄的心态，时不时地就要调戏他们。 那时的玄墨可不像现在这样面瘫，遇到有趣的事啊，好玩的东西啊还是会偶尔笑一笑的，他原本就长得好看，笑起来更是灿若星辰，那俏模俏样，惹些桃花真是再正常不过了。假如玄墨是个风流的性子，那身边这漫天桃花倒是挺让人欢喜的，可惜他满眼满心就只看得见银雪这只小白猫，对于那些烂桃花却觉得无比厌烦，甚至还担心哪天不注意时银雪就误会了。他发现自己笑起来会更容易惹来这些麻烦，渐渐地，他就养成了在外人面前端着冷漠态度的习惯。 有这么个黑面神杵在面前，方晴不紧张才怪，哪怕眼前这个是超级大帅哥，可也抵不住他散发出来能冻死个人的冷气，所谓生命诚可贵，与眼福相比，还是小命比较重要。她在心里一直默念着让银雪赶紧回来，或许是她的意念过于强烈终于被银雪感觉到吧，在仓库纠结半天的银雪总算是回来了。 银雪一进门，办公室的尴尬气氛立马被打破，方晴也是松了一口气，脸上暗暗露出了得到的神色。但这些银雪都完全没有在意，她屁股还没坐下就连忙问：“方小姐，你跟你的青梅竹马现在有联系吗？” 方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银雪出去一趟怎么就突然把话题引到了那个人身上。但她还是苦笑了一声，老实说道：“当初经历了那样的背叛，你觉得我还能若无其事地跟他联系吗？早就把他拉黑了，而且我也换了电话号码。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我是不想跟他再有任何联系的。” 银雪继续试探道：“他也没有尝试过找你吗？或者有没有陌生电话联系过你？” 方晴仔细回忆了一番，倒是想起了一段原本没太在意的记忆：“这么说起来，前不久确实有个陌生电话打来，还打了好几次，但每次我都正好有事错过了。后来对方也没有再打来，我担心是诈骗电话就没管，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银雪想了想，又带了点提示意味地问道：“你的青梅竹马是叫易晓朗吗？” “你怎么知道他的？”方晴的眼睛瞪得老大，满脸写着惊讶。 自然是看过姻缘簿才知道的呀！但是这话银雪是不能直接说的，只能神神秘秘地混淆视线：“从卦象来看，你跟他似乎还有些未断的姻缘，本来你们应该很顺利就在一起的，可中间不知道为什么却出了些问题，所以才有闺蜜横刀夺爱这一出，导致你们的恋情不能顺利。不过我暂时只能算到这一步了，这样吧，你先在外面随意选购一尊月老像，只要每天虔诚祭拜，几天后就会有真正的神谕报梦给你，到时你就可以知道前因后果了。” 这话说得玄而又玄，方晴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相信。易晓朗的事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当听到银雪说出他们当初应该很顺利在一起时，她的心情是有一丝错愕、不甘、愤怒以及甜蜜的。 选择相信他们，或许她还能知道当年那件事的真相，如果选择不相信，那她今天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反正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的，都相信那么多事情了，也不差这一件，况且银雪还能说出易晓朗这个连她现在的朋友都不知道的名字，总归是有些本事的，再信这一回，好像也不吃亏，大不了就是损失了月老像的钱嘛。 于是方晴咬牙点了点头，然后便跟着银雪离开了办公室，开始认真挑选起月老像。 月老像有许多款式，每个款式各有姿态，不过都甚是好看。对于凡人而言，他们对月老的样子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只会大致觉得是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神仙，可当方晴认真端详这些月老像时才发现，原来月老的样子并不是一个老人的相貌，或者更准确地说，他是个鹤发童颜的形象。这个鹤发童颜的月老非常的和蔼可亲，表情很慈祥温柔，尤其身边有那一黑一白两只猫时，神情会特别温暖，可见他对两只猫是十分喜爱的。 选来选去，方晴最后选了一尊月老坐在摇椅上，白猫盘在他腿上睡觉，黑猫蹲在他肩上拨弄他胡子的神像。这尊神像的月老一手抚摸着白猫的背，一手抢救着自己的胡子，表情有点着急，但眼神却是带笑的。 方晴拿起这具月老像就爱不惜手：“我就挑这个吧，这个看起来挺温馨的，感觉月老很喜欢这两只猫呢。” 银雪也挺喜欢这具神像的，这是他们刚到天庭不久的场景，那时她非常嗜睡，经常团在月老身上睡觉，而玄墨不舍得吵着她，又不喜欢月老整天把她抱着，于是就想尽办法折腾月老，可月老对他也是极度包容，永远任他肆意妄为，从不生气，也从不责罚，然后就有了神像的这一幕。 满含回忆地抚摸了一下神像，银雪笑着说：“难得你对这个月老像有眼缘，那就这个吧，只要每天诚心祈求就好了。” 方晴紧握神像，却是很实在地追问道：“怎么做才算诚心祈求呢？祈求的内容有讲究嘛？添的香油钱有规定数量吗？” 这个倒不太好解释了，银雪只能说：“所谓诚心嘛，就像你对一个人好，到底是出于约定俗成的礼仪还是真心实意，本质上就是有没有诚心了。祈求的内容没有讲究，只要跟姻缘有关就行。至于香油钱，倒没有规定数量，神明保佑信徒也不能让他们活不下去不是？量力而行就好，想给多少就给多少，经济有压力的，不添香油也行，吃饭时分两口饭就可以了，总之不要有压力。” 其实用一句话总结就是，一切随心而为，顺心而行。 方晴就这样迷迷糊糊地买了一尊月老像，等回到宿舍后，她就准备了各色水果供奉，还扫了捐功德的二维码添了一百块钱香油。一开始她也不知道应该给多少，想了想，自己的问题还挺麻烦的，别说拜托神明了，就是拜托朋友帮个忙也得请吃饭答谢不是？便按着这个标准来了。 一系列操作完，她才双手合十对着月老像祈祷道，希望月老保佑我有一段好姻缘吧。 她的祈祷能不能让月老听到暂且不得而知，但银雪和玄墨对她这诡异的经历却是挺头痛的。明明是百年好合的姻缘，结果现实却是被连劈了四次腿，不说之后这三段吧，第一段应该是她命中注定的姻缘才对，怎么这临门一脚却出了差错的？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讲一下姻缘簿与现实的关系了，之前也有提到过，姻缘簿就像剧本，现实就像一出戏，戏该怎么演，总得参照着剧本来，不能说剧本写了一套，戏又另外演一套的，如果真是这样，导演就得跳出了，这不相当于演员集体把导演和编剧给炒鱿鱼了嘛，简直是本末倒置。 这从逻辑上和道理上都是不太成立的，为什么呢？ 首先，作为“导演”的月老是根据姻缘簿的信息牵姻缘线和剪姻缘线的，没有姻缘线相牵的凡人，他们就相当于无缘对面不相逢的状态，哪怕就在旁边，两人也会宛如陌生人一般，即使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无形中也会有股莫名的力量把两人阻隔，反正就是无法相爱，可不是想胡来就能成的。简单地说是先有了月老的布置才有了凡人的各种爱恨情仇，如果没有了姻缘线，那凡人就会渐渐沦落为动物一样，一切都遵循本能行事，那将会是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其次，姻缘线可是法器，是用月老的法力通过特殊手法编织而成的，一旦牵上，凡人就没有能力逃避。俗语说有缘千里能相会，说的就是这个，凡人并没有任何法力，想抵抗法器的力量是绝无可能的。用通俗一点的话来举例，导演的权力这么大，那些演员凭什么反抗导演？即便能反抗也是背后有人的特殊个例，反抗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自己更好过，是绝不可能傻到将所有演员拉起来反抗导演的。换到这里就是，哪怕有点小差错也只能是大差不差的，不可能完全不符合剧本。 最后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姻缘簿的记录乃是天道，相当于你活在这个世上就得按照这个剧本来，就像灰姑娘就得被继母欺负沦落为下人一样，如果她反抗成为家里的大姐大，那就变成别的同人故事了。现实也是一样，凡人是不可能超越天道自己另外写一套剧本的，就算写，那也得是套剧中剧，相当于灰姑娘在厨房跟老鼠们玩了场cosplay，而实际的故事走向该怎么样还得是怎么样。 所以方晴的姻缘违背了姻缘簿走向这件事是非常诡异的，玄墨和银雪不得不慎重对待，还得尽快找出其中原因并想办法把她的姻缘导回正途。 玄墨再次变出姻缘簿，根据方晴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查了一遍，果真是百年好合的姻缘运，理应和那个叫易晓朗的青梅竹马从初中开始就在一起的，两人一生也没有什么争吵，更没有出现过第三者，所以那个撬墙角的闺蜜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易晓朗又为什么会脑抽跟别人在一起，一切都是未解之谜。 银雪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你说，会不会是月老的法力变弱了，所以才出现这种状况呢？” 玄墨思考半晌，最后否定道：“应该不是，他们的红线至少是6年前就牵上的，那时月老的法力还没衰退得这么严重，更何况又没有人帮易晓朗和那个闺蜜牵线，他们又是怎么凑到一起的？还有方晴后来的三段姻缘，明显不在姻缘簿内，她又是怎么做到漠视姻缘线的法力，自己去结识别的男朋友？这事处处显示出不同寻常的味道，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但银雪还是摆脱不了内心的担忧：“可月老也绝不是这一两年才出问题的，只是我们以前没发现而已，说不定那时候他的法力就出问题而不自知呢。” 这话倒是有点道理，就像之前他们无意中发现月老的法力出现滞塞现象一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也不会知道还有这种情况。换句话说，当事情第一次发生时，月老也未必会察觉得到，如果编织姻缘线的时候法力极轻微地波动了一下，那织出来的姻缘线很可能就废了。 要是这种猜测成立的话，那这么多年间总不可能只有方晴一个人出问题的。现在是她主动找上门来他们才意外得知，可其他人不到月老庙求助他们就很难发现问题了，除非把姻缘簿里所有的姻缘全部排查一遍，否则根本不可能找出所有有问题的姻缘。 玄墨一边想一边下意识揉捏着银雪放在桌上的爪子，最后决定道：“先不管其他了，我们就从方晴的事情着手吧。还有，这件事我们先别告诉月老，省得他挂心。” 银雪自然是欣然同意的。 第8章 诡异的红线 要调查方晴的事，最好的方法就是到她身边就近调查，这样才能知道她平时会接触什么人，会做什么事，为什么身边会出现本来不应该出现的三个男人，而这三个男人又为什么会劈腿。还有易晓朗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俩的姻缘现在是什么状况，这些都得以方晴为起始点调查。 方晴是A大的学生，要潜伏到她身边调查，玄墨和银雪自然也得变成大学生才行。 不过这段时间他们也吃够了颜值的苦，别人是因为长得不好看带来了一系列困扰，可他们却是长得太好看带来了不便。为了能让调查更顺利，于是他们也伪装了一下自己的样子，起码得看起来低调一些，别太惹人注目。 按照自己理解的“普通样子”变成了另一副模样，玄墨和银雪互相看着对方，觉得对方的样子确实变得平凡普通了许多后才往A大走去。 A大距离萌萌月老庙并不远，步行大概20分钟左右就能到达学校大门，只是A大的面积不小，从大门到各个教学楼、宿舍、学院也有不少距离，而且不同的目的地也分布在大门的不同方位，如果没有目的地地在校园里乱逛，那恐怕半天时间也出不来。 他们需要潜伏到方晴身边，首先第一要务肯定就是找到方晴了。 有的人可能会以为，神仙嘛，找个人肯定很容易的，只要挥一挥手施个法术，想找的人就会马上出现在面前了。其实哪有这么容易哦，法术也不是万能的。凡人之于神仙就像其他动物之于凡人一样，是没有特别记认的，除非事先在这个凡人身上做了标记，否则只能用仙凡通用的最土的办法——打听——来寻找目标。 玄墨和银雪现在就装成了大学生的模样在校园里到处打听方晴在哪儿，他们自以为变换了模样后就非常低调，不会引人注意，殊不知，神仙和凡人的审美标准压根就不一样。他们按照天界的标准把自己变成了普通模样，却不知道在凡人眼里他们依旧十分出众，虽然不再是貌若天仙的程度，连倾国倾城也都差了点意思，但风靡校园还是挺容易办到的。而且因为样子漂亮得更接地气了，受欢迎程度似乎还有增无减。 银雪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纳闷地问：“我现在的样子不是挺普通的吗，怎么大家还是这样的反应啊？难不成现在这样还不够普通？” 玄墨抓下银雪的爪子然后揣在自己掌心之中，很是嘴甜舌滑地说：“你变成何种模样都比这些凡人好看，他们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 银雪低头看向自己被牵着的爪子，下意识往外抽了抽，抽不出来，又用了点力，结果玄墨牵得更紧了。 作为一只猫，其实银雪是不太喜欢自己的爪子被抓住的，可奈何玄墨有事没事就喜欢把她的爪子揣在手上，害她时常有种一爪子将他pia飞的冲动。没办法，爪子被抓住真的好没有安全感啊，总感觉自己要被任人宰割了一般。 她好奇地甩了甩手，还是没甩掉，便忍不住问道：“玄墨玄墨，你为什么总喜欢抓住我的手呢？” 玄墨一脸宠溺又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这是牵，不是抓。” 银雪却是神经大条地说：“可这样子我的爪子会伸展不开。” 玄墨笑着轻抚了一下她的手背：“你想伸展爪子？那要不你牵着我吧？” 银雪眼睛一亮：“好啊好啊。”说完终于能把自己的手从玄墨的掌心中抽出来，然后便反过来牵住了玄墨的手，“你的爪子被我抓住不会不舒服吗？” 玄墨摇头，温柔低喃道：“是你的话就不会！” 银雪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拿起他的手就翻过来覆过去地研究，还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叹：“以前都没发现，你的手真的很大耶，看，我用一只手根本抓不住，难怪你不会不舒服了。” 玄墨有些无奈，他哪里是因为手大才没有觉得不舒服哟，分明是因为对象是她才如此包容的，奈何这丫头是个神经如手臂般粗的家伙，压根意会不到。 这两只动作亲昵，气场甜蜜，在其他人眼里，这就是妥妥的两口子，还是长相极为出众的两口子，自然就更引人注目了。他们倒是挺想低调，可样子没能变成凡人标准里的普通相貌，身上的神仙气质又过于出众，俊男美女走在一起效果还得到加成，真是想低调都低调不了，才走在A大的校道上，不一会儿就引来了回头者无数。 学生A：“哇，看看那一对，长得好养眼啊，是别的学校的吗？” 学生B：“应该是吧，以前好像没见过他们呢。” 学生C：“什么应该是，是必须是才对吧，A大校花可是方晴，你觉得那女生如果在A大，方晴的校花宝座还能坐安稳吗？” 学生们讨论得兴起，声音也就没太压住了，玄墨和银雪“打情骂俏”间忽然听到方晴的名字，立马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对看一眼，随即走到了学生C的面前。 银雪笑问：“同学你好，刚才听你提起方晴，难道你认识她？” 刚才还在自己口中讨论的人转眼间就立在眼前，学生C还以为是他们听到了议论过来抗议呢，正一脸不好意思地准备道歉，却不想会听到这么个问题，态度也瞬间恢复了正常：“方晴谁不认识啊，这可是我们A大的校花，可受欢迎了。” 认识就好，银雪接着问：“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吗？我们正在找她呢。” 学生C回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你可以上我们学校的论坛看看，上面有帖子是专门更新方晴动态的。” 银雪眨巴眨巴眼睛，感觉十分地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有人专门做了个东西追踪她？这也太夸张了吧！” 学生C耸了耸肩，习以为常地说：“她在我们学校可是有很多粉丝的，尤其是男粉丝，追她追得可勤快啦。你们要找她就上论坛看帖子吧，保准能得到第一手消息。” 银雪笑得更灿烂了，“那能麻烦你帮忙看一下吗？我今天忘带手机了。” 如果是别人，学生C或许会懒得理会，但美女当前，对方的态度又客气，帮的忙也就是举手之劳，想想也就答应了。他拿出手机上了学校的论坛，点开那个被常年定置的帖子，看了一眼最新一楼的消息：“他们在教三215室上课，现在去应该还没下课的。” 问清楚教三的位置，银雪谢过几个学生后便牵起玄墨往那边走去了。 教三的位置还算好找，他们找了十来分钟就找到了，从215室的窗户往里看，方晴也的确就在里面上课。 玄墨的食指中指并拢一伸，指头瞬间凝结出淡淡的红光，他往方晴的方向一指，红光便向着方晴飞去，转眼就没入了方晴的天灵盖。只见红光一路从天灵盖往下走，一直走到方晴的左脚脚腕上，紧接着，红光就把她脚上的姻缘线给彻底点亮了。 这其实是一种法术，以往他们要剪断姻缘线的时候就会用这种办法先把姻缘线点亮，这样才不会剪错。姻缘线对凡人而言并不是实物，即便点亮了凡人也是看不见的，这只是为了方便他们找到方晴和姻缘线牵着的另一头的对象而已。 之前银雪虽然也施过法确认方晴腿上有没有姻缘线，但那个法术的作用是暂时的，两分钟就会失效，而玄墨刚才施的法术却能让姻缘线一直被红光包裹着，只要不另外施法，姻缘线就会一直显示出来。 姻缘线可是牵涉到凡人姻缘的法器，一旦剪断就算作废，再相爱的人也会分手。所以为了确保安全，除非是需要剪断的姻缘线，否则他们是不会随意施这个法术的，现在也算是为了调查兵行险着了。 施完法，玄墨便放下手，一脸淡然地说：“行啦，我们抓紧时间顺着红线找过去吧。” “……”银雪看着变亮的姻缘线，心里倒是极担心会有不长眼的跑出来把姻缘线弄坏，这样一来，方晴的姻缘就真的救不回来了，他们也不用浪费时间去调查。 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叹一口气，银雪便牵起玄墨的手顺着方晴的姻缘线一路找过去。 原本以为很快就会顺利找到姻缘线另一头的易晓朗，却没想到找着找着，这条姻缘线居然出现了分叉。分叉出来的部分虽然也是红色，但比正常姻缘线的颜色要淡一些，且呈半透明状态。 “这……”银雪迷茫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姻缘线上怎么会出现这样莫名其妙的东西来？这是姻缘线上本来就有的东西吗？还是说有谁在姻缘线上动了手脚？ 一系列的问题从脑海中涌出，可暂时却没有神仙能告诉她答案。 玄墨也是相当震惊，姻缘线出现分叉，这可是他当红娘以来闻所未闻的事情。就像是打麻将，明明一直以来玩的都是14张才能胡牌，可突然间，对手却胡了一盘只有13张的牌，而且系统还承认胡牌有效，这换谁看到了恐怕都会回不过神吧。 定定地看着那段分叉，须臾后，玄墨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说道：“咱们过去看看吧，看看这对面连着的到底是什么。” 银雪正有此意，两人对看一眼，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他们都明白，这或许就是方晴身上那些诡异姻缘的由来了。 一直顺着分叉的红线而去，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红线的尽头。红线的这一端连在了一个男生的腿上，这个男生长相普通，身高普通，气质普通，连声音都极其普通，如果把他丢在人群里，不用两秒，相信连他亲妈都很难把他给找出来。 如此普通的男生，脚上竟然绑着一条能连到方晴身上的红线，难不成，这人就是方晴的第四任男朋友？ 想到这种可能，银雪眼睛都亮了，她想也没想就走了过去，拍拍男生的肩膀，问道：“你好，请问你认识方晴吗？” 男生回头的一瞬发现搭讪的是个漂亮妹子，心花还怒放了一下，结果头还没有完全转过去就听到了方晴这个名字，脸色也顿时沉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也不耐烦了起来：“我不认识什么方晴。” 这回答的句式和语气，一听就知道两人是认识的，银雪直接就戳穿道：“你不是方晴的前男友？” 男生越发不耐烦了：“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银雪倒是回答得挺平静，“只是求证一下你的身份而已。” 男生见漂亮妹子不是来责骂自己劈腿的，防备心理也放松了下来：“你不是方晴的朋友？不是来骂我的？” 银雪挑眉：“看来方晴有不少朋友来骂过你？呵呵，我跟方晴到不算是朋友，认识而已，不过我挺好奇的，你们当初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你后来又为什么会认识别的女朋友？” 男生微微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地说：“当初可是她追的我！她不是A大校花吗？校花要跟我在一起，我当时又没有女朋友，凭什么不答应？可在一起两个月后我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就和她提出分手，结果她死活不愿意。先说清楚，我现在的女朋友可不是什么第三者，她是在我跟方晴彻底分手后才和我在一起的。明明说了分手的，结果她那些朋友却一个个地跑来骂我渣男，简直莫名其妙，可见她的为人也不怎么样，颠倒是非黑白把自己装成受害者，我是听到她的名字就觉得恶心！” 这倒是有趣了，怎么跟方晴的说法出入这么大？分不分手，两人应该是有共识的，不可能一个觉得彻底分手了，另一个却还认为是情侣关系的。 银雪正想再细问，可一个长相挺清秀的女孩子却突然跑了过来。她亲昵地圈着男生的手臂，紧张地问：“对不起我来晚了，这位美女是谁啊？” 男生不见惊慌，反而很随意地回道：“哦，是来问路的。怎么，想好接下来去哪里了吗？”这话题转移得不着痕迹，那女生被他一问，似乎也忘记了要兴师问罪，两人也就这样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被丢在原地的银雪也没有生气，她伸出双指暗暗向两人施了个法术，红光一闪，那两人脚上的姻缘线就显现出来了。 “咦？”银雪疑惑地瞪大了眼睛，“搞半天，原来他们才是两口子啊？那方晴被劈腿的真相难不成是因为男朋友终于找到了命定的有缘人？如果是这样，分叉的红线又有什么作用呢？” 玄墨轻轻摇头：“看来得继续往下查才能挖掘真相了，搞不好方晴的姻缘线上还有别的分叉呢。” 果不其然，他们继续沿着姻缘线往上找，竟又找到了另外两段分叉红线，玄墨的嘴巴也真真是毒奶至极了。 第一段分叉红线连的是学生会会长，而在学生会会长的脚上，也如刚才那位相貌平平的男生一样连着姻缘线。也就是说，学生会会长所谓的劈腿也是因为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姻缘。 第二段分叉红线连的是一位k大的学生，这个学生便是方晴高中的同学，也是她的第二任男朋友。经过调查，他们发现这个男生当时“劈腿”的对象也是姻缘线相连的有缘人。 从这三段分叉红线的情况来看，方晴多次被劈腿的原因似乎不是因为她有什么问题，只是她的男朋友们压根就不是她的有缘人，所以他们在遇到真正的有缘人后自然就舍她而去了。 好不容易排查完方晴姻缘线上所有分叉红线的情况，玄墨和银雪终于来到了姻缘线的另一端，也就是牵着易晓朗的这一头。 易晓朗是个高大英气的男生，他的长相不算俊俏，但很是有型，浓眉方脸，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身材精瘦健硕，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一看就是个体育健将型的男生。不过他眉间略有郁色，似乎有些郁郁不得志。 不过他是何种状态银雪一点都不关心，他现在和方晴的关系如何银雪也暂时没时间了解，因为银雪发现，他的腿上竟也同样绑着一条颜色比姻缘线浅淡一些的奇怪红线，这条红线无论是颜色还是状态，都跟方晴姻缘线上的分叉红线是一样的。 难不成诡异的红线不止方晴的姻缘线上有？ 为了查明真相，他们决定顺着那条诡异的红线继续往上找过去，看看这另一头连着的到底是什么人。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地，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条诡异红线果然是另一条姻缘线的分叉，而那条姻缘线牵着的便是方晴当时的闺蜜和她命中的有缘人。 现在情况已经很明了了，方晴和易晓朗的姻缘线上生出了三条分叉，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方晴多出了三段姻缘簿上没有记载的情缘。而易晓朗腿上的诡异红线是由方晴闺蜜的姻缘线上生出来的，于是易晓朗当时就莫名其妙地跟方晴闺蜜纠缠在了一起。 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这些诡异红线搞的鬼。可这些红线到底是些什么东西？是谁弄出来的？幕后黑手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9章 导正姻缘 现在和方晴有关的情况已经很明了了，大概就是那些诡异红线的出现才会让她的姻缘变得乱七八糟吧。 根据现在掌握到的信息，不难判断出当年一些可能出现的状况。原本方晴跟易晓朗准备在一起了，可她闺蜜的姻缘线上却生出了一条诡异红线连到了易晓朗这里，结果就演变成了闺蜜和竹马双双背叛的戏码。而方晴这边呢，因为姻缘线上生出了三条分支，于是就多交了三个男朋友，而且吧，由于这三个都不是她的有缘人，所以当对方的有缘人出现后，她就只有“被劈腿”的命。 本来一群没有感情交集的人突然纠缠在了一块儿，这影响是可大可小的。往小里说，这多生出来的感情经历是姻缘簿以外的，本身对人的成长就没什么必要性，经历多了甚至还会影响身心。像方晴就是，都快要对谈恋爱失去信心了，像方晴第四任男朋友，被追着骂渣男，身心已经变得相当敏感，还有他现在的女朋友，明明是正常恋爱，却变成了别人眼中的第三者，连解释都解释不清，这些流言的伤害，对人的心理可是会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的。往大里说，这种天道之外的纠缠本来就是违背了原来天道的轨迹，万一天道被一下子改变了，这影响可就不是他们小范围的几个人，而是会引发蝴蝶效应的。 就拿方晴举例，还好她的四段恋情都不太顺利，所以影响的范围也仅仅局限在相关的几个当事人之间，可万一她跟哪一任男朋友的感情特别好，而那一任男朋友的有缘人又没有那么快出现的话，他们就极有可能会弄出个孩子，而一旦有了孩子，影响可就很大了。 这里面涉及到两种情况，一种是孩子能顺利出生的，另一种则是孩子出生前就嗝屁的。如果是后者，那么影响的或者只是母体的心理以及个人命格运势，可万一是前者，那么孩子就是超出天道而存在的产物，无论是命格、运势还是投胎在他身上的灵魂，原本都是不存在的，对于不存在的东西，天道会利用规则抹杀，让世界逐渐从混乱恢复到正常状态。 然而这种恢复的过程可不像操作电脑键盘那么简单，并不是按一个delete键就能清理干净，整个过程其实会更像清除入侵体内的病毒一样，要恢复如初，身体就必然会生病，抵抗力好的呢，好得就快一些，抵抗力差的，那就有些难受了，不仅会并发出其他大大小小的毛病，甚至会拖垮身体。所以你看，天道被扰乱可不是好玩的，恢复的过程也会充满各种不确定性。 好了，现在情况已经弄清楚，倒是需要想出解决办法才行。 银雪长叹一口气：“方晴和几任前男友虽然已经没有了联系，但他们身上还连着那些诡异红线，我不觉得这些红线现在对他们就毫无影响了，肯定还在暗暗发挥着什么作用。” 玄墨暗暗点头：“存在过必留痕，况且那线还绑着呢，如果不想办法把那些诡异的红线清理掉，恐怕方晴的姻缘是没办法恢复正常的。” 银雪想了想，最后还是说道：“我们再去跟易晓朗了解清楚当年的情况吧，免得当中还有什么被忽略掉的信息，万一这诡异红线还牵涉到其他古怪状况呢，我们有了更全面的信息才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和决定嘛。” 这话听起来挺谨慎，但其实就是废话，说白了，就是现在状况不明不好轻易处理嘛。可玄墨听罢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真理似的，竟十分狗腿地说：“这提议好啊，了解清楚状况我们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嘛。而且我们只听过方晴的片面之词，到底男方这边是怎么个情况我们都还不清楚呢，贸然把诡异红线处理掉恐防会出问题，我们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这没出息的，反正就是银雪说什么他就支持什么。 商议好后，两人便再次顺着姻缘线找到了易晓朗。 此时的易晓朗刚完成校篮球队的训练，正在场边喝水休息，看着两个自称是方晴朋友的家伙找来，他的内心是半信半疑的。他跟方晴六年前就断了联系，以他们当时发生的矛盾，他不认为方晴会跟现在认识的朋友提起他。 易晓朗一边插着汗一边喘着气，表情挺怀疑地问：“我跟方晴没联系很久了，不知道方晴的朋友找我有什么事？” “呵呵！”银雪半真半假地回道，“其实刚才我们就来过一次，不过当时你在训练，为免打扰到你，所以我们就先忙别的了。这次来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当年的那些事情。” 易晓朗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眼神从银雪身上滑到玄墨身上，不置可否：“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们居然还来打听这陈年八卦？” 银雪笑了笑：“本来是挺陈年的，可你前几天不是找过方晴几次吗？”这话分明是虚张声势，毕竟他们也没证实过电话是易晓朗打来的，现在也不过是刺探而已。 还好易晓朗也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人，被银雪一试探，立马就装不下去了：“呵，那又怎么样？她不是连接都不想接吗？” 银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吐槽：“她不接你不会继续打吗？当年好像是你对不起她的吧，现在多一点耐心又怎么样？” 易晓朗苦笑：“不是我没有耐心，我是怕影响她生活。” 玄墨扯着嘴角嗤笑一声：“借口还挺多。” “你说什么！”易晓朗被踩着尾巴了，顿时有些恼羞成怒的叫嚣起来。 玄墨哪里会怕他，嘲讽技能全开：“哼，向我们抖威风也挺厉害的。” “好啦好啦，别吵了！”银雪迅速站到两人中间隔开他们，然后才继续表明来意，“其实我们来也是为了撮合你跟方晴，当然啦，前提是你现在还喜欢方晴，并且向我们坦诚当年和她闺蜜一起背叛她的真相。这件事对方晴的打击可不小，如果解不开这个心结，别说你跟她没可能了，她以后或许也不会再有恋爱的信心。” 这话有点危言耸听祸水东引，事实是，方晴人生中只有一段和易晓朗的姻缘，两人如果不能顺利在一起，方晴自然就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还好易晓朗对方晴还是很有感情的，听了银雪的话，内心也柔软了一些。其实认真想一想，当年他还真是有些鬼迷心窍，明明心里是喜欢方晴的，却总会莫名其妙地看轻她，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更高一些，真是可笑至极。 “你们真能撮合我和方晴？”易晓朗却依然不太相信他们，死活要再三确认。 玄墨再次冷笑：“就算我们是骗你的，你又有什么损失？难不成凭你自己就可以让方晴回心转意了？如果你还想跟方晴再续前缘，除了相信我们，应该也别无他法了吧？”言下之意就是不相信也没用，所以就别瞎逼逼了，赶紧交代了了事。 易晓朗心中暗恨，但也明白玄墨说的没有错，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把当年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说起来，易晓朗从小就是个运动健将，小学是校田径队的队员，到了初中开始接触篮球，没多久就成为校篮球队成员了，后来甚至还当上了队长。在九年义务教育阶段，大多学生都是不太注重外貌的，甚而至于，长得太好看的人反而会成为异类，受到大家的排斥，相反，有一技之长的学生倒容易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 所以不难想象，在小学到初中这个阶段，易晓朗在学校可是比方晴更受欢迎的存在。不仅如此，由于方晴长相漂亮，难免会受到其他女同学的嫉妒，被排斥受欺负什么的，也就不奇怪了。这时候易晓朗还经常为她出头，这在其他女同学眼中得是多招狠的一件事啊，于是讨厌方晴的人就更讨厌她了。 易晓朗和方晴虽然是青梅竹马，可少年人嘛，自尊心强，脸皮又薄，还非常在意别人的目光，有时为了维护自以为是的尊严，保持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还会做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他们一个是极受欢迎，还拥有不少迷弟迷妹的学校风云人物，一个是受同学排斥，还经常被欺负的小可怜，这种地位上的差异，如果让易晓朗大方承认喜欢方晴，在当时来说可是件非常丢面子的事，哪怕他心里的确很喜欢方晴，嘴巴上表现上也是不会承认的。 别人的追捧让易晓朗的心理产生了一些微妙的优势，这跟被宠溺长大的孩子更容易成为熊孩子是一个道理，当所有人都迁就自己，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时，人就会变得相对自私一些，没有那么温柔体贴。既然他跟方晴走在一起会被其他同学说三道四，那就避嫌好了，平时也当成不太熟悉的普通朋友，反正他不给别人留下话柄就行。至于方晴会不会受流言攻击，这在当时却不是他主要思考的问题了。 换作是现在，方晴肯定看不上这么自私的男生，而易晓朗也绝不会放着喜欢的女孩子被流言伤害，但在当时，方晴是有种高攀心理的，她明白易晓朗要跟她在一起是得顶着很大压力，所以也不会责备他的这种自私。 方晴在心理上已经做出了退让，只要易晓朗坚强一些，无视流言蜚语，他俩就能顺利走到一块儿。然而不知是为了面子还是奇怪的自尊心，他还是龟缩了，那会儿甚至觉得别人老把他跟方晴放在一起说，心里特别烦，于是他就放出风声，说自己喜欢的压根不是方晴，而是方晴的朋友。那会儿方晴的好闺蜜也不知道是不是脑抽了，听到他说喜欢自己竟然也顺势跟他告白，一时之间，他有些骑虎难下了。拒绝吧，等于告诉全世界自己只是拿她当借口，到时别人又会继续说他和方晴，可接受呢，那是完全违背本心。 思前想后，最终估计他的脑也抽了，竟答应了跟方晴的闺蜜在一起。自此，他跟方晴的故事也就彻底结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作死就不会死，易晓朗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作死的，当时也不知道是哪条筋搭错了，竟觉得自己跟喜欢的女孩子被传流言是件很烦的事，简直是傻得可以。 总而言之，当年的事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中二少年脸皮簿不敢承认喜欢自己的青梅竹马，于是作天作地之下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最终痛失所爱。 易晓朗表情微带苦涩：“事情就是这样，你们有什么办法能让方晴回心转意的吗？” 玄墨对他是止不住的侧目，为了自己心里好受就放着喜欢的女孩子受委屈，这人也是个没担当的，方晴与他即使百年好合，估计也幸福不到哪儿去吧。这家伙也不想想，人家当时也才是个初中生，哪会成熟地处理感情问题呢，用现在的思维去要求一个初中生，委实过于严厉了。 银雪也有些无语，这都叫什么事哦，为了不被其他人说闲话，所以跟一个争议没那么大但自己不喜欢的女生在一起？这是有病吧！ “你跟方晴闺蜜在一起后的事，也可以跟我们说说吗？”银雪懒得纠结他中二时期犯下的蠢事了，现在要关心的是如何导正方晴和他这一段出了错的姻缘。 易晓朗一边摇头一边说：“没什么好说的，我跟她连手都没牵过呢。当时在一起已经临近中考，后来到了暑假我们就分手了，接着她就跟一个学长走到了一起。呵呵，他们感情挺不错的，到现在还没分开呢。” 银雪追问：“之后你们有继续联系吗？” 易晓朗表示：“没有啦，本来就不熟，还联系什么啊。” ……这个结果就让人更无语了，你说你违背心意找了个女朋友，结果连手都没牵上，在一起还不足仨月就分手，之后更是连普通朋友也算不上，折腾一番，求的又是什么？ 银雪也懒得多说了，了解清楚情况后就拉着玄墨离开。他们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然后便开始复盘今天调查到的情况。 如果他们得到的信息没有出错，那连在方晴姻缘线上的诡异红线应该就是扰乱她姻缘的根源，这些红线的作用与姻缘线相似，可却没有姻缘线的法力那么强，也代替不了姻缘线的作用。这一点从方晴的几任男朋友和易晓朗当初劈腿的那个方晴闺蜜身上就能看出来，他们身上明明还牵着诡异红线，可只要有真正的姻缘线存在，他们最终还是会与姻缘线相连的有缘人在一起。 从这一点来看，其实就算不管方晴和易晓朗，他们也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只是这些诡异红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之后还会不会在方晴的姻缘线上长出分叉现在还不得而知，如果放着不管，诡异红线又不断增多，那她跟易晓朗恐怕就永远都不用在一起了。 对于萌萌月老庙开业以来第一个香客的祈愿，银雪自然不会用顺其自然的方式解决，这可是打响名堂的好机会呢，于是她认真地分析道：“我们还是把诡异红线全部清理掉吧，让这些人的姻缘都重回正轨，不用再纠缠到一块儿了。方晴那几任男朋友虽然已经跟自己的有缘人在一起，可和方晴的过往还是多多少少影响着他们现在的恋情，我猜，这应该是诡异红线还连在他们身上的缘故吧。等我们把诡异红线全部清理掉，然后再施法修改一下他们的记忆，我相信他们的姻缘肯定能恢复正常的。” 玄墨正好也是这么想的，两人想到一块儿去，行动起来也就更利索了，不出两个小时，他们就把方晴姻缘线上以及易晓朗身上的诡异红线全部清理掉。 没有了诡异红线相连，所有人的心情竟然都清明了不少，无论是方晴和那几任男朋友，还是易晓朗和方晴的前闺蜜，大家都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现在梦醒了，原本略为迷茫的心也像拨云见日般非常的轻松。 清理完诡异红线，接下来就是修正大家的记忆了。这个工作倒是不难，银雪和玄墨商量好一套不会引起麻烦的记忆后便各自向特定目标施法。经过记忆修改，方晴的恋爱经历也有了一些调整，她跟第二三四任男朋友从恋爱过变成了只是单纯地暧昧了一段时间，这样一来，被劈腿的记忆就变成了对方找到了真爱，她也没有了以前的伤感以及自我怀疑的心情。易晓朗与方晴闺蜜的那段过往也变成了防止流言伤害到方晴的权宜之计，只是方晴误会了，他们也来不及解释而已。 银雪双手一拍，很是高兴地说：“好啦，这下子总算是恢复到正常轨迹上了，过两天我们再根据方晴向月老像祈福的诚意决定什么时候把神谕报梦给她就行。” 两人足足忙活了一整天，现在总算是把方晴的问题给解决了。 第10章 生意火爆 明明是百年好合的姻缘运，结果却生出了那么多波澜，方晴也算是极不走运的。但也正因为她有这样的经历，银雪和玄墨才有了发挥的空间替萌萌月老庙打开市场。 为了导正与方晴相关的所有姻缘，银雪和玄墨这天也在大学城里晃悠了不少地方，甚至还自称是方晴的朋友与不少人接触过。虽然他们已经幻化成了别的样子，但作为神仙，他们是不应该与凡人产生过多联系，更不应该在凡人中留下有一定影响力的记忆。 打个比方，如果他们装的是其貌不扬的乞丐，这样虽然也会与凡人产生交集，但凡人是不会对他们有特殊记忆的，对凡人而言，他们就是一个独立的身份，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可要是他们装的某个人的亲戚朋友，那就不是独立的身份，这种与凡人产生某种联系的记忆可是会非常微妙地影响天道运行的，在天规中也是明文禁止。 所以解决了方晴的事情后，银雪和玄墨就施法清除了他们在大学城学生记忆中的相关记忆，这样子就没人记得他们找过方晴，也没人记得方晴有朋友找过他们，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忙活了一整天，银雪和玄墨到了傍晚时分才回到萌萌月老庙。由于这天要处理方晴的姻缘，于是顾店的事就拜托了秦琼过来帮忙。 此时秦琼正坐在收银台后喝茶，看到他们回来，连忙站起身迎了过去：“回来啦！辛苦你们了，怎么样，事情都解决了吗？” 玄墨拱手回道：“托福，总算是解决了，过几天应该就能看到效果。今天真是太感谢大人的仗义相助，要不然咱们的月老庙就得关一天门了。” 秦琼十分大气地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说：“别这么说，大家同在凡间做生意，互相帮助而已。还有，你们不用老称呼我为大人，我在凡间行走用的是秦三爷这个名字，你们叫我三爷就行，尉迟在凡间用的是恭喜这个名字，你们直呼就是，不用太过客气。” 玄墨轻抿了下嘴唇：“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银雪在旁边笑看着他们聊天，等他们客气完才接口道：“今天的确多亏三爷了，等回到天庭后，我俩肯定要请三爷和恭喜大哥去天仙酒楼好好搓一顿的。” 秦琼乐呵呵地回道：“那我也不客气了，就等着你们请客啦！” 三人寒暄了一番后就开始交接今天的生意情况。因为前几天玄墨和银雪把专门为他们而来的客人都赶跑了，现在店里的人气也没有恢复到刚开始那般热闹，秦琼在这里看了一天的店，前后才来了7个客人，还都是光看不买的，任是秦琼用那做了十年生意的嘴皮子也没能磨得他们掏腰包，也是有些失望的。 银雪倒是看得开，她反过来安慰秦琼说：“他们买了不去诚心祈愿也没用啊，既然不是信徒，不买就不买吧，也省得卖给他们后我们还得重新给别的神像开光。现在我们就期望顺利解决方晴的事后她能成为月老的信徒，最好再介绍一些有同样问题的客人过来，这样比盲目卖给那些没需要的人好多了。” 玄墨也不住地点头同意，两人对没有生意这件事都表现出了淡然的态度，这确实让秦琼挺意外的。 月老的情况大家基本都知道，作为月老座下神官，玄墨和银雪的着急心情是所有神仙都能理解的。刚来凡间开店时，他们是什么状态秦琼也都看在眼里，哪怕是面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他们也会抱着满腔热情去招待。虽然他跟尉迟恭都觉得那些客人只会浪费他们时间，但那些毕竟是客人，好歹能给他们一些心理安慰不是？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多作提醒，只想着等一开始的热度过去后才慢慢跟他们分析个中的道理。 人说关心则乱，本以为他们还会混乱几天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沉下心来，不因为客人多就欢喜，不因为没有客人就失落，能非常理智地面对这个问题，还明白了什么样的人对他们来说才是有意义的，这一点非常不错。 秦琼心怀安慰地拍了拍玄墨和银雪的肩膀：“你们能这么想很不错，本来打算过一段时间等你们冷静下来才跟你们说这些道理的，看来现在也不用多此一举啦。” 银雪苦笑了一下，他们能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不是那天在垃圾桶看到被丢弃的月老像，估计到现在他们还在为店里客人络绎不绝这件事窃喜呢。成长这件事啊，有时候确实挺痛的，不过早点醒来总比一直沉迷在自己的幻想中好，要不是店里客人都被他们赶走了，方晴又怎么会下定决心进来咨询呢。所以说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啊。 送走了秦琼后，当天晚上，玄墨和银雪便什么事都没干，只一门心思等着接收方晴的祈福。 这几天方晴都会非常诚心地祭拜月老像，作为月老座下神官，他们是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也因为有了这股新生的信仰之力，玄墨和银雪才会对解决方晴的姻缘问题这么上心。这并不是他们功利，只帮助对月老有信仰的人，而是在目前的情况下，优先为信徒排忧解难才能坚定他们的信仰，然后再以这些信徒为基点通过“老拉新”的方法发展新的信徒。 果然，到了凌晨十二点时，方晴的祈福就传来了，微信收款的提示音也再次响起，一如过去几天一样，又是一个100块钱传了过来。从添香油的数量上来看，方晴倒是个实诚的，虽说一开始就告诉她添香油不用太多，只要诚心即可，但或许是她觉得添个几块钱会亵渎神明吧，竟是每一次都添的100块。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普及一条常识，其实神仙对凡间的货币是没有太大概念的，100块和1块对神仙而言其实区别不大，即使天庭有货币兑换所，但要将凡间的货币兑换成仙币，兑换比例可是非常奇怪的。 假如100块钱能换1个仙币，你以为按比例计算，1000块钱就能换10个仙币对吗？错了，1000块钱或许只能换3个仙币，5000块钱或许只能换10个仙币。总之，兑换比例不是恒定的，里面涉及到很多不同的规则，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神仙利用凡间的货币增值功能来赚取仙币。 对于神仙来说，完成一位信徒的祈愿所赚到的仙币比他们的香油钱能兑换到的仙币多得多，所以神仙根本不会在意那一点香油钱，毕竟这些香油钱能兑换到多少仙币还是个未知之数，盯着这点蝇头小利实在没有必要。如果一个神仙落魄到需要依靠信徒的香油钱来过活，那这个神仙距离烟消云散也就不远了。 因为有这样的门道在里面，所以香油钱的多少其实并不重要，就像之前已经说过的，重要的是这笔钱能不能体现出你的诚意。而方晴每次添的香油钱都很能体现出诚意，或许那些钱都是她辛苦赚来的吧，所以每次玄墨和银雪都能清楚听到她的祈愿。 银雪双手托着腮，一边听着方晴的心声一边问：“玄墨，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报梦给方晴比较合适呢？相关人士的记忆已经修改好了，只要我们推一把，方晴的姻缘应该就能回归正常轨道。” 玄墨倒是沉得住气：“不着急，多等两天吧，让她祈福满一个星期再报梦给她，不能让她觉得咱们的月老庙这么廉价。太快满足她，看起来就会像巧合，只有等她充分祈求过了才会觉得是月老像起的作用。” 这样听起来好像在算计信徒一样，银雪的心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转念一想，万一她愿望实现之后不再拜月老像呢？这样一想的话，好像还是多让她祭拜两天比较划算。 哎，人穷志短，这话放在神仙身上果然也是非常适用的。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天，方晴向月老像祈愿也满了一个星期。这天晚上，银雪便按照计划，将之前与玄墨商量好的故事版本报梦给方晴，让她以为当年易晓朗与闺蜜放出在一起的消息只是为了帮她抵挡流言，毕业后没多久他们就分手了，闺蜜也跟一个学长恋爱，直到现在依然恩爱非常。 这故事真真假假，倒是经得起推敲，银雪和玄墨也不怕方晴发现端倪。至于后续方晴要怎么跟易晓朗发展成情侣，这就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了，有姻缘线在，又没有了诡异红线捣乱，他们肯定能顺利走到一起。做到这一步，方晴的问题才算是彻底解决。 银雪用力伸了个懒腰，完事后再左捶捶右敲敲，完全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距离解决方晴的事已经过去三天，原本以为方晴的恋情有进展之后，萌萌月老庙的口碑就会转变，可这些天，店里的生意依然萧条得很，害他们都要怀疑，这方晴不会是过河拆桥吧？按理说，她每天都这么诚心地向月老像祈愿，其他人应该也看得见的，这拜了月老像之后恋情就有了质的飞跃，那不正好说明月老像灵验吗？这么灵验的月老像，其他人怎么就不来看一看呢？ 心里有无数的疑问，可银雪却不能跑去质问方晴，只能在店里不住地胡思乱想。 见她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玄墨心里觉得好笑，走过去弯下腰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柔地哄道：“现在急也没用，再等等吧！方晴这些天不是依然有祈福吗？她准是觉得拜月老像有用才这样的，有这么个信徒在，我相信不用多久肯定能带起其他信徒的。” 银雪嘟起嘴：“希望吧！” 正说着，门外突然响起了热闹的声音，转头看去，原来是一群女大学生在往萌萌月老庙这边走过来，只听见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就是这里了，A大校花方晴是出了名的没有男人缘，可自从买了一尊月老像拜过之后，没多久就找到男朋友了，两人现在蜜里调油的，感情好得不得了。我看我们也买尊月老像来拜拜吧，没准真有用呢？” “方晴的室友是我的高中同学，听说她每天晚上都会拜月老像的，才拜了一个星期就见效了。传闻她是收到神仙报梦，这才和青梅竹马解开误会走到了一起，超神奇的。” “不过她好像每天晚上都会另外添香油，这些天也花了小一千块呢，感觉也不便宜啊。” “管她呢，我们先去看看，如果真的灵验，小一千就小一千，这钱不白花就行。” 几个女生你一句我一句，就这样聊着聊着便进到了萌萌月老庙里。 银雪的眼睛瞬间铮亮，她三步并作两步就从收银台走出来，笑容甜腻地招呼道：“几位是来买月老像的吗？不知你们是遇到什么感情上的问题需要向月老祈求解决之法呢？” 还真别说，银雪这笑容简直闪瞎人狗眼，就连几个女生看到了也不由得愣了愣，心里感慨着，这女老板长得还真是好看啊，看着看着，居然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他们的目光是纯粹的欣赏，眼神中没有一丝下流的亵渎之意，所以银雪也没有觉得被冒犯，等她们看得差不多了才又问了一遍众人的来意。 几个女生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红了红，想解释又有些不太好意思，支吾了半天，这才想到要表明来意。 原来她们都是方晴的同届同学，因为听说了方晴的事，她们自己又多多少少有一些感情上的困扰，于是就特意来打听情况，看萌萌月老庙能不能改变她们的现状。 这样的客人正正是他们的目标客户，银雪的笑容又真诚了几分，摊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如果几位想详谈的话，我们可以到办公室慢慢聊，包管不会有其他人听到，隐私方面肯定有保障的。” 几个女生互相看了看，又小声地商量了几句，最后便同意了银雪的提议，跟着她进到了办公室内。 招呼几人坐下，银雪旋即道：“不知道各位有什么想要咨询的？只要是姻缘方面的问题，我们这里都可以解答。” 其中一个女生看似是几个人里面比较干脆的，只见她略微紧张地捏紧了拳头，然后便试探性地问：“听说你们算姻缘挺准的，不知能不能帮我算一算呢？” 银雪笑着说：“当然可以，不知道你要算什么呢？” 那女生轻叹一口气：“是这样的，我有一个男朋友，已经交往两年了，不过最近觉得他老是背着我跟别人聊微信，问他是什么人他也不说，感觉非常可疑。我想问问，他到底是不是有外遇了？我要不要跟他分手？” 这个问题倒是简单，查一查姻缘簿就知道了，只要他们的缘分没尽，那多半是不会出现外遇这种情况的。当然了，鉴于之前发现了诡异红线的存在，想要确定这件事，还是要调查一下他们的姻缘线有没有出问题的。 此时银雪却说：“这个简单，你只要留下姓名和生辰八字，然后到外面请一尊月老像，诚心祭拜几天，到了适当时机就会有神谕报梦给你，到时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听说这事也能解决，那女生很是松了一口气，又问了些祭拜的细节，然后就开开心心地到外面去挑选月老像了。 有了她打头阵，其他女生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拘谨，都纷纷坐下说出自己的困扰。 她们的问题倒是各色各样，有的发现自己喜欢上其他人，想知道应不应该跟现在的男朋友分手的，有的和某个男生一直处于暧昧阶段，不知道如何往下发展的，有的遭到家人反对，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一起的。银雪将她们的情况一一记录下来，又写下她们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后也同样叮嘱她们请了月老像回去要诚心参拜，过一段时间就会有神谕报梦告诉她们答案。 送走了这一波客人，还没等银雪歇一歇，第二波客人居然就紧随其后了。这天来来往往的人可以说是络绎不绝，从早上到晚上，他们竟然没有一刻是闲着的，哪怕是玄墨这种极度排斥与陌生人沟通的家伙都得耐着性子招呼客人，可见生意有多火爆。 萌萌月老庙开业半个月以来，今天应该是收获到香客最多的一天，这也证明了他们之前定下的方向没有错，只要发展好第一位信徒，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信徒源源不断地来。 银雪数了一下，发现光这一天就卖出了三十二尊神像，虽然和刚开业时不能比，但那会儿的情况与现在又不一样，这三十二个可是香客，是极有可能发展成信徒的，与那些把月老像当成摆设的客人完全不同。 收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姻缘问题，银雪也没有耽搁，等关了店后就变出了姻缘簿，把每个人的问题全部调查出答案。当然啦，在这么多问题里，有些是需要进一步调查确认的，比如说发现男朋友疑似劈腿，不知道要不要分手的，得先确定了不是诡异红线在搞鬼才能下判断。而有些则是可以直接知道答案的，比如说不知道应不应该和另一半分手，这些只要在姻缘簿里查到他们缘分已尽，姻缘线需要尽快剪断的，那就是要分手了。 把问题分门别类后，他们便开始一一进行调查。也幸亏他们稳妥，在调查时，他们竟再次发现了诡异红线。 第11章 有点不对劲 这些诡异红线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怎么到哪里都有的？ 玄墨也开始觉得情况不对劲了，如果这些诡异红线不是偶然出现的，那它们又是怎么生成的呢？难道真的是因为月老的法力出了问题才会长出这些古怪的东西？ 无数的问题萦绕在脑海间，他们一时间也无法找到答案。 银雪思考了片刻，然后手掌忽然来了一个翻转，掌心上瞬间形成一个红色光团。她轻轻一弹，光团立马向着姻缘线飞出，在碰到姻缘线后瞬间炸开，紧接着，红光就像长了脚一样沿着姻缘线散开，遇到分叉红线时，红光也同样分裂成两团，一团沿着姻缘线继续前进，一团沿着诡异红线跑。 让红色光团这样子走一圈，他们就能知道诡异红线相连的情况了。 施完法后，银雪便收起手掌，神色凝重地说：“这边估计晚上就会有结果，希望不会再出现那些诡异红线吧，如果诡异红线真在凡间大面积出现，之后就该我们头痛了。现在我们先把那些香客的情况调查完处理好，等过几天还得给香客们神谕呢。” 玄墨总感觉有不好的预感，他们发现诡异红线的过程完全是意外，如果没有方晴来咨询，他们也不会发现竟然有凡人的姻缘会与姻缘簿不符，也就不会发现诡异红线的存在。可以说，这个发现的过程是偶然的，发现的情况也极有可能是冰山一角，在凡间的其他地方，这些诡异红线很可能正在发挥着干扰姻缘的作用。 但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真实情况到底如何，还得等到晚上看看红光所过之处到底是什么情况。 做完外围调查工作的准备，接下来就要专心调查三十二位香客的情况。 三十二个不同的故事，他们通过姻缘簿的记录也只能暂时确定六位香客的姻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其余二十六位都需要进一步调查才能知道答案。这二十六位香客的情况，他们现在已经排查了六位，发现了当中的两条姻缘线上也出现诡异红线，出问题的概率高达33%。 如果剩下的二十位香客身上有7位的姻缘线也出现了诡异红线，那就意味着这个概率是恒定的，那他们或者就可以更大胆地推算，凡间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姻缘都出了问题。 要是猜测没错，这就不是一件小事了，那么多姻缘都出了问题，天下可是会大乱的。 越想越觉得情况严峻，玄墨不由得有些着急：“我们赶紧把所有香客的情况都排查一遍吧，希望不要有太大问题才好。” 两人顺着记录一位香客一位香客地调查过去，半天时间就把所有香客的姻缘情况全部调查完，最后竟发现，剩下的二十位香客里，有一半的姻缘线上都出现了诡异红线，这个结果可就比他们估计的还要严重了。 本来每一对情侣的姻缘都是独立的，除非是缘尽的时候才会与其他人出现关联状态，否则两口子的事永远都只是两口子的，不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个第三者。然而诡异红线的出现却打破了这种规则，不同的情侣之间通过诡异红线倒是有了不一样的联系。 比如说A男A女、B男B女、C男C女分别是三对情侣，他们的姻缘线被两两相连在一起，结果就造成A男跟B女和C女都有了暧昧关系，B男又跟A女和C女纠缠不清，而C男又与A女和B女牵扯到一块儿，三对情侣出现了互相出轨的状况，让原本应该挺正常的姻缘状况变得无比复杂。 那三十二位香客或许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来他们遇到的问题是相互影响的。就像某一位香客怀疑自己的情人出轨，正考虑着要不要分手，结果那个出轨对象也到了萌萌月老庙求助，为要不要跟那个人一起苦恼着。可他们都不知道，那个出轨对象是不应该与那对情侣产生交集的，而那对情侣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会导致分手的问题。 一条诡异红线就可以引起两对情侣的问题，可见这些诡异红线的存在能造成多大的麻烦和影响了。 正好银雪早上施法变出的红光已经在凡人的姻缘线中间走完一圈，她翻开手掌，用法术把姻缘线的情况映照在掌心上，这一看就不得了了，所有姻缘线竟然都被诡异红线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张庞大的“蜘蛛网”。 “嘶~”银雪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怎么会有那么多诡异红线？” 玄墨也是眉头紧皱：“看来我们想闲也闲不下来了，导正完那三十二位香客的姻缘后，我们得好好调查一下那个蜘蛛网呢。” 银雪抚着额头，很有些毫无头绪的感觉：“这么多的诡异红线，我们要查到什么时候哦？那些人又不是香客更不是信徒，我们压根就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情况，想导正也无从下手啊。” 这的确棘手，但也不是毫无办法，玄墨上前搂着银雪的肩膀，低柔地安慰道：“不着急，我们一步一步来嘛。既然他们遇到感情问题，我们就顺便宣传一下月老像的作用，搞不好又会发展出新的信徒呢？” 银雪无力地把整个身体都靠在了玄墨身上，鼓着腮说：“希望吧，可就算他们选择不信，我们也不可能视而不见啊！感觉好亏哦！” 玄墨轻声笑了笑：“这话可别让月老听到，咱们可是红娘呢，处理姻缘事不就是我们的职责吗？你倒是抱怨上了。” 银雪长叹了一口气：“唉……玄墨你说，这诡异红线到底是什么情况？不会真的是因为月老的法力出现问题才会生出这些东西的吧？” 玄墨手上略用了些力道，把银雪圈得更紧了些：“我倒觉得是这些诡异红线才导致月老的法力出问题的。” “哦？”银雪诧异地看向玄墨，“怎么说？难道是有人想害月老？可就算是这样，谁有这般能耐布下那么大一个局？月老的法力弱成现在这样，信徒得流失了多少啊？” 玄墨低头温柔地看着她，仔细分析道：“方晴的姻缘从六年前就开始出问题，假如这局从那时候就开始布下的，现在能有这效果就不奇怪了。” 从那么久就布下一个害月老的局，这是谁跟月老有血海深仇吗？月老就一个掌管世间姻缘事的神仙，在哪里得罪人去哦，这事真的里里外外都透着奇怪气息呢。 银雪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先处理好那三十二位香客的姻缘吧，把他们发展成信徒，让他们再去帮咱们宣传，起码没那么亏。” 玄墨轻轻笑了笑，觉得她这斤斤计较的小模样真是可爱极了。猫嘛，睚眦必报才是本性，不吃亏才是真性情，她能任性，说明她的小日子过得快活，能随心所欲，不用做什么都看人脸色。 两人有了决定后就没有多耽搁了，开始处理那些姻缘有问题的香客。在三十二位香客中，一共有十五位的姻缘是被诡异红线扰乱的，于是他们先把那十五位香客身上的诡异红全部剪掉，斩断了其他人对他们姻缘的一系列影响，接着便按照姻缘簿的记录对他们的记忆稍作修改，让那些被诡异红线影响了感情的情侣消除对情人的负面情绪，导正他们的姻缘。 做完这些，他们只需要等那三十二位香客表达够诚意就可以报梦给神谕了。 处理好香客们的事，接下来就要开始调查那些蜘蛛网。就像银雪担心的一样，这件事确实有些无从下手，不管从哪里开始调查，关系都是复杂凌乱的，里面千丝万缕的关联，也不知道影响到什么程度。 银雪再次摊开手掌，掌心上一团白光浮现，白光之中便显出了姻缘线的纠缠状态。可惜她的法术只能看得到姻缘线，却不能知道姻缘线所牵的凡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想解决这一团麻乱，恐怕要先找出一处突破口才行。 他们仔细寻找，终于找到了一处只有一条分叉红线的姻缘线。 银雪开心地叫唤起来：“是这里了，这里看起来比较简单，我们就从这里入手吧。”说完，她左手就做了个结印动作，接着往白光里一指，一团蓝光就将他们刚才找到的地方包裹住了。 这是一个定位法术，这团蓝光就相当于定位器，只要默念出对应的暗号，他们就能瞬间转移到蓝光处。 玄墨一边念咒一边用脚尖在地上画了一个围住他跟银雪的银圈，当银圈两端首位相合时，蓝光乍现，转眼间，圈中的玄墨和银雪已经消失，下一秒，他们就出现在了被银雪定位的地方。 为了不吓到凡人，他们都开启了隐身模式，所以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都没有人看到。 银雪往周围看了看，这里是一处很老旧的住宅片区，房子的外墙都是七零八落的，有很多处甚至写着危楼的字样。被他们做了定位标记的一对住在这里的夫妻，丈夫是个矮个子，有点其貌不扬，但身材尚算健硕，妻子长得很清秀漂亮，十指尖尖，明显是不经常做重活和家务的，两人蜗居在一个二十平米不到的房子里，此时正在发生着激烈的口角。 妻子大声吼道：“我为了你和家里决裂，有大房子不住却跟你猫在这里，你不心存感激都算了，竟然背着我在外面找女人？你对不对得起我！” 丈夫凶狠地反驳：“是，我要感激你，感激你把我对你的好当成理所当然，感激你在家里没钱的时候还买名牌包包。在家里你就像个少奶奶一样，什么都不用做，我呢？在外面辛苦工作回来还要伺候你。哪怕你对我温柔善意一点我都觉得值了，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不是打就是骂，除了说我没本事外，你还会对我说什么？你说我在外面找女人，是，我是找女人，外面的女人多好啊，只要我给一点点钱她就把我当大爷，不像你，我为你做牛做马还得被你作践！” 妻子被丈夫如此指责，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指着丈夫就骂：“你这只癞蛤蟆，我嫁给你你就应该烧高香了！你自己照照镜子，长的是什么模样，当初不是你说永远把我当公主一样宠着，你以为我会跟你一起？当年追我的人都能绕故宫三圈了，长得帅的有钱的事业有成的什么样没有？你现在倒好啊，是不是到手了就觉得不用珍惜啦？我告诉你，你赶紧和外面的女人断干净了，要不然我一定砍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两人争吵得越来越激烈，甚至开始大打出手。 玄墨和银雪一直隐身在旁边看着，他们暂时没有出手阻止的打算，只趁机在他们家里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身份证明，这样才能找到他们对应的姻缘。 不过身份证上只会有他们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并没有具体时辰，真要按这个查，只能做到模糊检索，但好在他们是两个人，两个模糊检索查出的结果，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的。毕竟一对有情人与另一对有情人不仅同名同姓甚至连出生年月日都相同的事是极少的，所以有两个人的资料，他们就可以查到这对夫妻在姻缘簿上的姻缘记录。 施法在他们家里翻了一遍，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身份证，根据身份证上的资料在姻缘簿里进行查找，他们的姻缘情况也立马就被查到了。 根据姻缘簿的记录，这两人的姻缘是先苦后甜的，前期会历尽艰辛，但他们始终不离不弃，最后就过上了恩爱到白头的日子。 玄墨估摸着，这姻缘本来挺不错的，没想到有了诡异红线的干扰，那男的居然有了外遇。有了外遇就有了外遇吧，但他们夫妻大打出手是怎么回事？这万一失手把对方打死，这姻缘就算是彻底乱套了。 还真别说，玄墨这家伙确实挺毒奶了，之前就有过前科，没想到这次光是心想也能应验。这不，才刚想到失手把对方打死，那妻子就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了丈夫，一瞬间，丈夫被打得头破血流。 这一砸把在场的人和神仙都弄蒙了，那妻子砸人时是怒火中烧什么都来不及思考，砸完人后理智倒是恢复了，顿时吓得手上一松，凶器也掉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喂，你没事吧？”那妻子怯生生地推了推倒在地上的丈夫，不敢上前细看，又不敢放着不管离开，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这女人肯定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只会对亲近的人耍横，真正遇到事却立马慌了手脚。 还好那丈夫的意识仍有一丝清明，见妻子不知所措，他倒是镇静得很。捂着额头忍着痛，丈夫的气息十分不稳，说话也是断断续续：“你……慌……慌个屁，赶紧……赶紧叫救护……车啊！” 那妻子才回过神，慌里慌张地就去打电话了。 银雪观摩了整个过程，感觉十分无语，但也明白这是诡异红线造成的后果，如果没有了那东西，这夫妻年轻时虽然生活拮据，可感情应该是没问题的，要不然也不会像姻缘簿记录的那样恩爱到白头。 “现在怎么办？”帮他们解决麻烦倒是不难，只是银雪有些不太愿意，毕竟做好事不留名什么的，对一只猫来说要求过高了，她也不用这两夫妻感谢他们，但好歹也得知道是月老座下神官帮了他们不是？回报什么的他们也不强求，只需要对月老产生信仰就行了。 玄墨自然知道她在打什么小九九，屈起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打趣道：“这不简单吗？咱们施法报梦给那丈夫，告诉他去萌萌月老庙买尊月老像诚心祭拜，以后只要对老婆专一就能发财，你猜他会不会照做？” 银雪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不一定哦，他老婆才刚把他的头砸破了，他会因为一个梦就冰释前嫌吗？” 玄墨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说：“人在落魄的时候会愿意相信一切希望的，买个月老像祭拜加上对老婆专一对他都不是难事，而做到这么简单的事情就能得到原本很难得到的东西，他会愿意尝试的。” 银雪耸了耸肩表示不置可否，但也不妨一试就是了。有了计划，银雪也就不再犹豫，手起刀落就剪掉了绑在丈夫身上的诡异红线，然后便顺着剪断的诡异红线往上找去。 而诡异红线的另一端，无疑就是那丈夫的出轨对象。 那个女人是一家公司的高管，她的未婚夫是公司的少东，两人因为工作结缘，已经订了婚。原本准备年底结婚的，但前不久那未婚夫发现那女人竟然出轨了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落魄男，一时受不住打击自杀了。还好发现得早救治及时，要不然那未婚夫已经嗝屁升天了。 “情况似乎不太对劲！”看着还躺在医院病床昏迷不醒的未婚夫，玄墨直觉事情有异，“方晴的姻缘线上也有几条诡异红线，可只要姻缘线牵上了，那些诡异红线的作用就会减弱，即使还有影响，但也不会超过姻缘线本身的作用。可你看现在的情况，一个因为丈夫出轨差点把丈夫砸死，一个因为未婚妻外遇自杀，那诡异红线似乎都把他们的姻缘搞得一团了。现在他们运气好，两个都没事，但万一人死了呢？他们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不就改变命运了吗？这可是改变天道的事情！” 被他这么一说，银雪也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这件事似乎已经不能等闲视之了。现在凡间的姻缘线纠缠得像一张蜘蛛网，而这一处纠缠得没有那么严重的一角已经变成这样，那其他地方呢？那些被许多诡异红线绑到一块儿的人又会产生怎么的爱恨情仇？ 情况已经超出了他们原本的预期，这件事看来要及时向天庭汇报才行！ 第12章 上生星君 按照规矩，所有凡间的姻缘只要出了问题其实都得向月老汇报，但月老现在身体不适，法力也不济，正是要静养的时候，所以玄墨和银雪也不敢拿这些事来烦他，只能直接找到元始天尊汇报。 作为掌管天界的帝王，元始天尊是有权力过问任何事的，玄墨和银雪直接向他汇报也是情理之中。虽然以过往的惯例，各宫的神仙们都习惯了各自为政，各自为王，不太会把自己掌管的业务拿出来汇报，但凡事都有例外，以月老现在的虚弱状态，哪怕他想独掌大权也是力不从心了。而凡间的事情却是不得耽搁的，为了维持天道的正常运行，玄墨和银雪也只能跳过月老向元始天尊报告了。 他们在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时立马就返回了天庭，连香火琳宫都没回，直接就到玉清宫求见元始天尊。 不过以元始天尊在天庭的地位，一般神官是很难见到他的，哪怕是玄墨和银雪这种因为情况特殊不得不直接向元始天尊汇报情况的也一样。这就好比丞相手底下的官员，即便顶头上司是身体抱恙的一品大官，你也不能代替顶头上司的位置直接去面见皇上，除非是皇上召见，否则你不够资格就是不够资格，不能说是替上司办事就等同于上司的地位。 所以接见他们的并不是元始天尊，而是天尊座下的一个神官。 同为神官，这位玉清宫的神仙对玄墨和银雪倒是客气，没有因为自己在玉清宫办事就鼻孔朝天，也没有因为月老现在身体出了状况就不把月老座下的神官放在眼里，倒是挺玲珑的。只见他客气十足地问道：“不知两位神官有何要事需要禀告天尊的呢？” 这种对外沟通的活儿，一向是由银雪担当的，她先向神官拱了拱手，再神色凝重地说：“凡间出事了！我们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如今凡间出现了许多诡异的红线，这些红线把凡人的姻缘线纠缠在一起，到处许多烦人的姻缘出现了问题。有的人甚至因为感情生变，都发生伤害事件了……”她一五一十地把这些天在凡间遇到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完了还紧张地表示，“这些事情本来应该直接向月老汇报的，但月老如今是什么情况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不想他再多担心费神，但仅凭我俩是很难快速导正凡间姻缘的，所以才不得已直接来找天尊帮忙，希望天尊看在月老的份上给我们出个主意吧。” 神官也礼数十足地向他们拱了拱手，然后才客气地说：“两位放心，这天界的事就没有元尊不在意的，你们说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现在就向天尊汇报，你们先在这里稍等片刻。” 银雪和玄墨站起，同时向神官施礼：“有劳了！” 神官也向他们回了一礼，然后才快步去找元始天尊汇报。 此时元始天尊正姿态慵懒得横躺在池塘边的凉亭内，他单手撑头，另一只手则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池塘里扔鱼食。池塘里的鱼虽未成仙，但在玉清宫生活了那么久，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灵性的，它们见元始天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便生出了逗他开心的心思，于是一只只的就像是没吃过鱼食一样，纷纷跳出池塘争抢。 它们的样子倒是逗趣，元始天尊也露出了一些笑影，就在这时候，神官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玉清宫内是很少有神仙会这么匆忙的，元始天尊懒洋洋地抬眼看去，等神官走到面前了才幽幽地开口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么慌张？” 神官向元始天尊施了一礼，然后便将言简意赅地把银雪汇报的事情说了出来：“两位香火琳宫的神官还等在偏厅，天尊要传他们问话吗？” 元始天尊的眉头立马紧皱着，他将手中的鱼食一把全撒进了池塘里，猛地站起来吩咐道：“走，去看看什么情况。” 银雪和玄墨在偏厅等了没一会儿，刚才招呼他们的神官就跟在一个极貌美的男仙身后回来了。男仙的样子长得十分好看，白玉般的面容，细长眼睛高挺鼻梁，薄唇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十指纤细修长指骨分明，就那样随意地垂放在身体两侧，眼神朦朦胧胧的甚是迷离，很有一种勾人的味道。哪怕是见惯了各色貌美神仙的他们看到了眼前神仙也顿时变得目瞪口呆，想必，这位就是有天界第一美男之称的元始天尊。 凭他们的身份，之前是没资格面见元始天尊的，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活的天尊，失态也是难免。 元始天尊挑了挑眉，对这样的反应倒是见怪不怪：“怎么，看傻眼了？你们两个就是月老座下的神官？” 两人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了神。银雪轻咳两声掩饰着尴尬，拉了拉玄墨，向元始天尊施礼后才回道：“见过元始天尊！小神银雪，他是玄墨，正是月老座下的神官，此番前来是向天尊汇报在凡间发生的奇怪之事。” 元始天尊抬起玉石一般的手做了个阻止的姿势：“事情我已经听说了，那些诡异红线是什么东西，你们心里可有数？” 银雪老实地摇了摇头：“只知道肯定不是从姻缘线上长出来的，至于是什么东西，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们已经把剪下来的诡异红线送到炼金所，看到时候会验出个什么结果吧。但当务之急是把凡间的姻缘导正，不能再出现无谓伤亡了。” 元始天尊捏着下巴作思考状，忽然问道：“月老现在是什么情况？” 银雪和玄墨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犹豫。各宫主神的身体状况理应是要保密的，虽然大家都知道月老的情况不客观，但究竟坏到什么地步，其他神仙是不知道的，哪怕是在找后路的仙奴也不会轻易向别的神仙透露半分。这里面涉及到一个安全和保密问题，如果哪个神仙轻易就将主神的状况透露给别人，这样的神仙谁也不敢用，万一是个奸细怎么办？ 所以天界虽然多有传言——也算是纸包住火——但实际情况到底如何，其他神仙暂时是不清楚的。他们俩犹豫的理由也正是如此，一旦坦白，谁知道会不会有奇怪的风声透出，万一谁想对月老不利，这就是个极好的时机了。 元始天尊似乎也看出了他们的担忧，嘴角露出点点意味不明的笑意，也不再难为他们：“不想说就别说了，既然你们觉得这件事月老没办法处理，那我就另外派一个金仙主管这件事的调查吧。你们说有凡人因为姻缘错乱出现伤亡，那正好跟上生星君的业务有些联系，这次我就让上生星君跟你们一起调查吧。”说完便转头对神官吩咐道，“你去把上生星君喊来。” 神官拱手领命，然后便飞快地离开了玉清宫。 元始天尊也不管什么座次问题了，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托着腮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们。这两个小神官的反应引起了他兴趣，要知道在这天界之中，能抵挡得了他元始天尊魅力的神仙屈指可数，所有神仙看到他时无不是像丢了魂一样，能保持清醒的，大多都不敢正眼看他。像他们这样能直视天颜而不失神的，印象中也就那么两三个，而且那些都是见惯了他样子的金仙，可不是他们这种第一次看到他的小神官。 其实这说起来也是有原因的，玄墨和银雪本来就是老被围观的主，他们的相貌一点都不差，与元始天尊相比是有很大一段距离，但也是极好看的，他们朝夕相对，早已经看惯了好看的模样，虽然一开始看到元始天尊时也有被惊艳到，但惊艳也只是那么一瞬，回过神后就能等闲视之了。 元始天尊就这样直勾勾地一直盯着玄墨和银雪看，被看着看着，玄墨有些不太高兴了。他自己被看倒是没什么，顶多就是视而不见罢了，可元始天尊一个男仙，还是天界第一美男，就这样盯着银雪算是怎么回事？ 这货吃醋了，站起来就挡在银雪身前，让元始天尊想看也只能看着他。 这次换元始天尊愣住了，挑起眉头，抬眼看了看玄墨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发笑：“你站着什么，坐呀！” 玄墨面无表情，拱手恭敬地回道：“银雪容易害羞，被天尊这样的美男子直勾勾地盯着，我怕她心里不自在。”言下之意就是，你丫的是不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图谋不轨啊？想泡我的人，问过我同不同意了吗？ 元始天尊觉得更好笑了，忍住笑意，故意打趣道：“她自己都没说不自在，你需要这么紧张吗？” 玄墨继续冷淡地回道：“我们朝夕相处千余年，她想什么我自然清楚，何须开口言明才知道？”这货就差点在银雪身上贴一个“玄墨所有”的标签了，那冷淡表情之下隐隐约约透出的神气，简直让人恨得牙痒痒。 他越是防着别人觊觎银雪的美色，元始天尊就越发想要逗弄他：“朝夕相处就等于了解彼此吗？你倒是问问银雪，想不想被我看着？” 这话玄墨怎么可能问得出口，问了也是为难银雪，回答不想被看着，似乎对元始天尊有点不敬，回答想被看着，倒像是银雪看上元始天尊一般。心爱的女孩子被如此调戏，向来腹黑的玄墨真是生啃了元始天尊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元始天尊法力无边，他真想一爪子把他拍飞，直接糊在墙上。 被调戏的话题中心倒是没有羞愤的心情，她扯了扯玄墨的衣摆，用刚好让元始天尊听见的音量小声说：“不要跟他吵了，他想看就让他看个够呗，天尊年纪虽大，但礼仪跟年纪又不一定会相当，我们就是小仙而已，细胳膊可拧不过粗腿，反正我也被看习惯了，被他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不要跟他计较啦。”说得元始天尊好像一个为老不尊，成天看见漂亮仙女就迈不动腿的怪神仙一样。 这以退为进的话把元始天尊奚落得有些无地自容，说得他好像仗着地位高法力强就为所欲为一样。元始天尊握拳抵着嘴巴，有些许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还好神官恰巧在这时候把上生星君带来，这才算是化解了偏厅里古怪的气氛。 上生星君长得器宇轩昂，样子十分有男人味，他大步走来，站定在元始天尊跟前，抱拳倾身施礼，然后恭敬地问道：“七杀见过元始天尊，不知天尊唤臣来有何事吩咐？” 元始天尊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向玄墨和银雪，等上生星君回头注意到他们时才回答：“那两个是月老座下神官银雪和玄墨，因为在凡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状况，特意过来求助的。你也知道月老身体抱恙，而且这次的事情跟你也有些关系，所以我打算派你作为主管，带着他们到凡间把事情调查清楚。具体情况你们之后可以好好沟通，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你只老狐狸，事情没说明白就问我有没有问题，我要是回答没问题，任务就算是接下了，我要是回答有问题，倒显得我不体谅月老的身体状况，这不明摆着逼我答应吗？ 上生星君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吐槽了一遍，面上却是半点不显：“月老与我是好友，这点小忙自然是乐意帮忙的。” 元始天尊瞬间眉开眼笑：“你愿意帮忙就最好啦，我也不耽误你们了，接下来的事你们自行商议去吧。”说完就哼着小曲轻松惬意地晃悠着离开。 看着他欠揍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上生星君才看向玄墨和银雪，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问：“说吧，你们在凡间遇到什么难题了？” 玄墨和银雪听说上生星君是月老的好友时就对他产生了极高的信任感，听到他的问话也非常配合，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感觉情况不对，但仅凭我们两个之力又不能快速把事情调查清楚，所以回来求救了。” 这件事有些出乎意料，的确是耽搁不得，上生星君沉吟半晌，最后才决定道：“行吧，你们跟我下凡，我们好好计划一下如何处理这件事。”就这样，他算是半是被设计半是自愿地接下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其实元始天尊找上生星君主管这件事的调查也不是胡来的，上生星君是南斗六星君之一，上手握有生死簿，掌管着凡人的生死。既然有凡人因为这件事差点弄出人命，那就说明这件事已经开始影响到上生星君主管的业务，所以由他来主理调查也是理所当然。 对玄墨和银雪来说，他们只知道凡人的姻缘，并不会了解到他们的生死，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掌握的信息就比较片面了，不利于判断事情的影响。就拿那个未婚夫举例，在没有生死簿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知道这次自杀究竟是他命中有此一劫还是受诡异红线影响改变了命运，万一他们没有重视起来导致他意外死了，那天道就会被改变。而有了生死簿，他们就可以更准确地知道事情到底是不是受诡异红线影响，处理的办法也会更精准。 上生星君带着玄墨和银雪下凡后就直奔他在凡间置办的别墅。 这座别墅坐落在萌萌月老庙所在城市的富人区，距离萌萌月老庙有些距离，周围住着的都是名门富豪。上生星君掌管的业务需要经常行走在凡间，如果时常往返于天庭和凡间会很麻烦，为了方便工作，最后干脆就在凡间买房子了，也算是有个落脚处。之所以选择这里，完全是看小区的保密性强，邻里间不会有事没事互相打扰，自己的神仙身份不会轻易暴露。 别墅共有三层，整体设计非常现代，周围都是落地玻璃窗，看上去非常明亮。前后花园很大，不过并没有认真打理，满院子都是杂草丛生。别墅内有六个房间，其中的主卧是上生星君的，三个次卧留给了他座下的神官，玄墨和银雪住进来，刚好可以使用剩下的两个房间。然而让上生星君没想到的是，这俩货选择了同住一个房间。 上生星君以为他们是客气，便告诉他们房间是够的，结果玄墨却一脸理所当然地说：“七杀大人不用客气，我们向来都是一起睡的，就算在香火琳宫我们都有自己的房间，但每天晚上还是会睡在一起。” “……”上生星君感觉自己有点想揍这个小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起来这家伙很有些炫耀的味道？难道你小子不知道自己眼前的金仙大人还在打光棍吗？这么炫耀小心我揍你丫的。 心里痛骂了玄墨一百遍，但嘴上也只能说：“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你们了，在这里住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说。” 玄墨点了点头，牵起银雪的手就回了房间。 本以为这点小暴击，被击就被击吧，他见多识广，还能受得住。谁知道到了晚上，更大的暴击来了，他竟眼睁睁看着玄墨把银雪牵进了浴室。 这小子想干什么？公然和妹子洗鸳鸯浴吗？他不淡定了，拉住玄墨就质问：“你干什么？” 玄墨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老实回答：“洗澡啊。” 你个腹黑装什么无知小白兔啊！上生星君咬着牙问：“你洗澡就洗澡，干嘛拉着银雪进去？” 结果玄墨再次用那种欠揍的语气回道：“一个人洗澡多无聊啊，我们一直都是一起洗的啊！” 无聊你妹啊，老子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洗澡的，哪里有妹子陪啊，怎么不见老子无聊？不得不说，上生星君这是嫉妒了，想他跟暗恋的妹子进展缓慢，恋情八字都没一撇，却要吃这货撒的狗娘？门都没有，连窗户都不给你呢！ 于是他把银雪拉了出来，咬着牙对玄墨吼道：“你俩注意点，别给我黏黏糊糊的，我这里的规矩，洗澡不能一起洗，听到没有？” 所以说，缺爱老男仙可刺激不得啊！ 第13章 把心一横 说起来，玄墨和银雪的相处好像很色眯眯的，但其实仔细一想，反而是我们龌龊了。他们原身是猫，还是野猫，本来就习惯了裸奔，虽然有皮毛掩盖，但也摆脱不了赤条条的事实，他们朝夕相对，早就看习惯了对方不穿衣服的样子，哪怕成仙后幻化为人形，对他们来说还是没太大区别。再来，因为动物习性的关系，他们经常会为对方舔毛，习惯了这么亲密的接触后，一起睡觉一起洗澡什么的就变得很普通了。 他们自己对这些事情都是平常视之，奈何其他人看了觉得挑战神经，还以为他们是在故意喂狗粮，实在有些冤枉他们了。 银雪被上生星君从浴室里拉了出来，还祭出了规矩这么个大杀器，没办法，她只能默默退出浴室，嘟着嘴对玄墨说：“那你先去洗吧，我等你洗完再去好了。” 玄墨站在浴室门口，眉头紧皱，还狠狠地瞪了上生星君一眼，那眼神明显就在控诉他的多管闲事。 上生星君被两只猫撒了狗粮，又想到自己惨淡的恋情，心情本来就郁闷，被他这么一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瞪什么瞪，在我的地方就要守我的规矩，家里的浴室又不是不够，你们干嘛非要一起洗？” 玄墨语气淡淡地说：“没什么特别原因，就是习惯了而已，我也没想到连月老都不会管的事，七杀大人却管得那么宽。” 这死小子是在讽刺他多管闲事吗？上生星君被气狠了，咬着牙在他的后脑勺上狠狠拍了一下：“我是你长辈，难道管你不得了？” 玄墨被拍得往前踉跄了两步，可见这一下上生星君是用了狠力的。银雪本来还乖乖地站在一旁，但看到玄墨被打，感觉还挺疼的，顿时心痛了。她上前扶住玄墨，皱起可爱的眉头，回头瞪着上生星君控诉道：“七杀大人怎么能随便打人呢！”说完转过来问玄墨，“是不是很痛啊？” 又不是直接把他拍在墙上，痛自然是不大痛的，但是这问题从喜欢的女孩子口中问出，答案就变成了：“好痛哦，感觉还晕乎乎的，不知道等下洗澡会不会晕倒在水里呢！” 银雪更着急了，连忙说：“那不行，太危险了，万一淹着了怎么办？我得陪着你呢。”说完也没等上生星君反应过来就扶着玄墨一起进了浴室，嘭的一声，门就在上生星君面前关上了。 上生星君愣在原地，老半天才回过神：“你们两个家伙，故意耍手段的吧？玄墨，你小子给我记着，我不找机会把你痛揍一顿就祝我一辈子打光棍！” 玄墨在哼唧着，就是不理会上生星君的嚷嚷，好像刚才那一下直接把他打残废了一般，于是就听到银雪气呼呼地替他回道：“那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好了，我是不会让你欺负玄墨的！” 上生星君觉得一口脓血就这样卡在喉中——纯粹是被气的——咽不下又吐不出，难受至极。明明是这两货在肆意撒狗粮，他不过是看不过眼制止一下而已，倒成了欺负他们的大坏蛋，还要被诅咒，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冷哼一声，他决定不跟小孩子计较，转头就回到了自己房间。阻止不了你们撒狗粮，老子避开总行了吧？管你是要一起睡还是一起洗澡，咱直接眼不见为净，也不用被刺激得难受了。 可怜的上生星君，不仅替月老接下了这个艰巨的调查任务，还得帮他带孩子，甚至要作为一只单身狗吃那么多带糖的狗粮，真是身和心的双重暴击啊。 而另一边的玄墨和银雪却懒得理会这个见不得别人亲密的糟老神仙，银雪半抱着玄墨坐在浴缸的边沿，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抚着他的脑袋一边安慰道：“是不是好痛啊？不怕不怕，有我保护你，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浴缸中正在放着水，银雪伸手试了试水温，觉得温度适中了便大手一挥，把玄墨变回了小巧的原身状态，再轻轻地把他放进水中，开始帮他仔细地洗澡。 玄墨趴在银雪的手上，眼睛半眯着，样子很享受，不太长的黑色猫毛漂浮在水上，一荡一荡的，直把心都荡化了。他用小肉垫轻轻拍了拍银雪的手臂，一脸可爱撒着娇：“银雪，我的头有一点点痛。” 银雪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耐心安慰道：“不怕，我给你揉揉就不痛啦。”她的力度很轻柔，好像稍稍用力就会弄痛他一样，揉得玄墨极享受地眯着眼睛，没多久就开始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的声音，甚至还慢慢睡着了。 看这家伙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头痛的样子，分明就是装柔弱撒娇嘛。不过银雪也没有揭穿他，认真地帮他洗完澡再施法把皮毛弄干后，自己才走进浴缸慢慢泡了起来。 三个神仙为了调查诡异红线的事聚在一起，可才第一天，生活就露出了鸡飞狗跳的闹腾样，也不知道之后的调查任务能不能顺利完成。 睡了一觉，到了第二天，他们就自动切换成认真工作模式，开始对诡异红线进行调查。 上生星君作为调查这次事件的主官，理所当然需要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他并没有亲眼见过诡异红线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诡异红线会造成什么影响，为了不出现瞎指挥的情况，他便主动要求玄墨和银雪带他看看已经出了问题的那些人，如果核对清楚那些人遇到的意外并不是受生死簿影响，那他们就可以下结论，证实诡异红线会改变凡人的意识，造成计划之外的伤亡。 想了解情况并不难，前不久才发生了意外的那对夫妇就是最好的检验对象。由于银雪早就在他们的姻缘线上做了定位，所以只要轻轻施一个小法术，他们就能直接到达那对夫妻所在的位置。 那男人此时正在某家医院的病床上，额头还缠着厚厚的纱布。银雪向上生星君简单介绍道：“这个男人与一个女人被诡异红线牵上了，造成了他现实中的出轨行为，他的妻子发现后和他发生争吵，结果吵着吵着，妻子拿起烟灰缸就把他脑袋给砸了。我们查过姻缘簿，这对夫妻本应一路相爱，互相扶持，到了中年就会苦尽甘来过上好日子，可他们现在的感情变成这样，和姻缘簿的记录已经不太一样，我和玄墨都觉得，这些都是诡异红线带来的影响。” 这推测确实有一定道理，上生星君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道，随即他便念了个咒语，再摊开手掌，一眨眼的功夫，手上就多出了一本厚厚的书。玄墨和银雪知道，这本就是记录了凡人生死命运的《生死簿》。 只见上生星君又念了一个咒语，紧接着，他的右手手心上就出现了一团绿光，他把发出绿光的手掌移到那男人的印堂上方，大概过了两三秒钟，右手收回压在生死簿上，没一会儿，生死簿就自动翻开，一页一页地快速翻过，最终停下来时，页面上显示的就是这男人的命格情况。 上生星君快速浏览着男人的命格记录，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直到把所有内容看完，他才幽幽地开口说：“根据记录，他的前半生虽然艰苦，但会一路遇贵人，凡事逢凶化吉，命途顺遂。这次意外并没有记录在生死簿上，看来你们的推测是对的，这人会差点被老婆砸死，应该是受诡异红线的影响。” 玄墨和银雪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们虽然已经将男人身上的诡异红线清理掉，但影响已经造成，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对男人的人生产生影响。比如她的妻子，对丈夫出轨的事表现得如此激动，那在丈夫痛改前非后，她是否又会原谅这次本不该存在的背叛呢？ 当然了，他们也可以像之前一样稍稍修改一下这对夫妻的记忆，把这次的争执变成误会，让他们尽量回归到原本的“剧情”上。只是暂时还不知道这次事件的牵连范围有多广，如果要修改他们的记忆，那外遇女人和未婚夫的记忆也要修改，而一旦他们那边又牵连出别的姻缘，这修改记忆的量就很大了。 而且修改记忆可不是胡乱把出了问题的部分删除掉就行，还得把整套逻辑正回来，否则只要有一方当事人察觉出不对劲，这矛盾点就会被发现，他们掩盖掉的事实也会曝光。 银雪补充道：“我们当时只调查了这男人和他的出轨对象，可看姻缘线和诡异红线的纠缠情况，那个出轨对象似乎还跟别的人有关联，我们得进一步调查才行。” 调查肯定是要仔细调查的，可既然玄墨和银雪向元始天尊求助，就证明他们很清楚这件事要尽快解决，不能慢悠悠地一步步查下去，所以他得想办法加快行动节奏，用最短时间把情况全部调查清楚并找到解决办法。 上生星君沉吟半晌，然后问道：“以你们的法力，能把所有出了问题的姻缘线都显现出来吗？” 玄墨与银雪对看一眼，很是惭愧地说：“这个法术只有月老会，我们暂时还做不到。” 上生星君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那你们有什么办法能让我马上知道哪些人是出了问题的吗？” 玄墨这次爽快地点了点头：“诡异红线把许多姻缘线缠成了蜘蛛网，银雪之前已经施法找到了一张，刚才那个男人就是这张蜘蛛网的其中一个点。只要做了定位，你就可以立马去到被定位的人身边。” 闻言，上生星君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方法是他所说办法的初级版本，但也聊胜于无，否则他一个没办法让姻缘线现形的神仙，压根就不会知道哪些姻缘线是被诡异红线缠上的。有了这个定位法术，起码他可以凭借着生死簿的记录知道哪些人的情况是比较紧急，需要马上处理的，哪些又是影响还没那么深，可以先放一放的。 有了计划，他们就开始分头行动。玄墨和银雪负责定位，继续找出其他“蜘蛛网”以及清理诡异红线，上生星君则负责去到每个不同定位，确定不同情况的紧急程度，然后再通知玄墨和银雪去处理。 有了上生星君的帮忙，他们的调查果然快了许多，然而随着调查到的情况越来越多，玄墨和银雪也慢慢发现了更为古怪的情况。 银雪指着一段绑着诡异红线的姻缘线，有些不太确定地问：“玄墨，你有没有觉得这条姻缘线有些古怪？怎么我看着，好像与诡异红线相连的这一段，颜色变淡了一些？” 玄墨的表情也瞬间浓重了起来：“你也看出来了？” “嗯！”银雪应了一声，“你说，这姻缘线是不是开始长得跟诡异红线一样？” 新情况顿时让他们蒙圈了，姻缘线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难不成这诡异红线还能把姻缘线给侵蚀掉？想到这种可能，玄墨立马不淡定了：“我们赶紧看看这条姻缘线连着的有缘人现在是什么状况吧！” 说完，他们便顺着姻缘线飞到了其中一端的人身边。这一端是个女人，此时正哭得死去活来，她的情绪非常激动，正抽噎着诉说自己绝望的心情。原来她的老公是个建筑师，前段时间在工地视察时不慎从五楼掉了下来，虽然地下有些水泥和木板垫了一下，但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伤势也是非常严重的。医院已经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人到现在也没有脱离危险期，而且医生也说了，病人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他们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可当他们了解完情况后，心便沉了下来。植物人可是没有姻缘的，如果这女人的老公真的意外变成了植物人，那么这女人的姻缘也会随之消失，命运也会受到深远的影响。 银雪有些不知所措了，呐呐问道：“现在怎么办？” 玄墨的心里也是六神无主，只能摇了摇头，故作坚强地说：“先把诡异红线给剪了吧，看看姻缘线会不会恢复原状。如果姻缘线能变回来，那男人估计会有救，如果变不回来，我们也没办法了，只能向七杀大人汇报，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救人吧。” 事不宜迟，有了主意他们也不再耽搁，马上回到连着诡异红线的地方。银雪手起剪刀落，一下子就把诡异红线给剪断了。两人有些忐忑地等待着结果，还好过了一会儿，原本已经变成诡异红线那般颜色和状态的姻缘线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见状，玄墨和银雪同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还没有完全放心，于是又顺着姻缘线找到了另一端那个仍然昏迷的男人。或许是姻缘线恢复了原样，这个本来已经被判定为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的男人居然奇迹般地苏醒了，经过检查，身体似乎也没别的毛病，竟然是莫名其妙地就好了。 所有人以为这是一项医学奇迹，只有玄墨和银雪知道，如果不是他们发现得及时，处理得干脆，事情会变成什么样还是未知之数呢。 有了这一出，他们更不敢耽搁了，行动越发地快了起来，也不管这诡异红线对凡人造成了什么影响，反正只要看到，先剪掉再说，要不然等它把姻缘线侵蚀掉就后悔莫及了。 诡异红线居然具有侵蚀特性，这么重要的事他们自然要告诉上生星君，可还没等他们联系上生星君，上生星君就用神识十万火急地找到他们：“情况紧急，你们先过来我这边。”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就断了神识。 这么着急，难道上生星君那边也遇到了棘手的情况？玄墨和银雪没时间多想，放下手头的事就立刻赶了过去。 “来啦！”看到他们，上生星君连寒暄都免了就直接进入主题，“这个人有些不对劲，你们赶紧看看他的姻缘线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吧。” 玄墨也没有多问，直接就向着那个人施法。一团红光随即往那人的印堂飞去，很快就没入了印堂，不出五秒钟，绑在那人腿上的姻缘线就显现了出来。 “咦？”银雪发出一声惊诧，“这人的姻缘线怎么变成淡红色了？不会是被诡异红线全部侵蚀掉了吧？” 上生星君听出这内里似乎还有些文章，赶紧追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于是银雪便将刚才的发现全部告诉了上生星君：“刚想跟你说，谁知道你就找过来了。说起来这人是怎么回事？” 上生星君不住地摇头叹气：“听说是老婆失踪了，他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人，精神就出现了问题。我找到他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听说是抑郁症并发的急病，我查了生死簿，他命中并无此劫，这肯定是受诡异红线影响的，所以就把你们找来了。怎么样，有办法解决吗？” 玄墨回道：“按理说，把诡异红线剪掉，姻缘线就会恢复，这你看，现在姻缘线已经被完全侵蚀掉了，贸然剪断的话，我们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上生星君问：“那怎么办，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玄墨却说：“怎么管？难道要顺着姻缘线把她老婆找回来吗？别忘了，这是凡人的事，我们是插手不得的，顶多只能报梦告诉他。先不说他信不信，就算信了，你觉得他有能力把人带回来吗？” 上生星君有些不耐烦了：“总得找出个解决办法吧，再不行动，这人恐怕就要死了！” 死？银雪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似乎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于是她大吼一声：“你们都别吵了！”等他们都闭嘴后，才接着说，“之前遇到的情况虽然都挺危机，但没有真正出现过死人的状况。既然诡异红线能侵蚀姻缘线，你们说，它能不能把生命线也侵蚀掉？试想一下，那些人的姻缘出了问题是因为姻缘线被动了手脚，那生命出现问题，是不是就意味着生命线也受影响了？” 听他这么一分析，上生星君哪里还敢怠慢，手上立马施法就生命线给显现了出来。果然，这人的生命线已经有一小段由原来的金黄色变成了与诡异红线一般的淡红色，生命线确实是被侵蚀着。 意料之外的状况打得三个神仙措手不及。但他们都明白，现在的情况是不能再耽搁了，必须要果断下决定，否则等到生命线被完全侵蚀掉，这人的命恐怕就真的没救了。 银雪看了看玄墨，又看了看上生星君，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迅速变出了剪断姻缘线的剪刀，手起刀落就把已经被完全侵蚀掉的姻缘线给剪了。 她的动作太快，当玄墨和上生星君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那人的生命线已经恢复了原样，原本奄奄一息的面容也逐渐红润了起来，看着像是要恢复精神一般。 第14章 天宫监察所 银雪也是够果断的，都没跟玄墨和上生星君怎么商量就直接把被腐蚀掉的姻缘线给剪了，现在人算是救了回来，但姻缘线却被一剪没，如果这段姻缘还没缘尽，那这一剪可就算是彻底破坏了两人的姻缘运。从此，他们的名字将会在姻缘簿上消失，今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命中注定的有缘人。 这类人有个专有名词叫无缘者，他们是极少数在姻缘簿上没有名字的凡人，最大的特点是难以对别人心动，即使好不容易开展一段恋情，但由于没有姻缘线相连，感情也会十分不稳定，往往是一开始有一点点喜欢，可走在一起后不用多久就会对另一半没了感觉，从此跟情人在一起就像完成公务一样。这种人通常是理性大于感性，你感觉他们好像很懂事很体贴，但实际上他们是打从心底没去在意。 举个简单的例子，正常来说，一般人看到伴侣跟异性表现得过于亲密都会不高兴，可无缘者的心里却不会有波澜，他们会理性地认为，两人只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不过是恰巧不同性别而已，如果伴侣真的要出轨，他们就算拦也拦不住，倒是没必要捕风捉影。要是某些人想过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日子，无缘者就是最理想的选择了，不过当然啦，前提得是这个人也是无缘者，又或者是他真正的有缘人甘愿当他的其中之一。 无缘者是天生就没有姻缘运的人，他们的名字从来没有出现过姻缘簿上，而被剪断了姻缘线的人则不同，他们并不是天生就没有姻缘运的人，所以他们的命格也好，运势也好，都会和姻缘息息相关，现在姻缘线被剪断了，他们可就不是单单失去有缘人这么简单了。 玄墨一把抓住了银雪的手，着急地说：“你怎么这么冲动呢？如果他们缘分未尽，你这一剪就是违反天规了。” 还好上生星君没有慌乱，依然保持着理智，他连忙说道：“别急，我先探探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你们赶紧查一查他在姻缘簿上的情况。” 念咒，掌上生出绿光，把手掌移到那人的印堂上方，这些过程不必再次细说，几秒后，上生星君就探到了那人的资料。玄墨立马变出姻缘簿，按照上生星君给的资料细查，可翻完了整本姻缘簿，都没找到那人的姻缘记录，也就是说，那人的姻缘线真的在他和伴侣缘分未尽的情况下被剪断了。 这下可好，直接开启了地狱模式，即便是救人心切不得已而为之，但错剪了姻缘线也是事实，让一个原本有正常姻缘运的人变成无缘者，天道可不就要乱了嘛。 上生星君不愧是一宫主神，虽然情况严峻，可也没有乱了阵脚，他赶紧吩咐玄墨：“先把这个人的详细情况单独记下来，万一之后有调整回来的机会我们也不至于找不出这个人。还有他的有缘人，情况必定跟他一样，咱们赶紧顺着姻缘线找过去，也把她的情况记下来。” 玄墨没有犹豫，马上听令行事，把这人的情况记好后，和银雪一起带着上生星君就去找到另一端的那个有缘人。这个人的情况似乎也不大好，她老公之所以找不到她，原来是这人落进了传销窝点，被扣留起来了。原本她应该也是濒死状态，可在银雪剪掉了被侵蚀的姻缘线后，情况似乎有所好转，但她现在这般境地，真不知道好起来是幸还是不幸呢。 上生星君又用同样的手法获得了这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玄墨一查，姻缘簿里果然也没有了她的名字。这次不用上生星君提醒，他自己就已经把情况详细地记录下来，不管怎么说，即便没有补救机会，哪些人受到影响，他们还是要心里有数的。 处理完这件事，接下来就该担心银雪了。胡乱剪掉姻缘线可是不轻的罪名，就算目的是为了救人，但也不能掩盖这是未经允许的擅自行动，这个举动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现在还是未知之数，但有一点是必然的，其他业务与凡人有关的神仙都会受到影响。 不提远的，就眼前这一位上生星君，受到的影响已经开始体现出来了。原本这对夫妻的命格里会有两个孩子，老来会有比较好的子孙福，现在姻缘线一剪断，孩子没了，子孙福也没了，更别提这两个孩子还涉及到阎王那边的投胎名额，少了两个名额，原本能投胎的魂魄也投不了胎，一系列的影响，真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可剪都剪了，银雪也不认为需要过多担心，大不了就是受罚嘛。至于造成的影响，说实在的，她并不认为完全是她的错，哪怕她放着不管，等那人的生命线也被完全侵蚀掉，直接嗝屁了，更是无法挽回。现在她果断把坏掉的姻缘线剪了，起码保住了那人的命，只要人还在，一切都有可能。就像上生星君让他们做的准备，不也是抱着有机会挽回的想法吗？ 然而“罪魁祸首”不在意，玄墨却不能不在意。对玄墨来说，什么影不影响的都不重要，只要他的银雪好好的，凡人就算死光了他也不会生出半点感觉。现在银雪为了救一个凡人犯了天规，接下来很可能就要受到雷神鞭的鞭笞惩罚，而这个惩罚可不是鞭两三下就完的，打底也是300鞭起步。300鞭，法力弱的神仙能直接被抽得元神消散，就算是法力高强的神仙，300鞭也能打成重伤，所以这个惩罚可不是开玩笑的，由不得玄墨不紧张。 他思来想去，求情什么的未必有用，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帮银雪顶罪，这样才能确保银雪不会受到惩罚。有了决定，他便偷偷地跟上生星君说：“七杀大人，刚才的姻缘线是我剪断的，你可要记住啦。” 上生星君挑了挑眉，也小声地回道：“你小子莫不是想顶罪？” 玄墨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什么顶罪不顶罪，本来就是我做下的事情，只是希望七杀大人别记岔了而已。” “行！”上生星君伸出食指对着他抖了几下，“就算我没记岔，银雪会不会记岔就难说了，你说服我容易，说服她就没那么简单咯。” 玄墨眼神坚定：“我会尽力的！”他已经做好打算，如果银雪不配合，到时天宫监察所来抓人时他就先一步自首，反正只要有人替这件事买单，他相信天宫监察所的神仙也不会为难的。 觉得自己的计划没有太大纰漏后，玄墨便把银雪拉到一旁：“银雪，等下天宫监察所真来人的话，你就说姻缘线是我剪断的，知道吗？” 银雪眉头一皱：“为什么啊？我不要！” 玄墨温柔地弯起嘴角，握住她的双手哄道：“你乖乖听话啊，总之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余下的事由我来处理，嗯？” 这个“嗯”字说得温柔婉转，百转千回，要是其他女子听到肯定连骨头都酥软了，别说是乖乖听话，就是把命交给他也都心甘情愿。可惜银雪不是其他女子，玄墨想用美男计骗她肯定没那么容易，只见她撇过头去，一副懒得理会的模样，明显是不打算配合了。 玄墨歪头看她，她却把头扭到另一边，玄墨又歪去另一边接着看，可她像是铆足了劲在作对，又看去了别的方向。这两只把头扭来扭去，视线就是对不到一块儿，玄墨无奈，叹了一口气，开始苦口婆心地劝道：“雷神鞭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细皮嫩肉的哪儿受得了呢。我不一样，我皮糙肉厚，可不怕打。” 银雪却坚持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要你代我受罚！” 玄墨忍不住在银雪额头亲了一下，继续用怪蜀黍诱骗小女孩的语气哄着：“哪有让女孩子受苦的道理？刚才我也是想出手的，就是慢了一点而已，这救人的功劳我也有啊，怎么能让你一个全拿了去呢？” 银雪也爽快：“功劳我不跟你抢，如果到时真因为我们救了人有什么奖励，我一定不会贪了你那份功劳，可是姻缘线是我剪的，你不能把错也抢了去。” 玄墨还真没发现，这丫头怎么就这么难骗呢？她也不想想，就算她甘愿受罚，也要看看其他人会不会心疼啊。与心疼相比，玄墨觉得受点皮肉伤真没什么，说不定被打得狠了，她还会悉心照顾他呢，到时候他想撒娇就撒娇，想粘着她就粘着她，也是一种享受嘛。 这两只还在这里争抢着谁受罚的问题，结果那边天突然轰隆一声，一道旱雷从天上劈了下来，显然，这是天宫监察所有神仙出动的征兆。 上生星君看向打雷的方向，大声提醒了一句：“天宫监察所要来了。” 玄墨和银雪也同时被雷声吸引了注意。天宫监察所的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但他们出动时到底是什么模样，他俩都是没有见识的。听着这道夸张的雷声，玄墨不禁轻声嘀咕道：“排场真够大的。” 银雪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凡间的警察抓捕坏人时不也会鸣警笛吗？我想应该是一个道理吧。” 说得这么轻巧，你别不是忘了，他们极有可能是为你而来，你就是那个被条子盯上的坏人！ 玄墨很无奈，非常无奈，从银雪话里的意思不难看出，她是铁了心要主动承担责任的，这可把玄墨愁死了，生怕这丫头胡来。虽然他是打算要先一步认罪，可毕竟当事人不愿意配合，万一他控制不住情况，到时他想顶罪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糟了，来的好像是偃无双！”上生星君施法增强了目视能力，远远就看见了来人正是掌管天宫监察所的偃无双。 玄墨的瞳孔微微一缩，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来的若是普通的神仙，他能成功顶罪的把握至少能大几分，但来的是偃无双的话，原本60%的把握瞬间就降到了20%，而这20%还是在银雪配合的情况下，若是她不配合，恐怕连20%都不会有。 偃无双之所以如此让各路神仙闻风丧胆，完全是靠他自己打出来的名堂。作为一名上仙，还不是像秦琼和尉迟恭这种原本就在凡间名声显赫，进而得到凡人拥护飞升的神仙，理应只能做到一宫主神座下神官的职责，然而他却凭着自身出色的表现，一步一步就爬到了天宫监察所主神的位置，在天庭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说起来，偃无双也是有些来头的，他是皋陶的后人——皋陶，上古四圣之一，被后世尊为“中国司法始祖”——也算是家学渊源了，在飞升之前，对典狱之事就颇有研究，飞升之后，顺利成章地就被天宫监察所当时的主神收为神官。要知道天宫监察所可是监察惩戒神仙的机构，工作中免不了会得罪神仙，不单是天宫监察所的神官，就连主神，偶尔也会遭到报复。可偃无双却很牛，在他手上惩戒过的神仙如恒河沙数，但非常神奇的是，每一个被他惩戒过的神仙都不敢对他心生怨言，有些甚至还对他赞不绝口。这绝对不是他们有被虐倾向，究其原因，其实是偃无双性格坚毅，做事大公无私，可私下却又极讲义气，让人心悦诚服。 据说曾经有位金仙犯了错，可为了逃避责任，竟然让座下神官帮忙顶罪。按照他所犯之事，当时可是要受两道天雷的惩罚的，哪怕是这位金仙，两道天雷下来也要去掉半条仙命，更莫论是一个小神官了，即便不是元神消散也得是元神破损。元神消散，相当于立马去世，元神破损，相当于进iCu的状态，救不回来一样得去世。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的神仙为了不得罪金仙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抓了顶罪神官了事，可偃无双偏不，搜集了一堆证据直接摆在那位金仙面前，让他不认也得认。金仙受罚当然有气，可人家也不是随便处罚的他，有证有据的，他也抵赖不了，想报复也找不到理由，只能捏着鼻子认栽。而偃无双处罚完那位金仙后也没有对那神官不管不顾，为了避免金仙对那神官报复，他便找了关系，将那神官调到了别的主神手下。 自此，偃无双的名号就打响了，大家都知道他绝不会冤枉好神仙，也不会放过犯了错的神仙，更不会公事公办完就丢下一堆烂摊子不管，该保护的他会设法保护，绝不会让无辜的神仙为难。 这样的神仙如何让人不信服？慢慢的，他在天宫监察所的威望就越来越高。主神见他是可塑之才，自从有了他后，天宫监察所在天庭的口碑也越来越好，以前总有人会说天宫监察所的神仙拿着鸡毛当令箭，在天庭作威作福，现在没有神仙再敢说这句话了，反正有偃无双这个金漆招牌在，说了也不会有人信。主神倒是利索，既然偃无双有才，那就让他掌管天宫监察所嘛，自己可以退居幕后做个顾问什么的，多好！不劳而获真是太爽啦，不用出力就能获得信仰之力真是太开心啦，于是主神爽快地向元始天尊打了申请，没多久就过上退休生活了。至于被他拱上主神之位的偃无双也只能默默地接过棒子，继续为天宫监察所发光发热。 玄墨沉默了，要是来的是偃无双，那自己还能成功顶罪吗？不管了，为了银雪，总得要试试的。 偃无双很快便从天而降，落在了玄墨和上生星君面前。他先是客气有礼地拱手向上生星君施了一礼：“小神偃无双，见过七杀大人。”然后对玄墨施了一礼，同样客气地说：“这位想必是月老座下的玄墨大人吧，久仰大名。” 玄墨和上生星君也拱手回了一礼。 上生星君自问地位比偃无双高，也就摆出了长辈的模样，脸上带了些许慈祥，一副关心后生晚辈的语气说：“无双啊，真是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突然下凡来，莫不是有公事在身吧？” 偃无双见他装傻也只是轻轻笑了笑，直接就坦言道：“不错，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公事，不知与七杀大人玄墨大人一起到凡间来执行公务的银雪大人如今在何处？” 玄墨在上生星君开口前抢着回答：“银雪不在，你找她有何事？” 偃无双说：“玄墨大人向来和银雪大人焦不离孟，会分开倒是少见。小神得知，银雪大人似乎误剪了一条姻缘线，这次来就是为了带她回去了解情况的。不知玄墨大人可否告知，银雪大人在何处吗？” 玄墨冷哼一声：“玄墨不过是月老座下一个小神官而已，这声大人可担当不起。偃大人才是，身为天宫监察所的主神，唤我为大人似乎有失身份呢。至于剪断姻缘线的事，那是我所为，你要抓就抓我吧。”说完他还直接把“凶器”交了出来，“我就是用这把剪刀剪的，七杀大人也是亲眼所见，人证物证具在。” 偃无双轻叹一口气，然后便拿出了一个记忆光球向玄墨展示：“我知道玄墨大人是为了保护银雪大人才会出此下策，但小神掌管天宫监察所却不能抓错人断错案，否则的话，该受罚的就是小神了。此记忆光球已经清楚记下事情乃是银雪大人所犯，小神不能徇私。” 玄墨气急，在外人面前向来话少的他也不禁叨叨了起来：“既然记忆光球记下了当时情形，那你应该清楚，银雪也是不得已为之，她是为了救人才会把姻缘线剪断，难道救人还是错了不成？” 偃无双耐心地给他分析道：“有无罪责并不是看事出何因，而是看有没有违反天规，至于银雪大人需要为做下的事付出何代价，小神会秉公审理，你们不把她交出来就是妨碍公务，罪加一等。刚才玄墨大人说七杀大人也是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如果小神此时问七杀大人当时究竟是何情形，你让七杀大人如何回答？帮你就是蒙骗天宫监察所，不帮你就是出卖银雪大人，我看玄墨大人还是别为难七杀大人的好。银雪大人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这点小神也是明白的，审理时小神自会把这个考虑进去，现在还望玄墨大人高抬贵手，把银雪大人交出来吧，否则真来硬的，你们讨不着好，还会连累银雪大人多了一个拒捕的罪名，得不偿失。” 这番话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得极为漂亮，玄墨也总算见识到偃无双的难缠了。他最让人吐血的一点是先礼后兵，你想找个借口抵抗也不行，拿出人证物证妄图蒙混过关吧，人家直接就用记忆光球堵住你的嘴，还拿你的话来让你进退两难，实在让人气绝。 玄墨看着这个长相十分平凡普通，扔进人群里能瞬间被淹没，在俊男美女遍地的天庭绝对属于毫不起眼的家伙此时却闪耀出一种忽视不得的光芒，心知再倔强下去只会对银雪更不利，于是十分不情愿地，便把偃无双带到银雪藏身的地方。 原来玄墨在偃无双来之前，趁银雪不备对她施了定身咒并把她藏了起来，打算认了罪受完罚后才过来放她的，结果计划失败，现在只能乖乖把她交出来。 可怜银雪压根就没想过要逃避罪责的，现在反而弄得像是畏罪潜逃了一样。心里不忿，狠狠地瞪了玄墨一眼，但还要对偃无双解释清楚：“偃大人，我没想过逃避罪责的，请你明察。还有，玄墨也没有要顶罪，刚才的事你千万要当做没发生，不要罚玄墨和七杀大人。” 偃无双笑得十分温和：“小神此番前来只是要把银雪大人带回去，既然银雪大人愿意跟小神回天庭一趟，那个中曲折自是不必提。玄墨大人和七杀大人也没有为难小神，小神自然是不会计较。” 双方一开始有些剑拔弩张，最后能和平收场，这也不得不说偃无双的能力出众了。 第15章 遍体鳞伤 玄墨顶罪不成，不仅亲手把银雪交了出来，甚至还要银雪替他求情，心里十分不好受。于是他便果断迁怒到偃无双身上，决定从现在开始要讨厌这个家伙。 可怜偃无双只是公事公办而已，既没有冤枉了谁也没有暴力抓捕，从头到尾都是客客气气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结果却被记恨上，真是冤枉得要有没有！只能说，这世上谁都可以得罪，但心眼小而且护妹子心切的男仙可不能得罪，否则你再占理，在他们眼中都只是欺负了妹子的坏蛋。 偃无双对银雪也是相当客气，虽然名为抓捕，但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捆绑擒拿的动作，找到她后甚至还客气地施礼，表明自己的职责所在，然后就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让银雪先行，自己则落后一个身位跟在后面。 银雪成仙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被抓，本以为自己会被押解回去的，没想到偃无双挺客气的，不仅没动手，还当她上宾一样，让她很有一种不是被抓，而是被请去做客的错觉。 这也是偃无双最令人赞颂的地方。 天宫监察所的作用是监察百仙，权力非常大，可以说除了元始天尊外，整个天庭权力最大的就是这个机构了。监察所里有各式各样用来抓捕神仙的法器，还有许多特制的阵法，他们真想抓谁还真没有抓不到的。这么一个权力机构，免不了会出一些作威作福的神仙，正所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等级高的神仙懒得自降身份与他们计较，也是防着自己有一天犯了错落在他们手上会遭到报复，等级低的神仙不敢得罪他们，免得他们寻个可有可无的理由教训自己，天宫监察所的神仙肯定不会拆自己人的台，于是久而久之，这些神仙就横行霸道起来。 之前也介绍过，天庭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可没有什么机构会去专门保护弱者。这些家伙知道前四等的神仙不能轻易得罪，顶多是看不顺眼的就拿小本本记下，等他们因为犯错落在自己手上时才伺机报复，平时则专挑软柿子捏，那些等级低的神仙被他们欺压得可惨了。 这还只是平常的样子，若是他们出公务抓人时，阵仗就更大了，不仅会带着各式各样的法器来对付你，让你未被判罪就先吃一顿苦头，若是之前给过气他们受的，这下子他们更是暗搓搓地全给你报复回来。有些神仙舍得给好处的倒是好受一些，那些宁死不屈的可就遭殃了，明明是轻罪能给你判成重罪，若是你表现出一副只要老子不死必定会报复回来的架势，更好办，直接加重惩罚让你元神消散，想活都活不成了，更别提什么报复不报复。 因为有这些家伙在，以前的天宫监察所可谓是乌烟瘴气，实在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不过从偃无双进入天宫监察所后，情况就慢慢有了变化。无论对谁，他从来都是一个态度，不会特意去恭维你，也不会特意去作贱你，平时待人客气那是礼貌，对抓捕对象客气就是气度了，连犯仙都觉得他让人如沐春风，可见他的态度有多好。 有了这么个对比，那些习惯了作威作福的神仙口碑就更差了，原本是天宫监察所的神仙得罪不得，现在变成仅仅是他们得罪不得，性质就完全发生了变化。但凡一个行为从集体的变成个人的，外界对待的态度就会不一样。 于是那些习惯了横行霸道的神仙不干了。你大爷的，不加入就算了，还整出个对照组来，是想把咱们都衬托成流氓吗？以前没有特别好的，特别差的那些就只能算是有点问题，现在有个特别出色的，他们就瞬间变成需要整顿的大问题了。老子在天庭横着走时你小子还没飞升呢，现在敢骑到老子头上？不把你收拾妥帖还真枉费老子当了那么久的神仙。于是这些神仙决定联合起来对付偃无双，不求能把他弄死，但至少也得把他弄走。 天宫监察所明文规定，所内神仙必须团结，若是有谁挑事，需判以十道天雷的处罚。不过这规定从来都没执行过，很多神仙也就把这一条给忘了。可他们忘了，熟读天庭律法的偃无双却不会忘，他非常聪明地没有和那些人正面刚，偷偷拿了个记忆光球把那些人找自己麻烦的情形录下，之后便直接把罪证拿给主神。这下主神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行了，不处罚就是摆明了包庇，一旦偃无双把记忆光球交给元始天尊，那他这个主神可就算是彻底完蛋了。 偃无双凭着一己之力把天宫监察所的毒瘤肃清，这下子谁都不敢看轻这个新晋飞升的神仙。不少神仙都开始注意他，之后，主动与他接触的神仙也慢慢多了起来。要知道主动接触天宫监察所的神仙在当时是极为罕见的，而接触过后，大家纷纷发现，这家伙虽然其貌不扬，但真是让人如沐春风啊。 所以偃无双首先出名的并不是他的做事方式，而是他待人接物的态度。 银雪被客客气气地请回了天庭，再被客客气气地请进了天宫监察所的牢房里。偃无双虽然待人客气，但也不可能真当犯了错的神仙是普通神仙，必要的流程还是要遵守的，该关的依然得关起来。 不过在把银雪关进牢房后他也施了一礼，客气地解释道：“暂时委屈银雪大人了，牢房内设有阵法，你的法力会暂时失效，也无法变回原身，对你可能会有些不便，若是有何需要，可以尽管知会狱史，只要不违规，咱们都会尽量满足你的。小神会尽快安排提审之事，不会让银雪大人在这里待太久的。” 银雪的态度倒是挺坦然，她温和地笑了笑：“那就劳烦偃大人啦！” 偃无双再次拱手施了一礼，然后才转身离开去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银雪被抓算是个意外，玄墨怕月老担心，回到天庭后也就没有回香火琳宫，而是借助在上生星君的宫殿里。 上生星君知道他担心银雪，也在懊恼没能替银雪顶罪，但说实话，现在天宫监察所有偃无双主理，起码不用担心银雪在里面受委屈，也不用担心最后的判罚不公，如果换作以前，那才是真的担心呢。 拍了拍玄墨的肩膀，上生星君安慰道：“放心吧，偃无双的口碑还是很好的，银雪在他手上不会有事。” 玄墨却是无法平静下来：“我查过天规，银雪这种情况得罚500雷神鞭呢，这么重的惩罚她如何受得了？” “我看不会罚得这么重。”上生星君冷静地分析着，“你也听到偃无双说了银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明知道银雪是为了救人，肯定会从轻发落的。” 玄墨冷冷地说：“轻又能轻多少？就算是一鞭子，打在她身上我也心痛。” 得，这家伙是见不得银雪受一点伤害，现在恐怕说什么都无法释怀，他也懒得浪费精神多作安慰了，摇了摇头就回到自己的院里。这事肯定要他提供证词，到时怎么说才对银雪更有利，他也得提前做些准备才行。 偃无双办事非常利索，把银雪带回来一天后，他就安排好了提审事宜。将银雪带到公堂上，偃无双也没让银雪跪下，只是令她站着而已。由于事发经过有记忆光球记录，倒是没什么可狡辩的，现在要审的是动机。 当时玄墨和上生星君都在场，不过以玄墨和银雪的关系，又有顶罪的前科，现在便不适合做证人，于是偃无双只传唤了上生星君，让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说明清楚。 上生星君早有准备，说的话虽然全都是事实，但也经过了一番润色，把那个男人的情况说得更严重一些，又把发现他老婆的时间提前了少许，听起来就像是两边情况都相当危机，根本没有仔细思考的时间。 偃无双看了看上生星君，见他目光坚定，仿佛事情就是他说的那样，又看了看银雪，却见她张口似要反驳，但最后望了上生星君一眼，终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银雪大人似乎有话要说？”偃无双并没有问她上生星君说的是不是实情，而是直接给机会让她说话，明显是知道上生星君的证词有加工成分了。 这下子可把银雪难倒了，实话说吧，相当于把一心帮她的上生星君给坑了，不说实话，又怕偃无双有什么后招，万一治上生星君一个提供假口供的罪，惩罚也是不轻的。 最后犹豫了一下，觉得偃无双还算个君子，便决定实话实说：“上生星君说的确实都有发生，只是时间有些记岔了，看那人的老婆是在我剪断姻缘线后去的。” 听她这么说，上生星君也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这丫头是情愿加重自己的罪名也不希望他因为给假口供而获罪啊。如果她说事情没有发生过，那意思就是他撒谎，可她承认了事情的存在，只说他记错了发生的时间，情节也就不一样了。记错时间，那是记忆力的问题，无法控制，给假口供，那是主观故意，认真起来是要处理的。 偃无双点了点头，又拿出了另一个记忆光球，这个记忆光球记录的居然是剪断姻缘线后的事，也就是他们去找那人老婆的情形。他微微一笑：“银雪大人深明大义，小神佩服，七杀大人也只是记岔了时间，倒是无伤大雅，小神自不会计较。” 一句话表明了立场，上生星君给假口供的事也算是揭过了，接下来的审讯就顺利了许多，事情也很快就了解清楚。 偃无双最后宣判：“未按姻缘簿记录剪断姻缘线，导致天道出现混乱，按律当判500雷神鞭，但这番事出有因，犯仙救人心切，故而从轻发落，判处200雷神鞭。望堂下犯仙以此为戒，今后需谨慎行事。” 200雷神鞭，虽然不会伤及元神，但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受刑时是不允许外人在的，所以无论是玄墨还是上生星君都不能观看行刑过程。而偃无双作为主审，行刑时却必须要在场监督，目的是保证行刑官没办法因收受贿赂动手太轻，达不到惩罚目的，也不会因与犯仙有私仇伺机报复而动手太重，让犯仙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虽然做事大公无私，但偃无双也不是心硬如铁的神仙，他看着银雪被打得伤痕累累，痛得眼泪直流却咬着牙一声不吭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些不忍的。撇开职责不论，其实他认为银雪并没有做错什么，换作是他，当时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和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凡人去死相比，冒着被罚的风险也要果断救人才是神仙该有的气概，他其实还挺佩服银雪的果断的。可惜，作为天宫监察所的主神，他不能徇私，否则之前所做的努力就会付诸东流，天宫监察所又会变成那个毒瘤一般的存在。 鞭刑很快结束，银雪直接晕倒在行刑台上，衣服也被打得破破烂烂。偃无双倒也绅士，瞥过眼不去看她，又变出一张轻薄的毯子给她裹住身体，然后便吩咐神官通知玄墨来将她接走。 本来如雪一般的女子，现在被打到伤痕累累，玄墨的心真是淌了一地的血。为了不让月老担心，玄墨只能继续瞒着月老，暂时住在上生星君的宫殿。 玄墨把银雪轻轻放在床上，掀开薄毯，她身上的伤便暴露了出来。只见她的衣服已经变得稀碎，皮开肉绽的伤痕看得他心惊胆战，除了脸上，竟已没有了一处完好的皮肤，可见受罚时被打得多狠了。 他的心好难受，就像是溺水了一般，这是一种让他永生难忘的痛，而这种痛他一共经历过三次。 第一次是遇到银雪不久后，他被人故意扔进了鱼塘里。当时他害怕极了，感觉嘴巴和鼻子不断地在灌水，他想呼救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四只爪子不管如何扒拉都没办法划回岸边。那些人站在岸上哈哈大笑，好像看他溺死是一件很畅快的事。当时他真有种快要死的感觉，整个身体像被撕裂开一样。最后还是银雪奋不顾身地跳进池塘里救他才活了过来，那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那种感觉真是永生难忘。 第二次则是遇到月老前，银雪为了救他被坏人所害差点死掉，那次受伤的虽然不是他，但他却感觉绝望至极，甚至比溺水时还要难受。 现在就是第三次了，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但那种濒死的痛苦感觉依旧清晰。他想向月老诉说，但又怕月老知道后会担心内疚，最终还是忍下来了，只默默地承受着这种说不出的痛。 如果世上有什么法术能将银雪的痛转移到他身上就好了，这样她至少不用承受如今的皮肉之苦，他也不用心痛得要死。 自从银雪受伤后，玄墨就寸步不离地照顾她，为了让她好得快些，更是不惜花大价钱让她一天八遍地泡在金液灵泉。要知道金液灵泉泡一次就得花500仙币，一天八遍就相当于4000仙币。4000仙币是个什么概念呢？这么说吧，上生星君在凡间的大别墅只花了1200仙币就买来了，4000仙币，能买3栋有余呢。 上生星君见他衣不解带地照顾银雪，心里也很是动容，但他这样不眠不休也不是办法，于是不由得劝道：“你也休息一下吧，万一银雪没好你又倒下了，谁照顾她？” 银雪还昏迷着呢，玄墨又哪里肯听，摇了摇头，十分坚持地说：“我不累！” 上生星君叹了口气：“你以为银雪知道你不眠不休地照顾她会很高兴吗？听话，大不了我允许你们睡一会儿了，这样银雪有什么事你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玄墨依然摇头，一副油盐不进地样子，他也懒得回话了，选择非暴力不合作，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自巍然不动。 上生星君真想敲晕这家伙，但敲晕了他就真没人照顾银雪了。这倒不是上生星君吝啬，不愿派出仙奴给他们使唤，而是玄墨完全不允许其他神仙靠近银雪，哪怕在银雪身边经过带起一阵风，他都会觉得这阵风会弄痛银雪的伤口。这般的神经兮兮，上生星君哪敢招惹他，万一他以为仙奴要谋害银雪，出手把仙奴打死怎么办？虽然仙奴地位低微，但好歹是自家宫里的，也不能让人随便作践不是？ 见劝不动，上生星君也不再浪费唇舌了，只吩咐宫中仙奴不要打搅他们，只给他们提供方便就行。 还好在玄墨的悉心照顾下，银雪昏迷了三天后就醒来了。 缓缓张开双眼，发现眼前的环境有些陌生，银雪依旧没什么力气，只能微微转动着眼珠子打量。 她醒来的那一刻玄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赶紧倾身上前，温柔地低声轻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银雪循声看了过去。入眼的玄墨蔫蔫的，没有了以往的帅气和精气神，脸上更是多了几分憔悴，唇角虽然带着笑意，但不难发现这笑中还剩了点来不及藏起来的担忧。银雪知道，他肯定担心坏了。 抬手轻轻地抚摸着玄墨的脸，银雪语带心痛地安慰道：“不用担心，我醒了，已经没事啦！” 她不安慰还好，一安慰，玄墨再也绷不住了，这些天的担忧、慌张、隐忍、心痛……诸如此类的复杂情绪在一瞬间全部爆发。 他忍不住一把扑进银雪怀里，什么都没说，只紧紧地抱着她。不过银雪很快就感觉到，她肩膀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块。 第16章 天庭会议 银雪知道玄墨一定是担心了许久的，虽然她的刑罚已经减轻，但200鞭毕竟也不少，伤口看着也挺唬人的。不过这些伤都只是皮肉伤，痛是痛了点，却不伤及元神，只要稍稍休息几天就会好。 她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玄墨的脑袋，温柔地安慰道：“没事啦没事啦！” 这些天玄墨一直都非常担心，又没有能倾诉的人，只能自己默默地扛着，内心有多煎熬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即便明白银雪的伤没有大碍，可这昏迷不醒的，一下就让他联想到过往不好的回忆。现在银雪终于醒了，他憋了许多天的心才总算能放下，这一放松，眼睛就憋不住要流点汗。不错，他只是流汗的位置特别一点，才没有哭呢！ 等眼睛的汗流得差不多，他才不好意思地来回蹭了蹭，确定眼睛上没有可疑水分后才抬起头来，还傲娇地说：“我是因为几天没睡，见你醒过来一下子放松了才休息一下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啊？银雪有点想笑，明明都留下证据在她肩膀上了，还嘴硬。不过她也没有拆穿，只是拍了拍床上空着的地方，笑着问：“那你要上来睡一下吗？” 玄墨眨了眨眼，接着便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大哈欠，顺势就爬到床上去了，还故作困顿地耷拉着眼睛：“好困哦，再不睡就要晕倒了。”话没说完他已经躺好了，顺势把银雪搂进怀里，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闭起眼睛就睡了过去。 没过几秒钟，他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显然已经睡着了。 银雪也不敢大动，怕把他吵醒了，只能轻轻转过头去看他，就这样仔细地看着，发现他真的憔悴了很多，明显这几天都过得不太好。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看玄墨的样子，怎么着也有几天了。当时受刑时她也没太大感觉，只觉得痛，非常非常地痛，但她一直咬牙忍着，直到忍不住，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时，身上的痛也减轻了许多，其实总的来说，除了刚开始时痛一点，她也没觉得有多难受。 在床上保持着一个姿势睡觉有点累人，于是她放轻了动作稍稍转了下身，转完后便侧躺着面对玄墨的方向。躺得无聊，伸手戳了戳玄墨的腮帮子，手感还挺好，蛮有弹性的，又上下轻轻摸了摸，滑溜溜的，摸着好舒服。 玄墨似乎有些不胜其烦，他下意识挥了挥手，想赶走那个骚扰他的东西，可手刚一触到银雪作乱的爪子，突然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一把握住，再放在胸前心脏的位置，接着又安心地睡了。 爪子被抓住，银雪算是彻底不能动弹了，除了脚还能伸展伸展，连转身都转不了。还好她没有完全恢复，这样折腾了一会儿就开始累，于是便重新闭上眼睛，和玄墨一块睡起了大觉。 等到他们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全黑。 玄墨缓缓睁开双眼，看见银雪还在自己怀里微微带着笑意地睡着，心情非常愉快，连日来的郁闷和疲惫都一扫而空。他忍不住在银雪的额头亲了一下，觉得不够，又在脸蛋上亲了一下，真好，银雪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死气沉沉，又变得鲜活起来了。 银雪被他亲了两下也幽幽地醒了过来，眨巴眨巴眼睛，发现玄墨嘴角在带着笑，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憔悴了，心里顿时按照不少。 这两只也是心有灵犀，睡醒了也不先关心关心自己大半天没有换过姿势身体会不会麻，反而第一时间确定对方好不好，结果等他们回过神来，才发现身体已经僵了，轻轻动一下都像有电流窜过身体，简直又酥又麻。 嘶嘶嘶地抽了半天气，身体才总算没那么难受，他们慢慢坐起来，玄墨这才上下打量了一下银雪，神情中透着关切地问：“身体还有哪里痛的吗？今天睡得久了点，都没有带你去泡灵泉呢。” 银雪抬抬胳膊扭扭腰，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又掀起袖子看了看，伤口都合起来了，只剩下一点点痕迹，痛是不太痛了，但像蚂蚁咬一样，不太舒服。她也没瞒着，老实地把感受说了出来，玄墨听完虽然还是有些心疼，但总算是安了心。 这也是银雪了解玄墨的地方，如果一味地说自己已经没事，他反而会以为这是撒谎，实际情况肯定非常严重，只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所以才往好了说，可她只要稍稍说出一点不舒服的地方，他觉得合理，也就不会因为脑补过度而担心了。 玄墨把银雪抱到自己腿上，搂紧了倚着床靠，一边轻拍她的手臂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要不要去泡泡灵泉，顺便洗个澡？” 银雪侧身缩在他怀里，脑袋抵着他的肩膀，将在他的爪子抓在手中把玩，偶尔勾一勾他的掌心，勾得玄墨手也痒，心也痒：“不了吧，这么晚了，随便洗一洗就好啦。” 玄墨有点心痒难耐，但又舍不得制住她的双手，只能把她抱得更紧一点，在头顶上亲了一下，又亲一下，再亲一下，一连亲了十几口才停下来说：“泡灵泉对你身体好，普通洗澡怎么能相比？” 银雪抬头用鼻子蹭了蹭玄墨下巴，撒着娇说：“可我不想跑来跑去了。” 这动作也太诱人了一些，玄墨感觉只要自己稍稍低下头就能亲到她嘴巴上。不过他知道银雪并没有要诱惑他的意思，对猫来说，用鼻子用头顶用脸颊蹭对方下巴的行为实在太正常了，这是一种表示亲昵的动作，只要是自己认定为的小伙伴，猫就会喜欢在对方身上留下些自己的气味。 不过银雪心思单纯，不代表她的小伙伴就心思单纯了，玄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断得想着偃无双那张他想痛揍一万遍的脸才勉强压下往银雪嘴上亲一口的冲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这丫头是个迟钝的，千万别吓着她”，终于是控制住自己乱飞的思绪。 这两只在冒着粉红色泡泡，另一边厢就没那么休闲了。 银雪剪断了姻缘线虽然违反了天规，但剪断姻缘线背后的理由却不能不让天庭重视。偃无双审完银雪后就把相关情况汇报给元始天尊了，在他看来，这事只是个开始，天庭必须早些定下方案，总不能每次都要执行任务的神仙自己判断情况的。私心下他认为银雪被罚得有点冤，而这种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总不能让所有神仙都舍己为人，这样不现实，不早点想出应对方案，接下来还要死多少凡人就难说了。 元始天尊也挺头疼，前不久玄墨和银雪才发现了诡异红线的存在，才几天啊，情况就恶化到这个程度，确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知道偃无双说得对，他们必须针对这事尽快定下一个方案，否则接下来大家都不知该怎么做了，救人吧，得把自己搭上，不救呢，天道又会生乱，一犹豫，明明等救下的人也救不回来了。 不过这方案并不是那么好定的，他虽然是天庭里权力最大的神仙，但也不能一言堂，像这种涉及到天道的问题必须要集思广益，并且得到大部分掌权主神的同意才可以正式实施。 要讨论这么重大的事，就得召开天庭会议，而天庭会议可不是说开就能开的，得看规模和涉及到什么与会者。如果与会者是公务轻松的神仙，能随叫随到，那自然是容易召集，可天庭里有很多主神的公务十分繁忙，有些甚至不能轻易离开驻地，就算要离开，事先也得做好安排，保证离开期间驻地不会发生意外情况才行。像土地公公就是这种情况，他管的范围广，涉及的事务多，一般得盯紧才不容易出事，不然发生个失收蝗灾什么的没有及时处理，对凡人来说就是影响极大的事了。 这次天庭会议的规模极大，基本上所有工作中涉及到命运和天道的主神都被召唤了回来，所以元始天尊也一直在等着他们到齐。从发出诏令到现在已经三天，回来的主神才不到70%，还得再等些时候会议才能正式召开，在此期间凡间又会变成什么状况，他们暂时是不得而知了。 唉，如果银雪没有受伤，现在倒是能让他们把能处理的先处理掉，那些不好处理的，等他们讨论出结果再处理，这样也总能争取些时间，起码“轻症”不会变成“重症”，事情也不用全部堆在一起。可银雪受伤了，还是因为一个连偃无双都觉得不太合理的理由受罚导致的伤，再指使她干活，太没有道义。让玄墨去吧，似乎也不太可能，银雪还伤着呢，他肯放下银雪去执行任务才有鬼。通知月老，那就更不行了，要是月老没问题，当初那两小货就不会直接找上他。 平常香火琳宫那边的业务也不是那么繁忙，所以配的神官也没有多少，现在出事了，反倒没人干活。元始天尊不由思索着，是不是应该给香火琳宫增加些神官的名额呢？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是出了这突发状况才会人手不够，如果月老能好起来，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退一万步说，假如月老不幸消失掉，那增加了人手也没用，哪怕之后又因凡人的信仰生出一个月老，也不再是原来那个了，什么性情还不知道，愿不愿意接受前一位月老的神官还是两说，他现在费这点心思就显得有点多余。再说，银雪受伤也是天规律法的问题，天庭会议就要召开，到时定了新方案，他们也就不用担心被罚。 胡思乱想了几天，参加天庭会议的主神终于到齐了。 玉清宫的议事厅内，百多位神仙熙熙攘攘地相互讨论着，大家都不知道元始天尊突然召开这么大规模的会议是所为何事，八卦公们三三两两站成若干堆，做着各种猜测： “多久没开过这种规模的天庭会议啦？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但天庭似乎挺正常的呀，也没见乱象。” “你傻啊，要是连天庭都乱了，那不就所有神仙都知道了吗，我们还在这猜什么哦！” “唉，希望不是什么大问题才好。” 有猜测得如火如荼的，自然也有平静面对的，像阎王、破军星君这些女仙就显得很冷静，反正会议马上开始，答案即将揭晓，现在乱猜乱想一点意义都没有，倒不如省点力气留着等下正式讨论。 众仙等了没一会儿，元始天尊便来了。 在这种正式场合，元始天尊出场是有排场的，他穿着靛青色的广袖长袍大礼服，坠地的后摆由两名仙奴捧着，头顶金色礼冠，从议事厅的中门而进，脚步沉着，目不斜视，面色凝重，那张绝色的脸上因多了几分威严让人不敢直视。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落座在御椅上，元始天尊凌厉的眼神一扫，原本还痴痴看着他的男仙女仙立马低下头，姿态也端正起来，不再露出亵渎之意。 等所有神仙都安静站好后，元始天尊才幽幽开口：“召集各位回来乃是为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现在凡间出现了一种诡异红线，这些红线具有侵蚀性，能把凡人的姻缘线和生命线都侵蚀掉。如果侵蚀没有完成，那么剪掉这些诡异红线后姻缘线和生命线都会恢复原样，可一旦侵蚀完成，姻缘线和生命线就会废掉。不过诡异红线都是绑在姻缘线上的，所以只有在姻缘线被侵蚀完后，生命线才会开始遭殃。这次让大家来就是希望讨论出一个方案，如若发现凡人的生命线正在被侵蚀，咱们应不应该把已经被完全侵蚀掉的姻缘线剪断来救这个凡人的性命？” 话音落下，议事厅内鸦雀无声，此时哪怕是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得见。众仙面面相觑，眼露迷茫，仿佛元始天尊说了什么天荒夜谈一样，反应了老半天，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下子，议事厅内瞬间炸开了锅。 有神仙马上就说：“把姻缘线剪断，不就扰乱了天道吗？这怎么行！我们现在竟然还要讨论应不应该做？简直是荒谬！”这是比较古板的，也不管保守的结果是什么，总之谁也别想改变现状。 接着便有神仙反驳道：“可如果情况特殊，墨守成规不见得就好，难道要看着凡人的生命线也被侵蚀掉吗？这与刽子手何异？”这是希望因地制宜，灵活处理的，对古板做法非常地嗤之以鼻。 另外也有神仙说：“现在情况已经明朗了吗？我觉得还是先观察观察再做决定吧，急着下定论，恐怕有些莽撞了。”这是和稀泥，给足自己摇摆空间的，反正最后哪边有利他就支持哪边，包管不会错。 然后各路神仙就开始围绕着这三种观点展开激烈的争论，一时间谁都觉得自己最有道理，谁都不愿意相让。 元始天尊听得头痛，这些家伙没一个在追问事情细节，都是直接奔着处理方法讨论，好像处理方法跟事实情况没半毛钱关系一样。 就在一堆嗡嗡声之中，突然，一把清冽的声音响起：“敢问天尊，不知这诡异红线是如何发现的？它能侵蚀姻缘线和生命线又是如何得知？” 终于有人问了个正经问题了，元始天尊甚是安慰。而这个问题一出，议事厅里也立马安静了下来，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位面容严肃，眉间煞气十足的女仙，心里便纷纷冒出一句“竟是阎王这个煞神”，接着便陆陆续续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言半句。 元始天尊等众仙全部安静下来才回答：“诡异红线是月老座下的两位神官在凡间执行任务时意外发现的，开始并没有出现侵蚀状况，只知道这红线牵上后会扰乱姻缘。后来再进一步调查时才发现了诡异红线有侵蚀作用，凡间已经有人被侵蚀了姻缘线和生命线，若不是其中一位神官处理及时，现在已经有凡人因此没命了。” 众仙听说后又开始嗡嗡嗡地议论起来，原来事情不是将来时而是现在进行时？有神仙马上就提议：“既然事情是两位神官发现的，那何不把他们找来问个清楚？” 元始天尊觉得这样实在是多此一举，偃无双都审过的事，事实不是都很清楚吗，何必又把两个小家伙找来问一遍呢！但他也明白，对付这些迂腐且脑子转不过弯的神仙是不能讲道理的，最终只能如了他的愿，吩咐神官到香火琳宫去召唤银雪和玄墨。 然而没等神官领命行事，上生星君便出列表示：“他俩现在在我宫里，他们不想月老担心，此次回来并没有回香火琳宫，这件事月老也还不知情。” 元始天尊挑了挑眉，倒是不意外那两个小货会有如此决定，摆手示意了一下，让神官改去上生星君的宫殿请人。 结果神官去了小半天才回来，还是空手而回的。 元始天尊诧异地问：“他们呢？” 神官无奈解释：“回天尊，玄墨大人说，银雪大人重伤未愈，不宜劳神，死活不肯让银雪大人过来。小神请了许久都没有，只能先回来禀告天尊了。” 连元始天尊召见都不当一回事？这个小神官的胆子还挺大啊，简直就是藐视天威嘛。 有神仙不干了，跳出来就说：“这玄墨胆子好大，竟连天尊都请不动了？我看得给他点颜色瞧瞧才行，要不然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呢！” 另一位神仙也接话：“就是，搞不好这事也是他们玩忽职守才弄成如今这地步的，应该要重罚啊。” 一群神仙废话了半天也商量不出个结果来，现在落井下石倒是积极。上生星君心里冷哼一声，大步出列就对着所有神仙解释道：“银雪受伤是因为受了200雷神鞭，而她受雷神鞭的原因是为了救一凡人。”然后便把当事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既然偃大人已经查明事实，也对她进行了处罚，现在就没有重不重罚一说了。银雪受罚后了就昏迷了几天，才刚醒过来呢，自然要静养的，如果各位想问话，我觉得召玄墨过来问也一样，毕竟他们一直都在一块儿，知道的事情是一样的。” 元始天尊也免得其他神仙再叽叽歪歪，连忙表示：“上生星君所说甚是，去，把玄墨请过来。” 神官磕了一礼，转身就匆匆跑出议事厅，再次宣召去了。 第17章 为银雪出头 负责向外宣读元始天尊的命令或者替元始天尊宣召某些神仙的神官被专称为神使，玉清宫的神使来二度宣召，而且这次召的不是银雪而是玄墨，如果再不理会，那就不是无法应召而是抗召了，这相当于摆明了不把元始天尊，甚至是不把天庭放在眼里。要是玄墨想要叛逃出天庭，不甩他们也就不甩了，但问题是他没有这个打算，所以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跟着神使走。 不过走之前他还要细心地吩咐银雪：“好好睡觉，不要到处乱跑，等我回来再带你去泡灵泉。你身上还不舒坦，不要逞能，该乖乖的还是要乖乖的，知道吗？”说完还给银雪掖了掖被子，确定除了头以外没有其他地方露出来才放心。 银雪睁着无辜地大眼睛，黑溜溜的眼珠子可怜兮兮地盯着玄墨，讨价还价道：“我不出房门，就在房间溜达可以吗？睡了那么多天，身体都僵硬了，我想活动一下。” 玄墨摸了摸银雪的头，继续哄着：“等我回来再陪你锻炼好不好？你自己一个我不放心呢，伤得那么重，都昏迷几天了，可不能轻忽。” 这俩有完没完啊！神使在门外等得着急，忍不住大声咳嗽两下以作提醒，然后催促道：“玄墨大人，元尊和各宫主神都在等着呢，如果事情已经交代完，咱们就走吧！” 见神使催促，银雪便推了推玄墨的肩膀：“好啦，你赶紧去，别让天尊等了。” 玄墨撇了撇嘴，表情十分轻蔑，凑到银雪耳边小声说：“就让他们等呗！说是去问当时情形，有什么好问的，偃无双不是都问过了吗？问过了还要再问，说明他们要为难咱们，哼，既是为难，我何必上赶着给自己找不自在，就让他们多等等好了。” 银雪抿唇笑了笑：“促狭，赶紧去吧，要是他们治你一个不敬之罪更得不偿失呢。” 玄墨自然明白自己的行为很幼稚，没什么实际作用，但他是猫嘛，记仇得很，这些破天规让银雪吃了那么大的苦头，他报复一下那群高高在上的金仙也算是解气。 不过银雪说得对，再耽搁他们就有借口治他罪了，拿捏好度也是报复的重要手段呢。在银雪额头上亲了一口，玄墨这才大步踏出房间，面无表情地对神使说：“走吧。” 玄墨的对外形象向来都是沉默寡言，即使是对他不熟悉的神仙，看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也不会觉得他是个热情的性子。所以他的回话虽简短，态度虽冷淡，但神使也没有觉得被冒犯，毕竟前一次来宣召时已经领教过他有多难搞，现在能把他请出房间已经是极大进步，更别说能得到他一句话，那简直是受宠若惊啊。 神使在前方带路，很快就将他带到玉清宫议事厅。此时有许多神仙已经等得不耐烦，都在骂骂咧咧的，说玄墨目空一切的有之，说玄墨桀骜不驯的有之，说玄墨欠教训的有之，更有的还说月老管教无方。 玄墨刚踏进门就听到了这些议论，说他的那些还好，可说到月老头上他就不乐意了，走进议事厅后就直接来到那位神仙面前，表情严肃语带讽刺地说：“玄墨眼拙，平时也没和太多神仙打交道，并不知道大人是哪一位，但方才似乎听到大人说月老大人管教无方？恕玄墨直言，要论在天庭的地位，月老乃是金仙，除了天尊和上古天神，地位应该不会比谁低了，要论成仙时长，月老应该和天尊、阎王大人、北斗七星君、南斗六星君差不多，都是第一批成仙的金仙，那几位大人玄墨还是认得的，并不是大人这般相貌。所以敢问大人，不知大人是凭什么质疑月老大人的管教，又是以什么身份质疑他的呢？” 那位被玄墨当面质问的神仙也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神官居然有种跑来理论，顿时哑口无言。玄墨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论地位，月老是金仙，只比元始天尊低一个等级，和今天开会的众仙应该是地位相当，论成仙时长，月老就是绝大部分金仙的大前辈了。如果是元始天尊这么说月老，那是上级对下级的评价，很正常，如果是阎王、北斗七星君、南斗六星君这么说月老，那是同辈份同等级神仙之间的相互评价，也可以接受，但一个后辈在背后这么评价一个前辈，那就是越矩了。一个自己都不守礼仪规矩的神仙又何来的资格说别人呢？玄墨要表达就是这个观点。 玄墨作为神官，地位自然是比眼前这位金仙低的，按理说并没有资格这么质问对方，可是这位金仙越矩说了月老，作为月老座下神官的玄墨是有资格和理由护主的，就算质问了等级比自己高的神仙也不会有问题，更不会因为获罪。 说人坏话被人当场抓包，还被当着这么多神仙的面质问，那位金仙自觉面子过不去，想教训玄墨，一时间也没有什么正当理由，想了半天只能故作严厉地说道：“哼，你好大的胆子，天尊传唤了那么久才来，是不把天尊放在眼里吗？” 玄墨却依然毫无惧色，条理分明有理有据地说：“若是天尊怪罪，自然会亲自责问，若是天尊并无责怪之意，大人这般言语，倒显得天尊气量狭小。大人先是质疑月老大人管教问题，后又越俎代庖要替天尊问责，玄墨斗胆，敢问大人到底是何身份，居然管得如此之宽，竟是比天尊还厉害些？” “你……”说他质疑月老，那不过是稍有越矩，但毕竟他跟月老是同等级，觉得月老做得不对，说一说还是有资格的，但这么大一顶越俎代庖的帽子扣下来，他肯定是不能接的，可要如何反驳，他一时间又想不到，只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玄墨哪里会等他反驳，扣完帽子就转身走了。那位金仙就这样被晾在一边，完全没有机会脱下这越俎代庖的帽子，而周围的神仙被开始对他指指点点，他更觉脸上烧得慌，对玄墨也默默记恨了起来，想着以后找到机会肯定要教训这小子一番的。 他怎么想的玄墨根本没有在意，走到御座台下给元始天尊施礼，等元始天尊示意他起来后才问道：“不知天尊传唤玄墨所为何事？” 元始天尊看了半天热闹都没有打断，明显就是给时间和空间玄墨发挥了。他有一个特点，就是非常欣赏有胆识却不莽撞的神仙，刚才看玄墨有理有据地质问那位金仙，还堵得对方哑口无言，他看得是极为爽快，心里也在默默给玄墨鼓掌。 不过在众仙面前他不好把这种欣赏之情摆在脸上，只能继续端着一副威严相说：“诡异红线之线，众仙还有些问题不明白，找你来就是要问清楚个中情况，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得有所隐瞒。” 玄墨却说：“玄墨知道，不过玄墨不明白，诡异红线之事偃无双大人已经审问过银雪，事情的前因后果应该是一清二楚的，不知众位大人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这小子是在拐着弯骂他们没事找事呢。元始天尊心里发笑，嘴角差点忍不住露出笑意，只能赶紧拿手捂着，免得被发现：“有些大人想亲自问你，你就辛苦一点吧。” 玄墨无声冷笑：“事情已经审过，有证词有堂录，连天尊都没有异议，不知是哪位大人觉得堂审有异，需要玄墨来对簿公堂呢？” 把简单的找他问话变成对堂审有异要对簿公堂，这是有意要把事情闹大呢，也不知这小家伙有什么打算。元始天尊还挺期待玄墨能舌战群雄的，搞不好能把那些自以为是的神仙治服呢。 上生星君对玄墨的表现也挺诧异的，他跟玄墨已经接触过一段时间，这小子向来沉默寡言，除了对银雪话多一点，其余时候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一副不想搭理你的样子。没想到这小子要么不说，要么能把人说得无话可回，看来，平时还是不要给机会这小子开口比较好，不然下一个被怼的很可能就是他了。 玄墨的问题一出，元始天尊在等着看戏，上生星君默默地给他贴上了不好惹的标签，至于其他神仙就难受了，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问吧，好像真有点对簿公堂的意思，不问吧，又显得心虚，真是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了。那位提出把银雪和玄墨找来问话的神仙更是被众仙齐刷刷地看着，大家的眼神里好像都在说：你惹出来的麻烦事自己收拾。 可能谁也没想到一个小灵仙敢在玉清宫议事厅内面对那么多金仙都无所畏惧吧，原本要找他问话的神仙也被他的态度唬住了，竟有些不敢答话。 元始天尊见无人承认，很不给面子就地指着那个提出要找银雪和玄墨来问话的神仙道：“不是你说的要问话吗？人来了，你倒是问啊！” 我真是谢谢你全家！那神仙被元始天尊当众点了出来，只能硬着头皮问：“听说是你和你的同伴发现凡间出现诡异红线的，是也不是？” 玄墨半转过身面对着他，不答反问道：“不知大人是听谁说的？” 那神仙嘴快，立马就回了句：“自然是听天尊所说。” 玄墨脸上露出一丝不解：“既然是天尊说的，难道大人觉得不可信？” “呃……”那神仙顿时哑火了。 两句话就把又一位金仙打败，那位挑剔过月老管教的神仙终于看不过眼，接过棒子训斥道：“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这样转移话题，难道是心虚不成？” 玄墨嗤笑：“心虚？玄墨为何心虚？” 挑剔月老的神仙说：“不心虚那为何顾左右而言他？” 玄墨问：“不知大人觉得，玄墨哪一句说错了？” 这问题实在不好回答，其实他也没有哪句话说错，只是用问题回答问题的方式让人觉得他态度不好，目中无人而已，但真用这个指责他，恐怕他又会找到别的点反驳，让大家一直陷入他的节奏之中。 刚想到这里，挑剔月老的神仙突然灵光一闪，心说，对啊，我们干嘛要话赶话落入他的语言陷阱之中呢，大家正讨论的是他在凡间发现的情况，找他这个当事人当面问清楚肯定比元始天尊复述来得准确，问他怎么就变成对簿公堂了呢？哎呀，大意了大意了，一时疏忽居然被他占了上风，不行，得把场子找回来。 理清思路，挑剔月老的神仙便说道：“错不错的不是今天要讨论的事情，咱们要了解清楚情况，自然是问你这个当事人最清楚，你别掰扯其他的，问什么你就老实答什么。我且问你，那诡异红线到底是何物，你们搞清楚没有？” 玄墨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人有点脑子，居然能找回主动权。对方是金仙，等级比他高，让他老实回答问题他是必须要听从的，耍些小手段确实能给他们添堵，但对方认真计较起来，倒也可以治他一个大不敬的罪。之前抓住对方把柄可以勉强来个“以下犯上”，但真以为对方奈何不了他，那他就是个又傻又天真的小可爱了。 作为一个腹黑，玄墨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现在不是顶牛的时候，于是也比较好地配合道：“既然这样，玄墨肯定会知无不言。那诡异红线我们已经第一时间拿去了炼金所，不过炼金所到现在还没查出那是何物，有何作用，所以我们只能根据所见自行判断。” 挑剔月老的神仙见玄墨似有服软的迹象，心里很是满意，态度也重新嚣张了起来：“自行判断？你们凭何自行判断？我似乎听说，你们还私自剪断了姻缘线？哼，那是会影响天道的大事，你们一介小神官就敢擅专，出了问题你们承担得起吗？” 提起这个玄墨就来气，银雪明明是救了人却还要被罚，现在还要被这混蛋教训，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玄墨深吸一口气，努力忍住怒火，等勉强把火气压下之后才不误讽刺地回道：“玄墨受教，这次确实是我等冲动了，该罚的偃无双大人已经罚过，这教训我等必然会记下。下次若再遇到相同情况，我等定不会再擅自救人，必按姻缘簿上记录行事，哪怕看着那人死，我等也不会再冲动相救。多谢大人教诲，玄墨铭记在心！” 本来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结果又被反将一军。挑剔月老的神仙哪敢应这话，这不摆明说他教导他们见死不救吗，只能慌忙撇清关系：“我可没这么说，你别偷换概念！” 玄墨露出了银雪那般人畜无害的表情，反问道：“大人说我等擅专，但玄墨自认唯一擅专的就是没经过同意便把那条已经被完全侵蚀掉的姻缘线剪断，目的是为了救一个生命线也正在被侵蚀，已经奄奄一息濒临死亡的凡人。哦，对了，我等事后查过，最后救回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这事上生星君大人可以作证，若大人不信，可以向上生星君大人求证。玄墨驽钝，这么说来，大人让我等不要擅专，不就是让我等见死不救吗？” 如果这是一场格斗游戏，那么大家肯定能听到此时的背景声已经响起了一句“k.o”的旁白。 元始天尊看戏看了那么久，现在终于舍得出来圆场：“好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你妹，咱们哪还敢问啊！众仙只能纷纷表示：“大致情况已经清楚，没有什么要问了。” 元始天尊说：“既然已经没问题，那就开始商议，若遇到同样的情况，那凡人是该就不该救？” 这就不是玄墨能参与讨论的了，于是他也不用别人招呼，向元始天尊拱了拱手，然后就站在了角落——元始天尊没有让他离开，他便顺势留了下来，也顺便听听这些金仙能商量出个什么玩意。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会先保证自己安全才会去想要不要救人，舍己为人的事做一次就够了。 商议的过程倒也顺利，毕竟玄墨已经把问题的症结摆在了台面上，不让剪断姻缘线？那就相当于由着生命线被侵蚀的凡人去死。在场没有哪个神仙有种说出别去救人的话，所以到了最后大家总算定下了一个基调，以后遇到类似情况必须以凡人的性命为先。不过方向是定下来了，具体一些执行的细节还需要逐步完善，例如被剪断了姻缘线变成无缘者的凡人要如何处理，他们的命运又要如何导正到与生死簿一致，这些都需要有个完整的处理方案。 会议后，元始天尊把玄墨单独留了下来，他终于丢掉了会议时那副威严模样，恢复成平常那种有些玩世不恭的态度。上下打量了玄墨一番，然后便打趣道：“啧啧啧，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挺安静的呀，想不到这么伶牙俐齿，居然能舌战群雄，怼得那群老顽固无言以对，真不能小看啊！” 玄墨却也同样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天尊谬赞。” 元始天尊挺随意地摆了摆手：“这次真多亏了你，要不然他们还不知道要吵多久呢。这些神仙啊，说得好听是遵守规则，说得难听就是固步自封，不刺激他们一下，他们能讨论到天荒地老都讨论不出结果。” 既然都说到多亏了他，那不趁机拿点好处，好像有点对不起自己起到的作用呢。于是玄墨毫不客气地就大蛇随棍上：“那不知天尊有何奖励？” 这小家伙，倒是个不肯吃亏的。元始天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想要什么奖励？” 玄墨想了想，说：“既然现在决定发生同样情况就以救人为先，那银雪是不是被罚得有点冤？” 元始天尊挑眉：“罚都罚了，而且当时来说也没有罚错，更何况已经从轻发落，你还想怎么样？” 玄墨说：“小神知道已经发生的事不可改变，现在只求银雪的伤能快点好。之前带她泡了金液灵泉似乎好些，但灵泉太贵，小神已经有点无力支付了……” “哼，你这小家伙！”元始天尊戳了戳他的脑袋，但也大方地答应道，“行吧，看在银雪这次受伤也挺无辜的份上，便奖励她免费泡金液灵泉直到伤势完全好为止。不过你给我记住了，伤势好了就赶紧回凡间干活，不能让情况继续恶化下去了，听到没有？” 玄墨喜不自禁，这次道谢却是真诚了许多：“小神谢过元始天尊！” 从玉清宫离开后，玄墨立马就飞回上生星君的宫殿，带着银雪就直接搬到了金液灵泉。 第18章 财神殿小神官 金液灵泉可不止疗伤一个作用，还能提升法力呢，如果银雪趁着这个机会突破一下，简直是额外赠送的奖励。这么大的奖赏，自然有不少神仙眼红了，可大家都是有志一同地敢怒不敢言，压根不敢在这时候跳出来和玄墨对着干。 经过了天庭会议一役，玄墨可谓是一战成名，大家暗中打听了一番后基本已经了解到，这货正常时候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主，可那张金口要么不开，一开就能把大家说得想撞墙。且他说的话不是泼妇骂街式的情绪性发言，而是有理有据地辩论，有时甚至会用你的话和你的逻辑去堵住你的嘴，你发怒吧，显得无理取闹，不发怒呢，又像是默认他说的话，确实让人左右为难。这种神仙还是少招惹的好，现在很多金仙听到这个名字都会瑟瑟发抖，生怕他在自己身上发现什么可攻讦的地方，然后往死里挤兑，哪怕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名声坏掉也是损失不是？所以不忿什么的，自己想想就好，还是别真的跳出来计较了。 玄墨自己都不知道，在天庭会议上的那番据理力争会让自己被贴上不好惹的标签，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会介意，反而觉得这样更好。香火琳宫现在本就不稳，若被别的神仙觉得他们软弱可欺，那他们在天庭的处境就会越来越糟，有玄墨镇着，至少其他神仙不敢在月老身体虚弱时欺负到他们头上，相比起来，或许这才是最大的收益呢。 有了这个隐形的收益，银雪在金液灵泉便没了打扰。 她的身体也确实没好利索，天庭用来处罚神仙的手段绝不可能不痛不痒，必定每次都印象深刻，这样才能起到威吓作用。200雷神鞭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不是几天时间就可以完全恢复的。原本一天泡八遍要4000仙币，现在一直泡在泉里都不要钱，她自然不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那就整天泡着呗，不泡实在太吃亏了。 玄墨的视线完全没有离开过在水里游来游去的银雪，笑意也从嘴角一直蔓延到了眼睛：“感觉怎么样，身上有舒服些吗？” 银雪一边用猫爬式划着水一边欢快地回答：“感觉挺好的呀，泡在水里连伤口都没那么痛了。我现在顺便活动活动身体，舒展舒展筋骨，应该会比一直躺在床上好得更快。” 看着她重新变成以往那副欢乐快活的样子，玄墨提了几天的心才总算放下，等她游过身边时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接着才声音低柔地说：“你还没完全恢复，不要游太久累着了，差不多就休息一下吧。” 银雪还是挺听话的，又游了一圈便停了下来，倚在一块石头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始凝神修炼。这样日泡夜泡，她的伤大概再过两天就能痊愈，也就是说，她只能在金液灵泉待两天，所以现在得抓紧机会修炼，可不能白白浪费大好时光。 他们虽然能日夜住在金液灵泉，但毕竟不是包场，偶尔还是会遇到别的神仙。这天，银雪刚起水走出灵泉，衣服都来不及穿，身体还裸着呢，一位男仙就恰巧从外面走了进来，要不是玄墨眼疾手快一把将银雪搂紧怀里并背对对方，银雪的身子就要被看光了。 那位男仙似乎也没料到会碰到这种情况，忽见眼前出现了一具白花花的身体，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是男是女就吓得赶紧捂住眼睛，口中更是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刚在想事情，没注意到这里被用了，我这就到别的池子去。”一边说一边要转身退出去。 他想走，玄墨却哪里肯让他轻易离开，阴森森的声音就追了过来：“慢着，冒犯完就想跑？说，刚刚都看见什么了？” 那男仙不知是傻还是老实，居然实话实说：“我就看见了一具白花花的身体晃过，然后就捂住眼睛了，并没有看见仙友的样子，这位仙友请放心！” “白花花的身子？”玄墨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牙重复，声音更阴森了，甚至还带了丝杀气，“既然看到了你就别想走，留下一双眼睛，这事就算一笔勾销！” 那男仙惊了，捂住眼睛的手不禁更用力了一些，不可思议地说：“这位仙友，大家都是男的，至于这样吗？更何况我什么都没看清啊，这样会不会有点冤啊？” 这呆货以为刚才看到的裸体是他？玄墨有些半信半疑，可刚才这呆货确实马上捂住了眼睛，他也第一时间把银雪藏进了怀里，要说没看清楚，也不是不可能。但一想到这货实际上看到了还是银雪的身子，心里就有股压不住的火要冒出来。 此时银雪也已经穿好了衣服，她伸出个脑袋往那男仙的方向看去，眼中露出了一丝好奇，倒是没有半点恼怒之意，还挺友好地说：“你不用去别的地方，我已经泡完啦，这里可以让给你。” 听见这把声音，那男仙明显愣了愣，然后咻地一下就回过头，还十分惊喜地喊了一句：“是你！” 他这样的反应让原本已经放下戒心的玄墨瞬间就雷达全开。这呆货一听到银雪的声音就能认出是她，说明他对银雪的声音是非常熟悉的，至少是一听就能认出的程度。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认识了多久？ 无数问题从心底冒出，玄墨越看越觉得这男仙不顺眼。 这家伙看银雪的眼神玄墨实在太熟悉了，这家伙肯定对银雪有意思。玄墨原本只想把这家伙的眼睛挖出来，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想把这家伙打得元神俱灭，永世不可超生。 然而怀里的银雪压根就体会不到他的心情，看清了那男仙的模样后便挺热情地向对方挥了挥手，回道：“哎呀，原来是陆其，咱们又见面啦！” 连名字都知道了？玄墨立马就将银雪抱紧了一点，皱着眉头问：“你认识他？” 银雪笑着说：“对啊，他上次遇到些麻烦，我刚好路过帮了点忙，所以就认识咯。” 玄墨有点不高兴了：“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什么不知道？”他们明明每天都在意的，可银雪身上却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心里自然是不大痛快。 这事其实也是碰巧，当时他们正在天仙酒楼给月老买补汤，汤还没做好，于是玄墨就在酒楼里等，银雪便在四处逛了逛，逛到门口，恰巧看到陆其躲在了天仙酒楼的一块牌子后。那牌子不大，蜷缩起来刚好能挡住他的身体而已，银雪好些好奇，为什么要把自己折起来藏在这个地方呢，便上前蹲在旁边问：“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这声音出现得有些突然，陆其顿时被吓了一跳，身体也随即倒向另一边，半个身体直接露出了牌子外，差点被发现。他一脸惊恐地往四周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暴露才舒了一口气，赶紧爬起来重新躲好，然后才有空看往声音来源。 银雪的颜那是非常漂亮的，加上她嘴角含笑，看起来温柔绵软，让人莫名有种亲近之感。陆其当下就看直了眼，老半天回不过神来，而且很奇怪地，他总觉得眼前这位女仙非常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但这么漂亮的女仙，他见过一定不可能忘，所以心下更疑惑了。难道这就是一见如故，一见钟情的感觉？ 见他呆住，银雪便戳了戳他：“喂，你干嘛傻住啦？” 陆其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也情不自禁地烧红了。他有些手脚无措，整理完头发又抚了抚身上的衣服，觉得自己没那么狼狈了才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叫陆其，你叫……叫什么名……名字？” “陆其？”虽然这人有些答非所问，不过陆其这个名字还是引起了银雪的兴趣，见对方又是一身现代装扮，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你就是近几年才飞升的那个上仙，现在在财神大人座下当神官的那个陆其？” 漂亮女仙居然知道自己耶，想想都开心，于是陆其的脸更红了：“是……是我，你还没……没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名字？” 银雪是个好奇心十足的，对陆其的事迹早就好奇得要死，意外遇到本尊，和他说话的兴趣就更大了几分：“我叫银雪，是月老座下的神官。” 陆其低声重复了几遍：“银雪！银雪！银雪！” 银雪是灵仙，五感本来就比上仙要强不少，哪怕他呢喃的声音很轻，但也清晰地听到他在不断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她自觉自己的名字并没有那么难记，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一直重复，有些不解地问道：“对啊，我叫银雪，你一直重复着念是觉得这个名字很难记吗？” 低声呢喃却被当事者发现，陆其顿时尴尬万分，脸上都快要烧着了：“对……对不起，我就是觉得……银雪这个名字很……很好听，所以才多念……念了几遍。” 得到称赞，银雪自然很开心，她眉开眼笑，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美貌度更是高了好几个百分点：“谢谢！” 这笑容真好看，这模样真漂亮！陆其再次看呆了，盯着银雪半天回不过神。 银雪似乎也挺习惯被注视的，也不尴尬，就由着他看了许久才问：“你刚才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啊？” “啊！”陆其这才想起自己正在躲藏，于是鬼鬼祟祟地露出半颗脑袋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追他的神仙依然没找到他，这才把头缩回来，不好意思地回道：“有神仙追着我说要切磋，我拒绝了，但他们还是不断地骚扰我，没办法，只能躲起来。”说起正事，他倒是不结巴了。 银雪不解：“他们为什么要追着你切磋呢？你是神官啊，难道他们不怕财神大人知道向他们问罪？” 陆其苦笑一声：“因为我是十年前才飞升的，是两百年间唯一一个飞升的上仙，也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天庭奇观。你也知道现在凡间的灵气有多稀薄，如果是有过长时间灵气积累的动物和植物能飞升就算了，我区区一个人类，居然在这种条件下也能飞升，他们就觉得我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非要找我麻烦。这种事经常发生，一开始财神大人还是会替我出头的，但架不住次数多，财神大人也不可能一天天地围着我转，慢慢的就不太管了。我也不想乱惹事，所以只能躲起来啦。” 听起来还真有点惨，虽然他的飞升确实有点古怪，大家好奇也挺正常——就像银雪自己就挺好奇嘛——但因为这样就遭到大家的骚扰，好像也挺无辜的。银雪生出了一丢丢的于心不忍，想了想，便问道：“现在是谁要找你麻烦？需要我帮你把他打跑吗？” 陆其哪能让喜欢的女孩子帮自己出头，自己则躲在她身后呢，他再没用也不可能干出这种事，于是摇头摆手，连连拒绝道：“不用不用，你别让他们发现我就行，他们找不到我自然会走的。” 既然他说不用，银雪也就不再勉强，反正是第一次见面的神仙，连朋友都说不上，边界感和分寸感还是要有的，热心虽然是好事，但过了火就会变成多管闲事。猫是好奇心极强又喜欢作死的动物，可她毕竟已经成仙了嘛，这点天性还是能克制一下的。 然而不出手归不出手，别的好奇心还是要稍稍满足一下的：“其实你为什么非得躲起来呢，跟他们打一架不行吗，难道你打不过他们？” 陆其有点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法术，怕出手太重把他们打伤甚至打死了。虽然是他们先挑起争端，但他们毕竟也是神官，真出现伤亡，他们的主神也不可能善罢甘休，到时就会给财神大人添麻烦了。” 这口气还真够大的，一出手就能把对方打伤甚至打死，难怪近两百年都没有人类可以飞升，他却能成为个中例外，果然有些过人之处。 聊着聊着，远处却走来了两个正四处张望，明显是在寻找着什么的男仙。两个男仙看到银雪时眼神同时亮了亮，情不自禁地就朝着银雪走了过去。 银雪十分机警，见有陌生神仙朝着这边走来就迅速站起身挡在藏着陆其的牌子前，隔断他们的视线。 那两个男仙光顾着看银雪，压根就没注意到牌子的存在，更别说发现躲在牌子后的陆其了，他们现在纯粹是来搭讪的，什么陆其不陆其，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好吗！ 他们用一种自以为风流潇洒实则装模作样的姿态走到银雪跟前，拱手施礼，捏着嗓子问道：“小神这厢有礼啦……” 这个“啦”字的音还没完全落下，天仙酒楼内就有一股杀气十足的劲风向着两个男仙扑面而至，这明显是一个攻击法术，目标也很明显是那两个男仙。他们的反应倒也不慢，立马一左一右旋身避开，谁知这道劲风也突然一分为二，追着他们的身影攻击而去。 要改变已经出手的攻击是需要很高修为的，两个男仙知道出手的神仙绝对是高手，且绝对比他们厉害。这个变招太突然了，他们还旋在空中没有落地呢，施法飞起来倒是能避开，可惜脑子刚想到，还没来得及指挥身体执行，那道劲风已经袭到他们身上，将他们打出两丈远。 银雪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出手的必定是玄墨了，果然，玄墨下一秒就出现在眼前，还满脸怒容地盯着那两个被打飞的神仙，厉声警告：“收起你们那副色眯眯的眼神，再让我发现你们在她面前出现，下次就不是打飞这么简单了！”说完就牵着银雪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藏在牌子背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银雪看的陆其。 这就是银雪和陆其认识的经过，玄墨听完后觉得很郁闷，他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牌子后面还藏着一个觊觎银雪的坏家伙呢？竟然让他们“偷偷”认识了，真是好不甘心啊！ 陆其哪里管他甘心不甘心，自从上次见过银雪后，他就开始对银雪日思夜想了，脑海中竟有一种古诗词里说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贸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仿佛他已经寻找了许久，等待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佳人一样。虽然看到她跟一个男仙亲密地牵手离开时也担心过她是不是已经有仙侣了，但后来转念一想，怕什么呢，神仙又不讲究从一而终那套，大家都是随心所为，随性所为的，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只要他努力对银雪好，相信还是大有机会的。 下定决心后，他便时不时地在香火琳宫附近晃悠，期待能再来个偶遇，继续跟佳人加深认识。可惜他左埋伏右偷窥，愣是一次都没遇到银雪，说不失望肯定是假的，但他并没有因此放弃，又去四处打听，才知道他们到凡间开店去了。 他有想过要到凡间继续找的，但凡间这么大，又能往哪里找呢？就因为一直为这件事心烦意乱，终于在一次任务中受伤了。 作为财神座下神官，缺什么都不可能会缺仙币，所以哪怕只是小伤他也没吝啬钱财，直接500仙币一花就跑来金液灵泉泡澡兼疗伤。也还好他舍得花钱，还好他心不在焉，要不然也不会运气爆棚直接跑到银雪跟前。 再次见到佳人，他心中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看向银雪的眼神更是亮得像探照灯一样。 第19章 追求 玄墨还真是第一次碰到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家伙，以前只要他对银雪做出些亲密的举动，那些觊觎银雪美色的神仙就会知难而退，绝不会像陆其这样，只专心往银雪身上看，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而银雪呢？这个感情迟钝的丫头压根就没看出陆其对她有意思，即便陆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也只当是正常对视，还很热情地表示：“我泡完了，这里就让给你吧，我们要回香火琳宫啦。” 他们已经在这里两天多，银雪身上的伤不仅好全了，法力也增长了不少。虽然想继续泡下去，但元始天尊也不是冤大头，算着时间派神官来看情况，确定银雪痊愈后就立马告诉他们奖励时间已过，再泡只能自己掏钱。 玄墨和银雪自然也不是冤大头，免费的时候可以使劲泡，要给钱当然就不凑热闹了，想修炼，办法多的是，不至于要花400仙币来泡一次澡，哪怕要花钱，去天仙酒楼买些有相同功效的菜也是可以的嘛，还能解解馋呢。 所以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免费泡灵泉，泡完就得离开了，陆其这样也能碰到银雪，不得不说他的运气也是真的好。 但好不容易才碰到佳人，哪能让她这么快就跑了呢。陆其的大脑飞速转动，想努力找些共同话题，想着想着，脑中的明灯突然一亮：“你来泡灵泉，也是受伤了吗？” 这个“也”字用得十分巧妙，即向银雪暗示他受了伤，又表达了他们同病相怜的情况，如果银雪听出话里的暗示，主动询问，那就表示银雪是关心他的，如果听不出来，那也算是打开了话题，能从中打听一些银雪的情况，一举两得。 银雪有没有听出来大家都不知道，但玄墨是肯定听出来了，这点小心思，都是他用剩下的招数，一听就知道这货想干嘛，于是没等银雪回答，他就抢着说：“没什么大碍，就不妨碍陆其仙友啦。”说完还故意低头抵着银雪的耳边说，“跟陆其仙友道个别吧，咱们得赶紧回去看看月老呢。” 他们为了不让月老担心愧疚，回来七八天了都没去看过他，银雪心里是非常挂念的，被玄墨一提醒，立马就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嗯，陆其，那我先走啦，下次再见！” 说完还跟陆其挥了挥手，完全感受不到此时他那郁闷的心情。 看着银雪离开的背影，陆其只能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他也知道自己没有留住她的理由，在这里碰到已经是意外惊喜，还想再发展点什么就有些异想天开了。不过他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他们会回香火琳宫，哪怕他们之后要下凡继续开店，但总是要从香火琳宫出发的，到时只要跟在后头，他就可以知道他们凡间的店铺在什么位置。 一切都想得很美好，所以他泡澡时也是心情美滋滋的。 而另一边的玄墨，心情就多少有些郁闷了。平心而论，要他限制银雪的交友自由吧，他不敢也舍不得，但让他眼睁睁看着觊觎银雪的家伙像蜜蜂一样在她身边飞来飞去，他心里也不痛快。刚才他还注意到一个小细节，银雪这丫头忘记帮他们互相介绍了，正常来说，那家伙应该主动跟他互通姓名身份的，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这里面就暗含了两种可能，第一，那家伙私下里已经打听出他的身份，第二，那家伙压根就不在意他的身份。如果是第一种，说明那家伙肯定私下里打听了不少银雪的事，如果是第二种，那就是宣战了。 银雪虽然迟钝，但她跟玄墨在一起那么久，对于他的心情变化也是非常敏感的，立马就察觉到他不高兴了，她有些不解：“玄墨，你不高兴吗？” 玄墨哪里肯表现出自己小气，抬了抬下巴，十分傲娇地说：“没有！” 银雪笑着戳了戳他微微鼓起来的腮帮子，调侃道：“还说没有，这里都鼓起来了。到底怎么啦，是因为没有了免费灵泉所以不高兴吗？没事的，咱们自己赚了钱再去享受嘛。” 玄墨气结，难道他在银雪心目中就是这么小气的？因为不能继续占便宜就不高兴？他连忙把那根戳自己脸颊的手指包裹在掌中，非常不满地问：“你觉得我是个连花钱让你泡灵泉都舍不得的吝啬鬼？” 银雪一只手被他牵着，另一只手被他拽着手指，两只手都被钳制了，有点失去了自由，猫习性发作，便想把手指给解救出来，往外用力拔了拔，没能成功，最后只能可怜兮兮地求饶：“你先放开我的手啦，我不喜欢被抓着。” 若是往常，玄墨一听到银雪说不喜欢肯定就会顺着她，但现在他脾气一上来，也倔着了，硬是拽着没放，非得要银雪给个满意的说法：“你先回答我，我在你心里是那么小气的吗？” 银雪压根就不知道玄墨气的是什么，但难得玄墨对她发这么一次小脾气，感觉还挺新鲜，也就忘记了爪子被抓住的不快，半是老实半是逗趣地回道：“你有时候确实挺小气的，我记得你以前就特别护食，别人碰一下你的东西都要被你挠一爪子。” 她还真觉得自己小气了？玄墨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一副受到极大打击的模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别的谁觉得他小气倒也罢了，毕竟他确实护食，那是因为小时候经历养出来的毛病，很难改掉，但他从来没对银雪小气过，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只要银雪喜欢，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让给她。可现在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宝贝居然说他挺小气，这真是个极大的打击啊。 这时候银雪又突然补充了一句：“不过嘛，你对我最好了，肯定不会对我小气的，我都知道的哟！” 一句话，玄墨再次满血复活。他就说吧，银雪怎么可能会觉得他不好呢！心满意足了，他便顺势放开了银雪的手指，恢复成傲娇的模样：“你知道就好，之前我可是每天都花4000仙币带你去泡灵泉的！” 银雪也开心地附和：“嗯嗯，玄墨对我最大方了！” 就这样聊着聊着，他们一个忘记了自己还在为陆其的事生气，一个忘记了还在好奇对方为什么生气，又恢复成平常那种相处模式，嬉嬉闹闹着就回去香火琳宫了。 随着银雪身体的痊愈，他们也需要继续到凡间处理诡异红线的事了，虽然很多后续处理方案还没有研究出来，但以人命优先的方向是确定了的，他们只要专心把所有诡异红线找出来剪断就行，至于后续会引发什么影响，这些影响要怎么处理，那就要等到天庭那边商量出一套大家都同意的方案。 不过玄墨参加了上次那场会议，知道这个方案在短时间内肯定商量不出结果，所以他也不费心思担心后续的影响了，反正先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就行。 出发前，他们还要到玉清宫谢恩，毕竟免费享受了两天多的灵泉，痊愈了还是得礼貌性地去道个谢的。 玉清宫的神官看到玄墨时倒是挺客气的，马上就给他通传，没多久，神官就回来把他们带去见元始天尊了。 银雪总感觉这次来玉清宫受到的待遇跟之前不太一样。之前来时，神官们是客气有余热情不足，你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却会隐约觉得自己有点不受欢迎，或者更准确地说，那些神官会间或露出高高在上的神色。可今天却不同，神官们对他们都热情了许多，甚至都有些卑躬屈膝了。 这样前倨而后恭，难道上次玄墨被宣召到玉清宫时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胡思乱想间，他们已经来到元始天尊所在的院子，一番施礼自不必多说。今天的天尊穿得很随性，看起来亲切了不少，他抬头打量了一下银雪，关心道：“小家伙，身上的伤全好了吗？” 银雪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回道：“谢天尊关心，已经好全啦！” 元始天尊打趣：“不错不错，也不枉玄墨对我一番敲诈。” 玄墨面无表情，完全懒得理会他，继续保持着沉默寡言状。 元始天尊看他这副模样就更想笑了，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天才调侃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 玄墨继续面瘫着，只当他的话是耳边风，自顾自地表明来意：“银雪的伤势已经痊愈，今天特来谢恩，顺便跟天尊汇报一声，我们也要出发到凡间继续处理诡异红线的事了。” 见玄墨不接茬，元始天尊居然很没有形象地撇了撇嘴：“哼，你这小家伙，今天一点都不好玩，还是那天比较有趣。行啦，谢恩什么的就不用了，你们在凡间加油吧，先把诡异红线全部处理干净了，有什么影响和后果先别管，尽量把情况都记录下来。我猜之后还得开一次会呢，那群老家伙，不见棺材不流泪，不出现实际的恶果他们是不会乖乖同意改变天规的。” 听元始天尊这么说，玄墨马上就明白，那个方案还在扯皮当中呢。上次大家被他挤兑得不得不退步，可再要他们退让，事情就并没有那么顺利了，所以元始天尊也是兵行险着，先让大家同意将诡异红线剪断，之后再等事态发展到一定的严重程度，到时就可以逼着那些金仙不得不再作退让。 玄墨真不明白，为什么一件简单的事情要办得如此墨迹，但这些都不是他有资格管的，说实话，只要不影响银雪和月老，他才不管天道乱不乱呢。元始天尊的烦恼他一个小神官是自然没办法解决了，谢完恩汇报完接下来的工作计划，玄墨便带着银雪离开。 这次来玉清宫反倒是银雪的话变少了。平时是因为玄墨不喜欢交流，所以需要沟通的时候都是她出面，可今天玄墨却能对答如流，看起来跟元始天尊还挺熟的，这样的玄墨她觉得有些新鲜，便忍不住一直看着他。 被心爱的女孩子这样看着，玄墨自然很欣喜，但银雪的目光过于强烈，看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情不自禁地就带了点害羞，还羞答答地说：“怎么这样看着我？” 银雪好奇地问：“你好像跟元始天尊很熟？” 玄墨笑了笑，然后就把之前在天庭会议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天尊好像也不太喜欢他们，我算是误打误撞帮了他的忙。” 银雪一边认真听着一边心想，现在玄墨也开始有一些她不知道的经历了呀，不知为何，她竟有种寂寞的感觉。 从玉清宫出来，他们又回了一趟香火琳宫，与月老拜别后才重新下凡去了。下了凡他们就直接回到上生星君的别墅，一如之前那般继续与上生星君一起完成清理诡异红线的工作。 虽然这段时间银雪在养伤，但上生星君也没有闲着，他依然在寻找着那些濒死状况与生死簿记录不符的凡人，再一个个做好标记，等玄墨和银雪能下凡了就可以先行处理这些危机情况。不得不说，有了上生星君的提前准备，他们也总算能抢回一些耽搁的时间。 好在这次行动目标明确，不用再纠结如何处理特殊情况，只要看到诡异红线就可以直接剪，所以他们的工作也变得比较机械式，每天都重复着找诡异红线和剪诡异红线两个步骤，但因为数量太大，他们效率虽高，进度却不算快，下凡五天也才处理了大概五分之一的量。 玄墨和银雪在努力工作，过程比较单调沉闷，咱们先把镜头转到另一边，来看看陆其这时候在干什么。 话说陆其在金液灵泉与银雪重逢后就一直很兴奋，在灵泉泡完澡就忍不住直接到香火琳宫附近徘徊。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具体计划，只是希望能跟银雪靠近一点而已，这样才能多一点碰面的机会。如果银雪刚好落单，那他就趁机制造偶遇，哪怕遇不到这种天赐良机，他至少可以打听到——或曰跟踪到——银雪会去什么地方，只要弄清楚她的活动范围，之后就不怕找不到她了。 可是才仅仅过了一天，银雪就再次下凡去了，这让陆其非常郁闷。他知道，如果他不做点什么，或许又会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银雪，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忍不住要采取些什么行动，于是想也没想就跟着银雪下凡了。 这个行为虽然冲动了些，但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知道了银雪会在哪个城市落脚，接下来的时间就可以借执行任务的机会出现在银雪附近。 他自以为自己的行动做得很隐秘，没有其他神仙发现，可他忘记了自己本来就是天庭奇观，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关注，最近如此频繁地到凡间，而且每次都指定去同一个城市，说是没有猫腻谁都不会信，他的行动也早就引起有心神仙的怀疑，于是不少闲得慌又八卦的神仙就开始跟踪他，试图找到他下凡的目的。 陆其才飞升十年，在神仙界本来就是个菜鸟，只要跟踪他的神仙有心隐藏，凭他的能力是很难发现的。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银雪就是那只蝉，陆其就是那只螳螂，而八卦神仙就是那堆黄雀，黄雀一直盯着螳螂，哪里会不知道他正在捕蝉呢，于是大家很快就知道，这货下凡原来是为了偷窥月老座下那位漂亮的女神官。 传言很快就传回到天庭，又意外地被红雨听到了，于是红雨便找上陆其，告诉他可以帮他追求银雪。 陆其虽然不认识红雨，但在这件事上难得有神仙愿意帮他，他自然求之不得，两个也一拍即合，马上达成了合作。 其实红雨的目的也并不纯粹，她之所以选择帮助陆其，更多的是想给玄墨和银雪添添堵。 说起来红雨跟那两只确实有一段不算愉快的渊源。红雨是一位雅仙，飞升前是一棵被种在某座月老庙后花园里的桃花树，枝繁茂盛，香气宜人，十分漂亮。玄墨和银雪在那座月老庙住过一段时间，自然会跟红雨生出些交集。 大家应该都知道，猫，动物也，吃喝拉撒都是天性，而且它们有一个特点，拉完便便喜欢埋起来，埋到哪里呢？不错，红雨就成了那颗天选之树，每天都要被玄墨和银雪在自己树身下埋一堆味道极为上头的猫便便。 养过猫的人应该了解，猫屎味是多么让人神魂颠倒的存在，树身下长期埋着猫屎，可以想象，那散发出来的味道有多强的攻击性了。桃花树再香，肯定掩盖不住猫屎的臭味，于是渐渐的，红雨也从一棵很得人欣赏的桃花树变成了一棵无人敢靠近的臭树，他们的仇也就这样结下了。 如果大家没有同时飞升，这仇怨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奈何他们极有缘，居然都成了神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没飞升前红雨只是棵树，想找这两只猫打一架都做不到，现在好了，成仙后能化行，报仇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呵呵，哪有这么容易！ 玄墨和银雪是神官，但红雨只是个散仙，等级天然比他们低，压根没有资格跟他们叫板。不过红雨却有一个优势，她长相妖艳魅惑，身材玲珑有致，十分有吸引力，是很多神仙心中的女神，只要勾勾手指头，大把的神仙愿意为她出头。玄墨和银雪的身份在那，她也不敢闹大，平时也只敢挑拨那些狂蜂浪蝶时不时地给玄墨和银雪找些麻烦，也算是出一出心中的一口恶气吧。 但那些都是小打小闹，对玄墨和银雪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可陆其却不一样，他是想追银雪的，这正正戳在了玄墨的逆鳞上。光是这个情敌的存在就能让玄墨气炸，更别说银雪还是个恋商为零的，到时陆其行动起来，银雪又糊里糊涂地不懂拒绝，红雨敢保证，玄墨能气得半死。 越想越觉得这计划不错，很不错！ 红雨的做法也简单，她一边偷偷观察银雪的动向一边给陆其提供情报，帮他制造了许多偶遇机会，一时间，银雪真是去到哪里都能遇到陆其。这丫头还感叹陆其和他们这么有缘呢，却不知道这缘分是人工制造。 玄墨倒是一眼就看出陆其的图谋不轨，但那家伙只是在银雪附近晃悠，也没做啥过分的事，暴力驱赶似乎说不过去，由着他心里又十分不甘，便只能分出一半心神提防他。然而在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下，他差点就犯了个致命的大错，误把正常姻缘线给剪了，还好回神快，才有惊无险地没有铸成恶果。 苦逼的玄墨被陆其打乱了节奏，可更苦逼的陆其也被银雪打乱了节奏。 这段时间陆其已经有意无意经常出现在银雪面前，哪怕是个瞎子，应该也能看出陆其有所图谋的。银雪自然不瞎，大眼睛还挺灵动漂亮，不过她果真不负红雨对她那句恋商为零的评价，无论陆其制造多少机会，她竟愣是没发现陆其的心意，气得陆其只想吐血。 这么努力却没有半分收获，说不失望是假的，但谁叫他喜欢上这么一个迟钝的丫头呢，没办法，只能再接再厉吧！ 第20章 连锁效应 银雪倒也没有真迟钝到发现不了陆其经常出现在附近的程度，只不过陆其有红雨帮忙提供情报，很多时间都是先到一个地方假装做任务，然后等着银雪过来，所以在银雪眼里，更多的是自己经常出现在陆其附近，而不是陆其主动在自己面前晃悠。就这一个小小的区别，对付银雪真是刚刚好，这丫头竟完全没有发现陆其的小心思，还在感叹和他真是有缘。 有缘个屁，那大尾巴狼司马昭之心，想叼走你这只迷糊小猫咪呢！玄墨心里暗恨，但也只能默默吐槽，压根不敢挑明情况，怕银雪明明意识不到陆其的心思，被他提醒之后反倒明白过来就不好了。现在他也装作不知陆其的心思，暗地里却小心翼翼地把银雪看好，理想状态是别让银雪再看到陆其，次一些也至少不能让她落单，令陆其有机会和她单独相处。 就在这种大家各怀心思的情况下，诡异红线也终于全部清理完毕。完成这个工作真的相当费时间，虽然难度很小，每天就是重复性地找红线和剪红线，但架不住量实在太大，剪线前还要把所有涉及到的姻缘情况另外记录好，全部整理了一遍，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在这个过程中，被完全侵蚀的姻缘线有数十万条，把这些姻缘线全部剪断后，变成无缘者的凡人就是这个数量的两倍，然而这里面有好些都不是最终的姻缘，也就是说，影响的范围会更广。 举例说明一下，A和B的姻缘线被剪断，于是A和B就变成了无缘者，但A和B都不是对方最终的姻缘，按照姻缘簿记录，A和C才是最终的有缘人，B最终的有缘人则是d，但现在A和B已经变成无缘者，所以到了不久的将来，C和d都会变成无缘者。这还是相对比较简单的情况，万一A还要经历efg几个有缘人才能找到最终姻缘，那efg都会变成无缘者，与efg相关的人同样会变成无缘者。 影响是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可不单单只是目前姻缘线涉及的双方而已。还好玄墨和银雪早就料到这种情况，所以从一开始就做足了准备，每次需要把已经完全被侵蚀掉的姻缘线剪断前，他们都会把所有相关的姻缘信息从姻缘簿上另外记录到别的本子里，这样无论是作为证据还是导正天道的参考，至少算是有了权威的依据。如果只简单把现在涉及的AB双方情况记下，将来Cdefg的名字消失了他们却懵然不知，那么由Cdefg引起的一系列影响他们就没有办法处理，天道也会陷入混乱。 把会出问题的姻缘信息另外记录，剩下的就是没有受影响的那部分，将来他们也必然要加大力度保护好这些没出问题的，保证天道不会受太大影响。 这还只是涉及到姻缘方面的事，至于命格会受到什么影响，运势会受到什么影响，生死又会受到什么影响，这些还依然是未知之数。 当然了，这些影响虽然都是他们有根有据的猜测，凭的是逻辑和多年的经验，然而实际情况会是如何，一天不到真实发生的那一步，即便他们有十足把握也不可能取信于所有神仙，只能等到实际发生了才有实证。这也是元始天尊计划的第一步，单凭合理猜测，那些金仙有一百种理由无视，但有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就无从辩驳，只能乖乖地同意元始天尊的解决方案。 玄墨对那群死板顽固派的做事方式很是嗤之以鼻，心里也痛骂了无数遍。既然事情跟他们的业务没有多大关系，那他们做个无脑的橡皮图章就好了嘛。业务会受到影响的主神商量出一个大家觉得适合的方案，其他主神无脑举个手同意，事情也就能往下推进了。他们偏不，非得要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什么事都要插一脚，都要发表高见，可说出来的东西又言之无物贻笑大方，除了让相关主神看笑话，还能有什么作用？所谓外行领导内行，说的就是他们了，什么都不懂还自以为是，实在很讨厌。不过这件事的后续影响肯定非常精彩，他也很期待，到时那群家伙被现实啪啪打脸会是什么反应。 初步完成工作，玄墨、银雪还有上生星君也累了个半死，尤其是上生星君，这一个多月以来，法力的使用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一般——哗啦啦地往外流。 现在只有姻缘这部分能明确知道会受哪些影响，所以玄墨和银雪的预防工作比较好做，可上生星君却不同，他这边受的是间接影响，有些事情在没发生前是暂时不会出现任何变化的，在不知道后续影响的前提下，他根本做不了太多预防工作，只能把目前生死簿的内容全部复制一遍，等真正发生影响后再做一次对比，这样才能明确受影响程度。 生死簿大约就B5纸张大小，厚度也就三指并拢左右，看起来虽然小小一本，但因为是法器，里面记录的信息可是海量的。如果把生死簿里的内容搬到凡人使用的纸张上再装订成普通杂志式样的册子，所有册子加起来大概就可以塞满18间面积为足球场那么大的5米高仓库，想象一下那个量就可以知道上生星君的工作量得多庞大了。 要做这个预防工作的自然不只是他，为了保险起见，他已经通知工作与之相关的所有金仙做好准备，如果到时真受了影响，有准备至少知道如何应对，否则连发生了什么变化都不知道，要导正也都无从入手。 不过通知是通知了，是不是所有金仙都会听取意见就不得而知，毕竟这个工作量确实吓人，有的神仙不想浪费法力，又或者心存侥幸觉得没必要这么麻烦的也不足为奇，反正他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至于其他，他可管不了那么多。 做好了准备，接下来就是静待影响慢慢体现出来，这段时间他们可做不了任何事，于是上生星君便对玄墨和银雪说：“清理诡异红线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了，之后也没什么可做的，你们就继续去开店吧，不用浪费时间在这里等结果。房间给你们留着，想什么时候回来住都行。” 他说的是“回来住”而不是“过来住”，说明在他心里，玄墨和银雪已经是家里的一份子。 玄墨抬眼瞄了下上生星君，发现他面色如常，显然刚才的话也是脱口而出，并没有经过太多思考，说明他心里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不是因为客气才故意这么说。这个发现让玄墨心里不禁一暖，毕竟真心还是假意，给对方的感受还是不同的。 大家一起生活一起执行任务一个多月，感情确实增进了不少，加上上生星君和月老本来就是朋友，银雪已经把他当成了世叔伯一样的长辈，说起话来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客气和生疏，倒是自然而然地就带了些撒娇的味道：“房间自然是要留给我们的呀，难道七杀大人忍心把我们赶走吗？” 银雪性格可人，玄墨外冷内热，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上生星君挺喜欢他们，自然也当他们是子侄一样的近亲小辈对待。见银雪撒娇，他心里顿觉软绵绵轻飘飘的，忍不住就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赶谁走都舍不得赶你走，你就放心住着吧。” “嘻嘻！”银雪开心了，“那我房间的东西就不收拾咯！”她之前因为好奇买了一大堆凡间的东西，有吃的零食有玩的玩具有用的电子产品，反正林林种种一大堆，全部都放在了房间里。 在家里放东西肯定没问题，但上生星君不由得提醒：“其他的我不管，但那些吃的得赶紧吃完，可别惹来一堆老鼠蟑螂。” 银雪倒是很神气地抬起下巴说：“哪只老鼠敢进我们房间啊，这不是找死吗？更何况我施了法，蛇虫鼠蚁都别想碰到我的零食。” 上生星君刚想反驳一句“有什么不敢的”来打击一下她，接着才反应过来，对啊，这两只原身可是猫呢，老鼠跑进猫窝不就是找死吗，也就不再多言了。 之后他们又说些了家常才各自回房间休息，第二天，玄墨和银雪就回去萌萌月老庙了。 这些天都是麻烦秦琼和尉迟恭帮忙轮流看店的，他们忙得连过问店里的生意都没有时间，现在终于能重新接手过来，自然要问问店里这段时间的经营情况。 谁知他们还没细问，秦琼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抓住他们就说：“你们总算回来了，快，赶紧去给月老像开光！” 还没站定就被推着赶着去劳动，玄墨和银雪的脑海里顿时冒出一大堆问号。银雪连忙制止了急哄哄的秦琼，说道：“三爷三爷，再急也得先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了呀。” 秦琼见他们一脸迷糊，也意识到自己心急了，便三言两语解释道：“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店里的生意好到爆棚，每天都有一堆人慕名来买月老像，说是非常灵验。店里的存货早就卖完了，那些人就说要预订，现在订单都三尺厚了，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被客人追杀啦。” 这个发展倒是玄墨和银雪没有预料到的，他们这段时间都是在专心地清理诡异红线，连信徒的祈祷都是隔三差五才抽到时间听一听，但就算听完，他们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处理，可以说，本职工作是完成得一塌糊涂的。原本还以为信徒一定会流失，没想到却来个迅猛增长，这个完全相反的结果还真是始料未及。 难道处理诡异红线时顺便给那些受到影响的人报梦真的有用？当时不过是抱着广撒网的心态，想不到还真的网得到鱼，真是意外之喜啊。但不管怎么样，这总是好事，于是玄墨和银雪也不敢耽搁了，马上就回到仓库给月老像开光。 也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总之在处理完诡异红线之后，萌萌月老庙的信徒就有了一个飞跃般的增长，而且还一直稳步上升。玄墨和银雪需要处理的信徒祈祷也多了起来，不过做这些他们都是乐此不惫的，新信徒要用心维护才会慢慢稳固，如果长时间不管不顾，信徒就会觉得祈祷根本没用，然后便不再相信月老的存在。这种可能性当然要从一开始就杜绝，他们要所有信徒都不再怀疑，月老是存在的，相信月老是有用的。 仅仅花了大半年时间，月老的信徒就有了大幅增长，月老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虽然仍旧虚弱，但和半年前比起来，至少法力没有再出现凝滞的情况，他们也不需要再提心吊胆，生怕月老会突然消失。 而在这大半年间，有变化的不仅仅是月老信徒的数量和月老的身体状况，还有清理诡异红线后的影响也慢慢体现了出来。 最近凡间的结婚率大幅下降，离婚率又明显增长，一上一下就产生了一个后果，生育率出现了断崖式的暴跌。这种暴跌如果是凡间自然规律的结果，那没有问题，此消彼长，肯定会在别的地方找到平衡，可很明显地，现在的情况并不是自然规律，而是一种失衡的状态，也就是所谓的天道混乱。 混乱的结果是什么呢？ 第一层影响，许多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很多该出生的人没有了出生机会，本来可以投胎的灵魂也没有了投胎位置。要知道，人的生死是有规律的，到点要死了，不可能因为地府没位置就可以继续活一会儿，如此一来，地府就变得越来越拥挤。 第二层影响，这些本来应该出生的人牵涉到很多人的运势、命格以及姻缘，现在没有了这些人，那些跟他们有关联的人的人生就会大受影响。虽然不至于没办法调整过来，但牵一发而动全身，补救的工作量会相当可怕。这就相当于盖楼的时候地基没有打好，某一条柱子比其他柱子短了一些，造成大楼整体倾斜，想修复不是没有办法，但也绝不是把短了的柱子补回来这么简单。 两层影响，后者在短期内看不出效果，但前者的效果已经从地府挤满了灵魂的现状得到充分展现。 数量那么庞大的有缘人变成无缘者，对凡间的影响肯定不是一星半点，所有业务与之相关的金仙其实早就心中有数，所以面对这个结果时完全不惊讶。而且大家非常清楚，蛰伏了大半年的元始天尊等的就是这个影响结果，只要这个结果赤裸裸地呈现出来，所有老顽固们就没有继续坚持的理由，后续处理方案才能顺利推进。 而打响第一枪的，自然是已经深受其害的阎王。 阎王上书：天道已乱，导致凡间出生率大幅减少，地府灵魂无法投胎，积压于地府，长此以往，乱象必生，望天尊导正天道，让灵魂得以投胎。 收到这份上书，元始天尊嘴角一弯，心想终于来了，然后当天便传令再次召集天庭会议，让所有金仙商讨出一个解决办法。 与上次一样，等几天之后所有金仙全部到齐，会议才正式开始。 元始天尊也不跟他们多废话，让神官把阎王的上书内容当场读了一遍，然后就开门见山地问：“各位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有神仙马上就表示：“难道不能让他们投胎到别的东西上去吗？” 阎王清冷的目光马上扫过去，满脸严肃地反问：“难道你不知道天道平衡的道理？我倒是无所谓，只要能消化了那些灵魂就行，但你敢替土地公公给我留出这些名额吗？” 土地公公不等那神仙回答就马上打脸过去：“土地老儿我可没这个名额给阎王大人，各位大人别信口雌黄难为我。” 那神仙迅速脸红，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元始天尊冷冷一笑，继续问：“还有别的有建设性的意见吗？”潜台词就是，刚才那神仙的话毫无建设性，以后别说了，大家再有意见发表也请说些有用的。 这下子，顽固派们立马不敢轻易说话，于是上生星君趁机出列，说道：“依臣之见，此事因剪断了被侵蚀的姻缘线而起，若有办法能给那些无缘者重新牵上姻缘线，此时或许就能解决。” 阎王顺势附和：“臣附议，从源头导正方能解决问题。” 听到这里，那些顽固派又找到机会反击了，另一位神仙说：“既然姻缘线已被剪断，名字便会从姻缘簿上消失，他们原来是何种情况自然就没办法知道了，随便把两个无缘者牵在一起好像也不能解决问题吧，万一让天道变得更乱了，到时谁负这个责任？” 上生星君不无讽刺地回道：“放心，谁负责也不需要你负责，更何况，之前执行任务时，月老座下两位神官已经将受到影响的所有凡人的姻缘信息另外记录下来，到时只要按记录去牵线就好，结果也是跟原来姻缘簿一样的。” 这准备倒是万全，元始天尊稍感意外，对玄墨和银雪的欣赏又增添了两分，忍不住称赞道：“未雨绸缪，那两个小家伙挺会办事的嘛！” 上生星君跟着称赞：“确实，原本臣只建议他们把被剪了姻缘线的两人的情况记下，反而是他们想得更周到一些，竟把所有与之关联的凡人信息全部记了下来，这样就不怕有遗漏了。受他们提醒，臣也把当时生死簿的信息全部复制了一遍，这样一来，无论情况如何变化都能找到受影响前的记录了，也方便之后的导正工作。” 破军星君也随即出列表示：“上生星君之前也提醒过臣，所以臣的运势簿也是做过复制的，能对比出受影响前凡人的运势信息。” 他们你一言无一语，表达出来的意思也很明确：咱们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只要有办法解决姻缘线的问题，导正天道绝对没有难度。 有了他们的配合，元始天尊便能顺利地把解决方案公布出来。顽固派们自然想反对，但反对的理由早就被封死，再有意见，阎王就直接站出来表明，现在地府已经安置不下那么多灵魂，如果谁不同意元始天尊的方案，那就把多出来的灵魂全部放到他们宫殿里，直接把他们宫殿征用为地府。 在强势的阎王面前，谁都不敢再多提一句反对的话，于是元始天尊的方案也终于能顺利拿出来讨论。 第21章 外力撮合 元始天尊的方案很简单，既然起因是凡人的姻缘线被侵蚀了，那就让炼金所制造一些特殊的红线代替原来姻缘线的作用，只要炼金所的红线能维持到这些凡人寿命终结就行，这样不仅可以解决目前的困境，又可以稳住天道，不至于让凡间姻缘受太大影响，应该算是当下最可行的方案。 其实这个方案在上一次天庭会议时已经提起过，只是当时遭到了顽固派们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如果让炼金所制造出一些可以代替姻缘线作用的红线，那这个红线不就相当于诡异红线的作用吗？万一有哪个神仙心思不纯想扰乱天道，只要想办法获得这些红线就够了，这是饮鸩止渴的办法，实际上却会遗祸人间。 认真说起来，顽固派的意见是有一定道理的，在规则外制造一些东西出来代替原来规则内的东西，这是扰乱秩序的起始，正常情况下肯定是要反对的。但现在并不是正常情况，而是在姻缘线已经被废掉的前提下的一个补救措施，完全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无奈之举，要想反对也不是不行，那就提出一个更合理的方案嘛，但他们也没有，只一味地反对你的意见，实在是烦人。 可烦人归烦人，他们的意见也不能无视，当时元始天尊没能马上想到解决办法来堵住他们的嘴，所以方案也只能暂时搁置。 顽固派们担心的事情有可能会发生吗？从理论上来说自然是有的，但既然是补救方案，又早就考虑到会出现一些不好的影响，那就先设置好监督措施防止恶果发生嘛。元始天尊在这大半年间并没有闲着，他找了很多神仙谈话，了解他们工作中的细节，然后再一步步制定和完善了方案中的监管措施。 监管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对制造红线的过程进行管理，一个是对红线使用的过程进行管理。 根据元始天尊了解到的情况，制造这些红线需要某些必要材料，所以他可以先在必要材料里下一个追踪术，负责制造红线的神仙需要到他这里登记好才能领取相应数量的材料进行红线的制作，如果制作出来的红线与领取材料的数量不对等，那就可以通过追踪术找到材料的下落，并对领取材料的神仙进行处罚。 每条做好的红线都需要拿到玉清宫打上一个独一无二的编号和制造者的名字，红线只能在玉清宫领取，谁在什么时候领取了多少条红线，红线使用在哪些人身上，这些全部都要做好登记，且被剪断的红线和制造过程中做坏的红线都要拿回玉清宫做好登记才能销毁。 监管措施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将整个过程细分成若干步骤，然后对每个步骤都做好监督，这样就不怕出问题时找不到有原因了。最绝的是，监管责任被元始天尊揽在身上，如此一来，顽固派们连怀疑监管者与别的神仙里应外合串通作案的借口都没有了。 方案一出，顽固派们果然又想找到漏洞来攻击，但这是元始天尊花了大半年时间，还向各方都了解清楚情况下做出来的方案，哪能轻易被找到漏洞呢。只要这个方案能在会议上通过，事后他们再找到什么问题也就没有用了，顶多只能再想办法补救。 元始天尊也是够促狭，也不给他们太多思考时间，马上就问：“众卿有何意见，大可畅所欲言，若无意见，那便此方案实施了。” 一位顽固派的金仙连忙说：“天尊再让咱们仔细看看，仔细看看。” 这恐怕是个想挑刺的呢，元始天尊心中冷笑，接着便一脸严肃地质问：“仔细看看？我这方案也没多少个字，卿家都看两刻钟了，看得还不够仔细吗？有问题就有问题，没问题就没问题，哪里不明白就提出来，有更好的想法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 那神仙被元始天尊一凶，顿时吓得呐呐不敢言，脑海中刚生出的模糊问题也给吓没了。 顽固派倒是非常团结，这厢战败，另一厢立马就出来接力：“天尊如何保证，制造红线的必要材料只有玉清宫这边能得到呢？万一制作者在别的地方也能找到，那这监督措施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这倒是个好问题，不过元始天尊早有准备：“制作红线的线芯需要开元术才能做出来，不巧，这术法似乎暂时只有本座才使得出来。” 暂时？这个词好像给了那神仙一点希望，只见他马上反问：“天尊既然明白，这术法迟早会有别的神仙能习得，那又怎么保证这制作红线的材料不被其他神仙利用？” 这真是个好问题，也是个蠢问题，实在问得元始天尊不知道如何回答。 开元术是一种特殊术法，它是所有法术的始祖，可以说，所有法术都是由开元术发展而来的。元始天尊之所以法力无边，很大程度是得益于开元术，如果他潜心修炼，那么所有法术他都是能学会的，甚至能开创出无穷无尽的其他法术。 所以这个问题无异于问一个智商200的学生怎么保证不会出现另一个智商200的学生在考试中偷看他的答案。尼玛，你说这个问题蠢不蠢？要是那人真的智商200，那他犯得着作弊吗？他有一百种解题方法，却非得要写个和别人一模一样的答案？ 元始天尊都想当做没听见这个问题了，认真答他吧，显得自己好蠢，可不回答呢，又怕他们嘚瑟，实在有些为难啊。 还好这时候上生星君出来解围了，他嗤笑一声，不无讽刺地说：“你与其担心一个会开元术的神仙钻空子制造红线扰乱天道，倒不如担心他来天庭大杀四方吧！到时候把你们全杀光了，凡间还不是他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吗？该担心的不担心，净想些没用的。” 这话讽刺得真到位啊，元始天尊也不说话了，只连连点头，显然是很赞同上生星君的意见。 那神仙也脸红了，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有多蠢， 看着这些顽固派尴尬元始天尊就觉得十分痛快，他又趁机问道：“大家还有别的问题吗？” 大家挺想有问题的，可又不知道要问什么，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期待盟友们赶紧说些有用的。 两分钟后，议事厅内依然安静，于是元始天尊便说：“既然大家没有问题了就赶紧表决吧，反对这个方案的举个手。”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没人敢举手，最后，这个方案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是全票通过了。 新方案通过后是需要向所有相关宫殿公布的，只有相关宫殿在三天内没有提出异议，这个方案才能正式实施。不过考虑到玄墨和银雪之前的担心，元始天尊就非常体贴地没有把方案直接送到香火琳宫，而是找到了玄墨和银雪，让他们自行决定要不要老实向月老交代。 月老并没有参加天庭会议，且他与这个方案有莫大关系，现在要用一种特制的红线来代替姻缘线，他肯定得点头同意才行，否则不就相当于把月老架空了吗？而且根据天庭规矩，跳过月老是不符合程序的，元始天尊这么做需要冒很大的险，万一被顽固派发现并提出质疑，这个好不容易通过的方案就要作废。 玄墨和银雪都有些左右为难了。感性上，这大半年的事都瞒着了，他们当然希望这件事能继续隐瞒下去，反正接下来就是补救之前造成的影响，导正混乱的天道嘛，只要一切恢复正常，他们就当没事发生过。但理性上，他们很清楚这件事不照着流程来就会留下把柄，还会把元始天尊置于一个尴尬的位置。 在感性和理性之间不断摇摆，最后还是玄墨咬牙决定：“这事交给我吧，我去骗月老签字。”说完就转身跑进香火琳宫找月老去，离开前还不忘把银雪拉走，没有给元始天尊与银雪单独相处的机会。 没一会儿，玄墨就拉着银雪重新走了出来，他把方案一甩，直接拍到元始天尊手上：“行了！” 这么短时间就签完字回来，显然是没把事实告诉月老的。元始天尊好奇：“月老肯签字？” 玄墨坦言：“我就直说有些事现在不方便告诉他，但这东西需要有他签名才行，希望他不要多问直接签字，然后他就乖乖签了。” 神仙的签名是暗含元神之力的，根本无法冒充。元始天尊也验证过，这确实是月老亲笔，所以他真的什么都没问就签名了？那也太相信这两个小家伙了吧！ 玄墨看出元始天尊似有疑惑，于是便解释道：“月老很相信我们的很宠我们的，我们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答应，我们只是不想让他知道我们有事瞒着他而已，但现在也没办法了，好不容易通过的方案，不能因此就作废了。” 他们倒是懂事，元始天尊忍不住揉了揉他们的脑袋，温柔地说：“难为你们了。” 走完所有必要流程，方案终于可以正是实施。根据方案内容，第一步就是要制作替代姻缘线的红线，于是元始天尊和炼金所都开始赶工了。第一批红线制作出来后，玄墨和银雪就全部带到了凡间，然后开始根据之前记录的信息给无缘者们牵线。 这些特制的红线和姻缘线还是有区别的。 正常的姻缘线能牵引出双方对彼此的情感，随着相处的增加，这种情感会越来越浓烈，最终变成爱。如果彼此是最终的有缘人，那么心中的情感会一直维持到老，无论过程中变换成何种模式，但爱都会一直存在。如果彼此不是最终的有缘人，那么感情就会不断淡化，直到最后完全消失，这时候也就是他们缘尽之时，把姻缘线剪断他们也就分开了。 而特制的红线是只能牵引出双方小部分情感，他们会对彼此有一种不算淡的好感，会觉得彼此是比较适合的对象，但因为情感无法源源不断地牵引出来，所以相处时会偏向于理性，更在意个人的感受。也由于带出的情感不多，所以双方会比较相敬如宾，即使到缘尽之时红线被剪断，双方也都能平和接受，不会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除了对牵线双方起来的情感作用不同，特制红线和姻缘线的使用方式也有所不同。 姻缘线和姻缘簿是彼此互有呼应的两件法器，牵线时，只要施法将姻缘簿的信息转化到姻缘线上，姻缘线就是自动将有缘人牵上，剪线时，只要在姻缘簿上定位，姻缘线就会有反应，他们瞬间转移就能直接找到目标。 而特制红线只是一件普通法器，从根本上来说，它本身与姻缘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模仿着姻缘线的作用，用以修复出现问题的凡人姻缘。因为是一件普通的法器，无法与姻缘信息产生呼应，所以只能用傻瓜模式手动操作，牵线时就没那么方便了。他们得先找到其中一方，把线牵上，再找到另一方，把另一端牵上，整个牵线工作才算完成。剪线时倒是能方便些，毕竟红线上有追踪术，能快速找到它的位置。 以上就是特制红线和姻缘线的主要区别，显然，这种红线只能是补救用的替代品，在功能上和使用上都无法代替姻缘线，而且它也不像诡异红线那般有侵蚀性，用来作恶就有点鸡肋了。因此顽固派说的饮鸩止渴虽然不至于完全错误，但也是挺杞人忧天的。 这个牵线的工作量也挺大的，最麻烦的就是找人。由于无缘者的信息不在姻缘簿上，他们不能用法术快速找到目标，找起来就有点漫无目的，效率非常低。想要快速快到牵线对象，那就要借助上生星君的帮忙，利用已知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等信息通过生死簿快速找到目标，但上生星君毕竟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每天围着他们转，只能有空的时候才帮点忙。 努力了三天，银雪终于受不了这种每天都在找人的生活。她的性子本来就有点慵懒，如果过程是有挑战性的，还可以激起她的好奇心，但找人实在是太闷了，在凡人隐着身飞来飞去，半天没找到一个。 把下巴搁在玄墨肩膀上，银雪懒洋洋地说：“玄墨，不如我们想个办法让那些无缘者主动找过来吧，这样大海捞针，都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呢。” 玄墨侧过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脑袋：“无聊了？要么你在我背上睡一觉吧，我来找就行。” 银雪摇了摇头，放着这个姿势就是用下巴磨了磨他的肩膀：“我说真的，这样找又无聊又慢，很浪费时间的，我情愿等七杀大人闲下来的时候再多找一些，总比现在好。” 玄墨何尝不知道这样找效率低呢，但有什么办法，他们是导正工作的第一步，只有他们把红线都牵好，其他神仙才能开始工作，他们是不能拖进度的，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慢慢找了。转身把这懒洋洋的丫头抱紧怀里，玄墨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忍耐一下哈，我们要先把线牵好了，其他神仙才能继续导正天道的，不能偷懒呢。” 银雪堵着嘴抗议：“我没有偷懒，我只是想找一个更快完成任务的办法。” 玄墨低声笑着，问：“那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唔……”银雪沉吟半晌，大眼睛转了转，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还真给她想到了一个守株待兔的办法，“不如我们在店里搞个活动吧，就说能帮人找到伴侣，我觉得凭咱们店的口碑，肯定能吸引不少人过来的。” 玄墨问：“那你怎么保证来的都是我们要找的人呢？” 结果银雪还挺理所当然地说：“不能保证啊，但那又怎么样，总比我们大海捞针要强吧。人是会跑来跑去的，要是我们跟目标老是错过，找一辈子都找不出那些人，倒不如试一试把人吸引过来嘛。他们又不是天生的无缘者，本来对爱情就有憧憬，现在突然间没了姻缘，来求求神也不奇怪啊。只有其中一方过来了，我们根据他提供的信息也能更容易找出另一方，这样总比我们两边找人来得快些的。” 听起来……好像也有些道理？ 玄墨向来对银雪言听计从，这计划听着又不是完全不靠谱，想了想这三天的颗粒无收，似乎搞个活动吸引人来也未尝不可嘛。 第二天，这个仓促想出来的活动就这样开始了。 经过大半年的经营，萌萌月老庙在这十里八荒已经有点名气，活动虽然搞得比较仓促，又来不及大肆宣传，但还是吸引了不少客人过来。 也不知道银雪是运气好还是嘴巴太灵，这些客人里还果真有几个他们要找的无缘者。他们查了查笔记里的信息，确定这几个客人都是姻缘线被剪断的无缘者，于是便二话不说，赶紧把特制红线牵上，又根据他们提供的信息很快找到了他们原本的有缘人，顺利完成了几对无缘者的牵线工作。 小试牛刀一番，收获确实不错，而又因为萌萌月老庙效果显着，成功找到对象的无缘者又向身边的同伴推荐，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主动找上门的无缘者就越来越多，他们的牵线效率也咻咻咻地飙上来了。 当初清理诡异红线他们就花了一个多月才完成，那还是有法术帮忙，寻找目标都是全自动的结果，现在用傻瓜式手动方法进行牵线，最终花了四个月时间才把所有剪断的姻缘重现牵上。又有上生星君、破军星君等神仙努力导正天道，最终在半年后，天道才算恢复正常，地府那边的灵魂也能正常投胎了。 第22章 诡异红线的秘密 从发现诡异红线到把诡异红线清理干净，前后就经历了两个月时间，之后又用了大半年时间等着凡间的影响显现出来，好不容易终于确定了补救方案，导正工作也花了半年时间才算完成。细算一下，整件事竟花了一年多时间来摆平，可见影响有多大了。 不过这件事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他们肯定还要细查，弄清楚这背后隐含的所有问题。 诡异红线到底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是意外还是阴谋？如果是阴谋，针对的又会是谁？幕后黑手是什么身份？这件事到底策划了多久，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这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还是全部，有没有别的后手？无数个问题萦绕在大家心里，在天道恢复正常后，这些事情的调查肯定要提上日程。 其实在诡异红线刚出现时，玄墨和银雪已经将这些奇怪的东西送到炼金所鉴定，希望炼金所能判断出诡异红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是如何制造出来的，然而炼金所却迟迟没有得出结果。后来因为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玄墨和银雪也没有精力一直盯着鉴定进度了，只是又陆续送了些不同性质的诡异红线过去而已。不过炼金所接是接了，却还是没有下文，也不知道是研究不出来还是遇到什么瓶颈需要攻克，反正事情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任何反馈。 这事过了那么久，本来玄墨和银雪也几乎已经忘记，但就在这时，炼金所那边却通知他们，诡异红线的研究有结果了。 炼金所可以说是整个天庭对法器研究最深的机构，连他们都要研究那么久才研究出结果，难道诡异红线真有什么隐藏秘密？ 玄墨和银雪不敢耽搁，收到通知后马上就赶回天庭来到炼金所。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叫清潭的上仙，这位上仙看上去是个老者模样，与凡人七十来岁的样子差不多，大概是飞升时年纪已经挺大的吧，穿着一身灰褐色的粗布麻衣，腰间围着一条黑色短围裙，脚上踩着一双草鞋，手里拿着个大铁锤，看样子应该件挺厉害的法器，声如洪钟地说：“两位小友里面请！” 玄墨和银雪拱手施礼，回道：“清潭大人有礼了。” 清潭哈哈大笑，豪迈地说：“什么大人不大人，两位小友太客气啦，直呼我清潭就好，要不然喊我清潭爷爷也行，随便你们。我只是仗着长相老，自认了一个长辈的名分，其实认真论起来，成仙时间可能还没你们长呢。我飞升时已经是七十又八的老头，在凡间活久了，思想难免顽固，要与一群看着就挺年轻的神仙平辈论交甚至要自认为小辈，脑子是理解的，可心理压力却有点大啊，所以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叫着吧。你们别当我占便宜，我就是有点老顽固，面子抹不开，见谅见谅！” 怎么称呼玄墨和银雪倒是无所谓，他们在凡间开店那么久，自然清楚凡人一些称呼上的规矩，哪怕从年龄上他们可以碾压一众凡人，从身份上也高他们几个等级，但做生意嘛，和气生财，所以他们还是会照着凡间规矩，按视觉年龄来称呼，什么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先生夫人之类的已经叫得很习惯，一点压力都没有。听到清潭这么说，银雪也从善如流地说：“清潭爷爷说的什么话，又不是正式场合，又没有别的神仙在，一个称呼而已，不至于说占什么便宜。” 他们好说话，清潭自然心里舒坦，对他们的态度也就更好了。 要知道在这天庭上可不是什么神仙都像玄墨和银雪这般豁达，有些神仙还是挺在意称呼的，被一个后辈当成小辈，那可是奇耻大辱啊，肯定不能接受的。好一些的或许只是当面纠正，次一些的就是当场翻脸，强势些的便是直接动手，你嘴上不尊重我，那我手上也不用留情了。 清潭虽然也挺在意称呼，但他那种只是心里的一个坎，并不是意识上理解不了接受不了这件事，要不然也不会让玄墨和银雪直呼他的名字了。他就是那种三十多岁的未婚女生被七八岁的孩子喊阿姨的心情，理智上明白自己确实是阿姨了，被喊了也不觉得是冒犯，但心理上情感上还是会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所以和陌生神仙打交道时他会先按自己那一套称呼来，要是对方不介意，那他也能自在些，要是对方介意呢，那他就论等级论地位论成仙时长来称呼，要是对方直接动手了，他也不怕，手上的大铁锤直接抡过去，包管连元始天尊这样级别的都得停滞一下。 玄墨和银雪没看错，那个大铁锤确实是个挺厉害的法器，他的主要功能是将攻击全数反弹，敌人打过来的力量越大，反弹的力量也会越大，可谓是一件防身利器。 清潭把玄墨和银雪引进了内室，给他们各倒了一杯上好的清茶：“老儿我飞升前喜欢喝茶，这习惯也就带到了天庭来，不过这是从凡间买来的，不是天仙酒楼的高级货，两位小友见谅。” 银雪喝了一口，觉得挺好喝，又喝了一口：“味道挺好的呀，清香淡雅，入口回甘，不错不错！” 见自己的茶被赞赏，清潭更高兴了：“哈哈，小友识货！这茶虽然是凡间之物，但也是名茶，在凡间卖得可不便宜，即使没有什么特殊功效，但滋味却是不错的。” 银雪不住地点头，又连喝了几杯，才问：“清潭大人，听说那诡异红线已经研究出结果了？” 说到正事，清潭也正经了起来：“说来惭愧，此物你们拿来已经一年多，我居然到现在才研究出眉目，实在难为情啊。要是我们主神没有闭关，肯定几天就有结果的，耽误了那么长时间，真是对不住呀，还好总算不负二位所托。” 银雪马上追问：“不知那诡异红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清潭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我慢慢跟你们说吧。” 时间倒退到一年多前，玄墨和银雪把从方晴那里得来的诡异红线拿到炼金所鉴定，希望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是怎么生成的。当时炼金所的主神刚刚闭关，接这生意的便是清潭，原本以为这是件挺容易的事，可开始研究后才发现，那诡异红线有些不同寻常。 虽然炼金所的神仙是整个天庭里对法器仙物最有研究的神仙，但这只是与其他神仙相比，如果从内部看，他们的能力也是有高有低的。能力最高的当然是执掌炼金所的匠祖，除了匠祖，其他神仙也就各有所长了，有些神仙长于制造法器，有些神仙长于修复法器，有些神仙长于改造法器，至于鉴定法器仙物，他们就有些半斤八两了。 如果要用厨师来类比，制造法器就相当于做一道菜，修复法器就相当于把一道做坏了的菜重新做好，改造法器就相当于把一道菜加工成另一道菜，而鉴定法器仙物，那就相当于尝过一道菜之后把这道菜的用料以及做法全部复述出来。所以相比起来，鉴定就需要非常深的功力才能做到，他们不仅要对各种东西的性质了如指掌，还得知道不同东西加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化学反应，更要了解变化之后的新特性，可以说需要非常渊博的知识。假如掌握的知识不够要怎么办？很简单，先从自己认识的东西开始一样一样试呗，试过都不对，那就查资料，找到方向继续试，直到试出结果为止。 清潭就是这么个情况，他像一个做菜技术非常了得的厨师，如果有菜谱，哪怕是从来没做过的菜他也能做出十足的美味来，可现在是让他尝了道菜便复述出其中的用料和制作步骤，那就是另一种层次的技术了。这个技术除了匠祖，他们炼金所还真没有哪个敢说自己是行的。于是他只能慢慢尝试，一次次实验，把怀疑的材料和制作方法都试过后，发现还是不能鉴定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没办法，唯有到处查找资料不断做各种测验，最后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是被他发现了这诡异红线原来是由竹液做成的。 他刚要把结果反馈给玄墨和银雪，可又想了想，他们前后拿了那么多材料过来，不全部鉴定完，万一中间混入其他东西，那他的结论不就很片面了吗？反正那诡异红线是什么东西已经有底了，再看看其他材料是不是同一种物质也不费什么事，如果真的是别的东西，那就再研究嘛，但其他的材料起码有个结论。 打定主意他便开始对所有送过来的材料逐一进行鉴定。也幸亏他有这份稳妥，鉴定着鉴定着，他突然发现后期送过来的诡异红线与最初的那些似乎有点不一样，再仔细研究了一番才知道，这些诡异红线应该是分不同阶段做出来的，每一个阶段都会有些变化。 第一阶段应该就是最初送过来那批，可以起到干扰姻缘线的作用，但影响程度不大，没太大功效，感觉是试验品。 第二阶段应该是在红线里加了点法术，由于有法术的存在，对姻缘线的干扰就大大增加了，影响程度会大增。 第三阶段又做了一些调整，红线里的法术换成了一种有同化性质的法术，会将接触到的法器、灵体、灵物等东西同化，让这些东西与红线自身的作用相通相连，最后取代这些东西本身的作用，让这些东西失效。 三个阶段显然是不断进化，从目前的作用来看，第三阶段的危害性非常大，而且从这几个发展阶段不难推出，只要把红线里的法术换一换，这红线就会产生别的作用。 说到这里，清潭又喝了一口茶，感叹一声：“就这样，我前前后后花了一年多时间，用了无数办法试过无数材料才把诡异红线研究透彻，没想到那竟是由竹液做成的。” 连见多识广的炼金所神仙都得花一年多的时间才弄清楚那诡异红线是由竹液做成，可见竹液是多么不常见，作为猫咪，玄墨和银雪就更不知道竹液是什么东西了，他们同时眨了眨眼睛，眼神中露出迷茫，银雪作为发言代表，歪着头问：“竹液到底是什么东西？” 清潭笑了笑，解释说：“竹液是竹子里的液体，淡红色，无毒，可入药。” 银雪瞪大了圆眼睛，惊讶道：“竹子里居然有液体？里面不是空的吗？” 清潭说：“不是经常跟竹子打交道或者不是对药材有了解的，不知道也不奇怪，我不也没想起来嘛。” 这么说，制造这些诡异红线，哦，现在应该要叫竹液红线了，制造这些竹液红线的幕后黑手就是经常跟竹子打交道或者对药材很有研究的？但这幕后黑手又是为什么要制作这些诡异红线呢，难道真的为了害月老？可月老的性格慈祥温柔，对谁都很好的，而且他又不是武神，不用对付什么妖魔鬼怪，压根没有拉仇恨的机会，谁会想到要害他呢？ 无数的疑问，一时间都没办法解答。不过玄墨和银雪也没期待马上就能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能知道那是竹液红线已经算是莫大的进展。 谢过清潭，玄墨和银雪便带着消息回到上生星君在凡间的别墅。 此时上生星君并不在别墅里，应该是去工作了还没回来。 玄墨便用神识跟他取得了联系，告诉他得到了些新消息，等他回来再跟他细说。联系完上生星君，玄墨便和银雪先讨论上了，他半躺在沙发上，从后怀抱着银雪，低头边闻着她发间的香气边问：“你觉得幕后黑手是冲着月老来的吗？” 银雪抿着唇，表情明显有些不高兴：“我不知道，但月老那么那么好，谁要害他？” 玄墨知道，在银雪心目中，月老就像太阳一样，温暖又光明，如师又如父，是天界中是最最亲切的存在，肯定想不明白谁会和他有仇。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但理智地说，如果幕后黑手的目标不是月老，那竹液红线就不会绑在姻缘线上，甚至还绑出一张蜘蛛网，况且月老的身体和法力变差也是事实，从结果上来看，说这些事都是冲着月老来的也合理。 这些道理相信银雪也是明白的，只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而已，自己觉得最美好的东西被害，相信谁都会愤愤不平。 玄墨用鼻子蹭了蹭她鼓起的腮帮子，轻哄道：“别生气，现在我们已经把所有竹液红线都清理掉了，月老的信徒也增加了不少，只要我们继续努力，月老很快就会恢复如初的。” 这可能就是最近一堆坏事中比较好的消息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从竹液红线聊到月老，又从月老聊到了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一直到晚上才总算把上生星君给等回来。 一进门，上生星君就看到玄墨抱着银雪斜靠在沙发上，捧起银雪的手就在手背上亲了一下。刚回来就被这亮瞎眼的亲密画面刺激到，身为单身狗的上生星君不由得吐槽道：“你们倒是优哉游哉，还有闲心在亲热，看来所谓的新消息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吧。” 每次只要看到他们在亲密互动上生星君就必然要酸上两句，一开始玄墨还会反驳，现在已经懒得多说什么了，反正不过是单身狗的嫉妒罢了，他应该要体谅的。 心里反吐槽了一波后，玄墨才说：“今天炼金所那边来消息，诡异红线是什么东西已经查出来了，原来竟是用竹液做的，里面还加了法术。”接着便把细节详细说了一遍，并表示，“我和银雪都认为这幕后黑手应该经常跟竹子打交道，又或者是什么大夫药师之类对药材非常熟悉的，否则不可能会用到竹液。” “竹液？”不知为何，上生星君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表情也像是有些震惊，又像是有些恍然，仿佛是知道了什么一样。竹液……竹子……绑在姻缘线上……冲着月老而来……难不成是她？但她又能和月老有什么仇怨？ 他这表情变来变去的，分明有古怪！玄墨和银雪都看得分明，他们赶紧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同样的疑惑，于是便齐声问道：“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被他们的声音吓得猛然回神，上生星君知道是自己的表情和语气露了馅，于是赶紧调整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我哪知道什么，你们别瞎猜。” 他们哪里是这么好打发的。银雪旋即抛下玄墨，飞扑到上生星君身边就拉着他问：“七杀大人，好大人，事关月老，您知道我们肯定会担心的，您就赶紧告诉我们嘛！” 上生星君还是摇了摇头：“先别问，总之你们记住，这事暂时不要告诉月老，我会想办法查出这幕后黑手，让事情水落石出的！” 他越是故弄玄虚，玄墨和银雪就越想知道了 第23章 雅仙郁离 月老对玄墨和银雪非常宠爱，知道他们生性爱自由，所以不会对他们有任何限制，整个香火琳宫他们可以自由进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哪怕是月老的房间也是想进就进的。在这种情况下，月老哪怕有什么秘密，被他们“监视”了一千多年也应该“原形毕露”了，可现在听说居然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他们怎么可能不好奇，怎么可能不想八卦个中细节呢。 上生星君是月老好友，与月老相识多年，对月老的过往自然了解得比玄墨和银雪要多，知道些什么内幕完全不奇怪。他们认识的是这一千多年来的月老，而上生星君知道的可是月老过往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的经历，在上生星君面前，他们确实没有资格说了解月老。 银雪抓住上生星君的手腕不断摇来摇去，好奇之色都快溢出眼睛了，也不说话，就那样满眼渴望地看着他，很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感觉。养过猫的应该都知道，当一只猫一声不吭地站在你跟前并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你时，那种娇憨那种软萌那种可爱，会让你想把全世界都捧到它跟前送给它。 上生星君现在就是这种感受，他忍不住挼了挼银雪的脑袋，无奈地说：“这事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测，压根没有证据，又是月老的过往，拿出来嚼舌根实在不合适。” 这话拿来忽悠小孩子可以，拿到打发银雪和玄墨就有些不够看了，尤其玄墨还是个腹黑，小心思多着呢，哪是随随便便一个借口就能让他退让的。只见他单手撑着脑袋，身体侧躺在沙发上，没错，就是某坦尼克号里肉丝做画模的那个姿势，眼神颇有些嚣张的味道，就和猫的瞳孔变成长条针状时一样，看起来十分欠扁：“既然七杀大人是听说了红线乃竹液所做时才生出的怀疑，那怎么会是没根据的猜测？我们不是为了八卦，只是想把害月老的幕后凶手尽快找出来而已，您有情报却不说，难道是不想快点抓到凶手，让凶手继续逍遥法外吗？” 这话分明是在挤兑上生星君，你不说就是不想快点抓到凶手，就是帮凶手逃脱。 上生星君心想，这顶帽子扣下来，我再不坦白看着就真像要暗害月老了。瞪了这个平时明明沉默寡言但长篇大论起来却会让对方哑口无言的家伙一眼，上生星君沉默了片刻后不得不吐槽：“你这家伙真是……伶牙俐齿啊，平时的沉默寡言和冷淡都是装出来的吧，我看你跟银雪说话的时候就挺能聊的，怼人的时候也挺能说的，阴阳怪气起来更是功力深厚呢。” 对于这种话玄墨只会觉得不痛不痒，他瞬间又恢复成沉默寡言的状态，表情也是淡淡的，但眼神却依然嚣张，好像在说“我已言尽于此你爱咋咋地但我会从你接下来的表现判断你真正想法”，真是太欠揍了。 不过要是上生星君真不想说，玄墨和银雪也不会真认为他会害月老，但他认真想了想，觉得这事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见他们为了知道点月老的故事手段百出，又用可爱暴击又是言语挤兑，都懒得跟他们计较了：“想知道？那就都给我好好坐着！你看看你那什么怪姿势。” 玄墨纳闷地打量着自己，没觉得这姿势有什么怪的，一只猫伸长身子横躺在沙发上不是挺正常的吗。但见上生星君气呼呼的，不坐正了恐怕就不会把秘密说出来，玄墨无法，只能重新端坐好：“这样行了吧。” “哼！”上生星君这才算找回点面子，又让银雪也坐过去，这才开始细细道来，“你们知不知道，在你们之前，香火琳宫其实还有别的神官？” 银雪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目露惊讶，玄墨的瞳孔也是本能地收缩了一下，精光毕现，他们都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位的存在呢。 上生星君看他们这样子就什么都明白了，也不用他们回答，继续说：“其实月老法力高强，业务也没有多复杂，单是他一个就可以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帖帖，压根就不需要帮手，而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没有神官的，直到那个雅仙出现他才收了第一个神官。那雅仙名为郁离，原身是香火琳宫竹林里的一棵竹树，你们也知道月老喜欢在竹树下看书嘛，可能跟月老接触得多，吸收了仙气，最后竟然也飞升成仙了。” 听到这里，银雪不由得问道：“可竹林里有那么多竹树，为什么就只有一位雅仙飞升呢？” 上生星君回答：“你们成仙那么久，应该也看到天庭里处处花草树木，游鱼飞鸟，蝴蝶蜜蜂吧，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身在天庭这个充满灵气和仙气的地方，为什么就不会飞升呢？” 玄墨和银雪还真没留意过这种事，他们自己就是在天庭生活了一段时间后飞升的，认知上就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寻常事，现在乍然听到上生星君的问题才意识到，除了他们，好像还真没发现哪位灵仙和雅仙的原身是天庭的动物植物呢，难道这里面也有什么说法不成？ 上生星君这问题算是抛砖引玉，引起他们的思考后便接着说：“其实天庭内有一个上古的阵法，这个阵法能防止天庭里的动物和植物吸收过多的灵气和仙气，所以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哪个灵仙或者雅仙是在天庭直接飞升的，郁离是个意外……”顿了顿，不由得瞟了玄墨和银雪一眼，然后没好气地插了一句，“……你们也是个意外。如果你们还记得自己刚飞升的事情，应该就知道直接在天庭飞升是件多轰动的事情吧，更何况郁离是第一个，那就更罕见更轰动了。在阵法的限制下也能飞升，大家肯定会觉得郁离有古怪，尤其是顽固派们，都觉得郁离飞升得不明不白，对天庭肯定有威胁，都纷纷要求将郁离的元神打散。月老为了救下郁离，于是就将郁离收为神官，顽固派们不敢得罪月老，这才作罢。” 没想到天庭居然还有这么个阵法，难怪他们刚飞升时会有那么多神仙来围观他们呢。咦，等一下，难道那些神仙的围观并不是因为他们长得漂亮，而是单纯因为他们飞升？ 想到这种可能，银雪就有些受到打击了，不会这么久以来他们都是自作多情吧，这样真的很丢脸耶。还好下一秒上生星君就打消了她的怀疑：“说来也奇怪，在天庭飞升的神仙似乎都有三个特点，一个是修炼天赋特别高，法力比同种同龄的神仙都要强，一个是长得特别漂亮，虽然不至于到元始天尊那种顶级的程度，但在天庭这种个个都长得好看的地方也是排得上号的，最后一个就是都出在香火琳宫。当然，这三个特点都是在你们出现之后才被八卦党类比出来的，因为样本太少，结果不算权威，这些年香火琳宫也没再出什么飞升的神仙，大家就当成乐子了，没怎么认真对待，要不然香火琳宫不可能还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 这话也是在提醒玄墨和银雪，香火琳宫看似平静，但其实也是危机四伏，如果再有一位飞升的神仙，那月老在天庭的地位就比较尴尬了，众神肯定会怀疑香火琳宫有问题，到时候不把香火琳宫掀了才怪。 玄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那些老顽固们的做派他是领教过的，说白了就是每件事情都要一成不变按部就班，规则必须要坚决维护，原本怎么样，现在就要怎么样，以后还得是怎么样，不能轻易改变，哪怕恶果已经放在面前，但只要威胁不到他们，他们就会继续坚持。 香火琳宫已经前后出了三位飞仙，这在顽固派们看来就是破坏规则的事情，他们已经一连忍了三次，所谓事不过三，他们算是免费赠送一次机会了，要是真的再出一位飞仙，恐怕顽固派们会彻底反扑，连同之前三次一起算账呢。加上月老现在只是有些起色，还没完全恢复，如果顽固派们联手，单凭他们又如何能抵挡？ 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等闲视之，玄墨不禁问道：“香火琳宫为什么能出飞升的神仙？” 谁知上生星君也是摇了摇头：“真不知道，或许只是巧合吧。其实我和月老都经过多次探查，并没发现香火琳宫里的阵法有任何破损，都在正常运行的，按理说你们能吸收的灵气和仙气有限，只是延长寿命和开启灵智的话问题不大，但想成仙就不够了，可谁知道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飞升，我们都觉得奇怪呢。” 如果只是碰巧，那现在担心也没用，若真的再有什么东西在香火琳宫飞升，他们也阻止不了。玄墨不是杞人忧天的性子，既然多想无用也就不想了：“后来呢，郁离去哪里了，为什么我们在香火琳宫这么久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上生星君叹了一口气，回道：“不知所踪，突然有一天就莫名其妙消失了，她消失后，月老就把与郁离有关的记忆从所有仙奴的脑海中抹去，他们不记得郁离的事，自然就不再提起这个名字了。” 银雪有些不解：“月老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生星君说：“这个月老没有明说，不过依我猜测，他应该是想替郁离留一丝生机吧。你们也知道天规森严，一个神仙突然不知去向，还是郁离这种本身就身份敏感的，若是被发现，肯定会追究责任，到时一个叛仙的罪名定下，郁离是想回来也回不了了。抹去仙奴的记忆，他们就不会知道宫里少了一位雅仙，也就不会有告密的可能，只要在其他神仙发现前把郁离找回来，事情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了。你们应该知道，如果主神有心隐瞒，其他神仙是很难发现某个神官不见了的，月老也就趁着这段时间到处寻找，可惜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后来这事还是被发现了，天庭把她定为叛仙，月老才没再继续寻找。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你们到天庭前后发生的吧，反正没多少年你们就飞升成为月老新任神官了。” 听罢，银雪心里也是生出了不少感叹，那时候她跟玄墨整天憨吃憨玩，除了月老抓住他们修炼时无聊一点，其余时间都快活得不得了，没想到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不过感叹归感叹，里面还是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银雪便问道：“可她跑了就跑了，为什么要报复月老？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 上生星君无奈叹气：“所以我刚开始才不打算告诉你们啊，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压根没有证据，你们知道了就会往这个方向想，万一我猜错了，这不大家一起白折腾？” 银雪这会儿倒是挺豁达：“白折腾就白折腾，我们一起折腾，就算是无用功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如果只有你一个慢慢调查，哪怕浪费的只是你的时间，折腾太久对月老也没有好处，倒不如咱们一起努力。” 玄墨自然是非常赞同银雪的意见，连连点头，还特别崇拜地看了她一会儿，看完后又轻飘飘地瞥了上生星君一眼，那眼神哟，别提多欠揍，好像在看个傻子一样。 被当成傻子的上生星君终于忍不住气，伸手就往玄墨后脑勺拍了一下，力度不大，但也拍得他往前一倾。 玄墨明白这一下是怎么回事，受了也算是活该，但银雪没看到玄墨看上生星君那个放肆又欠扁的眼神，只以为上生星君在欺负他，立马就不干了。她是最看不得玄墨被欺负的，已经习惯了保护他，见他被打，立马就抱住他的头，瞪着上生星君，怒斥道：“您干嘛无缘无故打他啊，还老喜欢打他的头，您不知道打头容易受伤吗？”骂完了就低头揉了玄墨的脑袋问，“痛不痛啊？不怕哈，我给你揉揉就不痛了。” 有娇不撒是傻瓜，玄墨自然不是傻瓜，于是他侧身一倾埋在银雪怀中，非常装模作样地说：“有点痛，上次他就拍的这里。” 银雪一边轻揉他的脑袋一边哄，眼神还一直控诉着罪魁祸首，看得上生星君白眼连连。他不由得心想，银雪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就看不出这小子在装呢，还是明明看出来了也顺着他？ 想不明白，但他知道现在谈着正事，这两货耍耍花枪就会消停。果然，五分钟后玄墨就委委屈屈地抬起头说已经不痛了，银雪又认真地问了几遍，确认他不是“逞强”后就松了一口气。 见他们终于恢复正常，上生星君就马上说道：“我之所以怀疑郁离，其实也不是毫无理由。首先，他们之间能通神识，正常情况下应该很容易找到她，如果神识不同，那肯定要怀疑郁离是不是出了意外，这时候就会加派更多仙力寻找，可月老当年做了那么多工作来掩饰郁离的离开，又独自找了那么久，显然是知道郁离出走原因的。要是郁离没有发生不测，他们又不能通神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郁离切断了和他的联系，我猜，他们应该发生了什么误会，导致郁离出走天庭。其次，你说那诡异红线是竹液做的，那凶手必然跟竹树有关系，这竹液红线全部都连在了凡人的姻缘线上，可见目标就是凡人的姻缘。你们说了，红线里与法术，也就是说凶手是懂法术的，如果凶手只是想害凡人，一个法术下去就能死一片，这不一样能破坏姻缘嘛，何必大费周章？显然，凶手的目的不是要害凡人，而是要让凡人的姻缘乱起来，姻缘乱了，受影响最大的就是月老。综合这两点，我觉得幕后黑手很可能是郁离，她是来报复月老的。” 这套分析确实挺合理的，玄墨和银雪也不禁陷入沉思。 就像上生星君所说，事情最蹊跷的地方就是月老隐瞒郁离不见的事实，正常的失踪，肯定会尽快发散力量寻找的，可月老却不断地掩饰，感觉是知道郁离短期内不会回来一样，要是他不知道郁离出走的原因，又怎么可能知道她会不会回来呢？ 况且他们在香火琳宫这么久，月老却从来没提起过这号神仙，如此讳莫如深，说没点猫腻在里面，谁信？ 玄墨和银雪也慢慢信服上生星君的猜测了，不过他们依然有疑惑：“就算你怀疑凶手是郁离，那要怎么找到她？” 这一次，上生星君终于是自信地笑了笑：“你们也说了，那竹液红线可是分了三个阶段发展的，说明她在不断升级这东西。如果方晴的竹液红线是她计划刚开始时用上的，到我们把所有竹液红线清理干净为止，这计划起码持续了六年多，一个并非临时起意的计划，你认为她会轻易善罢甘休吗？现在竹液红线被我们全部清理干净，天道又已经导正，她肯定要下一步计划的，只要在她动手时马上出击，我们就能顺腾摸瓜把她找出来。” 玄墨皱眉：“难道我们要时刻盯着世间的姻缘线有没有出问题？” “啧啧啧！”上生星君摇了摇食指，自信满满地说，“放心，我自有办法，你们只要保证别被月老知道这事跟郁离有关就行。” 第24章 破军星君 玄墨和银雪看着上生星君的表情，心下纳闷，你有办法就有办法嘛，这贱兮兮的样子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也是上生星君的表情管理做得不到位，此时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朵后了，一看就知道他有所图谋，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居然能利用调查郁离的事达成目的。 玄墨看他一脸傻乐，不用猜就知道他是在想妹子了，心里冷笑一声，知道这是一个极好的打击报复机会：“七杀大人，乐着呢！” 上生星君脑子里还在描绘着美好的蓝图，听到自己的名字就下意识看过去，可脸上呆愣愣的表情却没来得及收起来，看上去更傻了，竟还实诚地回了一句：“嗯！” 这傻样跟他平时器宇轩昂的伟岸模样相差太远，引得银雪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调侃道：“七杀大人是想到什么好事情了吗？看你这样子好像很开心呢。” 上生星君的Cpu正处于休眠模式，银雪这话就像按下了重新激活的按键，咻~叮~，他的意识才慢慢回笼。看着眼前两个小货满脸打趣，他终于发现自己想得太入迷，闹笑话了，赶紧轻咳两声化解尴尬，然后才整理好表情试图拉回正题：“总之，办法我来想，你们就好好经营你们的店吧。”说完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了，赶紧灰溜溜地跑回楼上房间。 他这表现，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正在打别的主意。不过银雪毕竟是个感情迟钝的，就算能看出他有些古怪，却也想不到是出于何种原因，便好奇地和玄墨探讨起来：“你说他是想到什么好事情了吗？” 玄墨先是伸手把银雪捞过来搂在身侧，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回道：“看他一脸猥琐，肯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听听这是什么用词，竟连猥琐都出来了，虽然挺写实，可就因为太写实了，显得像讽刺，正常应该用些春秋笔法润色一下显得没那么难听的，直接说出来就很有骂人的嫌疑了。 银雪对玄墨非常了解，这是个腹黑呢，刚才被拍了一下，现在肯定是在暗戳戳报复，哪怕不能打回去，口头上占些便宜也是好的。她转过头看着玄墨，戳了戳他挺有弹性的脸蛋，好笑地说：“小心被七杀大人听到了下来教训你。” 听到这话，玄墨的表情便像川剧变脸一样，从渣攻瞬间变成了个弱受，一脸惊恐扑到银雪怀里，还演技了得地使用上颤音，像是十分害怕地说：“那你要保护我，他打得我可痛了。” 如果上生星君在场，此时肯定会狠敲他一下再揪着他的后脖子把他从银雪怀里揪出来，这小子哪里是害怕，分明是在装可怜吃豆腐，不敲打一番肯定要得寸进尺。 然而银雪早就习惯了他这样，压根不觉得他是在装，还抱着他一通安慰：“不怕不怕，要不你变回原身躲到我怀里吧，这样他想打也打不到你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变回原身，吃豆腐还更方便一些。于是他身上银光一闪，非常从善如流地就变回了黑猫的模样，一蹦就蹦进银雪怀里，还色眯眯地趁机在胸前蹭了蹭。 上生星君还不知道自己被玄墨“利用”了，此时正在想着怎么请来他心目中的帮手呢。在他看来，无论凶手针对的对象是谁，但下手的对象必定是凡人，只要向凡人下手，凡人就必定会受影响。 可无论是姻缘也好命格也好，影响都是没那么快能体现出来的。比如一对感情很好的情侣突然吵架，你哪知道这是正常争执还是受到竹液红线影响呢？当事人不知道，玄墨和银雪受身份和法力限制，对姻缘簿的使用根本达不到月老那种抬手就能知天下姻缘事的程度，不可能一天到晚盯着全世界的姻缘线看有没有出问题，所以等发现不对劲时，往往已经迟了。至于对命格的影响那就更不可能即时有效果，肯定是要那对情侣彻底分开才会发生改变的。 如此一来，要通过凡人的姻缘和命格变化来找到幕后黑手就不太现实了，等他们发现问题，凶手老早就已经跑没影，想抓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抓。所以最好就是找到一种只要发生影响马上便出现变化的方法进行监测，这样才能第一时间追踪到凶手，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上生星君认为就只有破军星君了。 破军星君名为摇光，是一位金仙，乃北斗七星君之一，掌管凡人运势。与大多数女仙的娇柔妩媚不同，她不仅英气逼人，飘逸不群，性格更是善恶分明，倔强不服输，一身了得的剑法难有神仙能与之匹敌，可以说是一位男孩子气比较重的女仙。 而她跟上生星君的认识还要回顾到某一年的天界剑术大赛。 由于耍剑看起来比较潇洒，所以天庭有很多神仙都喜欢练剑，平时有事没事也会相约切磋一番。但凡是个技能，那肯定有的学得好，有的学得不好，切磋得多，强弱就慢慢比出来了，于是实力强的有了更多的切磋机会，实力弱的就渐渐没有了神仙搭理。他们神仙是以法力高低论强弱的，练剑只不过是个兴趣爱好，现在连个兴趣爱好也要论强弱将他们分个三六九等？既然这样，那就分个彻底的吧，最后，一众实力比较弱的剑术爱好者就抱团组织了一个天界剑术大赛，目的就是让所有练剑的神仙都能有一个切磋比试的机会和平台。 虽然这个天界剑术大赛是民间组织活动，并非官方的正式比赛，但因为非常受欢迎，所以一年一年延续下来，如今已成为了天界一年一度的盛况。 破军星君自然是这个比赛的常客，由于她剑术了得，每年的天界剑术大赛都能蝉联冠军，久而久之，常胜将军的名声就打响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比赛的冠军都没易过主，直到有一年，上生星君闲极无聊跑去参赛，结果第一次参赛的他就将破军星君打败获得冠军，一战成名。 输赢对破军星君而言本来是没什么的，她虽然不服输，但并不是输不起，今年输了，明年努力赢回来就行。可坏就坏在，上生星君参赛只是无聊之举，赢了之后更是觉得常胜将军的实力也不过如此，这个比赛挺无聊的，压根带动不了他的热情，第二年就没再参加了。 然而天界剑术大赛有一个潜规则，今年赢了，下一年就得继续参加，你总得给其他神仙一个报仇的机会不是？赢了就跑可是非常不地道的。在对规则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上生星君就做了这么个不地道的决定，也因此与破军星君结下了梁子。 破军星君以为他是赢了就跑的卑鄙小人，每次看到他就提剑攻击，上生星君这个大直男看妹子老是追着自己跑，以为她对自己有意思，心花怒放之余也很“绅士”地每次都收着实力相让。 一来二去，他们的接触便多了起来，对对方的了解也就越老越多。 破军星君渐渐明白，原来上生星君的剑术真的非常厉害，他不是怕输逃跑，只是找不到对手所以没什么动力参加而已。虽然这个原因也挺让她牙痒，但不管如何，心里的芥蒂是消除了，即便依然视他为假想敌，一心想打败他，可对他的仰慕之情却是实实在在的。 上生星君同样意识到妹子追着他并不是对他有意思，而是纯粹在找他打架而已。通过妹子解释，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作为卫冕冠军缺席天界剑术大赛是一件不太地道的事，人家输了没机会赢回来，不找他私斗怎么下这道气？然而打斗的次数越多，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就越明显，这点他清楚，妹子也清楚。但清楚归清楚，妹子的韧劲却非常强，一次败了就来两次，两次败了就来三次，永远都斗志昂扬，绝不服输绝不气馁。这点跟其他女仙真是大不一样啊，上生星君那颗直男的春心就因此沦陷了。 不难看出，这俩现在就是互相暗恋，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在这种暧昧关系下，上生星君想找破军星君帮忙却扭扭捏捏就很容易理解了。 他的分析其实没有错，与他们仨相比，破军星君确实更容易知道凡人的变化。因为凡人身上发生了任何一点与天道不符的事，运势就会立刻改变，所以从运势去监测凶手的下手对象，从而直接找到凶手，这样的思路是非常可行的。就拿方晴的事举例，如果破军星君当时监测，她就会发现在竹液红线绑上方晴的姻缘线之后，方晴和易晓朗的运势都马上变差了，这时候直接找过去，很可能就能抓到凶手。 然而思路再正确，架不住他心思不纯，总觉得这多多少少是自己硬凹出来的理由，于是就非常担心破军星君会识破拒绝，整个晚上都在床上忐忑不安辗转反侧。 不过想得再多，该做的事还是逃避不了，更何况接近暗恋妹子的机会他也不想放过，第二天一早就非常积极地回到天庭找破军星君。 此时的破军星君正在练剑，一招仙人指路向前点刺，再接上一招回身横劈把身后的稻草人砍断，稻草人一分为二，上半身顺着劈痕滑下，把站在稻草人后的上生星君露了出来。 看清来者是谁，破军星君的眼睛顿时明亮了几分，但她的表情管理做得很好，没有露出半点端倪，说话的语气更是装得与平常无异：“你怎么突然来了？” 上生星君笑了笑，却是问非所答：“看来你的剑术似乎大有进步啊。” 如果称赞的是其他方面，破军星君或许没什么感觉，但称赞的是她最在意的剑术，她一听就心花怒放了，那故作冷静的表情也立马破功，瞬间笑逐颜开：“真的吗？那要不要来比试比试？” 上生星君没有拒绝，摇手一变，一把银色的宝剑就握在手里：“来！” 破军星君嘴角往上一勾，提剑就攻了过去。 但上生星君的反应也极快，往后退了一步拉长她的攻击路径，同时拔剑一挡，直接就化解掉这个攻击。 破军星君也没想过能偷袭成功，一击不行，立马就变招，耍出几个剑花逼着上生星君继续后退，等他退了几步，突然转攻下三路，明显是要破坏他的重心。 可上生星君哪是好对付的，见她攻击方向下移，马上就飞身跳起，在空中往后一番，脚底刚好踩在一棵树上，用力一登一翻，瞬间就来到她的身后。 破军星君赶紧转身应对，然而上生星君的攻击已至，她只能被动抵挡。 噌噌噌，两把剑不断碰撞出清脆的声音。上生星君的剑招简单干脆，不求好看，只追求能用最快速度解决敌人，所以攻击非常凌厉。反观破军星君，她的招式非常飘逸流畅，一点一劈一扫一刺一削一抹都极为好看，但也由于招式繁复，往往攻击性都减弱。两种不同的剑法碰撞，快狠准那方自然更容易获胜，毫无悬念地，这次又是上生星君赢了。 他们双双收招，破军星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为什么每次都输给你啊？”她倒不是不知道输的原因，这么说其实更多地是在撒娇而已，无论多豪爽的女生，面对喜欢的对象时难免会娇软一点。 可惜上生星君是个大直男，压根听不出这里面的味道，竟十分实诚地回答：“你的剑法太追求招式好看了，耍起来漂亮，但实用性却不如我的剑法，想赢我，首先就要改变这些招式的套路，这样才不容易被看穿。” 破军星君气结，在她心里，最佳的答案应该是“那我教你吧”，这样她就能非常开心了，可惜这个直男说不来这个话，她要求太过，为难的也只会是自己。所以她很快释然，收起表情就问道：“一大早找我到底什么事？” 上生星君收起宝剑，然后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交代了一遍，最后表示：“除了你，我想不到这天庭还有谁能做到，只能麻烦你帮忙了。” 破军星君挑眉：“如果有别的神仙能做到你就不求我了？” 上生星君轻咳两声，不太意思地说道：“也一样会找你的。” 破军星君这才抿唇一笑：“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帮你一次，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必须每天跟我比试一次剑法，要不然我就不答应了。” 这么简单的条件上生星君自然马上答应，他不仅答应，还非常顺口地说一句：“这有什么问题，陪你比试一辈子都行。”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立马就不好意思起来，还非常生硬且做作地试图转移话题蒙混过关，“哇，这树长得可真好，呵呵。” 但破军星君哪里会轻易放过他：“你说陪我比试一辈子，这句话到底算不算数？” 心里话，算，不过嘴巴却说：“我，一时顺口，你别当真。不过，你找我比试，我肯定不会拒绝的。” 这话回答得真是别扭，按字面意思理解，这跟回答“算”也没什么两样了，但他前面又让她别当真，那到底是算数还是不算数？ 破军星君也懒得再捉弄这个别扭的直男了，翻了翻白眼，然后便说：“行吧，不说废话了，咱们下凡吧。” 收拾收拾东西，破军星君就跟着上生星君下凡去了。 到了凡间，破军星君自然也一同住在上生星君的别墅。这次上生星君终于要感谢玄墨一回了，家里六个房间，一个房间是上生星君的主卧，三个房间是他座下神官的房间，剩下的两个空房本来是让玄墨和银雪住的，要不是玄墨坚持要和银雪住在一个房间，现在还真找不出一个没用过的空房间给破军星君呢。虽然他可以腾出一个神官住的房间出来，不过那毕竟被住过，临时换给破军星君就有些失礼了，像现在这样倒是刚刚好。 晚上，玄墨和银雪关了店才回来，一进门，竟发现家里的气氛和平常不太一样。上生星君的笑声从厨房的方向传来，玄墨觉得，这笑声里似乎还带着一丝荡漾。 什么事这么高兴？ 玄墨和银雪对看一眼，然后便牵着手一起走进厨房查看。 厨房里，破军星君正挥舞着锅铲做菜，边做边抱怨：“你是神仙，没事干嘛要吃凡间的食物啊，用法术变给你还不行，非得让我亲手做，麻烦死了。”但她虽然口中在抱怨，嘴角却是笑着的，显然也乐在其中。 上生星君笑说：“偶尔享受一下这凡间之乐不是挺好的吗？” “哟，做饭呢！”此时，玄墨却刚好牵着银雪走了过来。 上生星君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眉头直跳，这家伙，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回来，太不识趣了。 破军星君自然也听到声音了，她转头一看，发现竟是个认识的，便主动打着招呼：“没记错你是叫玄墨吧，我在上次的天庭会议见过你，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你身后的应该就是银雪咯，长得果然漂亮，难怪你这小子护得紧。” 玄墨笑了笑没有反驳，然后低头抵着银雪的耳朵说了下破军星君的身份，接着便和她一起向破军星君施礼：“见过摇光大人。” 他俩咬耳朵的动作亲昵又自然，看得破军星君顿时有些面红耳赤，不自觉就瞥了一眼上生星君。这场景上生星君早就看习惯了，本来应该没太大感觉的，不过当目光触及到破军星君的视线时，他的脸上竟也不由自主地一热，莫名地就害羞了起来。 玄墨和银雪施完一礼，发现破军星君久久没有回应，不解地抬头一看，发现眼前两位星君居然眼神闪烁地不敢直视对方，还双双脸红起来，明显就是在害羞。银雪是个感情迟钝的，但玄墨却不迟钝，一看就明白他们之间有猫腻了。 见他们这样，玄墨便识趣地把空间留给他们，自己牵着银雪就静悄悄地走出了厨房。 第25章 消失的男朋友 破军星君脸红了半天才想起还有两个小辈等着她回应，连忙转头过去，结果哪里还找得到玄墨和银雪，早就溜之大吉了。 正常来说，晚辈跟前辈施礼是要等前辈回应的，除非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比如前辈闹了笑话或者发生了什么不方便被外人知道的事情，这时候晚辈为了保住前辈的面子就会先行离开，就当做没有来过一样，也是从行动表示自己没有看到不该看的。想一想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就不难联想到他们偷溜的理由了，破军星君的脸瞬间爆红，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上生星君倒是没想那么多，他跟玄墨和银雪已经很熟悉了，平时的相处也更像朋友一些，没什么繁文缛节，大家也习惯了没大没小，所以他根本没想到破军星君想的这一层，自然就不明白她突然又脸红的原因了。不过原因不原因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破军星君脸红的样子实在太好看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偶尔露出些小女儿姿态，那巨大的反差会显得特别可爱。 这两位才恢复正常了没多久，转眼又开始不正常了，这一晚上也不知道他们要脸红多少次才甘心。 他们这一对是什么情况，估计当事者明白，玄墨也看出来了，就银雪还傻乎乎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她被玄墨牵着手回到房间时还挺不解地问：“咱们这就走了会不会有点失礼啊？” 玄墨好笑地摇了摇头，对她是又怜又爱，忍不住就她把拥进怀里，解释说：“你看不出来他们俩喜欢对方吗？咱们留下就妨碍他们啦。” 银雪咻地一下抬头，八卦之魂燃烧：“真的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玄墨点了点她的鼻头，笑说：“他们眉来眼去还莫名脸红，一看就知道有情况啦。” 银雪扁嘴：“我一看就没看出来！” 这话让玄墨笑得更欢了：“你个小迟钝鬼，就知道你没看出来！但我估摸着那两位还没成呢，要不，咱们给他们撮合撮合？” 银雪眼睛铮亮：“好啊好啊！” 撮合凡人他们做得多了，而且方法也非常简单，只要牵个红线报个梦就行，可撮合神仙他们没干过，要怎么样才能把一对彼此喜欢的神仙撮合在一起，他们还得从长计议。 一晚上，家里的四位神仙可谓是各怀心思，到了第二天，大家再次互相见面时就有些不自然了。 破军星君只要一想起被两个小辈发现了什么就觉得非常别扭，眼睛也不太敢看他们了，反倒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的上生星君还能一如既往地跟他们没大没小地相处，还时不时地嫌弃玄墨对银雪动手动脚的，硬是要像个老母鸡一样把银雪护在身后。玄墨也一反常态地没有跟上生星君对着干，不让他骚扰银雪，他就使劲地往破军星君那边看，看得上生星君更想揍他了。至于银雪呢，自从听说两位星君互相喜欢对方后，她的八卦之魂就没有熄灭过，不时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是想通过他们的眼神和互动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对对方有意思。 在他们四个当中，玄墨和破军星君是属于心思清明那一挂的，而上生星君和银雪是属于迟钝那一挂的。迟钝那一挂的还好，一个不知道已经被对方看穿，一个在努力看穿对方，基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情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但心思清明那一挂的却是飞速转动着脑子，玄墨一脸的似笑非笑，好像已经看穿一切，正在憋着什么坏招，破军星君则努力管理着自己的表情，不想让小辈们再看笑话，至少要笑也别笑她，集中火力去笑上生星君就好。 上生星君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暴露了，更不知道喜欢的妹子也在一起“算计”着他，见大家已经到齐，便正式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通过之前的任务你们应该感觉到，光凭我们是没办法在凶手下手时就抓到她的，所以我找了摇光来帮忙，她掌管着凡人运势，只要凶手对凡人下手，凡人运势就会马上改变，这样我们就能抓到凶手了。” 说到正事，玄墨的态度也端正了起来，脸上的似笑非笑也被惯常的冷淡神态取代：“那我和银雪需要做什么配合？” 上生星君早就计划好了，此时说道：“咱们分头行动吧，你们的店现在也有不少信徒，或许可以从中收集到什么情报，摇光负责监测凡人的运势，一旦有变化，我和她就会赶过去，看能不能抓到凶手。” 平心而论，这是个不错的分配，他们要大海捞针找凶手呢，自然是分头行动最合理。但只要一想到上生星君还在打破军星君的主意，玄墨就觉得他这计划很有些假公济私的嫌疑，忍不住就挑起眉头看着他，发送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小眼神。不得不说，玄墨和上生星君的脑回路有时候还挺同步的，这事上生星君一开始就有担心过，然而破军星君却压根没往这上面想，倒是玄墨现在却挺“明白”他的心思。 上生星君看明白他那小眼神了，心里想吐血。天地良心，他这次真没有动任何歪心思，连半点旖旎想法都没有，要兵分两路，破军星君自然要成一路，玄墨和银雪至少有一个要另成一路，这样一分，组合无非就那么几种，要么把玄墨和银雪拆开组成一个二二或三一的组合，要么破军星君自己独自行动，另外三个一组，要么按他现在分配方式。很显然，他现在的分配是最合理的，一来，破军星君没有参与过之前的行动，对情况不算明了，不可能独自行动，二来，以玄墨的性格，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不可能会同意和银雪分开。左右都被限制了，不就剩下现在这种分配嘛。 但这眼神官司是最不好反驳的，挑明了反而尴尬，可不解释又像是默认，非常难处理。还好上生星君和他们相处日久，早就知道怎么对付玄墨了，于是他也挑了挑眉，直接问道：“玄墨好像对这个组队方式有意见？那要不我跟银雪一组，你跟摇光一组，又或者我跟你一组，摇光跟银雪一组？” 这回换玄墨吐血了，没想到自己就给了个眼神打趣了一下，结果却被反将一军，无奈之下只能赶紧表态：“不用了，这个分组就行。” 上生星君作势点了点头：“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先这样了，我们用神识保持联系，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对方。” 任务分配好，他们就马上分头行动。 不过说是分头行动，其实过的还是平常那般的日子，玄墨和银雪依然每天到萌萌月老庙开店，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也依然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只是大家身上都多了些任务而已。 竹液红线在一年多前已经被全部清理干净，而在那之后凡间就再没出现过竹液红线，显然凶手已经蛰伏下来。但既然是蛰伏不是放弃，那就意味着凶手还会寻找新的机会出手，所以他们只要一直监视着就必定能抓住她。当然了，也许是他们猜测错误，凶手的确是放弃了，但那样的话更好，他们只要像现在这样监视到月老恢复就行，到时哪怕凶手再有动作也有月老去料理了。 他们本以为应该是破军星君那边先有发现的，结果却相反，偏偏是萌萌月老庙这边先有了消息。 事情还要从一位香客身上说起。 这天，萌萌月老庙一如往常地开门做生意，客人们也一如往常般络绎不绝地来，而在这络绎不绝的客人里，有一位却显得有些特别，顿时就引起了玄墨和银雪的注意。 客人是位女性，穿着鹅黄色的宽松连衣裙和白色的平底鞋，肩上挎着一个白色帆布包，头发剪得很短，此时正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抚着了腹部，脸色有些发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她沿着展柜一路参观，不过眼神明显是涣散的，也不知道她看没看清展柜上月老像的模样，反正逛了一圈也没见她拿起过任何一尊月老像细看，倒是玄墨和银雪都以为她要离开时她却又重头逛了一遍。 其他客人本来也没有注意到她的，但她在店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行径十分古怪，想发现不了都难，于是一些跟银雪已经挺熟的客人——也只能跟银雪熟了，玄墨压根就很少理人——忍不住围过来说：“老板，那个人好像有些奇怪，你要不要过去看一下啊。” 另一位客人也说：“就是，看着像刚失恋的样子，而且她的动作怎么有点像是怀孕了，不会是被男朋友搞大了肚子又被始乱终弃吧？” 又有一位客人接着说：“这个猜测靠谱，我看她也像是怀孕了，不过怀孕了却半点高兴的影子都没有，可见孩子来得不是时候。老板还是去看看吧，别让她在店里出事了，不然你也会有麻烦的。” 银雪不怕什么麻烦，但也不会不管，又留意了一阵子，确定那客人暂时没有离开的意思后便上前问道：“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那女人似乎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护着肚子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才顺着声音来源看了过去，等看清声音主人的样子后，她那失魂落魄的脸上也不禁带上了几分惊艳的神色，竟有些看呆了，心里还不由自主地感叹，眼前这女子好漂亮！ 银雪见她有反应却不回答，以为她没听清，于是又问一遍：“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那女人这才回过神来，表情也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我自己随便看看就好。” 银雪也没戳穿她转了许久都没看一眼月老像的事实，只是微笑着说：“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如果不介意的话或许可以跟我说说，只要是跟姻缘有关的事我应该都能帮上些忙的，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店里的熟客。” 他们说话也没有避开其他人，更没有压低音量，所以周围的客人都是听得见的。熟客们也给力，听到银雪的话也马上附和道：“是啊是啊，他们很厉害的，我们来了这里之后姻缘也顺遂了好多，你有问题可以尽管跟他们说，或许他们能帮到你呢。我当初也是朋友介绍过来的，开始也是半信半疑，不过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他们真的很厉害。” 另一个熟客也帮腔：“我也是，当初听说这里求姻缘好灵验时还非常怀疑的，觉得就是骗子，不过后来我自己感情出了问题，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就找过来了，现在我跟男朋友的感情可好啦。” 或许是这两位客人现在过得挺好，所以就希望跟曾经的自己一样遇到感情问题的人也能得到幸福，于是游说的力度就有点大了，听起来反而像个托，吓得那女人赶紧表态：“谢谢，但真的不用了。” 银雪见她这样也不好再多说了，笑了笑：“没关系，相不相信其实都是缘分，如果你不相信，确实没必要因为别人的话就勉强自己。那我不打扰你了，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喊我。” 见此，萌萌月老庙的熟客都有种怀念的感觉。尼玛，这场景好熟悉啊，好像当初的自己哦，傻逼似的跑来，来了又怀疑，还以为老板会千方百计推销，结果老板见他们不相信也不跟他们啰嗦，反而弄得他们不知所措，最后还得厚着脸皮反过来求老板帮忙。这啪啪打脸的感觉，想起来真是酸爽啊，现在看来是又有人要享受这种酸爽了。 大家见那女人要走他们的老路，虽然有些感叹，但也不多劝了，就看她自己怎么决定吧。 而那女人也确实像熟客们想的那样有点不知所措，这老板撩完就跑，有点不地道啊，不是应该使劲自夸的吗？不是应该努力说服她相信的吗？不是应该多问一下她到底遇到什么难题的吗？就这样说两句就跑掉，喂，你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啊？ 其实银雪只是不想做无用功而已，心里不相信，说再多对建立信仰都没有帮助，勉强反而适得其反。要是客人对月老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然后再大肆宣扬，那他们好不容易与信徒建立的关系可能就会瞬间崩塌，建一栋楼难，毁一栋楼可是很容易的，银雪实在不想因为一个人就前功尽废。 但银雪并没有完全不管她，跟她说完话后，银雪就偷偷在她身上施了法查看姻缘线的状况，从目前来看，她的姻缘线上并没有出现竹液红线，情况应该在控制之内，所以他们才敢这样放羊。 双方就这样进入了诡异的相持阶段，那女人死活不走，银雪也死活不管她，玄墨更绝，直接摆好姿势就让银雪躺在自己怀里午睡，完全无视了那女人的存在。 熟客们看到这一幕就明白老板的意思了，纷纷对着女人摇头叹气。 在这家店里，诸如搬东西拿东西收钱之类不需要交流的工作都是男老板完成，而沟通交流的工作则由女老板负责。对于熟客而言，他们知道月老像要怎么用，所以无交流也不会影响他们消费，但对于生客来说，如果女老板休息了，那这店就基本等同于暂停营业。 如果店里只有熟客，那女老板很多时候都会懒洋洋的，不是在趴着睡觉就是团着睡觉，反正事情就交给男老板了，但有生客在时，她却是从来都不会睡的。现在男老板摆出这姿态，摆明就是让女老板别管那女人，而女老板也从善如流地睡了，说明她也没打算搭理那女人。这信息熟客们读懂了，可怜那女人却没懂，还在这拖拖拉拉的。 有熟客好心，怕她真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于是便小声提醒：“你要真有什么姻缘事要问，赶紧趁着女老板没睡着就问了吧，要是女老板睡着了，男老板也不会让你吵醒她，你这事就没人可问了。” 那女人一听，心里就开始犹豫了。 其实她今天过来也是听了朋友介绍，但心里对这些怪力乱神还是非常怀疑的，怀疑着怀疑着就想到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于是便陷入了沉思之中，直到女老板过来找她说话才回过神。她现在还是有点犹豫的，但听到其他客人的话她又有点着急了，想了想，最后还是咬牙上前问道：“你好，我有些姻缘方面的烦恼想请教你们。” 幸好银雪还没睡着，所以马上把她请到了办公室里详谈。 原来这女人叫卢恩雅，一年前经朋友介绍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范晓龙，两人很快就确定了恋爱关系，感情发展也非常迅速，不到一年时间就已经谈婚论嫁了。情侣之间嘛，既然已经走到婚姻这一步，那发生亲密关系也是挺正常的。然而他们在两个月前挺正常地有了亲密关系，接着范晓龙在一次出差后就挺不正常地失踪了，无论是他公司的同事还是朋友都无法联系上他，没办法，他们只能报警了。可更奇怪的是，警察找了两个月，硬是没有半点消息，连人是在哪儿失踪的都查不到。未婚夫忽然失踪已经够让人心焦，结果前不久她还发现自己已经怀孕，这下子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人在迷茫时就特别容易想得到神明的帮忙，她的朋友知道萌萌月老面非常灵验，见她这样便提议她过来问一问，如果范晓龙确实是她的真名天子，那就留下孩子等他回来，如果范晓龙不是她的真命天子，那就打掉孩子结束这段感情。 从理性上来说，这个提议倒是挺实在的，但要扯上感情和道德，这决定能被网友喷一脸。所以卢恩雅也是挺犹豫的，但也许真的太迷茫了吧，她最后还是来求助自己并不相信的怪力乱神了。 听完她的故事，银雪还觉得这事挺简单，只要查一查姻缘簿就知道结果了嘛，到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一切按照天道而行就好。诶，翻转来了，根据姻缘簿记录，卢恩雅跟范晓龙应该在上个月就奉子成婚的，现在实际情况却是范晓龙失踪，卢恩雅在考虑打掉孩子，这出入之大，明显就有问题。 可银雪明明查过他们的姻缘线是没问题的，现在这出入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凶手找到了别的办法来扰乱姻缘？看来这事得好好调查一番啊。 最后银雪只能一如往常般让卢恩雅买了月老像回去诚心参拜，并告诉她过几天就会有神谕告诉她怎么做。 卢恩雅虽然还是非常怀疑，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无奈照做。 第26章 调查失踪案 把卢恩雅送走后，银雪便赶紧变出姻缘簿再次细看了起来。 根据记录显示，她跟范晓龙确实应该在一年前认识，两人都是对方的最终缘分，姻缘也算契合，虽然不至于像方晴那种百年好合姻缘那么完美，但也是和美恩爱，家庭幸福的。由于感情挺好，又意外有了孩子，两人便在一月前顺理成章地结婚了。从卢恩雅的阐述不难对比出，两个月前的事基本都符合姻缘簿的记录，但从范晓龙失踪开始，事情的走向就开始偏离姻缘簿的记录了。 要知道所谓的天道，其实就是一种运行规律，如果拿电子游戏来类比，那天道就相当于世界观，不同神仙管理的业务就是各个部分的设定，设定之间肯定是逻辑自洽，不会发现相互矛盾的，否则的话整个世界观就会崩塌，天道就会陷入混乱。如果范晓龙的命格中注定有失踪这一遭，那他两个月前失踪，一个月前也总该回来了，绝不会一直耽搁到影响本身姻缘的。所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他的失踪本来是在命格内的，但失踪之后遇到别的事让他的情况发生改变，第二种就是他的失踪本身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想知道范晓龙到底是哪一种情况，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上生星君查一查生死簿，看看这次失踪到底是不是命中注定。 有了想法，银雪便用神识联系了上生星君，把卢恩雅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然后问道：“范晓龙的失踪是命中注定的吗？” 上生星君有些意外，当初安排任务时他是把收集消息当成一种辅助手段的，主力当然是能实时监测凡人运势变化的破军星君，可没想到他和破军星君还没发现新情况，他们那边倒是先有了消息。不过当听到这情况是在两个月前发生时，上生星君也就释然了，那时候他还没找破军星君帮忙，自然不可能察觉到这个情况，这不是他的计划有问题，完全是因为时间错开了。 有消息本来是好事，但他第一反应却是担心自己的计划出问题，不得不说，这里面还是有些私心在的。他因为这个计划找来了破军星君帮忙，如果计划无效，那破军星君的帮忙就没有意义，以她的性格，到时必然会离开，那他俩的相处就只能结束了。现在这样挺好，既有了消息，计划又能继续，两不耽误。 胡思乱想了一番后，上生星君才变出生死簿查找，仔细看过范晓龙的命格，确定他的命格中并无失踪这个意外，于是便回答：“他的失踪确实有些古怪，但好在命格显示这人还活着，找一找，应该能找回来。” 人没死就好，反正卢恩雅脚上的姻缘线还牵着呢，只要顺着姻缘线找过去，想找到范晓龙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这事实在透着些古怪，这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居然连警察都找不到任何线索。如果说是绑架，那绑匪好歹有个目的不是，要钱的话，那这两个月以来怎么着也得来个勒索电话吧，要命的话，也不可能把人养了两个月都不杀的。如果说是进了什么传销组织那就更不可能了，范晓龙本身就是一个大企业的高管，无论收入还是见识都是很高的，怎么可能会落入传销组织手里呢。想不明白，银雪也就懒得多想了，反正只要找到他的人，到时什么情况就都一清二楚。 撇开了范晓龙这茬，银雪又想到了卢恩雅肚子里的孩子，于是连忙追问：“对了七杀大人，范晓龙和卢恩雅肚子里的孩子有命格了吗？卢恩雅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打掉这个孩子呢，我想着，如果这孩子命里注定保不住，那我就干脆让她直接打掉算了，也省得她现在左右难为。” 闻言，上生星君便没好气地说：“你倒是想得周到。等一下，我查查这孩子是个什么情况。”没过多久，反馈便来了，“呵呵，你的如意算盘恐怕打不响咯，这孩子已有了命格，我这边也把投胎名额给到阎王了，相信她那边已经有灵魂在排队，所以你是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保住这个孩子啊，要不然这天道又要乱了。” 银雪无奈：“唉，看来我得想办法把范晓龙安全找回来才行啊，要不然这个真命天子出事了，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报梦给卢恩雅神谕呢。难不成说，范晓龙的确是你的真命天子，可惜出了点意外死了，你的孩子也是命中注定要出生的，你就加油做个一辈子没有老公的单亲妈妈，努力把孩子带大吧。这神谕要是真下了，我估计卢恩雅会找人把月老庙得给荡平呢。” 上生星君安慰道：“你们好好加油吧，需要帮忙的话马上联系我。” 银雪回答：“嗯，知道啦！” 向上生星君了解完情况，整件事便瞬间清晰了起来，范晓龙的失踪并不是命里的劫数，那大概率就是背后有谁在搞鬼。从目前掌握到的情况来看，这恐怕跟针对月老的凶手是同一个，也就是说，很可能是郁离干的。 但她不破坏姻缘线，却让一个凡人男子失踪又是什么目的呢？难道这是她的新手段，直接把人藏起来造成那些人无法正常生活，那他们的经历就自然与姻缘簿记录不符了。可这与脱裤子放屁有何区别？ 把人藏起来又不杀，那就得养着，但如果双方缘分未尽，姻缘线是不会剪的，到时候把人放出来，被牵了线的那些还是会对对方产生感情，如此一来，把人藏起来的举动就显得很多余。如果不想把藏人的举动变得没有意义，那至少得把人关到死为止，但这是无事找事，生生把C级难度的任务变成ss级，完全是本末倒置，还倒不如一开始就把人给杀了来得干净。 这么一通分析下来，银雪又有些搞不懂凶手的目的了，到底这范晓龙是不是被凶手藏起来的呢？ 想事情想得入神，于是从办公室出来时，银雪的脸上就难免带着些为难。玄墨见状，立马上前抚着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事情很为难？” 玄墨的声音将银雪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随即叹了一口气，见店里还有客人，便用神识把卢恩雅的事情和上生星君那边的消息说了一遍，然后又把自己的分析简单讲了讲，最后道：“情况有点扑朔迷离，但我们是少不了跑这一趟了。” 原来只是这样！玄墨立马松了一口气，对他来说，只要银雪没受到刁难，其他情况就都不成问题了，不管凶手的目的什么，反正把人找出来就能水落石出，现在倒是不必多想。笑了笑，玄墨便一脸轻松地说：“跑一趟就跑一趟，有姻缘线在，我们也不用漫无目的地乱找，现在出发，估计下午就能找到人了。” 也对，人没找回来，想再多都没用，只要找到人，前因后果也就明朗了，压根无需多想。想通这点，银雪也就不再纠结。她马上用神识把秦琼请过来帮忙看店，接着便在姻缘簿上施法将卢恩雅与范晓龙的姻缘线显现出来，然后就与玄墨一起顺着姻缘线寻找范晓龙的下落去了。 他们施了个隐身术，跟着姻缘线的指引在凡人头顶上穿梭飞行，凡人看不见他们，但他们所过之处却带来了阵阵强风，吹得满街的女士裙摆飞起，一时间尖叫声口哨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热闹非凡。 银雪虽然好奇心重，八卦属性极强，但此时也没有停下来围观，只是在之后的行进中又顺便施了个法术不让女士们的裙子飞起来而已。 没过多久，他们已经在姻缘线的指引下来到了B市，可来到这里后他们就无法继续找下去了，因为姻缘线竟在一个名为静心公园的风景区内消失不见。 姻缘线为什么会消失不见，难道这个公园内有什么异空间？ 情况不明，玄墨和银雪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小心翼翼地在公园内四处寻找，试图找到姻缘线消失的方向。 这个公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要把整个公园逛完，半天时间是绝对少不了的。 从公园正门进来便是一条笔直的主干道，道路两旁是一排茂盛的大榕树，由于树龄都非常高，所以长得枝繁叶茂，树枝往四周撑开，撑出一把伞的形状，于是树荫就把烈日给完全挡住了。 每棵树的两侧都有靠背长椅，这是老年人们最喜欢的休憩之地，无论是累了在休息的还是在躲避太阳毒辣的，大家都喜欢坐在这树荫之下，偶尔和隔壁的老年朋友聊聊天，日子过得很是悠哉游哉。 大道的尽头是一面湖，面积约有1000亩，湖边被一圈垂杨柳围了起来，湖中有曲桥小岛，岛上有八角凉亭，风景很是清雅。湖的一角有个租船的码头，很多带着孩子的家庭或是情侣都会租一条小船泛舟湖上，倒也给这景色增添了一丝活力与欢笑。 湖的四五点钟方向有一片挺大的广场，算是公园的活动中心，许多跳广场舞的，唱歌的，打羽毛球的，踢毽子的都会集中在这里进行。这里是整个公园人最多也最热闹的地方，基本上每时每刻都是音乐声与嘈杂声混在一起的，所以也是喜静的人最讨厌的角落。 广场旁边，也就是湖的三点钟方向有一个温室花园，里面种着各色各样的水果，每一个季节都会有可供摘采的品种，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地方。 温室花园隔壁是儿童乐园，在湖的一二点钟方向，里面有着一些不太刺激的适合12岁以下小朋友玩的游戏项目，同样很受小朋友欢迎。 紧邻儿童乐园，也就是湖的十二点钟方向是一片花海，这里是蝴蝶和蜜蜂的乐园，也是文艺青年们摆拍的热门地点。 转过来在湖的十一点种方向有一片用木栅栏围着的草地，这里是公园开辟出来给养狗的宠物主放狗的地方。城市里的狗没有太多可以奔跑玩耍的场所，这片草地算是它们少有的乐园，狗主人们也挺爱惜这片地方，每次都会把自家狗的排泄物清理干净才离开。因为大家素质比较好，其他游客没受到什么影响，这个放狗区也就顺利保留下来了。 养狗区的旁边，也就是湖的九十点钟方向有一片挺大的竹林，竹林里有不少刻着象棋棋盘的石桌椅，许多热爱下棋的老年人都喜欢在这里与别人切磋切磋，算是个比较文气的角落。 剩余一片地方是卖工艺品的商店，位于湖的七八点钟方向。这个静心公园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景区，但因为面积不少，可玩的设施又比较多，平时挺受市民的喜爱，粉丝可不少。有了大批粉丝，公园又会经营，做些比较有特色的工艺品出来卖竟也十分受欢迎，于是工艺品区也越做越大，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条工艺商品街。 公园就这么大，按划分的区域算也就九个，范晓龙会藏在哪里，现在只能一个个区域仔细寻找。 姻缘线到了公园里就消失不见，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个公园有古怪。但姻缘线可是法器，能让一件法器消失的方法着实不多，以玄墨和银雪所知，大概也不过是三种方法。一种是法器被毁了，可如果是这种情况，卢恩雅脚上就不会还有姻缘线，所以这种可能性直接排除；一种是法器被另一个更厉害的法器收了，不过这种情况的后果同上，也可以直接排除；剩下一种就是法器进入了结界内，导致在原本的空间看不到进入结界内那部分。 三种方法，明显最后一种是目前唯一的可能，于是玄墨和银雪便开始在公园的九个区域内探索结界的入口。 结界相当于一个异空间，这个空间是可以与原来的空间重叠在同一片地方的，两个空间通过结界入口相连，这其实跟穿越时空是差不多的概念，只是结界内外的时间是并行的，没有时间差异。 其实正常来说，一件法器是无法同时存在于结界内外的，就像一个茶杯，在关门的前提下它是没办法同时存在于门内和门外的。不过姻缘线却有点不一样，它不仅横截面积小，能穿透一切缝隙，还有无限延长的特点，因此一部分在结界外，一部分在结界内的情况是很寻常的，也因为这两个比较不一样的特点，玄墨和银雪才能第一时间发现这个公园里有结界。 他们正怀疑事情是郁离干的，那片竹林自然就成为嫌疑最大的地方，第一时间就得到了被搜索的机会。 玄墨和银雪各自在手上施了个破界术，然后便在空气不断摸来摸去，如果碰到结界入口，他们手上的法术就能把结界打开，他们就可以进入到结界里。但这种方法是有点撞大运成分的，因为破界术只能破解普通结界，如果结界比较高级，那么破界术就会无效。现在他们压根不知道公园的结界类型，所以只能从易到难逐一尝试。 在竹林转了一圈，没有把结界破开，于是他们便按顺时针方向接着往放狗草坪查探。用同一种办法在草坪里仔细寻了一圈，还是没能打开结界，接着便只能往下一个区域寻找。就这样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找过去，从竹林、放狗草坪、花海、儿童乐园、温室花园、大广场、主干道、工艺商品街一直找到湖区，他们都没发现结界入口。 银雪皱了皱眉头：“是我们找得不够仔细还是这结界不是普通结界？” 结界入口是一个从地面连到天空的空间裂缝，只要将同一水平面的空间全部摸索过就够了。玄墨回想了一下刚才寻找的过程，并不觉得他们有什么遗漏：“这恐怕不是个普通的结界，看来我们得用其他办法找出结界入口了。” 可是结界的种类不少，如果他们要在这么大的空间里逐一尝试，恐怕试到结界内的凶手发现还没找到入口呢，必须要有点章法才行。 银雪说：“我们还是去竹林找吧，那里应该是最可疑的，先把能试的办法先在那里试一遍，不行才去下一个区域。” 玄墨哪有可能不同意，直接就狗腿地回道：“好啊，都听你的！” 于是转了一圈，他们还是回到了竹林。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公园里已经少了许多游客，除了放狗草坪和大广场那边依然热闹，其他区域已经没什么人了，尤其是竹林这边，天色一暗就显得特别阴森恐怖，更不会有人过来。 不过这样反倒方便了他们行动，没有凡人妨碍，他们也可以查得更仔细。 玄墨和银雪继续分头行动，一个找左边，一个找右边，用各种法术试探结界的类型，从而找出破解结界的方法。 很快，银雪这边就有所发现了。她赶紧把玄墨喊来，指着一处幽蓝色的地方说：“看这里，我施法探勘，其他地方发出的光都是竹青色的，只有这处显出了幽蓝色，恐怕有些文章呢。” 这是个挺不错的发现，玄墨马上说：“先把这处记下，咱们再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不同的情况。” 银雪点了点头，转头又继续探勘地方去了。 第27章 神秘女子的目的 经过一番仔细探查，玄墨和银雪在竹林里一共找到了五处会发出幽蓝色光芒的地方。这五处地方分布得比较散，如果是站在地面上看恐怕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他们可是神仙，能直接飞到天上俯瞰，这样就能很清晰地看到那五处发光的地方有什么文章了。 玄墨和银雪飞到竹林顶部，往下一看，果然能很清晰地看到那五个幽蓝色的光点。这五个光点的排列也很有规律，相邻两个光点间的距离是相等的，每个光点与不相邻光点间的距离也是一样的，五个点围成了圈，圈住了竹林最核心的区域。 这五个光点肯定是破解结界的关键，但是它们又是指向什么的呢？ 银雪伸手比划了一下，慢慢地似乎看出一点眉目：“玄墨，你说这五个点是不是能连成五角星啊？” 经她这么一说，玄墨也觉得越看越像了：“好像是这么回事，难道是要找这五个点的中心？” 银雪笑说：“这还不简单！”说完就往下施了个法，然后便见下面五个幽蓝色的光点各种连线，最后连线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交点，这个交点就是五个光点的中心了，“好啦，中心找出来了，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接下来自然要试探出这到底是不是阵法结界，这五个光点到底是不是阵眼所在了。 玄墨也不含糊，一堆法术就往那中心点施展下去，竹林里瞬间五颜六色地炸了起来，好在凡人根本看不见法术的效果，要不然这得把全公园的人都引过来。 就这样如无头苍蝇般乱试了一通，没想到效果还挺好，居然真炸出了一道一人宽的裂口。 银雪眼利，马上指着裂口说：“停停停，入口好像出来了。” 玄墨赶紧停止施法往那边看过去，果然，五个光点的中心真出现了一道口子。他看着银雪问：“过去看看？” 银雪当然没问题，拖着玄墨就迫不及待地往下飞去。来到裂口前，她也没有鲁莽地直接闯入，而是拿起地上一根竹枝往里面探了探，再拿出来看看，没发现竹枝有什么损伤，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脚踏进去。 不过她的脚刚举起来还没跨进裂口里，玄墨就把她往后一拽，直接拽进怀里，还语气严肃地说：“小心！” 银雪一个不留神就被他拽得往后一倒，直接陷入他怀里。她先是懵了懵，然后才半转过头抬眼看他，发现他竟皱起头，眼神犀利地盯着裂缝，仿佛这裂缝的另一边是龙潭虎穴，只要她一脚踏进去就会立马身亡一般。 兄dei，你会不会紧张过头啦？ 银雪眨巴眨巴眼睛，不太在意地说道：“没关系啦，已经用竹枝试过了，应该不会有危险的，而且你还在我后面呢，不用那么担心！” 玄墨却十分坚决：“虽然结界对竹枝没反应，但万一会对陌生入侵者进行攻击呢？里面是什么状况都不清楚，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让我先去探一探吧！” 如果结界内不安全，那谁先进去都是不安全的，银雪自然不同意：“如果里面真有危险，你去不也一样危险吗？要是你担心，那换你走在面前嘛。” 玄墨竟还是“不依不饶”：“不行，我得先确认过里面没有任何危险。” 这家伙犟起来确实挺不好说话的，即便平时对她言听计从，可一涉及到这种事关她安危的事情他就会异常坚持，绝不会退让半步。 知道反抗无用，银雪也就不再反抗了，哦了一声便乖乖地来到玄墨身后，等着玄墨打完头阵再跟着进去。 对于银雪的“识趣”，玄墨挺满意地弯了弯嘴角，接着便先行跨过裂口进到结界里，放着银雪在结界外等候消息。 银雪对他过分小心的态度有些无奈，虽然心里十分感动，但还是觉得没太大必要。他们实力相当，一起行动总比单独行动安全不是？现在他独自进去试探，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她在外面也不可能放着不管，但远水救近火，时机上总是会差些的，倒不如一开始就在他身边，有什么事都能马上应援，不至于陷入被动的境地。 可惜想是这么想，但她知道玄墨必然不会同意，反正遇到危险时，他第一反应压根就不是让她救援而是希望她快点逃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他们都一起那么久了，居然还这么“天真”。 默默地吐槽了一会儿，玄墨便从裂缝中走了出来。这一来一回倒是挺快的，面上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没之前那么紧张了：“看来这个结界并没有防御作用，咱们可以放心进去了。” 银雪暗暗翻了白眼，然后才跟着他进入了结界内。 结界内外果然是不同光景。结界外是静心公园，各个区域功能不同，即便有竹林，面积也不大，但结界内却没有这么多功能区，什么大广场、温室花园、放狗草坪、花海、儿童乐园等等等等，全部都被竹林取代了，除了那片湖还在，入眼的就是一片延绵万里的竹海。 在这里行走肯定很容易迷路吧，银雪不由得心想。 然而玄墨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竟恰巧在原地丢下了一个作标记的法术，还笑着说：“这样就不怕找不到结界出口了。” 银雪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迷路的事？” 玄墨挑眉，眉眼间露出了欣然喜色：“因为咱们心有灵犀啊！” 银雪嘻嘻一笑，也没有反驳，开始四处观察起这里的环境。 不过这里除了竹林和林中的一片湖，好像也没有其他东西了，如果范晓龙真在这里，也不知道会藏在哪个角落。 玄墨也是四处打量了一番，没觉得周围除了竹子以外有啥特别，于是便提议道：“不如咱们去湖边看看吧。” 银雪自然同意，点了点头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玄墨往湖的方向走去，等来到湖边再往回一看，哟，身后全都是竹子，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从那条路来的了。 还好刚才有做标记，要不然等下可能真回不去呢，银雪不由得庆幸着。 她一边庆幸一边往四周看，而就在此时，一阵笑声忽然从远处传来。 玄墨和银雪的原身可是猫呢，听力本来就很好，加上现在已经成仙，听力就更不得了了，所以这阵笑声虽小，但还是被他们铺抓到了。只见他们同时停了下来，动作整齐划一地侧耳倾听，仔细分辨了片刻，很快就确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好像是从湖对岸传过来的呢，而且没听错的话，这应该是把男声，会不会就是范晓龙？ 虽然他们已经进入结界内，但姻缘线在这个异界却没有显现，也不知道是不是结界对姻缘线有什么特殊的作用。总而言之，他们一时间没办法知道范晓龙的下落，所以不能确定那把男声的身份，要想知道，只能过去一探究竟。 湖对面距离他们的位置并不远，过去也容易，但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并没有大咧咧地直接飞过去，而是绕着湖边走，在靠近声音来源时再潜入竹林，利用竹林的掩护继续靠近那边。 他们的动作非常小心，因为怕行走会踩着什么东西弄出声音，所以干脆用低空飞行的方法前进，而那边也似乎没有发现他们，依旧是欢声笑语不停，等他们离声音来源只有五十米左右时，才终于看清那边的清况。 原来在这湖对岸的竹林里竟藏着一处宫殿。不过说是宫殿，但那只是玄墨和银雪尊重这房子的名字而已，因为它即便面积不大，却有一个气势十足的名字——月竹宫。 这个月竹宫一共有三座房舍，一座正屋，两座偏房，全部都是用竹子所建，隐在这片竹林里，难怪他们在湖对岸看过来时却没有发现。三座房舍呈品字形，围出了一个面积不大的院子，院子门口有座竹牌坊，牌坊外有两座石灯分立在两侧，里面燃着的蜡烛发出幽幽黄光，感觉像是在迎接从外面回来的家人，竟有几分温馨的味道。 院子里还有一座竹子制成的双人摇椅，椅子上正坐着一男一女，姿态颇为亲密。那男子的眼神中是藏不住的迷恋，似乎很喜欢怀里的女子，他每说两句话就忍不住要亲女子一下，亲完了就满足地哈哈大笑，刚才的笑声便是这么传出来的。可那女子的眼神却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似乎有些期待有些怀念又有些厌恶，竟看不出她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眼前的男子。 那男子是谁，那女子又是谁？ 玄墨捏了捏握在手中那只柔弱无骨的小爪子，用神识跟银雪说：“看到那个房舍的名字了吗？有没有联想到什么？” 一个名字而已，银雪还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但被玄墨特意拿出来问，她便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文章，于是也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才不确定地说：“月……竹……难道那女子就是郁离？” 玄墨回道：“恐怕是了，而且你有没有觉得那男子的相貌有些熟悉？” “熟悉？”银雪有些不解，这男子她是确实没见过的，也不认识，怎么可能会熟悉他的相貌呢。 玄墨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就揭晓谜底：“觉不觉得与月老有两分相似？” 银雪顿感诧异，连忙重新打量起那男子来，看着看着，眼睛也亲不自禁地越瞪越大了。还真别说，好像确实有点像月老呢，尤其是那双眼睛，跟月老竟有八分像。 玄墨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也发现了，便继续问：“你觉得这是偶然还是郁离有意为之？” 银雪回道：“人都掳来两个月了，绝不可能是偶然，但她抓一个跟月老有两分相的男子来要干什么呢？而且你能确定她就是郁离吗？” 玄墨摇了摇头：“她抓人的目的现在只有她自己清楚了，而且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她就是郁离，但从掌握到的种种线索判断，她是郁离的概率非常高。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们是来寻找范晓龙的，得先判断出眼前男子的身份才行。”说完，他便趁着男女再次亲热的时机向男子的脚踝处丢出一个让姻缘线显现的法术。 谁知就在法术刚要触碰到男子脚踝时，那女子也同时出手送出了一个法术进行阻挡。法术相碰强者胜，法力越高，使出来的法术就会越强，结果出乎意料的是，玄墨的法术竟被那女子轻松化解了。要说法力，他们俩在天庭中算是不低的，能比过他们的神仙可不算太多，但刚才那女子轻易就化解了玄墨的法术，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的法力比玄墨还要高。 看到这一幕，玄墨和银雪心里都是一惊，继而就是一紧。那女子刚才的出手从容不迫，完全不是突然发现被偷袭的仓促应对，很可能是早就发现他们了，退一万步，就算之前没有发现，通过刚才那一下也肯定知道结界里来了入侵者，所以接下来她会怎么做呢？ 他们不敢轻忽怠慢，精神立马集中起来，一边观察着女子的动静一边做好随时交战的准备。 而女子这边呢，她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刚才的偷袭，依然旁若无人地跟男子亲热着，老半天后他们才稍稍分开。女子的嘴角勾了勾，眼神却似乎有意无意地从男子身上飘向玄墨和银雪的方向。 玄墨和银雪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她呢，哪会发现不了她的眼神，心下不由得想，她果然早就发现我们了。但他们把握不准那女子的态度，如果说她已经发现他们，那就算不过来驱赶，也不可能会表演个现场版的亲热戏给他们看吧？ 正疑惑间，那女子却忽然向男子吹了一口气，接着男子便晕倒了，与此同时，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玄墨和银雪掠来，一出手就直击他们的印堂。 要知道神仙的印堂位置可是相当重要的，一击重伤可能就会元神消散，可见这女子是夺命来的，下手一点也没有留情。 还好玄墨和银雪早就有所准备，此时应对起来也不见慌张，在她飞掠过来时，他们也立马一左一右旋身避开，等落地站定后，他们脚下顺势一蹬，翻身就向女子反攻过去。 女子以一敌二，他们又是在两个方向攻过来，自然不能同时抵挡。于是她飞身后撤，足下点地就重新坐回到竹椅上。 她先收手，玄墨和银雪自然也不会继续纠缠，现在情况还没搞清楚呢，没必要就斗个你死我活的，万一那男子不是范晓龙，女子也不是郁离呢？ 银雪懒得浪费时间了，直接就开门见山：“那男子可是范晓龙？你可是郁离？” 那女子清雅温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与相貌气质不符的讽刺：“你们两个畜生有何资格问我？” 畜生这侮辱性的词一出，玄墨瞬间火起，他将法力凝聚在手上，像要马上出手要了女子的命。 那女子对玄墨的举动毫不在意，甚至还阴笑着说：“怎么，想出手？呵呵，不急，你们的命我今天肯定会留下的，现在不出手算是让你们再多活一两刻钟，好好珍惜了，别自不量力。” 银雪拉住玄墨的手阻止他冲动行事，她对畜生两个字没多大感觉，反倒是想快点弄清楚这对男女的身份：“这个结界应该是你布下的吧，那男子明显是个凡人，你把他掳来这里干什么？” 那女子依然要笑不笑地回道：“是我布下的结界又怎么样？你们刚才没看见我俩在亲热吗，你说我掳了他来做什么？” 银雪皱眉：“可凡人有凡人的姻缘，你硬插一只脚进来只会扰乱天道。” 那女人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天道？天道又与我何干？我就是要拆散这天下的有情人，你们奈我何？” 银雪不解：“可你做这些于你又有何益？” 那女人满不在乎地说：“于我无益，于别人有害就行，这天下有情人散尽了，你说还有人信奉月老吗？到时月老没了信徒，不知是否会消失于天地之间呢？不过，你们两个畜生恐怕见不得那天了，因为今天你们就要死在这里！” 银雪没有露出紧张之色，继续追问：“所以那些竹液红线都是你做的？” 那女人耸了耸肩：“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不是都被你们清理干净了吗？” 银雪抿唇：“扰乱天道之事，我们自然会导正。” 那女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再次大笑起来：“呵呵，真是两只尽忠职守的小猫咪啊。”说完却忽然脸色一变，“哼，不过是两只畜生，你们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话让玄墨和银雪心下暗惊，这女人似乎对他们很了解呢，竟然连他们原身是猫都知道？ 银雪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不是郁离？” 第28章 陆其相救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很呼之欲出了，根据种种线索来看，这女子应该就是郁离无疑。 首先，她已经承认这个结界是她弄出来的，而这个结界里竹林茂密，到处都是竹子，就连这处房舍都以竹为材，以竹为名，可见竹树对她的意义非凡。要知道结界内的一切东西都要用法力维持，若是拿自己身上的东西变出与自己相似的事物，那操作上就会比较简单，但若是凭空变出一样东西来，那对法力的要求就很高了。前者就像对着模特画画，后者就是只给你一个主题让你把想象画出来，难易可见一斑。如果只是因为她喜欢竹树就浪费法力弄出这一大片竹林，那未免有些夸张，所以他们更相信，这女子就是郁离。 其次，她刚才已经承认自己要拆散天下有情人，并以此为手段让月老消失，而能想出这个办法对付月老的，必定对月老非常熟悉。郁离原本就是月老座下神官，在月老身边多年，对月老的了解是绝不可能少的，这么一联系起来，她是郁离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再有，姻缘线可是特殊法器，需要特殊法术才能让它现形，如果不懂这种法术，那么即便是法力高强的金仙也不可能让姻缘线显现的。可是竹液红线却每次都能绑在姻缘线上，这正正说明凶手知道让姻缘线显现的办法，除了郁离以外，谁还能做到这点？ 最后，这房舍的名字就叫月竹宫，让玄墨和银雪不得不把月老和郁离联系在一起。如果没听说过郁离的事，或许他们不会觉得月和竹之间有什么联系，毕竟自古以来大家都挺喜欢以月以竹起名字的，但自从知道郁离的存在，再看到这两个字并在一起，他们就不可避免地觉得两者之间有什么特殊含义了。月指的并不是月亮而是月老，竹指的也不是这片竹林而是郁离，这么一想，眼前女子就只能是郁离了。 对于银雪的问题，女子也是不置可否，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依旧用一种轻蔑的态度说：“你们这两只畜生管天管地还想管到我头上来？怎么，想替月老出头？”说到这里她忽然语气一变，态度一转，竟有些歇斯底里地发泄道，“哼，我可告诉你们，我不但要月老死，我还你们死，你们全部都得死，全都该死！你们现在很得意是不是？以为在月老座下当个神官很厉害是不是？哈哈哈，你们全都给我去死！” 实话说，这一通发泄没头没尾的，玄墨和银雪压根就听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语言也不仅仅是表达语义，有时候还会是情绪上的传达，所以即便他们听不懂话里的意思，但也不妨碍他们理解对方非常痛恨他们这一点。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他们别说见过她了，连听都没听说过，又是怎么得罪她的？痛恨他们就算了，可她恨月老又有什么原因？先不说她是因为月老才得以在飞升后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是在她无故失踪后，月老也还是用尽方法帮她隐瞒，不仅消除了整个香火琳宫的仙奴的记忆，让其他神仙不知道她已经离开天庭，还天上地下地寻找了几百年，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反倒是她，明明还活着却一直不回香火琳宫，现在还弄出那么大动静来报复月老，简直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玄墨和银雪已经认定她就是郁离，此时对她的观感都十分不好，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渣滓败类，根本没有好脸色。 不过对她再不满，有些问题还是要搞清楚的，于是银雪接着问：“既然你这么痛恨月老，那为何又把一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人抓来这里，还跟他如此亲密？” 谁知话音刚落她的右手就用力一拍，座下的椅子立马粉了个碎，连晕倒在椅子上的男子也直接摔在了地上。也不知道这问题哪里激怒了她，竟惹得她如此大的反应，拍碎一张椅子还不够，甚至要飞身上前想把银雪也一同给拍碎了。 银雪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发烂，反应有些不及时，回避就有些慢了，还好玄墨一直留意着那女子的动向，见她掌间凝起法力向银雪攻击而来，他立马就把银雪往自己怀里一带，然后也在凝起法力与女子对拍一掌。 女子的攻击是受情绪影响的偷袭，本来就没有用全力，和玄墨对碰一掌，倒是被他直接就打退了十来米。 玄墨也不敢怠慢，抱着银雪就连退数步，以防那女人再次发神经突然袭来。 女子定住退势后表情就变得更狰狞了，她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男子，竟是举起掌准备攻击他。 银雪瞳孔一缩，足下一蹬就脱离了玄墨的怀抱抢前营救。而玄墨自然不会由着银雪独自冒险，紧随其后也扑了过去，与银雪一前一后形成夹击之势。 女子似乎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依然是攻势不减，然而就在她距离男子仅有三米左右时却忽然掰转了身体，掌上推出一阵劲风就往银雪的方向打去。原来她攻击男子是假，引诱他们过来才是真。 不过银雪刚才已经被偷袭过，这次自然不可能轻易上当，见女子改朝自己这边攻击，立马在全身凝聚了一阵防护，任由那劲风打在自己身上。那劲风也不是普通攻击，如果打在钢板上可是能瞬间把钢板撕碎的，然而神仙的身体并不是肉体凡胎，可没那么脆弱，加上银雪又用法术加了一层保护，劲风与她身体碰撞时便立即被打散。 女子再次偷袭依然无法得手，心里也是气极，但此时已轮不到她慢慢寻找机会，因为玄墨的攻击已然追到。 玄墨虽然会把银雪的安全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但他并不会把银雪当成一无是处的菟丝花，只能依靠他保护。事实上，银雪的修为和法力跟他不相上下，哪怕有所不及也不过是少了三十年的功力而已，只要她认真进入状态，战斗力跟他也不会有太大差别，所以刚才他并没有急着转向去保护她，而是瞄到她及时加了一层保护后就继续自己的攻势，跟她做了一个默契的配合，这才顺利转守为攻。 女子可不敢轻视这个攻击，扭过神来就出掌抵挡，两掌再次拍在了一起。不过这次他们都没有被拍飞，而是又连续对了好几掌，每一掌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一股无比强劲的气浪从掌间爆出并涌向四面八方，炸得周围的竹树都东歪西倒，连房舍的顶部都被掀了开来。 不过连拍几掌后玄墨就感觉自己逐渐落入下风了，原本大家都在原地不动的，现在每拍一掌他都会往后滑行一点，这足以证明女子出掌的力量比他大。 这种优势女子自然能感觉到，她冷哼一声，出掌就越发凌厉起来，打得玄墨向后滑行的幅度更大了。 银雪哪有可能只在一旁看戏而不帮忙呢，见玄墨似有不敌，她也赶紧飞身前来进入战斗，继续对女子进行前后夹击。 女子连眼神都没分出去半分，手上猛地一下发力，直接将玄墨拍飞，抢出这个空当后便快速转过身去擒住从后袭来的银雪，而她在转身的瞬间已经提掌凝气聚集了一股气劲，这掌只要成功打中，银雪必定受伤。 但银雪也不是麻瓜，那女子动作虽快，可银雪的反应更快，发现一只手被擒住后就立马发力把女子往自己这边一拉，另一只手更是比她更快地拍了出去。 被一掌打在肩膀上，女子的身体也不由歪了歪。在稍稍失了重心的情况下，她事先凝结的气劲就散了，哪怕这掌还能打出去也只是普通的一击，根本毫无杀伤力，无奈之下只能临时变招，将掌化为拳挥了过去。 银雪毕竟是被擒住的，身体本来就不能自由活动，能化解一招已是不易，更何况女子的距离被她一下拉近，在这么快的变招下，她刚才的掌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呢对方的拳头已经到了。 眼看已经来不及抵挡，银雪只能再次凝聚出一层防护，显然是打算硬吃了这一招。而就在这时，被拍飞的玄墨已经飞了回来，双手更是分别凝结了一个攻击法术和一个防护法术，防护法术是用来化解那一拳的，而攻击法术则直接袭向了女子的天灵盖。 玄墨已然动了杀心，杀气更是毫无掩饰地从后传来，女子想不注意到都不行。好不容易才抢出一个一对一的局势，本想着先把银雪打残，再集中精力对付玄墨的，但他们的能力和配合比她想象的要好，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轻易解决任何一个，如果此时硬来，吃亏的肯定是她，即便最后能斗个两败俱伤，那也完全不符合她原来的预期。所以她十分果断，知道这个回合找不着好就不再纠缠，直接放开了银雪避过玄墨的攻击，自己也重新转回到男子的身前。 交手两个回合，女子其实都没有出全力，要想杀掉对手也得知道对手的实力不是？虽然对他们的实力不是一无所知，但毕竟没有正式交过手，他们独自战斗时如何，配合起来时又如何，总得一一试探清楚的，只有了解清楚，她的出手才能更精准，不然一个不留神让他们遛了，下次可就再难遇到这么好的猎杀机会。 玄墨和银雪的脸上十分严肃，他们知道，女子每次都能从他们的夹击中轻松逃脱，证明到目前为止，她还是游刃有余的。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呢，如果他们合力都找不到明显优势，那接下来的战斗就很难了。 银雪觉得这一趟要成功把那男子救出应该不容易，为了保险起见，她便偷偷用神识联系上生星君，希望上生星君能尽快来帮忙。然而神识发出去后，那边似乎压根接收不到，竟没有任何回应，于是银雪便明白了，这个结界已经把内外的联系完全切断，除非离开结界，否则他们根本没办法与任何神仙取得联系。 心中叹了一口气，银雪只能用神识把情况告诉玄墨：“结界有屏蔽场，神识联系不到上生星君，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这个状况还真是情理之中啊，玄墨虽不觉得意外，但心中也着实有点无奈：“早该猜到的。她实力是很强，但也不到能随便压过我们的程度，既然她扬言要杀了我们，那总得有点限制手段才说得通，否则我们直接用神识班救兵，她别说是杀我们了，自己逃跑还来不及呢。”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那男子还在她手上，他们肯定不能丢下不管的，除非他们把那男子抢到手，否则只能留下跟她耗着了。 女子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根本不着急，先是试探了一番，等大概摸清他们的实力后才开始慢慢想对付他们的法子。 双方都在想着法子，大家也进入了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但事关救人，肯定是玄墨和银雪要急一点的，所以不动了半天后，先动的还是他们。 只见他们飞速奔袭到女子面前，这次也不用什么左右夹击了，竟是同时出手，一个攻上一个攻下，试图让女子在忙乱的应对之中露出空当。 他们的主动出击非常突然，且摒弃了之前的夹击套路，女子一开始的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她实力毕竟在那里，没几个就已经应对自如。她的身手非常灵活，不管玄墨和银雪怎样进攻似乎都能应对自如。 玄墨不断用法术各种攻击她的要害，她也用法术从容化解，更因为玄墨的攻击目标明确，她抵挡起来也无需太多思考。银雪则不断破坏她的重心，试图以此打出空当，可她的身体真就像竹子般坚韧，明明攻击已经破坏了她的重心，她却每次都能用一个比较神奇的姿势化解并保持着原地不动，根本制造不出空当。 之前为了试探，女子都是留着手的，现在已经大概摸清玄墨和银雪的实力，于是打起来也奔放许多，法力也开始不要钱地一个个用了起来。她双手变成气刀，做出劈砍刺等动作时就有了刀剑一样的效果，身体用了个气云术，无论什么攻击打在身上都像打在了云雾之中，即便被穿透也一样毫发无损，脚上用原身属性强化了一下，变得更柔软坚韧。 气刀只算是中阶中等法术，这个大多神仙都会，但气云术却是个切切实实的高阶高等法术，虽然玄墨和银雪也会，但使用起来就没有她这般纯熟了。气云术能用冰系法术破解，可惜猫的五行属性是火，所以玄墨和银雪对所有冰系的法术都不太拿手，更别提能破解气云术了。 有气云术做保护，玄墨和银雪还真奈何不了她，慢慢地，他们就逐渐处于下风了。 女子明显越打越顺手，已经开始转守为攻。不过她并没有两面开花，反而一面防着银雪的攻击，一面攻击着玄墨，这意图也很一目了然了，先干掉一个再干掉另一个。玄墨和银雪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被动应对。 大家知道，只要一直保持着同一个模式就会容易产生惯性。这在攻击和防守时也是一样的，当你长时间保持防守状态，防守就会成为惯性，这时候无论对方是不是要攻击你，你的第一反应通常都会先进行防守，而等你意识到可以由守转攻时，节奏就会慢半拍，这时候空当也就出来了。 而玄墨防守了那么长时间，意识上早已形成惯性，而那女子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于是在她突然转而攻向银雪时，他们俩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女子掌间凝结了强劲的气劲，眼见就要拍到银雪的天灵盖上，如果这一击中了，银雪的元神很可能会被直接拍碎。 玄墨吓得魂飞魄散，但他已经来不及援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离银雪的头越来越近。他血色尽退，脸上变得苍白如纸，手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嘴里更是不由自主地大喊着“不要”。 就在此时，一股十分强劲的劲风以音速向着女子的门面袭来。 女子心下诧异，完全不知道这攻击是从何而来，但她一看就明白，这个攻击的威力十分强大，被击中的话，哪怕元神不粉碎也必然会大受损伤，而这一击的角度也十分刁钻，如果她不马上收手避让，那肯定会中招。 明明是大好的机会能杀掉一只畜生，现在却不得不收手，女子恨得牙都快咬碎了。可是没办法，保命要紧，她也没打算跟银雪同归于尽，只能选择避让。 玄墨的魂魄都离体一半了，最后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劲风强行拉回体内，现在还处于吓得半死的宕机状态。不过他的肢体倒是挺有自己的想法，脑袋还没发出指令，自己就先动了起来，竟一把就将银雪搂进怀里，还搂得死紧，像要揉进身体里一样。 至于银雪这里就比较幸运了，一开始她并不知道女子转向攻击她，等她注意到时，那掌已经离她的天灵盖极近，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害怕，那道劲风就已经逼退了女子。整个过程她都是来不及反应就过去了，等定下神时，身体已经被玄墨死命搂住。 感觉到玄墨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知道他肯定是极害怕的，于是她赶紧反手抱住玄墨，不住地轻抚着他的背脊，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差点死的那个反而镇定自若地安慰人，看起来挺像是临危不惧的，可谁想到，她只是来不及害怕而已。 这时，一个慌里慌张的身影由远及近地飞来，嘴里大声呼喊着银雪的名字，看起来好像还有点熟悉。玄墨和银雪往来者方向看去，等看清来者模样，心里都非常意外——没想到刚才救他们的居然是陆其。 陆其这一击的犀利让女子不得不忌惮，如果是以一敌二，她有很大把握能灭掉玄墨和银雪，可如果是以一敌三，那机会就十分渺茫了。 她也是够果断，见势不妙也不恋战，立马就打起了退堂鼓，趁着那边三个不注意，大手一挥就将结界收起，带着结界就逃跑了。 玄墨几个转眼间就回到了结界入口的那片竹林，而那男子也没被带走，此时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不远处。 银雪不禁感叹，这次真是托了陆其的福才能平安离开呢。 第29章 心智被迷 刚才还在面临生死，突然间就平安无事，这个转变来得太快，快得玄墨和银雪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陆其甚至没发现他们已经离开结界呢，还紧张地冲到银雪身边嚷嚷：“银雪你没事吧，那女人有没有伤着你？” 银雪还在拍抚着安慰玄墨呢，只能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你来得很及时，我并没有伤着，谢谢你！” 见银雪承了情，陆其又高兴了几分，气势也更加豪情万丈起来：“不怕，我保护你，不会再让她近你身的！”说完就转身挡在银雪身前，戒备十足地四处打量。 他这如临大敌的模样，银雪看了也觉得好笑，忍不住拍拍他的背说：“好啦，她已经走了，不用那么紧张。” “嗯？走了？”陆其才刚想表现一下自己的英雄气概呢，没想到工具人竟然不声不响地跑了，心里也非常郁闷，“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完全没看到？” 银雪说：“就在她退开身避过你攻击的时候。可能是觉得以一敌三没有胜算吧，所以毫不犹豫就跑了，走得特别干脆利落。而且你没有发现吗，我们周围的环境也不一样了。”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陆其下意识往四处打量，心里嘀咕着，还是那片竹林啊，跟刚才也没有什么不同嘛。没发现哪里不一样，于是又仔细打量了一圈，终于发现了端倪：“咦，房子怎么消失啦？” 银雪笑眯眯地说：“你刚才看到的是那女子弄出来的结界，她走的时候把结界收走，于是我们就出来了。话说回来，你难道没看出那是个结界吗？那你是怎么进去的？” 陆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老实解释道：“我没怎么注意，看见你们突然在竹林消失了，还以为你遇到什么麻烦呢，所以在这里找了好久，可都没发现你们。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就看到你们在湖对岸跟一个女子打斗，我便想过去帮忙，但还没来得及过去呢，就看到那女子要偷袭你，情急之下我就出手拍了一掌。本来还担心这么远会来不及的，没想到居然有用，我也是没想到。” 银雪听完后心里却是十足的诧异。 陆其的话透露出两个信息。第一，他并没有发现结界的存在，只是看到她跟玄墨在竹林这里突然消失了，所以才胡乱地寻找，恐怕能进入结界也是误打误撞的结果。第二，陆其发现女子给她致命一击的时候还在湖对岸，出手也是下意识为之，完全没有蓄力而发，可即便这样，那劲气还是来得又快又狠，在女子的掌落下前已经逼到她的门面，逼得她不得不放弃攻击马上退让。 这两点是非常矛盾的，陆其连基本的阵法结界都没看出来，说明他的修为浅显，可一个修为浅显的上仙法力必然不高，那他为什么能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拍出那威力极强的一掌呢？这也是银雪感到非常奇怪的一点。 陆其是个上仙，原身是凡人，看他的相貌，飞升时应该才二十来岁，飞升至今也不过十一二年，前后加起来还不到四十年时间，修为浅是正常的，法力高可就不太正常了。 银雪忍不住旁敲侧击起来：“你那一掌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是从哪里学来的？” 结果陆其竟一脸茫然，还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十分腼腆地说：“很厉害吗？嘻嘻！其实我也不太懂，就是情急之下胡乱打出的一掌，没想到还真有用呢。” 第30章 疑惑 其实范晓龙会被郁离迷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就像那些神仙与凡人相爱的故事一样，当凡人遇到神仙时总是难免会被神仙的相貌所吸引的，毕竟神仙都是天人之姿嘛，爱美慕强乃天性，会产生好感也很正常，更莫论是郁离有心接近勾引，范晓龙会沦陷实在不足为奇。 可好感归好感，范晓龙和卢恩雅可是有姻缘线牵着的，还是彼此最终的姻缘，按道理两人的感情应该很深，不可能会被郁离影响至此。打个比方，很多男生都会有自己的偶像，如果偶像有意来接近自己，那他们的心会产生点波澜也是无可厚非，但仅凭这点波澜想掀翻他们对女朋友的感情，甚至要把怀孕女朋友狠心抛弃也必须要跟偶像在一起，那除非他们是失心疯了，否则不可能会做出这种离谱的决定。 但无论如何，现在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范晓龙变成这样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帮他恢复正常，让他跟卢恩雅的感情能如姻缘簿记录一样开花结果。 银雪对处理方法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直接消除郁离对范晓龙的影响是最彻底的，只要没有这两个月的记忆，她相信范晓龙的生活就能回归正常，卢恩雅的孩子也可以顺利出生，这样上生星君那边和阎王那边就都不会受到影响了。 然而凡人的记忆也不是想消除就能消除的，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这么做就相当于干涉凡间规律，情节和剪断姻缘线差不多，是要受到天罚的。银雪倒是不怕天罚，只是行动前没有事先跟玄墨商量好的话肯定会惹他生气，哪怕最后她的行动不算犯错，他肯定会唠叨她冲动行事，然后开启“紧迫盯人”模式，短期内都不会再让她自由随意行动。虽然知道玄墨的紧张是出于关心，但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被处处约束的感觉，为免出现这种不反抗则自己难受，反抗了又会显得自己不知好歹的情况发生，她觉得还是有商有量比较好。 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玄墨还在跟陆其打着嘴仗，压根没有去管范晓龙这边，如果她想商量，恐怕得先制止两个幼稚鬼了。 要商量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当着当事人的面，但范晓龙这种誓死要找出郁离的态度，银雪还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待着，于是想了想，最后便施了个法先把他弄晕，等商量出结果后再处理他算了。 银雪没再多看已呈半痴狂状的范晓龙一眼，随手一挥就让他重新晕了过去，然后才回到玄墨和陆其那边，没好气地说：“你们还要吵多久？” 玄墨和陆其听出银雪有批评之意，立马就不敢再放肆了，不过玄墨还是仗着自己跟银雪的关系小小告了一下状：“你可得小心这家伙，别让他挟恩图报了。” 银雪好气又好笑地弹了弹他的额头：“说什么呢，陆其刚刚才救了我一命，有你这么说恩公的吗？” 玄墨撇了撇嘴：“我又没说要忘恩负义，你干嘛打我脑袋。” 银雪明知他在装可怜，也懒得理他，直接就转过身指着范晓龙说：“我刚才问过他了，是郁离想办法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暂时不清楚，不过他被郁离迷得晕头转向，我跟他说卢恩雅怀孕了都没让他清醒过来，还吵着要跟卢恩雅分手和郁离双宿双飞呢。我觉得简单的劝说已经没用，还是将和郁离有关的记忆清除掉比较好，你认为呢？” 一说到正事，玄墨也收起了不正经的模样：“清除记忆？这倒不是不可以，但根据天规，改变凡人记忆得有正当理由才行，我们要用什么理由行事？” 银雪说：“他的记忆会影响自身姻缘改变天道，这个理由应该够充分吧。而且他的状况陆其也是看得到的，可以给我们做个证，证明我们这么做是合理手段。” 玄墨真的很想反驳，陆其这司马昭之心恐怕全天界都知道了，他的证词能有效力吗？但这种怀疑玄墨也不会去挑明，只是若无其事地提议：“要不咱们也用记忆光球把情况记录下来吧，与其麻烦陆其给我们作证，倒不如我们用事实说话。” 银雪想一想，觉得也颇有道理：“嗯，就这么办吧。” 他们三下五除二就商量出了结果，之后也没有耽搁时间，拿出记忆光球就把所有相关问题向范晓龙问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漏洞后，银雪便施法抹掉了范晓龙这两个月的记忆，让他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虽然这样子会让他的记忆出现一段空白，但他无故失踪两个月的事本来就很难解释，与其胡编乱造些记忆让事情有露出破绽的可能，倒不如直接让他失忆，令整件事变得更扑朔迷离一些。只要所有人都问不出线索，这件事就能揭过。 消除完记忆后，玄墨和银雪便把范晓龙放在一个人流量不算太多的地方，等着过往的游客发现他。 他们做这些时陆其也没有离开，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此时见他们把范晓龙丢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心里便有些疑惑：“为什么要把他放在这里？你们不是想让人发现他吗？放在人多的地方不是更好？” 玄墨嗤笑一声，很不给面子地吐槽：“蠢货！” 银雪狠瞪了他一眼，瞪得他只能关闭嘲讽技能，然后才解释说：“人多的地方会受到很多关注，我们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范晓龙放在那里，本来没有人的地方突然冒出个人来，这事情会很离奇古怪，不说吓到凡人吧，可引起轰动也会给范晓龙带来麻烦，所以不能放在人多的地方。而放在这里可以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偶尔有人经过也能保证他一定会被发现，不至于一直睡在地上。” 陆其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银雪你好聪明哦！” 哼，马屁精，以为这样银雪就会上你的当吗？这次玄墨不敢开口了，免得又被银雪瞪，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银雪果然只是笑了笑，没有做过多回应，这也让陆其有些失望。 他们都隐着身，不怕被凡人看见，所以并没有藏起来，而是飘在半空中一直关注着范晓龙的情况。这里人比较少，但偶尔还是会有人经过，他们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有两个跑步锻炼的男人发现了躺倒在路边的范晓龙。 见范晓龙已经被人发现，玄墨和银雪也就放心了，至于发现他的人是否会将他送到医院，是否会报警，是否会帮忙联系他的家人就不是他们需要管的事了。找到范晓龙，他们的任务已算是完成，之后只要把消息报梦给卢恩雅就行。 处理完这件事，玄墨银雪就直接回到了A市。陆其倒是想继续跟着银雪，可他之前说来B市执行任务也确实没有撒谎，现在任务做完得回去向财神复命呢，没办法继续跟着了，最后只能不舍地向银雪道别，独自返回天庭去。 当天晚上，银雪便施法报梦给卢恩雅，告诉她范晓龙会在B市出现的消息。 卢恩雅收到报梦后是选择相信还是置之不理，这些已经不是玄墨和银雪可以左右的了，他们虽然关心事情的结果，但想要卢恩雅这个信徒预备役顺利转正，他们就不能干涉太多，在把偏离了轨道的情况导正后就要顺其自然，如此才能让卢恩雅产生真正的信仰。 还好卢恩雅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半个月后，她便带着好消息再次来到了萌萌月老庙。 据她说，范晓龙正如神谕所言在B市的静心公园被发现了，被发现时他已经没有了这两个月的记忆，但好在身体并没有任何损伤，医院检查过也没有发现任何毛病，所以休息了三天就重新上班去了，生活已经恢复了正常。在知道她怀孕后，范晓龙非常开心，更是马上就要和她结婚。这此来，她除了要表示感谢外，还是专门来发结婚喜糖的。 现在的卢恩雅已经不像半个月前那么迷茫憔悴了，人也开朗了许多，脸上还不时露出幸福的笑容，可见生活是挺美满的。 但这一切是来源于他们抹去了范晓龙的记忆，如果有任何蛛丝马迹让范晓龙想起那两个月的事，又或者郁离再次使计接近范晓龙，那卢恩雅所有的幸福就会幻灭，天道也会受到影响。所以银雪特别关心范晓龙的情况，于是便旁敲侧击地打听起来：“你男朋友失去了两个月记忆，那他一起出差的同事没有帮他回忆起什么吗？” 卢恩雅挺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没有，他们也不太清楚我男朋友的失踪原因，所以也没什么信息可以提供。不过都不重要了，不开心的事情忘记就忘记了吧，以后能开开心心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让银雪听着放心了不少，感觉范晓龙身边的人对这段消失的记忆都不太在意呢，这样就不会一个个来帮他找回记忆了。不过郁离还是个隐患，当时她可是用范晓龙B市同事朋友的身份出现的，这种身份进可攻退可守，永远不再出现不奇怪，突然出现也不突兀，实在是个大杀器。万一她通过范晓龙在B市的同事对范晓龙进行影响怎么办？ 想到这，银雪连忙附和道：“说得也是，不愉快的事情没必要记住，以后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接着再继续打听，“可是你男朋友都不会好奇吗？毕竟是自己的记忆，突然空白了一段应该挺害怕的吧。他在B市出差最后又在B市被找到，那他在B市有没有同事或者朋友知道他的失踪原因呢？” 卢恩雅依然摇了摇头：“他公司是大企业，在全国很多城市都有分公司的，虽然高管之间都相互认识，但要说熟也没有多熟。见了面一起聚个餐已经顶天了，私下里根本不会联系，哪里会知道这么多呢。至于朋友嘛，我没听说他在B市有什么朋友。虽然没有了两个月的记忆他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但他说了，现在这样也不影响正常工作和生活，想不想得起来都无所谓，与其花时间纠结这些，倒不如多想想怎么办好我们的婚姻。” 这下子银雪更放心了。不熟悉好啊，没朋友好啊，这样就不用担心B市的人来搞鬼，也不用担心他们有机会提起郁离。虽然范晓龙说过他会每个季度到B市出差一次，但他毕竟在B市失踪两个月，现在才找回来没多久，下个月应该不会让他再到B市了，这样就能远离那些可能知道点情况的同事。至于剩下的，破军星君一直在监控着呢，如果他再有任何情况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倒是不用担心被郁离钻了空子。 知道情况挺乐观，银雪的心情也没有那么紧张了，倒生出一些关心信徒预备役的情况：“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肚子大起来的话不会影响婚礼吧？” 卢恩雅一脸幸福地回道：“我男朋友说，头三个月胎儿还没稳定不易操劳，所以婚礼会往后延迟一点。至于显怀的问题他也想到了，已经找了国外一个非常有名的婚纱设计师专门帮忙设计了一套婚纱，到时穿起来就不会看到肚子。我们打算搞西式草坪婚礼，没有了迎亲接亲这种繁琐的流程，我也能轻松不少。” 银雪打趣：“他倒是挺细心的嘛。” 卢恩雅笑得更开心了，也没有否认：“他确实挺好的。不过这也多亏了你们，多亏了月老，要不然，我恐怕已经把孩子打掉不再等他回来呢，还好来了这里我才没有下定决定，后来又有了月老的神谕才没有放弃。以前朋友介绍我过来时我还不太相信的，没想到真那么灵验，我以为肯定会好好供奉家里那尊月老像的。” 得，预备役顺利转正，算是不枉他们走这一遭了。 卢恩雅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不过郁离的事却还没结束。她为什么会盯上范晓龙，为什么会花两个月时间来迷惑范晓龙，这件事她到底策划了多久，对范晓龙又是图谋着什么，这些问题都还没找到答案呢。 银雪虽然对感情比较迟钝，但绝对不蠢，她总觉得范晓龙的样貌与月老相似这一点让她耿耿于怀，总觉得有什么呼之欲出的事情被她忽略掉了。郁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用竹液红线破坏了那么多情侣，为什么独独在这一对身上用的手段不同呢？ 自从找到范晓龙后她就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想了许久，最终还是认为，答案或许能在范晓龙身上找到。于是她便对玄墨说了自己的看法，并希望能暗中观察观察范晓龙，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和破绽。 玄墨自然不会拒绝。范晓龙是现在已知的唯一能与郁离产生联系的线索，从他身上找突破肯定不可厚非，只要他们弄清楚郁离迷惑他的原因，或许就能知道郁离为什么会从月老座下神官变成一个专门破坏世间姻缘的魔了。 事不宜迟，他们第二天就开启了隐身模式来到范晓龙的公司，打算就近对他进行观察。 他们之前见到的范晓龙已经被郁离迷得失去了自我，表现出来的状态也是癫狂且不正常的装，而现在的范晓龙恢复了正常，整个人的状态也非常符合社会精英的模样。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梳着整齐的头发，扬着职业般的笑容，行事大方进退有度，待人温和又不失原则，竟是顺眼了不少。 此时有员工来找他签名，他的态度也是客气有礼，问了几个关键问题，见员工也是对答如流，再核实了一下文件内容，发现没有错漏，于是便直接在文件上签名了。整个过程都非常有效率，细致中又不乏对下属的信任，不像其他高层那样，总要验尸般查过每一个字才肯签名。 他这种做派倒是挺少见的，但就是太少见，所以银雪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皱着皱着就忍不住问玄墨：“你有没有觉得，范晓龙的行事方式比他的样子更像月老一些？” 对月老的熟悉，玄墨自然不会比银雪少多少：“确实挺像的。” 银雪觉得，脑海中总有一种想说又说不出的感觉，只要看到范晓龙，她的感觉就会越发强烈。 就在她努力想要把这种感觉表达出来时，玄墨却忽然语出惊人地说道：“我想到一种可能，郁离不会是喜欢月老的吧？因为求而不得所以出逃天庭，因为因爱生恨所以报复月老，因为心有不甘所以找了一个和月老有些相似的替身过着厮守的日子。”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银雪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瞬间就明白了，自己一直觉得呼之欲出又说不出来的事情就是这一件呢，原来她也早就察觉到郁离是喜欢月老的。 第31章 月老的过往 迟钝如银雪都察觉到了郁离对月老的感情，可见这份感情有多浓烈。不过察觉到是一回事，心里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对银雪而言，这个发现就像是突然知道家里那片水嫩水嫩的白菜地被猪拱了一样。即便月老的年纪完全跟水嫩这个词不搭嘎，郁离的姿容也绝对比猪好太多，但在银雪心里，月老就是最美好的，天界压根没有女仙能配得上他，更别说是敌人关系的郁离了。不明白郁离的心思还好，一旦明白了，她就很有种月老被亵渎的感觉，心情顿时变差。 真的是越想越气，银雪也好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她大手一挥，竟是任性地施了个法术刮起一阵风给范晓龙扇了两巴掌，还好这巴掌的力度不大，不到伤害凡人的程度，要不然玄墨又得头痛了。 范晓龙被扇得莫名其妙，他抬头扫了扫，发现远处有一扇窗开了条不大不小的缝隙，以为风是从那里刮过来的，便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了，完全没有想过这风有任何古怪的地方。 玄墨颇为紧张地盯着范晓龙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他没有受任何伤后才无奈地对银雪说教起来：“你怎么就冲动了呢？万一打伤他怎么办？偃无双可不是个好糊弄的，被他发现，我连帮你顶罪都不成，到时候你又要吃苦头了！” 银雪撇了撇嘴，却是毫不在意地说：“罚就罚，这一个个的居然敢亵渎月老，我不教训他们怎么成。敢打月老的主意，真是胆大妄为。” 听了这番话，玄墨的心竟是无来由地醋了一下。这么多年来，银雪还从没因为有别的母猫或者女仙打他主意而生气过呢，谁知换成月老就如此霸气。他一直在防着这个防着那个，不让任何公猫或者男仙接近银雪，到头来却有些像小丑一样了。 越想越觉得心酸，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对月老倒是上心得很，竟连郁离喜欢他都看出来了，真是难得啊。” 可不嘛，一个恋商为零的家伙居然意识到这件事，这得多在意才能办到啊。 银雪的心情不太好，并没有听出玄墨话里的古怪语气，还顺着他的话附和起来：“那可是月老，我不上心些怎么成，万一他被欺负了怎么办？” 这话放在以前还能反驳一下，但现在月老法力大减，不正是需要小心保护的时候吗？所以玄墨更郁闷了，他真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吃上月老的醋，而更郁闷的是，不管是谁他都可以争上一争，但对象是月老的话他就连争都没法争了。 玄墨好想大声喊一句，要怎么样才能跟喜欢的女孩子的父亲争宠？在线等，急！ 他们在范晓龙身边观察了整整三天，银雪观察的是范晓龙，越观察心里越不爽，而玄墨观察的是银雪，越观察越心酸，结果到了最后，他们一个生气一个憋气，还都下了同一个结论——范晓龙无论相貌、性格、气质还是言行举止，跟月老都有相似的地方，郁离应该是冲着这一点才想方设法接近范晓龙并跟他亲密地过了两个月的，她跟月老必然有着连上生星君都不清楚的过往。 有了结论，他们却又开始了另一番纠结。 玄墨刚才吃的醋还没酸完呢，此时说起月老来便有些阴阳怪气：“上生星君之前不是说了，这件事先不告诉月老吗？我觉得我们还是跟上生星君汇报一下吧，看他会有什么安排。” 银雪马上反驳：“上生星君是说，在确定幕后黑手就是郁离前先别告诉月老，但现在我们已经基本确认她的身份了，应该不用等上生星君决定了吧。” 玄墨却说：“上生星君为了调查郁离的身份可把破军星君都找来了，哪怕是出于尊重也应该把情况跟他们说一下的。” 这个理由很强大，银雪也无法反驳了，支棱起来的气场也迅速蔫了下去。没办法，上生星君做那么多都是为了帮月老，如果把他的话当耳边风那就太不尊重了，银雪再生气也不可能不把上生星君当一回事，最后也只能无奈答应。 他们早早就回到了别墅，一直等到晚上才总算把上生星君等了回来。 上生星君见他们端坐在沙发上也非常意外：“你们俩干嘛这么严肃？发生什么事了吗？可不应该啊，如果有紧急情况你们早就用神识联系我了，肯定不会等到现在吧！” 银雪的心情正不好，连平时的笑颜都收起来了，也不想绕弯子，直接就开门见山：“我们可能找到郁离了。” 上生星君吃惊：“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见到的？怎么不通知我呢？” 银雪也是言简意赅：“找范晓龙的时候，在她做的结界里，本来想通知你的，但结界屏蔽了神识与外界的联系。” 破军星君和上生星君是一起回来的，有关郁离的事她也听上生星君提起过，此时也能搭上几句话：“你们怎么知道她就是郁离？按理说她不可能会自爆身份的呀。” 她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郁离已经是叛仙，藏了那么多年，除非碰见个认识的，否则肯定不会轻易暴露身份。 银雪说：“她没有承认，只是我们通过种种迹象猜测的。”接着就把如何找到范晓龙，如何破开结界，结界内的环境如何，期间如何试探郁离，如何跟她打斗，她最后又是如何逃走的经过挑着可以说的部分都说了一遍，“她用的是阿竹这个化名，但郁离本来就是竹的别称，所以我们都认为她必定就是郁离无疑了。” 上生星君是知道范晓龙的事的，只是还不知道原来整个过程这么跌宕起伏，要不是陆其及时赶到，他现在还真不敢想象银雪是个什么情况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郁离想杀月老还可以说是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冤仇，但她根本没见过玄墨和银雪，又为什么对他们有那么大的仇恨呢？难道这只是凶手在故弄玄虚，其实那个根本不是郁离？ 实在想不明白，上生星君便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有没有可能她其实并不是郁离？” 玄墨回道：“我们也有怀疑过，但不是郁离她又会是谁呢？” 银雪马上接口：“我们对郁离都不了解，现在说再多也只是我们盲目猜测，根本做不得准。所以我想把这件事告诉月老，让他亲自判断那女子到底是不是郁离。” “告诉月老？”上生星君有些犹豫了，“月老现在的身体状况，适合知道这个消息吗？万一他又要去找郁离，这……” 银雪倒是十分有魄力地说：“放心，如果月老的身体和法力都恢复了，那他怎么找我都不会拦着，如果他的身体没有恢复，那他想去找也得先过了我这一关。其他的我不敢保证，但施个法让月老出不了香火琳宫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这番话可是有谋害主神的嫌疑呢，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听完都震惊了。虽然知道银雪不可能有谋害月老的心，但这样明晃晃地说出来，感觉还是挺刺激的。 破军星君赶紧捂住她的嘴巴，气结道：“小孩子别胡说八道，知道的明白你是为了保护月老，不知道的拿着这个就可以治你的罪。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要是被仇家听到，有心算无心，你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上生星君也教训道：“我知道你是信任我们才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有些话还是要注意的，要是习惯了，哪天冲口而出怎么办？” 玄墨原本也是想说两句的，但见破军星君和上生星君已经接连教训了一番，心里就有些舍不得了，连忙上去哄道：“七杀大人和摇光大人都是关心你才这么说的，并不是要责备你，你千万不要不开心，知道吗？” 这一个个的反应还真大，银雪有些无奈，但知道他们都是关心自己，所以也并不反感：“我没有不开心啦，我又不是不知好歹！” 没有不开心就好，玄墨暗暗舒了一口气。 银雪没再纠结言语问题，直接转回正题说：“能确定那女子的身份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觉得应该告诉月老。” 上生星君认得郁离，他只恨自己当时并不在场，否则这事就不用让月老费神了。无奈地长叹一声，最后他也只能同意了银雪的想法。 得到允许，银雪当天晚上就和玄墨一起回到了香火琳宫。 在玄墨和银雪用心经营了萌萌月老庙一年多后，月老的身体比之前精神了许多，法力也恢复了不少。而随着月老的逐渐康复，宫里的气氛也没有了当初那般浮躁，仙奴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不再四处寻找出路。 看着这样的香火琳宫，银雪心里觉得挺满意，这说明她跟玄墨所做的功夫没有白费，店里发展的信徒对月老的恢复是有积极作用的，只要他们继续坚持下去，月老必定能恢复如初，到时什么郁离什么幕后黑手就都不用怕了。 站在宫门前感慨了一番，随后银雪便大步跨过宫门，拉住一个仙奴，问明月老的去向就飞奔过去寻找，连身边的玄墨也被直接忘在了原地。 看着她如此迫不及待的背影，被落下的玄墨更心塞了，如果可以，他现在还真有点想将月老的胡子拔光泄气呢。但想是这样想，却是不能付诸实行的，要不然银雪得先把他的猫毛给拔光。 心有不甘地向着仙奴说的地方走去，结果转出来，他就看见银雪已经变回原身懒洋洋地团在月老怀里。 月老也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他嘴角上扬，眼中溢满了慈爱，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银雪的背脊，抚得银雪半眯着眼睛，喉咙间还发出舒服的咕咕声，尾巴一甩一甩的，显然是十分享受的状态。 玄墨的醋意本来就没有消散，现在看到这一幕，酸水更是冒到嗓子眼上了，忍无可忍，于是他也马上变回原身，咻地一下冲过去，等快到月老跟前时，四只爪子齐齐发力，猛地一蹦就飞了起来，直接挂在了月老的胡子上。 月老的胡子也不是什么钢筋水泥，被他这么一坠直接就坠断了几根。但月老并没有生气，反而卡住玄墨的腋下把他举到与视线平齐，看着他的眼睛无奈又宠溺地说：“你这小子又顽皮了？” 腋下被卡住，玄墨的前爪也不好发力，于是他抬起后腿往月老手上一蹬，借着这个力道就来了个后空翻，在翻腾的过程中又顺势伸出爪子扣住了月老的衣服，竟是利用下坠的惯性划出了八道破痕。 嘶啦一声，月老一件袍子就报废了。 月老抓起破掉的衣摆看了看，叹一口气：“怎么，我抱抱银雪你就生气成这样啦？要不我抱她了？” 玄墨的猫眼缩成细长针状，表情也变得拽拽的，但他不敢说一个好字，就怕银雪会生他的气。银雪自从来了天庭后就很喜欢粘着月老，没事便会躺在月老的腿上睡觉，一睡就是大半天，如果谁敢从月老身上把她提溜走，她一准会生气十天半个月，哪怕提走她的是月老也一样，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任着她了。 月老好笑地戳了戳他的猫脑袋：“你小子不敢惹银雪生气就来拿我出气是不是？” 玄墨被戳得脑袋一歪，也不做声，不过眼神却有些闪躲，明显就是心虚了。 月老见他这样便不再逗他了，提起他就放在腿上，让他躺在银雪旁边：“好啦，别生气了，乖乖躺在这儿吧。” 玄墨瞄了眼旁边的银雪，果然不再乱动，他轻手轻脚地趴下，下巴悄摸摸地搭在银雪后脖子的位置，暗戳戳地蹭了蹭，心里很是美滋滋。 月老把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忍不住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引得他没好气地看过来后才问：“大晚上的，你们两个小家伙为什么突然回来？是在凡间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银雪在月老腿上躺了一会儿，心情也好了许多，此时听到月老的问题便抢着回答：“确实有事要回来请教您的。” 月老摸摸她的脸颊，温和而耐心地说：“什么事，说吧。” 于是银雪便从方晴来店里开始一直说到郁离扬言要杀掉他们仨，当然了，他们也隐瞒了郁离和范晓龙亲密的那些事，然后再老实说出自己的猜测：“上生星君跟我们说了郁离的事，所以我们怀疑那女子就是郁离。月老，您说那女子到底是不是她啊？她又为什么要害你呢？还有啊，她为什么那么痛恨我和玄墨啊？” 他们的话让月老感到一阵恍惚，郁离这个名字真是好久都没听到了，本以来只能在午夜梦回时偶尔回忆一下，不曾想，竟有机会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只是很可惜，这个名字的主人不再是香火琳宫的神官，而且还变成了敌方身份。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原来他几乎法力尽失，元神消散并不是所谓的天道规律，事情的始作俑者和元凶居然是他曾经最信任的郁离。 银雪还在等着答案呢，见月老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便伸出爪子戳了戳他，等他下意识往下看时才又问了一遍：“月老月老，您说话啊，那个的女子到底是不是郁离嘛？” 月老涣散的神志这才重新清醒过来，他低头看向银雪，先是叹了口，接着问道：“难为你们了，怎么样，有受伤吗？” 没想到月老第一件事居然是先关心他们，银雪心里非常高兴，尾巴立时欢快地摇了起来，猫眼也变得亮晶晶的，摇了摇头说：“没有受伤，是财神大人座下一个叫陆其的神官救了我们。” 月老浅浅地松了一口气，两只手同时揉了揉他们的脑袋：“那就好！看来，明天我得去跟财神道个谢才行。” 原本这种金仙之间的礼仪银雪是不好插手的，但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她还是提醒道：“您才恢复了一些，依然需要静养的，操劳事就先不急着做啦！况且这事都过去半个月了，现在去道谢反而奇怪。陆其帮我们也不是受财神大人指使的，财神大人可能还不知道呢。反正我们已经谢过陆其啦，您就当这是咱们朋友间的互帮互助就好了嘛！您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那女子到底是不是郁离？” 月老连续三次顾左右而言他，目的就是想回避掉这个问题，结果银雪穷追不舍，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如果他再不回答，这两个小家伙很可能就会看出端倪了。 没办法，月老只能挑拣着说：“既然你们已经听上生星君说过，那应该知道，郁离原本是咱们后花园那片竹林里的一棵竹树。以前我喜欢呆在竹林里，无论是看书也好，编织姻缘线也好，还是处理凡间姻缘也好，经常都坐在同一个位置，也就是郁离原身那颗竹树跟前。或许是长期靠近她，让她吸收了我的仙气，或许是她自己的机缘到了，总之，她后来居然飞升了，成为了第一位从天庭直接飞升的雅仙。 说来也是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它飞升前见多了我如何编织姻缘线，飞升之后竟是十分聪明，居然无师自通地就学会了用自己身上的竹液编织出一种与姻缘线相似的红线来。不过那时候她也只能织出个形状来，功能并没有学到，而且她的身份本来就敏感，所以我就不让她在继续研究了。没想到，有朝一日凡间居然会出现竹液红线，想必，那应该是郁离所为吧，除了她，我也想不出有谁能做到。根据你们形容，那女子的相貌与郁离也十分相似，这世间上虽有巧合，但巧合多了，自然就能指向事实了。” 月老这番话基本证实了那女子的确就是郁离，但即便这样，他也完全没有透露郁离和他的关系以及郁离叛出天庭的原因。看来，月老还隐瞒了不少故事呢！ 第32章 雨邪红绸 对月老有自己小秘密这件事银雪是相当不满意的，她忍不住伸出两只猫爪子扒拉月老的肚子，还气呼呼地用脑袋顶了月老的胸口一下，算是简单地发泄。 月老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怎么突然就生气啦？拿脑袋来撞我，你脑袋不痛吗？” 银雪的猫模样可是非常具有迷惑性的，总是一副软软萌萌的样子，哪怕是做错了事，只要睁着那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对方，那一准会让人心软。果然，她发泄完就那么简简单单地抬头一看，立马就博得了月老的怜惜。 月老不住地轻揉她的脑袋：“小傻瓜，有什么不高兴就直接说嘛，为什么要拿自己出气呢？” 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像在阴阳怪气她啊。银雪脾气上来了，大眼一瞪，再次拿肉垫拍了月老两下，控诉道：“为什么我们从没听说过郁离的存在？您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 她还是不想一来就把郁离喜欢他的事情戳破，只抛出一个引子，如果月老识趣的话就会把真相告诉他们，可他要是继续隐瞒，那就说明这里面必定有故事。 月老依旧是那副温和慈爱的表情：“你们又不认识她，而且她已经离开了，有什么好说的呢？” 居然选择隐瞒？银雪眉头一皱，那小表情都严肃起来了：“同为神官，我们不是更应该了解一些前辈的事吗？她为什么会离开天庭，现在又为什么会来害您呢？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月老却是不慌不忙，完全没有被问倒：“我这香火琳宫又没有什么规矩，知不知道前辈的事都一样。你们也听说了，郁离在天庭算是个异类，要不是我当初留下她，她现在可能已经烟消云散，所以这天庭对她而言本来就没有太多值得留恋的地方，她有她解不开的心结，或许这就是她离开天庭的原因吧。至于她为什么要害我，这我还真不知道，或许你们应该找个机会问她。” 这明显就是推托之词嘛。银雪很不满，相当不满，于是又用更明显的提示问道：“她要害您的想法肯定是由来已久的，要不然也不会谋划这么长时间了。当初您也找了她很多年，更为了她清除了仙奴们的记忆，至少说明您对她并没有任何恶意，所以她恨您报复您都是单方面的。这么强烈的情绪，她在天庭时您不可能察觉不到啊，应该多少能猜到原因才对的。” 月老轻叹了一声，苦笑道：“她啊，性格非常执着，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这样的性格，对任何事报以恨意都不会奇怪，我还真猜不到原因呢。” 银雪眼睛一眯，心想着，这是死活都不肯说的意思咯？她连忙跟玄墨对看一眼，两只猫明显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信任，于是他们也不绕弯了，直接发动了大招。 玄墨缓缓抬起那双细针状的眼睛，样子拽拽地说：“刚才忘了说，范晓龙被郁离抓到结界里的两个月也没干别的事，就是过了一段亲密无间的生活，他们那股亲热劲啊，我们看着都不禁脸红。结界里还有一处房子叫月竹宫，更巧的是，范晓龙跟月老您不论是相貌、性格还是行为举止竟都有几分相似，您说这事怪不怪？当初郁离可是利用了些手段特意接近范晓龙的，您觉得，她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这几句话极具暗示性，玄墨要表达什么月老自然明白，但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郁离离开天庭已经有一千多年了，没想到一千多年过去，她的性子还是那么执着。月老暗自无奈，心情很是复杂，一时间不知要从何解释起，思绪也慢慢地回到了过往。 天庭的动植物长期被仙气和灵气滋养着，灵性一般都会比较高，虽然有阵法控制着无法飞升，但基本上都已经开启了灵智，简单来说，天庭的很多动植物其实都是有思考能力的。 而在香火琳宫后花园里的那一大片竹林中，郁离无疑就是灵智最高的一个。所以他以前总喜欢坐在她原身的那颗竹树下，不时地跟她说些话，比如看书时发现什么有趣的情节啦，对书中内容的感想啦，处理凡人姻缘时发现的有趣故事啦，甚至是天庭中某些神仙的八卦啦，总之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聊的话题多了，郁离渐渐也会给予一些回应，但她毕竟不能说话，于是便只能用特殊的方法表达自己的意思，例如树叶响一声就表示“是”，响两声就表示“否”，响三声就表示“不知道”，响四声就表示“为什么”，响五声就表示“继续”……他们就是通过不同的响声数量来交流。 对他来说，跟一棵树交流是不需要有任何顾忌的，这就和死人不会透露秘密的道理一样，所以交流起来比较随心随性，也不会藏着掖着什么秘密。随着交流时间越来越长，他们互相之间的了解也越来越多，后来甚至还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跟一棵竹树成为好朋友，更没想过有朝一日这种平静而有趣的生活会被打破，郁离的突然飞升，实在是出乎了所有神仙的预料，包括他。 别看天庭一派祥和，好像能海纳百川似的，但其实这里是个最容不下异类的地方。因为异类就意味着影响，影响就意味着改变，而改变无论是好是坏都是神仙们难以接受的，所以郁离必然是大家最想要消灭的对象。 想救下郁离，他就得顶着压力与天庭的众多神仙对着干，可为了一棵离奇飞升的竹树去得罪天庭一众神仙，这显然不是个理智的决定，要如何选择，实话说他也不是没有过挣扎。不过后来认真想了想，郁离跟他已神交了许久，早就是知己好友的关系，朋友有难他肯定不能见死不救，于是最后，他还是出面把郁离收为座下神官，不仅给了她一个正式的身份，更是用香火琳宫的背景为她加上了一层最安全的保护。 香火琳宫在天庭的地位不凡，轻易可得罪不起，其他神仙虽然忌惮郁离，但她的危害性毕竟只存在于想象中，放过她未必会出事，然而得罪香火琳宫就不同了，这后果是立马能预见的。要说这天庭的神仙啊，大多都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性子，两相比较过后，大家也就默默地放过郁离了。 有些感情之所以能够滋生其实是因为有了一个合适的契机，对郁离来说，他冒着得罪众仙的风险把她救下便是契机，于是顺理成章地，她从此就爱上了他。 在一开始，这份感情是单向的，他只把郁离当成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并没想过跟她发展出知己朋友以外的关系。可她的感情是热烈的，也是毫无保留的，更是执着的，哪怕没有回报，她依然会把所有的真心都交给他。 记得有一次，他不过是在书上偶尔得知一种叫蜜参果的水果，并随口说了一句想尝一下，结果她便上天入地找了五年之久，才终于在凡间一座火山深处找到。那座火山虽然在凡间，可却是魔界的神山，也是通往魔界的入口之一，周围不仅布满了防御结界，甚至还有非常厉害的攻击阵法，只要有任何非魔的生命靠近，阵法就会发动攻击，而入侵者轻则灵魂或元神受损，重则灵魂或元神俱灭。 这本来只是他的一份好奇，但郁离为了满足他的好奇，竟想也没想就深入了虎穴，直接到了阵法内寻找蜜参果。要知道蜜参果并不是进到火山里就能随意看到的，还需要仔细寻找，可想而知，她进到阵法内肯定不能马上出来，所以伤害一定不会低。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最后摘到蜜参果时，身体也受了重伤，元神更差点就碎裂。 郁离的付出是疯狂的也是让人感动的，他多次劝她爱惜自己，别把所有心力都放在他身上，可她意见接受，态度却照旧，听完也是当作耳边风，平时该干嘛还是干嘛，时间长了，他便完全拿她没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说实话，他跟郁离能成为知心朋友，本质上肯定是不讨厌她，甚至是对她有好感的，在这样的感情基础上，有了她的付出，慢慢地，他便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愫。不过他非常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对等，郁离的爱是可以丢掉理智和规则的，而他的喜欢，顶多只是对她有些怜惜罢了。但即便如此，郁离在得知他的想法后也非常开心，更是扬言，她能感动他一次就能感动他两次，只要他不是铁石心肠，他们的心意终究会相通的。 后来他们也确实过了一段恬静而美好的生活，没事时就会煮茶聊天，看书作画，游湖垂钓，忙于业务时也是分工合作，默契十足。细水长流的感情虽然不热烈，但却会逐渐升温，回味无穷，他不知道郁离是什么想法，但他却挺享受这种安静的陪伴和淡淡的喜欢，感觉日子这么过下去也挺不错的。 可他们之间这种不对等的感情终归是矛盾，没有旁人介入时，矛盾不会爆发，一旦有了旁人介入，矛盾就会伤害到他们的感情。他没办法做到郁离那般不顾一切，让自己的爱燃烧一切，郁离也没办法做到他的冷静淡然，把其他事物都放在心上，所以他们终归还是分开了。 然而她依旧是执着且热烈的，爱也好恨也好，她始终忠于内心，从来不曾改变。要杀他是这样，把范晓龙作为替身也是这样，她的所有行为只是凭心而动，纯粹，但又没有道理可言。 如果郁离的所作所为没有伤害到任何人，那他或许可以让她报复个痛快，可她不仅破坏了凡人的姻缘，甚至还影响了天道，那他就不能放任了。 月老的思绪慢慢从回忆中抽离，回过神后不由得无奈地叹一口气，随即便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条红色缎带并交到了银雪爪下，说道：“这条是雨邪红绸，只要绑在郁离身上就能封印她的法力，让她变回原身。郁离的修行时间比你们长，法力也比你们高，你们暂时对付不了她的，有了这条红绸，下次你们看到她就不怕了。” 银雪伸出指甲一勾，勾住了红绸，然后抓起来翻爪子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学问，便疑惑地问道：“这红绸是什么来历啊，为什么能封印郁离的法力，让她变回原身呢？” 月老轻轻地拿起红绸的尾端，手上情不自禁地抚摸了一阵，眼神中流露出怀念之色，看了许久后才让红绸从手上慢慢滑过：“雨邪红绸是我随手编织的，后来绑在了郁离的原身上，这本来只是一条普通的绸缎，但随着郁离的飞升，它就变得不普通了。也许是它跟郁离一块儿吸收了仙气和灵气吧，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件只对郁离有效的特殊法器，只要绑在郁离身上，它就能封印郁离的法力，让她变回原身状态。” 居然这么牛吗？银雪眼睛都亮了，勾着红绸的爪子还前后抖了抖，那表情很有点神气：“这么说，有了它我们就不用怕郁离啦！” 月老揉揉银雪的脑袋，表情有些意味不明的苦涩：“是的，有这条红绸你们就不用怕她了。但我希望你们不要赶尽杀绝，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把她带回天庭来吧。” 银雪不明所以：“她破坏凡间姻缘，扰乱天道，为什么还要放她一码？就算把她抓回天庭，她还是要受审判的，不可能逃过一劫。” 月老温和地笑了笑：“做错了事自然要受到审判，我也没想过她能安然无事，但天庭审判完，罚完，她就能得到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不用成为人人喊打的魔。” 银雪却说：“她犯的那些事，您确定天庭惩罚完她还能活着吗？最后还是得死，干嘛要多此一举呢？” 月老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语义不明地说道：“总得要试一试的，我当初没有察觉到她的离开，如今能做的也不过替她争取一丝生机而已。” 玄墨歪了歪脑袋，觉得这话的意思很有些玄妙。没有察觉到她的离开，说明在月老心里，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不足以闹出那么大矛盾的，但月老并没有觉得郁离的离开是错，只说她是有心结而已，说明月老理解郁离离开的原因。到底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郁离叛走，甚至到了今时今日还要置月老于死地？而且更奇怪的是，郁离对他们的恨意比对月老的还要强，说明她的叛走跟他们也挺有关系。 既然月老都把话题引回到主体上了，玄墨也是把握住机会问道：“月老，之前问您的问题您还没回答呢！郁离当初是为什么会叛出天庭的呢？她现在要杀您的理由是什么，杀我们的理由又是什么？如果只是她的心结，那理应跟我和银雪无关才对啊！” 月老微微侧过脸看向玄墨，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知道玄墨的心思比银雪深，必定会从他言语间的蛛丝马迹察觉出端倪，郁离要杀他的原因他可以隐瞒可以撒谎，总之有的是回避的方法，但郁离要杀他们的理由确实不好解释，他们连面都没见过呢，能有什么仇怨？从这一点出发思考，他们的确有可能推测出真正的原因。 稍稍思考了一番，月老才说道：“她破坏姻缘的目的就是置我于死地，你们毁了她的计划，她肯定会记恨你们啊。” 如此说来也解释得通，但玄墨总觉得这里面还有文章，只是月老不愿意明说罢了。既然月老有意隐瞒，那他们再追问也无济于事，不管郁离和月老之前有什么爱恨情仇，但起码月老肯拿出雨邪红绸帮他们，说明他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这结果也不算太坏。 玄墨挺识趣，没有继续追问了，而银雪得到雨邪红绸后就一直在研究，也没有太多问题。月老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两只，总算是能舒一口气。 其实他也不是有意隐瞒他跟郁离的事，只是这里面涉及到太多事情，也有了太多巧合，才最终造成了如今的结果。这个结果虽然有些无奈，也并不是他所期待的，但如果能从头再来，他却依旧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所以现在的一切都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只能说往事不可追，过去不需悔，他们需要做的就是不断向前看而已。 虽然没有打听到太多有用的消息，但这次回来至少确定了那女子的身份就是郁离，而且他们还拿到了雨邪红绸，相当于得到了对付郁离的关键砝码，下次若是再遇到她不仅不用担心打不过，还能想办法把她抓住，挺好挺好！ 银雪心满意足，赶紧把这条已经被她勾出四个洞的雨邪红绸收起来，然后才安安心心地趴下眯觉去了。 第33章 天庭旧规 这一趟回来，玄墨和银雪了解到了几件事，第一是证实了那女子的身份就是郁离，第二是得到了能对付郁离的雨邪红绸，第三则是察觉到月老并没有否认郁离和他的关系。 玄墨虽然没有追问下去，但有些问题是不需要说破的，没有否认其实就相当于承认了。月老顾左右而言他地回避他们的问题，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坚决地说一句“他并没有喜欢过郁离”，在那一刻玄墨就明白了，月老和郁离之间确实存在过感情，而郁离这么恨月老的原因恐怕也是跟这段感情有关。 根据月老所说，郁离的性子非常执着，而这种执着的性子其实是不容易改变的，能让他们因爱生恨，那中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打破他们信念的事情。 可月老是什么性子玄墨非常清楚，慈祥有爱，温柔体贴，儒雅和善，如果不爱，他一开始就不会给郁离希望，如果爱了，他必定不会抛弃地方，这样的月老又怎么会做出让爱着他的郁离信仰崩塌的事呢？哪怕不是对待伴侣而是像他这种在凡间捡来的顽皮猫咪，月老都会异常地包容，就算被他拔胡子也是笑嘻嘻地任由他胡来，从来没有发过脾气，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月老会做出伤害郁离的事。 没错，必然是郁离心胸狭窄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玄墨也不管自己到底是先入为主还是纯粹护短，反正在他心里，月老肯定是没错的那一方。 玄墨和银雪在香火琳宫住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拜别了月老重新回到凡间。 回到别墅时，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都端坐在客厅没有出去，看样子似乎在等着他们回来。果然，看到他们出现后上生星君便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那女子是郁离吗？” 其实这答案大家早就已经猜到了，现在也不过是想尽快确认而已。银雪也没有卖关子，老实地点了点头，说：“是，我们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月老了，他也说那女子极有可能就是郁离。” 上生星君继续追问：“那他跟郁离是怎么回事，有说清楚吗？” 银雪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一直回避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正面回答。” 等她说完，玄墨也立马补充道：“不过他也没有否认跟郁离的关系。” 上生星君皱眉：“没有否认？”他喃喃重复着这句话，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诧异，许久之后，他才长叹了一声，“没想到他们居然有着这样的关系啊！” 这话一听就非常有内涵，玄墨连忙问道：“七杀大人这话是何意？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上生星君再次叹了一口气：“我要是真知道什么之前就不会装不知道了，我之前的确对月老和郁离的事一无所知，不过听了你们的话后我倒是能肯定了，月老跟郁离必是有过一段情的。” 银雪和玄墨对看一眼，然后便齐声问道：“您为什么会这么肯定？有没有可能是郁离单恋月老呢？” 上生星君说：“月老的性子你们应该很清楚，温柔而不失原则，如果他跟郁离只是普通的主神和神官的关系，那就不可能会故意让你们误会，哪怕郁离变成现在这样跟他有关，哪怕他想要为郁离隐瞒什么，但只要问他，他肯定会把关系说清楚的，这样含糊着，根本不是他的做事原则。我还记得好久以前有个金仙喜欢他，甚至到处造谣与月老已经情定终生，月老也由着她蹦跶，并没有特意解释，只是每当有神仙向他求证时他都会如实相告，并不会隐瞒。他说过，不主动辟谣是因为谣言对他没有影响，不隐瞒真相是他对自己和大家负责，来找他了解事情真相的肯定都关心他，他完全没有理由去欺骗关心他的朋友。所以他不会欺骗你们，没有承认说明事实并不存在，没有否认则是他对郁离的温柔。” 玄墨和银雪自然了解月老的性子，他们有这一问也不过是想坚定一下信心而已，现在听完上生星君的话，他们就更肯定月老和郁离的关系了。 不过这却有些奇怪，既然上生星君和月老是好友，那为什么连他都不知道郁离和月老的情事呢？ 银雪好奇问道：“难道您从没发现月老和郁离的感情吗？” 上生星君说：“月老对谁都温温柔柔的，他不说，我哪里会想到呢，而且那会儿也不适合到处宣扬这种事情。” 嗯？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个神仙正常相爱，不偷不抢不违反天规，有什么可隐瞒的？诶，这事在当时还真是得隐瞒，至于原因嘛，那就要说到当时的天规了。 话说在开天辟地之前，天界就只有上古天神，他们非常自由，并不受任何规矩限制。但也因为没有规则，所以他们都各自为政，每每遇到争执都没有一个解决矛盾的方法和评判对错的标准，只能凭武力“讲道理”，反正谁强谁就对，谁活着谁有理。在这种毫无限制之下，天界的混乱可想而知，上古天神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这样斗啊斗的，数量也在不断地减少，直到有一天，他们当中的有识之士发现神仙的数量已经剩余不多了，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并不知道神仙都消失了会有什么后果，但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如果再无休止地争斗下去，那最后肯定只会剩下最强的那一位。同类和伙伴都没了，留在世上还有意义吗？想通这一点，上古天神就停止了长期的无意义斗争，开始想办法制造规则。 但他们自由散漫管了，一时间又哪里晓得规则要如何制造呢。而就在这时候，他们当中的一位神仙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制造出一个跟他们的世界相似的世界，制造出一些与他们相似的生灵，再以这些东西为实验品，看看在不干预的情况下，他们能形成怎么样的规则来。 于是上古天神便开始用自己高强的法力开天辟地，制物造人，最后凡间便出现了。认真来说，凡间就是上古天神的一个实验品，凡间的一切都不过是蝼蚁，这些蝼蚁在一开始也如他们一般经过了长时间的争斗，直到经过了一轮又一轮的崩塌和秩序重建，规则才总算建立了起来。 神仙参考着凡间的规则一步步建立了天庭，完善了规则，自此，天界也开始步入了良性发展之中。 本来事情到了这一步凡间已经没用了，可就在这时候，天上突然出现了不少新的神仙，而这些神仙与上古天神不同，都是因凡人的信仰而生的。这个变化是上古天神们始料未及的，他们不知道凡间为何能制造出新的神仙，也不知道这些新神仙会对天界有什么影响，所以在确定了新神仙的法力都不及他们后，他们便决定留着凡间和新神仙继续观察，直到找出原因。 可过了一段时间，上古天神们便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了。天地开始不断吸收他们的仙气，而有了越来越多的仙气后，凡间就慢慢得到了巩固，后来更发展到能对天界产生影响，他们再想把凡间毁掉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种情况就像人类制造出机器人，以为机器人永远都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谁知突然有一天，机器人产生了自我意识，能独立进行思考，于是人类也立马从机器人的主人变成了机器人的同伴甚至是机器人的仆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没完，随着天地吸收的仙气越来越多，上古天神也逐渐陷入了沉睡，他们竟从凡间的创造者变成了凡间的养分。 在上古天神全部陷入沉睡后，金仙就慢慢变成了天庭的主人。不过跟上古天神不同，他们的存在源于凡人的信仰，是要依赖于凡人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的就是金仙和凡人的关系。所以金仙的作用更多是维持天道，让凡间能持续发展。 而凡间在金仙的努力之下也确实蓬勃发展着，然而天地毕竟吸收了上古天神的大量仙气，这些仙气又化作了灵气，被凡间的生灵吸收并炼化后，竟再次出现了新的神仙。 与金仙不同，新神仙是由凡间生灵飞升而来的，相比之下，他们居然比金仙还要不受约束。但好在飞仙的法力都不及金仙，金仙是有手段制衡飞仙的，这才让金仙们安心了许多。 其实天界神仙的交替就像当初凡间建立秩序的过程一样，都是在找一个平衡，只有达到平衡，大家才能各自安好，顺利发展。 而所谓的平衡，很多时候都是动态的，也就是说，某一个条件发生了变化不代表整体就会失衡，而一成不变不也代表平衡就能维持。在实际中，有些变化是必然的，只有让这些必然的变化发生，世间才能形成新的稳定平衡，如果阻止了这些变化发生，到最后很可能就会产生严重的恶果。 但金仙们一时间还没有这个觉悟，他们觉得上古天神的沉睡是因为他们的出现打破了平衡，所以现在自然不想飞仙也打破平衡引来未知的后果。要保持平衡，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飞仙们全部消灭掉，不让他们有机会蹦跶。 他们的法力比飞仙强，要灭掉飞仙肯定不难，但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一次发动没能把所有飞仙消灭掉，让飞仙们有了下凡鼓动凡人放弃信仰的机会，那他们的法力就会减弱，生命也会完结。 思前想后，他们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只要别跟飞仙产生过多交集，保持适当距离，大家河水不犯进水，那天界应该就能保持原来的平衡。 这样的平衡也的确保持了很多年，直到有一位金仙和一位飞仙结合生出孩子，情况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这个由金仙和飞仙结合生出来的孩子确实打破了天界的平静和原来的平衡，他法力高强，但心性却十分不稳，对天庭的危害性极大，在他某次发狂后，天庭便作出了明确规定，金仙和飞仙不能结合，否则就要对当事的飞仙进行天雷罚。 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感情，哪怕有天规，很多金仙和飞仙依然没办法压抑心思，于是很多恋情也就从地上变成了地下，但即便如此，天庭还是发现了许多违规的飞仙，他们最后也都死在了天雷罚之下。 上生星君把来龙去脉介绍完后说道：“因为这条天规的存在，所以很多金仙和飞仙在当时只能秘密恋爱，而那些被发现的飞仙，全都受到了天雷罚，而且无一不是魂飞魄散元神碎裂。郁离本来就因为飞升的事极受关注，任何行差踏错都是不被允许的，如果月老跟她的事曝光，那她必死无疑。所以这件事月老不能告诉第三者，这已经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了，他只有把秘密烂在心里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郁离。” 玄墨疑惑了，他对天规不能说是烂熟于心吧，但至少也是非常清楚，可在他的记忆中，天庭可没有飞仙不能与金仙相恋这一条。既然当初定这天规是为了防止金仙和飞仙的孩子作乱，那现在为什么又废除了这条规定呢？想不明白，他便问了出来。 上生星君解释：“你成仙那么久，上次又参加过天庭会议，应该能感受得到，其实天庭里有很大一部分金仙都是排斥改变的，不到火烧眉毛，他们必定不会退让，所以不难猜出，这之后肯定是发生了让他们不得不改变的事情。” 金仙经历了上古天神沉睡的整个过程，在他们的意识中，发生这件事的契机是他们的出现。过往的上古天神没有跟他们划清界限，随着相处融入的时间越来越长，天界对神仙的划分便没有那么仔细，最后他们成功打破了平衡。而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自然不会为了让上古天神苏醒而牺牲自己，所以他们不会想要做出任何改变。可到了飞仙出现时，飞仙就极有可能会成为改变现状的新契机，凭他们过去的经验，这种改变是有可能对他们不利的，于是他们只能做出不变应万变的应对，并且尽量不与飞仙产生交集。 但这些都是顽固派们的想法，天界可不缺能接受改变的神仙，即便大部分金仙都不想接受飞仙，却阻止不了那些能轻易接受的。顽固派心里不满，可又找不到理由去阻止，心里憋气可憋死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吧，刚要瞌睡就有人送上了枕头，那一个金仙和飞仙生下的孩子真是来得及时，他们完全不去搞清楚原因，反正一个标签贴过去，金仙和飞仙结合就是会出问题，这样他们就能保持原样了。 这一招确实也达到了他们的目的，但变化其实已经发生，他们不去积极接受反倒要阻止改变，最后不仅没有保持原状，甚至还被暗流汹涌的变化打了一个戳手不及。 金仙和飞仙相爱，受罚的是飞仙，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保证金仙这个群体，但他们不知道，死了恋人的金仙并没有因为自己幸存下来而庆幸，反而纷纷坠魔了。 那么多金仙坠魔到底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大家都不知道，不过很快，大家就注意到凡间开始出现莫名的天灾人祸，例如地震、洪水、旱灾、冰灾、蝗灾、海啸、传染病、火灾等等，反正此未消彼又长。要知道凡人抵抗灾祸的能力是很低的，就一个灾祸就得花不少时间才能恢复，更别说这种灾难连连的状况，凡人没办法抵抗，最后就开始大量死亡。 大量凡人的消失直接就导致了金仙们的法力大幅下降，这个结果也实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想要改变局面，首先就得保证凡人不再受天灾人祸影响，当然了，他们可不能将凡人都带上天庭，所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出引发天灾人祸的原因，然后才能解决所有问题。 其实个中原因他们也都猜到了，无非就是天道失衡嘛，想要重新把天道导回正轨，那就要消除导致失衡的因素。于是金仙们进行了大量调查，最后终于发现一切都是金仙坠魔造成的。本来凡间经过那么多年的自我运行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平衡，而金仙坠魔的后果就是直接打破了这个平衡，于是凡间也就大乱了。 消灭坠魔金仙的过程相当艰辛，天庭派出了五百多位金仙，历时三十八年才把所有坠魔金仙全部消灭掉，期间死伤的金仙还多达一百二十九位，可以说是代价繁重。而做完这些也只是治了标，还没有治本，要想彻底杜绝凡间失衡的情况，那就不能再让金仙坠魔，而要杜绝金仙坠魔，那就要修改天规，放开金仙和飞仙相恋的限制。 如果影响不涉及到顽固派，他们自然乐得保持一成不变，但现在顽固派们也都深受其害，再不退让下次就可能没那么幸运了，不得已，他们只能同意修改天规，不再限制金仙和飞仙相恋。 上生星君说：“有问题的孩子只出现过一次，但金仙坠魔可不止一次，为了保住自己，他们才勉强把天规改掉的，所以你们不知道以前还有那样的规定也并不奇怪。” 原来如此，难怪他不知道天庭以前还有这玩意呢。 第34章 客户是阎王 玄墨参加过天庭会议，他知道顽固派的作风有多么自私，能够逼得他们废除不许金仙和飞仙相恋的天规，看来当时的影响是非常大了。但这样的话，郁离和月老的情况就更加扑朔迷离了，所以他不由得问道：“废除这条天规是什么时候的事？当时郁离已经离开了吗？那她当了月老神官多久啊？” 上生星君回忆了一下，说：“这条天规是在郁离离开后才废除的，但具体时间我也不太记得了，但既然你们不知道有这条天规，也不知道这条天规的废除过程，那大概就是在你们飞升成仙之前发生的吧。至于郁离当了月老的神官多久，我想也有两三千年了。” 玄墨瞳孔一缩，心中满是诧异：“两三千年，那时间可不短呢，他们应该在一起不短时间了吧，我相信月老绝不会做出抛弃她的事，所以她是为了什么离开天庭，现在还要报复月老，报复我们的？” 上生星君跟郁离其实根本不熟，对她也没有多少了解，只能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记得郁离很喜欢跟着月老，月老去哪儿她就去哪儿，几乎是形影不离。以前只觉得她是担心自己的飞升原因会遭到别的神仙报复，所以才跟着月老，没想到她居然跟月老有那种关系，唉！” 玄墨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先不想这个，无论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叛出天庭，反正现在已经是我们的敌人，如果再遇到，把她抓住细细审问就好。” 上生星君也是一声叹息：“天意弄仙啊，明明再坚持一会儿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现在这样反而更没有了可能，实在是可惜。” 但银雪却不屑地说：“切，有什么好可惜的，我不相信月老会抛弃她，她自己发疯要离开，怪得了谁？现在莫名其妙要报复月老，根本就是脑袋有毛病，我觉得月老跟她分开实在太对了！” 这番言论，明显就是偏心偏到月老身上了，恐怕即使是月老的错，她都能找出无数个借口把责任推到郁离身上。 玄墨再次吃起醋来，他现在已经不想多说与月老有关的事了，跟上生星君打了个眼色，他们就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上生星君打着哈哈说道：“既然确定幕后黑手就是郁离，那事情也算明朗不少，之后我和摇光会继续监测凡人的运势变化，一旦发现可疑的地方就会通知你们。好啦，我们得干活去了，你们应该也要开店吧，走着走着，大家一起出门去。”接着又顺势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们的店开了也有一段时间，月老的身体怎么样，有起色吗？” 一聊到月老，银雪就来精神了，忍不住兴奋地说：“月老的身体比之前好多了，精神也不错，但法力恢复得比较慢，现在还远没到巅峰状态。” 上生星君连连点头：“不错不错，那你们可要继续加油啦！” 银雪被激励得动力满满，于是她双手握拳举在胸前，自己给自己打气：“好，加油！” 四位神仙又交换了其他信息，然后便各忙各了。 玄墨和银雪回到萌萌月老庙就开始各种忙活，心里也暂时把郁离的事放到了一边，反正现在已经清楚敌人是谁，又有破军星君一直监视着，有任何情况都能立刻知道，并不需要他们多加费心，所以他们可以全心全意投入到发展月老信徒的事业当中。 随着月老的情况越来越好，他们的信心也就越来越足，对如何经营好萌萌月老庙也越发地有心得了。他们在凡间已经生活了一年多，对凡间的了解比以往多了不少，凡人有哪些习惯，对哪些节日感兴趣他们都一清二楚，适逢七夕节将至，于是他们就想着在这个与爱情有莫大关系的节日里搞些应节的活动，以此来吸引更多的客人。 这种活动他们也是第一次搞，完全没有经验，所以只能去咨询有经验的秦琼和尉迟恭。 玄墨和银雪已经很久没有到两位门神的店里走走了，这天突然到访，让两位门神也颇觉奇怪。 秦琼经常帮他们看店，跟他们也熟悉一些，见他们找来，很自然地就上前打趣道：“哟，你俩怎么突然有空过来？”说完还友好地拍了拍玄墨的肩膀。 玄墨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说：“有些事情想请教二位，所以就登门拜访了。” 秦琼有些意外，问道：“你们的店不是经营得挺好的吗，还有什么需要问我们的？”他这么说并不是阴阳怪气或者讽刺，完全是真心实意觉得玄墨和银雪已经相当适应凡间生活了，他们已经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 银雪接着话头回答：“七夕节不是快到了吗，我们想搞个活动吸引一些新客户，但又不知道要怎么做，所以就来请教二位了。” 两位门神对视一眼，然后尉迟恭便问：“你们打算搞怎么样的活动？活动目的是什么？目标客户群有哪些？有没有具体的宣传计划？整个活动的预算经费有多少？活动持续几天？要达到什么样的目标？”一连七个问题，全部都问到了点上，可见在做生意方面，尉迟恭还是比秦琼更有经验的。 银雪眨了眨眼，圆眼睛里露出一股天真与无邪，明显是被问懵逼了，只能老实说道：“呃，这些我们都没有考虑过耶。” 很好，也就是说他们压根没有任何想法，还得从头教起。尉迟恭心里有了个大概的底，倒也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挺耐心地说：“那你们先想想，首先要确定活动的目的，再来要制定一个具体的目标，定好这两样，其他计划再围绕这两点展开。” 这话让玄墨和银雪同时陷入了沉思，对他们来说，萌萌月老庙存在的意义就是帮月老发展信徒，那搞活动的意义自然也是一样，这是毋容置疑的，但具体目标要如何制定，他们就有些抓瞎了。说到底，他们一直以来都没有用做生意的思维来开店，单纯就是姜太公钓鱼，看谁自愿上钓。而要搞节日活动，那就是主动出击，用的就是生意思维了，这跟他们之前的思维模式完全不同，所以脑袋中是一片迷茫，压根就无从入手。 他们知道定目标是什么意思，就是打算在这个活动里要拉多少新信徒嘛，可明白意思是一回事，具体要如何制定就是另一回事了，何为多何为少，他们半点概念都没有，更别说定一个具体数量了。 想了半天没想出个答案，银雪只能说：“我们的目的是帮月老拉新信徒，可具体要拉多少，我们不知道什么范围合适。” 尉迟恭见他们想了那么久就猜到他们心里没有这方面的概念，于是便耐心地引导道：“你们可以根据过往的生意情况来定，比如说看看影响成交量的因素有哪些，这些因素是偶然的还是必然的，偶然的话就要去掉这些影响因素带来的客户数，最后计算出每个月的日均客户数量。而主动销售肯定会比被动销售的效果更好，所以你们要在日均客户数的基础上乘以一个系数，像1.2、1.3或者更多，得出来的数量就可以作为你们的目标了。” 银雪连忙问：“系数的多少有什么讲究的吗？还是我们可以随便定一个？” 尉迟恭解释说：“你们可以看看同比和环比之后再决定，同比是拿今年这个月和去年这个月作比较，看增长率是多少，环比是连续几个月之间的比较，保守一点，你可以用实际数据比较出来的增长率作为标准，激进一点，你可以在实际增长率的基础上翻倍。如果按我的意见，我觉得1.2是一个比较合适的增长比例，毕竟你们毫无经验，太夸张的增长未必知道要怎么完成，而1.2是一个合理范围内偏激进的系数，这样的活动搞起来才有意义，而且不至于做不到。” 玄墨和银雪是完全不懂的，听尉迟恭这个说也就直接采纳了意见，直接定了一个1.2的系数作为这个活动的目标。 解决了两个问题，尉迟恭继续问：“好了，有了目标，那就要计划着怎么去完成。你们想搞一个什么样的活动，这个活动针对的人群是哪些？” 这个玄墨和银雪还是大概有些想法的，银雪回答：“我们打算还是针对附近的大学生吧，所以想搞一个能吸引学生过来参加的活动。” 尉迟恭马上说：“附近的大学生本来就是你们的主要客源，不客气说一句，真对你们店有兴趣的人早就去看过了，当时没有变成信徒，现在应该也不太会，如果还是以他们为目标，那难度会很大，你们得想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活动才行。以我对你们店的了解，现在新增的客户基本都是老带新推荐过来的，假如你们坚持这活动针对的是附近大学生的话，那就要想出一个刺激老客户去积极拓新的方法。” 确实，针对的目标人群不同，他们搞的活动就需要不一样，吸引学生的方法和吸引白领的方法完全不一样，他们搞的活动得因人而异。但具体需要什么规划，还得回去好好商量，现在是肯定没办法立马得出结论的。 银雪道：“我们得回去才能商量出个大概的活动计划，这个可能要之后再找您给意见。” 尉迟恭点了点头，接着说：“定了活动模式后，你们就要商量好活动的持续时间，到底是节日限定的短期活动，还是以节日为名做一个月度的活动。” 玄墨问：“两者有何区别？” 尉迟恭回道：“以节日限定的短期活动，一般是借着某些特定节日的整体氛围做促销，目的是在短期内提高销量，甚至是清仓，比如什么购物节之类的。而月活动一般是以宣传品牌为主要目的，比如周年庆之类的活动，目的是要告诉客户这家店还在蓬勃发展，并且有能力搞庆生活动。以你们的想法，应该是偏向短期促销的，这样的话建议活动期不要超过半个月，时间太长，给人的感觉就会像大甩卖，别人对你们产品的品质也会产生怀疑。” 这一点玄墨和银雪倒是没有太大争议，毕竟他们的经营路线一直都是高冷范，如果突然热情起来，恐怕很多人会觉得有猫腻，这样反而不好。 尉迟恭再说：“接着就要看你们要不要在活动前做些宣传，告诉你们的目标客户店里准备搞活动了，让他们有心理准备。否则你们突然间搞个活动出来，知道的人又不多，到时候就不一定能达到预期效果了。” 银雪一听，立马就说：“自然要宣传的，但我们不懂这些，您能帮帮我们吗？” 尉迟恭挺好说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行，你们到时把活动计划想好了，我再帮你们想想要怎么宣传。最后就来说活预算经费的问题，这个得按你们的活动内容和宣传内容来决定，不过以你们的财力和搞活动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应该也没太大困扰了，反正那些内容都定下来后，大概就能知道需要多少钱。” 这天跟尉迟恭请教了一番，玄墨和银雪对如何搞活动都有了大致的了解，回到别墅后就开始各种头脑风暴，参考了网上许多资料，最后也定出了一套像模像样的活动方案。 第二天，他们拿着做好的方案再次去找尉迟恭，又经过了一天的商讨修改，最后终于定下了一套方案。 这套方案还是把目标定在了大学生群体间，但面向的范围已经不仅仅是附近的大学城，而是整个A市以及周边临近城市的高校。之所以会把目标定在这个范围，一是因为不同大学间的学生交流本来就挺多，很多学生在一定程度上其实已经听过萌萌月老庙的名字，在有印象的基础上用活动进行吸引，那些本来已经感兴趣的学生很可能就会慕名而来，二是客户目标锁定在距离不太远的大学生群体，他们过来也不算困难，趁着这次活动的东风，平时因为距离问题不愿意来的人可能也会凑凑热闹。有了口碑上的口口相传，又不太有距离上的困扰，客人自然就来了。 既然是七夕活动，那活动时间就定在了七夕节那个星期，在活动正式开始的前两个星期，玄墨和银雪就在各大高校的论坛里发布了活动的宣传消息。虽然现在网络发达，社交平台种类繁多，但要说大学生经常混迹的地方，还是大学论坛居多，在这里发布消息，传播速度绝对比在大众社交平台上要快，传播精准性也会更高。 果不其然，在论坛上宣传了三天后，所有目标大学的学生已经知道了这次的活动信息，有些距离近且对活动感兴趣的已经直接过来打听消息了。 这次活动起了个烂熟的名字——鹊桥相会，与这个词的本意不太一样的是，活动内容就是让有缘却未能相遇的有情人能遇到对方，简单来说，这是一个相亲形式的活动。当然啦，萌萌月老庙的相亲可不是找来一大堆人让他们互相挑选，而是让本来就在姻缘簿上有缘分的人能迅速相遇。要做到这一点对玄墨和银雪来说并不难，虽说神仙不能影响凡间秩序和凡人生活，但小施手段让有缘人顺利相遇还是在规则范围内的，以前不施这种手段是怕麻烦，所以就顺其自然了，现在要做活动，为了显示出活动的成效，他们便决定麻烦一次。 随着过来了解的人越来越多，这次活动的关注度也越老越高，大学生其实都有自己的圈子，大家你传我我传你，最后竟在大学生圈子里传开了。等到了活动正式开始这天，客人就直接挤满了月老庙，陈列架上的月老像半天就销售一空，吓得玄墨和银雪赶紧到仓库给剩下的月老像全部开光，就怕不够卖。 一天下来，他们卖出的月老像和收到的供奉比平时高了七倍不止，完全超出了他们制定的目标，他们也连夜追加了月老像的货量。不说别的，货量至少要保证这个活动周能顺利进行，要不然有了客人，月老像却卖没了，他们得尴尬死。 活动的火爆场面超乎了玄墨和银雪的想象，到了第三天，他们已经要第二次订货了。虽然客人中并不是全部都能发展成信徒，但从收到的供奉以及祈祷来看，信徒也是非常多的，这一波下来，月老的身体和法力也能恢复不少。 这天是活动的第五天，距离活动结束也就只剩两天时间，可店里的客人不仅没有减少，甚至还因为周末的原因比前几天更多，玄墨和银雪也有些应接不暇了。而就在他们最忙的时候，店里居然来了个来头很大的客人——阎王。 玄墨在天庭会议上见过阎王，所以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一眼认了出来，心下很是惊讶，但还好没有因此呆住，他连忙过去扯了扯银雪，凑到她耳边把阎王的身份告诉她。 银雪也被这消息惊呆了一刹那，她连忙顺着玄墨的指示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位面容严肃，煞气十足的女子。 第35章 阎王的请求 银雪没有见过阎王，但却听说过不少关于阎王的传言，比如面相带煞能震慑阴灵啊，面貌狰狞恐怖能吓哭小孩啊，神仙看到都要退避三舍啊，一不顺心就会大发雷霆啊，总之就是个长得恐怖脾气又差的神仙。然而今天一见，她对阎王却有了不一样的印象。 阎王长相确实非常严肃，眉间的煞气也足够吓人，但只要仔细看，不难发现她的五官其实很漂亮，而且是越来越耐看的类型——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胆量一直看着她。她的气质很独特，行为举止总有种特别的味道，让人觉得她做事特别认真。就像现在她正随着人流参观，别的客人只会快速扫视展架上的月老像，除非看到特别喜欢的，否则都是一眼扫过，而她却不一样，她把每一个月老像都认认真真地端详一遍，目光和行为举止都显得特别的尊重，银雪觉得，整个萌萌月老庙里那么多客人，只有阎王是把月老像当做真正的神像看待。 她看得认真，走得自然就慢，有她挡在前面，后面的客人也只能被迫缓慢前行了。换作是别人，相信被堵住的客人都不会好脾气地一声不吭，但正是因为挡路的是阎王，大家一看到她的样子就不敢吱声，只能乖乖跟在身后缓慢前行。 走得慢，大家便容易无聊，于是就被迫也认真端详起展架上的月老像。诶，还真别说，越是认真看这些月老像，大家的心情就变得平和，原本只是看中几具特别可爱的，现在看着看着，竟觉得每一尊都很好看，不仅好看，还似乎有种神奇的吸引力。 阎王并不知道自己对别人产生了什么影响，她依然看得认真，看得仔细。对她来说，这些开了光的月老像就是正儿八经的神像，与直面月老无异，即便月老与她只是平级，但该有的尊重她还是给足的，并不会因为月老已经大不如前就轻视之。这是她的性格也是她的作风，原则性极强，不会因外物影响而轻易改变。 玄墨和银雪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对阎王的印象也就更好了。 有神仙来作客，他们自然不能怠慢，玄墨赶紧迎了过去，在阎王面前客气地施了一礼，说道：“不知您要来，有失远迎，请见谅。”因为周围都是凡人，他生怕暴露了阎王的身份，只能省去称呼。 阎王倒也认得玄墨，她表情不变，只微微点了点头：“我随意看看，你们先忙，不用管我。” 玄墨一听，心里顿时打了个突，怎么听阎王的意思，她像是特意过来似的？ 心里虽然很是疑惑，但此时客人太多，他也知道不方便细问，只能把满腹疑问放在肚子里，先行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等他走回来，银雪便好奇地小声问道：“阎王大人来干嘛的呢？” 玄墨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听她的语气，似乎是特意找过来的，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银雪不解：“于工，咱们跟阎王大人并无业务上的交集，她应该没什么事来找我们呀，于私，咱们跟阎王大人并无交情，她更不可能来找我们啦。” 玄墨也是被这尊大神给搞懵逼了，压根不知道她为何而来，也不晓得如何招呼她，不管她吧，显得怠慢，管他吧，刚才已经被打发回来，现在真是弄得他们有些不知所措呢。 好不容易熬到了关门，他们才总算把所有客人送走。玄墨也顾不上收拾了，大步上前就请罪道：“不知阎王大人驾临，小神招呼不周，还望阎王大人恕罪。” 银雪也随即施礼：“小神银雪，见过阎王大人。” 阎王的神情依旧严肃，完全没有半点笑影，看起来像是十分生气的模样，让银雪看着也有了几分紧张。 然而实际上，阎王的心情挺轻松的，并不如面上看到的那般不开心。她平掌抬了抬手，说：“两位不必多礼，本是我冒昧前来打扰，还妨碍到你们做事，该是我抱歉才对。” 一个金仙要向他们道歉，他们自己是受不起，玄墨和银雪也赶紧齐齐拱手表示不敢当。 阎王的歉意是真的，并不是客气之言，但她也明白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对他们来说都是不敢轻易承受，也就没再难为他们，直接开门见山道：“偶然间知道你们这次的活动，听说还搞得挺成功的，所以就来看看。果不其然，这信徒真是络绎不绝啊，看到月老庙这么繁盛，想来月老很快就能康复了。你们撮合姻缘确实有一手，不知道神仙的姻缘是不是也有法子撮合？我欲觅一仙侣，故来找你们帮忙。” 玄墨和银雪生怕自己听错，不禁对视了一眼，但从对方惊讶的眼神中已经明白，他们并没有听错。姻缘线能牵凡人姻缘，但对神仙却没有作用，月老也并不管神仙的感情事，神仙与谁分与谁合，都是自己的自由，完全看当事者的意愿。 银雪有些为难地说：“这……请阎王大人恕罪，别说我俩一介神官了，就是月老全盛时期也无法撮合神仙姻缘。神仙的缘分超脱三界，并不受任何约束，我们没有任何能力撮合，也没有任何能力拆散，只要双方结合和分开不会影响天道，天庭的各位都是不管的。” 话中的拒绝之意非常明显，银雪还担心阎王会生气呢，谁知她却平和地回道：“这我知道，也并没有要为难你们的意思。但你们在凡间日久，也撮合过不少姻缘，应该有些心得才对，凡人如何相遇相识，如何吸引对方，如何发展成情侣甚至是夫妻，哪些性格的人在一起能长久，哪些性格的人在一起容易分开，都是有参考价值的。我也不求一次能成，但希望你们能凭经验帮我介绍到合适的仙侣。” 敢情阎王把他们这会儿当成婚姻介绍所了？ 银雪实在有些吃惊，脑袋都被惊得暂停了思考，竟没有顾及到礼仪，直接就呆呆地问：“阎王大人为何忽然想找仙侣？”要知道打听高等级神仙的隐私是犯忌讳的，脾气不好的神仙肯定已经发火了。 还好阎王虽然长相严肃，性子倒意外地随和，她并没有介意，反而大大方方地回答：“我长相不讨喜，不论是地府的阴灵还是天庭的神仙，个个都怕我，都和我保持距离。当了那么久神仙，我没有交到什么朋友，所以常常会觉得孤独寂寞。我想，若是能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仙侣，此生相知相爱，不离不弃，我也就不会这般寂寞了吧。” 这番话还真是发自肺腑啊。银雪立马就感动了，恨不得马上给阎王变出个仙侣来。 阎王可是最早一批由凡人信仰生成的金仙，因为她是掌管勾魂和投胎的神仙，在凡人的想象中必然是面目凶狠的，于是阎王的样子自然而然地就长得煞气十足了。这本不是阎王可以控制的，但大家可不管这些，看着阎王长得吓人，先入为主地就觉得阎王必然是凶狠暴躁，手段狠辣的性子，压根不去了解她就给她打上各种标签，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也就越发认定阎王不好惹，于是便纷纷远离她。 对着这样的误解，阎王懊恼过，也试图努力去解释，但很可惜，其他神仙根本没想过给她机会，慢慢的，她也就懒得再热脸贴冷屁股。 然而这种放弃是被动的，是无奈的，她的心里其实非常失落，只是现实让她不得不接受这种冷落罢了。不过接受并不代表认命，所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能寻觅到一个能理解她包容她的仙侣，她就不用再对交到朋友这事抱有期待了。 说起来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朋友，可这个朋友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三天两头就闭关，十次有八次是找不到影子的，能够提供的情绪价值有限，并不能填满她孤独的内心，因此找个仙侣也就变得非常的必要。 但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极难，连朋友都交不到，她又如何去找仙侣呢。事实也证明，她的确找不出一个对她有意思的神仙，寻寻觅觅多年，碰到的钉子都能绕天庭三圈了，她还是单着。更气人的是，不仅真情实意的找不到，连虚情假意的都不来接近她，她真是难过极了。 多年来的求而不得已经让阎王不抱任何希望，直到玄墨和银雪到凡间开了萌萌月老庙，她才重燃了期待。 到凡间做生意的神仙不少，为了增加信徒而做生意的神仙也有，但可以在短短的一年多内发展出许多信徒，让濒临消失边缘的月老起死回生，这样的能力和魄力却是少见的，如果没有灵活的头脑和适当的手段，阎王相信他们肯定做不到。要知道凡间本来就是上古天神的实验品，在凡间得出的经验对神仙也是极有帮助的，因为这个想法，阎王今天便找了过来。能找到别的神仙帮忙，总比她孤身莽撞要强。 阎王说：“请你们帮忙也是我一时起意，并未想要为难你们，如果觉得难办，你们也可以拒绝，本就是我冒昧，你们随心而为就行。” 长相如此严肃凌厉的阎王，给人的感觉就是脾气暴躁，蛮横不讲理的，却没想到这么讲道理，性格这么温和，这反差也可爱了吧！ 银雪对性格友好的神仙天然就有好感，现在感受到阎王真实的性格，她心里就越发想帮忙了：“那阎王大人对仙侣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呢？” 阎王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自己的要求会让他们为难，必然会遭到拒绝的，所以也帮他们留了话口，就怕他们想拒绝又不好拒绝。但现在他们却问她的具体要求，说明他们有意要帮忙，这多少让他有些难以置信：“你们确定要帮忙？” 银雪倒也没有大包大揽，反而挺实在地说：“我是想帮忙的，但暂时也只是主观意愿而已，能不能帮上忙还不一定呢，只望阎王大人别抱太高期望，把心态放平才好。” 阎王点了点头：“我自己努力了多年，明白这件事确实不容易，本来已经放弃，现在也不过是放手一搏罢了，多余的期望自然不会有，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接受。” 有了她这句话，银雪心里就有底了许多：“那阎王大人先说说您有什么要求吧。” 阎王仔细想了想，然后才说：“我对相貌没有要求，对身份等级也没有要求，只要愿意了解我的内心，别因为我的样子就先入为主地认定我是怎么样的性格就行。” 银雪稍稍总结了一番：“也就是说，你想要一个心灵相通的仙侣？” 阎王对她的精准的理解非常满意：“是的，别的要求都不重要，只要能与我心灵相通就好。” 好……好个屁哦，这要求真是太虚幻了，光看面相怎么能知道可不可以心灵相通？通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心灵相通？这看似没什么要求，其实才是最高的要求，条件越少，能排除的范围就越少，需要寻找的范围就越大，这看似能找到的目标更多，但没有精准的匹配，其实就是大海捞针，更浪费时间。 银雪不得不详细问道：“这个条件太宽泛了，您总不能跟每一位不在意您外表的神仙都恋爱一遍吧。凭我们见过那么多凡人姻缘的经验，被牵了姻缘线的有缘人在一开始总会被对方的某样特点给吸引的，有人因为外表，有人因为气质，有人因为脾气，有人因为相同的兴趣好爱，有人因为穿衣打扮，有人因为行事作风，总之必然有一样能看得见摸得着的条件。他们因为这些特点开始留意对方，慢慢再发现到对方身上其他吸引他们的地方，最后有了更多接触才能知道能不能心灵相通，如果没有了中间的过程，别说那位对象，就是您也不可能知道对方合不合适，所以咱们得实际点，先搞清楚自己的喜好才能找到合适的。” 这话在理，虽然银雪自己恋商不咋地，但说起道理来也是一套一套，好像很有学问的样子。 玄墨忍不住瞟她一眼，悄咪咪地伸手勾住她的小指头，揣在手心里捏了捏，不弄痛她，但也算是给这老是给苦头他吃的迟钝丫头一点小小报复。银雪小拇指被捏，转过头就瞪了玄墨一眼，手上用力往内一扣，也狠狠地捏了他的指头一下。这两只居然就开始旁若无人地捏来捏去，互相“残害”，完全忘记了阎王就在旁边。 阎王把他们的动作都看在眼里，目光中闪过了一丝羡慕。 她觉得眼前两位小神给她的感觉就挺好，不仅有一种默契十足的感觉，只要一举手一投足就能明白对方想法，还有种让第三者无论如何都掺不进去的气场，哪怕他们没有凑在一起，但永远都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把他们连着。 阎王依然没有回答银雪的问题，反而好奇地问道：“你们俩认识多久了？是怎么认识的呢？” 银雪还在开着小差，听到阎王忽然有此一问才想起店里还有这位重量级的客人，于是赶紧转过头回答：“我们没有飞升前就认识啦，当时我帮了玄墨一点小忙，然后就成为伙伴了。” 玄墨表情冷冷语气冷冷，可眼中的目光却炽热极了，他马上反驳：“才不是一点小忙，没有你，我当时已经不在了。” 银雪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哎呀，就是一点小忙啦，你也别老是放在心上嘛。” 阎王心下了然，从他们只言片语的对话中就可以知道，他们共同经历了某件事，而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一个觉得是举手之劳，一个却认定是救命之恩，但不管事实如何，他们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产生联系的。 银雪随意“打发”完玄墨后继续说道：“我们自从认识之后就一直在一起没分开过啦，到现在已经有一千多年了。” 阎王也有些吃惊：“一千多年都没分开过？难怪你们看起来感情那么好！” “是吗？”银雪歪了歪头，然后伸出小拇指向阎王控诉，“可是他刚刚捏我手指耶，他经常这样欺负我的！” 阎王顿时发笑，她抬手挡住嘴巴，轻轻地笑了两声，笑完才眉眼柔和地说：“这哪儿是欺负，他分明是在跟你玩闹而已，你刚才不也有回敬他吗？难道都是诚心报复的？” 这招用来对付月老时明明很管用的，哪里想到换成阎王就行不通了呢，银雪不由得瘪了嘴，很不甘心地说：“是他先欺负我的！” 阎王摇了摇头，一语道破说：“我看是你欺负他吧，就仗着他什么都迁就你。” 银雪的腮帮子立马气呼呼地鼓了起来：“您净帮着他，哼！我可告诉您哦，其实只有我能帮到您，以玄墨的性子，他是不可能帮您物识仙侣的哟，到时候还得我出马。所以您不要因小失大呀！” 虽然话里有些许威胁的意思，但阎王听出，这丫头也是开玩笑罢了，其实已经答应帮忙。 第36章 你喜欢谁 闲话了一轮，气氛也变得轻松不少，他们也慢慢回归到了阎王择偶这个话题上。 银雪仔细问道：“阎王大人是喜欢高的还是矮的，老的还是嫩的，胖的还是瘦的，帅的还是丑的，年纪大的还是年轻的，金仙还是飞仙，上仙灵仙还是灵仙，法力高的还是法力低的，幽默的还是沉默的，活泼的还是安静的，温柔的还是刚猛的，强势的还是软弱的，热情的还是冷淡的，听话的还是自我的？” 一连十多项选择，听得阎王直接懵掉，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呃……需要这么挑吗？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多要求的。” 当事者不挑，结果“媒婆”还十分不乐意，马上就激动地说：“找仙侣又不是挑菜，当然要认真选择呀，如果不选自己喜欢的，心灵又怎么可能想通呢！” 这话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可阎王碰壁那么多次，实话说，她已经不敢这么挑剔了，只能无奈地表示：“我没什么要求的时候都找不到，现在要提那么多要求，我觉得更找不到了。” 银雪马上就反驳道：“怎么可能！这种事情我们在凡间见得太多了，你越是没有要求别人就越会以为你不值得，反而是你提出各种条件才更容易找到另一半呢。” 阎王眼神平静地看着她，问：“凡人的姻缘不是靠姻缘线牵来的吗？跟提条件有什么关系？” 真是个好问题，银雪连忙解释说：“虽然姻缘线牵姻缘，但缘分的起始并不是莫名出现的，牵了姻缘线也不是一帆风顺，它只能引出凡人内心中的情感，如果他们本来就对对方没兴趣，没感情，那就算牵了姻缘线也不一定能在一起，所有的有缘人都是在他们互相喜欢对方后才会有结果的。凡人有姻缘线帮助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神仙呢，只有有了明确的择偶条件，你的心才有可能生出喜欢甚至爱的感觉，否则对谁都一样，怎么可能爱得起来呢。” 玄墨在旁边越听越想翻白眼，这丫头说得头头是道，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其实自己还不是个爱情小白！ 然而阎王哪里知道银雪只是嘴上能说，其实恋商为零呢，听她说得挺有道理，也就慢慢陷入了深思，居然还越想越觉得认同。她只要求与她心灵相通的就行，可什么样的神仙才能和她心灵相通呢？打个比方，法力低微的神仙她真能看得上眼吗？脾气暴躁的她能忍受吗？半年不说一句话的，她能耐得住寂寞吗？认真想来，她也是有些要求的，之前没提要求不过是碰壁太多不敢再乱挑了，并不是她心底对谁都无所谓。 越想越明白自己的心意，阎王终于说道：“神仙的外貌能幻化，又是长生不死，说起来其实高矮胖瘦老嫩都不重要，但咱们是要处一辈子的，想必也不可能让对方一直以假面示众，所以还是提些要求吧。我觉得高大威猛一点的比较好，胖瘦倒是没有问题，帅的丑的我也不是太在意，反正天庭里也不可能有丑的神仙，年纪的话还是大一点比较好，成仙3000年以下的在我看来都是孩子，跟他们结成仙侣的话，我心里有些过不去。神仙的等级我也没有要求，不管是金仙还是飞仙都不重要。至于法力，我猜成仙3000年以上的神仙法力都不会太低的，但为免有特例，我想还是神官以上级别的神仙会比较稳妥。我的性子是偏安静的，所以希望仙侣健谈一些，幽默一些，活泼一些，这样比较能带得动我。温柔和刚猛的话还是温柔一些比较好吧，最好是即不强势也不软弱，大事能扛得住，平时也有商有量的，生活上可以热情点，最好能听话吧。” 看，开始说只要心灵相通就好，现在这条件不一样越说越具体嘛。其实好多人对另一半并不是没有要求，只不过好多要求都无从提起而已，只要有了具体选择，大多数都能列出个一二三来。当然了，有些条件也不一定要并存，比如说高矮和法力强弱，单列出来肯定是选高的法力强的，可若这两个条件无法并存，那选择起来就有个优先顺序了，或许会选高的但法力不强，或者选矮的但法力极高，这就得看自己的具体要求。 银雪极有经验地问道：“这些条件如果有冲突，您会优先选择哪些条件呢？” 阎王想了想，说：“优先是性格，其次是年龄，再来是法力，最后才是外貌。年龄小的一定不行，性格自我的一定不行，没有担当的一定不行，没有主见的一定不行，除了这些，其他都可能斟酌。” 银雪努力记下阎王说的每一句话，心里也慢慢对她的择偶条件有了一定的了解。她选择的仙侣最重内在，性格与她匹配是她最需要的，其他外在条件她都没有太多原则性的限制，可见她所说的追求心灵相通是真的，只不过现在把条件具体化了。 把所有条件通过表格记录好下，银雪便高兴地说道：“好啦，条件这么具体，我们筛选起来应该会很快的，如果有了信息，我们就马上通知您。” 阎王站起来客气地施了礼：“劳烦二位了！” 金仙的礼他们两个小神官可没资格受，见阎王居然正儿八经地半屈膝道谢，他们吓得连忙托着阎王的手让她直起身来：“使不得使不得，阎王大人太客气啦，您的礼我们怎么敢受。” 阎王倒是没有任何派头，反而理所当然地说：“是我求你们办事，你们自然受得起这一礼，我知道这件事并不简单，单施一个礼也实在难以表达我心中的感谢之意。这样吧，我买一批月老像，到时就放在我的阎王殿里，如果有善信来参拜就能顺便拜一下月老。虽然他们不一定能成为月老的信徒，但好歹也是信神的，拜起来必定会虔诚，对月老应该会有些帮助。” 银雪一听，高兴得原地跳了起来，甚至还兴奋地抱着阎王说：“阎王大人您太好啦，我替月老谢谢您！” 阎王被抱住的那一刻直接愣在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成仙这么久，从来都没有神仙与她这般亲近过，他们远远看到她就会马上避开，避不开的时候也是尽了礼数就匆匆跑走，若是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他们就会尽量不与她对视，好像只要看她一眼都会被她吃掉一样。别说其他神仙了，就连地府的神官也是一样，对她这位主神可谓是避之唯恐不及。 他们没有认真了解过她，所以根本不知道，其实她就是个谁对她好她就对谁更好的性子，只要是她认定的朋友，她必然会对他们有情有义，不离不弃的。 现在银雪表现出对她的亲近，她的心里顿时就软了软：“举手之劳而已，不是什么值得道谢的事。还有，我的名字叫怜罄，你们直呼我名字就好，不用这么客气喊阎王大人。” 银雪倒也从善如流，马上就改口道：“嘻嘻，那我就喊您怜罄大人好了。” 看着银雪，阎王竟有种看着闺女的感觉，她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些爱怜：“不用喊大人，直接喊名字就行，我没有那么多的计较。” 银雪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两圈，马上就嘴甜地说：“直喊名字太没礼貌啦，要不，我喊您怜罄姑姑好了！” 这个称呼倒也合适，即亲近又体现了辈分，喊的没有压力，听的也觉得不错。 玄墨向来就为银雪命是从，见她改口，他便也拱手施礼跟着喊道：“怜罄姑姑。” 阎王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起来吧，既然喊我姑姑，以后就无需这般多礼了。天色已晚，我该回去啦，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月老像我会派神官过来取的，到时你们就与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银雪大手一挥，豪气万丈地说：“哎呀，哪儿需要这么生疏啊，你现在就可以把月老像拿走，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我们怎么可能还跟姑姑要钱呢！” 阎王却非常有原则，完全不作退让：“你们不收钱我就不拿，做生意哪能不按规矩来？我身上倒是有些仙币，只是怕拿了你们的神像会耽误你们这几天的活动，所以才打算等你们活动完了才派神官过来取的。好啦，不耽误你们收拾，我真的该回去了。”说完还真就特别潇洒地离开了。 看着阎王消失的背影，玄墨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有银雪在，他可能还真没办法跟阎王如此平和地相处。不过银雪自小就有这种魔力，无论是谁，在她面前总是容易不设防，这或许也是阎王能轻易跟她熟起来的原因吧。 两天后，七夕活动总算结束了，而短短七天发展起来的信徒竟达到了过去半年才能达到的量，所以这次活动肯定是大获成功的。活动结束的第二天，阎王的神官果然拿着钱过来买了一百多尊月老像，说是要放在各地的阎王殿内。 看到阎王如此言而有信，还对月老如此鼎力相助，银雪和玄墨都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辜负阎王的请托，接下来的日子得认真帮阎王物识符合她择偶条件的男仙。 在天庭里，成仙一千多年并不是一个多长的时间，虽然比成仙几百年的要久一点，但对大部分神仙而言，他们也都是孩子而已，就像人类的三岁和六岁，虽然六岁是三岁的两倍，但相对于八十岁的老人，他们的年龄都可以忽略不计了。所以银雪和玄墨并没有认识多少神仙，不过为了阎王，他们倒是不介意到处去打听打听。 当然啦，打听也是有打听的技巧，不可能逮着一个男仙就问他喜不喜欢阎王，于是他们先根据阎王的择偶条件将男仙们筛选了一遍，再暗中探听这些男仙喜欢怎么样的对象，如果喜欢的条件中有符合阎王的情况，他们就会把这些男仙列为可以进一步了解的候选者。 天庭的男仙有很多，要全部探听完可不容易，不过银雪和银雪的原身是猫，只要变回原身状态，再随意猫到他们目标所在地附近，这样就可以打听到他们的情况。这两小只在这段时间就利用了一切空隙时间暗中观察了许多神仙，然而很可惜，这些神仙里面好像没有一位适合阎王的。 银雪用神识跟玄墨吐槽道：“哎呀，原来真实的风神居然又瘦又矮，看起来好小一只哦，这种程度得是诈骗了吧。” 玄墨也是十分嫌弃地说：“这么在意外形，恐怕还是个爱面子的。” 银雪非常赞同：“就是就是，而且你看，风神宫里的神官和仙奴都特别漂亮，但法力却一般，可见是个光在意外貌不注重内在培养的，怜罄姑姑应该不会喜欢这么肤浅的家伙。” 玄墨的性子本来就腹黑，阴阳怪气起来可是句句精准：“一个干煸老头还在装风度翩翩，我们藏在这里那么久都没发现，可见法力也不怎么样嘛。” 确实，如果法力高强的话，早就发现有两只猫在监视他们了，可他们都猫在房梁上老半天，居然没有一个注意到他们，害他们白紧张那么久。 银雪感叹：“风神也是老神仙了，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就变得这么落魄啊。” 玄墨冷嗤一声：“这也是个顽固派的家伙，上次天庭会议蹦跶得最欢的就有他一份，不知上进只固步自封，落后是必然的，他得感谢凡间还有他的信徒呢，要不然他早就消失了。” 银雪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在凡间呆了那么久，她非常清楚凡人对神明的信仰是越来越少了，尤其是大城市，相信神明的人特别少，像什么风神啊，土地公公之类的，相信的人已经没有太多，有些甚至都不知道这些神仙是干嘛的。在这种情况下，这些神仙还不求改变，真不知道是托大了还是不怕死。 知道风神不合适，银雪和玄墨也就没在他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但这段时间他们已经观察了上百位男仙，他们不是条件不符合阎王要求就是不喜欢阎王这种类型，压根找不到一位在条件互相匹配的对象。 两小只踩着猫步游荡在各个宫殿的房顶，走到边沿处就蹦到隔壁继续走，如果离得太远他们就直接用法术飞过去，反正整体移动路线就保持在房顶上，一来避免被其他神仙发现，二来可以在发现有不错的男仙时马上进行观察。 玄墨在猫形态时眼神会更加不屑，他的瞳孔缩成针状，看起来十分地目中无人。此时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神仙，很欠揍地说：“没想到天庭里的矬子那么多啊，表面看上去好像挺厉害，结果只是个草包，难怪怜罄姑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仙侣，换我我也对那群草包没兴趣。” 这话明显就有些护短了。虽然从现在来看的确有很多神仙不符合阎王的择偶要求，但阎王之前可没有那么多具体要求，所以事实也并不是阎王看不上他们，而是他们对阎王有刻板印象，压根不给机会大家互相了解。可事情到了玄墨的嘴巴就来了个180度的大反转，不得不说，这家伙睁眼说瞎话的功力是挺强的。 不过银雪知道这就是他的性格，只要是他真心认可的对象，他的心就会完全偏向那一方，是个不折不扣的帮亲不帮理的家伙。他的颠倒黑白就是他认可阎王的证明，正好银雪也非常喜欢阎王，所以并没有纠正他的打算。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聚仙宫的房顶上，此时聚仙宫的花园中正聚集着一群神仙，外围的一大群都是男仙，而被这群男仙围在中间的，正是他们都认识的红雨。 这群男仙都非常出色，银雪甚至认得有一半都是他们之前观察过的，那会儿觉得他们都挺符合阎王的要求，正想进一步观察呢，却没想到观察过后发现他们都不太喜欢阎王这种类型。她还觉得好可惜来着，但现在看到这一幕就顿时觉得不可惜了，这些也不过是好色之徒而已嘛。 红雨长相妖艳，身材又玲珑有致，在天庭极受男仙的欢迎，是众多男仙的女神，会被这么多男仙围着可一点都不奇怪。但神奇的是，这些男仙明明应该互相憋劲互相吃醋的，现在居然相处得挺平和，一个个只顾着积极地献殷勤求表现，压根没有互争互斗。难道这也是红雨的能力之一？ 两只猫撅起个屁股趴在屋檐上露出半个猫头往下偷看。只见一群男仙都色眯眯地想挨近红雨，但都被红雨巧妙地躲开，躲开后还迅速向他们抛一个媚眼。这个眉眼也没有特意针对哪一个，可无论是谁看见，都会以为这个眉眼是抛给自己的，于是一群男仙立马就神魂颠倒起来，献殷勤献得越发勤快了。 银雪边看边甩着尾巴，明显是觉得这场景有趣，她还十分八卦地用神识对玄墨说：“哎呀，怎么男仙们都喜欢红雨这种类型呢，其实怜罄姑姑那种也很好嘛！你说，如果是你，你会更喜欢怜罄姑姑还是红雨？” 玄墨一听，尾巴不自觉地用力甩了一下，然后悄咪咪地甩到旁边勾了勾银雪的尾巴，回道：“我喜欢眼睛大大，常常带笑的，很容易吸引别人亲近，性格慵懒又活泼，好奇心也很重，敢于冒险，能用生命保护伙伴的女孩。”这暗示已经非常明显的，只要是认识他们的，应该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然而银雪却眨了眨眼，非常白目地说：“咦，这听起来既不像怜罄姑姑也不像红雨啊，你是不是对她们有什么误会啊？” 如果在动画里，玄墨恐怕已经被气得口喷脓血了。说得这么具体，她竟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真是气死他啊。 第37章 被调戏 玄墨气得狂甩尾巴，怕尾巴打在银雪身上会弄痛她，还特意甩到了另一边，打得房顶上的瓦片啪啪响。 突如其来的声音引起了下面一群神仙的注意，只见他们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后就循着声音往房顶上看，吓得两只猫咪赶紧把头缩了回来。 还好他们也只是稍稍觉得有些奇怪，并没有要仔细寻找的打算，只随意看了看，发现没有异状后就继续自己的聊天了。 玄墨听到下面又开始嘈杂起来就知道他们没被发现了，于是用神识对银雪话说：“走吧，没什么好看的，既然这些男仙都喜欢红雨，那就肯定不会对怜罄姑姑感兴趣，我们不必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了。只要记住他们的样子，直接把他们排除掉就行。” 唉，一下子就排除了那么多男仙，感觉好可惜哦。不过玄墨说得对，既然他们都在红雨这里献殷勤了，自然对别的女仙不感兴趣，哪怕他们依然对其他女仙感兴趣，她也绝对不会将他们介绍给阎王的。 银雪尾巴一甩，用神识回应：“那就走吧，咱们再到别的地方看看。” 离开聚仙宫，他们又随意逛了逛就回到凡间去了。 这段时间他们基本上就是凡间天庭来回跑，为了有多一点时间留在天庭，他们甚至拜托了秦琼在他自己店里不忙的时候过来帮忙看店。然而找了这么久，竟完全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进一步观察了解的对象，这结果也实在有些超出他们的预期。 寻觅阎王仙侣的计划开始后，他们也逐渐意识到这件事确实不容易，于是商量了一番，他们便决定每次回天庭都分头行动，这样能观察的神仙才会更多。 这天他们再次趁着月老庙没什么生意时回到天庭，接着他们便开始分头行动了。 自认识以来，他们还从来没有分开过，这次为了阎王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对他们而言已经非常难得。 银雪看了看四周，分辨了一下方向后就决定往一个之前没有去过的位置瞧瞧。她在房顶边沿边走边看，只要看到有不错的目标就会停下来仔细观察一番，观察完觉得不合适了就继续往前走，反正她是认定了一个方向后就漫无目的地走，很有那么点随缘的意思。 就这么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她就来到了玉清宫附近。 看到不远处那座巍巍雄壮的宫殿，银雪的脚步不禁顿了顿。玉清宫她是去过一次的，还有幸见到了元始天尊，不过那次是因公，进去也没什么，但现在她是偷偷摸摸来的，别的地方就算了，玉清宫可不是她轻易能踏足的地方，万一被里面厉害的神官发现，她恐怕要吃不完兜着走呢。 挺有自知之明的银雪立马就回头了，完全没有挑战权威的想法，然而刚走没几次，她突然发现一位长得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的男仙。 这位男仙眉目俊朗，鼻子挺翘，嘴角叼着一丝顽皮的微笑，头发扎得有些随意，个子挺高，他此时正坐在一个高出来的石台边，一条腿屈起来踩在地上，另一条则垂放在石台下，一只手撑在屈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拿着把扇子在扇啊扇，看得出是随性而为的性子。 阎王要找的仙侣首先是性格要好的，热情活泼就是标准之一，而看眼前这位男仙的神态动作，也不像是个安静的，应该可以进一步了解。至于法力方面，能在玉清宫附近这么随性张扬，恐怕也会不低，当然，这也是要了解过后才能确定。再来看外形，高大是挺符合了，但威不威猛有待考察。总之，初步看来这男仙还挺符合条件的，甚至可以说是多日以来条件最符合的一个呢。 银雪的眼睛顿时像探照灯一样亮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男仙看。她现在是猫形态，说眼睛像探照灯是非常写实的，被这双眼睛盯着看，男仙很快就注意到她了。 只见男仙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问：“小猫咪，你是在看我吗？” 银雪的尾巴悠然地甩了一下，老实回道：“是啊。” 男仙又问：“你认得我？” 银雪被他问得愣了愣，歪头了认真看了一会儿，确定之前压根没见过他，便摇头说：“我好像没见过你呢。” 男仙再次挑眉，眼中露出了玩味，他向银雪招了招手，说：“过来，陪我聊聊天。” 这正合银雪的意呢，她生怕男仙反悔，立马一蹦，直接蹦到石台那边，然后踩着小跳步走了过去。 等她来到跟前，男仙便一把将她提溜到怀里，抱着她问道：“一只小猫咪到处乱跑，不怕被坏蛋给抓住吗？我看你是灵仙吧，怎么用原身在行动，是要干什么坏事吗？” 这家伙居然一眼就看出她是灵仙，看来法力修为都不低啊！ 银雪越发觉得这男仙不错，一时兴奋，也就不在意被他抱在怀里这件事了，连忙说：“我才没有要干坏事呢！你居然能一眼看出我是灵仙，看来法力挺不错的呀。” 男仙笑道：“呵呵，看出你是灵仙也不需要多高的法力吧。” 银雪懒得跟他纠缠这个问题，直接就把话题转移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那你又在这里干什么，不会是偷窥漂亮的女仙吧？” 男仙又是呵呵一笑：“无聊，出来透透风而已。” 银雪大蛇随棍上，问道：“无聊？你是哪个宫的呢？难道没有事情可做吗？”这是有意打听他出自哪个宫殿呢。 男仙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目的，不答反问：“你不也在到处乱晃？你又是哪个宫的呢？” 看来这家伙不好忽悠啊！ 银雪无法，只能先透露出自己的身份：“我是香火琳宫的，你呢？” 男仙有些惊讶，香火琳宫里原身是猫咪的灵仙就两个，一个是玄墨，一个是银雪，而眼前这猫咪是女孩子，那必然就是银雪了。没想到这小猫咪还是认识的呀！ 原来这男仙正是元始天尊幻化的，他在玉清宫里被一群女仙奴看烦了，又不能对她们发火，只能变成别的模样出来透气，没想到居然还是被打扰。 元始天尊很无奈，想撒个谎骗一骗她就过去了，反正现在的样子只是幻化，下次不再幻化成这个样子她就认不出来，也不存在寻不寻仇的关系。但看着她一双又圆又大的猫眼睛纯真地看着自己，元始天尊实在不忍心骗她，最后还是老实回道：“我是玉清宫的。” “玉清宫？”银雪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语气中满是怀疑地问，“玉清宫不是号称事务最多，宫里神官两百都不够用的吗？你为什么那么闲啊？不会是骗我的吧？” 元始天尊真想吐血，他在撒谎与说实话之间选择了说实话，结果却被怀疑撒了谎，感觉真是亏死，早知道就随便撒个谎算了。他翻了个白眼，用一副爱信不信的语气说：“不信拉倒！” 见他似乎有些生气，银雪便连忙解释：“不是不信啦，只是觉得奇怪而已，玉清宫这么忙，你居然能偷懒，不怕元始天尊罚你吗？” 他是那么喜欢罚下属的神仙吗？元始天尊暗暗瞪了银雪一眼，开口时却不忘替自己辩解道：“元始天尊不喜欢罚手下，只要工作能按时完成，他是不太管我们有没有偶尔偷懒的。你呢，月老现在不是身体法力衰退吗，你居然有时间乱晃？不怕月老贬出香火琳宫？” 银雪哼了一声，也是很神气地替月老说好话：“月老最好最温柔了，哪里会随便把下属贬出宫哦，你不要小人之心。”但她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马上就把话题引回到正题上，“不说这些啦，你刚才还没回答，偷懒出来是不是在偷看漂亮女仙啊？” 元始天尊一脸骄傲地说：“漂亮女仙？哪个女仙能有元始天尊好看？我要偷看她们不如留在玉清宫看元始天尊算了，何必特意跑出来呢！” 银雪没意识到他这话只是在自夸，反而生出了误会，不由得惊问：“难道你喜欢元始天尊？”这可不行啊，阎王这仙侣至少得喜欢女仙才行吧。 元始天尊实在斗不过她的脑洞，只能没好气地说：“我不喜欢元始天尊，我对男仙没兴趣！” 对男仙没兴趣啊，那就好！银雪舒了一口气，连忙乘着话题追问：“这么说你是喜欢女仙咯？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仙？” 元始天尊好笑，这兜来转去，原来还是为了找如意郎君。忍不住揉了揉银雪的猫头，觉得手感挺好，又挠了挠她的下巴，等她舒服地半闭起眼睛时，他才说道：“小家伙不是看上我了吧？我记得香火琳宫还有一个猫咪灵仙的呀，怎么，你看不上他吗？”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银雪把爪子扒拉开他手，气呼呼地说：“是我先问你的耶，你怎么老是用问题回答我的问题！” 元始天尊心里笑得更开心了，不过为免这小猫咪恼羞成怒，他只能先满足一下她的好奇，说了一个笼统的答案：“我喜欢的女仙啊，首先得是个有主见的吧，草包可能就不太行了。” 有主见？阎王就很有主见啊，绝对不是个草包呢！ 感觉有戏，银雪便接着问：“还有呢？” 这是乘胜追击了？元始天尊挑了挑眉，不过还是回道：“得是个讲道理有原则的，我不喜欢靠撒娇解决问题的神仙。” 讲道理有原则，这说的不就是阎王吗？哎呀，已经有两条符合了！ 银雪越发地兴奋了，他们找了那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一次有神仙喜欢女仙的类型那么符合阎王的条件呢，可不能放过这个冤大头，哦不，是幸运儿才对。于是她继续问：“那你对相貌没有要求吗？” 元始天尊耸了耸肩：“神仙就没几个是长得难看的吧，而且我每天都对着全天庭最好看的神仙，其他神仙长得再好看也越不过元始天尊了，我要在意长相，可能全天庭的女仙都入不了我的眼了。所以长相对我来说不重要，当然啦，长得漂亮一些可爱一些就更好了。” 阎王就长得挺漂亮的，只要仔细看，她比好多神仙长得都好看，按照这男仙的说法，他应该不会讨厌阎王。已经是第三个条件符合了，看来可以让阎王进一步跟他接触了解啊。 想着想着，银雪的尾巴就忍不住兴奋地甩了起来：“那你现在有仙侣了吗？” 元始天尊半眯着眼睛，眼神坏坏地盯着银雪看，看了半天，突然伸出双手卡在银雪的腋下把她举了起来，四目相对，问道：“你这小家伙，不会看上我了吧？” 银雪眨了眨它的猫眼睛，样子居然还憨憨的，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说没有看上他吧，她之前问那么多择偶问题好像已经暴露了，说看上他了吧，但目前还只是她觉得挺好，阎王看不看得上还另说呢，万一阎王嫌弃他的话，那这话说了也是白说。左右为难，她也就不回答了。 见她不说话，元始天尊竟误会她是害羞了，脸上的笑意也更大了一些：“你这小家伙还害羞了吗？呵呵，看上我也没什么嘛，毕竟我长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只要眼睛没瞎，看到我是正常的。” 他凌空提溜着银雪，让她的身体和后腿一直吊着，于是她抬起后脚蹬在他的下巴上，权当是歇脚，向来又圆又大的瞳孔也第一次变成了玄墨那样的细长针状，样子看起来十分地无语：“你也太自恋了吧，我对你可没什么兴趣！” 元始天尊认定她是死鸭子嘴硬，也不去计较她踩在下巴上的小脚丫子了，还笑着说：“小家伙别害羞嘛，我还是挺喜欢小猫咪的，要不你来玉清宫当差，这样我们就可以朝夕相对啦。” 银雪的后腿更用力了，使劲把元始天尊的脸蹬得更远，没好气地说：“才不要，咱们香火琳宫是最好的，玉清宫算什么哦。” “玉清宫不算什么？”元始天尊把她提远了一点，让她的后腿无法继续踩着他的下巴，等她的后腿滑落后，他才重新把她抱近，还距离极近地盯着她的眼睛，威胁道，“敢瞧不起玉清宫，小心我告诉元尊哦。” 这距离太近了吧！银雪四个爪子都蹬在他的脸上，齐齐发力想要把他踹走，脸上的肌肉都因为用力过度颤抖起来了，边颤抖着边说：“你想说就说……我可不怕你……你离我远一点……别靠这么近……” 被她软绵绵的肉垫踩在脸上，元始天尊的心都变绵软了，逗弄她的心思更盛：“为什么要远离？正好我还没有仙侣，觉得你挺好的，要不咱们先处处看？虽然不知道你人形时是什么模样，但我说了，我不在意外表，哪怕你一辈子是小猫咪模样都没问题，况且你的猫咪模样还挺可爱漂亮的，我挺喜欢。” 哼，喜欢她的人可多了，她才不稀罕呢！银雪见他还是不放开自己，便故意恶狠狠地说：“你赶紧放开我，再不放开的话我可要伸爪子啦！” 元始天尊更流氓了，非常欠揍地说：“你伸啊你伸啊，我倒想看看暴脾气的小野猫到底是怎么样的，这些可都是情趣呢，我觉得不错。” 这家伙怎么如此没脸没皮啊，不会真是个流氓吧？这样的神仙可不能介绍给阎王，否则就糟蹋了那么好的女子了。 正在此时，一个气刃忽然从元始天尊身后袭来，直冲他的命门而去。 而元始天尊像是长了后眼一样，连头也没转，直接抱着银雪往旁边一滚就避过了这记又快又狠的攻击。 避过攻击后才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俊朗男子一脸冰霜地站在不远处，眼睛里似有飞刀射出，还刀刀想置他于死地。红衣男子劈出气刃的那只手还没来得及放下，狠话已经等不及要飙出来：“你给我放开银雪！” 哎哟，这还是个认识的。元始天尊饶有兴致地看着玄墨，不仅没有放开银雪，甚至还又抱紧了一些，还故作温柔地低头询问银雪：“宝贝，刚才有吓到你吗？没事了没事了，有我保护你，不用怕哈！” 这一幕让玄墨更加火冒三丈，他再次怒吼一声：“拿开你的脏手，别碰银雪！” 元始天尊依然无视玄墨，还故意用他能听到的音量对银雪说：“咱们别管这个没眼力见的，我带你到别的地方玩好不好？” 银雪懒得理他，此时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身体很是难受，正四个爪子并用地推开他，哪里还有心思管他说什么啊。 玄墨连续两次被无视，心里火气大盛，他也不打算客气了，直接冲过去就对元始天尊动手。 元始天尊再次轻松避过，还边避开边调侃道：“哎哟，一言不合就开打，这位仙友的脾气真是暴躁啊，难道不怕伤到我怀里这个小宝贝吗？” 听到元始天尊的话，玄墨果然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否要继续攻击。 第38章 大打出手 玄墨还真是没想到，第一次跟银雪分开行动她就遇上坏蛋，要不是他及时出现，银雪还不知道会被这可疑的家伙带去哪里呢。 刚才分开时他就有些忐忑，但想着这里毕竟是天庭，他们化身成猫形态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他也没有坚持要一起行动，分开之后他就往一个没有到过的区域走去了。然而平时总是跟银雪在一起，一时间没了她在身边，他身心都超级不习惯的，每次看到不错的男仙时就忍不住转头想要告诉她，直到看见身旁空空如也，他才会失望地回过头。 就这样无精打采地看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适合阎王的仙侣候选，无奈之下只能再晃远一点，晃着晃着，他竟然绕了一大圈来到了玉清宫附近。 玉清宫他来过几次，里面的神官也见过一些，不得不说，他们的条件好像都挺好的，所以他便打算偷偷进去看一看。可还没等他潜进去就隐约听见银雪的声音出现在附近，于是他果断放弃潜伏，直接就循着声音找了过来。 明明分开行动后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这样也能遇到，说明他们是极有缘分的。本来他还在乐着呢，不曾想竟看到银雪被一个陌生的男仙抱在怀里，他顿时就一股无名火起，直接一个气刃就飞了过去。 原本以为这记偷袭又快又狠，一定能击中目标，想不到那男仙竟身手矫健地避开了，确实让他有些意外。他不知道这是侥幸还是实力，所以又试探了一次，然而那男仙轻松避开他的第二次攻击后，他心里已经非常清楚，恐怕那家伙的实力很有些不凡呢。 玄墨眉头紧皱，眼神还死死盯着男仙抱住银雪的手，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把这只手剁下来的方法。 元始天尊看到玄墨这副气极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就好想笑，心里还贱贱地腹诽，哎呀，闲来无事逗逗这两个小家伙还挺有趣的嘛！ 两个男的在无言对峙，银雪则用尽全身力气在挣扎，可无论她怎么挣扎，竟然都无法挣脱元始天尊的怀抱。她心里很是纳闷，这男仙明明也没有多用力呀，怎么就挣脱不开呢？难不成他用了什么特别的法力？ 挣不脱，银雪也只能使用武力了，她伸出原本藏得好好的长指甲，猫爪子用力往元始天尊怀里一拍，指甲就成功勾住了他的衣服，接着爪子再往下用力，啪啦一声，锋利的指甲就把元始天尊的衣服划开了。 银雪拿衣服撒气，抱的是“你不让我好过，我也要让你不爽”的心态。可这种小女孩般的报复又怎么能影响到老流氓的心情呢，于是他看了看自己被划破的衣服，随手拿起一块垂落的布片在银雪面前扬了扬，流里流气地说：“小宝贝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脱我衣服？真这么心急吗？” 这荤话也不知道是要故意气玄墨的还是在抓弄银雪，反正玄墨听完之后就再也压不住火气了，猛然冲了过去对着元始天尊的天灵盖就是蕴含法力的一掌。 玄墨的动作比之前还要快，元始天尊目光一闪，也不敢轻忽，脚下用力一蹬，身形狂退百多米。 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元始天尊在退后的同时甩出了一道无影壁，挡住了玄墨的去路，口中还不忘调侃道：“哎哟，你怎么老是搞偷袭啊，耍这种小手段可不好哦。” 玄墨理都懒得理他，绕开了无影壁就继续追了过去，手上攻击不停，无数个带着法力光芒的气钉就在弹指间向元始天尊飞了过去。 这些气钉的光芒很微弱，有的甚至已经看不见，但大家别以为光芒弱攻击力度就低，事实上，气钉的原理是用法力将空气压缩成各种形态的空气团，再把这些空气团当成暗器一样使用。空气团上的法力光芒越微弱，证明空气的压缩的程度越厉害，形成的气钉穿透性更强，攻击力更高。而最厉害的气钉是不带任何光芒的，被攻击者一旦发现不到气钉的存在，那就是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气钉算是非常高级的攻击法术了，天庭里也不是什么神仙都用得好的，不少成仙已有几万年的金仙也使不好气钉，可见这法术有多难学。而这么难学的法术玄墨小小年纪已经用得这么好，元始天尊对他还真有些刮目相看了。 看来这小家伙不止是嘴皮子厉害，连修为也是挺不错的嘛。 元始天尊一边单手挡住飞来的气钉一边低头问银雪：“你这小伙伴的气钉使得不错哇，这么精妙的气钉你能使出来吗？” 银雪抬了抬下巴，很神气地说：“当然了，我们俩的实力是差不多的。” 元始天尊有些意外：“哦？既然你这么厉害，想挣脱我的束缚应该很容易吧，为什么不出全力？” 银雪却老实回道：“你法力很强，不想放开我的话我是很难挣脱的，而且我觉得你没有恶意，顶多就是性格恶劣一点，所以我也懒得浪费力气了。” 元始天尊笑说：“哟，还挺镇定的嘛，既然知道我的厉害，难道不怕我把你带回去做压寨夫人？” 银雪非常高傲地冷哼一声：“你敢乱来我就挠花你的脸！” 元始天尊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小野猫挺辣的嘛。” 玄墨看到这男仙应对自如，心知他的实力不凡，也不敢掉以轻心。他击出的气钉可是有变化的，在一堆光芒极淡的气钉中暗藏着几颗没有光芒的，这样就能在分散男仙注意力的情况下暗藏杀机，一旦男仙忽略掉其中一颗，那隐藏的气钉就很有机会击中目标。 他一边调整气钉的攻击角度一边暗戳戳隐藏了几颗没有光芒的，而这几颗暗钉都是攻击男仙的下盘位置，如果能幸运击中，那家伙必定会慢下来，他也就有了近身的机会了。 元始天尊一边退一边挡，看起来像是十分被动，可只要认真观察就能发现，他无论是退还是挡都轻松自如，没有一丝狼狈，这些攻击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他单手应对已经绰绰有余。 银雪也逐渐看出了端倪，这男仙好像是有意相让呢，并没有真心想与玄墨缠斗，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似乎是在试探玄墨的身手。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玉清宫的神官真有这么厉害吗？ 元始天尊根本不知道怀里的小猫咪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此时他越打越兴奋，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玩具的孩子，已经玩得欲罢不能。这样一路退挡好像有点没意思啊，他要不要假装中招，给那小家伙一个近身的机会呢？ 这念头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元始天尊给否定掉了。想让小家伙近身，他只要定下来就好啦，根本不用让自己受伤嘛。有了决定，他便立马停了下来，还很嚣张地对玄墨说：“看你追半天追不上来，我干脆站定等你好了，想把我怀里的小宝贝抢回去，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啦。” 玄墨倒没有任何被瞧不起的情绪，反而觉得正中下怀，于是在元始天尊停下来后他就加快了步伐，三五步就跨到了元始天尊跟前。他手上的攻击不停，但因为距离太近，怕那男仙挡不住气钉的攻击误伤了银雪，所以已经改回掌法攻击。 男仙的左手可抱着银雪呢，这比挡箭牌还好使，玄墨实在不敢往那边攻击，于是他的掌全部攻向了男仙的右侧。 但如此一来，攻击也就有迹可循了，而可预见的攻击，威力至少能降低百分五十，这样应付起来自然轻松许多。 元始天尊越打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让他近身之后攻击力反倒不如之前？他一边应对一边纳闷，但不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了，小家伙是担心会伤到他怀里这个小宝贝呢。为了能打得畅快些，于是他便提议道：“怎么，怕伤到我怀里的小宝贝？不如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跟我过五百招，这小宝贝就还给你，如果你接不到五百招，那这小宝贝就归我啦。” “不怎么样！”玄墨对这个提议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银雪可不是奖励，她有她的自由，你凭什么决定她的命运？” 元始天尊却很流氓地回道：“凭我武力高强，你们奈何不了我呀。天庭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我这么做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哦。你们所能依仗的不过是月老而已，但月老现在都这样了，他能斗得过咱们玉清宫吗？” 这回答真是半点问题都没有，玉清宫的神官耍横，能反抗的神仙还真不多，除非元始天尊帮理不帮亲，否则他们受了气也只能白受。所以现在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接到他五百招，将银雪救回来。 玄墨自知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说：“既然你如此无耻，那我是不答应都不行了。来吧，想怎么打尽管放马过来！” 元始天尊非常满意，这样他就能尽情地跟小家伙玩耍了。 他随即摊开手掌，掌上凝结出一个透明的泡泡，接着他便把泡泡移到银雪头顶。只见泡泡缓缓降落，直到把银雪完全包裹住后又缓缓升到了半空中。 元始天尊像拍灰尘一样来回拍了拍手掌：“好啦，能不能把这小宝贝赢回来就靠你了。” 玄墨立马看向被关在泡泡里的银雪，紧张地问：“银雪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对做什么？” 银雪直立站着，两只爪子趴在泡泡上，她轻轻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受伤，他也没有对我做什么，玄墨你小心一点，他的实力可不简单！” 玄墨听到她说没有受伤，没有被做什么时已经松了一口气，其他的也就不太在意了：“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会把你救出来！” 银雪也不知道玄墨有没有将她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但那句话其实才是最重要的。此时她身处在泡泡里就可以明显感受到那男仙的法力有多强，这个泡泡的法力甚至能把她化为人形的能力压制住，所以她只能继续保持着猫形态，不能通过化形撑破泡泡逃走，这一点实在有些无奈。 玄墨确定了银雪没事后心里就镇定了许久，他重新看向男仙，开始仔细观察着对手的状态。 眼前这男仙的肢体非常放松，完全没有担心紧张的神情，仿佛等下的交手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而已。他的脸上挂着一丝兴致勃勃的笑意，看起来就是一副要笑不笑的贱兮兮模样，加上他不时甩甩手扭扭脖子的轻松劲，好像很胸有成竹似的，这无疑会让对方产生压力。 好在玄墨是个腹黑的，但凡这种性子，心思都会比较深沉，不太容易受对方的状态影响，所以他还是很镇定，只专心地寻找着对方的弱点，看可以从哪些地方入手。 元始天尊已经慢悠悠地做好了热身，发现玄墨还是没有行动，便忍不住催促道：“小家伙，你想观察到什么时候？没用的，赶紧动手吧。” 而向来冷静的玄墨好像真的被他这句话刺激到一样，竟忽然发动了攻击。他瞬间移动到元始天尊身边，将钢化法术和穿透法术同时集中在食指和中指上，然后二指并拢，快速捅向元始天尊的侧腰位置。 钢化法术能让肢体变得坚硬无比，而穿透法术则能无视普通防守，两个法术配合在一起进行使用，攻击力就会大增。复合法术的使用非常常见，但却不是谁都能做得好，因为在不同需求下，法术的比例是不一样的，而同时控制多种法力以不同比例融合在一起就需要很强的微控制能力，一旦控制不好，不但法术融合不成功，还可能会引起法力失控爆炸，反伤到自己。所以能随意把融合法术使出来，还使得这么好的，修为天赋肯定都极不错。 元始天尊虽有些意外，但应对起来却并不慌忙，以他的修为，一眼就能看穿这个融合术的实质，里面用了哪些法术，每个法术的比例是多少，融合在一起能达到什么作用，需要如何应对，他马上就有了方案。 只见他也并拢二指，在侧腰处划了一道弧线，转眼间，空气中就生出了一堵薄薄的光墙。大家别看这堵光墙很薄，但却恰恰能挡住玄墨的融合术攻击，玄墨的手指攻到光墙处就无法再进半分。 玄墨很是意外，他没想到对方在这么短时间内不仅能做出反应，甚至还看穿了他的攻击，做出了准确的防御。不过意外归意外，他也没有愣住，直接就变指为掌蓄力轰在了光墙上，光墙也立马碎成了渣渣。 可元始天尊不是木桩，自然不会站定等着你攻击。划出光墙后他就退后了一步，拉开双方的距离，接着伸出拇指食指中指做出爪状向玄墨的后颈处扣去，如果玄墨继续往前，那就有可能羊入虎口，但如果选择退避，攻守形势就会瞬间翻转。 玄墨也明白这瞬息之间的应对非常重要，进虽然冒险，但只要避过攻击，主动权还是能回到手上，退虽然稳妥，然而一旦变为守势，接下来就会非常被动，如何选择，必须当机立断。 不能退！玄墨没有多想就有了决断，他紧盯着男仙的爪，就在那三根手指快到扣住他的脖子时，身体迅速往旁边移了三十公分，堪堪跟那指爪错开，避过攻击的同时还反手一记手刀往元始天尊的脖子敲过去。 这下子该换元始天尊选择进退了，到底是冒险保持主动权还是稳妥退让落入被动，只能在一瞬间决定。 但以元始天尊的实力，退让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选择了冒险，等攻击快要击中自己时才做出应对反击。 他们就这样你来我往地交着手，谁也没有退让，谁也不想失去主动权，而在这种攻守转换的极限情况下，受伤可是必然的，打斗了两百多个回合，他们身上不多不少都带了点伤势。 元始天尊越打越兴奋，虽然他狠压着实力，但打得可说是相当畅快。在天庭中，他的实力是最强的，想要找一个跟他实力相当的神仙都难，而他不说是个武痴吧，对比武什么的都非常感兴趣，平时没事总会拉着玉清宫的神官对打一番。可他的神官明知他们之间有非常大的实力还是不敢尽全力，就怕失手打伤了他，所以他跟宫里那些神官对打根本不能尽兴。现在难得发现一个不知道他身份，打起来还相当认真的小家伙，怎么可能会不兴奋呢。 他边打边感叹：“小家伙挺勇敢的嘛，临危不惧，迎难而上，不错不错！不过这才接了两百多招哦，距离五百招还远着呢，可别五百招不到就被我打趴下啦。” 玄墨十分不屑地冷哼一声：“别说废话，先顾好你自己吧。” 见这小家伙这么嚣张，元始天尊不禁想打击一下他：“呵呵，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在让你吗？如果我再多用力一点，你可能就完蛋咯。” 玄墨肯定不会这么没眼力见，交手那么久，哪里会看不出对方没尽全力。但既然对方一开始就相让，说明对方必然有相让的理由，已经打了两百多招，对方要真想发力早就发力了，何必还要开口威胁呢。如果对方的目的是想逗弄他，那应该不会跟他打得不相上下，所以他猜测，这奇怪的家伙就是欠揍而已，若真是这样，他倒不介意出这把力气。 第39章 有口难言 不知不觉间，玄墨和元始天尊已经打了小半天，最后他们各自蓄力狠对了一掌，打得对方都往后倒退了三丈远，五百招才总算比完。 元始天尊连退数步，边往后退边收招，等站定后，气息已经完全平复下来。他低头打量一下自己，左手有十五处伤，右手有十七处伤，胸前有十一处伤，腹部也有六处，后背看不到，但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被击中了二十八次左右，其他大大小小的擦伤就数不清了。对战五百招，明显伤痕不到一百处，这个对战效果还是不错的。 而玄墨这边呢，明显伤痕肯定比元始天尊多。受伤最严重的是双手，因为大部分的攻击都被双手挡下，左手有二十八处伤，右手有四十处伤，胸前有十五处伤，腹部有九处伤，后背大概被击中了三十四次，小擦伤无数。浑身上下加起来一百多处伤，比元始天尊伤得厉害，但也没有输很多。 受了伤，元始天尊更开心了，他快活地走过来，哥俩好地拍了拍玄墨的肩膀：“小家伙不错啊，没想到真能挺过五百招，不错不错。” 玄墨抖了抖肩膀把他的手抖开，根本不回应他的话，只无情地说：“废话少说，赶紧把银雪放出来！” 元始天尊被如此无情地对待，心里不但没有恼怒，甚至还觉得十分高兴：“哎呀，不要那么着急嘛，让小宝贝在泡泡里多待一会儿又没什么。” 再次听到他喊银雪做小宝贝，玄墨终于怒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对着元始天尊的胸部击出一掌。这一掌是妥妥的偷袭，出掌的距离又近，还是在大家都没有防备的时候出手，成功率肯定非常高。然而他出手的速度快，元始天尊抵挡的速度更快，就在他快要拍中的那一刻，一只手如闪电般伸过来擒住他的手腕，手的主人还挑着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副“小子居然敢偷袭我”的表情。 玄墨偷袭不成，也不心虚，手被擒住也害怕，只冷冷地说道：“不要再喊银雪做小宝贝！” 元始天尊见玄墨吃醋，捉弄的心情就更高涨了，他吹着口哨走到泡泡下，打了一个响指，泡泡啵的一声马上就破掉，银雪便从泡泡里掉落下来，正好落在了他怀里。 他轻轻地摸了摸银雪的脸颊，语气温柔地问：“小宝贝，我看咱们挺有缘的，要不然三天后在这里再见一面？” 银雪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她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答应：“好啊好啊，那你介意我多带个伴来吗？” 元始天尊以为她说的伴就是玄墨，自然表示无所谓。他们就这样误会着约好了下次的见面时间，然后元始天尊便十分欠揍地看了醋到想杀了他但又对他无可奈何的玄墨一眼，哈哈大笑就扬长而去了。 等他彻底离开后，银雪才重新化为人形，这时，玄墨也气呼呼地走了过来，拉住银雪就用软绵绵的语气质问道：“他调戏你你还这么开心？居然还跟他约见面？” 这与其说是质问，倒不如说是撒娇。银雪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着他：“他就把我当成一只猫而已，并没有调戏我啦，况且他条件很不错的，难得他想要再见面，我肯定要答应啊。” 居然还这么积极？玄墨更气了，连被摸脑袋都没办法把火气压下：“他哪里好啦，油头粉脸的臭流氓大坏蛋，长得一脸奸相，一看就是个坏的。” 银雪歪着头回忆了一下那男仙的模样，有些不同意：“不会啊，我觉得他长得很好看耶，而且他还是玉清宫的神官呢，身份也挺不错的。” 玄墨的目光十分不屑，愤愤不平地说：“玉清宫又怎么样，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玉清宫也一样有败类啊。” 银雪还是摇头坚持自己：“我觉得挺好的呀，况且他的条件挺符合怜罄姑姑要求的，喜欢的类型也完全匹配怜罄姑姑的条件，感觉他们挺适合的。这段时间看了那么多男仙，我觉得他是最好的一个了，再怎么样都要给怜罄姑姑认识一下才行。” 闻言，玄墨的心情马上由阴转晴，迅速灿烂了起来，原本气炸的表情也瞬间变成了惊喜：“原来你是要把他介绍给怜罄姑姑啊！哦，那确实挺难得的，是要给怜罄姑姑见一见。” 这变脸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银雪都不知道他刚才是不是真的有说过那男仙的坏话。不过这个问题也没必要纠结了，看着他满身的伤，银雪哪里还舍得为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说他呢，马上就颇为心痛地问道：“你看看你，受了那么多伤，得好好恢复恢复的。这样吧，咱们先去买几个蟠桃，再去地府找怜罄姑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然后再去天仙酒楼搓一顿，顺便打包些东西慰劳慰劳三爷和恭喜哥。” 玄墨自然没意见，只专心地当个跟屁虫就行。 到蟠桃园买了几个蟠桃，吃完之后，玄墨那些皮外伤也就马上痊愈了。由于等下要到地府拜访，所以玄墨重新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服，买了几个蟠桃作为手信就和银雪到地府去了。 看到他们到来，阎王自然相当欢迎，也没让仙奴接待，竟是亲自去迎接：“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突然有空过来啦，不用看店吗？” 银雪看到阎王就觉得异常高兴，扬起甜美的笑容，上前搂住阎王的手臂说：“来探望怜罄姑姑嘛，看，我们还带了手信呢。”玄墨还配合着银雪的话举了举装着蟠桃的袋子。 阎王轻飘飘地瞪了他们一眼，嗔怪道：“来我这里还带手信，太见外了。” 银雪笑嘻嘻地说：“您上次也帮我们买了好多月老像啊，这些天咱们可收到不少供奉呢，我们都没来得及感谢您，就这几个桃子算什么呀。” 阎王倒不是真的怪罪他们，但还是伸出食指点了点银雪的额头，教育道：“下次想过来的时候把自己带来就好，可别再买什么手信了。” 银雪也是从善如流：“这不是第一次拜访嘛，就算做个样子也是到的，既然姑姑觉得没必要，那我们就省下这个钱，下次来可就什么都不带咯。” 比起扭捏矫情，阎王还是更喜欢爽快的。 她对银雪和玄墨的印象都挺好。银雪不会因为她的外表就对她退避三舍，还会认真感受她的性格，了解她的内心想法，她的喜欢与不喜欢都不是凭印象，而是凭内心，是个挺不错的小女孩。而玄墨在天庭会议中镇静自若，据理力争，面对顽固派们的刁难还能沉着应对，挤兑他们的话也是绵里藏针，既清晰地表达了观点又礼貌客气，既争取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又没有落下把柄，实在是有勇有谋。他的外表虽然冷漠嚣张，但她自然不会单凭长相就对玄墨产生不好的印象，所以她对玄墨的评价也是很不错的。 两个她挺看好的小辈来拜访，自然是要招待好。把他们带到会客厅，让仙奴上好茶果点心后，阎王才温和地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是所为何事？” 银雪一脸神秘，笑容也贱兮兮的，小声说：“咱们可是为姑姑的终身大事而来的哟！” 阎王刚拿起茶盅想喝口水，还没来得及把茶盅放到嘴边就听到这句话，顿时愣了愣，半晌后她才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终身大事？这么快你们就找到合适的男仙了？” 银雪很神气地扬起下巴，不可一世地说：“您也不看看是谁出马，当然手到擒来啊。今天在玉清宫附近遇到一个玉清宫的神官，我稍稍了解了一下，发现他的条件挺符合姑姑您的要求，而且他喜欢有主见、有原则、讲道理的女仙，还不在意长相，感觉跟姑姑您超配的，我认为可以进一步了解一下。” 阎王更意外了，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但多年的失败经验让她没有生出过多的期待，反而谨慎地追问：“他不在意长相，那你有没有问她对我是什么印象？” 银雪老实地摇了摇头：“这倒没有，不过他约了我三天后在那里见面呢，我问他能不能多带一位伙伴，他也答应了，到时候姑姑可以直接跟他聊一聊嘛。反正我觉得他挺随性挺不受束缚的，不是那种古板的性格，跟您应该是有发展机会的。” 这时玄墨也难得地插了一句：“那家伙的法力有些深不可测，我估计他的年龄也不会低，这点也挺符合姑姑要求的。”说到“年龄不会低”几个字时他还特意加重了咬音，也不知道是单纯陈述信息还是幼稚地趁机说一下那男仙的坏话。 阎王不知道他们还打了一场，所以没有察觉到玄墨语气中的古怪之处。她听完两小只的话后觉得也有道理，反正是骡子是马，带出来遛遛就知道了，现在做过多猜测也没有意义，于是她便爽快地答应了邀约，打算三天后亲自跟银雪一起会一会那位据说挺适合她的男仙。 约定了三天后见面，银雪和玄墨便跟阎王进入了闲话家常模式，大家相聊甚欢，一直聊到了天快黑才散。 离开了地府，银雪和玄墨就按照计划去天仙酒楼戳了一顿，完事后还打包了不少好东西带回凡间送给秦琼和尉迟恭。秦琼跟他们已经很熟了，也没有推辞，谢过他们的心意就把东西带了回去。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都没再让秦琼过来帮忙看店，毕竟阎王的对象已经有了具体目标，他们不需要再四处寻找，只要静待阎王和那男仙见面的那天就好，所以这三天大家都过得比较清闲。 而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银雪把具体见面地点告诉阎王后就带着玄墨先行去那边等着，没过一会儿，那男仙也准时地出现了。 银雪今天以人形出现，长相非常瞩目，元始天尊之前就见过她，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正想过去打招呼呢，没走两步，忽然想起现在幻化的模样只见过猫形态的银雪，理应是不认得她的，如果直接过去，很可能就会穿帮，于是他眼睛转了一圈，继续往他们那边走去，却是大声地向着玄墨打趣：“哎哟，你这小家伙今天居然跟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一起，不怕小宝贝生气吗？对了，小宝贝呢，怎么不见她？” 又听到他喊银雪做小宝贝，玄墨也不管自己打不打得过他，冲上去就是一掌。这次元始天尊连避都没有避，挡都没有挡，直接就任他拍了一掌。受了一掌后，他像是完全没事一样，还用手背弹了弹被拍位置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气焰嚣张地说：“前几天还没打够？如果你想打，今天我可能不会手下留情哦。” 本来玄墨心思冷静，理应是不会中激将法的，然而事关银雪，他的理智可就要离家出走了。银雪见状，怕他们真的打起来，便连忙上前阻止：“好啦好啦，你们都别闹。”接着就对元始天尊说，“我就是前几天那只白猫，我叫银雪，你别再叫我小宝贝了。” 元始天尊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张着嘴巴，上下打量着她，还瞪大眼睛惊叹道：“小猫咪居然长得这么好看啊！行啦，你不是要找如意郎君吗，我来当你的如意郎君好了。” 玄墨哪里受得了银雪被他调戏，一把拉过银雪就挡在她身前，冷冷地说：“你确实是个如意郎君，但却不是银雪的。” 正在这时，阎王揣着手款款而来，恰巧就停在了元始天尊身后。 银雪立马从玄墨背后伸出个头，向阎王挥了挥手，兴奋地打着招呼：“怜罄姑姑，您来啦！赶紧的赶紧的，你们认识一下。对了，那谁，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呢。” 元始天尊根本没注意到阎王什么时候过来，看到银雪的动作他才迅速回过头，果然看到阎王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他的心里立马有无数个疑问闪过，这是什么情况？阎王怎么突然来了？让他们认识一下是什么意思？ 银雪很快就替元始天尊揭开了谜底，她蹦蹦跳跳地跑到阎王身边，双手缠着阎王的手臂，先看着他说：“你不是说喜欢有主见有原则讲道理的女仙吗？怜罄姑姑完全符合，而且比你说的还要好很多倍呢。”说完又看着阎王说，“这个就是我要给您介绍的男仙了，你们可以互相认识一下。” 阎王点了点头，转过脸看着元始天尊说：“你好，我叫怜罄，不知要如何称呼仙友呢？” 元始天尊极度错愕，到现在脑子都是懵的。本来以为是银雪在找如意郎君，他见这小家伙漂亮可爱，又活泼不怕生，所以才故意逗一逗她。没想到她是在找如意郎君没错，却不是替自己找的，这误会可就大了。他能仗着修为和身份逗一逗小辈，但却没有立场去戏弄一位金仙，如果他的确是在找仙侣还好，可惜他并没有这个需求和想法，所以现在相当于被架到了墙头上，实在有些不好处理。 他的心正在虚着呢，还要去想如何应付这个场面，略带慌张之下，他随口就说了一个名字：“呃，我叫元……思缘。” 阎王接着问：“是饮水思源的那个思源吗？” 这就是我胡扯的一个名字，我哪知道是哪个思源啊！元始天尊在心里吐槽着，但嘴巴上还是说：“呃，应该是缘分的缘。”其实他脑子还在迷糊着，他一时也想不起饮水思源的源跟缘分的缘是不是同一个字，只是下意识反驳一下而已。 银雪兴奋地拍着手搭了把口说：“思缘，是思念缘分的意思吗？那可真巧啊，怜罄姑姑也特别相信缘分，你的名字跟怜罄姑姑很搭呢。” 搭屁啊，缘分个屁啊，你这小家伙怎么突然干起了拉郎配的活儿了？ 他也不想想，月老座下神官不就是干这活儿的吗，只是现在拉的是神仙的郎配而已，但也算是本职工作嘛。 玄墨也在一旁似笑非笑地说：“是的，如果不是怜罄姑姑只相信缘分不在意身份地位，她一位金仙怎么可能纾尊降贵搭理你，你一个小神官可别不识抬举。” 你才不识抬举，老子可是元始天尊呢！但这句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而已，要不然就暴露身份了。 银雪和玄墨一唱一和地为阎王敲边鼓，非常努力地想要撮合他们，但阎王似乎看出了什么，伸出手掌做了一个阻止的动作，温和地说：“你们别这么说，同在天庭为仙，本就没有什么贵不贵的，大家只是各安其职而已。况且结为仙侣这事需要你情我愿，半点都勉强不得，更不能用身份逼迫的。思缘仙友无需有压力，若是你看不上我，实话说就是，我不会怪你的。” 简单翻译一下这话的意思就是，这事不论身份只论真心，愿不愿意继续了解发展就一句话，我不勉强你，也不记恨你，你现在只需要把真实想法说出来就好。 但元始天尊压根没有任何想法，他本身就没有找仙侣的想法，至少到目前这一刻为止是没有这想法的，对阎王只是同僚的情义，没有坏印象也没有特别的好感，说不愿意了解发展吧，好像有些太绝情，可说愿意了解发展呢，他又的确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实在有些不好回答。 第40章 一丝丝兴趣 元始天尊为难了，支吾半天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最后只能含糊着说：“仙侣，咱们才第一次见面，谈仙侣这话题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这分明就是委婉的拒绝之意，阎王哪里会听不出来，这么多年了，她也被拒绝了无数次，男仙的反应代表着什么意思她很清楚，所以她也不想浪费大家时间，君若无意我便休，干脆而洒脱。 可当阎王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银雪却先一步说道：“第一次见面怎么了，又不是让你们现在就结为仙侣，大家可以先认识了解一下嘛！我跟你说哦，虽然大家都说怜罄姑姑长相严肃，但其实她很温柔的，很为别人着想，而且她的温柔是润物细无声的那种，不用真心感受很容易就忽略了。还有哦，怜罄姑姑很有原则的，从来不会用身份压制别的神仙，事情应该是怎么样就怎么样，绝对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就乱来。还有哦还有哦，怜罄姑姑对外表啊地位啊身份啊这些身外之物都不在意，她需要的仙侣只要跟她心意相通就行，她求的是一位真心的伴侣。所以你看嘛，怜罄姑姑多好，认识她对你来说可一点都不亏哦。” 听着是挺好，但关键是老子并没有找仙侣的打算啊，难不成因为她好老子就要硬着头皮上吗？老子早知道你这小家伙是认真给阎王找仙侣的话那天也不会跟你开玩笑了！哎呀，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这错要怎么修正哦？ 诶，没关系，你不知道要怎么修正自然会有懂得修正的主儿。 阎王的确像银雪说的，性格十分温柔，她知道这位思缘仙友并没有跟她继续了解发展的打算，也不为难他，很爽快地说道：“思缘仙友无需为难，我这两位小侄儿不是要逼迫你，他们只是太关心我罢了。我看你似乎没有寻找仙侣的打算，这次是我们冒昧打扰，非常抱歉。今天就先不妨碍思缘仙友了，告辞。”说完她真就特别潇洒地拉着银雪和玄墨离开。 元始天尊被落在原地，脑袋继续懵着，心里又飘过了无数疑问。这就完了？不是应该纠缠一下的吗？平时那些借故接近他的女仙可是用尽浑身解数的，哪里会这么容易放弃。难不成这是欲擒故纵，以退为进的把戏？但如果这是以退为进，那他们退得也太决绝了吧，简直就是一去不回头啊！怎么感觉阎王的套路跟以前遇到的那些女仙都不太一样？ 说起来，他身为天界第一美男，又是天庭里权力最高的神仙，狂蜂浪蝶自然是少不了的，无论是贪图他的美色也好，为了巴结他上位也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好，真心实意喜欢他也好，反正以各种理由接近她的女仙非常多。如果他是好色之徒，那这样的待遇他肯定会非常高兴，但很可惜，他对女色并没有太大兴趣，或者更准确地说，他对自己不喜欢的女色并没有兴趣，并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跟他们纠缠不清。然而他对那些女仙来说就是一条肥鱼，轻易是不会放手的，反正只要不放弃，说不准他这条肥鱼昏了头就跟她们在一起了呢。 可作为这条肥鱼，他的日子就过得很烦了，女仙们不管他是不是拒绝，是不是讨厌，反正她们就是想尽各种办法接近他。 他记得曾经有个女仙不知从何处得知了他的行程，居然每天都跟他偶遇十次以上，一个月里他们就偶遇了三百多次，他无论去什么地方都能看到她。被如此跟踪，本来就让人十分生气，但因为他是天尊，要是为这件事发脾气吧，其他神仙肯定会说他小题大做，甚至是装模作样，可要他忍耐着吧，他又觉得憋屈。 明明是他被骚扰，但最后他却不得不包容，光是这样就够折磨他的，但那女仙似乎觉得还不够，居然颠倒是非黑白，到处宣扬是他利用权力地位跟踪她。这件事在当时闹得挺大，那些顽固派甚至还提出让他把女仙娶回去得了，反正对他来说也没有损失，但他知道，如果他在这里退让一步，之后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他一步都没有退，甚至强硬地要求偃无双彻查此事，如果查到真的是他长期跟踪骚扰那女仙，那么天尊正室夫人的位置必定留给她，可若查出是那女仙污蔑他，那天宫监察所就按照天规对她进行处罚。要知道造谣天尊可不是轻罪，加上偃无双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绝不会偏向任何一方，所以那女仙怕了，不得不出来澄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事情到了这里算是还了他一个清白，但神奇的是，大家居然开始同情那女仙了。说她为爱勇敢的有，说她委屈受罪的有，说她被爱辜负的有，总之一个造谣者得到无数同情，还被塑造成一个追爱勇者的形象。这件事对他来说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虽然大家没有骂他，但歌颂加害者，这跟在他伤口上撒盐也没什么两样了。 就像一个亿万富翁被小偷偷了一万块钱，可小偷却反过来说这一万块钱是富翁给他的，富翁要报警处理，结果所有人都说富翁太过计较，连点小钱都如此紧张，可明明是富翁被偷了钱，结果大家不去谴责小偷，反而去道德绑架富翁。富有变成了原罪，偷窃却反被理解，你说富翁得多难受。 因为大家对这件事的奇怪反应，许多女仙也渐渐明白了，只要不违反天规，她们要怎么接近他，怎么引起他注意都是被允许的，于是他的苦难生活从此开始。每天他身边都有数不清的女仙对他搔首弄姿，大献殷勤，而他就要想尽各种办法去避开她们的骚扰。 有了这样的经历，他不说对那些打他主意的女仙十分厌烦吧，至少也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只要知道她们有歪念头，他下意识就会感到厌恶。刚才对阎王的态度不能算是真心，只是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种情况，所以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成了爱搭不理。 现在想想，他那天干嘛要幻化成别的模样出来透气呢，透气就算了，遇到银雪为什么要忍不住调戏呢，调戏就调戏了，为什么还要约今天再见呢，再见就再见了，为什么要允许她带别的伙伴呢。一切都是自作孽啊，要不是他脑抽风调戏银雪那个小家伙，现在就不会惹上一身腥了。 元始天尊狠狠地叹了一口气，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他这边在忐忑纠结，而阎王那边也没有多平静，当然了，不平静的主要是银雪和玄墨，阎王自己倒是看得挺开的。 银雪深深不忿地说：“姑姑为什么要拉我们走呀，他分明没有拒绝啊，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呢。” 阎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乖，不要生气。我也不是轻易放弃，只是被拒绝惯了，所以在看脸色方面有些经验而已。他那表情分明是想拒绝又不好意思开口，既然他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勉强他也没用，倒不如早早放过彼此，也不用他多受几天折磨。” 银雪哪是这么好打发的，继续不满地控诉：“反正他没有正式拒绝，那就表示有所犹豫嘛，既然犹豫了，就算有不喜欢的部分也不是全部，咱们还是能争取的呀。你们真的好合适的，思缘神官的性格很匹配您的要求，法力修为又很好，年纪也合适，长相更是不错，对仙侣的要求完全符合您的条件，错过了真的很可惜。” 能有一个小辈为她的事如此着急，阎王心里很是欣慰，这也是她以前从来不敢想的。她知道自己的长相很凶，连平级的金仙都多有害怕，更别说小辈们了，见到她只有屁滚尿流的份。到目前为止，也只有银雪和玄墨能真心和她亲近，真心替她着想，其实她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微微弯起嘴角，阎王十分难得地扬起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说：“缘分的事很难说的，或许之后会柳暗花明呢？总之现在不适合勉强他，咱们还是给他一些思考的空间吧。虽然只是一个进一步了解的机会，并不是马上就要结为仙侣，但这毕竟是大事，肯定要心甘情愿才好。” 这分明就是安慰的话，但银雪这小脑袋瓜子却理解出了另一种意思：“所以姑姑这一步是以退为进？” 阎王明显愣了一下，还不自觉看了玄墨一眼，想要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在看到玄墨也同样愣了愣时，她知道自己没有听错，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是啊是啊，你就当我是以退为进吧，反正退都退了，你们有时间就再帮我物识一个条件适合的男仙吧。” 思缘已经是银雪觉得最适合的，珠玉在前，她实在没有信心能找到另一个条件和要求更匹配的了。阎王在她心里是千好万好的，她压根不想退而求其次，只想帮她找到最好的。 这件乌龙相亲事件后，银雪的心情受了些影响，玄墨的心情也稍稍有了些波澜，而作为当事者的阎王，心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随遇而安，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至于另外一位当事者元始天尊大人，心情竟有了些变化。 元始天尊最近每天都有些心情恍惚，三不五时就会向仙奴打听有没有神仙找过宫里的神官，如果有他就会相信问明是哪宫的神仙来找具体哪一位神官，如果没有他就会变得失魂落魄。神官和仙奴们都不知道他们的主神犯了什么毛病，有机会就会凑到一起讨论，不过以他们对元始天尊的熟悉和了解，估计猜到死的那一天都猜不出他们的主神正在等一位女仙找来。 掐指算了算时间，距离上次银雪介绍阎王与思缘神官认识已经过去了十一天，在这十一天里，元始天尊的心情可谓是起起伏伏。 第一天时，他觉得无论是银雪还是阎王都会找个借口过来找他，毕竟他以前的经验就是这样的，不管他如何冷淡如何推开那些狂蜂浪蝶，她们还是会想尽各种办法接近他，所以同样是女仙的她们应该也会一样。然而打脸来得太快了，事实告诉他，不是所有女仙都会缠着他。 第二天时，他又换了一个思路，既然她们要玩欲擒故纵，那第一天肯定会忍住不来，故意扰乱一下他的心态，然后隔天再来的时候就更能引起他的注意。可事实再次打了他的脸，无论是银雪还是阎王，这天依然没有出现。 第三天时，他还是抱着第二天的心态，只是觉得她们欲擒故纵的把戏玩了两天，这天肯定就要出现了。结果现实再次来打脸。 到了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他不断地将她们欲擒故纵的把戏延期，反正就是不太相信她们真的放弃了。 如今已经是第十一天，他再自欺欺人也明白这次是真遇到不鸟他的女仙了，阎王不找他并不是欲擒故纵，而是君若无心我便休，热脸不贴冷屁股。这种情况他还真是毕生第一次遇到，阎王明明想继续跟他了解发展，但见他一脸为难就主动放弃了，还放弃得如此彻底，让他一时间都有些措手不及。忽然之间，他反倒对阎王生出了一丝丝的兴趣来。 以前他和阎王就是普通的同僚关系，哪怕有交流也全都是业务上的，并没有任何私下的沟通了解，所以在他的印象中，阎王就是个相貌严肃甚至有点凶，话不多，但只要开口都必然会说到点上，一句话就能震慑全场的神仙。有段时间他甚至会想，阎王真是吃了外貌的红利，只要是她说的话，其他神仙都不敢反对，这样一来，她想办什么事都特别容易办成。可现在认真想想，阎王好像从没替自己谋过什么福利，基本上都是实事求是，觉得对的她会明确支持，觉得错的她会坚决反对，绝不会为了让自己有转圜的余地而态度暧昧，更不会为了利益改变自己的立场。这么做其实挺吃亏的，不仅容易留下把柄，还容易得罪同僚，但她就是不怕吃亏，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在她的原则中，恐怕还有一条你情我愿吧，不强迫不勉强吧。银雪说她性格温柔，看来是真的温柔啊，坚定的温柔，体贴的温柔，无声的温柔，包容的温柔，她的温柔跟那种柔顺听话的温柔不一样。在某种程度上，柔顺听话其实是一种菟丝花般的软弱，如果没有强大的乔木攀附，他们连生存都困难。而阎王的温柔是强大的，她能给身边的伙伴遮风挡雨，别人看她好像没做什么，但其实她已经默默地把危险挡在身前，把阳光和温暖留下。 这样的温柔让元始天尊觉得眼前一亮，过去没有在意，所以也没想到那么多，现在认真想想，其实阎王的性格还挺好的。那天他虽然幻化成别的模样，与他的本相相比是逊色一些，但吸引个把女仙还是不在话下的，可即便这样，阎王还是没有多看他两眼，证明她对外貌的确不太在意。 当然，有些女仙在第一次看到他时也会故作没兴趣，但她们毕竟是装的，很快就会露出马脚。比如接下来的时间不断跟他偶遇啊，收买他的神官或者仙奴让她们不断在他面前提起她们啊，以各种公事为由求见他啊，反正就是创造出一种她们自己心思纯正，但就是跟他很有缘分的假象，可笑至极。但阎王就不同了，她的没兴趣是真的没兴趣，别说借故出现在他面前，现在是连打听都没有打听，好像那天就没有见过他一样。 诶，等一下，会不会是阎王的确派手下来打听过他，但玉清宫里根本没有思缘这号神仙，所以她就打听不出任何消息，还以为他撒了谎，之后便不知道要去哪里寻他了。 想明白这种可能，元始天尊立马兴奋了，他大声喊来神官，吩咐道：“你去问问，最近有没有谁来玉清宫打听过思缘神官的事，必须把宫里上下都问一遍，一个都不能放过，明白吗？” 字面意思是明白了，但神官对自家天尊忽然间咋咋呼呼起来感到有些不解，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天尊，恕属下驽钝，但宫里并没有一位叫思缘的神官，天庭里有些名号的神官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谁会来玉清宫打听这么个无名小辈？” 你才无名小辈，你全家都无名小辈！元始天尊愤恨地瞪了神官一眼，没好气地说：“叫你问你就问，废话那么多。记住，要宫里上下都问一遍，不可有任何遗漏，问明白了就马上来回话。” 神官被瞪得好无辜，他自认也没说什么越矩的话呀，怎么还换来天尊的怒视呢？但他身份卑微，也不敢多作辩解，只能呐呐答应，然后飞快办事去了。 第41章 不务正业的天尊 元始天尊坐也坐不住，只能不住地在房间里踱步，踱了两圈，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这样满宫地问，宫里的仙奴一定会觉得奇怪，万一他们多嘴泄露了风声，那阎王会不会猜到思缘就是他假扮的呢？ 这是极有可能的。 首先，玉清宫里压根没有什么思缘神官，这信息是随便一个在玉清宫当差的神仙都知道的。其次，根据他的表现，他是知道思缘神官的，还清楚别的神仙都以为思缘神官就在玉清宫当差。再来，他知道会有神仙来玉清宫打听思缘神官的消息。这些信息都是他不应该知道的，一旦泄露出去被阎王知道，她很可能就会猜到思缘神官是他假扮。 这可不行啊，元始天尊急了，赶紧又派了一个仙奴把之前那个神官给找回来。 可怜那神官才刚赶到门房，正打算从门房开始问起呢，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天尊召了回去。他可不敢对天尊发脾气，只能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晦气”，然后便赶回到元始天尊的殿里。 神官跨过门槛进门，对元始天尊恭敬地施了一礼，问道：“不知天尊有何吩咐。” 元始天尊握拳抵着嘴唇，轻咳了两声，然后用一种自以为正常，但在神官听起来很做贼心虚的语气说：“你等下询问的时候，记得交代他们保守秘密，不能让玉清宫以外的神仙知道我暗中问过这事，倘若被我发现谁走漏风声，必定宫规伺候，严惩不贷。还有，以后若有谁问起思缘神官是否在玉清宫当差，你们都要回答是，把这个消息也告诉全宫上下。” 神官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主神提了个什么奇葩要求，白眼顿时翻到了天上去。你都要无一遗漏地满宫询问了，还保密个屁啊！但他想是这么想，嘴里可不能这么说，只能尽责地提醒道：“既然天尊不想泄露消息，那属下建议，还是不要满宫上下打探了吧。” “不行！”元始天尊却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需要保证结果的准确性，你必须把全宫上下都问过才行。” 神官非常无语，这要求真是让强人所难啊，玉清宫上下那么多神仙，走漏风声可太正常了，万一消息真的传了出去，他们怎么知道是从谁口中说出去的？难不成要把满宫上下都罚一遍吗？ 想不明白，神官也懒得去猜这位抽风天尊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了，确定元始天尊没有别的命令后就依令行事去了。 打探了半天，却发现这些天压根没有任何神仙来打听过什么思缘神官，元始天尊的猜测再一次落空。 奇怪，不是说要找仙侣的吗，怎么说放下就真的放下了呢，也太不持之以恒了吧！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哪能找得到仙侣哦。 元始天尊独自生着闷气，脑子里却想着进一步了解阎王的方法。此时想来真是后悔莫及，如果当时他没有发呆，让阎王误以为他不愿意跟她进一步了解认识，现在也不用这么麻烦了。但没关系，他是天尊嘛，想召见个神仙也容易，这天庭中只有他不认识的神仙，没有他召不来的神仙，只要找一个稳妥的借口，想见阎王还不容易吗？ 有了计划，元始天尊第二天便借着了解地府工作的借口把阎王召了过来。 他化作思缘时号称在玉清宫当差，所以还挺担心阎王来的时候会顺便打听思缘的消息的，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他特意派了心腹神官亲自迎接，就是不想给她这个机会，但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又一次估计错误了，阎王压根就没有打听思缘消息的想法。 阎王随着玉清宫的神官来到元始天尊所在的殿里，谢过神官带路后，她便走进殿内对元始天尊行了一个正式的跪拜礼：“下官见过天尊。” 元始天尊连忙从台子上走下台阶把阎王扶了起来，语气异常客气有礼地说：“阎王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阎王顺着元始天尊的力度站了起来，等站定后，她便表情严肃地问道：“天尊忽然召见下官说要了解地府的工作，不知所为何因？历来各宫工作都是该宫主神负责，每月对天尊例行汇报，若非出现差错或是有重大事务商议，一般不会重复召见，敢问天尊，不知是否地府工作出了问题，所以才特意召见下官？” 这问题可谓是相当犀利，半点都不带拐弯的，直来直往地就扔了过去。如果不了解阎王的性格，肯定会通过她的表情和语气就判定她有所不满，但实际上她压根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就事论事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也许用词毫不委婉，听起来硬邦邦，可她绝没有半点要叫板的意思。 元始天尊刚开始也觉得阎王是在质问他，但认真分辨了一下她的语气，却觉得她更在意地府的工作是否出了问题，她关心的自始至终都是工作。 阎王还挺大气的嘛，无缘无故被他召见也不生气，反而先关心起工作的事情，不错不错！ 心里默默给阎王下了一个评价，元始天尊便随意找了个借口说：“虽说各宫的事务都由主神负责，我不该过问太多，但香火琳宫的事还是给了我一些启发，所以我想，单靠每月的汇报可能不够，平时有时间也应该多关心一下各宫的业务状况，有问题能及早发现及早处理，也不至于发生月老那样的状况。”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阎王也不是傻子，哪里会被这三两句话骗到：“既然如此，那天尊也应该有个关心的重点，为何昨日神官传话时没有告知下官？” 啧啧啧，你要不要这么精明啊，本天尊能随口扯出这么个借口已经很不错了，你居然还给我找漏洞？实在太不较真了！ 心里是这么想，但他肯定不能这么说，脑子飞速地转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说辞：“非是我不相信阎王，可这事并不止针对地府，不好开特例，先有所准备的话，恐怕难以发现问题。” 阎王想想，觉得也有道理。元始天尊要加大抽查各宫业务的力度，自然是针对全天庭各宫府的，她地府的工作做得好，不代表其他宫殿的工作都做得好，不事先给个关心的重点，那被抽查的主神就要全面做好准备，这样查起来才能查得彻底。 接受了元始天尊的解释，阎王便把头一天准备好的资料全部呈上去给他。 说实话，这次召见阎王完全是假公济私，目的只是想多一个了解阎王的机会而已，但当接过阎王递过来那厚厚一叠的资料时，元始天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是昨天晚饭时间派神官过去传话的，也就是说，阎王整整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准备这些资料，但实际上他对资料内容半点兴趣都没有，只想着如何从更多方面了解阎王而已，心思如此不纯，他简直是惭愧啊。 但再没心思看也还是要装模作样地看看的，否则阎王就会看出端倪。 元始天尊心不在焉地翻看着资料，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就问道：“地府工作繁重，阎王平时有什么消遣吗？” 阎王愣了愣，心想这话题似乎有些私密呢，她跟元始天尊好像还没熟到能聊家常的程度？但这问题本身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虽然觉得有些怪，但她还是实话说道：“下官的朋友极少，平常的消遣也就看看书吧。” 看，这一下子就带到个人情况上，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不就能了解多一点她的事了吗！元始天尊马上就抓紧机会问道：“朋友少？为什么？” 阎王也没有多想，直接就回答：“下官的长相过于严肃，煞气凝于眉间，很多神仙看到了都会害怕，不掉头就跑已经十分给下官面子，更别说与下官当朋友了。” 是吗？但我怎么觉得银雪那丫头粘你粘得挺紧的呀，完全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元始天尊的语气不禁带了丝酸意：“哪里，我看阎王自有自己的魅力，无需妄自菲薄。”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阎王有些不明就里，但眉头已经不自觉皱起来了，她感觉这话题不好再继续下去，便没有再作回应。 元始天尊的目光一直落在手中的资料上，装出认真细看的模样，完全不敢抬头瞄向阎王。半天没有等到她的回应，心里虽有些着急，但也不知如何才能自然地继续话题。殿中就这样彻底安静下来了，只剩下时不时翻动书页的声音，而这声音甚至是元始天尊故意弄出来的。 半晌没找出新话题，资料也翻得差不多了，由于他完全没有认真看，所以连聊资料的内容也无法聊，最后只能合上资料，无奈地先放阎王回去：“今天就先这样，你的资料整理得还不够详细，回去后弄好一点明天再过来吧。” 不够仔细？阎王眉头马上皱了起来，想细问哪里还有问题，但想了想，元始天尊也没看多久就发现问题所在，那这问题应该是比较明显的，她回去看看也就知道了。这么一迟疑她便没有细问，拿着资料离开了玉清宫，回到地府后就马上开始细化资料。 这份资料是阎王亲手整理的，都是按照她自己的思路，整理的时候没有发现问题，现在其实也不容易发现漏洞。但她性格向来认真有原则，如果这问题是元始天尊一个外行都能一眼看出的，那作为地府主神的她就更应该发现问题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重新翻开资料研究了起来，试图打破原有的逻辑细化数据。这是一个不简单的工作，所以从玉清宫回来一直到晚上睡觉，阎王都在认真地细化着这份资料。 到了第二天，她再次带着资料来到玉清宫面见元始天尊，虽然不知道自己细化过的资料是否能让元始天尊满意，但难得有这种工作上的交流，她还是希望能有些突破的。 阎王对待这件事的态度非常认真，可元始天尊这边就是想找个借口跟阎王多加交流而已，拿着比昨天又厚了三分之一的资料，他心里终于有些过意不去了。 他翻了翻资料，装作不经意地问：“这么一天时间就多了这么多资料啊，阎王做事果然认真啊，应该花了不少时间吧？” 阎王恭敬地回道：“昨日回去后就一直在弄，直到就寝前才总算弄完，天尊说之前的资料做得不够仔细，所以下官就逐项细化了，希望能让天尊满意吧。” 你这样，本天尊压力好大啊，可以别那么认真吗？ 元始天尊有些内疚，感觉自己就是为了一己私欲在折磨阎王啊。为了降低内疚感，无奈之下他只能比昨天加多了一点点耐心去看资料。 其实阎王做的资料跟她的每月例报差不多，只是月报仅报告结果，而这里却多了一些推导结果的过程罢了，对元始天尊来说并没有太大区别，所谓的细化也就是加了一些思考逻辑，让整个推导过程看起来更合理而已。但真想发现问题，用惯性逻辑来思考是很难有效果的，必须得跳出原来的思考方式去审视才更容易检查出漏洞。 比如说一个人种花，每天都是按时定量浇水，不多也不少，但有一天，花烂根了，于是这个人就检查自己的浇水情况，却死活找不出问题所在。如果一直都只顺着这个逻辑寻找问题，恐怕这烂根的原因就会彻底成谜，可如果他跳出这个逻辑去检查一下水的情况或者花盘的情况，也许就能发现水的成分有问题，花盘的出水口堵了之类原因。而现在的阎王就是在跟他阐述为什么要用这个频率和水量来浇水，这样浇水的好处在哪里等等，不说元始天尊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些专业的东西他根本没兴趣知道了，就算这次他真的是检查沟通工作，但看到这些东西还是会头痛的。 但毕竟元始天尊不是真的要检查工作，所以也没有对这份资料多加评判：“做得挺好的呀，辛苦阎王了。但我挺好奇的，这些工作为什么不交给神官去做呢？” 阎王回道：“神官们自然都能做，但这是要呈给天尊的东西，不亲自做，下官担心天尊有疑问下官会答不上来。” 元始天尊连连点头，非常认同阎王的工作态度，再想想那些顽固派处处敷衍处处作对的作风，实在是天差地别啊，这样相比起来就显得阎王更可爱了。他忍不住感叹道：“若所有金仙都如阎王一般就好了，我也能省心不少啊！” 阎王没有太多表情，只当他是客气之言：“天尊过誉了，下官只是尽了本分，当不得天尊一句称赞。至于其他同僚如何行事，相信他们有自己的打算，若天尊觉得他们行事不妥也可以直接指出，但拿下官与各位同僚比较却是抬举下官了。” 元始天尊再次被她的话说得一愣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回话。他不过是找了个点来称赞她，没想到马屁拍不成，反而被教训了，怎么她的每一个反应都在意料之外呢？ 不过这个回答也体现出阎王是一个极有原则的神仙，永远都对事不对人，她不会踩低与自己意见不合观念不同的同僚，也不会拿同僚的不妥之处来抬高自己，她是清醒的，理智的，坚强的，心胸开阔的，或者说，她的心思极少放在与自己关系不大的事情上。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所以当她发现思缘没兴趣和她继续了解认识后才会如此潇洒地抽身，不再沉溺其中。 唉，这该死的冷静，该死的潇洒哟，弄得本天尊如今很难受知道吗？假公济私什么的，本天尊做起来也是很有心理压力的呀。 话说到这份上似乎有些难接呀，但元始天尊还是很坚强，努力地接下话题了：“那些顽固派哪是好对付的，他们利益相同，每次行事都团结在一起，上次若不是多亏了玄墨那小家伙的伶牙俐齿，事情还不知道要拖多久才能办成呢。” 聊到她熟悉的小家伙，话题应该就能继续下去了，元始天尊如是想道。 可阎王的反应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只见她眉头一皱，不太确定地问着：“难道天尊是想团结一股力量对抗顽固派？” 不是！难道你没听到玄墨的名字吗？难道你跟那小家伙不是很熟吗？难道听到熟悉的晚辈被称赞时不是应该很高兴吗？你的反应怎么总是与众不同啊？谁要关心顽固派啊？谁要费力气团结力量对付他们啊？那群家伙若是能成气候上次就不会被玄墨怼得哑口无言了。 心里不住地吐槽，但他只能认命地回道：“不是，他们还不值当我费力气对付，刚才只是感叹一下而已。顽固派不好对付多是他们难缠罢了，倒也不至于有威胁。” 阎王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太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反而会拖累自己，天尊能这样想下官便放心了。” 很好，话题到这里再次结束，元始天尊实在不知道要找什么话题才能聊下去。看来他准备得还不够啊，看来今天晚上得罗列出一些话题来，这样明天才不会聊无可聊呢。 第42章 灵魂载体 沉默的气氛蔓延在殿内，元始天尊入迷地思考着如何在明天多增加一些话题，而阎王则一如既往地心无旁骛，姿势端正地站在台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元始天尊终于从思绪中抽离出来，他下意识扬起笑容，说：“今天先这样吧，阎王明天过来我们再继续详谈。” 单就他的容貌已经够亮眼了，再配上这个笑容，美貌度直接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如果是别的女仙看到，此时肯定已经疯掉。但可惜的是，阎王完全不吃这一套，听说明天还要在来，心里越发地有些不满，便直言道：“恕下官直言，天尊连续两天召臣过来，说是要加强对各宫的管理，但所聊内容却大多与工作无关，下官整理的资料天尊也已过目，且觉得并无问题，不知天尊为何还让下官明天再来？” 元始天尊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他也有当面被怼的一天，面对如此犀利的质问，他还真有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呢。但为了让阎王继续过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找借口：“从没问题的角度去发现问题，结果自然是没问题了，之所以继续让阎王过来，是想探讨一下用何种方式去检查工作比较好，这事我也得细想一下才行，因此才说明日详谈。” 这话听起来好像还颇有道理，只可惜阎王不吃这一套，反而就事论事说：“既然天尊已有思路，何必等到明天呢，不如就今天探讨吧。” 今天哪行啊，本天尊再聪明也想不出那么多借口应付啊！ 元始天尊觉得阎王实在不好忽悠，但也还是要继续忽悠着：“只有些模糊的思路，现在探讨可能得浪费不少时间，倒不如明日再议还妥当些。” 阎王并没有答应，继续说：“等天尊整理好思路，明日与下官商议，结果下官跟不上天尊思路，商议不出个结果，最后又要拖到后天吗？这一天天地浪费彼此时间也实在不是办法，倒不如今天就把事情讨论出个结果吧。地府事务繁忙，下官可不想无了期地为这件事奔跑。” 元始天尊感觉要招架不住了，如果他的应对出了错，阎王肯定会发现他心思不纯，所以他的脑袋在高速运转，希望能尽快想出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来掩饰自己的不良企图。他想啊想，终于想到一个说法：“我的思路比较零散，现在说出来可能会像是为难你。” 阎王的表情很平静，十分理所当然地说：“只要与工作有关的事都不是为难事，下官恳请天尊不吝赐教。” 呜呜呜，你干嘛这么有压迫感啊，从来都是本天尊压迫其他神仙的，今天居然开了荤，真是好大压力啊！ 元始天尊的内心波涛汹涌，但表面上还在努力维持着平静，他轻咳两声掩饰着紧张的情绪，缓缓说道：“你之前给我的资料都是按每天接收了多少灵魂，每天又有多少灵魂投胎，这些数字都有什么变化规律，对天道有哪些影响来记录，但你有没有想过用另一种角度去记录？” 阎王冷静追问：“例如？” 元始天尊的脑袋继续飞速转动，边想边说：“比如看看每一个灵魂每一辈子都活了多长时间，都投胎到什么生灵身上之类的，你们的记录都是从整体变化去发现规律，却没有从个体变化去发现规律，这样就发现不到新问题了。你想想看，每一个灵魂在进入地府时都会登记，所以这样的数据整理也是能做到的。” 阎王立马提出质问：“这样的数据当然能整理出来，但整理出来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天尊怀疑地府的灵魂有问题？” 元始天尊呵呵笑了两声掩饰尴尬，笑完才回答：“不把数据整理出来又怎么知道有没有问题呢？所以我刚刚才说嘛，这只是我的一个思路，现在说出来会像是要为难你。如今讨论这个不会有什么结果，还是等我今天想一想，明天再讨论如何？” 听他这么一说，阎王才打消了疑问，她默默考虑了一番，然后说道：“天尊说得有理，那下官回去后就马上整理数据，待数据整理好了再求见天尊吧，明天下官就不来了。如果今天没什么事，那下官就先行告退。” 元始天尊之前已经说了让阎王先回去，现在也就没有借口阻止她离开，有了她刚才的话，明天也没有了借口找她过来。他叹了一口气，虽然很是无奈，但也只能放她离开。 不得不说，阎王确实挺特别的，跟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女仙都不一样，就这么简单相处了两天，时间也没有很长，但他似乎已经生出了些许好感了。 另一边的阎王可不知道元始天尊这小心思，她现在整副心神都扑到了工作上。元始天尊的思路是另一种她从来没有想过的逻辑，而且这数据整理起来也会相当繁琐，还不一定有用，换成别的神仙必然会认为元始天尊是在故意刁难。但她做事向来认真，没有做过或证实的事情绝不会按照情绪轻易下定论，这数据到底有没有用还是需要实践出真知的，所以她现在就想快点把数据整理出来，看看到底能不能发现不一样的规律。 回到地府后她就开始“闭关”了，把历年来的数据全部调取出来按照元始天尊的思路重新进行整理。这个工作量非常大，如果独自完成的话，没一两个月时间压根完成不了，所以阎王找了几个神官一起帮忙，就这样忙活了四天，总算是把所有数据整理了出来。 她认真地观察着这些数据，试图从中找出有用的规律，但因为数据量非常庞大，所以一时半会儿还发现不了什么问题，直到第三天，她总算找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在众多灵魂当中，竟然有那么一些灵魂每次投胎后20年就会回来一次，也就是说，他们每次投胎后只有20年的生命，这种情况是非常诡异的。 首先，灵魂投胎到哪里并不是她能决定的，她管理的是灵魂，而灵魂要投胎，前提必须是在凡间有一个新生的生命体。而凡间的生命体归上生星君和土地公公管理，只有他们那里确定有新生命出现，再把投胎名额给到她，她才能安排投胎事宜。换句话说，灵魂投胎到哪里其实不是由她决定的，这一切都是完全随机，她也不知道凡间的新生命体是什么命运，到底能活几年。在这种情况下，这些每次都只能活20年的灵魂就非常可疑了。 其次，所有灵魂来到地府后都需要接受审判，如果生前做过伤天害理的事，那可能就要根据所做的坏事落入到对应的投胎道中，比如说伤害过小动物的，下辈子投胎就会变成动物，不爱护花草树木或者粮食的，下辈子投胎就会变成植物，只有连续做十辈子动物或者八辈子植物，这些灵魂才能重新投胎做人。如果生前做了什么于凡间有益的事，那下辈子就可以自行挑选投胎道，至于其他的，则全部投胎为人。所以灵魂在哪个投胎道投胎都不是由他们自行决定。 最后，不同投胎道的投胎顺序都是在审判完才发放的，这个顺序并不由灵魂控制，也不是先到先得，而是按地府的规则来决定。所以灵魂排在什么位置投胎他们自己根本不知道，完全是被安排的状态。 有这么几个条件的限制，灵魂自己是很难作弊的，他们什么时候投胎到什么生命体身上，别说是灵魂自己，就连神仙都无法预计。这样的话，事情就有些蹊跷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呢？ 灵魂体上会根据生前附身生命体的物种显示出不同颜色，当灵魂到地府报到时，神官会根据灵魂体的颜色进行登记，等到审判完发放了投胎号，颜色才会除去。而根据记录，那些有蹊跷的灵魂每一次都是投胎为人的，所以他们投胎后都受上生星君管理。 按照凡人的投胎流程，投胎一共可以分为四步。第一步，上生星君的生死簿里必须出现了新的名字；第二步，上生星君把投胎名额以及投胎信息给到地府；第三步，地府根据投胎信息把排到号的灵魂投送到凡人体内；第四步，灵魂进入到生命体内，生命体就变成了生灵，成为生灵之后，生死簿里就会出现具体命格。只有完成这四步，整个投胎流程才算是结束。 从投胎的流程来分析，灵魂投胎后能活多久都不是投胎前就能知道的，那这些灵魂又是怎么做到每次都活20年的呢？如果这些灵魂的投胎有问题，那有可能是地府这里出了问题，有可能是上生星君那里出了问题，总之都要具体调查才能知道答案。 阎王不禁感叹，元始天尊果然是天界的管理者，如果没有他提醒，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竟有这么些情况古怪的灵魂呢。因为这件事，她对元始天尊无故召见的不满一下子就消散了，甚至还生出了一些敬仰之情。 元始天尊自己都没想到，他为了掩饰不良企图而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胡说八道竟误打误撞地说中了，天上一个包着阎王敬仰之情的大馅饼就这样直接砸在了他头上，这狗屎运走起来还真是挡都挡不住啊。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现在是必须要彻查清楚的。然而这件事甚是古怪，灵魂从到达地府那一刻到投胎结束为止，全程都由神仙管理，灵魂自个儿想投胎到特定的生命体里已经是不可能了，更别说还有固定的生命周期，要做到这一点，必然有配合，所以她的地府和上生星君的天机宫里必然有叛徒。以免打草惊蛇，这事暂时不能声张，要知道真相还得秘密调查，不过现在她倒是可以跟上生星君先了解一下那些只能活20年的人是什么身份。 阎王和上生星君是同级，虽然平时甚少交流，但还是能互通神识的。他们用神识联系好见面时间和地点后，阎王就带着那些可疑的资料来到了天机宫。 上生星君平时基本都在凡间，不过这天约了阎王见面，为表庄重，他便决定在天机宫正式接待。 到了约定时间，阎王准时到来，与上生星君互相见过礼后，她便单刀直入把最近的发现说了出来，然后问道：“这事甚是蹊跷，不调查清楚我心难安，不知上生星君能否查一查生死簿，看看这些只活了20年的凡人都是什么身份？” 上生星君听着听着眉头就缓缓皱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地问：“每次投胎都只能活20年？阎王有仔细调查过那些灵魂是什么情况吗？” 阎王摇了摇头：“还没！我怀疑地府或者天机宫里有叛徒，调查那些灵魂必然会惊动到他们，所以这件事暂时只有你我知道。我打算一步步排查，首先得想办法确定到底是地府出了问题还是天机宫出了问题，之后才好继续往下查。” 这个怀疑不无道理，这份谨慎也极有必要，上生星君点头表示同意：“我明白了，那我先查一查这些人的命格吧。” 说完，他便在手掌上凝聚出一道光，先是把阎王给的投胎信息都收入掌内，然后将手掌平放在生死簿上方，掌上的光芒顿时大盛，接着就看到生死簿在迅速翻页，如果资料匹配成功，生死簿就会停在信息对应的那页。 阎王带来了那些灵魂十几辈子的投胎信息，加起来得有几百条，可生死簿在迅速地翻着，已经快要翻到最后一页了，但却一次都没有停下来过。上生星君已经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寻常了，既然是十几辈子的信息，那理应会分布得比较平均，绝不会聚集到最后去的。 生死簿还在翻着，可一直翻到最后一页，翻到生死簿重新合了起来，那些投胎信息一次都没有匹配上。 这个结果震惊了上生星君，也震惊了阎王，看到眼前这个意想不到的结果，他们不由自主地对看一眼，还默契十足地同时开口：“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 听到对方说出与自己一样的话，他们立马就意识到，这个结果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上生星君不信邪，担心是过程中出了什么错才会匹配不上那些信息，于是不死心地又试了一次，但结果依然没变，生死簿里压根没有他们投胎对象的命格。 情况相当诡异，千万年来还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这种诡异情况毕竟是阎王发现的，这些天她也对事情有过不少猜测，虽然结果超出了预料，但也不至于到震惊的程度，稍稍思考了一番，她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有两个疑点。第一，生死簿里没有命格，按理说地府就没有投胎名额，那些灵魂是怎么投胎的？第二，没有生命体装载灵魂，灵魂投胎后又去了哪里？” 听了阎王的话，上生星君也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随着阎王的思路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才回道：“如果灵魂没有生命体装载，那就是无主孤魂，想以魂体的状态在凡间生存20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别说你地方的勾魂使者会不会把他们抓回去，就是凡间的那些神仙碰到了也不可能不管。况且世上还不只有凡人和神仙，如果被妖魔鬼怪看到，那魂体还不得被他们吞了？” 阎王马上领悟到他的意思：“你是说凡间有装载这些灵魂的生命体？但他们到地府报道时，魂体上的颜色是显示他们生前为人的，连你这里都没查到他们投胎后的命格，按理说凡间就没有什么生命体能装载这些灵魂，他们又是怎么投胎的呢？” 这肯定是事情的关键所在，如果能解开这个谜题，真相起码就浮出来一大半了。 上生星君暂时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接着讨论第一个疑问：“生死簿里没有命格，地府却有了投胎名额，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是我这边负责联络地府的神官出了问题，要么是地府那边管理投胎事宜的神官出了问题。当然，有问题的神官也可能是另有其人，这些都需要仔细调查。” 这个想法跟阎王想的大致相同：“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地府这边查起来可不容易，为什么这些灵魂每次都能在人间道投胎？为什么每次都刚好投胎在这些只能活20年的生命体内？到底是有神官不顾投胎顺序特意把这些灵魂投胎到不明生命体内，还是有神官透露了投胎顺序，每次出现不明生命体时都刚好轮到这些灵魂投胎？” 上生星君边听边点头认同。 确实，他这边能动手脚的机会顶多就是在投胎信息上，只要正常投胎了，凡人的生命就不单单是受他一家管理，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凶手不可能会在正常凡人身上动手脚。可地府那边就有无数种可能了，负责不同环节的神官都可能有问题，要调查的范围非常大。为了不打草惊蛇，阎王还不能让地府的神官帮忙，只能私下里独自调查，她不但要调查神官，还要调查那些灵魂，工作量相当之巨大。 第43章 找帮手 这件事要是没有帮手可真有得忙。 由于银雪和玄墨跟阎王“好上”了，平时一有空就在家里大聊特聊阎王怎么好，性格怎么温柔，面相和内心如何反差，上生星君听得多，对阎王的印象也好了不少。想到她独自调查不易，于是上生星君不禁提醒道：“那么多事情要调查，你自己一个可以吗？我这边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心腹，如果需要帮忙我就把他们借给你。” 这话明显是出于善意，可阎王一时间却被这份善意弄得有些错愕。她跟上生星君虽然有不少业务往来，但实际上却没有任何私交，顶多就是有些同僚情义而已，可单就这份浅薄的情义，她并不觉得足以让上生星君表现出这样的善意。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她并不是不知好歹的性子，连忙谢过上生星君，然后才客气地表示：“我并不是信不过上生星君，可天机宫的神官毕竟也涉嫌其中，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想避免让有嫌疑的神官参与到调查中，望上生星君见谅。” 上生星君自然理解她的顾虑，也没勉强，他笑了笑说：“阎王多虑了，我并没有生气，你要是有自己的计划我也不多加干涉，但若是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找我帮忙。” 阎王向来有情有义，只要你对我好，我就会对你坦诚，上生星君多次表示帮忙，她若隐瞒自己的想法就有些生分了，于是便坦白道：“其实我打算找两个小侄帮忙，他们与地府和天机宫都没有关系，帮这个忙应该是没有妨碍的，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空。” 上生星君打趣道：“如果你说的是玄墨和银雪，那估计没什么问题，他们最近挺闲的，应该有时间帮忙。” 闻言，阎王才想起上生星君跟玄墨和银雪好像挺熟的，上次天庭会议时玄墨和银雪就住在天机宫，元始天尊的神官也是在天机宫找到的玄墨。 想起这一茬，阎王也跟着笑了起来，对上生星君的感觉也莫名亲近了许多：“忘记了你与他们也是相熟的，那更好了，这事涉及你我，他们与你我都熟，从中帮忙可以及时沟通情况。既然他们有空，那我等下便去请他们帮忙吧。” 上生星君笑言：“好啊，让他们忙起来最好了，别让他们有空在家里撒狗粮！那两个家伙，老是黏在一起，碍眼死的。”这话充满了嫌弃之意，但只要认真听，不难听出一种长辈对小辈的喜爱。 阎王的脸上满是慈爱神色：“前不久才麻烦过他们，没想到这么快又要麻烦他们了，认识我这么个长辈，也算是他们倒霉啦。” 上生星君嘴里啧啧两声，极不赞同地反驳：“你找他们，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不知道，银雪最近在家里老跟我们说你有多好，我跟摇光听得都耳朵起茧了，现在看到你都有一种亲切感，好像认识了许久朋友一样。” 能被小辈喜欢，这是阎王之前从没有过的经验，但自从认识了银雪和玄墨，这种经验算是补全了。 跟上生星君确定了之后的行动计划，又闲聊了一会儿，阎王便带着心满意足的心情回到了地府。 别看她现在好像挺冷静，但其实对调查地府神官一事是很没底的。她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手下的神官有鬼，不知道是不是她放得太松，现在居然留出了这样的可乘之机，说真的，她心里确实有些难过。 在整个天庭里，神官稳定度最高的宫府，一个是香火琳宫，另一个就是地府了。虽然她在其他神仙眼中是个凶神恶煞不好相处的主，但实际上她很少过问神官的工作，只要他们能按时按质完成任务，她是很愿意给下属空间的。也正因为这样，地府神官的权力非常大，只要当上的都不会想走，这一点，连玉清宫都及不上。 她不知道这样放开权力到底是对是错，但她向来觉得真心是能换真心的，她全心全意信任下属，下属就会把忠心回报给她。可惜事实证明，你的信任有时候只会换来背叛，而更可笑的是，她被背叛了，却没有一个具体的怀疑对象。现在还没开始调查，说背叛似乎太早，但阎王知道，问题大概率是出在地府了，这一点是无法自欺欺人的。 要调查她从没怀疑过的手下，她只能一视同仁，把所有有嫌疑的都调查一遍，不去偏袒任何一方，也不会重点怀疑任何一个。这样做肯定会加大工作量，但没办法，以她的性子也只能这样了。 把资料全部整理好，到了下午，阎王便带着资料下凡去萌萌月老庙找银雪和玄墨。 这会儿萌萌月老庙的生意已经恢复成正常的模样，不复阎王上次来那般火爆，所以阎王一出现，银雪立马就看到了，她兴奋地扑了过去，抱着阎王的手臂就娇俏地问道：“怜罄姑姑怎么突然有空来看我们呀？” 阎王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蛋：“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过来可是要麻烦你们的。” 银雪睁着大眼睛，不解地问：“麻烦我们？难道怜罄姑姑看上了哪个男仙需要我们说媒的吗？还是说您想让我们把思缘找出来？” 阎王轻轻摇了摇头：“无关风月，却是件极为严重的事。” 一听是正事，银雪便马上收起了嬉闹的态度：“既然如此重要，那姑姑便跟我到办公室详聊吧。” 她施法变出了一个替身，然后就跟玄墨一起带着阎王进到了办公室。 等他们把门关上，阎王才一五一十地把发现地府灵魂有异的前因后果和自己的怀疑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之后还需要详细调查。我现在没办法确定地府哪些神官可信，所以不敢让他们跟我一起调查，只能拜托你们帮忙了。” 玄墨和银雪同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显然事情有些超出他们的想象。 灵魂每次投胎都只能活20年？上生星君的生死簿里并没有这些人的名字？地府和天机宫可能有叛徒？这些事会不会距离他们的生活太遥远啦？上一刻他们还在聊姻缘，怎么下一刻就变成了这种庞大的阴谋诡计呢？他们是很乐意帮阎王的忙啦，但这些事是他们能管的吗？总感觉他们还不够资格耶。 一番心理活动后，玄墨随即说：“听起来，这背后似乎有什么阴谋？事涉地府与天机宫，里面还不知道会牵涉到哪位，姑姑确定，让我们调查真的好吗？” 阎王表情严肃地回道：“如今我能完全信任的就只有你们了。早上我已经跟上生星君商议过，他也同意让你们帮忙，反正我们两宫主神都认为你们没问题，至于其他神仙怎么想，我是不在意的。当然，如果因为调查这事让你们惹上什么麻烦，我必定会护你们周全，绝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玄墨连忙表态：“姑姑别误会，玄墨不是担心自身安危，只是怕这当中有什么不该我们知道的秘密。” 阎王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用担心，这事彻查清楚后我自会向元始天尊汇报，哪怕有什么秘密我都会摊在阳光下，到时全世界都会知道，不存在什么秘密。” 这话令银雪皱起眉头：“将地府的事全部摆在台面上真的好吗？万一被心怀不轨的神仙利用了怎么办？” 阎王却豪气地说：“如今已有魔爪伸向我地府，我再藏着掖着岂不是更给了他们机会？倒不如坦坦荡荡的，我看还有谁敢打我地府的主意！” 玄墨想了想，表情也慢慢舒展了开来。 天庭各宫都是各自为政的，虽然每月都会向元始天尊做工作汇报，但要汇报什么内容，完全由各宫主神决定，元始天尊也并没有权力插手。换句话说，其实元始天尊能知道的都是各宫主神想让他知道的事情，如果他们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当然了，以元始天尊的法力，他真想要知道什么肯定能知道，只是他暂时不想打破这个规则，所以才做一个看似被架空的帝王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各宫主神把自己宫里的事藏着掖着就相当于放弃元始天尊的庇护，当有魔爪伸过去时，他们也只能自己想办法。而阎王一旦把地府的事摊开来，那就等于有了元始天尊庇护，到时自然没有魑魅魍魉敢再打地府的主意。秘密不再是秘密，知道秘密的也就安全了。 阎王这一招是很有魄力的，相当于一个亿万富翁的公司遭贼人惦记，而亿万富翁反手就将整个公司捐给了国家，这样一来，贼人再想打这家公司的主意就只能与国家为敌，性质就完全不一样。 知道阎王有后招，玄墨才总算放下心来，他向阎王拱了拱手，说：“玄墨明白了，这事便任凭姑姑差遣。” 玄墨没问题，银雪就更没问题了，她顿时欢快地附和：“我也是，我肯定会帮姑姑的。” 他们能答应帮忙，阎王也是舒了一口气。为了能尽快展开调查，阎王便给他们详细讲解地府的工作流程。 地府的工作分为几个部分，勾魂、摆渡、审判、灵魂管理以及投胎。 勾魂，顾名思义就是把凡人的魂魄从肉体中勾出来。正常情况下，凡人的肉体和灵魂处于紧密结合状态，勾魂使者是无法把魂魄勾出来的，但凡人死后，灵魂与肉体的连接就会减弱，肉体不再能困住灵魂，勾魂使者就能把灵魂回收到地府。当有灵魂准备脱离肉体时，勾魂使者的勾魂册就会出现具体名单，只要跟着名单准时准确地把灵魂勾走就算是完成任务。 摆渡，就是对每个来到地府的灵魂进行生前信息登记，灵魂信息匹配，生前记忆清除等，简单地说，每一个灵魂就相当于一本有固定编号的笔记本，每一辈子相当于在笔记本内记上一段故事，故事完结，笔记本的内容就会锁定，笔记本也会根据编号归档。负责摆渡的神官通过探查灵魂能读到灵魂的故事，不管是凡人的，动物的还是植物的，所有灵魂的生前信息都是由他们处理归档。 审判，每一个灵魂被摆渡官带来后都要接受一次审判，如果生前做的坏事多，投胎就会受到影响，或者被贬到别的投胎道，或者拿到的投胎号非常靠后，或者会遭受一些惩罚，反正根据生前做过的坏事程度不同，处理方法就不一样，如果生前做的好事多，投胎时就有优待，或者可以选择投胎道，或者能提前投胎，或者获得灵魂滋养的奖励，总之好的好事越多奖励就多。审判虽然是由阎王亲自负责，但审判所需资料，审判后的后续处理，都是由审判官来负责的。 灵魂管理，审判后的灵魂都会交由灵魂管理官统一管理，他们会根据审判结果把灵魂分成若干批，在审判后到投胎前这段时间，所有灵魂都是由灵魂管理官管理的。这看起来好像就是个仓库管理员的工作，但大家应该知道，没有监督者的仓库管理员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宝库，里面的操作空间可是非常大的。 投胎，只要上生星君的生死簿和土地公公那边有了新生命的出现，他们就能收到投胎名额，负责投胎的神官就会根据投胎顺序让灵魂投胎到这些新生命体里。但实际上有多少个投胎名额只有负责投胎的神官知道，灵魂管理官是不知道的，他们一次要带去多少灵魂基本就是他们说了算，想要动手脚真的非常简单。 所以这整个工作流程中，好像每一个流程都可以做手脚。比如说勾魂之后不把魂魄交给摆渡官，接着在摆渡登记时做些手脚，最后跳过中间所有环节，直接把灵魂送去投胎。比如说摆渡官在信息登记后不给灵魂清除记忆，直接让灵魂带着记忆投胎。比如审判官随意审判随意判定投胎顺序，让某些特定的灵魂总能在适当时机投胎。比如灵魂管理官随意抽调灵魂，不管审判结果如何，反正到了时机就让那些灵魂投胎。当然了，操作空间最大的还是负责投胎的神官，他们是最后接触灵魂的神仙，想要怎么作弊都很难发现。 然而玄墨却有不同见解：“依我之见，负责投胎的神官是最容易做手脚的，所以他们嫌疑最大，同时也是嫌疑最少，反而是灵魂管理官，可以做手脚的空间更大。至于勾魂官、摆渡官和协助审判的神官，他们当然都有做手脚的空间，但不如后面两位方便。” 阎王凝眉细问：“你觉得灵魂管理和投胎这两个流程问题更大？你说的嫌疑最大也是嫌疑最少是什么意思？” 玄墨回道：“按您介绍的整个工作流程来看，摆渡和审判两个环节出问题的几率最少，一来您是整理记录上的数据才发现问题，至少证明摆渡官没有在记录上做手脚，而审判也只是做协助工作，权力不大，可操作的空间不多，二来他们在自己负责的环节上做手脚没有太大意义，最后还是跳不过投胎这一环节。 如果他们有问题，那要么就是有办法避过负责投胎的神官让灵魂投胎，要么就是他们跟负责投胎的神官有勾结。可若负责投胎的神官有问题，他们又哪里需要前面环节的神官配合呢？所以他们的嫌疑是最小的。 其次就是勾魂官，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在勾魂时没发现那些生命体有可疑，但如果之后要动手脚，同样会遇到刚刚说的情况。而灵魂管理官是最有嫌疑的，他们能操作的空间非常大，可以无视之前所有的环节，对灵魂的控制时间最长，灵魂多了还是少了不会有第三者知道，是最方便作案的。 刚才说负责投胎的神官嫌疑最大，自然是从正常逻辑而言，他们最方便动手，但说他们嫌疑最小，同样是因为太理所当然，凶手不可能让处于一个最具有嫌疑的位置。” 难得玄墨会说那么多话，银雪和阎王都听得非常认真，这么一通分析下来，确实后两个流程的神官出问题的可能性更大。 银雪边听边点头：“我也觉得灵魂管理官出问题的概率比较大，但负责投胎的神官也肯定有问题，我不认为这件事是单一环节的神官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叛徒肯定有联手，要不然不会这么久都没有暴露出来。 勾魂使者为什么没有发现那具肉身有问题？摆渡官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些灵魂已经好十几辈子都不多不少刚好活了20年？他们都有可能是帮凶，哪怕不是帮凶，工作肯定都是得过且过没有认真负责的。或许叛徒也是利用了这一点，所以事情才一直没有被发现。” 阎王的表情越发地凝重起来：“所以你觉得灵魂管理官和投胎管理官都有问题？” 银雪比较肯定地回道：“大概率吧，他们配合起来肯定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还有勾魂使者也需要好好调查一下，至于其他的，应该可以放在下一步调查。” 话音才刚落，玄墨就马上表示了认同：“我觉得银雪说的对，这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没有配合的话肯定早就暴露。”拍完银雪马屁，他便继续提出新的疑问。“而且那些生命体也很奇怪，他们是怎么出现的，地府的神官又为何会知道他们出现，为什么这些生命只能维持20年，让这些灵魂反复投胎到这些生命体内的意义是什么，摆渡官登记的信息是否有误，这些都需要调查清楚。” 阎王狠狠地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件事可不简单啊！ 第44章 分头行动 他们详细地分析着这件事，最后总结出了几个关键点。第一，这些灵魂到底投胎到什么地方，那些生命体又是从何而来的；第二，到底地府里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哪位神官出了错；第三，这些神官到底是什么身份，是有意潜伏到地府作案还是被谁收买的。只要弄清这三点，事情的大概脉络也就呈现出来了。 然而这三个问题都非常不好调查。 首先是第一个，那些人的名字压根不在生死簿上，可以说是超脱天道轮回的存在，他们要上哪儿找去？恐怕光是找这些生命体就要花去不少时间了。 然后就是地府神官的问题，这必须要暗中调查，绝不能打草惊蛇。虽然他们有重点怀疑对象，但其他神官也不是没有嫌疑的，以阎王的性子，必定会把全部神官都调查一遍，绝不允许有漏网之鱼。而地府神官少说也有大几十位，一一调查可不是个简单的工作。 最后还得知道有问题的神官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果是有意潜伏的，那就说明这计划从他们到地府时就开始了，少说已经有大几百年的时间，如果是被谁收买，那这计划至少也是从第一个只活了20年且没有命格的人出现开始。过去那么久的事，调查起来也是不简单的。 三件事各有各的难处，要从哪里开始调查，怎么样调查，都得从长计议。 不过这事对银雪来说并没有那么难解决。只见她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下巴枕着手背，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十分理所当然地说：“咱们干脆分头调查吧。” 闻言，玄墨立马提出抗议：“不行，我怎么可能跟你分开呢？上次分开了那么一会儿你就被调戏了，我不放心让你自己一个行动。” 银雪有些无奈地说：“上次不一样，那明显是逗我玩的嘛，现在是办正事呢，你不要小孩子气。” 玄墨却不依不饶：“谁知道会不会又出现个不长眼的。” 银雪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没好气地说：“既然是没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当做必然会发生嘛。而且我又不是受气的包子，想对我图谋不轨也得问过我同不同意啊。放心啦，我会保护好自己哒，况且真有什么，我肯定会用神识通知你的，绝不会自己硬抗。” 玄墨心里非常不情愿的，不过他知道，银雪看似慵懒软萌好欺负，但实际上可精着呢，很多时候她表现得人畜无害并不是因为性格绵软，也不是什么扮猪吃老虎，只是那会儿不需要她警惕，情况也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所以她才会懒洋洋的。这就好比一只狮子被小奶狗啃咬耳朵，你能说狮子被小奶狗欺负了吗？不，只是狮子知道小奶狗无害，更知道自己随时都能解决这个麻烦，所以才不跟小奶狗计较而已。平常无所谓时，她乐得迁就玄墨，可一旦她有了决定，玄墨是肯定拿她没办法的，只能乖乖听话。 反抗无效，玄墨便退而求其次，势要把危险系数最低的任务留给银雪：“那你就负责调查神秘生命体吧，那个目标多了一点，查起来更容易，而且凡人没有危害性，不用担心有危险。” 这个安排银雪倒是没有反对，很快就表示了接受：“可以啊，这个交给我好了。” 任务有三个，但其实需要分配的也就两个而已，对地府神官的秘密调查，只能交给阎王自己完成，其他神仙参与其中都不合适，也容易露出马脚打草惊蛇。于是很顺理成章地，剩余两个任务就自动分配好了。玄墨负责调查地府各位神官飞升前的身份，而阎王则负责调查各位神官。 分配好任务，他们就开始分头行动。 要调查那些神秘的生命体，首先得知道他们有什么特性，都分布在什么地方，与正常的凡人有什么区别等等，而这些信息是他们完全不知道的，银雪只能想办法从零开始调查。 根据阎王的信息，神秘生命体是凡人，至少灵魂投胎后感应到的是人类的躯体。当然了，如果勾魂使者或者摆渡官有问题，这些信息也可能是错误的，但无论如何，在没有任何新信息的情况下，她只能根据已知信息展开调查。 既然调查目标是凡人，而且只能活20年，那么问题来了，他们是一直活得活蹦乱跳，到了20岁就突然嗝屁，还是有一个逐渐衰弱的过程呢？若是突然嗝屁，那就真的无法查了，只能去殡仪馆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一堆20岁的死人里找出目标，若是有个逐渐衰弱的过程，那或许可以去医院调查一下，说不准能遇上去看病的。 完全没有方向的银雪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可这看似有了调查方向，但实际上却比大海捞针还难。大海捞针起码还知道针长什么模样，要用什么工具捞，大概在什么深度捞，而她现在完全不知道目标长啥样，连是不是长成凡人的样子都不知道，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百倍。 无谓的猜测没有意义，银雪现在也只能当他们是凡人来寻找了。不过正常的凡人有投胎信息，但神秘生命体却没有，他们是什么时候投胎的，投胎到了什么地方，现在多大，是男是女，银雪对他们是一无所知，所以找起来还是非常有难度。 只能如此了，银雪也是无可奈何，谁让这事得从零开始呢。 最近不得已要时常游走在各家医院和殡仪馆，银雪看死人和奄奄一息快死的人都看吐了，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没能找到疑似的目标。而就在银雪一筹莫展的时候，玄墨担心的事情却很不幸地发生了。 话说玄墨是把银雪当成眼珠子那样护着的，平时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分开，因为银雪在感情上的迟钝老让他没有安全感，老是担心一个错眼没看住她就会被不知哪里跑出来的混蛋给拐跑，所以他总想跟在银雪身边，不给任何雄性生物可趁之机。但他们毕竟不是连体婴，银雪也不是没有主见没有脾气的泥人，有必要分开行动时是绝不允许他黏黏糊糊的，这次的任务就是如此，这也是玄墨最后不敢继续抗议的原因。 而他跟银雪分开的机会可不多，更别说一连分开那么多天，这事简直是千年难得一遇，可这难得一遇，就那么幸运地被陆其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给碰上了。 那天正是个天清气朗万里无云的日子，陆其在医院执行任务，恰巧碰到了独自来医院观察快死之人的银雪。这下可好，见银雪落单，陆其哪里还肯走啊，任务都没完成就嚷嚷着要帮忙。银雪也正感头痛呢，见有个认识的小伙伴愿意帮忙，想了想，觉得帮忙找神秘生命体并不会泄露阎王那边的机密，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了。就这样，陆其便顺理成章地留在了银雪身边。 能跟在银雪身边，陆其是相当兴奋的，为了让银雪对自己留下更好的印象，他自然要表现出积极的状态：“我看你脸有倦色，不如先休息一下吧，要找什么都交给我好了。你要找的人有什么特征呢？是要到病房去找吗？还是所有门诊室都要找呢？哪些地方是你找过的？” 一连几个问题，意思也非常明显，只要是你说要找的地方我都会帮你全部找一遍。 对银雪来说，自然是找得越仔细越好了，但实际上她并没有具体目标，只能不好意思地说：“帮我找些接近20岁的人，但不能超过20岁的，身体患有不治之症。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病房和门诊都找一遍吧。至于特征，你就看看有没有谁感觉是与凡人有异的，有的话就马上通知我。” “与凡人有异？”陆其有些不太明白，“是哪方面的异样呢？” 银雪苦笑，只能老实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实际上我正在找一些非自然存在的生命体，他们有可能是凡人的模样，有可能是别的模样，这些我都不知道，所以只能暂时当他们是凡人了。这个寻找方向可能是错的，也许花了很多时间和力气才发现在做无用功，但没有办法，我现在只有这么多信息，不得不慢慢筛选慢慢找。” 见状，陆其立马就笑着鼓励道：“没关系啊，是不是无用功总得找过才知道嘛，就算发现找错方向，那起码排除掉错误答案了，只要一步一步来，我们肯定能接近正确目标的。放心好啦，无论如何我都会全力帮你。” 有了他的话，银雪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家医院非常大，病人非常多，接近20岁的病人也不少，但他们找了两圈，把门诊与住院部的病人找遍了都没有发现有谁是与凡人有异的。虽然不确定有没有遗漏或者感觉不准确的地方，但他们本来就是在大海捞针，可不能老就着一片水域反复捞，在这家医院没有发现，他们便马不停蹄地换一家医院继续寻找。 就这样一家家医院地找过去，他们连续找了五天，竟是半点发现都没有。 银雪不由得有些泄气：“好难找啊，怎么一点头绪都没有呢？你说我会不会是找错方向了呀？”她这纯粹就是在发泄情绪，平时跟玄墨一起时已经习惯这样了，也不是说遇到一点挫折就想放弃吧，只是有事没事稍稍撒个娇而已。 但她忘记了，现在在她身边的不是玄墨而是陆其，这一撒娇，陆其的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不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帮你的，你想找其他地方的话我就帮你找其他地方，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去找。” 这番回答让银雪愣了愣，因为这并不是她熟悉的回答套路，换成是玄墨，这会儿应该会说“乖哈，咱们先把医院给调查完了，没有发现再换别的方向”，所以听到陆其的话时她才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便意识到现在陪她一起行动的压根不是玄墨。 心里有一瞬间莫名的失望，但很快她便收拾好心情：“没事，我就是说说而已，咱们还是继续把其他医院给调查完吧。” 陆其是完全无所谓的，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跟银雪一起，至于干什么其实都不重要。见银雪有了主意，他自然连连表示赞同：“没问题，那咱们往下一家去吧。” 这么阳光积极的回答让银雪感到了一阵惭愧。这些天他们结伴同行，陆其也实在帮了不少忙，无论她要干嘛，陆其总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不仅没有拒绝，还会主动帮她完成一些高重复又极有可能没结果的工作，但即便这样，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配合，从来不去质疑这么做的意义，也不会因为做了无用功而抱怨。如果这是玄墨，那银雪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可换成了陆其，她心里肯定会非常感激，所以对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失望，她觉得不解之余也生出了一丝汗颜，人家忙前忙后地帮自己，自己居然不知好歹，实在有些可恶。 为了掩饰尴尬，银雪只能努力寻找话题：“这些天一直麻烦你，不会妨碍你工作吗？” 工作哪有这次机会重要啊！但陆其也不傻，知道这样的心里话可不能随便说出来，于是便半真半假地说：“不会，我的工作很清闲的，这段时间也不忙，你不用担心。” 银雪好奇：“财神殿这么清闲的吗？我看凡间好多人都非常相信财神的，还以为你们肯定很忙呢。” 忙自然是忙的，但凡人少发两天财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肯定是帮心中的女神更重要嘛！陆其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可表面上却半点没表现出来：“忙的时候也忙，但财神大人座下有很多神官，大家的工作分摊分摊也就还好了。况且我成仙时间短，很多重要工作都暂时不会交到我手上，所以时间还是挺宽裕的。” 银雪想了想，觉得也对，一个成仙才十一二年的上仙，先不说修为时间长短以及法力高低，单是论资历他也比不过其他同僚，重要工作肯定也落不到他手上，若只做些可有可无的简单工作，确实也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和精力。 但银雪跟他不算熟，哪怕他这样说也不可能马上就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帮忙，只能继续客气道：“你工作不忙的话，有时间就可以去干点别的呀！看你的样子，成仙时也就二十来岁，按道理说，你的家人应该还活着吧？虽然天庭规定神仙不能影响凡人的命运，你想装成凡人生活在家人身边是不可能了，但偷偷去探望他们应该是可以的呀，你花了时间来帮我，会影响你跟家人的相处吗？” 陆其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装作不在意地说：“其实我并没有飞升前的记忆，不知道自己飞升前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凡间还有没有我的家人朋友，就算有时间我也不可能去看他们。” 这件事银雪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嘴巴半张，惊讶地看着陆其：“为什么会没有了飞升前的记忆？是飞升时出什么问题了吗？” 陆其哪里知道原因啊，他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我的记忆是从天庭开始的，有意识时已经是神仙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还一度怀疑过自己是金仙呢，可惜大家都说我不是。他们都非常好奇我在凡间灵气这么稀薄的情况下还能成功飞升的原因，但实话说，我也搞不清楚。他们以为我故意隐瞒，觉得我的飞升另有蹊跷，对我充满好奇也充满敌意，没有一个是真心与我来往的。成仙以来，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含任何目的帮助我的，我当时觉得很高兴，也私自把你当做我唯一的朋友。你现在需要帮忙，不管如何，我肯定会义不容辞的。” 这番话说得十分真诚，银雪听完后是既心酸又感动。虽然她没有失忆的经验，但她可以想象得到，没有记忆肯定是件特别孤单也特别可怕的事情。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必须慢慢去熟悉，谁的话都不能完全相信，必须仔细去分辨，所有接近自己的家伙都抱着特殊目的，必须保持着适当距离，那种感觉应该很压抑很难受吧。 怪不得他会如此积极地帮她忙，原来是把她当成朋友啊！ 银雪心情复杂地拍了拍陆其的肩膀，安慰道：“难为你了，但不怕，你把我当朋友，我也会把你当朋友的，而且玄墨也会把我的朋友当成朋友的，这样你就有两个朋友啦！” 陆其笑了笑，但心里却忍不住吐槽，玄墨会把他当成朋友才有鬼呢，要是那家伙知道他们现在单独在一起，别说朋友了，他不变成个尸体已经要偷笑。 不得不说，陆其简直太有自知之明了，好在玄墨自己也遇到了一些麻烦，暂时没空处理他。 玄墨跟银雪分头行动，这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千年难得一遇的，银雪“遭遇”了陆其，而玄墨也很不幸地“遭遇”了红雨，但不同的是，陆其是去帮忙，而红雨却是去捣乱。 第45章 被偷袭 玄墨负责调查地府神官飞升前的身份，而要调查这些信息，首先就要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飞升的，原身具体是什么，确定他们的原身信息后才能明确到底是找上生星君还是土地公公了解更详细的情况。 在这里就要插播一条天庭的常识了。飞仙分为上仙、灵仙和雅仙，但不同种类的飞仙是没办法一眼看出来的，虽然这不是什么秘密，但飞仙们不会有事没事就把自己的原身信息亮出来，而其他神仙也不会无聊到非要知道所有飞仙的原身是什么，所以除了认识的神仙之间，大家是不知道彼此的原身身份的。 如果想要知道飞仙们的原身信息就要到飞升登记处去查看，那里会记录每一位飞仙的具体飞升时间以及原身信息，而且查看这些信息并不需要什么权限，任何神仙都可以随时去查看。但比较坑爹的是，这些信息完全没有分门别类，只是很简单粗暴地按时间顺序来排列，换句话说，要想知道一位完全不了解的飞仙的原身信息，那就要从头到尾把登记本翻一遍才可能找到。 好在阎王对座下神官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原身具体是什么，但大致在什么时候到地府当差还是记得的，有这么一个时间范围，玄墨找起来才没那么费劲。 足足花了两天时间，玄墨才把地府所有神官的原身信息给找齐。地府一共有139位神官，其中38位是雅仙，49位是灵仙，剩下的52位是上仙，至于这些神官的飞升时间，那就要横跨七八千年时间了，有好些雅仙和灵仙都是人类文明出现之前就飞升了的，想要调查他们飞升前的身份，那就需要花费巨量时间。 玄墨跟土地公公并不认识，所以需要上生星君牵线搭桥，还好上生星君跟土地公公关系不错，有了上生星君作保，土地公公没有细问就大方地把相关年份的神农录借给了玄墨。 神农录可是土地公公相当重要的法器，虽然玄墨拿到的是一本“过期”的，但也一样要好好保管，不能弄丢。 想要安全且安静地查看神农录，最好就是留在香火琳宫里，然而玄墨担心月老知道他跟银雪帮阎王做事会多想，所以干脆就没回去了，拿到神农录后就随便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开始认真地查找。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挺顺利的，谁知一不小心被红雨碰到，结果就被她给缠上了。 他们是飞升之前就结下的梁子，所以飞升之后，红雨是一有机会就打着报仇的旗号给玄墨和银雪找麻烦，现在发现玄墨落了单，机会更是难得，于是她便扭着小蛮腰来到玄墨身边，媚态十足地就缠上了玄墨的胳膊。 玄墨在认真看书，边看还边思考着那些神官的可疑之处，因为想得太入神，压根没有留意到周围的情况，结果一个不注意就被红雨逮了个正着。 红雨知道玄墨不喜欢除了银雪以外的女性靠近，为了恶心他，她便故意用身子贴紧他的手臂，还捏着嗓子娇滴滴地说：“玄墨，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啊，机会难得，要不要我陪陪你嘛！” 玄墨的眉头立马紧皱着，他连脸都没有转过去，就这样斜着眼睛瞥向她，语气冰冷地说：“我只说一次，马上给我放手！” 他的声音非常冷，不仅冷，还带了一丝狠厉，虽然他的语气非常平静，但这平静当中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红雨非常清楚自己的魅力，也知道自己是许多男仙心目中的女神，但她更清楚，玄墨绝不是这些男仙当中的一员。这家伙可没有什么不打女子的原则，只要不是银雪，谁犯了他的忌讳他都照打不误。当然了，他还是有些讲究的，若是女子惹了他，他会先发出一次警告，如果对方不听，他才会动手，而若是男子惹了他，对不起，他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可不会提前给你什么警告。 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红雨马上放开了玄墨的手臂，还娇俏地拍了他的手臂一下，嗲声嗲气地说：“干嘛这样啊，人家只是想陪陪你嘛。” 玄墨一脸嫌弃地拍了拍被红雨搂过的手臂，说话的语气还非常不屑：“滚吧，别妨碍我。” 红雨娇嗔一声，扭了扭婀娜的身体，锲而不舍地围在玄墨身边骚扰道：“你不会跟银雪吵架了吧？那正好啊，趁机试一试其他女仙的滋味嘛！” 玄墨的目光从神农录上缓缓移到红雨身上，他的眼神带着阴霾，似乎想吃了红雨一般，说话的声音也比刚刚更平静了几分：“我最后说一次，滚！” 不得不说，红雨被他的语气给吓到了，暗暗吞了口口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觉得现在的距离比较安全后，她才再次说道：“你好凶哦，人家只是想跟你亲近亲近而已啦，想当年你在我树根上拉屎拉尿我也没跟你计较，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这话说得，好像玄墨不在她这里大小便就拉不出来一样。 玄墨果然顿了顿，想起以前认准了红雨这棵桃花树拉屎拉尿的日子，他终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也不知道他和银雪的屎尿“滋养”了她的原身多长时间才让她记恨这么久。 微不可察地暗叹了一口气，玄墨压着内心的不耐烦应付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感觉到他的语气有变化，红雨的嘴角也压抑不住地弯了起来：“人家刚才不是说了嘛，就是想陪陪你呀。我可是众多男仙心目中的女神哦，有我这么受欢迎的女神陪着你，你不开心吗？”说完还妖娆多姿地伸出根食指推了玄墨的肩膀一下。 玄墨的眉头再次皱起，原本已经压下的火气重新冒了出来，明显地，他十分厌恶红雨的碰触。红雨的手指还不知死活地黏在他的肩上，忽然，他快如闪电地抬手扼住了红雨的手腕，手上还泛起了淡蓝色的光，显然是用上了法力，看起来似乎要扼断她的手腕。 他出手太快了，快到红雨根本来不及收回手指，等回过神时，她的手已经被用力抓住，一阵锥心之痛从手腕处传到心脏，痛得她立马尖叫出声。 红雨不断拍打着玄墨的手，嘴里还嚷着：“放手，赶紧放手，我手要断了！” 玄墨冷冰冰地扯起一边嘴角，看起来既阴森又狠厉，他手上的光突然一暗，与此同时还用力往外一甩，被他抓住手腕的红雨顺着这个力道就飞了出去，嘭的一声巨响，直接砸在了玄墨身后的墙上，甚至还砸出了一个大坑。 这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红雨不是神仙，此时已经直接归西了。 但玄墨连半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完全不管红雨是否受伤，甚至看都没往后看一眼，只是极为冷淡地说：“我给过你机会，你不该挑战我的底线。” 玄墨抓住她的那一下用了法力，所以她的手腕才会有锥心之痛，但甩飞那一下是收了法力的，用的也仅仅是蛮力而已，即便在墙上砸出一个大坑，她也只会受些皮肉伤。皮肉伤对于神仙来说是无关紧要的，无论肉体受到多大伤害，只要没有被法力攻击到，他们的元神就不会受伤，身体也就不会有明显的疼痛。 虽然砸墙并不痛，但红雨镶在墙上半天都下不来，自觉面子已经丢光，她这么受欢迎的一个女神不仅“勾搭”男仙失败，甚至还被直接甩飞，这口气，她实在是吞不下。 臭黑猫，脾气坏得要死，居然一言不合就动手，真是气死她了！红雨用尽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给摘了下来，她站在原地拍掉身上的灰尘，等弄干净后才气呼呼地走到玄墨面前厉声质问：“你这死猫臭猫，动手居然这么恨！我警告你，你赶紧给我道歉，要不然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这个恐吓对玄墨一点威力都没有，他连看都懒着看她，只轻描淡写地说：“行，我在等着呢。” 红雨气绝，受伤的明明是她，她不过是想找个台阶，挽回点面子而已，这家伙道个歉就完事了，居然还不配合，简直是不知好歹。 她气得手指都抖了起来，指着玄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到最后落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然后就飞快跑开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走还是叫帮手回来报仇。 玄墨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见她终于离开，注意力便重新回到神农录上。 红雨说让他吃不完兜着走还真不是开玩笑的，天庭里喜欢她的男仙很多，随便嚷嚷两声就能找出半打来，要召集一群打手替自己报仇对红雨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只见她仅仅转了两圈，很快就找到了十来个修为不错的男仙跟她同仇敌忾，大家知道她受了委屈后都气势汹汹地说要为女神报仇，完全不管他们的女神招惹了谁，也不管他们打不打得过对方。 玄墨有些无奈，才打发红雨没多久，结果转个头她就拉了十几个观音兵过来。他自问没有招谁惹谁，明明只是找了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看资料，结果咣当一声，祸从天上来。但他知道，这祸是避不了了，现在不把这些观音兵解决掉就别想安心做自己的事。 把神农录收进乾坤袋里，玄墨缓缓站了起来，他扭了扭手腕和脖子，做完简单的热身，接着双手往两侧一挥，手掌上就出现了幽蓝色的光芒。玄墨这是不打算跟这群男仙玩过家家式的打闹，而是要动真格了，见他这副架势，那群观音兵也不敢轻敌，手上也纷纷出现了五颜六色的光芒。 玄墨手上的光极为暗淡，而那些男仙手上的光却极为耀眼，如果不知道的，肯定以为那群的法力比玄墨高强呢。但实际上，光芒越暗淡就表示法力控制和压缩得越好，威力越大。 见此，红雨不得不事先声明：“今天是点到即止啊，可别伤了性命。” 那些观音兵以为女神这话是对他们说的，竟非常大言不惭地回应：“红雨妹妹放心，我们肯定会看着办的。” 红雨真想一个白眼翻到天灵盖去，你们这群没眼力见的家伙，没看到实力差距吗？别以为势力大就肯定能赢好不好，玄墨那家伙可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到时候别被打残了。 玄墨瞥了一眼红雨，十分不屑地说：“先撩者贱，打死无怨，是你们先来挑衅的，可别怪我下手重。” 话音刚落，脚下便用力一蹬，他的身体就飞了过去冲进了那群观音兵当中，接着抬手一掌击向其中一个男仙的肚子，手中的光芒随即就涌入了那男仙体内，那男仙闷哼一声，直接倒飞出了五十丈远。玄墨手下不停，另一只手也化为手刀横劈向另一个男仙的脖颈处，这个男仙倒是作出了一些反应，只是动作太慢，依然没躲过这记手刀，脖颈上立马一阵钝痛，整个身体都麻痹了一样。 两记攻击实在太快，大家都没料到他说来就来，说出手就出手，等反应过来时，两个同伴已经被击倒，而这些男仙才终于意识到，他们要对付的这个一脸嚣张的家伙可不简单。 这些男仙都是住在聚仙宫的，也就是些散仙而已，实力的确有限，他们甚至无法从法力光芒显现出的形态判断彼此的实力差距，可见修为真不咋地。这就好比你在一个小学生面前解出一道微积分，他们顶多也就知道你的数学比他厉害，但厉害多少，他们是完全没有概念的，直到看见你轻而易举地把小学生超高难度题目给解决掉，他们才能意识到你有多厉害。 可现在意识到已经太迟了，他们只能纷纷攻向玄墨，试图用以多欺少的战术把他给解决掉。但他们完全没有配合，看到空当就想抢攻，很多时候反而妨碍到同伴，结果却给了玄墨更多空当。 玄墨一个轻柔的拨云掌抚开了一记攻向他胸口的拳头，这个拳头顺着他的力道就转向了右边，刚好与另外一个拳头相撞，两个男仙实力相当，一撞之下竟同时往两边弹开，弹开时还分别撞到了后面的同伴，场面上立马就少了四个男仙，玄墨可以伸展的空间顿时变大，攻击速度就更快了。 男仙们苦不堪言，想逃走吧，怕在女神面前失了面子，硬扛吧，又打不过。正想着呢，玄墨脚上带着幽蓝色微光就踹了过来，被踢中侧腰的男仙立马带着痛呼就斜飞出去。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一群被打得东歪西倒的男仙郁闷地想着办法，可想来想去又能想出什么法子呢，这是实力的差距啊。他们十几个完全没有配合，大家都想在红雨面前出风头，都想亲自替红雨出一口气，所以他们各显神通，谁也不服谁，结果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得想个办法破局啊。”其中一个男仙拉过隔壁一个比较相熟的男仙小声讨论起来。 “那你想怎么样？”被拉住的男仙郁闷地问。 “你去做诱饵吸引他的注意，我在后面趁其不备用气刃偷袭。” “……，你打的好算盘！怎么你不去当诱饵？” “你能使出气刃吗？” “……，算你狠！行，我当诱饵就我当诱饵，但你可别给我失手，到时立了功，咱俩在红雨面前都是同样的功劳，你别想把功劳都抢了去。” “没问题，功劳肯定给你留着。”那男仙满口答应，但心里却想，红雨就在一旁看着，是谁出手的她一目了然，事后你再说这些就是抢功了，一个来抢功劳的炮灰，那得多讨厌啊，红雨肯定很厌恶。 商讨好战术，充当诱饵的那位找到机会就冲了过去。玄墨自然不怕他，抬手就要把他打飞。如果一来就被打飞，那他这诱饵的作用就太微弱了，这次他不需要对攻，看到玄墨的攻击也马上做了防守回避，所以玄墨的攻击没有成功，一掌过去居然拍了个空。 这个攻守转换让整个节奏发生了一些改变，玄墨没有想到自己的攻击会落了空，再想追加一掌已经迟了，那退避的男仙竟反身缠了上来，目的不是攻击而是限制玄墨出手的空间，这样一来，玄墨就打得没有那么舒服了。 说实话，玄墨只是想教训一下他们，发现彼此之间实力差距很大后也没有打得多认真，毕竟大家无仇无怨，也不是死敌，没必要下死手。结果他留情了，而那些想在红雨面前有所表现的男仙却铁了心要拿他立威，就这样有心算无心，那偷袭的男仙还真找到了机会下手，一记气刃向着玄墨背部的命门就直射而出。 这记气刃应该是那男仙的杀手锏，全力出手之下竟来得极快，等玄墨察觉到时已经来不及避开。 正在这时，一股透明的强大力量从侧方快速涌来与气刃撞到了一起，而那击气刃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得要命，竟直接被撞得粉碎。 “谁？”那偷袭的男仙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么强大的力量，来者必定是个高手。 “我，偃无双。”偃无双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等大家看往声音来处时，他的身影已出现在众仙面前，“以十几之数敌一已然不厚道，他只身对你们多数都手下留情，你何故还要偷袭？” 第46章 查出头绪 来者居然是偃无双，别说那群观音兵诧异了，就连玄墨也觉得有些意想不到。这位可不是个会多管闲事的主啊，打架又不违反天规，怎么他突然间就插手神仙斗殴的事呢？ 大家不明白偃无双为何会插手，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就怕触了这位的霉头。而在大家全都停手后，那个搞偷袭的男仙就突显出来了，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收起，依然保持着打出气刃时的姿势，脸色更是涨得通红。 偃无双那番质问是对着他说的，现在也依然看着他这边，像是在等他回答，又像是在警告他，反正就差直接指出他就是那个卑鄙的偷袭者了。 那偷袭的男仙忍不住看向红雨那边，只见他的女神一脸厌恶地紧皱眉头，还十分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鄙视，显然对他刚刚的作为非常不满。他本来是想一击解决掉那个难缠的家伙，可以在红雨面前好好出一把风头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风头出不成，还丢了面子。 偃无双，你竟然害我在红雨面前出丑！ “你！”他气急败坏地指着偃无双，想说些什么反驳，但终究是证据确凿，无法抵赖，再说任何理由都是狡辩而已。 现在除了一个“你”字之外他也无言以对，继续站在这里也不过是让大家看笑话，面子已经丢了，里子可不能再丢，于是他满怀愤恨地跺了跺脚，然后十分不忿地快速跑离了现场。 所谓羊群效应，带头的出现了，其他不知所措的迷途小羔羊就会屁颠颠地跟着。大家看他走得那般潇洒决绝，心里也开始生出了退意，他们互相看了看，发现大家的眼中只剩下了怯意，哪还有刚开始的汹汹气势啊，于是退意就弄更浓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几步，见偃无双和玄墨都没有追击的意思，那还等什么，十几个男仙立马转身就跑，逃命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啊，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跑慢一点都没命似的。 这会儿换红雨尴尬了，她兴冲冲地找了十几个说是爱慕自己的男仙来想要教训玄墨，结果他们一起动手都打不过对方，不仅正面攻击没效果，连背后偷袭也不成功，真是又菜又蠢。这些都算了，毕竟实力差距在这儿，打不过也正常，但她没想到的是，那些平时口口声声说爱她，甚至连心都可以挖给她的男仙，到最后逃命时却没有一个想起她，直接把她落在原地就跑了，那一刻，她的心真是拔凉拔凉的。 玄墨瞟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你的观音兵都跑了，你也滚吧，别再来烦我。” 红雨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住，心里觉得十分不堪，但她知道，现在不走只会更不堪，玄墨对银雪以外的女子可不会客气，说是毫无风度也不为过了，没有对她出手已经很留情，她实在不敢奢望能获得更多的优待。 她默默地看了玄墨和偃无双一眼，又默默地转身离开，整个过程都非常安静，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那股妖娆魅惑的状态。 玄墨哪里会管她失不失落，等所有乱人都走后，他才看向偃无双。虽然对偃无双惩罚银雪的事还没释怀，但刚刚毕竟是他出手才化解了那击偷袭，不然的话，他此时已经受伤了。所以他对偃无双的感觉有些复杂，不想感谢又无法继续记恨，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谢过偃大人”。 偃无双温和地笑了笑：“玄墨大人言重了，小神只是刚好经过多事了一把，不值得一句谢，就算没有小神，玄墨大人也必定能替自己解围。” 玄墨的性格虽然冷淡腹黑，但绝不会不知好歹，受了恩惠，他自然不会当作无事发生：“刚才我确实是大意了，若非偃大人及时出手，肯定无法避过那记偷袭，这句谢，偃大人当得。我虽不满你惩罚银雪，但也不会无视你的救命之恩，不过银雪的命比我的重要，所以我还是对你生气的情绪更多。” 这番话也实在太可爱了一点，偃无双这么认真的性格也都逗笑了：“玄墨大人爱憎分明，没什么不好的。” 玄墨哼了一声，颇为傲娇地说：“行了，今天就这样，我还有事忙，先走啦。” 别过了偃无双，玄墨又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继续查看神农录。这次没有了打扰，进度倒是挺快，只用了两天时间，他就把地府神官中灵仙和雅仙的身份调查清楚。虽然不知道他们成仙后会不会被收买，但从成仙前的记录来看，他们都是有迹可循的，初步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调查完灵仙和雅仙，接下来就要调查上仙了，这部分资料只要找上生星君就能拿得到，查起来倒是方便。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把神农录还给土地公公。然而就在他去往土地公公宫府的路上，十多个男仙突然跑出来将他围住，为首的还挺眼熟，居然是上次那个偷袭不成被偃无双打跑的。 玄墨对他是厌恶至极，上次的事已经勉强放过他了，没想到他不仅不知悔改，竟还想着要报仇，实在是愚蠢又可笑。 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指着玄墨就大言不惭地说：“上次你运气好才让你躲过一劫，这次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你。”说完就指使着那些男仙冲了上来。 不得不说，他这次召集的神仙倒是比红雨召集那批强不少，先不说他们法力谁高谁低，神仙数量谁多谁少，单是在配合上，这一批就比上一批高出许多，玄墨应对的时候也必须打起精神，不想受伤的话，手上可不能再留情了。 玄墨手掌上的光芒比上次又暗淡了许多，你怎么打起来也不像上次那样漫不经心了，出手的速度更快，攻击的角度也更刁钻，一掌打在对手身上，他们直接就没有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那家伙没想到这次叫来的兄弟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他们明明已经做了三天的配合练习，理应十分默契的，可没想到配合还没用上，大家已经被纷纷击倒。 不行，上次在红雨面前已经丢过一次脸，这次如果再失败，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红雨前面？看来还是得趁机偷袭才行，不管用什么手段，他必须要把玄墨打败，这样就能到红雨那里领功了。 他一边意淫一边把手放在背后暗自蓄力，就等着机会给玄墨致命一击。可就在这时，一阵劲风从他的背后袭来，等他注意到想回避时，劲风已经打在了他的背上，他那记暗自蓄好力的气刃也同时被打散。 娘亲的，怎么一次这样两次还是这样！他忍不住大声怒吼道：“又是谁？” 一把熟悉的声音随即从他背后传来，听起来甚至有些无奈：“不好意思，这次又是我，偃无双。” 怎么又是你？那偷袭者实在无奈，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想偷袭都刚好被偃无双破坏。 其实偃无双也挺纳闷的，他也没有特意跟着谁，但就是这么凑巧，每次经过都发现这家伙准备偷袭玄墨。他和玄墨也算有些渊源，顺手帮这一把更是举手之劳，于是想也没想就出手了。 他们这边是刚好碰上了刚好，而玄墨那边也非常顺利。这次他完全没有留情，三下五除二把十几个围攻他的男仙全部解决掉后就来到了偷袭者面前，在偷袭者还没反应过来前就一掌打在他的胸口上。 这一掌实在是狠，偷袭者被打得几乎原地升天，差一点就直接嗝屁了。而偃无双在一旁围观了全过程，但他并没有阻止，只是任由玄墨施为，等玄墨停手后，他竟然还悠悠然问道：“他已偷袭你两次，你打他一掌就算了？不斩草除根吗？” 玄墨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偃无双会如此劝他，这还是他知道的那个天宫监察所的主神吗？不会被夺舍了吧？玄墨满脸疑惑地上下打量了偃无双一番，十分不解地反问：“你刚才为何不阻止我？” 偃无双态度坦然，任由他打量：“天庭并无规定禁止神仙斗殴，所以小神无权干涉制止。况且是他们先行偷袭，你不过是自我防卫罢了，并无过错，我又何必劝阻？再者，他已是第二次偷袭，所谓有一有二就有三，你此次放过他，将来他寻到机会恐怕又要报仇了，防不胜防，倒不如一次解决来得方便。” 这番话真是彻底颠覆了玄墨对偃无双的印象，本以为他掌管天宫监察所，一定会对神仙之间的私斗很排斥，不料他却没有仗着身份摆谱，反而提出了一个极为邪气的建议，实在有够反转的。 玄墨挑了挑眉：“偃大人这是建议我残杀仙友？” 偃无双回道：“友之一字作何解？小神以为，因一己之私对同类动手的，已然不能称之为友。他能偷袭玄墨大人，将来也会偷袭其他仙友，如此败类，留下来必有后患。” 玄墨嗤笑：“你说得如此大义凛然，那为何自己不动手，非要挑拨我出手呢？” 偃无双耐心解释：“非是挑拨，但此番受害者乃玄墨大人，小神对他无处置之权，一切只能按玄墨大人意思行事。小神所想并非法度，不可自诩正义随意动手，若开此一例，天庭必将充斥私刑。他与玄墨大人因何结仇，如今又何故报复，此次失败将来是否会卷土重来，甚至牵连他人，玄墨大人请自行思量。”这话也是隐晦地提醒玄墨，这种小人是防不胜防的，他们做事没有下限，找你麻烦没找着，搞不好就会拿你身边的同伴开刀。 玄墨听完后果然陷入了沉思，他往那半死不活的偷袭者身上看去，看了半天，终于还是走过去给了他最后一掌，直接把他打得元神俱灭。其实他不怕这家伙再次偷袭或报复，但如果放过这家伙，万一他为了报复去伤害银雪怎么办？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他可不能留下后患，所以只能把这家伙杀了。 因着偃无双的提醒，他总算没有因为一时心软留下后患，这样算来，偃无双倒是也救了银雪一命，帮了他两次呢。如今他对偃无双的感觉挺复杂的，记恨已经没有理由，但当成朋友又差了那么一点，不浓不淡地处着又有些尴尬，实在为难。 还好现在没有时间让他仔细思考这些，于是他谢过偃无双后就独自离开，继续赶去土地公公的宫府归还了神农录，接着又马不停蹄地找到上生星君调取相关年份的生死簿。 其实在阎王找过上生星君后，他就已经对天机宫里的神官进行过暗中调查，所幸的是，天机宫里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现叛徒，所以情况已经很明朗，出问题的必然就是地府了。虽然天机宫的危机解除，但也不代表他可以撒手不管，毕竟他与玄墨银雪相熟，而玄墨银雪又和阎王关系好，于公于私，他都会配合阎王把事情调查清楚。 于是与土地公公只是把神农录出借给玄墨自行翻阅不同，他是亲自帮玄墨调取生死簿资料的，玄墨想要查哪个神仙飞升前的资料，他都会根据玄墨提供的信息施法把资料找出来，有了他的帮忙，地府上仙身份信息的查找工作很快就完成了。但让他们非常惊讶的是，明明有52位上仙，但最终却只查出了50个人的资料，那剩余的2个到底去哪儿了？ 玄墨不死心又仔细数了一遍，但无论怎么数，50份资料，一份不多一份不少，就是差了那么2个人的信息。根据飞升登记处的记录，那52位的的确确是以凡人之躯飞升的，这一点不会有错，他们飞升前的资料理应都能在生死簿上找到，可现在独独少了两人的资料，难道那两位神官飞升前也是神秘生命体？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玄墨不禁把自己的猜测了告诉上生星君：“七杀大人，您说那两位神官飞升前是不是都是神秘生命体？” 上生星君自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神色也是有些凝重：“极有可能，但若真是如此，那恐怕背后搞鬼的早就盯上地府了，不单是凡间的生命体有古怪，我想连那些灵魂都是有问题的。” 世间一切生灵的本质其实就是体内的灵魂，生，实际上是从灵魂进入肉身，并且与肉身达到完美契合的那一刻开始，死，实际上是肉体消亡，无法继续与灵魂达到契合状态，飞升，实际上是灵魂和肉身进化到更高级的阶段，肉身超脱了消亡的规律，并与灵魂达到了更高度的融合。 举个例子，普通的凡胎肉身就像是陶瓷瓶子，当新烧好的陶瓷瓶子装入水后，一个新生命就此出现了，在这个陶瓷瓶子使用了一段时间，慢慢出现了裂痕，无法再好好装水后，这个生命就会死亡，但水依然是水，还能够装在另一个瓶子里。而当这个陶瓷瓶子慢慢进化成不锈钢材质，里面的水也变成了固态的冰后，瓶子和水就变成了一个整体，瓶子不会轻易破，里面也水也不会流走，这就是所谓的飞升成仙了。 地府是掌管世间灵魂的地方，也就是水源所在，而上生星君和土地公公管理的是各色各样装了水的自制瓶子，把这些瓶子都装满水后，水源依然是无穷无尽的，所以认真算起来，阎王管辖的范围比土地公公和上生星君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得多，幕后黑手一下子就瞄准了地府，眼光确实独到。 与其偷几个装了水的瓶子，倒不如自己做个瓶子出来去偷水，瓶子都是有数的，动了肯定容易被发现，但水源的量大，被偷了几瓢水也很难发现，这样才更万无一失不是吗？ 想明白个中关节，他们就更肯定那两位找不到飞升前资料的神官是有问题的。玄墨拿着阎王给他的资料进行比对，很快就确认了那两个有问题的神官的身份，一个是勾魂使者，一个是投胎管理者，这一头一尾的都有问题，难怪这么长时间事情都没有暴露。 玄墨的调查有了进展，而另一边的银雪也终于有了新发现。 话说，这段时间银雪与陆其游走在各家医院漫无目的地寻找着神秘生命体，因为寻找方向只能根据现有掌握的资料进行推测，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是做白工，完全没有收获的。就这样连续找了几天，银雪也不禁怀疑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如果他们是在一条错误道路上不断前进，那么时间越久，他们偏离的方向就会越大，到时想要回到正轨那就要多费一番功夫了。 可他们本来就没有方向，除非是运气爆棚一下子就有发现，否则不管换多少方向都一样会自我怀疑。陆其不是玄墨，他不懂得在银雪泄气时是要推她一把让她继续坚持的，但也正因为他不是玄墨，所以在银雪泄气时，他才会去不停地想办法另寻途径，试图让事情有所进展。 有了他不断地寻找方法，终于有一天，他竟意外发现了一个或许能快速找到神秘生命体的办法。 银雪已经被每天重复又枯燥且完全没有结果的寻找弄得身心疲倦，突然听到陆其说有快速寻找的办法，她的精神立马就高涨了起来，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陆其腼腆地微微一笑，挠了挠后脑勺，然后便将自己的想法和发现详细地说了一遍。 第47章 不妙 这方法其实是陆其听完银雪介绍地府的摆渡官是怎么分辨灵魂生前物种之后才想到的，既然灵魂本身的颜色能反应出他们生前的物种，那不同种类的肉体凡胎是不是也有他们本身特有的颜色呢？ 抱着这个想法，陆其就趁着空闲时间做了一个实验。由于他本身对法术的了解和修为并不深，不太知道不同法术作用在凡胎身上会有什么后果，所以试验的时候都特别小心，就怕一个不注意用了错误的法术毁掉了凡胎或者影响了天道。就这样一个法术一个法术地试了一遍，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种能分辨不同凡胎种类的法术——护魂术。 说起来，其实护魂术是一种比较基础的法术，它能让处于不稳状态的灵魂镇静，而对状态稳定的灵魂又不会产生伤害。比如人们常说的三魂不见七魄就是一种灵魂不稳定的状态，如果在此时候向灵魂施加一个护魂术，那凡胎体内的魂魄就会稳定下来。护魂术具有时效性，短则一秒，长则终生，这是由施术者控制的，因此在凡胎身上使用这个法术也不会造成任何不良后果。 虽然护魂术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法术，但这个法术只对凡胎的灵魂起作用，对神仙的元神是没有效果的，神仙使用护魂术的机会极少，压根不会仔细研究这个法术的用途，所以陆其发现这个法术有鉴别神秘生命体的效果也算是误打误撞的收获了。 陆其兴奋地介绍说：“我不确定这方法是不是真的管用，但觉得可以一试。我之前做了一个实验，发现将护魂术用在不同的凡胎身上会出现不同颜色，所有植物不管是什么种类，都会显出白光，所有动物不管是什么种类，都会显出黄光，所有凡人不管是什么人种，都会显出紫光。我想，只要是同一个种类的凡胎，就算在凡间以不同姿态出现，他们在护魂术的作用下还是会显出同一种颜色，而那神秘生命体虽然是凡人的姿态，但毕竟跟凡人的肉身不同，颜色应该是不一样的。我们可以用这种办法试一下，或许就能很快找出这些神秘生命体了。” 听了陆其的办法，银雪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由于每一个法术都有可能会改变天道，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定身法也可能造成被施法对象的时间与原来产生错位，继而出现偏差影响了天道，于是天庭明文规定，只有在不影响天道正常运行的大原则下才能在凡间使用法术，否则将按照影响的大小处以不同程度的惩罚。有了这条规定，神仙在凡间时就需要特别小心了，那些有可能会影响天道的法术是轻易不能使用的。 然而护魂术却不在此列，根据不完全统计，世间上使用这个法术最多的并不是神仙，而是凡间的修道者。就这么一个连修道者都能随意使用的法术，神仙用起来真是毫无心理压力，即便最后没有任何效果，但这方法还是值得一试的。 有了这个办法，银雪和陆其寻找神秘生命体的速度就快了许多，没几天，他们终于在一家医院发现了一个有点特别的凡人。 这个凡人的特别之处就在于，护魂术在他身上显示出的颜色是紫里带金的，这种颜色比普通凡人的紫色要耀眼贵气许多，单看的话或许发现不了端倪，但只要把他跟普通凡人拼在一起对比，那种紫金的颜色就会凸显出来。 难道这个人就是神秘生命体吗？ 银雪的眼睛瞬间一亮，迫不及待地就飞到了医生身后查看这个人的病历资料。 根据病历显示，这个人名叫田源，今年18岁，从去年开始，他的身体就出现问题了，各部分的身体机能逐渐衰退，许多器官都有了衰竭迹象，他的身体正以一种不可阻挡的速度衰败着，按照这个速度计算，顶多只能活到20岁。在这一年时间的治疗中，医生帮他做了各种检查，但一直查不出发病原因，也给他开过各种药物，使用过各种治疗，可却完全没有效果。 看到这些信息，银雪觉得这个人是神秘生命体的概率就更大了。 漫无目的地找了那么多天，现在终于找到一个疑似目标，她的心情真是既高兴又忐忑啊。不过要确定他是不是神秘投胎者其实很容易，只要让上生星君查一查生死簿就知道了，只要生死簿里没有这个人的信息，那他就必然是神秘投胎者了。 她赶紧记下这个人的姓名以及出生日期，随即用神识联系到上生星君，没一会儿，上生星君那边就有反馈了，这个人的信息果然没有在生死簿上。 “就是他了！”银雪立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陆其。 能帮上忙，陆其自然非常开心，但在女神面前，太把自己的作用当回事是不行的，那样就有点嚣张臭屁的味道了，想要留下好印象，他不但要表现出不求回报的态度，还要用以退为进的方式突出自己的功劳。于是他装出憨憨的表情说：“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还担心自己瞎胡闹给你添乱呢。” 银雪果然没有发现这个心机boy的意图：“哪会啊，没有你，估计我还在瞎找呢！” 得到女神的称赞，陆其的心里也是乐开了花，不过难得能跟女神单独相处，他实在不想这么快就分开，于是便积极地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需要继续找出其他神秘生命体还是了解一下这个神秘生命体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看起来和凡人无异，为什么就没有出现在生死簿里呢？难道他们不是从母体里生出来的？”提出这些问题，主要是希望银雪继续往下调查，这样他才有理由接着帮忙。 银雪自然是要往下查的，不然她千辛万苦找出神秘生命体就没有意义了。现在找到了一个目标，可以从他身上了解到更多有关神秘生命体的信息，至于其他的神秘生命体，现在倒是可以先放一放。 大致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银雪就说道：“先从这个人身上入手调查吧，现在正好跟着他回家，或许还能从他家人朋友身上了解到更多信息。” 田源并不知道，自己照常来医院看病会招惹来两位神仙，更没发现从医生的问诊室出来后，这两位神仙就一直跟着他了。他先是到取药处拿了那些吃了没什么效果的药，然后才去公交站坐车回家。 他家离医院并不十分远，大概七八个站就到了。回到家刚打开家门，他的父母就马上迎了出来，神色紧张地问他病情如何，而他则一脸平静地回答说进展很好，显然，他对父母隐瞒了自己的病情。简单地跟父母说了下自己的身体情况，之后他就拿着药回到房间了。 银雪和陆其隐身跟着田源进了房间，接着就在他身上施了一个定身法。 虽然天庭规定不能随便在凡人身上施法，但田源并不在生死簿内，所以银雪大胆猜测，他跟普通凡人是不一样的，他的存在并不受天道管理，对他施法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果然，他们等了好一会儿天上都没有动静，于是便知道这次是不会受到惩罚了。 被施了定身法的田源相当于被禁锢在定身那一瞬间的时间里，那一瞬间之后发生的事情他都是不知道的，也就是说，他们无论怎么翻动他的房间他都不会察觉，安全得很。 这个时间非常宝贵，他们得在田源父母发现之前尽可能多的找到有用信息才行。 银雪用神识对陆其说：“你去翻翻书柜书桌衣柜什么的，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信息，我去探查他的记忆，看能不能找到幕后黑手。记得，别弄出声音，免得外面的人发现。” 陆其对银雪的吩咐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我明白了。” 分好了工，他们就开始各自忙活了。有了这些天的合作，他们的默契度也增加了不少，此时一个负责翻动房间，一个负责翻动记忆，各自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任务，都没有打扰对方。就这样各自忙活了半个小时，他们才慢慢停下自己的动作。 银雪收起放在田源脑袋上的手，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田源的记忆里并没有任何蹊跷的地方，从他有记忆开始就跟父母生活在一起，父母对他非常好，并没有任何异样，而他也跟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到了年龄就开始上学，在学校也认识了不少朋友，偶尔会生些小病，但情况就跟普通人一样，接触的人也非常单纯，整个人生经历和正常的凡人没有丝毫区别。如果光从他的过往来看，完全不会发现他是一个异于常人的人。 而陆其这边也同样是毫无收获，这房间实在干净得可以，压根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本以为这样的人多少会跟正常人有点不一样的，没想到一番查探后，竟发现这家伙跟正常人完全无异，这样的结果让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陆其定定地看了田源一会儿，忽然提议道：“在他身上施法不会受到惩罚，那咱们不如直接用法术试一试他吧，或许有什么法术能找出他的不同之处呢？” 这倒也是个办法。 银雪想了想，没想到其他更好的法子，于是便同意了陆其的提议。 实话说，这其实已经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了，先不说他们可以在田源身上施什么法术，就算是施了法，他们也不知道这法术施展在凡人身上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没有了对照，他们也是很难发现问题的。不过这已经是没有办法当中的办法了，难得找到一个神秘生命体，如果不能在他身上发现线索，那就算他们再找出一百个生命体来都是徒劳的。 说干就干，银雪本来就挺有冒险精神的，既然想到了办法，她不可能不尽力尝试一次。于是她开始凝结各种法术，一个接着一个地使在了田源身上。可怜田源就像个塑料模特似的，只能坐在椅子上任由他们施为，半点不能反抗。 隐身术、显身术、傀儡术、化形术、水融术……一系列平时根本不会用在凡人身上的法术全部都砸在了田源身上，只见他时而消失时而显现，时而跟着银雪做着各类古怪动作，时而变成其他动物或物品，时而被水球包裹着身体，总之每被施一次法他的身体就发生一次变化，然而无论怎么变化，银雪和陆其一时间还是没能发现他与别的凡人有何不同。 能用的法术差不多都试过了，但他们还是没能有新的发现，难道要就此放弃吗？ 银雪连忙摇了摇头，使劲把这个泄气的方法甩出脑海。应该还有法子的，只是他们还没想到而已，陆其想到用护魂术找出神秘生命体不也是误打误撞的结果吗？说不准现在也是一样，如果用单一法术没有结果，那就试一下把两个法术结合起来用，两个不行就三个，总之在全部都试过一遍之前不能轻言放弃。 就这样一边想事情一边施法，结果一个分神，居然错手把烈火术给丢了出去。烈火术可是能将神仙的肉身都烧伤的，更别说是脆弱的凡人之躯了，在烈火术刚碰到田源身体的那一刻他就瞬间燃烧了起来，大火也迅速包围了他的身体。 变化来得很突然，银雪和陆其都被吓到了，竟在怔愣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银雪倒吸了一口凉气，马上停止施法，而陆其也赶紧丢出一个寒冰术给田源的身体灭火降温，两仙忙活了好一阵才总算把田源给救了回来，没让他给烈火烧死。但即便不死，他的身体也已经严重烧伤了。 银雪心有余悸，一股后怕的情绪更是漫上心头。她刚刚差点就酿成大错，要不是反应及时，别说烧死一个田源，就是这个房子和外面那对夫妻恐怕都难以幸免。或许烧死田源是不需要接受惩罚，但烧坏房子或者烧死凡人，那一顿天雷罚肯定就跑不掉了。幸好幸好，人没事，房子也没坏，甚至是田源屁股下那张椅子也完好无缺。 “咦！”就在银雪暗自庆幸时，陆其却突然诧异地说，“银雪你看，他的皮肤是不是正在快速愈合？” 声音入耳，银雪才缓缓回过神来，她顺着陆其的提示看过去，不一会儿，神情就从后怕转变为震惊了。陆其看得没错，田源的皮肤果然在快速愈合，而这种不同寻常的愈合速度已经超出凡人范畴，毫不夸张地说，这已经可以媲美神仙。 普通的凡胎哪里能抵挡得了烈火术的焚烧呢，就是法力低微的神仙，被烈火术烧过之后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休养才能恢复，而田源这种大大超出凡人甚至是低等神仙的夸张自愈能力，显然是内有文章。或许他的身体就不是普通的凡躯，而是用特殊方法制造出来的肉身，要不然可解释不了这种自愈现象。 但既然他有这么强的自愈能力，身体又为什么会不断衰竭呢？ 更何况，这种能力在凡间是不同寻常的，身边的人肯定能注意到，即便是小心翼翼地保守着这个秘密，但最多也只瞒得住朋友，父母作为从小把他养大的人，肯定是瞒不住的。而一旦父母知道了这种诡异的能力，必然无法正常视之，他们要么到处寻医问药寻找问题根源，要么死命保护不让其他人发现，要么觉得无法接受直接无视，要么把这种神奇能力作为猎奇话题敛财致富，好的坏的可能都有，但就是不太可能像现在这般，就把孩子当普通人一样对待，既不过分保护，也没有厌恶无视。 从田源的记忆中可以发现，他的整个成长过程跟普通人无异，从来没有受到过分保护，这可一点都不像身体有大秘密的人。难道这能力是最近才有的？ 有太多问题想不明白了，这个神秘生命体还真是够神秘的呀。 在这么一点思考的时间里，田源的皮肤已经恢复如初，半点伤痕都没有留下。因为被大火烧过，他的衣服已经烧坏了，虽然没有完全变成灰渣渣，但也是一个坑一个洞的，于是银雪便施法将他的衣服复原，检查过他全身上下完全没有异样后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试出他与常人的不同之处，但新的疑问又随之出现。他这种异于常人的能力不太可能18年都没有人发现的，所以银雪怀疑，他或许有什么办法能掩盖这种能力，又或者这种能力是需要特定条件才能激发出来。 想了许多，她终于想到一种可能性：“你说，他这种治愈能力是不是有条件限制的呢？比如说只对法术伤害有效什么的。” 陆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觉得这想法有些不太靠谱，但后来又认真地想了一下，才发现这猜测还真有那么一点可能。如果田源的自愈能力只能针对法术攻击，那么物理伤害应该是无法触发痊愈效果的，于是他拿起书桌上的裁纸刀就往田源的手上割去。 被刀拉了一个小口，田源的手臂马上就飙出血来。伤口不大也不深，凭他的自愈能力应该马上就能好，可奇怪的是，伤口一直没有愈合，血也是在血小板发挥作用后才终于止住的。这个结果似乎真的印证了银雪的猜测，田源的治愈能力只对法术伤害有效。 第48章 秘密调查 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变量，他第一次受的是烧伤，而第二次受的是割伤，两种伤害不仅是法术攻击和物理攻击的区别，还是不同性质伤害的区别。为了更进一步确认他的自愈能力，银雪用一根手指使出了一个小小的气刃，在刚才割伤的位置下方又割了一个小口，而这一次，他的伤口再次快速愈合了，眨眼功夫，那个小伤口已经完全消失。 这一下就能完全证实，田源的自愈能力是受到法术伤害后才生效的。那问题来了，这种肉身为什么能治愈法术造成的伤害，他是谁制造出来的，制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而这些问题恐怕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查清楚的，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就要把消息带回去，看看阎王准备怎么处理。 离开田源家，银雪郑重谢过陆其后就马上赶去了地府。 说来也是巧合，银雪和玄墨明明是分开行动，期间也没有太多联系和交流，但就是这么凑巧，他们竟同时查到结果，同时过来复命，玄墨前脚才刚来，还没开始汇报调查结果呢，银雪后脚也就到了。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看到毫无预警突然出现的银雪，玄墨的眼睛立马大亮，复命的事也暂时不管了，丢下阎王就飞奔过去拉着银雪的手诉了一番衷肠。 被无视的阎王也没生气，反而笑着打趣道：“你们是约好的吧，这么多天没半点消息，现在倒是一起过来了。” 玄墨拉着银雪死命蹭来蹭去，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人形态，还拿大脑袋去蹭人家的颈窝，一头呆毛被蹭起的静电吸得根根竖起。 银雪被他弄得极痒，连忙哈哈大笑着推开他，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揉得更乱后才安抚道：“好啦好啦，先别撒娇了，咱们办正事要紧。” 玄墨还没蹭够就被推开，心里有些不爽，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于是他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然后就拉着银雪坐到了阎王身边。 银雪这才有空回应刚刚那番打趣：“我是刚查到消息就过来的，不知道玄墨也在呢。” 阎王也是看到玄墨这股黏糊劲才忍不住开个玩笑而已，见他们都正经坐下了，便回归到正题上：“你们都查到什么了吗？” 银雪点了点头，首先回道：“用了些方法，终于找到了一个神秘生命体。经过观察，他几乎跟普通人无异，而不同的几点，第一是在生死簿里没有命格，第二是到了一定年龄，身体开始出现不可逆转的衰竭，第三是他的身体能抵抗法力攻击，只要是法力造成的伤害，他都能马上自愈，可这种自愈动力对普通的物理伤害无效。我怀疑，他的身体是用特殊方法做出来的，而做出这具身体的幕后黑手必定会法术。只是有一点我还想不通，他为什么能自愈法术造成的伤害？自愈机会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确是关键所在，阎王不禁陷入了沉思。 而坐在旁边的玄墨听完，第一反应却不是诧异，而是皱着眉关心道：“你用法术攻击他了？为什么这么冲动？万一违反了天规怎么办？天宫监察所没找上你吧？” 银雪话音才刚落下这边就连续四个问题砸了过来，砸得她有片刻怔愣，还好她很快就读出了玄墨的紧张，于是连忙拍拍他的手背安慰说：“没事，我是有把握才动手的。那人压根就没有命格，伤害他不会对天道产生影响，对他施法肯定没有任何后果。” 玄墨还是不满：“你这次是侥幸，万一被罚了呢？” 银雪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理解玄墨是出于关心，但这样一而再地怀疑她，她也是会不高兴的。 她不是陶瓷娃娃，更不是只能被保护起来的无脑废物，她的每一步行动都有经过仔细思量，完全没有任性而为。即便她在动手时不是百分百确定没有后果，但谁都不是先知，又怎么能保证自己的选择是必定安全的呢？想要绝对的安全，只能选择不作为，但这就相当于把她当成金丝雀了。作为一只猫，好奇心和作死精神是必须要有的，她拒绝做一只被豢养在笼子里的鸟！ 于是她轻叹一口气，接着便严肃地表示：“我是想清楚想明白才做的，任何后果我都会认，你没必要怀疑我的决定！” 玄墨一听，立马意识到银雪生气了，于是便乖乖地闭了嘴。 此时阎王正好回过神，她也没发现这两个小家伙闹了不愉快，接着刚才的话题就问道：“神秘生命体的事可能还得仔细调查，现在先不说这个了，玄墨那边又有什么发现呢？” 这话正好化解了玄墨的尴尬，他回答：“地府所有神官飞升前的资料都查过了，除了两位上仙在生死簿里没有任何资料外，其他都能查到，这两位上仙一位是负责勾魂的，另一位是负责管理投胎事宜的，都在咱们比较怀疑的位置上任职。至于其他神仙有没有问题，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阎王的神色马上凝重起来，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确定自己手下有问题时，她的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波澜。不过出问题的手下是飞升前就有问题的，并不是来了之后才背叛，这应该算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安慰吧。 在这里的都不是笨蛋，将这两个发现一结合，他们很快就联想到，那两位有问题的神官在飞升前恐怕也是神秘生命体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投胎在神秘生命体里的灵魂恐怕也是有问题的。 而阎王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一点：“这段时间我除了在观察神官们以外，还特别留意着那些可疑的灵魂，结果发现，他们身上居然暗含着微弱的仙力。一个普通灵魂里带了仙力，这种情况我在地府多年可从来没有见过，有仙力的灵魂，不受天道约束的神秘生命体，身份不明的神官，如果所有事情都是有联系的，那这里面恐怕还隐藏了什么巨大阴谋呢。” 三个神仙同时沉默了，真没想到随随便便查个事情都有可能涉及到大阴谋，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啊！ 沉默了半晌，银雪才开口问道：“现在怎么办？这事肯定得继续查，不说其他，就是天庭里还有多少身份不明的神仙，凡间到底有多少神秘生命体，这些神秘生命体存在的目的是什么，都需要找到答案。” 阎王点了点头：“查肯定要查，可单凭我们三个是没法查的，这事是经元始天尊提醒才得以发现，肯定要跟他汇报，也只有他才能动用整个天庭的力量尽快查到真相。” 可能元始天尊自己都没想到，他一个为了掩饰目的而胡说八道的借口，却恰巧被性格认真的阎王当了真，结果就这么一查，还歪打正着地找到了一丝端倪，之后往深里查，更是发现了如今这种不同寻常的情况。他这个乌鸦嘴也不知道是运气差还是运气好，说运气好吧，这内里的阴谋却极有可能会危及到整个天庭甚至改变世间天道，说运气差呢，阎王却因为这事对他的佩服之情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这或许正应了那句俗语，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是福是祸，端看你从那个角度去看罢了。 面见元始天尊这事只要阎王一个就可以了，玄墨和银雪暂时没有其他任务，倒是能先回萌萌月老庙开店。 静下心来，银雪也终于有时间思考陆其的事情。 其实刚听到陆其说没有飞升前的记忆时她就觉得奇怪了，天庭有那么多飞仙，无论是上仙灵仙还是雅仙，从没听过飞升后会失忆的，相反，因为成仙后各部分身体机能都会得到飞跃式的强化，所以飞仙的记忆力会变得更好，对飞升前的事反而记得更清晰，不太可能会出现失忆的状况。神仙失忆，唯一的可能就是元神受损，可元神受损的神仙绝不会像陆其这样活蹦乱跳，这个可能性也不太成立。但除此以外，她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虽然她与陆其的相识是因为她帮了他，但那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一点小忙，根本不足挂齿，也不值得他一直记挂着要报答。而且认真算起来，陆其帮她的次数也更多，第一次是在竹林结界的救命之恩，第二次是设法找到神秘生命体，按道理是她需要报答才对。 有了这两次恩情，其实她是不应该怀疑陆其的，但地府出现了身份有问题的飞仙，那么飞仙存在的任何一点不同寻常就都非常值得怀疑了，而他能在近些年飞升成仙这一点又相当古怪，在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无法不对陆其产生怀疑。 但怀疑归怀疑，在没有证据证明陆其确实有问题之前，她是愿意相信他的，就算心里有所怀疑，她也绝不会到处宣扬，顶多就是暗中调查一番而已。 至于另一边的元始天尊在得知阎王主动求见时就变得相当兴奋。 自从无故召唤了阎王几次被她痛骂过后，他就不太敢再以权谋私找阎王过来聊天了，但理智上知道要节制，感性上却压抑不住对阎王的好感和兴趣，所以他每天都心焦地等待着月报日的到来，可以说是度日如年啊。然而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她竟然在非月报日主动求见，这实在是破天荒第一次呀。 赶紧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元始天尊便如一只开屏孔雀一样靓丽地出现在阎王面前。他本来就是天界第一美男，这么一番悉心打扮后就更靓丽了，所过之处都是隐隐约约的尖叫声，能有幸留在殿内伺候的女仙奴都恨不得能镶在殿内，就这么一直看着他。 女仙奴们的目光钉在元始天尊身上，而元始天尊的目光则死钉在了阎王身上，他一错不错地看着阎王，笑靥如花地说：“真是难得，今天是什么风把阎王吹过来呀？”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反讽，殿内伺候的仙奴们互相交换着眼色，都以为听出了什么真相，却忽略了他们家天尊此时笑得像个白痴似的神情。 还好阎王不是个喜欢猜测语义的性子，即便元始天尊的话听起来像是不欢迎她，但毕竟玉清宫没有拒绝她的求见，整个接待过程也客气有礼，所以她并不会因为一句话就做无谓猜测。这次是为要事而来的，她也没打算在寒暄客气上浪费时间，于是直接就进入了主题：“此次前来是有要事向天尊汇报，不过事情牵连甚广，不宜有第三者知道。” 元始天尊一愣，殿里的仙奴也是一愣，聊要事前清场不是没有过，但一般情况下是很少这样的。天庭各宫都习惯了各自为政，即便是日常的工作汇报也是挑能说的说，不会真的把机密都告诉元始天尊，而既然不是机密，那就没什么可隐瞒的，所以日常汇报从来没有过清场情况，即便是清场，一般都是在进入讨论环节才有。这么看的话，阎王这是要汇报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吗？ 阎王的神色非常严肃，半点没有玩笑的意思，见此，元始天尊也马上严肃起来。他没有细问，大手一挥就把殿里的所有神官和仙奴都赶了出去。 等殿里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元始天尊才正色问道：“阎王是有何要事吗？” 阎王缓缓地点了点头：“天尊之前建议下官统计地府每个灵魂的投胎情况，下官回去后照办了，结果还真发现了端倪。” 原来阎王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呀！元始天尊忍不住心中一喜，这是不是说明，他上次随便找的借口成功蒙混过关了，在阎王心中，他没有留下一个无所事事耍着部下玩的印象？ 阎王并不知道元始天尊正在分心，她完全没有停顿，继续说着：“地府里有那么一些灵魂每一辈子都会投胎为人，但他们每一辈子都恰巧只活到了20岁，下官觉得这事过于巧合，于是便彻查了一番，结果发现，这些人在生死簿里都没有命格。事情显然不简单，能让灵魂投胎到一个没有命格的凡人身上，说明地府或者天机宫肯定出了问题，下官不敢拖延，马上展开了调查。” 听到这里，元始天尊终于把跑走的思绪收了回来。 阎王接着说：“经过银雪调查，那些只能活20年的凡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出现不可逆转的衰竭现象，而且他们的身体能治愈法术攻击造成的伤害，除此之外便与常人无异。玄墨也发现了地府有两位上仙在生死簿里并没有飞升前的命格信息，下官还发现了那些有古怪的灵魂体内有微弱的仙力。从这种种线索来看，下官怀疑，地府的古怪灵魂，凡间的神秘生命体和有问题的上仙之间应该存在着某种联系，内里甚至还有莫大阴谋。” 元始天尊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还越皱越紧：“地府那俩神官不是凡人？你有抓起来仔细盘问吗？” 阎王回道：“下官担心打草惊蛇，暂时不敢妄动。天庭里是不是只有地府那两个神官有问题，他们有没有同伙，凡间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神秘生命体，这中间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和阴谋，都需要仔细调查。事情牵连甚广，很可能各宫都会有类似的问题上仙，这已经超出下官的权限和能力了，要继续调查下去就只能由天尊出面谋划。” 元始天尊马上明白了阎王的意思，她是担心其他宫府的上仙也有问题，如果地府大张旗鼓盘问那两个叛徒，他们的同伙就会有所察觉，所以她希望玉清宫能出面，这样才能把天庭的资源同时调动起来，不至于因为调查的先后顺序让叛徒逃脱。 须臾后，元始天尊才说：“我会让天宫监察所秘密抓拿那两个有问题的神官回去审问，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可能要你配合着演一出戏。这段时间我会不时地派神官去地府找你的茬，也会经常宣你过来问话，你可以适当地表示反抗，咱们营造出一种不合的假象，之后我就会趁机把地府的一些神官抓回去。 这样一来，所有神仙都会以为我是在公报私仇，抓拿地府神官的事就不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了。至于其他上仙是否有问题，我会让上生星君仔细梳理一遍。而凡间那些神秘生命体，我看就继续交给玄墨和银雪来查吧，你把灵魂投胎信息交给他们，让他们照着生死簿核查一遍，这多出来的就去仔细调查，他们原本就在凡间，查这个也方便，不会引起怀疑。” 对于这个安排，阎王就有些不能理解了。现在情况不明，调查这件事肯定不能大张旗鼓，这是大家的一个共识，但秘密行动归秘密行动，只要安排得秘密，不被察觉到就行，有必要演这么一出戏吗？如果是担心地府其他神官会将那两个问题神官被抓的事宣扬出去，那做这出戏就更没必要了，要是他们真有同伙，那他们被抓的事实肯定比被抓的理由重要，加一层掩饰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况且元始天尊完全没必要让自己掺和进来，甚至还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这是图什么？ 阎王不知道，这其实又是元始天尊的一次假公济私。按理说，他确实没有掺和进来的必要，可若他不掺和进来，跟阎王接触的机会就少了，现在以做戏为借口，先留一个小机会，这样他才有了进退的空间。 第49章 岁芽肉身 元始天尊和阎王各怀心思，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言语。阎王是因为之前的事觉得元始天尊这么做肯定有她没想到的充分理由，所以即便心里怀疑，但也没有说出来。而元始天尊也在思考着自己的借口有没有破绽，会不会暴露他的小心思，如果有，那等下就要找补找补了。 当然了，即便元始天尊掺杂了私心，但重点还是会放在正事上，绝不会因私废公。他捋了一下情况，觉得自己的安排甚好，也就做太大更改了：“如果阎王觉得没太大问题，那我们就这么办吧。等一下我会把偃无双和上生星君宣过来，他们的任务就由我亲自交代，至于玄墨和银雪那边就交给你了，反正灵魂投胎的信息也需要你交给他们，你就顺便跟他们说说任务的事好了。” 阎王点头应是：“下官明白，不过灵魂投胎的信息并不详细，里面只会记录哪一天有多少灵魂投胎到什么物种上，至于他们具体投胎到哪里，记录里是没有的。如果只让玄墨和银雪两个去查，这恐怕要查很久才会有结果。” 你这么说是给那两个小家伙先要一张免死金牌吧！元始天尊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笑了笑，说：“放心，我不会为难他们的。神秘生命体再可疑再诡异，作用也不过是灵魂的载体罢了，对我们来说，他们最坏的影响也不过是飞升成仙，既然成仙是他们的最终目的，那我们管好那些有问题的灵魂，管好天庭的神仙即可。至于那些载体，慢慢调查就是，我相信那两个小家伙不会偷懒，就让他们慢慢查吧。不过这件事不宜宣扬，想找帮手估计也只能让上生星君派神官帮帮忙了，至于其他，我暂时还信不过。” 不能增派帮手这一点，阎王自然理解，也正因为这样，她才特别把玄墨和银雪的任务难度提出来，免得到最后吃力不讨好，还落了埋怨。 地府的投胎资料和上生星君的生死簿只能比对出神秘生命体的数量，但对找到神秘生命体是没有任何帮助的，最终还是要用银雪摸索出来的办法。而这方法又费功夫又费时间，还得看运气，极有可能费时费力到最后却没有任何结果。如果这是个无关紧要的任务，那做一下无用功也就罢了，权当锻炼两个小辈，但这件事或许会涉及到整个天庭，所以他们的任务成败极有可能会成为把柄，她需要防范于未然。现在有了元始天尊这句话，那就算将来真的有神仙拿这个说事，她都可以把元始天尊推出去顶着。 见元始天尊这么上道，阎王便郑重地给他施了一礼：“下官谢过天尊，回去后必定会跟他们交代好任务。” 元始天尊挑了挑眉，有些没料到阎王会对两个小家伙那么好，不由得以打趣的方式试探道：“任务都没开始就替他们未雨绸缪，你对他们挺好的嘛！” 阎王的面容有一丝软化：“他们真心对我，我自然真心待他们，不过是真心换真心而已。” 元始天尊不住地点头，看来是挺认同这句话的，可惜他当初脑袋发热，白白错过了换真心的机会，弄到现在还得不断给自己创造机会。 把事情汇报完，阎王也就告退了。她回到地府后立马整理了近20年的凡人投胎资料，之后就亲自去到凡间找玄墨和银雪。 阎王到达萌萌月老庙时他们才刚刚送走了一波客人，这会儿恰巧有了空闲，于是银雪便把阎王迎进了办公室。 银雪已经猜到阎王来的目的，于是不等她开口就直接问道：“姑姑是有新任务交给我们吗？” 阎王叹了口气，非常不好意思地说：“也不是什么新任务，就是要麻烦你跟玄墨继续帮忙调查和寻找神秘生命体。元始天尊的意思，这事暂时不适宜让太多神仙知道，所以他也不便发散神官调查这事，只能继续麻烦你们了。不过你们放心，这次上生星君的神官也会帮忙，而且任务没有时限，你们可以在闲暇时再慢慢去调查。我这里有近20年投胎为人的灵魂信息，你们可以跟生死簿里的信息核对一下，多出来的灵魂信息数量就是凡间神秘生命体的数量了。” 银雪接过阎王递来的资料，认真翻了翻，发现所谓的投胎信息也只是记录了灵魂的投胎时间和投胎地点而已，并没有显示具体投胎到什么人身上，所以他们无法根据这些资料直接找到对应的人。不过有了这些资料，他们至少知道大概要去哪里找，也算是有点帮助吧。 她合起资料，随即笑着对阎王说：“姑姑放心，我跟玄墨一定尽力。” 阎王很是怜惜地摸着她的脑袋：“你们不仅要完成本职工作，还要兼顾开店，已经够忙的了，现在又要被迫帮姑姑做任务，真是难为你们了。” 银雪好奇十足地摆了摆手：“姑姑说什么傻话呢，凭咱们的关系不就得互相帮忙嘛，您的宫府出了问题，我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呀。况且您也说了，这任务不紧急，我们只要在闲暇时去找找就行了，既然这样，又有何难为呢。” 阎王其实挺惭愧的，事情是因她而起，要不是她对地府的管理过于松散，幕后黑手也钻不了这个空子。而且这空子钻得也真够久的，那两个有问题的神官少说也在地府当了几百年的差，在这么长时间里做了这么多手脚，她却一点都没发现，实在是失职。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一切皆因我的疏忽而起，要不是我对神官的管理过于松懈，现在也不会有这些事。” 正常情况下，银雪是会安慰阎王的，不过这次她居然没有反驳，反而边点头边赞同道：“姑姑身为地府主神，地府出了任何问题自然是逃不开责任。” 阎王一听，心情自然越发低落，可银雪忽然间却又话锋一转，“但要说一切皆因姑姑而起，那就错了。这一切是因幕后黑手而起，姑姑不过是相信自己的手下，这没什么错的，如果有错，那也是辜负了姑姑信任的神官的错。幕后黑手是有心算无心，这肯定是防不胜防的，善良输给了阴谋，姑姑不用觉得愧疚。” 听了这么一番话，阎王倒真有被安慰到。银雪没有一味地帮她脱责，反而先告诉她这事她确实负有责任，于是之后安慰她的话就显得更加真诚，不会显得是帮亲不帮理的护短言辞。 因为这番真诚的安慰，阎王感觉自己更喜欢银雪了。不过她并没有久留，把事情交代清楚后就回天庭去了。 虽说这任务没有时限，但玄墨和银雪都不是马虎的性子，既然接受了任务，那就会想办法认真完成。银雪之前已经摸索出一套找神秘生命体的办法，对他们来说，这个任务虽然麻烦，但却没有什么难度，想要完成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可他们知道，神秘生命体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里面的灵魂和弄清楚这些生命体的特性，这样才能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要理清这些问题又谈何容易呢，银雪抱膝坐在院子的吊椅上，一脸愁容地看着正在院子里比剑的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 玄墨坐在她旁边，一只手搂着她，安慰道：“不用那么烦恼，怜罄姑姑不是说了吗，这任务不急，而且七杀大人的神官也会帮忙，咱们就慢慢循着线索找就行。” 闻言，上生星君也分出神说：“对啊，我会尽量调派神官帮你们的，这任务没有那么难。你现在一筹莫展是因为掌握到的信息不够多，等你们找到的神秘生命体多了，线索就会慢慢浮现，所以不用太着急。” 银雪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不知道，上次我在那人身上施了烈火术，他浑身都被烧伤了，结果转眼间，伤口已经全部自动愈合，恢复速度甚至比神仙都要快呢。我总感觉，这事情背后是一件很大很大的阴谋，不及早弄清楚我心里就不能踏实。” 上生星君呵呵一笑：“这些事是我们的烦恼，你一个小丫头不用揽活上身，只要快快活活的就行了。” 银雪不满：“如果天庭有麻烦，我身为一份子还能快活吗？况且事情还牵涉到怜罄姑姑，我担心一下都不行哦。” 上生星君连忙说：“行行行，那你继续烦吧，我不妨碍你了。” 话音没落，一道狠厉的目光立马从玄墨的方射了过去。上生星君眼尾扫到，吓得手上一抖，差点就没接住破军星君刺过来的剑招。 破军星君眉头一皱，攻势变得更凌厉了，剑花耍起来差点没晃花上生星君的眼。她对剑术之事向来上心，心心念念就是在天界剑术大赛打败上生星君，所以平时跟上生星君的比剑练习都非常认真。刚才上生星君分心去聊天已经让她不太爽了，但想着他的剑招没散，说的也算是正事，也就没有阻止。结果他不仅分心，还分了神，这就让她没法忍了，于是她抓住了空当就猛攻过去，想着即便胜之不武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两位星君剑来剑往，打得越发精彩，砰砰砰，两剑相碰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可见这场比试的精彩。不过上生星君的剑术确实更胜一筹，虽然一刹那分神露出的破绽被破军星君抓住了，可他的应对也非常漂亮，十招之内就重新占据了上风。就这样又过了六十来招，最终还是上生星君赢了。 破军星君半抬着头，眼睛往下瞄了一眼指在自己脖子前的剑尖，非常不服气地说：“哼，今天又是你赢啦！” 上生星君一边收剑一边无奈地回道：“这不挺正常的吗？” 破军星君冷哼一声：“正常吗？你打得这么不认真都能赢，意思就是我太菜，不配跟你当对手咯？” 上生星君求生欲望爆棚，马上就说：“哪儿能呢，刚才分神是我不对，但我也是出尽全力才能脱险的呀，以你的实力，我任何一个轻忽都有可能导致落败，绝不敢大意的。” 这番话破军星君爱听，她娇嗔道：“这还差不多！” 听到他们耍花窗式的对话，玄墨直翻白眼。这两位平日里经常吐槽他喂狗粮，他们自己不也一样吗？一个在高傲中总藏着娇媚，一个在直爽中总留了柔情，明明就是郎情妾意，却还要原地踏步玩暧昧，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那俩耍了一阵子花窗后，破军星君忽然说道：“刚听到你们聊神秘生命体的事，说起来，这好像跟我知道的一种肉身有那么些相似的地方呢。” 银雪一听，愁容立马消失，连忙追问：“什么肉身？” 破军星君想了想，回道：“这也是我在很久以前无意中知道的。你们应该了解，凡人是女娲娘娘造出来的吧？” 银雪和玄墨乖乖点头。 破军星君继续说道：“不过你们不了解的是，现在的凡人肉身是经过很多实验后才确定下来的版本。在一开始的时候，女娲娘娘试用了各种方法，但造出来的肉身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要么是身体坚固但没办法容纳灵魂，要么是能容纳灵魂但身体容易破损，还有一些肉身是既能容纳灵魂又不容易破损的，但在肉身死亡后灵魂却无法脱离躯体。这些肉身的问题都不适合量产为凡人，所以女娲娘娘也在不断改进。实验了许久，最后终于造出了一种能与灵魂相容，躯体死亡后又不会禁锢灵魂的肉身。这种肉身解决了之前实验出现的所有问题，于是就开始作为凡人的肉身量产了。但这种肉身在使用了一段时间后就莫名其妙地被全部回收，凡间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了凡人，后来又过了很久，女娲娘娘才造出了现在这种凡人肉身，凡间也才重新有了凡人的出现。而那种被弃用的肉身叫岁芽肉身，好像是因为这种躯体到了一定年龄就会衰败才弃用的，跟你说的情况还挺像。” 银雪越听眼神越亮：“这种岁芽肉身对法力攻击也有自愈能力吗？” 破魂星君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其实我了解得并不多，也是很久以前无意中看了一些残缺资料才知道凡间曾经有岁芽肉身的存在。你们应该知道，金仙都是因为凡人信仰而生成的，这里说的凡人指的是已经存在了几百年的这些，并不是岁芽肉身时期的人类，咱们的出现比岁芽肉身还晚呢。” 这就奇怪了，既然岁芽肉身是女娲娘娘这样的上古天神所造，消失的时间又在如今的神仙之前，连破军星君这样有资历的金仙也只能在残缺的资料中了解到一星半点，那谁又能知道制造岁芽肉身的方法，谁又有这个能力制造出岁芽肉身呢？ 要知道金仙的法力虽强，但跟上古天神比起来还是差远了，上古天神能造人，而金仙却是凡人“造”出来的，就这个区别便能看出差距。所以金仙应该没有能力造出岁芽肉身，而能造出岁芽肉身的，法力必定在金仙之上，万一这是天界的敌人，那事情就更大条了。 银雪思考了一番后继续问道：“是不是因为岁芽肉身所造的躯体能够飞升成仙，所以女娲娘娘才弃之不用的呢？” 破军星君回道：“这个就不清楚了，毕竟现在的凡人能够飞升时，上古天神已经全部沉睡，倒是不知道他们发现现在的凡人也能飞升时会不会把凡人全部消灭掉回炉重造。” “不用想，要是知道这些凡人也能飞升，上古天神们肯定会把凡人消灭掉。”上生星君的语气有些古怪，似乎对上古天神不太喜欢，“他们制造凡人的目的就是做实验而已，对他们来说，凡人就是玩具，他们不会允许一个玩具成为同伴的！” 像玄墨和银雪这种年轻的小神仙，上古天神对他们来说就是传说而已，他们倒是不知道上古天神竟是如此霸道的。如果上古天神连凡人飞升都不能忍受，那知道植物和动物也能飞升的话会不会直接来个毁天灭地呢？这么说来，上古天神能沉睡好像也挺不错的，但愿他们能一直沉睡下去吧。 而破军星君却适时地反驳道：“我觉得不是所有上古天神都这么霸道的，像咱们金仙，不也有一堆顽固派吗？凡人确实是实验品，但我相信不是所有上古天神都接受不了凡人飞升这件事，更有可能是岁芽肉身还有其他问题存在，所以女娲娘娘才没有继续让凡人使用这些肉身的。” 两位星君各执一词，但不管怎么样，这些都只是猜测，他们也无法知道答案。 银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无视两位星君又准备吵起来的气氛，继续问：“那摇光大人知不知道，凡人在什么情况下飞升会失去飞升前记忆的呢？有没有可能，灵魂曾经在岁芽肉身里待过，之后又投胎到正常肉身中，并且以正常凡人的身份飞升就会导致失忆呢？” 这真是一个很好的脑洞，但很可惜，破军星君对岁芽肉身的了解并没有达到解答这个问题的程度。 第50章 查无此人 破军星君对岁芽肉身的了解完全是来自于那份残缺的资料，可那份资料也只记录了一些有关岁芽肉身的故事而已，并没有详细介绍岁芽肉身的制作方法，性质特点以及女娲娘娘弃用的理由，至于曾经投胎在岁芽肉身里的灵魂再以正常凡人身份飞升会不会导致失忆这样的深奥问题，现在谁都无法解答。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有些超出他们正在讨论的范围了，玄墨疑惑地看了银雪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有此一问，但他也没有当着大家的面细问，只是在心里记下了这件事，打算事后再详细了解。 上生星君也不明白银雪问这问题的原因，但他没有多想，只是好奇地问道：“似乎没听说过有哪个上仙飞升会失忆的，难道你认识这样的家伙？” 银雪连忙摇头，并不想把陆其的秘密公之于众。她只是忽然想到了陆其失忆的事，不知道这是不是也跟神秘生命体有关，于是才有此一问，但既然破军星君也不知道，那她也就不必细说了。 见她否认，上生星君才略有些失望地话说：“还以为你知道这样的家伙呢。不过依我之见，如果真有这样的上仙，那即便他跟神秘生命体无关，也肯定有古怪。要知道记忆不是存于脑海，而是刻在灵魂的，不然的话，地府的摆渡官也不用抹掉灵魂的记忆才让投胎了。没有了记忆，说明灵魂受了损伤，灵魂受损了又何以飞升呢？若能飞升，证明灵魂已经升级为元神，既然已成元神，记忆就更不会丢失。飞升与失忆本来就是相违背的，不可能同时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这跟银雪想的差不多，只是她没有上生星君想的那么透彻而已，不过经过上生星君的一番分析，她就更确定陆其的飞升是有问题的，只是他是不是跟神秘生命体有关，那就需要进一步调查了。 但经过多次接触，银雪能感觉到陆其对她没有恶意，虽然他有好些行为会让她费解，可是在那些费解的行为背后，她总能发现善意。不管怎么样，陆其帮过她几次，他们也算是朋友了，除非最后真的证明了他有问题，否则她还是会愿意相信他的。 暂时没能问出更多关于岁芽肉身的信息，银雪和玄墨便没再勉强了，反正现在多了一条信息，对他们之后调查神秘生命体也算有帮助。 比试完剑术，两位星君收拾收拾也各自忙去了。上生星君接了元始天尊的任务，需要暗中排查天庭上仙飞升前的资料，这个任务比较紧急，工作量也不小，虽然不至于要24小时连轴转，但能在早上挤出比剑的时间已是不易，比完剑自然得迅速回归到任务中。而没有了上生星君帮忙，预测郁离出现的工作只能让破军星君独自完成，她知道这个任务不能放松，没有了帮手后就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所以也什么资本浪费时间。 两位星君离开后，家里就只剩下玄墨和银雪，这正是询问秘密的好时机，于是玄墨便抓紧了机会向银雪询问有关失忆飞仙的事：“你刚刚为什么会忽然问起凡人飞升失忆的事？别说你只是忽然想到才问的，你有没有心事可瞒不了我！” 果然被发现了！银雪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她把腮帮子鼓了起来，有些无辜地看了玄墨一眼，发现他的眼神非常坚定，大有一种问不出东西就不罢休的气势。她缩了缩脖子，心里在不断地挣扎，玄墨不太喜欢陆其，如果被他知道了陆其有问题，那她就不能保证这件事能继续保密，可要她隐瞒玄墨，她又觉得心里不安。 他们认识这么久可从来没有过秘密呢，哪怕是一开始没有主动说的，但在对方问起时也不会隐瞒，难道现在要为了陆其打破这个原则吗？ 银雪再次看了玄墨一眼，又想了想陆其帮过自己几次的事，内心左右摇摆，说，不说，说，不说，到底是选择情还是选择义，一时间竟无法决定。就这样摇摆犹豫了半天，最终心房还是偏向了玄墨这一边，于是她带了丝无奈说道：“告诉你也可以，但你要保证不能告诉别人哦！而且在找到确凿证据之前，不能因为别的原因先入为主轻下判断。” 这么慎重？玄墨眼中的疑惑之色更甚了，但还是答应道：“行，我不告诉别人，也不轻下定论。” 有了玄墨的保证，银雪才轻声说道：“之前寻找神秘生命体时我遇到了陆其，那几天都是他在帮我，而且确定神秘生命体的方法也是他发现的。当时我们在聊天，正好说到他飞升不久，有时间应该可以回去看望家人，谁知道他说他并没有飞升前的记忆，已经忘记了他的家人。你也知道他的飞升本来就很奇怪，加上失忆这一点就更奇怪了，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但又不确定他真有问题，想着他帮过我几次，对我没什么恶意，所以就想先瞒着，有机会再秘密调查一番。” 居然是跟陆其有关！玄墨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银雪看。 银雪被玄墨看得心虚不已，她尴尬地笑了笑，拉着玄墨的衣摆说：“不要生气啦，我不是有意要隐瞒的，只是他确实帮过我几次，我不想因为一些没有证据的怀疑就把他当成疑犯对待。” 玄墨看了银雪许久，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银雪恩怨分明，必定不会恩将仇报，虽然陆其那家伙对银雪有歪心思，帮忙的心也不纯，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帮过银雪几次，如果现在把他给卖了，无疑就是恩将仇报。或许陆其消失会让他很爽，但如果因此令银雪难过的话，他倒情愿那家伙继续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身边。而且银雪也不是一味地信任他，还是对他有怀疑的，既然这样，那他就继续保留态度，帮银雪好好调查陆其就行。 想通了个中关节，玄墨的心情也舒朗了不少，他趁机搂住银雪，装成一副既为难又无可奈何的态度说：“唉，我是挺讨厌那家伙的，不过既然你替他求情，那我就先不揭发他吧。” “真的吗？”银雪十分欢喜，猛地就扑进玄墨怀里，开心地说，“那就好了！唉，这件事还得仔细调查呢，希望陆其别跟神秘生命体有关系吧。” 温香软玉在怀，玄墨心里更受用了，他赶紧把银雪再搂紧一点，说：“如果他没干什么坏事，那暂时放过他也无妨，反正上生星君正在调查天庭上仙，他要有问题也肯定逃不掉。” 这倒是个大实话。通过上生星君这次筛查，那些由神秘生命体飞升而来的上仙就会立马浮现，不管除了他们以外还有没有别的问题神仙，但只要最可疑的那批里没有陆其，他的嫌疑就会减轻许多。 在陆其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银雪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总算能放下了。 银雪没有了顾虑，玄墨没有了疑惑，这几天他们的心情都非常不错，而心情一好，美貌度就有所提升，吸引到的客户也就更多。客人多了，他们就有些忙不过来，所以在尉迟恭把一位客人介绍给他们时，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抽到空闲接待。 据尉迟恭介绍，这位客人名叫宋国强，是他和秦琼的熟客，今年快70岁了。 萌萌月老庙虽然有各种年龄层的客人和信徒，但年龄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出现。银雪觉得，这般年龄还来萌萌月老庙的，想必不是给自己求姻缘，只是她不明白，既然求姻缘的不是他，那为什么不让需求者本人来呢？ 心里很是好奇，但银雪也不着急细问，客人是尉迟恭带来的，他自然会介绍详细情况。然而今天的尉迟恭却有些不一样，他仿佛被毒哑了一般，竟一直没有开口。 这到底是怎么了？ 玄墨和银雪一脸不解地看着尉迟恭，而尉迟恭也一脸尴尬地看着他们，眼中甚至流露出了一丝无可奈何，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当事人不说话，介绍人也不说话，玄墨在陌生人面前就是个冷漠寡言的，这样数来数去，能打破沉默的就只有银雪了。她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才扬起一个挺职业的微笑，客气地问：“宋先生今天特意过来，不知我们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宋国强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他瞄了眼尉迟恭，发现对方没有帮自己交代的意思，于是便一脸心虚地呐呐说道：“呵呵，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儿子，想给他求个姻缘。听朋友说你们这里非常灵验，正好知道三爷和恭喜认识你们，所以就求着恭喜带我过来了。” 这段话听着就怪怪的。既然他是从朋友那里知道了萌萌月老庙，那他自己过来就好了嘛，何必非得求尉迟恭带过来呢？ 尉迟恭把脸撇到一边，在宋国强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还做了个噘嘴的怪模样，接着便用神识偷偷跟玄墨和银雪说：“这老头是我们多年的熟客，求了我们快一个月，差点跪在我们店门口喊祖宗了，我不好再推脱，只能把他带过来。但他的请求太荒谬，你们不用管他，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打发走就行。” 银雪越发疑惑了，不由得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让您这么为难呀？” 尉迟恭很没好气地说：“这老头老来得子，但儿子有怪病，活不长了，他就想给儿子留个后。但你知道，16岁的小鬼，还是快死的那种，哪个女人愿意给他生孩子啊。我提议他，大不了就用钱解决算了，可他还嫌弃，说用钱买来的女人不好，非得要自由恋爱的。本来也没什么，等他儿子去世估计他就清醒了，可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了萌萌月老庙很灵验，居然想来这里给他儿子找老婆。他应该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合理吧，都不敢自己来。” 银雪无语极了：“这里是月老庙，又不是送子观音庙，哪怕他儿子真在死前有一段姻缘，对方也不一定会跟他生孩子啊。” 可这道理大家都明白，包括宋国强本人，只是他硬是要不理智地强求罢了。 知道了大概的来龙去脉，银雪对这位客人就有那么点意兴阑珊了，不过人是尉迟恭带来的，他们不能不给面子，所以银雪只能硬着头皮应付道：“那你将儿子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告诉我吧，我帮你算一算你儿子的姻缘。” 宋国强呵呵呵地笑了几声，却是尴尬地看了尉迟恭一眼，接着又支吾半天，最后才觍着脸说：“银雪小姐，是这样的，这姻缘的事可以放一放，您有没有办法，能帮我儿子生个孩子呢？” 这话听起来还真是充满歧义啊，可以理解为求银雪想个办法帮他儿子找一个老婆，让老婆给他儿子生孩子，也可以理解为让银雪跟他儿子生孩子，两种解释，端看听的人要怎么理解。 不过玄墨可不管宋国强到底是说岔还是真有这个意思，这番话明显亵渎了银雪，他听完后立马炸毛了，脸上的冷漠眨眼间就被熊熊怒火燃尽蒸发，他猛地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眼中杀意暴涨，狠厉的眼神紧紧盯着宋国强，语气阴森森地说：“老头，有种你给我再说一遍！” 宋国强被他的眼神看得寒毛竖起，一股冷意涌上心头，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发颤，总感觉下一秒玄墨就要把他杀掉。他哪里还敢反抗，立马就改口说：“误会，误会，我意思是，有没有办法帮我儿子找个肯为他生孩子的老婆，刚刚是嘴快说错了，有所冒犯请多多包涵。” 解释是这么解释，但说的时候到底抱了什么心思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毕竟银雪的长相实在漂亮，会引来心怀鬼胎的人遐想也不足为奇。 银雪听到这话时也有些不舒服，刚想严肃质问清楚呢，玄墨已经发了火，而他一发火嘛，她的气就神奇地烟消云散。这种感觉就是知道了有个强力后盾给自己撑腰，所以不管受到什么委屈都不用怕，就算横着走也没人能奈何她。果然，宋国强马上就被玄墨镇住，不敢再造次。 这时候，尉迟恭面无表情地看着宋国强，幽幽地质问：“老宋，认识你这么久，还真不知道原来你也能发生这样的口误啊！东西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哦，这样的口误，我真担心你儿子还没事，你就先被打死了。今天带你过来也是看在熟客和你求了我们一个月的份上，要是你再得寸进尺，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这老头是他带来的，现在言语冒犯了银雪，如果他半声不吭，那就相当于要仗着关系和情义让两个小辈吃下这个闷亏。可他当面表明了立场，还把话说死了，等于告诉老头，如果再作妖就马上滚蛋，从此什么熟客情面也别再拿出来说事，还告诉两个小辈，他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如果老头再放肆，那他们如何处理他也不会生气。 有了尉迟恭出面，玄墨的怒火才总算被压下去一些，但这老家伙心思不纯，他肯定不会让银雪跟老头再多说半句话，所以马上接手了待客任务，还暗含警告地说：“要说什么，你想清楚了再说，我脾气不太好，打人也没个分寸，要是失手把人打伤打死可就不好了。” 被前后两次警告，宋国强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他讪讪地摸着鼻子，呐呐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下次一定会多多注意！” 玄墨冷哼一声，也不在意他这没啥力度的保证，直接拒绝了宋国强刚才的要求：“你注不注意跟我们没关系，这里是月老庙，只能求姻缘，不管生养，你的要求我们办不到，请另谋高就吧。” 宋国强哪里敢招惹玄墨，只能继续讪笑说：“两人有天定的姻缘，最后不都是会结婚生子的吗？我就是想看看，这结果能不能提前一点点。” 玄墨这次连看都懒得看他了：“我再说一次，这里只管姻缘，不管生养，你想要孩子，请另谋高就。这话我不想说第三遍，如果你只是来求子，那就请离开吧。” 宋国强见玄墨不好说话，也不敢继续勉强。他想了想，既然现在没办法一步到位，那分开想办法也未尝不是一条路，只要儿子找到命定姻缘，那生孩子的事他们可以事后用别的手段实现嘛。想到这儿，他终于同意退而求其次，于是就把儿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写下来交给了玄墨。 玄墨转手把纸条给了银雪，让她能离开这个老头的视线。银雪自然理解他的意思，接过纸条就去了仓库，变出姻缘簿开始调查他儿子的姻缘。 他儿子名叫宋宇，今年才16岁，还在读高中呢，这么小的年纪，哪怕谈恋爱，这段关系也不一定能维持到结婚，更别说对方在知道他短命的前提下还愿意牺牲自己的人生跟他生孩子了。 在这么想的过程中，姻缘簿已经从头翻到了尾，而里面根本没有宋宇的姻缘信息。不过因为之前清理竹液红线时剪掉了不少姻缘线，所以姻缘簿里没有信息的凡人不一定就是天生的无缘者，还有可能是被他们剪掉了姻缘线的后天无缘者。于是她把另外一本单独记录后天无缘者的姻缘簿变了出来，但最后依然没有找到宋宇的名字。也就是说，他肯定是个天生的无缘者。 有了这个结论，宋国强应该就能死心，他儿子根本没有命中姻缘，想找一个真心真意跟他儿子生娃的女人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第51章 调查对象 这个结果让银雪狠狠地舒了一口气。 其实从感性上来说，在知道宋宇有怪病不能久活这个消息后，她是不太希望这人还有姻缘的，喜欢的人永别于人世，这是多么绝望难受的事情啊，可以的话，她也不希望有人需要体会这种感受。但从理性的角度出发，如果姻缘簿里真的有宋宇的姻缘信息，作为红娘，哪怕再不愿意她还是会按章办事，把该迁的姻缘牵好。而现在这种结果是最好的，宋宇是无缘者，她的理性和感性就可以统一了。 查到满意的结果，银雪便要回去把消息告诉宋国强，可她的手刚握在门把手上，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却想到了一种可能。这宋宇是个得了怪病且命不久矣的，而他现在正好16岁，算下来，或许死的时候就刚好是20岁了，而他在姻缘簿里没有姻缘信息的原因，搞不好并不是因为他是无缘者，而是因为他就是神秘生命体。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她的心情就复杂起来，于是便立马用神识联系了上生星君。 上生星君刚好在忙活着调查天庭上仙的事，生死簿也就在手边，接到银雪的联系后他就马上按照宋宇的生辰八字调查了他的命格信息，结果生死簿上却没找到宋宇的资料。换作是以前，发现这种情况一定是先怀疑调查的名字或者生辰八字有误，可自从知道有神秘生命体的存在，他们就会优先想到一种可能，这个人是神秘生命体。 担心自己查漏了什么，上生星君还重复查了两遍，结果却完全一样。于是他便语气凝重地跟银雪说：“小银雪啊，生死簿里没有这个人的信息哦，你可能要仔细查一查他了。” 生死簿里没有信息？那不妥妥地就是神秘生命体吗？预想的结果得到证实，银雪肯定不会有任何意外。但既然是这种情况，那她就暂时不能把宋国强打发走了，得留下他继续询问详细情况。 谢过上生星君，银雪随即收起了神识，她静坐在仓库的一角，不断思考着留下宋国强的借口。想了大概二十分钟，觉得还是用他儿子的病情以及生孩子的话题吸引住他比较好。上次在田源家里没有机会向他父母了解到更多情况，这次是神秘生命体的父亲来了，她也正好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了解这些生命体的特点。 做好打算，银雪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后会故作凝重地回到办公室。 宋国强等得非常心焦，他不住地往门口方向看，可等了快半个小时也没看到银雪回来，他想问一下在场的两位，可他们一个面无表情，一个表情冰冷，看起来都极不好惹，他哪里还敢问，只能继续忐忑地等待着。 人在着急时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加上眼前还有两位让他害怕的大神杵着，宋国强简直是度日如年。他不断变换着坐姿，手上的小动作也多了起来，而就在他终于坐不住，想要出去看看情况的时候，办公室大门应声打开，离开了半个小时的银雪总算回来了。 随着开门声传来，办公室里的两神一人同时看了过去，银雪微微一笑，找了个借口道：“不好意思，刚刚遇到了别的客人，一时间耽误了。” 玄墨一听，眉头就轻轻皱了起来。外面可是设了个法术的，如果真有客人进来，他肯定会知道，所以这就是一句谎话，恐怕她是遇到什么麻烦，或者发现什么情况了。 他连忙用神识向银雪问道：“怎么了，是查到什么不得了的信息吗？” 银雪无奈地回说：“我在姻缘簿和另外一本姻缘记录里都没有找到宋宇信息，开始只以为他是个无缘者，不过后来我不放心，又找上生星君查了一下，结果生死簿里也一样没有宋宇的名字，所以他根本就是个神秘生命体。难得遇到神秘生命体的父亲，我打算好好从宋国强这里了解一下宋宇的信息，刚刚就是在思考怎么顺理成章地留下宋国强。” 原来如此，难怪一去就是半个小时呢。 而另一边的宋国强好不容易等到银雪回来，马上就追问：“银雪小姐，结果怎么样，我儿子什么时候能找到女朋友？女朋友是什么条件，多大年纪了，能正常生育吗？” 银雪用神识回答玄墨时也同样分出了心神注意着宋国强的动静，所以宋国强问问题时她也是听到的，宋国强话音刚落，她的神识也正好收起，恰好就能无缝接上话：“在此之前，我先想了解一下，宋宇的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国强楞了愣，不明白她不答反问是什么意思，但这萌萌月老庙被传得玄而又玄，他一个有求于人的普通老百姓也不敢轻易得罪，想着这又不是什么不能对人言的事，便老实回道：“他出生的时候身体就不太好，也是小病不断的，我估计是生他的时候我跟我老婆的年纪都大了吧，所以他的身体才会比其他同龄人都要弱些。这些年我们对他悉心照顾，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以为这就好了，没想到一年前，医院检查出他患了一种怪病，身体器官会逐渐衰竭，顶多只能活到20岁。我们找了好多家医院，也用了不少朋友介绍的土方，一年来不断地寻医问药，可他们全部都说我儿子无药可治，我们夫妻俩是从满怀希望到如今的绝望啊。事情既然没有了转换余地，我们才想说，希望儿子在走之前能留下点血脉，我们两老也能有个念想。”说着说着，他甚至还带了一点哭腔。 他的人生确实挺悲惨，好不容易老来得子，结果儿子身体不健康，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大，结果儿子突生怪病，只有几年好活，这事对于一个70岁的老人家来说的确是个噩耗。然而人生再悲伤，都不能用其他人的人生来抚慰，孩子无辜，如果只是为了给老人家留念想，那还是不要出生的好。 在这里听宋国强说故事的是三位神仙，同情心是有，但感同身受就没必要了，他们听完后表情都挺平静，银雪甚至还在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继续话题。 这宋宇是15岁开始发病的，比田源倒是早了2年，看来同样是神秘生命体，身体衰弱的时间还是会不一样。把这个信息点记下来，她便接着问道：“你跟太太多年无子，怎么在五十多岁时突然又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呢？” 宋国强还在抽泣呢，听到银雪的问题只能抹了抹眼泪和鼻涕，继续回答：“也没做什么，就是朋友介绍我们到一个海岛上的庙里求了颗药，吃完就怀上了。当时我老婆也有50岁了，我还担心她会不会快到更年期怀不上呢，结果还真有效。” 在一家庙里求了颗药？难道是吃了药就会怀上神秘生命体吗？那药难道就是神秘生命体的种子？ 银雪连忙追问：“那药是在哪儿求的？现在还有吗？” 宋国强摇了摇头：“在一个挺远的无人岛上，当时是朋友带我去的，到了码头会有庙里的工作人员接待，坐船时还要蒙眼睛，上岛后已经看不见上船时的码头了，所以那座岛具体在什么位置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个能坐船过去的码头在哪儿。那药我们也只求到一颗，早就当场吃了，哪儿还有剩呢。” 去的时候还得蒙眼睛，那就说明路上有古怪。一座无人岛上有家求药的庙？这听起来就古怪得很，搞不好还有结界保护着呢。 银雪继续问：“去的时候，船的速度怎么样？又开了多久？” 十几年前的事，还是这么细的细节，宋国强哪里还记得住，他只能按照模糊记忆回道：“船开得好像不算快，应该就普通小邮轮的速度吧，我也记不清啦。不过开了挺久的，上船的时候是中午，下船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而且我中途又睡了一觉，当时还没有戴表，实在不知道具体时间。我们当时也没太留意这些，一门心思只关心能不能怀上孩子了。” 如果完全没有时间概念的话，那他们就没办法通过距离和空间信息推测出那座无人岛是否有结界了。 虽说宋国强知道那码头怎么去，但银雪不认为，如果她跟玄墨同行的话，那座庙的工作人员还会带他们上岛。能做出神秘生命体的人不可能连他们有法术都察觉不到，他们藏匿在岛上，接待客人的方法又如此繁琐，必然不会让可疑者上岛，她和玄墨大概率是没办法用凡人的方法去到岛上的。 那座岛应该是非常重要的地方，可惜他们不一定能到达岛上，只能从其他方向入手调查。 银雪想了想，又问道：“你们难道没有想过，儿子的身体之所以有问题是因为当初吃的那颗药导致的吗？如果真跟那颗药有关系，你们重新上岛求一颗再交给医院化验，说不定还能找出救儿子的方法呢。” 宋国强听完后眼睛顿时一亮，可没过多久，眼睛的亮光就暗淡了下来，他有些自我安慰地说：“不可能的，我们夫妻是吃了那颗药才能怀上的孩子，如果说药有问题，那为什么我们没事，反而是孩子有事呢？更何况，想上那座岛可不容易，不但要上网提交夫妻俩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还要抽签抽中了才行，上过岛的人也不能再上，所以你说的办法我是肯定办不到了。如果那药真有问题，我们也得认了。” 上岛条件居然这么严格？而且他们要夫妻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干嘛？这跟求药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所有的夫妻都能生出神秘生命体？了解得越多，疑问就越多，看来这件事可没有那么简单啊。 作为神仙，一听到生辰八字就会特别敏感，因为这与凡人的整个人生都息息相关，对于凡人来说，姓名就是他们这个人的符号，但对于神仙来说却不是。生辰八字相当于这个人与天地间的关系，而姓名则相当于这个人与其他人之间的关系，两者加起来才能构建成一个与人地人相连的凡人，而他们的命格、运势、姻缘等等，都是因为这种相连而生。两者都很重要，但又不一样重要，姓名之于一个人是可以改变的，而生辰八字却是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决定好了，所以相比起来，生辰八字就比姓名更重要了。 如果有心之人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命运，那就必须要知道这个人的生辰八字，否则就没办法在这个人与天地间的关系中动手。打个比方，老虎在华南地区就成了华南虎，在东北地区就成了东北虎，同样是豹属虎亚种的动物，但在地理隔离导致生殖隔离的结果下，它们就变成了两种不同的动物。而生辰八字的意义也是一样，只要知道这个人与天地间的关系，再动些手脚做些调整改变，久而久之，这个人的命运就会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想了许多，银雪不由得深究道：“那你知不知道，除了去过一次的人之外，还有没有人是曾经被拒绝上岛的？” 宋国强也没想到银雪会有此一问，不由得楞了一下，随即惊呼：“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拒绝人上岛的？我朋友之前也介绍过别的朋友去，可他们提交了申请，却说他们的生辰八字不符合上岛条件，直接就被拒绝了，连抽签的机会都没有。” 竟真有因为生辰条件不合而被拒绝上岛的，看来这神秘生命体还真不是谁都有资格怀上啊。 银雪连忙问：“那对被拒绝的夫妻你认识吗？条件怎么样？” 这一下倒是让宋国强产生了些许怀疑，他明明是来问儿子姻缘的，怎么话题却转到这里来了呢？之前问他们如何怀上孩子也算是跟儿子有关，可别人能不能上那岛去又跟他儿子的姻缘有什么关系？ 有了这层疑虑，他就不由得问道：“银雪小姐，别人家的事跟我儿子难道有什么关系？” 这太他王母娘娘的有关系了！可银雪不能实话说，只是能快速想了一个借口说：“难道你没怀疑过，为什么你们的生辰八字能上岛，而别人的生辰八字却不能吗？你不知道父母的命格和运道与孩子的人生也有关系吗？我这么说吧，你这个孩子大概是你们夫妻俩逆天改命换来的，他的命格本来就不全，别说什么姻缘，就是生命也是残缺的。问明这些情况就是为了看看我的猜测对不对，只有找到原因，你的儿子才可能改变。” 这话半真半假，骗骗凡人是足够了，可在座的两位神仙却知道这明显是忽悠人的。逆天改命换来一个孩子这是可以做到的，然而既然是逆天而为，这孩子的存在本身就是违背了天道，天界不立马把孩子抹杀，允许他活到残缺人生的终点已经足够仁慈了，怎么可能还会让他改变命运，继续顺理成章地活着以影响天道呢。 但对于一个父亲而言，这话的诱惑已经足够大，他不懂什么天道，哪怕懂也会掩耳盗铃装作不懂，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儿子能恢复的希望，如果儿子真能好起来，他不会拉下老脸过来强人所难了。 宋国强已经没有了任何怀疑，甚至还满怀希望地看着银雪，回答着她之前的问题：“那夫妻是我朋友的朋友，我跟他们不熟，也是听朋友说的。他们早年间生意做得不错，钱也赚了不少，可惜那丈夫好色，有钱之后就在外面到处找女人。他也是个蠢的，找女人就罢了，也不好好挑一挑，居然跟一个黑帮老大的女人好上了。后来那黑帮老大为了报复，不仅毁了他的生意，还杀了他的老婆儿子，自那之后他不仅变得一穷二白，还成了孤家寡人。那次打击太大了，他也没有了能力东山再起，就在工厂里找了份工，算是勉强能自己养活自己吧。几年后跟工厂里的一个离异女同事又结了婚，他现任老婆的女儿也是夭折了，两人恰巧都没有孩子，就想着生一个，结果一直都生不出来，所以才想要上岛求药，没想到会被拒绝了。” 这么听起来，那两人的命格都不怎么样啊，难道就因为他们的命不好，所以才不能生出神秘生命体？还是真被她说中了，这神秘生命体的出现确实会削弱自己父母的运势和命格？那对夫妻之所以被拒绝上岛，很可能是因为运势弱命格不好，如果勉强生出神秘生命体就会没命。为了不引起天庭注意，于是幕后黑手就特意避开了这些有可能会引发意外的人。 猜测是否正确其实很好确定，只要让上生星君查一查宋国强夫妇的命格就可以了，如果命格与实际有出入，那说明神秘生命体确实会对父母产生影响，如果没有出入，那也能知道幕后黑手拒绝某些人上岛必定另有隐情，到时再沿着这条线索调查就行。 终于有了方向，银雪便说道：“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这样吧，将你和你太太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留下，我还有些东西需要查一查。你先到外面请尊月老像，每天诚心供奉，到了适当时候就会有神谕报梦给你，真相如何，你到时就能知道。” 宋国强有些不明所以，自己明明在给儿子问姻缘，而且银雪也拿着儿子的生辰八字出去算了半天，难道这么久都没有算出结果？这月老庙不会是坑蒙拐骗的吧？可自己进门以来他们都没有收一分钱，刚刚他也看过了月老像，都不贵，不说请一尊，就是请个十尊也不过是几百块，如果他们做一出戏就为了骗个几十块钱，那也太没出息了吧。况且恭喜的为人他知道，肯定没有问题，这两个漂亮的小后生是他认识的，应该也没问题吧？ 心里有许多疑问，但最后宋国强还是把自己和妻子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写下来交给了银雪。 第52章 蝴蝶效应 玄墨把宋国强带出办公室，让他随心选了一尊月老像，也懒得跟他多废话了，直接把一份如何诚心参拜的教程扔给他，之后就打发他走了。 尉迟恭并没有离开，他打算留下来把事情问个清楚。虽然宋国强来的目的很让他倒胃口，但银雪之后的操作也让他很疑惑，当时没有打断完全是因为相信他们，可相信归相信，有些事情还是要了解清楚的。宋国强好歹是他和秦琼的熟客，认识也有好多年了，如果真遇到了什么麻烦，在不影响天道的情况下，他还是想要帮一帮的。 等玄墨和宋国强出去后，尉迟恭便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宋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他儿子的姻缘难道有什么不妥？” 银雪的表情挺平静，她变出了姻缘簿，一边按照宋国强和他太太潘英的生辰八字查找他们的姻缘资料一边回道：“宋国强暂时没有问题，但他的儿子却有些问题。根据姻缘簿记录，他与太太本该是无子的，现在却生出了一个儿子来，这逆天改命得来的后代，他真以为有机会延续吗？” 暂时，也就是现在没有问题，可将来就不一定了。尉迟恭一听，顿时大惊失色：“难道跟那颗药有关？”他毕竟是神仙，刚才银雪和宋国强的对话也全部听了去，自然知道这里最有问题的是什么。 银雪又哪里知道呢，只能苦笑一声，说道：“大概吧，根据宋国强所说，最可疑的就是那颗药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幕后黑手的障眼法，船穿行过什么地方，岛上有没有其他可疑之处，吃的东西喝的水有没有古怪，这些宋国强都不知道，或许真正有问题的是别的地方，可现在我们也只能怀疑到那药头上了。可惜手上没有那药，否则倒是可以拿去炼金所研究一下，看看药里是不是真的有奇效。” 不过他们都知道，那药有没有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尉迟恭的眉头不禁紧皱了起来。不管那药的作用是不是逆天改命，而宋国强是不是有意为之，但逆天之事已经发生，他这个既得利益者自然要承担责任。天道就是这么的公平，无论你偷拿了什么，最后还是要等价交换，同时，天道又是非常的懒惰，她的等价交换，一般都是用寿命作为交换，不管你得到了什么你不应该得到的，最后都需要用生命来偿还。宋国强如果真的逆天要了一个儿子，那最后他就可能要付出生命代价了。 唏嘘地叹了一口气，尉迟恭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凡人总是会自寻烦恼，强求不可得之事，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何苦来哉。” 他飞升前就是个凡人，如今又在凡间这么多年，自然更能理解凡人，只不过成了神仙后，他明白了凡人到底是什么，所谓的血脉延续又是什么，心里就情不自禁地觉得凡人有几分可笑。 凡人的肉身不过是女娲娘娘造出来的人偶，灵魂不过是让人偶变得鲜活的能量，哲学一点来看，血脉其实就是这个人偶由凡人自己复制出来的而已，并没有太大意义。而所有的意识和记忆，随着灵魂到了地府后就会被消除，一辈子的痕迹转眼间就会被抹去，这个灵魂也会排着队投胎到下一个躯体之中，如此反复。他们视为毕生最重要的事情，其实在真正的主宰者面前不过是笑话。 为了一个命格残缺的后代就把自己的生命搭上，这到底是值还是不值呢？答案恐怕要等到宋国强真正付出代价的时候才能知道吧。 银雪见尉迟恭有些闷闷不乐，以为他是担心宋国强，便出声安慰道：“结果未必就这么坏，事情还得进一步调查呢，或许宋国强没有受到影响也不一定。这次虽然是逆天改命，但情况又有些不同，总之不用那么悲观。不过详细情况您暂时还是别知道的好，我现在只能说，这件事不会影响到您和三爷，其他的就不便多说了。” 闻言，尉迟恭就没有再多问了，只了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一切就随缘吧。” 当了那么久的神仙，尉迟恭也是个蠢的，听了银雪的话，自然知道内里还有不宜为外人道的隐情，既然是隐情，继续追问就不太合适了。他很有眼力见地收了声，跟玄墨和银雪告别后也就离开了。 送走了尉迟恭，银雪和玄墨便带着宋国强和潘英的生辰八字去找上生星君。虽然询问命格这件事可以通过神识来沟通，但毕竟神识不比面对面说得清楚，刚才问了宋国强那么多情况，现在也正好可以更上生星君说一说。 看到这两只寻来，上生星君有些诧异，连忙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亲自过来了？” 玄墨回道：“刚才一个神秘生命体的父亲到了店里，银雪问到了一些情况，顺便过来告诉您。”然后便一五一十地把问到的情况讲了一遍，接着说道，“那对夫妻的姓名和生辰八字都拿到了，您帮忙查一查他们的命格吧，看看有没有因为这个神秘生命体的出现而起了变化。” 上生星君接过玄墨递来的纸条，二话没说就照着上面的信息在生死簿上施法，很快，宋国强的命格信息就出来了。他低头一看，随即“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情况。 在生死簿里记录着宋国强命格的那一页，其中有几行字好像淡化了一些，而在这几行字的下方，居然又多出了几行颜色较为深重的小字。颜色淡化的那几行字写着“无子无女富贵长寿命，中年时会收养一子一女，晚年幸福美满，儿孙绕膝”，颜色深重的几行小字却写着“中年育有一子，逆天削福清贫孤寡命，晚年历生死劫”。显然，两段文字都是他的命格，可两个文字的意思却完全不一样。 又用潘英的生辰八字查了一遍，结果潘英的命格记录也是一样，出现了几行颜色淡化的字和几行颜色深重的小字，而内容也跟宋国强的相似。 掌管生死簿这许多年，上生星君可从没发现过这种情况，两种不同的命格同时出现在同一人的命格记录里，那这人的人生到底要按何种方向进行呢？ 玄墨看出情况不对，便问道：“七杀大人，他们的命格是有何不妥吗？” 上生星君也懒得解释了，直接把生死簿掉了个头递给他：“你们自己看吧。” 玄墨接过，与银雪头挨着头往生死簿上看去，只一眼，他们就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上生星君意味不明地笑一声：“平生仅见，这次算是开眼了。不过看意思，应该跟他们儿子有关系吧，啧啧啧，逆天削福，好狠的四个字啊。如果真如猜测般，他们的命格因为那神秘生命体的出现而改变了，那这孩子简直就是把一支上上签生生变成下下签啊，难怪他们要挑选生辰八字，估计命格稍差一点的，还没扛到孩子出生就得归天呢。” 玄墨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神秘生命体竟如此霸道，能强行在一个无子女缘的人身体内孕育？” 上生星君也是苦笑：“幕后黑手不简单啊，事情肯定已计划了许多，执行了许久，现在甚至都渗入天庭内部了，还好早一步发现，没有等到这计划成功之后才幡然醒悟。” 银雪却马上出声打断了他的感叹：“别说没用的，现在要怎么办？如果神秘生命体真的能影响父母的命格，那我们是不是要把命格导正？” “如何导正？”上生星君的表情十分凝重，“要导正命格，最快速的方法就是把扰乱命格的条件去除掉，那我们要把宋宇杀了吗？他虽然是神秘生命体，对神仙而言是超出天道的存在，但对宋国强和潘英来说，那可是他们活生生的儿子，要抹杀掉，他们的命格未必没有影响。就像凡人身上长了个肿瘤一样，就算把肿瘤割掉对身体有好处，但伤痛和疤痕也还是会留下的，无法做到完好如初。” 所以他们就无能为力了吗？可事情终归是要解决的，他们不可能一直放任着神秘生命体在凡间扰乱天道。 玄墨沉吟了片刻，继续问道：“他们原本应该收养的一子一女，现在又会怎么样？” 上生星君无奈地说：“还能怎么样，自求多福呗，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能祈求他们别偏离原来的命格太多就好。哎哟，这连锁反应，这蝴蝶效应，想想就觉得头痛，你们说凡人怎么就那么麻烦呢，非得要生孩子，不知道什么叫命里无时莫强求吗？” 这纯粹就是句牢骚了，玄墨和银雪并没有理他。现在他们只知道神秘生命体对天道有影响，可影响到底有多大居然无法预料，事情还真有点棘手难办啊。 而且这影响是不是只局限在上生星君这里？如果破军星君那里也受到了影响，那运势簿上又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是马上把原来的运势信息覆盖掉，还是像生死簿一样，会同时出现两种不一样的运势情况呢？还有，生死簿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这样的变化？为什么上生星君没有发现？ 一连串的问题，有些是暂时没办法找到答案的，而有些却能马上知道结果，告别上生星君，他们立马就动身去寻找破军星君。 破军星君看到两个小东西来找自己，心里有些诧异，不由得问道：“你们俩不用开店不用做任务吗，怎么有时间过来找我？” 银雪笑嘻嘻地说：“这不就是在做任务嘛！有件事比较奇怪的，需要来您这边证实一下。” 破军星君挑眉，打趣道：“什么事还需要找我证实的？你们两个小东西不会是故意找借口出来玩的吧？” 银雪娇俏地哼了一声：“摇光大人是把我们当成小孩子吗？这次是真的找您有事的。” 破军星君这次正色起来：“到底是何事非得你们亲自来？” 银雪又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才说道：“生死簿发生了那样的变化，但七杀大人却半点没有察觉，事情就非常古怪了。这不可能是渎职造成的，必然是那些记录有古怪，即便发生了变化也不会让主神轻易察觉到，所以我们才特意过来，看看摇光大人这边的运势簿是不是也一样有这种情况。” 破军星君非常吃惊：“七杀也没有注意到生死簿的变化？这不可能！”她是知道上生星君性格的，大直男一个，很有原则，绝对不会轻慢工作。而生死簿是他的法器，他也在上面留下了元神烙印，生死簿有任何变化，他必定能够第一时间察觉，怎么可能会没有注意到里面的变化呢。她倒不是怀疑银雪和玄墨，只是相比起来，她更无法相信上生星君察觉不到生死簿的变化。 这事何止是她无法相信，最无法相信的恐怕是上生星君自己呢。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再不相信那也是事实，此时一味否认也没有意义了，倒不如快些查一查运势簿是否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银雪抿唇道：“估计是因为原来的命格没有消失，所以上生星君才没能察觉到里面发生的变化吧。不过这变化要真是神秘生命体所引起的，那之后要找到他们就简单许多了。但现在多说无益，还是先看看运势簿是什么情况吧。” 破军星君点了点头，毫不迟疑就拿出了运势簿，按照银雪提供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施法查找，很快就找到了宋国强以及潘英的记录。她一目十行地扫着上面的文字，越看越不敢置信，这两个人的运势，竟都同时出现了泽然不同的两种情况。 她不由得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 听到这句惊呼，银雪和玄墨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结果了。看来这神秘生命体对凡间天道的影响真是润物细无声啊，隐藏了几百甚至上千年都没被发现，这幕后黑手想必也是算准了其中的细微变化吧。 想到这儿，玄墨连忙问：“摇光大人，能否让我仔细看看这两人的运势变化？” 这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破军星君转手就把运势簿给了玄墨。玄墨接过后便仔细地上下对照着里面的内容，看着看着，他似乎还真看出了一丝端倪。 生死簿记录的是命格，不会太过细化，而运势簿记录的是运道，那就非常详细了。比如说，某个人的命格是大富大贵命，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富的，富的方式是什么，富到什么程度，当中会不会有什么波澜起伏，这些在生死簿里是没有记录的，上生星君只需要管理与他生老病死有关的事情就行。而运道就不一样了，运道是纵横每个人一生的，什么时候走好运，什么时候走霉运，总体的运势如何，什么时候需要变化，这都记录得非常仔细清楚。因为有这样的不同，所以在生死簿上看不出的端倪，在运势簿上却有了发现。 玄墨指着宋国强原本的运势记录说道：“摇光大人看这里，根据宋国强原本的运势记录，他从中年开始到老年时期都过得比较平稳，运势也没有什么起伏，所以按正常来说，这段时间您都不需要对他做任何事。而他在老年时期有一波小小的运势暴涨，您如果要对他施法也会在这个时候。 再看看这变化后的运势，从五十多岁时就开始走下坡了，一直到4年后有一个极低的低谷，往后却是没有任何信息了。这么对比就很明显能看出，宋国强的变化都是发生在您不需要管他的时候，等到4年后他儿子去世，变化的运势应该就会取代原有的运势。再看看潘英的情况，明显也是差不多的，他们就是打这种时间差，让您发现不到里面的古怪，等再次需要在他们身上施法时，他们的命格和运势已经被完全替代了。” 这么一说还真是极有可能。 破军星君开始沉下心来思考，如果神秘生命体的父母都是通过生辰八字筛选出来的，那么幕后黑手的目的可能就不仅仅是选出一些命格运道能支撑神秘生命体存活的夫妻，还是在算神秘生命体活着的那20年间能不能避过天庭的发现。可若真是这样，那幕后黑手就太可怕了。 银雪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田源当时被烈火术烧完后的情景，他那诡异的愈合速度，看着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不难联想到，他们的造物主必然有非凡的手段。只是不知道，这幕后黑手是因何故在凡间弄那么多神秘生命体。 不过无论如何，这生死簿和运势簿的变化情况总算是确定好了，虽然个中古怪之处无法解释，但至少了解到有这么个情况，应对起来也不会盲目。 破军星君提醒道：“你们现在掌握到的情报已经不少，不如先向元始天尊汇报吧，有了这些信息，他的指挥也能更准确。” 玄墨和银雪齐齐点头，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第53章 情况升级 在两位星君那里确认了神秘生命体的影响后，玄墨和银雪便马上回到天庭求见元始天尊了。 这段时间天庭一直在暗中调查上仙，元始天尊比过去忙了不少，每天不是召见偃无双和上生星君就是召见阎王。不过召见偃无双和上生星君是纯纯为了公事，而召见阎王就不一定了，有时确实是为了公事，可更多时候都是借着公事的理由来满足私心。阎王虽然觉得元始天尊最近召见得过于频繁，但奈何他早就跟她打过了预防针，现在又的确是调查上仙的关键时期，所以她也不敢过多怀疑。 其他神仙也对元始天尊经常召见阎王一事感到奇怪，不过以大家对元始天尊外貌和阎王外貌的认知，都没有觉得元始天尊是对阎王有意思，只以为阎王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元始天尊才会被经常召来问话。 不得不说，会这样想的神仙都是极度肤浅的。以元始天尊的美貌，如果他真要根据外表来选对象的话，那恐怕只能一辈子打光棍了，试问在这整个天庭上，又有谁能美得过他呢？哪怕是拥有天界第一美女之称的九天玄女也要逊色几分，既然所有神仙都比他丑，那他再去在意对方的外貌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他们压根想象不到，元始天尊对阎王越来越有好感的原因就是因为阎王不甩他。虽然这多少有点犯贱，但谁让这满天庭他都遇不上另外一个完全不受他外貌影响且单身的女仙呢。 元始天尊今天照常把阎王召了过来，天南地北毫无重点地聊完一通后才把阎王放了回去，结果阎王前脚刚走，玄墨和银雪后脚就来求见了。 说起来，玄墨和银雪可以说是整个天庭里唯二能以神官身份求见元始天尊的神仙了，这里面虽然有月老身体状况不佳，他们暂时执掌香火琳宫的原因在，但要是元始天尊不待见他们，他们也一样没有资格求见。由此可以看出，元始天尊骨子里还真有那么点犯贱的味道，越是不给他好脸色的他就越喜欢，简直是被虐狂。 坐在台上的金龙椅上，元始天尊满脸趣味地看着玄墨和银雪从外走来，心想，这两个小家伙倒是有趣，即便化成人形，走路时那股气势还是跟猫一样，一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 还没等他们站定，元始天尊就忍不住打趣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倒是有时间过来，怎么样，今天有什么事情要汇报的？” 面对如此不正经的天尊，玄墨也实在很难生出尊敬之意，不过表面上的礼数还是要做到的，否则就会被其他神仙揪住把柄了。跟银雪一起对元始天尊施了一个礼，然后他便冷着一张脸，眼神露出了一丝鄙视，淡淡地回道：“有关神秘生命体的事，我们已经查出一点眉目。” 元始天尊看到了他的眼神，但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要计较的打算，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说：“哦？那说来听听。” 玄墨完全不把他的反应当一回事，自顾自地说道：“神秘生命体能自愈法术攻击，且对父母的命格和运势都有影响。根据调查，生出神秘生命体的夫妻，命格和运势都会由好变坏，由强变弱，而且最奇怪的是，他们的命格和运势在生死簿和运势簿内会同时出现两种截然相反的情况。经过对比，新的命格和运势都会卡在原命格和运势比较平稳的时期变化，所以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才未能察觉，而等到神秘生命体一死，新的命格和运势就会取代原来的，于是两位星君就更无法发现到异样了。 这次我与银雪有幸遇到了一个神秘生命体的父亲，银雪查过，他和太太的姻缘是无子女命，如今这儿子就是逆天改命得来的，然而他儿子是神秘生命体，所以又与真正的逆天改命不同，或许因为这样，他的命格和运势才会出现那样古怪的变化吧。根据他本人说，他和太太当初是到了一个岛上吃了一种药才能顺利有了孩子的，而到那岛上的方法甚是古怪，要先提供夫妻双方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给他们筛选，只有八字没问题才有机会上岛，上岛需要坐船，而坐船的时候会有专人带路，上船后也必须蒙住眼睛，且船程不短，从上船到下岛，整段路程需要从白天坐到晚上才到。” “神秘岛屿？生辰八字？”元始天尊逐渐收起了嬉笑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看来幕后黑手对天庭很了解嘛，居然知道如何避开七杀和摇光的发现？” 玄墨没有再多言，既然元始天尊一下就抓住了关键点，那想必他已经想通了个中的关节，不需要他一个小小的神官卖弄聪明多作解释。 元始天尊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他一边敲击着座上的扶手一边思考着整件事的逻辑。凭目前掌握到情报来看，这神秘生命体并不会对天道造成很大的影响，顶多就是借着父母的命格和运势获得20年的生命，而这20年里，应该不是为了让灵魂体验生活的，也就是说，这个过程就是不断地让某些灵魂投胎在那些神秘生命体里。 之前阎王说过，她在那些可疑的灵魂身上感受到了微弱的仙气，如果这感觉是对的，那神秘生命体之于这些灵魂应该是有作用的。先不论这灵魂是什么身份，但他们必然是幕后黑手的主要目的，所以在揪出幕后黑手之前，管住那些灵魂是最重要的，只要不再让他们投胎，那之后的事就不会发生，他们也算是能争取到一些调查的时间。 地府两个有问题的神官也正被天宫监察所秘密关押，以偃无双的手段，倒是很快就撬开了他们的嘴巴。 根据他们交代，他们是被安插在地府做神官的，任务就是让某些灵魂投胎到神秘生命体上。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他们很艰难才争取到勾魂使者和投胎管理的工作，而自从有了他们做第一道与最后一道接触灵魂的关卡，这么多年来倒是能很顺利地把灵魂不断地投胎在神秘生命体身上，并且没有被发现。不过很可惜，他们也不知道神秘生命体到底有什么作用，只知道这些年来，由神秘生命体飞升的上仙可不止他们俩，至于那些上仙到了哪里，是否还在天庭他们就不知道了。 至于那幕后黑手的身份，他们却是想说也不能说，每次只要有一点想透露的念头元神就会开始剧痛，甚至有爆裂的迹象。偃无双知道，这是幕后黑手留了一手，在他们的元神中下了某种法术，这种法术能让他们保守秘密，只要他们的意识出现了暴露秘密的念头，禁锢的法术就会被触动，他们的元神就会受到法术的攻击。这种法术带有施术者的灵魂印记，除了施术者，谁也无法解开。知道没办法问出幕后黑手的身份后，偃无双明白再问也不会有更多的情报，对那两个问题神官的审问也到此为止了，所以目前掌握到的信息也就只有这些。 “能自愈法术攻击……”元始天尊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似乎想从这句话中找出神秘生命体的秘密。可惜无论他怎么想，依然想不出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对那些灵魂又有什么作用。 银雪进来后就没有说过话，此时却突然说道：“关于神秘生命体，我有些想法。” “哦？”元始天尊的思绪被打断，但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挑了挑眉，笑问，“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银雪稍微整理了一下脑子里的想法，说：“不知道天尊有没有听说过岁芽肉身？” “岁芽肉身？”元始天尊皱起眉头回忆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并未听说过。” 这也没出银雪所料，她微微点了点，继续说道：“传说女娲娘娘曾经用过许多方法造人，但因为各式各样的问题，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后来做出了岁芽肉身，这种肉身解决了先前遇到的一系列问题，成为了比较好的凡胎躯体的选择，于是就投用在了凡间。但不知因何故，这种肉身在使用了一段时间后就被全部毁掉，之后又经过了一番研究，才有了现在这种凡人的躯体。我想，既然岁芽肉身在凡间出现过，那他们再次出现时，天道会不会认为这也是正常凡人呢？正因为天道有所误会，所以他们的存在就不会过于改变天道，只是对与之相关的人造成影响。” 元始天尊立马明白了银雪的意思：“你是说，神秘生命体就是岁芽肉身？” 银雪回答：“我也是猜测而已。岁芽肉身跟神秘生命体到底是不是同一种东西，这就要天尊亲自调查了，反正这岁芽肉身是金仙出现之前就有的东西，估计其他神仙也不会知道。” 闻言，元始天尊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你这小丫头倒是挺会指挥我的呀。” 银雪高傲地扬了扬头，很是神气地说：“我们只是月老座下神官，这些本来就不归我们管，现在都帮你查到那么多消息了，让你做一点事都不行吗？况且这本来就是你的责任，难道你还想偷懒不成？” 元始天尊被一个小神官教训了一通，不仅没有生气，居然还觉得有些通体舒畅。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用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说：“行行行，都听你的，这事就由我去查。” 见他如此识相，银雪才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查清楚了要告诉我们哦，我们也想知道那神秘生命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元始天尊的神情变得颇为无奈，他叹了一口气，打趣道：“行，我知道啦，查到了什么肯定会跟你说！哎呀，到底你是天尊还是我是天尊啊，怎么我反倒要听你吩咐来着？” 猫咪生性就是霸道的，脾气上来，哪儿管你什么身份，反正天大地大老子最大。银雪看似软萌，但再软萌也还是猫咪，霸道是刻在dnA里的，不过是表达起来没有玄墨那般目中无人而已。 汇报结束，玄墨和银雪也没有留下来陪元始天尊闲聊的兴趣，便想着告退了，结果刚抬手抱拳，元始天尊就抢在他们前面说：“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玄墨用那嚣张的小眼神看过去，冷冷地问：“不知天尊还有何吩咐？” 元始天尊摆了摆手，很是随意地说：“哎呀，干嘛急着走呢，难得来一趟，留下来多聊会儿嘛。我问你们，寻找神秘生命体这事，难吗？” 这个问题银雪最有资格回答了，她说道：“不难，就是繁琐一点，只要在凡人身上施展护魂术就可以通过灵魂反应出来的颜色区分了，但凡人的数量可不少，想要全部筛选一遍可不容易，哪怕护魂术只是小法术，也是要消耗法力的，单靠我们俩和七杀大人座下神官在正式工作外抽时间调查，恐怕得查个几年才能把所有凡人筛查完呢。” 元始天尊想想，觉得挺有道理。凡人数量确实太多，神秘生命体隐藏得又深，单靠这一点点仙力应该很难在短时间内全部揪出来，如果一花就是几年时间，那事情的变数就太大了，若是不想把这件事拖得太久，恐怕还得派出更多仙力下凡寻找才行。但要派谁去，又要派出多少仙力，这还得仔细想想才能决定。 说真的，出了神仙卧底这件事后，他是不可能再随便相信其他飞仙了，那两个神官一隐藏就是几百年，当中可以做的手脚可不少，这天庭中除了他们还有没有其他卧底也尚不可知，贸然派出些不知底细的，是帮忙还是趁机捣乱就很难预测了。 相比起来，反倒是眼前这两个小家伙可靠。他们是在天庭生活了两百多年才飞升的，虽然这飞升很是诡异，但现在看来，反而是他们最知根知底。元始天尊现在能彻底相信的飞仙也就他们俩了，连他自己宫里的飞仙都得靠边站呢，可他也明白，不能因为相信他们就可着劲地差遣，总得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不是？ 元始天尊换上一副关心爱护后辈的模样说：“我明白了，之后会增派仙力调查的，你们就当做是兼差吧，有时间便参与一下，没时间就让那些神仙来做。” 这本是一种上司对下属的关怀，换成是别的神仙，现在已经欣喜若狂感激流涕了。然而银雪和玄墨都不在此列，他们都挺理所当然地点头表示满意，银雪甚至说道：“这才像样嘛，偌大的天庭，怎么能把如此重要的任务全压在我们头上呢！我们身为天庭的一份子，出些力也没什么，但这力全由我们来出的话就是欺负我们了，您能有这个觉悟挺不错。” 第一次被神官反过来夸赞，元始天尊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个小家伙，仗着他的纵容就越发地放肆，别的神仙，哪敢这样跟他说话。不过他也明白，小猫咪的性格就是这样的，有机会就蹬鼻子上脸，总会在作死边沿疯狂试探，但又有眼色得很，一旦发现不对头就会适时服软，让你一口闷气顶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又无奈。 元始天尊知道阎王很看重玄墨和银雪，而他本身也很喜欢他们，有这么两层关系在，对他们自然就更宽容了，所以被银雪反客为主也没有生气，甚至还挺没形象地在他们面前伸了个懒腰，等舒展完了身体才玩笑般说着：“那就谢谢小家伙夸赞啦！” 银雪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这又没什么，您做得好自己是要称赞的。” “呵呵。”元始天尊轻笑了两声，然后就话题一转，“说起来，你们对地府出现卧底这件事怎么想？那两个神官在地府当差已经几百年了，能隐藏到现在，恐怕是不止他们配合得好的原因吧。” 他之所以会这么问，其实是想不着痕迹地把话题从神秘生命体这件事上转到阎王身上而已，只要打开了这个话题，之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在两个小家伙这里打听出一些阎王的事。这个想法很美好，但可惜，话入了玄墨和银雪的人耳中就变了一层意思，他们理所当然地就把这话翻译成元始天尊要问罪阎王了。 这件事上，阎王确实是监察不力，但那又怎么样，玄墨的性子本来就极其护短，而银雪对自己亲近的伙伴也是特别宽容，阎王可是他们的姑姑呢，即便有错，那也不能让元始天尊轻易罚了去。况且阎王没有故意纵容下属，她不过是因为太信任座下神官，所以才被钻了空子，在得知有地府有内鬼后，她也马上向元始天尊汇报了，再怎么样，阎王已经功过相抵，不应该被问罪的。 他们必须要替阎王挡过这次麻烦！ 有了决断，银雪狡黠的眼珠子便骨碌碌地一转，随即反问道：“哦，那天尊觉得还有什么原因呢？”不知道如何回答一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问题抛回去，让问问题者自己作答。 元始天尊楞了一下，发现这个回答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时候不是应该说，阎王心胸宽广，做事大气，所以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吗？怎么就把问题抛回来了呢？ 第54章 挑拨离间 元始天尊在泡妞一途上真是菜鸡得不行，明明是想打听阎王的事情，结果却被误会成要问罪，如果被他知道玄墨和银雪脑子里正在想什么，恐怕得气得吐血三升吧。 不过他终归是没猜到玄墨和银雪的想法，所以此时连吐血的机会都没有，只是傻乎乎地回道：“阎王想必很信任自己的手下吧，不然也不会给他们那么大权力，让他们有机会兴风作浪。” 这难道是在暗示阎王默许了手下干出这种事？兴风作浪，这分明不是什么好词，元始天尊的言语间似乎对地府出现这种情况颇有怨念啊。 银雪继续误会着，然后便使劲把话题引向那两个卧底神官，不让元始天尊揪着阎王不放：“那两个神官确实可恶，天尊您得重重地罚他们才行。” 元始天尊心下纳闷，他才不想讨论什么卧底神官呢，刚才好不容易才把话题带到阎王身上，你这丫头别给我把话题扯远呀。他不死心，再次试图把话题转回来：“罚肯定会罚，不过在神秘生命体和幕后黑手没有进一步消息之前，他们还是会继续关押在天宫监察所。地府一下子没有了两位神官，阎王肯定得增补，不知道这次她会任命谁呢。” 突然间关心起神官任命的事，难道元始天尊想在地府安插眼线？ 银雪本能地就觉得不可以让他得逞。倒不是她觉得元始天尊有什么坏心，可其他宫府都不这样，独独怜罄姑姑有这种不公待遇，传出去，怜罄姑姑不就显得比其他金仙低一等了？那些神仙本来就因为怜罄姑姑长相严肃而疏远她，如果这次再被元始天尊压一头，别的神仙就更会爬到她头上拉屎了。 她笑了笑，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说：“各宫府向来都是自己管自己，任命的事我们也不方便过问，不过地府现在一切运作正常，想必怜罄姑姑会自有安排。” 这下子终于能继续聊阎王的话题了！ 元始天尊挺满意，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在此时，玄墨却忽然开口说道：“启禀天尊，小神俩还得回月老庙看着，若天尊无其他吩咐，小神便先行告退了。” 张开的嘴巴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元始天尊就不得不把话给咽回去了。虽然很想把他们留下，但他知道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妨碍他们的正常工作，无奈之下，最后只能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 一离开玉清宫，玄墨就小声地跟银雪说：“元始天尊似乎对怜罄姑姑有点意见呢，以防万一，咱们还是跟怜罄姑姑打个招呼吧。” 银雪连连点头赞同，于是他们俩又马不停蹄地跑去了地府。 地府的气氛有点微妙，自从有几位神官被抓走后，大家的心就有些不踏实了。他们到处打听，希望知道被抓的神官到底犯了什么事，可辗转问了许久，竟发现谁也不知道原因，这下子大家就更担心了，生怕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抓了去。在他们看来，阎王也为这件事奔波了许多天，不过她到玉清宫多次求见，最后还是无果而回，于是大家就更没底了。 因为原因不明，心就容易浮动，最近大家也开始偷偷议论，猜测阎王是不是得罪了元始天尊，所以现在才会遭到报复。但不管怎么样，神官们再怀疑也不可能跑到主神面前质问，只能憋在心里怀疑而已。 然而这种疑阵就是元始天尊故意布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所有神仙，不让其他有可能潜在的卧底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地府那两个神官有问题。这是元始天尊和阎王早就达成的默契，其他神官会有这种怀疑也在预计之中，但就是没想到，连玄墨和银雪都阴差阳错地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他们熟门熟路地在地府书房找到了阎王，银雪连屁股都还没沾到椅子上就急忙告状：“怜罄姑姑，刚刚我们到玉清宫汇报工作，结果发现元始天尊好像有怀疑您的意思耶。他不断旁敲侧击地打听地府的状况，似乎还有安插眼线的打算呢，这段时间您得小心一些，以防元始天尊借机插手地府的事务。” 这话在阎王听来就有些奇怪了，正在批阅公文的手也顿了顿，她看着一脸担忧的银雪和玄墨，不由得笑问：“你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发现阎王似乎不相信，银雪就更着急了，她连忙把刚才在玉清宫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他这样，不就是想趁机打地府的主意吗？想知道您如何增补神官，新选的神官又有什么标准，这些明明可以直接问您的，为什么会问到我们头上啊？” 阎王听完银雪的复述后也觉得纳闷。增补神官的事她明明早就跟元始天尊汇报过，选官的标准也清楚明白地说了，当时她还让元始天尊把信得过的神官找来给她挑选，结果他立马就拒绝了。要是他真想插手地府事务，那直接来个顺水推舟不就完了吗，何必现在又回过头暗中找机会呢。 从来没有被异性喜欢过的阎王可能打死都想不到，元始天尊哪里是对地府有兴趣啊，他分明只是对阎王有兴趣而已，跟元始天尊不熟的玄墨和银雪也没想到，被称为天界第一美男的元始天尊居然会用这么莫名其妙的方式来打听意中女仙的事情。在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元始天尊的行为就变得相当有迷惑性了。 还好元始天尊跟阎王在卧底神仙的处理问题上一直都保持着紧密沟通，所以即便有点疑惑不解，但她也很快就找到了解释这种情况的理由——元始天尊是在制造他们不和的假象来掩盖他们已经发现了卧底神仙的事实呢。 想明白后，阎王便笑着解释道：“你们有所误会了，之前元始天尊就跟我说过，天庭中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卧底，所以抓那两个卧底神官的理由也要适当掩盖一下。这些天地府好几个神官都被抓去了，他是有意让其他神仙误以为我们不和，这次抓拿地府神官只是为了公报私仇，并不是发现了任何端倪。” 听起来确实有这个可能，但玄墨还是觉得奇怪，于是撇了撇嘴，说：“我们是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如果只是做戏，为什么要对我们做呢？” 阎王温和地安慰道：“或许是做戏做全套吧，谁知道呢！天尊所思并不是我们能猜度的，之前要不是有他提醒，我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地府里有内鬼，他的见识比咱们多，做事必然会有他的道理，我们也无需过多怀疑。” 银雪和玄墨过来就是为了给阎王报信，现在听她这么说，他们也不好再揪着元始天尊不放。虽然没能彻底放下对元始天尊的怀疑，但他们也相信阎王的判断，而且不管他们有多关心阎王，都不能以此为借口让阎王按他们的所思所想去做。抱着爱的名义去控制关心的对象，这其实不是爱，而是自私的欲望罢了。 既然已经把意思带到，接下来要如何应对也只能由阎王自己决定。他们没有再多说半句元始天尊的坏话，只是把岁芽肉身的传说也跟阎王说了一遍。 如元始天尊一样，阎王对岁芽肉身的事同样没有任何了解，听完他们的介绍以及一系列的猜测后，内心更是不由自主地震惊了一下。如果事情真涉及到远古天神创造出来的凡人躯体，那幕后黑手的实力和能量就更不容小觑了，而这种强横的敌手，应该不会只盯着一个小小的地府，他的目标很可能是整个天界。 想到这种可能，阎王的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卧底神官在地府已经当了几百年差，也就是说，幕后黑手在几百年前就策划了这一切，如果对方的目的真的是天庭，那卧底神官也肯定只是计划里的一小部分，更大的阴谋恐怕还藏在暗处没有被发现呢。 真相掩藏在一片迷雾深处，他们现在也只是窥探到一小部分而已。 阎王本来就是做事认真且原则性极强的性子，事情虽然不是因地府而起，但发展到这个地步也跟她的监察不力脱不了关系，她自问有责任让事情得到一个圆满的解决，肯定不会在发现事情背后还有阴谋的情况下对这件事置之不理。 她想了想，然后说道：“如果神秘生命体真的是岁芽肉身，那这件事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虽然元始天尊可能会有别的安排，但这件事一直是由你们负责调查的，对事情的了解肯定比较深刻，你们又常在凡间，或许无意间就能获取到有价值的情报，所以即便你们无需再调查神秘生命体的事，但我还是需要你们多多关注凡间的动态，如果发现了任何可疑的情况，马上用神识通知我。” 不是调查而是留意情报这么点小要求，银雪和玄墨自然没有问题，于是很爽快就答应了。 其实阎王也明白，银雪和玄墨当初会参与这件事纯粹是为了帮她，要不是地府出了叛徒，她身边已经没有了绝对信得过的神官，他们也不会蹚这趟浑水。现在好不容易不用继续参与调查了，可她又仗着身份和情义让他们帮忙，说起来，她还真挺不好意思的。 心里一内疚，阎王就很想要补偿他们，而要补偿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帮他们买月老像。于是她打定主意，等一下就派神官到萌萌月老庙买一批月老像回来。 银雪和玄墨没想到，就一个举手之劳而已，竟然又做成了一笔大生意。他们这段时间帮阎王忙前忙后的，都没有空回去探望月老，今天正好有时间，所以他们离开地府后就顺便回了一趟香火琳宫。 在香火琳宫一连住了三天，到第四天早上，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回到萌萌月老庙。 萌萌月老庙门口的两尊猫像是秦琼和尉迟恭特制的，里面设有结界，能挡住所有凡人宵小。但这结界防得住凡人，却防不住神仙，神仙想破结界而入，那是相当简单的事。此时玄墨和银雪如往常般开门进到店里，结果一进门，抬头就看到红雨已经坐在收银台里。 收银台里有一张特别毛茸茸特别舒服的躺椅，那是玄墨专门给银雪准备的，除了银雪，谁也不允许坐在上面。如今红雨不仅不请自来，私自闯入店内，还姿态妖娆地坐在了银雪的专用椅上，这一幕看在玄墨眼里就是妥妥的鹊巢鸠占，一股无名火也瞬间从肚子里涌出来。他二话不说，走过去伸手就掐住红雨的脖子，手臂抡了个大回环，用力往后一甩就将红雨甩飞出去，动完手才阴森森地说：“我警告你，别乱碰银雪的东西。” 这一甩完全没有留情，红雨直接被甩出店外，还因为惯性作用滚了好几圈，直到撞上一旁的垃圾桶才停下。还好现在是清晨时分，街上行人并不多，不然这么惊天动地的一滚必然会引来围观。 一个被万千男仙视为心中女神的尤物竟被弄得如此狼狈，玄墨那毫不怜香惜玉的性子真是功不可没。红雨自觉出糗，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即在自己身上施了个净身法，确定把自己弄干净后，才气势汹汹地走回店里，指着玄墨就开骂：“你只死黑猫，懂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我好歹是客，你招呼不打一声就对我动手，是不是太过分了？”他也是开眼了，这世上谁会先动手再发警告的呀。 玄墨看她的眼神却十分不屑，说话的语气也非常冷漠：“不请自来，擅闯空门，还好意思称自己是客？坐了银雪的专用椅，我没有用法术把你打出去已经是看在大家相识的份上，你可别蹬鼻子上脸。” 红雨这才了然，原来是她占了银雪椅子的原因，难怪他会这么生气。不过想明白后，她就不由得苦笑一声，她号称追求者众，喜欢她的男仙多不胜数，可这么多男仙里，谁又会为她冲冠一怒呢？上次找了许多男仙报复玄墨，他们一开始都口口声声说要给她出头，结果遇到危险时，那群家伙逃得比兔子还快，直接丢下她就跑了，完全没有想过她的安危。当时她就深刻地意识到，他们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一种私欲，迷恋的是她的外貌，她的身材，根本没有半点真心，而她呢，明知道是这样也依然沉溺其中，享受着他们的追捧，以此来满足自己的虚荣。 反观银雪，她也是姿容绝代，婀娜娉婷，如果没有玄墨在她身边，必然也是个引得男仙神魂颠倒的存在。可她根本不在意这些，或者说，她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这些事情上面，所以恋爱智商才会这么低，都一千年了还是没有半点进步。但即便玄墨如此严防死守，她还是吸引到了一个不怕死的陆其，而陆其对她的迷恋更是超乎了想象。 两相比较，她们一个是走量，一个是走质，量的那一边全部都是臭鱼烂虾，而质的那一边却都是高级货，如此看来，红雨觉得自己真是输惨了。 不过俗语也说了，输人不输阵，现在被玄墨阴阳怪气，她怎么着也得找回一些场子才行。于是她突然画风一变，从气势汹汹一下子就换成了似水柔情，声音嗲嗲地说：“你怎么这样啊，上次可不是这样的，对人家好温柔的说。” 银雪一听，立马就看向玄墨，眼神中还带了一丝疑惑和一丝震惊，仿佛在说，你居然会对别的神仙温柔？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哪怕没有说一句话，玄墨还是绷不住。他看都没看红雨一眼，直接就一脸委屈地凑到银雪面前解释：“我没有，你别听她睁眼说瞎话，我上次还打她来着。” 银雪更吃惊了，连忙问道：“你居然还打她了？干嘛打她啊，打惹你生气了？” 玄墨扁着嘴不住地点头，样子还可怜兮兮的：“就是上次我们分头行动的时候，她看到我落单了就来骚扰我，我让她走她也不走，还死皮赖脸地粘过来，我一气之下就打她了。不过我没有下重手，就是稍微教训了她一下而已，但她好坏，居然找了好多神仙来围攻报复我，我差点就着了她的道呢。” 原本还担心玄墨下手没分寸把红雨给打伤，但一听到红雨居然报复玄墨，银雪立马不干了。她一把将玄墨拉到身后，不让红雨直接面对他的机会，笑容也收了起来，换上了严肃的表情，语气异常严厉地说道：“你竟然找了好多神仙围攻玄墨？谁给你的胆子欺负他？” 红雨被这两货气到吐血。没错，她承认自己有时候是挺犯贱的，明知玄墨不喜欢其他女仙靠近还非得要调戏他，但她不过是想捉弄一下他而已，需要用法力来攻击她吗？她被打完，难道连打击报复的权利都没有吗？况且到最后他半点伤没受，现在怎么又装成柔弱小白菜模样啦。 第55章 羡慕嫉妒 自从成仙以后，玄墨就一直保护着银雪，碰到任何事都会挡在她前面，不让她碰到一丁点危险，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是个名副其实的守护者。但其实在没成仙之前，这个保护者的角色一直是由银雪来担当的，虽然现在她经常被玄墨挡在身后，但只要知道玄墨被欺负了，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走出来，把玄墨保护起来。 玄墨小时候过得很凄凉，由于毛色的关系，一直被视为不祥，无论去到哪里，只要被人看到了就必定会被追打，被打得伤痕累累也只能自己找一个无人的角落舔着伤口疗伤，不会得到任何的关心和照顾。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玄墨认识了银雪，自那以后，银雪就成为了玄墨的伙伴，还一直保护着他，不让他受到任何人类的伤害。 这种保护欲已经刻在银雪的灵魂里，在玄墨受到委屈时就会自动爆发出来，在她看来，无论玄墨变得多强大，实质上也只是一只需要被关心爱护的猫咪，跟她没有任何不一样。 面对银雪难得一见的强势，红雨还真不敢像对待玄墨那样撒泼，只能理不直气不壮地辩解：“是他先用法术攻击我的耶，我能找到帮手，为什么不可以报复啊？” 银雪压根不吃这一套，玄墨性子护短，而她也不逞多让，护犊子的脾气一上来，基本上就是帮亲不帮理的。她眼睛一眯，幽幽地质问：“玄墨不会随意去碰其他女仙，你说他先用法术攻击你，那就肯定是你先对他做了什么让他不喜欢的事。我了解玄墨，他虽然不会对女仙手下留情，但肯定会先做警告再动手，绝对不会一言不合就攻击你，所以你还是检讨一下自己吧。是你先惹了他，到头来还要怪他对你动手，还报复他，怎么，你觉得玄墨跟围着你转的那些男仙一样，非得捧着你才行吗？玄墨没有那么贱，你别再招惹他了，如果下次再让我发现，就算玄墨不出手，我也会教训你的。” 这话就很不给情面了，相当于说红雨就是用美色来勾引男仙，让他们满足自己的需求。 红雨的眼神顿时有些闪烁，不过俗语说输人不输阵，哪怕她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也有理亏的地方，但她可不会轻易就认输，依然嘴硬道：“你们不就仗着法力比我高欺负我吗？哼，是神官就了不起啊，以为比我们散仙高贵了是不是？再怎么说，我根本没有做出伤害他的行为，他凭什么用法力攻击我？” 银雪冷哼一声，完全不吃这一套：“莫说是你先招惹的玄墨，就是凭我们等级比你高，打你也是不需要理由的。你敢找神仙围攻报复玄墨，是不是表示要跟香火琳宫过不去？如果是的话，我们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像现在这般嘴硬。” 一听到银雪搬出香火琳宫，红雨就彻底不敢吱声了，说到底她不过是仗着跟银雪和玄墨是飞升前就认识的关系，所以对他们才会放肆一些，如果真要搬出天庭那一套，红雨是肯定不占优势的。 红雨咬了咬牙，最后不得不服软，说：“算你们狠，这次先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或许在其他男仙面前，这种任性之言会有市场，但可惜的是，银雪本身就是女生，不可能吃这一套，玄墨就更绝了，对银雪以外的雌性生物都不会有特别的包容心态，红雨这么说或许是习惯使然，但在银雪和玄墨听来就有那么点厌恶了。 银雪懒得跟她计较，玉白般的手指往门口一指，半点情面也不留：“没事就赶紧滚吧，别碍着我们开店。” 被这么毫不留情地驱赶，任是红雨知道自己先前有些无理取闹也忍不住感到委屈了。她轻轻咬着下唇，眼眶开始湿润，水雾让视线逐渐变得朦胧，那眼神看起来极度无辜，像是被恶霸欺负过的女人一样，要多迷蒙就有多迷蒙。 在天庭里，败在这副表情下的神仙可不少，尤其是迷恋她的男仙，无论她做出多任性过分的事，提出多无理为难的要求，只要摆出现在这种模样，大家基本就会心软，有再大的火气都会瞬间消除，并且心甘情愿地按照她的要求行事。这也算是一种先天技能吧，红雨的原身是一棵桃花树，本来就有迷人的特质，飞升化形后魅力指数更是翻了几倍，特意做出这种楚楚可怜的姿态时，大部分神仙都是扛不住的。 然而银雪和玄墨的原身却是猫，猫的最大特点就是以自我为中心，除了自己，其他所有东西都是个屁。我愿意理你的时候是对你的恩赐，我不愿意理你的时候就请你识趣，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不加一爪子把你拍扁都算我违反天性了。所以银雪和玄墨依然是无动于衷地看着泪眼汪汪的红雨，眉间似乎还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情绪，别说是心软，甚至还越发地不耐烦起来。 忍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红雨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时候玄墨的耐心也彻底消耗殆尽，跨出一步就威胁道：“如果你自己不会滚，那我就帮你一把，不过先说好，这次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看到玄墨走出来，红雨这才急了，连忙收起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恢复成以往那种有点魅惑有点泼辣又有点刁蛮的态度，狠狠一跺脚，控诉说：“喂，我们好歹也认识一千多年了，你们要不要这么绝啊。你……”这里指着玄墨，“我就是知道你不喜女仙靠近，故意逗你玩的，你就非得跟我较劲？还有你……”又转过手指头指向银雪，“要不要这么护着他啊，他就是装可怜，下杀手的时候狠得要死呢，我有一个之前围攻过他的朋友，到现在都没有下落，我听其他朋友说，是这只臭黑猫下的杀手。你以为他有多善良啊，不过是装出来骗骗你而已！” 红雨不管不顾地一通发泄，让玄墨的脸色瞬间变得慌张。他立马转过头看向银雪，发现她果然露出了些许诧异的神色，连忙抓住她的双肩急哄哄地解释：“银雪，你听我说，当时我找了安静的地方查资料，结果红雨凑过来打扰我，我警告她赶紧走，不然对她不客气，但她死皮赖脸地就是缠住我不放，于是我就用了法术攻击她。她转头就找了一群男仙来围攻我，我当时根本没有认真打，只是想要把赶走而已，但其中一个阴险的家伙居然偷袭我，还好偃无双路过看见替我解了围。后来那个家伙居然又找了别的同伴来报复我，还死性不改地想偷袭我，结果又被偃无双碰见替我解了围。那家伙已经偷袭我两次了，性子十分阴险，我担心他对付不了我会找机会偷袭你，所以就想着免除后患，就把他灭掉了。要不是他一而再地行小人之事，我也不会做绝，我自问没得罪过他们，从来都是他们来招惹我而已，我灭掉他也是无奈之举。” 这段话都比得上小作文了，能逼得玄墨说这么多，可见他此刻有多着急。还好银雪不是圣母白莲花，不会不问青红皂白一味地育人向善，她的性子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既然这是对方的错，那玄墨灭掉他也算是为天界除害吧。 银雪的眉头便重新舒展了开来，她揉了揉玄墨那头蓬松的黑发，很有些骄傲地称赞道：“做得好，下手果断，没丢香火琳宫的脸。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也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就好，要不然他们还以为咱们香火琳宫的神仙好欺负呢。哼，一个小小的散仙而已，居然敢暗杀神官，被反杀也是活该！” 好家伙，事情从她嘴巴过了一遍就变成暗杀神官，还是对方有意跟香火琳宫作对的那种，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去，别说那男仙除了死还是死，就连红雨也没办法再拿这个说事。 别看银雪一副软萌可爱的样子，报复护短之心可一点都不比玄墨少，甭管玄墨做得是对是错，那都是事后私下讨论的问题，在外人面前，枪口必须要一致对外，这个气势得拿住。 红雨被他们这一唱一和再次气到吐血，一个蛮不讲理就算了，没想到这一双都是一个德行，她这挑拨离间的计划看来注定是要失败的。 看了看他们，最后红雨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她非常明白，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这种手段幼稚得可以。他们已经不离不弃朝夕相处了一千多年，那种牢固的感情如果被三言两语就打破，那未免太过儿戏了，对他们而言，互相扶持互相保护互相理解互相包容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是对是错，他们才懒得理会。把一个没有太大仇怨，充其量只是招惹过他两次的神仙灭掉是不是太狠？或许吧，只是他们会把对方的安危看得更重，如果一些小小的恶意会给对方带来危险，那即便对方用更大的恶意报复也会觉得是理所当然。 他们这种理解和包容，曾几何时也是红雨所期待的。 她原身是一棵极为茂盛的桃花树，从小长在一座月老庙的后花园里。每年到了开花季节，很多人都会慕名而来，并且为她的茂盛她的美丽她的娇俏她的红艳喝彩赞叹，甚至赋诗作词，把她的所有惊艳都留在文字当中，源远流长。那时候她常常会想，自己就像是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会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于是她更努力地绽放了，试图开出更加美丽的花朵。 然而春去秋来，年复一年，她慢慢发现，她的美丽确实震撼了许多人，可这些人终归是过客，从来没有人愿意为了她的美丽而留下。他们在每一年桃花绽放的时节来看她，看的是她也不是她，他们喜欢的只有她开花时的模样，却从来不知道，她也会有光秃秃极为难看的时候。她慢慢会想，如果大家看到她光裸的枝丫，还会喜欢她吗？ 终于，某年因为她生病了，在花期里开不出美丽娇俏的花，于是那些来赏花的游人把气都撒在了她身上，不仅折她的花枝，踢她的树身，甚至还想把她连根拔起，换上另一颗健康的桃花树。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的美丽并非不可替代，她之所以会被人接受只是因为她能开出漂亮的花，如果有朝一日她再也开不出花，那这些曾经无数次赞美过她，对她表示过喜爱的人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她丢弃。他们甚至不会去想，她只是病了，而且生病的她也非常难受，她也希望大家能够帮她，但没有，如果不是当时的庙观观主求情，她想她已经不复存在了。 所有人对她美丽的理解都是片面的，其实根本没有人真正地认识她，理解她，包容她，那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孤独的滋味。 她在庙里是独一无二的，她的美丽也是独一无二的，只是她的生存机会也需要用这种独一无二来换取。 后来她得到机缘飞升成仙，也终于过上了有同伴的日子。在天界，她的美丽依然吸引了无数的男仙为她神魂颠倒，她经常游走了他们之间，也乐于游走在他们之间，因为这样她才能稍稍感觉到一丝安心的感觉。但她知道，这些不过是镜花水月，就像那些观花的游客，他们喜欢的只是她的美丽，而一旦她失去了这份美丽，或者这份美丽没有了吸引力，那他们就会立马转身离去。 明明那么多神仙喜欢她，为什么就找不出一个真正爱她的呢？ 她对玄墨和银雪的感情也很复杂，他们是在飞升前就认识的，理应是非常熟悉的朋友，可他们之间又有着一些让她难以释怀的仇怨，弄到最后，他们只能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当时他们寄住在月老庙里，平时有事没事会经常跑到后花园玩耍，玩累了就会随便爬到一棵树上睡觉。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她成为了他们最喜欢的那张“床”。说实话，一开始她还挺喜欢他们的，因为他们来了之后，后花园的气氛确实比以前热闹了许多，甚至于，她觉得他们在这后花园的众多花草里，最喜欢就是她了，不然也不会经常跑到她的枝丫上睡觉。 可惜这种自以为是终归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直到后来他们经常跑到她的树身下拉便便她才明白过来，她之于他们而言根本不存在什么喜不喜欢，只不过是她所在的位置最隐秘，所以他们才经常跑到她这边罢了。爬到她的枝丫上睡觉如是，拉便便也如是，他们根本不是因为喜欢她才亲近她的。 这份认知让她孤独的内心变得更孤独了，她开始痛恨起他们的出双入对和形影不离，每次看到他们一起玩耍一起抱团睡觉甚至是帮对方埋便便时，孤独的感觉就会更盛。她慢慢不想看到他们，不希望他们继续在她面前出现，可她只是一棵桃花树，根本没办法表达自己的想法，即便心中再不愿意也只能忍下。 她心里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孤独感和嫉妒在作祟，但她不愿意承认，所以她把原因归结到他们肆无忌惮地在她树身下拉便便，把她弄得臭烘烘，让她没办法继续得到游人的喜爱。她把所有不顺心的理由都按在了他们头上，因为只有一个明确的痛恨目标，她孤独的内心才能得到一点点救赎。 为什么这世上只有她是孤独的？她每天都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后来还十分卑劣地想，连那只被视为不祥之物，能带来灾难和厄运的黑猫都能找到一只可爱漂亮的白猫理解和包容他，视他为同伴，而漂亮美丽的她却只能耗尽一切去奢求那短短两个月的被欣赏。 嫉妒的心情不断在她心里生根发芽，甚至在飞升后，这种长期积累下来的情绪都没办法消化转变。于是到了现在，她还乐此不惫地以报拉便便之仇为借口来找他们麻烦，对他们使坏，但其实，她不过是羡慕他们多年来一直不离不弃，想要跟他们成为真正的朋友而已。 她苦笑一声，忽然之间感叹道：“这么多年你们依然没变，反倒是我，看起来居然像个笑话。” 银雪看了看她，不明白她为什么有此感慨，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也便开解道：“你当年可是桃花之王呢，十里八乡的人可喜欢你啦，飞升之后也依然有那么多追求者愿意给你卖命，有什么可笑话的？” 红雨讽刺地说：“桃花之王又怎么样，他们喜欢的只是我开花的样子，一旦我不开花了，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把我连根拔起换掉。那些所谓的追求者也不过是喜欢我的美貌，他们哪里会为我卖命呢，只要一遇到危及性命的麻烦，他们第一个抛下的就是我。” 玄墨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接着便不由自主地看了红雨一眼。从她的言语中，他似乎嗅到了些许熟悉的孤独味道。 第56章 雅仙的优势 玄墨对孤独的感觉绝不陌生，在遇到银雪前，他的猫生就是孤独的。 那是一种没有归属的感觉，无论身边是一群伙伴也好，是只身独处也罢，只要心里面没有一个能放松安宁的地方，就会觉得孤独。虽然红雨有很多观音兵，平时也能看到一堆男仙围着她转，但那些都不是伙伴，顶多只算是围着便便转的苍蝇，他们也只是为了一口吃的。 但即便玄墨能感同身受，但也不代表他会因此接纳红雨。这些年来，她已经捉弄过他们许多次，也给他们惹过不少麻烦，虽然她大条道理说要报当年的拉便便之仇，但一而再地招惹他们，就算是认识已久也会让他觉得极度不耐烦，要不是看在认识已久的份上，他或许早就出手把她灭掉了，哪里会忍受她蹦跶那么久。 不得不说，这些年来红雨是生生把自己在玄墨心里的好感败光了。 玄墨虽然读懂了她话里的孤独感，但却并没有理会的打算，瞥了她一眼后就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继续冷着个脸躲在银雪身后。 银雪也听出了红雨话里有别样意思，只是不像玄墨分辨得那般仔细而已，但她的想法跟玄墨也是有些相似的，便说道：“真心换真心呗，你对他们也只是逢场作戏，难道还真要他们为你出生入死不成？要是真有那么一位男仙愿意为你拼命，我倒是要为他不值了。就像你说玄墨对你绝情，可你看看这些年来你又做了什么，玄墨厌恶你是厌恶得有理有据的，不杀了你已经是他善良了好吧。” 红雨一听，立马表示不满：“喂，你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意思是我不值得他们为我卖命，被打被抛弃也是活该咯？” 话音才刚落，银雪马上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不值得，当然活该！不是我说，你自私又记仇，除了长相漂亮就一无是处，在男仙面前也只会搔首弄姿，压根没体现过除此以外的任何价值，那你希望他们如何看待你？你平等地对每一个围着你转的男仙放电，他们接受到的讯号也就仅仅是你把他们当成裙下之臣而已，他们对你有欲望，你做出的姿态又正好能满足他们的欲望，仅此而已。你跟他们压根就没有交过心，那又凭什么要他们为你卖命呢？你对玄墨只会使坏，给他惹各种麻烦，难道你还期待他会把你当朋友？” 搔首弄姿，满足欲望，她在他们心里居然是这么不堪的存在？她从成仙以前就只会用自己的美丽来吸引人，但美丽本身就已经是她的一切，她已经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拿出来，为什么却只换来如此不堪的八字评语？ 听了银雪的话，红雨顿时有些泄气，不过她依然故作坚强，冷哼一声，说道：“漂亮又有什么错？这是我的优点，我用我的优点交朋友，这是谁也管不着的。” 银雪耸了耸肩：“确实管不着，所以你也别在我们面前吐苦水了，我看在认识那么久的份上才说的，你爱听就听，不爱听就算，反正我也无所谓。” 闻言，红雨又想吐一口老血。这白猫也太不地道了吧，什么叫爱听就听，我倒是想听，但你有正经给建议吗？除了骂出一堆难听话你还说过什么啦？诚然她最后还是说了气话，可大家好歹相识那么久，就算不是朋友，但也应该听出她只是嘴硬才对啊，竟理都不理她，实在太过分了一些。 银雪才不理她想什么呢，见她已经无话可说，随即问道：“说说吧，你偷进来我们店到底所为何事？” 红雨怔愣了一下，还以为银雪是要把自己赶走呢，没想到居然会有此一问。这么说，其实银雪也有些了解她的嘛，不然怎么会知道她不是无聊过来捣乱的呢？心里不由得有些开心，但她依旧保持了原来的说话风格，用一种让人听起来不太舒服的语气说：“怎么，不赶我出去了吗？” 银雪白眼一翻，实在有些受不了红雨的性格。他们在飞升前就认识，那时候她跟玄墨还经常睡在红雨的树身上，相处得也算愉快，按理说应该能成为挺好的朋友，然而在红雨飞升化形后，他们却渐渐发现大家不是一路的，于是就越来越疏远，最后变成仅仅是相识的关系。 在她看来，红雨最大的问题就是喜欢表现出一股优越感，而这种特性在猫咪的眼中可是非常不讨好的。所有猫咪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种目中无人的特性，要是对方总表现出高高在上的姿态，那么猫咪必定会讨厌她们。红雨说任何事情前总喜欢先用言语挤兑对方，这种方式就很不讨银雪和玄墨喜欢，现在听到她又如此说话，银雪真有种把她赶出去的冲动。 无语地轻瞄红雨一眼，银雪的眼神中已经露出了“爱说就说，不说就滚”的意思。 红雨自是不敢再卖关子，她略显尴尬地握紧拳头抵住嘴巴，道：“我是接到元始天尊的任务才下凡的，路过这里所以好奇进来看看。” “任务？”银雪倒是觉得有些惊讶，“玉清宫神官众多，他有什么任务要给你一个散仙去做啊？” 这话确是事实，红雨也没有觉得自己被小看：“这次的任务是专门给聚仙宫的雅仙所下，说是要到凡间找神秘生命体。虽然下凡前天尊有派神官跟我们讲解具体细节，但我之前听陆其说你们调查过这件事，所以才特意来取经的。” 银雪越发觉得诧异，连忙问：“元始天尊是指定让聚仙宫的雅仙调查？为什么？” 红雨摊开双手表示不知道：“神官跟我们说的理由是雅仙感应能力比上仙和飞仙强，能快速感应到神秘生命体，所以这次才专门把我们找来。不过我知道这些都是借口，陆其跟我说过，这寻找之法颇为简单，只要向凡人施一个护魂术就能从灵魂发出的光芒判断出哪些是神秘生命体，根本不需要用什么感应能力。” 银雪和玄墨对看一眼，然后很快就意会到元始天尊的用意了。 首先，散仙是没有任何势力，实力也很一般的神仙。如果是卧底，来天庭肯定是有目标的，再怎么样都会想办法进入某些宫府，哪怕做仙奴也起码算是接近目标，而散仙就完全不符合这种行事规律了，从某个角度来说，散仙是比仙奴更远离权力中心的存在。 其次，上仙暂时不可信，但灵仙也不能保证绝对没问题，只有雅仙才是目前最安全的。动物虽然跟人类的智慧还有着不少差距，但只有经过训练，认个主人倒是没啥问题，等他们飞升成灵仙拥有了智慧，再在原来主人的驱使下，他们当个卧底也应该是存在一定可能性的。但雅仙则不同，他们要拥有灵智就需要起码八百年时间，想要飞升更至少需要上千年，且必须要遇到大机缘，试问幕后黑手又怎么可能花费千年时间去赌一个可能呢。从这一点来看，雅仙倒是可以相信。 最后，雅仙所需的成仙时间长，这段时间不断吸收日月精华，对天地间的感应确实也比上仙和灵仙高。利用雅仙感应能力这一说法或许带了点忽悠的成分，但也不得不说是有两分道理的，或许这一点只占真实理由的很小一部分，但也确实是他们决定找雅仙的原因之一。 想明白了个中道理，银雪才继续问：“那你知道此次天尊派了多少雅仙下凡吗？” 红雨摇头，回道：“不知道，玉清宫的神官是分批召见我们的，我只知道我们这批有36位雅仙，但这次行动一共有多少批次，每个批次有多少雅仙，神官也没打算告诉我们。” 这个倒是不奇怪，现在天庭出现了卧底，凡事小心为上也是无可厚非，故布疑阵能让卧底在短时间内难以察觉出元始天尊真正的用意，倒是能争取到一些调查的时间。如果这段时间能把所有神秘生命体找出来，那就相当于将敌人的暗棋变成明棋，之后敌人再耍什么花招都不至于让天庭措手不及。 银雪接着又问：“你们的任务是怎么分派的？” 红雨说：“分区域完成，我们每位雅仙负责一个区域，一个月内把区域里所有凡人全部筛查完，并且做好灵魂标记。其他雅仙是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我分配到的区域还挺大的，如果要一个月内把所有凡人都筛查一遍，我想除了睡觉时间外都得不停地筛查呢。” 在他们一问一答间，银雪已经基本掌握了这次任务的大概内容。元始天尊那么快就出手，想必是不给幕后黑手喘息的空间吧。天庭正在调查上仙，凡人又在筛查神秘生命体，地府的那些有问题的灵魂已经被控制起来，幕后黑手是想救哪边藏哪边，恐怕就要有一番思考？只要他们略微迟疑，天庭就可以争取到应对时间，敌人想再玩出什么花样就不容易了。 银雪不由得暗叹一句“好算计”，在不知道对手是谁和卧底有哪些神仙的情况下，他们能做的其实很少，但即便这样，他们还是在尽最大努力拨开这片迷雾，相信不用多久，幕后黑手的阴谋就会现形。 见银雪终于问完，红雨才没好气地说：“喂，我是来取经的，你想问的也问完了，该把经验传授给我了吧？” 银雪瞥了红雨一眼，虽然不太喜欢她的某些性格和习惯，但总的来说他们也不是仇敌，顶多也就是冤家而已，传授经验这么点小事，银雪倒也不会吝啬，于是便大方说道：“神秘生命体都活不过20岁，如果你想省点法力，那就只筛查20岁以下的人就行。但护魂术也很简单，随手丢出去就能击中一大片，非常快捷方便，慢慢挑出20岁以下的人来施法反倒耽误时间，所以该怎么做你自己再作决定。 他们越接近20岁身体就会越差，从我们接触到的个体来看，他们大概15岁开始就会生怪病，这种怪病无药可治，只会让他们的身体慢慢衰竭，直到最后死亡。基于这个特点，你可以多去医院找找，可能比较容易碰到。多去穷困一些的小区看看，那里存在神秘生命体的概率也比较高。 其他就没什么了，不过那些神秘生命体能快速自愈法术攻击，所以他们的身体还是有些古怪的，你尽量少一点接触他们吧，把他们找出来后就赶紧天庭复命，其他事等元始天尊安排就好。” 这些可以说是肺腑之言，也是银雪所有经验的总结，能全盘告诉红雨，可以说是非常大方了。 红雨把银雪的话分成一二三四点默默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才拱手表示感谢：“呵呵，多谢啦，这经验果然重要，有了这些情报我必定能少走许多弯路。” 银雪笑了笑，不过还是提醒道：“不要小看这些神秘生命体，这里面还有太多未知的东西，你可千万要小心。” 少有的被关心了一次，红雨的心觉得有些温暖：“放心吧，我可不会去深究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只要把他们都找出来，我的任务就算完成。玉清宫出的报酬也就够我们把分配到的区域里的凡人都筛查一遍，其余诸事，我肯定不会多查多问。” 如此便好！不知道为什么，银雪总觉得那些神秘生命体有说不出的古怪，他们偷偷摸摸地存在了几百年，一定是有什么作用的，尤其他们的身体能化解法术攻击造成的伤害，这样的能耐，总让她有种不踏实的感觉。这种直觉式的怀疑是最讨厌的，只要找不到否定的证据，心里的刺就会一直存在，让她思考同一件事时总会疑神疑鬼。 她刚才的提醒已经很隐晦，也不知道红雨能不能明白，唉，但求红雨能意会到她的意思吧。 取完经，红雨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正想走时，却被银雪拦了下来。 红雨略微惊讶地看着银雪，忍不住调侃道：“哟，刚才要赶我走，现在又不让我走了？” 银雪没好气地往天上翻了个白眼。她并不是舍不得红雨，只是听她刚才两次提起陆其，觉得他们颇为熟悉，所以才想着从她口中打听一下陆其的事罢了。她对陆其的怀疑暂时不适宜公之于众，只能找机会暗中打听调查。 据她所知，陆其在天庭里没什么朋友，但红雨私下能跟他有所交流，那至少说明他们之间是有交情的，或许红雨能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 银雪思考着要如何问得清楚而又隐晦，想了半天，最后说道：“你跟陆其似乎有些交情？” 红雨再次感到诧异，她实在没想到，银雪居然会主动问起陆其，而且还是当着玄墨的面。她不由得看了一眼玄墨，发现他的脸色果然变得铁青，似乎已经在濒临爆发的边缘，但即便这样，他依然忍着怒火没有发作。 心里觉得好笑，这是要在银雪面前保持绅士形象？ 红雨知道银雪这迟钝货还不知道陆其喜欢她，但为了报复玄墨刚才把她丢出去的仇，于是故意说道：“你怎么突然对陆其有兴趣了？”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玄墨的脸色，毫不意外，他的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墨黑。这家伙当真是极度讨厌陆其啊，光是听到名字就已经这么不高兴，看来她得多提两嘴才行了。 银雪却没有注意的玄墨的状况，她也不在意红雨的打趣，径直问道：“也不算突然吧，我跟他好歹也算是朋友，见你跟他认识，所以就想多问两句咯。那你认识他这么久，觉得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红雨的眼睛难以察觉地瞟了玄墨一下，故意说着：“最特别的地方无外乎锲而不舍地追求喜欢的女孩咯！换成是别的男仙，明知喜欢的女孩身边一直有樽门神杵着，早就知难而退了，他却死活不愿意放弃。说真的，有时候我还挺羡慕那个被他喜欢的女孩呢。” 银雪倒是没听说过陆其有意中人，不过这也不是她关心的重点：“刚听你说，你下凡前似乎找过他？他有给你什么意见吗？” 红雨回答：“就说了护魂术的事而已。是他建议我找你的，他说当时的行动也是听你指挥，对这件事最了解的肯定还是你，他只是帮你打个下手。” 这么说就太过谦虚了，银雪连忙澄清道：“他没告诉你，用护魂术找出神秘生命体的方法是他发现的吗？这跟我的指挥可没有关系。” 红雨又偷偷瞄了一眼玄墨，回说：“他还真没说过！呵呵，你还不知道他吗，肯定会将功劳都归到你身上的，哪儿会跟你抢功劳哟。他啊，对你倒确实好。” 啪！听到这里，玄墨终于忍不住，忽然怒拍了一下桌子，阴恻恻地说：“够了，我不想再听到那家伙的事。”接着又对红雨说，“我们问完了，你走吧。” 玄墨的反应让银雪有些无奈，但她感觉到红雨其实并不了解陆其，问下去好像也不会有新发现，便决定顺水推舟，对红雨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就收住了问题。 至于红雨，她由头到尾都只是为了气玄墨，倒是没有深想银雪忽然打听陆其的理由。 第57章 新的阴谋 没有问到关于陆其的新情况，银雪也就不强留红雨了。 把红雨放走后，她便看了看脸色乌黑的玄墨，叹了一口气，无奈上前捏了捏他滑溜溜的脸颊，哄道：“又生气啦？别这么小气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陆其的事。” 玄墨虽然在生气，但见银雪捏自己脸的时候要把胳膊抬得老高，他下意识就微微弯下腰，让银雪能捏得舒服一点。可他这乖巧的模样配上他极度生气的表情，看起来就有那么点违和的可爱。 他半弯着腰，脸颊被捏起时连说话都变得口齿不清：“我就是不使（喜）欢你啦（老）是说起他。” 银雪觉得他脸颊的手感超级好，又滑嫩又有弹性，捏起来就舍不得放下，于是又继续多捏了几次，等把他的脸被捏红之后，她才用手背轻轻抚了抚发红的地方，说：“你这个小气的性子要改改啦，真不明白你干嘛那么讨厌他，他可是救过我们的。” 可那个家伙在打你的主意！ 玄墨在心里咆哮一声，但也不敢把话说明白，就怕点醒了这个感情迟钝的妮子，让她意识到陆其的积极是建立在喜欢她的基础上。 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小气，于是玄墨找了个借口，说：“我一开始不是都没说什么嘛，就是看到红雨说半天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才不想你浪费时间的，她明显就不知道陆其的事，说出来的东西只会迷惑你而已，不问也罢。” 这倒是有些道理，刚才红雨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似乎想把话题引到别处，感觉对陆其并不是太了解，玄墨的阻止也不算坏事。 银雪对玄墨自然是有包容性的，只要他不是真的使性子坏了正事，一般情况她都会绝对包容。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银雪最后很大方地说：“算啦，我看红雨也确实不太了解陆其，再问恐怕也问不出太多有用的，走了就走了。” 玄墨偷偷看了银雪一眼，确定她真的没有生气后才长舒一口气，心想，这下子总算是安全过关啦。 热闹的萌萌月老庙随着红雨的离开终于重归平静，而平静的凡间却因元始天尊的决定变得热闹。 话说这次派大量雅仙下凡寻找神秘生命体是元始天尊卡着天庭规则的灰色地带所下的命令，最终是否会惹来麻烦尚未可知，这也算是兵行险着了。根据天庭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神仙不能在同一时间大量涌入凡间，这样不仅会扰乱凡间的秩序，还有可能会破坏天道的运行，在一般情况下，元始天尊是有义务控制下凡神仙数量的。所以这次，元始天尊就是利用了这种非一般情况，硬是派出了几百名雅仙下凡搜索并锁定神秘生命体的踪迹。 这么多雅仙同时下凡，凡间在近段时间必定会仙气大增，而仙气过多有可能会打破凡间的平衡，让凡间出现正常天道运行下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有可能，实际上到底会不会发生，还是个未知之数。 之所以要冒险下这个决定，最主要还是结合了多方收集到的情报。神秘生命体身上有太多的未知，之前以为只要控制住地府的灵魂和卧底神仙就可以破坏幕后黑手的计划，寻找神秘生命体的事并没有那么急，于是一直没有下力气把这些东西全部找出来。但后来发现，神秘生命体或许有着他们不了解的作用，放任不管的话极有可能会给幕后黑手留下可利用的空当，为了保险起见他才决定要把神秘生命体全部找出来。 情报掌握在自己手上总比掌握在对方手上要好，无论他们做的是有用功还是无用功，起码掌握了情报才有选择的余地和权利，否则就会一直被对方牵着走。 这个决定从战略上来说并没有错，只可惜幕后黑手早就猜到这一步，也正在等着天庭走这一步。 在一座古色古香，四周装了纱帘的八角亭中，一个伟岸的身影正托腮歪坐在石椅上，身影的主人一边扇着折扇一边听着亭外手下的汇报，当听到天庭果真派了大量雅仙下凡后，他的嘴角便微微勾了起来。 咻地一下把折扇收起，伟岸身影的主人挥了挥折扇，继续保持着托腮歪坐的姿势，不紧不慢地对手下说：“知道了，继续给我盯着，有任何最新情况，马上跟我汇报。”他的声音有些阴柔，乍一听倒不好分辨是男是女，但只要仔细辨认，不难听出他的声音里还是有些独属于男性的刚劲。 亭外的手下低声应是，接着便在眨眼间原地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在手下离开后，男子又重新打开了折扇，休闲安逸地缓缓扇着扇子。 这是一座面积颇大的园林式府邸，府邸的正中央是一片三亩大的池塘，池塘的中心便是男子现在所处的八角亭。八角亭与池岸由一条九曲回廊相连，从回廊上岸便是一座水榭，穿过水榭继续往前走就能到达府邸的主殿。 主殿由正屋和两边的侧屋构成，正屋是男子的寝室，侧屋分别是会客室和书房。主殿后是一片面积极大的花园，而花园的尽头就是整座府邸的边沿部分。而池塘的另一边是一座二进的房舍，这两进房舍的结构与主殿一样，都是分了正屋和侧屋。更靠近池塘的那一进放着各种法器以及典籍，而后一进则是男子手下们的住处。 主殿与这两进房舍分立在池塘相对的两侧，而池塘另外两侧则是茂密的树林，树林中还有两座隐秘的楼阁，楼阁里住的都是对男子而言非常重要的存在。 如此大的一座府邸却并不在任何一个城市，它是男子建于虚空之中的，只有通过特殊的方法才能进入，也只有通过特殊方法才能离开，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大本营。 此时男子正独坐在八角亭中，手里的扇子依然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看起来甚是优哉游哉。他完全没有要离开八角亭的意思，不知是享受着独处的时光，还是等着哪位的寻找。 忽然间，一道流光闪过，亭子外无声无息地就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男子并没有回头，但却马上就察觉到身后的情况，嘴角勾了勾，了然地说：“来啦？” 窈窕身影并没有如刚才那个手下一般只站在八角亭外，也没有向男子行礼，她伸手掀开纱帘，脸便从纱帘后露了出来，这模样，分明是久未露面的郁离。她不疾不徐地走进亭内，来到男子对面，然后缓缓坐下，轻皱起眉头问：“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男子斜眼看了郁离一下，脸上再次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接着便阴阳怪气地说：“怎么样，心情恢复了吗？” 郁离没有接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男子见郁离不接茬，忍不住又笑看着她，调侃道：“生气了几百年，最后狠下心报复，结果刚收到效果就被破坏，我是你我肯定会气死。” 郁离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她抿着的嘴唇因为用力过度在不住地颤抖，眼里的火气越来越浓郁，呼吸也越来越重。她紧紧地盯着男子看了半天，确定他是故意让自己生气后才连续来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等感觉终于能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住后才咬着牙问：“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特意说这些的？” 男子脸上一直保持着阴柔的笑意，见郁离被他气到后，笑意更是又深了两分：“也不能说特意吧，就是顺便而已。” 听到这话，郁离气得瞬间站了起来，忍着气质问：“这样有意思吗？” 男子忽地把扇子一收，抬头回看着她，贱兮兮地奚落道：“有意思啊。早就告诉过你，你的方法太温吞了，又没有后招，一旦被发现就会前功尽弃。可惜，你偏不相信，执意要按自己的想法来，结果弄半天还是做了无用功。呵呵，我都替你不值啊，好不容易亲自出马勾引个男人，最后男人被救走，仇家却没杀掉，失败啊失败！” 郁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姿态上似乎很有气势，甚至高人一等，但实际上她心里非常明白，姿态摆得再高都只能忍气受着这份挤兑，直到眼前男子高兴为止。在这个空间里这个府邸内，男子就是王，他掌握着生杀大权，所以谁也没有胆量忤逆他得罪他。 但和其他只会完全顺从着男子的手下不同，郁离虽然也不敢反抗，但从言语间表达一下不满还是可以的。只见她冷哼一声，说：“你要有事就赶紧说，如果没事我就回去了，没时间听你在这废话。” 男子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又加大了一些，看起来多了几丝阴毒的味道。他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看了郁离半晌，直把郁离看得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后才说：“三天时间，给我做10万条竹液红线，这次要腐蚀速度最快，而且能将凡人生命力吸收到我的人身上的。” 郁离诧异了一下，随即疑惑道：“吸收生命力？你的人本来就活不长，就算吸收了生命力也不可能延长生命，你这是要干嘛？” 男子看她一眼，轻笑了一声，再次调侃：“这你就不用多管啦，我自有我的用意。你向来深居简出，除了香火琳宫以外的事都不太关心，怎么突然关心起我要干嘛了？” 郁离实在讨厌男子这种说话方式，她连忙深吸一口气把火气压下，然后才正色道：“要在三天内做10万条竹液竹液可不是个小工程，如果这只是你一时兴起的要求，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跟你一起疯，但如果这涉及到你的计划，那我可以勉强去完成，不过前提是你必须要帮忙，而且还要详细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男子这次并没有因为郁离表现得硬气而生气，他呵呵一笑，完全没有绕弯子便直接说道：“天庭最近似乎有些大动作，居然派了好些神仙下凡，凡间这仙气也一下子上涨了好多。我想机会难得，不好好利用一下就太对不起天庭送过来的大礼了，只要我的人恢复了一定的生命力，他们就可以吸收仙气，不管这些仙气最后能不能让他们成功飞升，但至少可能滋养灵魂不是？” 郁离听完后瞬间凛然：“你要他们吸收神仙的仙气？” 男子阴笑着点头：“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现在凡间灵气稀缺，难得有这么多神仙下凡来发散仙气，不吸收一下实在可惜啊。我倒要看看，如果这么多神仙都吸收了仙气，到时天庭那群道貌岸然的神仙要怎么处理。所以你的竹液红线要做好一点，需要我怎么帮忙也尽管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这笑着说的话反而让郁离完全不敢怠慢，她知道，一旦计划失败，男子绝对不会让她好过，所以她此番只能全力以赴，在三天内把10万条竹液红线给做出来，并在红线里施上男子需要的法术。 其实竹液红线是郁离参照姻缘线做出来的仿品。郁离跟在月老身边那么多年，早就知道姻缘线是月老的本命法器，别的神仙根本无法复制，想要弄出一种与姻缘线作用相似的法器，只能自己创造。姻缘线最大的作用是能将凡人的感情不断地牵引出来，并且源源不断地传给对方，如果她要创造出一种姻缘线的替代品，那除了要有替代姻缘线的线，还得要有替代姻缘线作用的法术，最后是将法术完美地融入到线当中，并且让承载着法术的线能正常发挥出法术的作用。 理论上，这个方法是可行的，但实际上，这并不容易实现。即便她已经有了完整的想法，但把想法变成现实的过程还是很难的，她做过了无数次实验，也失败了无数次，终于把竹液红线给做了出来。 竹液红线有传导的作用，这是它能代替姻缘线的最大原因，只要把相应的法术融入到红线中，红线就能发挥出法术的作用，并且在被牵线的两人中传导。比如说，之前她能通过竹液红线破坏姻缘，其实就是在红线里施了一个具有魅惑作用的法术，然后通过竹液红线本身的传导性让两个被牵的人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而男子的计划也很简单，只要在红线里施加一个强侵蚀性的法术，让红线把生命线侵蚀掉，这样就可以让生命力高的人把生命力传导给生命力低的人。 正常来说，这种生命力的传导只要达到平衡就不会再流动，即便生命力高的那一方会损失一部分生命，但也绝对不会死。不过男子手里的人类可不是正常人类，他们的身体到了一定年龄就会不可逆转地衰竭，也就是说，只要把正常人和他们连在一起，那正常人就会一直把生命力传送过去，直到死亡为止。 想到计划成功的后果，郁离的眉头便不自觉皱了起来：“10万条竹液红线，你不会是打算让10万个人给你的人提供生命力吧？要是凡人突然间大量死亡，天庭肯定会插手的，到时候查起来，他们肯定会怀疑到我身上！” 男子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怀疑就怀疑咯，反正你之前害的人也不少，不差这一次了，更何况你留在这里他们也抓不到你，你有什么可怕的？” 郁离却还是不满地摇头：“我出手了，但这结果对我的计划没有半点用处，最后还要我来承担所有嫌疑？” 男子用折扇托着下巴，十分随意地说道：“那你顺便破坏一下凡人的感情不就行了，那红线能发挥什么作用你最了解，不就多加一个法术进去嘛，你之前又不是没尝试过，反正不影响我的计划，我也不管你在中间多做些什么。” 郁离睁眼怒瞪男子，咬着牙说：“你要是多给我几天时间我自然愿意把法术加进去，三天做10万条竹液红线已是勉强，再多加一个法术进去，我即便不眠不休也做不出来，你说得倒是轻松得很。” 男子一边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一边不耐烦地听着郁离的抱怨，啧了一声，然后才极为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法术我会帮你加进去，你专心做红线就行，不要再叽叽歪歪的。” 要真能这样就最好了！ 见他已经退了一步，郁离也懂得见好就收，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既然这样，那我们赶紧开工吧，虽有你帮忙，但三天做10万条竹液红线，时间还是相当紧张，就不浪费时间了。” 说完她便转身率先飞掠出去，一下子就没了影子。而男子阴柔的脸上也随即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诡异笑容，在纱帘完全落下的一瞬，他的身影忽地一闪，眨眼间也消失了。 第58章 竹液红线重现 这天，玄墨和银雪如往常般早早来到萌萌月老庙，结果才刚走到月老庙所在的小广场入口便再也走不动了，这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如此盛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银雪踮着脚尖往里面看，但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然而塞在这里的人实在太多，层层叠叠的遮挡下，根本看不到最里面的情况。 “这么热闹，看来是发生大事情了。”在凡间这么长时间，玄墨倒是挺清楚这里的凡人有什么习性。 “但也太多人了吧，而且在这里已经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了，不太像是围观啊，感觉有些不寻常呢。”银雪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就在玄墨和银雪好奇讨论的时候，站在他们前面的人似乎认出了他们的声音，纷纷转过头来，一看，发现果真是他们俩，于是围观人群开始从后往前传递消息，队形也来了个180°转换，队尾变成了队头，所有人整齐划一向后转把他们给围了起来。 这个变化是玄墨和银雪始料未及的，他们还没搞清楚情况呢，结果哗啦啦地就被团团围住，看这阵像还有点寻仇的味道，吓得玄墨赶紧把银雪搂紧怀里护主，另一只手举掌伸直挡住不断涌过来的人群，生怕他们冲撞到银雪。 他一边推开挤过来的人群一边厉声呵斥：“你们冷静一点！” 人群中开始有人呼喊：“两位老板，请一定要帮帮我们！” 没头没尾的忽然让他们帮忙，玄墨和银雪听完后更迷惑了。不过玄墨并没有乱了手脚，他大声吼道：“你们先让个道，有什么事等我们回到店里再慢慢聊，都别塞在这里啦。” 这一声吼玄墨是用了些许法术的，声音传得很远，连队尾那边都听得见。可能是因为大家心里都有事，所以并没有发现声音能传到那么远是件很奇怪的事，听到吼声，人群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像摩西分海一样纷纷往左右两边移动，很快，中间就让出了一条仅供两人通过的通道。 玄墨没有迟疑，等人群分开后就立马搂着银雪往萌萌月老庙的方向走去，而人群也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在他们通过之后就哗啦啦地马上把通道合上。 好不容易终于穿过人群回来店里，玄墨和银雪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但人群却压根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还没等他们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店外都人已经不断地涌进来。 玄墨实在担心他们碰坏展架上的月老像，于是在店里挤满人前，他偷偷在所有展架上施了一个保护法术，有了这个法术，展架上的月老像就不怕被人碰掉了。做好这一切，他才总算是能放心招待这些莫名涌现的客人。 银雪坐在收银台内，摆开阵势便开始询问这些早早就把店门口堵住的人：“你们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为什么一早就堵在我们店门前？” 客人们已经完全顾不上什么秩序，与其说他们是来求助，不如说是在发泄，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也不管他们这样乱糟糟的话叠着话能不能让银雪听清。 银雪听得头都炸了，忍无可忍之下终于大呵一声：“都给我闭嘴，你们一个一个说，别像交响乐似的把话混在一起！” 有了这一下发飙，客人们终于安静了下来，接着，他们才开始排着队轮流说出自己最近遇到的麻烦。 事情其实比较简单，这些人的伴侣最近都出现了劈腿的情况，不过诡异的是，他们劈腿的对象都是些不足20岁的青少年，有些更是连18岁都不满。如果这些客人的伴侣都是差不多年龄的人，那这种外遇对象也不算奇怪，可他们真是各种年龄层都有，有些甚至已经40多岁了，还是社会成功人士，居然去劈腿未成年人，这就有点震碎三观了。 而更让银雪觉得不对劲的是，这些劈腿对象的年龄界限都非常敏感，她不得不怀疑，事情很可能跟神秘生命体有关。不过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事实如何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由于来的客人太多，他们即便从早忙到晚，但依然还是忙了整整三天才把所有来寻求帮助的客人的情况登记完毕，最后数了数求助客人的数量，竟整整达到了三万之数，而根据他们的经验，这个量恐怕还不是全部，凡间应该会有更多人遇到了同样的麻烦。 玄墨略感奇怪：“这件事总感觉有些奇怪，郁离明知道我们已经识破她利用竹液红线破坏姻缘，现在又为什么要做这些无用功呢？” 银雪又哪里回答得上来，只能说：“她应该没有这么蠢，而且你不觉得那些劈腿对象都太像神秘生命体了吗？这里面肯定有阴谋，我觉得我们需要尽快调查清楚。正好，我们根据客人的生辰八字就能找到他们劈腿的伴侣，调查起来应该不难。” 事不宜迟，到了第四天早上，他们就利用客人留下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找到那些出了问题的姻缘线，然后又顺着姻缘线往上找，很快便找到了那条扰乱姻缘的竹液红线。此时姻缘线还没有被腐蚀，显然郁离下手的时间还没多长，按道理说，他们应该马上把竹液红线给剪掉，这样客人们的姻缘才不会受到太大影响，然而他们总觉得事有蹊跷，便迟迟不敢下手。 他们跟郁离正面交过手，并不认为她会这么简单粗暴地在一堆人身上绑几条红线就完，这里面必然有其他阴谋，只是他们暂时没有发现罢了。 虽然不知道郁离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银雪怀疑那些人的出轨对象是神秘生命体，这一点还是挺好证明的。他们顺着竹液红线寻找到相连的另一端，再在那些人身上施了一个护魂术，很快，那些人的身份就显示出来了，果然都是神秘生命体。 这个结果并没有让他们感到意外，可郁离做这些事情背后的意义却让他们糊涂了，利用神秘生命体破坏凡人的姻缘，到底要图什么？神秘生命体的寿命有限，如果想利用他们做什么，效果必然要在极短时间内发挥出来才行，否则时间拖长了，这个计划就会无效，所以她大概率是想利用神秘生命体在短期内实现什么大阴谋。 银雪看着眼前的竹液红线，想下手又有些迟疑，她几次举起剪刀想狠心把红线给剪断，但又担心错过了什么细节，一旦剪断了红线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所以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有下手。 他们心里都清楚，郁离绝对不会做无用功，竹液红线重现江湖肯定不止是破坏几段姻缘这么简单，内里到底有什么阴谋，恐怕还需要他们仔细调查才行。 叹了一口气，银雪转头看向玄墨，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玄墨思考了一会儿，说：“竹液红线有自己的特点，无论郁离有什么阴谋，最终肯定是利用了这些特点，我们可以按照这个思路梳理一下，或许就能找到破绽了。” 银雪不禁沉思了起来，须臾后才说：“我记得清潭说过，竹液红线里可以注入不同的法术，这样就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 玄墨也同样记得这一点：“或许他们这次的目标不是破坏姻缘，又或者说，破坏姻缘只是他们的掩饰。” 银雪反问：“那你觉得她在掩饰什么？” 玄墨摇了摇头，说：“只能一样一样试过去才知道，不过我想，无论他们有什么目的，最终还是会作用在人的身上。” 这话不假，所以他们的调查重点应该放在那个与神秘生命体牵在一起的凡人身上。 根据过往经验，竹液红线影响过的就是姻缘线和生命线，在完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他们自然想先把这两种线都检查一遍。现在确定姻缘线没有问题，于是他们要验证的就剩下生命线。 本来他们只是按照流程进行排除，并没有对结果抱任何期待，然而一试之下，他们就被结果狠狠地吓了一跳，那人的生命线居然已经被完全侵蚀掉。 “怎么会这样！”银雪惊呼出声，显然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更是为了自己曾经想剪断竹液红线而捏一把汗。如果当时冲动把竹液红线给剪掉，现在还真不知道有怎么的后果。 玄墨的眉头也紧皱着，心里的震惊完全不比银雪少，他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从她动手到现在应该才几天而已，为什么生命线就已经完全被侵蚀掉了？难道是一开始那些客人没有发现自己对象劈腿？” 银雪还在震惊之中，一时间根本没心情回答玄墨的问题，等过了半天心情平静下来后，她才摇了摇头，回道：“如果郁离有办法不让他们发现伴侣背叛的事，那现在也应该能继续隐瞒，没必要半路揭秘，何况一下子爆发了那么多，显然不是计划好的事。我倒是觉得，这次郁离根本不怕我们发现，破坏姻缘极有可能只是她的顺势为之。” 玄墨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她这次的目的不在破坏姻缘？” 银雪点头：“从结果上看，这种可能性明显比较大。” 玄墨疑惑道：“那她所图的又是什么？还有，生命线都被完全侵蚀掉了，这个人怎么还不死？” 这么内核的问题，银雪当然不可能知道，最后只能猜测道：“她所图的应该跟生命线有关吧，但具体是什么肯定得继续调查。那个人不死的原因我们还是暂时别去纠结了，反正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再讨论为什么已经没有意义。” 确实，那些生命线被完全侵蚀掉的人为什么不死并不是他们需要关注的问题，他们不死，说明郁离所图的不是他们的性命，或者说不是简单地夺取了他们的性命就能达成目的。事情跟神秘生命体有关，而他们对神秘生命体的了解又太少，现在应该是没办法从已知信息中分析出郁离的真实目的了。 既然现状让他们想不明猜不透，他们也就懒得再费这个脑筋，玄墨决定，还是把情况直接汇报给元始天尊，让他头痛去算了。 然而正当他们准备返回天庭时，周围的景色却忽然一变，明明前一秒钟他们还在大马路边，结果下一秒钟周围就出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清幽竹林。 场景一转换，玄墨和银雪瞬间就紧张了起来，他们下意识并靠在一起，眼睛开始向各个方向扫视。他们知道，这片竹林八成是郁离弄出来的结界，能在他们刚想回天庭汇报的那一刻掐着时间出手，证明她一直在暗处观察着他们，也看透了他们的所有想法。 结界里并没有风，但竹林还是飒飒作响，这种无风自动的情况，看起来多少是有些诡异的。 玄墨连忙凑到银雪耳边小声说：“小心一些，竹林似乎有些古怪。” 银雪仔细打量着周围，这里四面八方都是竹林，也只有竹林，一望无际的竹子完全看不到尽头，跟中间还有一片湖的月竹宫不一样，这里显然是另一个结界。她也向玄墨提醒道：“这个结界不是上次月竹宫那个，我想应该比上次那个高级一些，想要逃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玄墨冷笑了一声：“不管结界有多高级，以她的能耐肯定困不住我们，大不了就多花一些时间破解结界罢了，她不出来，倒是给了我们时间。” 就在这时候，竹林内各个方向突然同时传出了同一把女声，这把女声先是一阵哈哈大笑，然后才语带讽刺地说：“给你们时间，你们以为就能出去了吗？上次要不是有救兵，你们早就命丧黄泉了，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还真以为自己能来去自如？” 玄墨一听这把声音就认出了郁离，不过她的声音是从各个方向传来的，此刻倒是难以确定她所在的方位。玄墨完全不敢放松，依然警惕着四周情况，就怕郁离忽然从他们没注意到的方向攻来。 郁离也不着急，反正她的任务就是把玄墨和银雪关起来就行，只要不给机会他们回天庭报信，那她的计划就能顺利进行。 其实早在她决定这次计划要顺便破坏姻缘时就一直在注意着玄墨和银雪的动向，防的就是那些信徒在第一时间向他们求助，然后让他们知道了此次计划，进而回去天庭报信。也还好她早就有所防备，所以现在才能在第一时间出来阻止他们的行动，她也不需要做太多，只要一直把他们困在结界里就行。 这次出手破坏姻缘实际上她也是蹭了一下计划的便利，当时想的是，如果玄墨和银雪冲动剪断了竹液红线，那凡人被侵蚀掉的生命线也同样算是断了，那人的姻缘也一样会完，要是他们不把竹液红线剪断，那整个计划期间，竹液红线就可以一直影响凡人的姻缘，信徒们没有得到帮助，对月老的信仰就会降低，月老就会受到影响。因此无论他们是剪线还是不剪线，月老都会受到牵连。 正反她都能对付月老，那就无需担心接下来计划的走向了。论身手，她完全不怕玄墨和银雪，就算现身也不担心他们能逃出她的手掌心，论对结界的掌控能力，她自信比他们高，只要她守住阵眼就不怕他们打破结界，现在她是完全掌握着主动权。 郁离不现身，玄墨心里就无法踏实，只要她一直留在暗处，他们就没办法自由行动。想明白这一点，他便小声对银雪说：“得把郁离逼出来才行，要不然我们连破解结界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直防备着她从暗中偷袭。” 银雪也小声回道：“不如我们试着激怒她，看她会不会出来？我觉得她的性格并不冷静，应该会吃激将法这一套，等她出来了，我们就可以用月老给咱们的法宝对付她。” 玄墨觉得银雪说得十分有道理，稍微想了想，然后便扬声喊道：“你也只会像只老鼠一样躲在暗处，别说得自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上次就算只有我们俩，最后也一样可以收拾你，你一个半路逃走的现在还真会给自己找补。” 郁离没有回话，但很明显的，竹林响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有狂风吹过一般。风声有如实质，就仿佛是郁离发出来的怒吼，虽然不是她亲口回答，但却让玄墨和银雪充分感受到她的心情。 银雪马上趁热打铁，继续奚落道：“就是，上次你在我们身上也没占到上风，最后还是落荒而逃的，怎么说得像是放过我们一样？你厚颜无耻也不用扭曲事实吧！” 竹叶婆娑的声音比刚才更大了，差点就压过了银雪的声音。可树叶的声音再大，始终都压不过可以利用法术增大自己音量的神仙，玄墨手上结印，一个声波法术就用在了自己身上，让自己的声音能一传万里，保证郁离无论藏在哪里都能听得见：“既然上次临阵逃脱，这次就别摆架子了，你真不敢出来那就一直躲在暗处吧，我们会找到办法出去的。你背叛月老，又叛逃出天庭，本来就是小人，既然是小人就不要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冰清玉洁的香火琳宫神官啊？” 终于，竹林的响动完全停了下来，郁离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某个方向传来：“哼，两个畜生真觉得我不敢收拾你们？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们吧！” 声音刚落下，一阵破空之声就凌厉地向他们袭了过去。 第59章 郁离暴走 玄墨和银雪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发现攻击是从侧面袭来，他们便往另一边横移了三丈，接着双双结印施展出一个防御法术，嘭的一声，防护罩抵御住了郁离的攻击，他们也轻松化解了这次偷袭。 郁离随即从攻击的来向飞掠而下，一头青丝飘逸在空中，双手背在身后，展露出一股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气势，脚尖微微下垂，落至地面时轻盈着地，姿态优雅从容。可能是原身为竹的关系，她似乎甚是喜欢穿着绿色的衣服，而这抹颜色配上她清雅的面容，本来是极为好看的，只可惜她的眼中多了一缕恨意，生生破坏了美好的姿色。 躲藏在暗处的敌人是最难搞的，只要敌人一直藏起来，他们就得时刻防备着，就算敌人什么都不做，最后也能耗掉他们不少精力。精力下降必然导致战斗力下降，如果敌人等他们精力不济后再现身，打败他们的几率就会更高，反过来说，他们失败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但还好郁离性子清高，稍稍刺激两句就会受不了，要不然玄墨和银雪还真不知道怎么逼她出来呢。此时见她终于现身，他们才不禁暗暗舒了一口气。 郁离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很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地说：“两只畜生罢了，还以为我真怕了你们？” 玄墨反倒是极难得地微微一笑，样子顿时灿若星辰，连郁离看到都不禁有一瞬间怔愣，只见他用一张漂亮的脸说着最欠揍的话：“怕不怕我不知道，但你肯定很嫉妒我们，之所以口口声声说我们是畜生，应该是嫉妒我们能留在月老身边吧。” 话音未落，郁离便单手一挥，一记威力十足的十字风刀就从她的袖子中飞出，直往玄墨的面门破空而去。风刀的攻击面积很大，速度很快，还自带着旋转，覆盖了玄墨所在位置十八米直径的一个平面，不管是挡还是逼，似乎都不太够时间。 不过玄墨并没有选择回避，他双手快速变换着动作，迅速结好了一个法术手印，接着双掌推出，一个直径大约五米左右的透明防护盾便从他的双掌中张开。虽然盾牌的防护面积不及风刀的攻击面积，但毕竟风刀不会拐弯，只要盾牌能把玄墨和银雪完全护住就行了，所以玄墨并没有追求盾牌的面积，反而尽量把盾牌压缩成最小但最安全的大小。 嘭，风刀撞到盾牌上，玄墨也被风刀强大的冲击力推得向后退了两步，还好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形，手上一闪，盾牌也立马变成了千万条透明丝线往郁离的方向飞去。 郁离再次甩出一击风刀想把丝线切断，可丝线像是有生命一般，一部分重新凝结成盾牌挡住风刀，另一部分则往各个方向分散避开风刀，并继续往郁离的方向伸展过去，这竟然是个攻守一体的法术。 透明丝线往郁离的手脚抓去，而她也不得不进行避让，脚下接连点地后退，直退到丝线无法延伸后才停下。 在把郁离逼退的过程中，银雪便十分有默契地结印甩出另一个攻击法术，这个法术能跟着施术者的指挥移动，而且移动速度还非常快，一旦被击中，法术就会在瞬间炸开，伤害性非常大，就是施法时间很长，战斗中很难找到机会施展出来罢了。但玄墨和银雪有配合，所以施法机会还是有的。 等郁离避过玄墨的丝线攻击，银雪的攻击就刚好无缝接上，害她又得继续逃跑。而趁着她逃跑的时间，银雪便趁机问道：“你们侵蚀凡人的生命力到底有什么目的，让凡人跟那些神秘人连在一起又是为什么？” 郁离的退避虽然有些慌忙，但并不狼狈，很明显的，她依然能从容应对。面对银雪的问题，她也是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然后便轻蔑地说：“小畜生，你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逼我说？不要太天真了，我现在只是陪你们玩玩而已。” 玄墨眼睛半眯，手上再次结印，最后双手合掌再往两边一拉，一张红色巨网便从他的掌间生出。他双手一推，红色巨网便在郁离身后张开，就等着她往后退时将她罩住。 郁离半转过头，眼尾看到身后一张红色巨网时已经距离那张网不足半米了，只要再往后退一步，她必然会落入网中。不过她的实力并不止于此，在快要落入网中的瞬间，她突然发力往上一窜，毫不费力就完美避过了玄墨布的红色巨网陷阱。 这个巨网不能移动，并不能追着郁离而去，但玄墨却完全不在意，手上再次结印，又在另一个位置布置了一张红色巨网。 他们一个用追踪法术逼迫郁离逃走，一个在郁离逃走的方向布置陷阱，如此配合之下，逼得郁离的逃生空间越来越小。 郁离一边逃一边观察着红色巨网的位置，当她发现自己的路线已经被全部封死后，脸上不仅没有一丝担忧，反而十分自信地笑了起来。只见她忽然浑身一震，身体瞬间盈满绿光，绿光慢慢变浓，直到变成深绿色，绿光便开始从她的身体表面往四面八方爆发。 绿光带着郁离的本体修为，所过之处，只要施术者的法力不及郁离，他们施展的法术就会被绿光弹开。 这阵绿光一个大爆发，光芒亮得玄墨和银雪都睁不开眼睛，大约过了两分钟，等光芒逐渐暗淡下来后，银雪的追踪法术已经被弹走了，玄墨的红色巨网也都全部消失掉。郁离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爆发，直接就把他们的攻击和布置的陷阱全部废掉，不仅如此，银雪和玄墨也被波及到了，被绿光打在身上，他们也不幸地受了一点伤。 郁离漂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看着捂住胸口的银雪和玄墨，不屑地说：“哼，我早就说过了，你们两只畜生别太自以为是！要不要杀你们只在我一念之间，本来只是想关着你们，但既然你们急着寻死，那我也乐意成全你们！” 说完，她手上便快速结起一个繁复的手印，看样子应该是要发什么大招。 玄墨和银雪都不敢怠慢，马上就肩并肩靠在一起。他们知道自己和郁离之间还有着不少差距，哪怕是合力也拼不过她，所以从来都想过硬碰硬能斗赢她。刚才的强势不过是他们计谋里的一部分，只有适当地表现出一副不知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她的轻蔑之心才会更浓，防备心才会下降，当她觉得能轻松把他们捏死时，他们的反击才能更致命。 现在他们都受了轻伤，在郁离看来，这个大招必然能收拾他们。而他们也在等郁离发招前蓄力的那个空当，因为他们明白，发招前蓄力是不能移动的，否则整个大招都会废掉。这就相当于游戏里的读条，读条期间都不能打断，不然招式就发不出来。他们就是要利用这个空当靠近郁离，然后用雨邪红绸封印她的法力，只要把她的法力封住，结界自然也会不攻自破。 银雪的右手已经抚在了乾坤袋上，机会只有一瞬，如果不成功，他们恐怕就很难再找到封印她的机会了。 郁离的手势变换得极快，半点也不见生疏，可见这是个她用熟了的大招，效果和威力肯定是得到过多次验证的。银雪和玄墨紧紧地盯着她，只等她手上一停就立马飞过去。 “就是现在！”玄墨看到郁离手势一停，立马就向银雪发出提示。 银雪腿上一蹬，向着郁离直飞过去，而玄墨也同样在另一个方向进行包抄，两者形成了夹击之势。 郁离的眉头轻轻皱着，她现在不能动弹，只能原地呆着，虽然知道银雪和玄墨奈何不了她，但也还是紧张地注意着他们的动向。他们的来向很明确，明面上看，银雪是负责正面进攻的，而玄墨则负责堵后路，但郁离非常了解他们，知道玄墨一定不会把最危险的工作留给银雪，所以她很容易便猜到，银雪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招应该是由玄墨发出，她需要防的就是玄墨。 有了这个意识，郁离整副心神就只放在玄墨身上，而玄墨也没有让她失望，手已经静悄悄地藏在身后。这个动作让她更确信自己的猜测，注意力就不知不觉完全放在了玄墨身上。 郁离的反应正中了银雪和玄墨下怀，就在她把银雪忽略掉的瞬间，银雪暗自提速，悄然接近到她的身边。银雪本来就是处于正面进攻的位置，即便郁离以为她是佯攻，有那么一瞬间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的玄墨身上，但她眼睛没瞎，银雪接近时她还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的。她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确定大招蓄力结束比他们攻过来的时间更快，于是便放下了大半的心，只等着他们来到面前后再一招把他们轰杀。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极近，郁离的大招随时都可能放出，就在此时，银雪抚在乾坤袋上的手忽然一抹，一条红色绸带就出现在她手上。大红色的东西一般都非常招惹视线，缎带一出，郁离的眼睛就不禁看了过去，紧接着便瞳孔一缩，惊叫一声：“畜生，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银雪可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跟个反派废话，有什么话，当然都要等到把反派抓起来再慢慢说。她压根没有理会郁离，直接就将手中红绸甩出，而红绸也非常有灵性，竟追着郁离就包裹了过去。 郁离哪里敢跟雨邪红绸硬抗，虽然现在放弃大招有点可惜，但如果不马上逃命，被红绸裹住的话她就别想逃了。 红绸的威力让郁离不敢再多作考虑，她迅速收招，转身就要往远离银雪和玄墨的方向逃去。但银雪是在极近的距离才拿出红绸的，防的就是郁离看到红绸后会逃走，郁离的决断速度很快，可红绸飞掠的速度更快，她才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逃呢，红绸已经触及她的身体，一下子就把她的法力卸掉。没有了法力，她连飞行术都无法施展，原本悬浮在半空中的身体也直接往地上掉去，不过雨邪红绸马上就将她裹住了，这才免除了摔成肉饼的命运。 银雪拽着红绸的一端，把郁离提溜在半空中，心满意足地嘻嘻一笑，还略带挑衅地低头看着郁离说：“哼，我看是谁自寻死路！” 郁离的眼睛已经布满红丝，眼里充满了震惊、失望、伤心、怀疑、憎恨、怀念等各种情绪，可能是感情太过复杂，她已经没有额外的心情再去理会银雪的讽刺，只是执着地追问：“这条红绸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银雪挑了挑眉，然后便很是嚣张地炫耀道：“自然是月老给我的，月老可疼我们啦，上次听说你欺负我们，立马就把雨邪红绸送给我了！” 郁离听完后更激动了，大声喊：“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把雨邪红绸交给你！” 银雪甩了甩红绸，把郁离甩得来回晃荡，贱兮兮地说：“可不可能的，红绸不就在我手上吗？你一个背叛月老，叛逃出天庭的叛仙，以为月老还会对你始终如一吗？” 郁离眼中含恨，虽然知道银雪的话才是世间常情，但她对月老的感情毕竟不一样，要求自然更高，面对月老的无情，内心肯定会忍不住产生痛恨之意。 她还记得，当初自己只是香火琳宫后花园竹林里的一棵小竹树，因为长在小径边上，而月老又喜欢坐在竹树下看书，所以才有了更多接触月老的机会。在天庭里，无论动物还植物，灵智都会比凡间的高，她虽然只是一棵小竹树，但却早就明白，月老就是她的主人，也是她唯一的依靠。 一开始，她对这位主人只有很简单的孺慕之情，看到他时也只会有不浓不淡的亲切感，可随着接触机会越来越多，接触时间越来越长，她的感情竟慢慢产生了变化。那种感情很特别，让她无时无刻都想看到月老，等月老坐在她身边看书时，她也总会忍不住想用自己的能力让他更开心，于是在他某次无意间感叹书中内容时，她便利用叶子的飒飒响声给予了回应，自此，他们也开始了这种方式特别的交流。 随着交流的增加，他们的感情也越来越好，有一天，月老在竹树下编织姻缘线时，突然就编织了一条漂亮的红色长绸给她，还把红绸绑在了她的树身上。自那以后，红绸就成为了她的配饰，就像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红绸绑在她身上有两三千年时间了，也不知道是时间太长还是中间发生了什么神秘变化，在她意外飞升后，红绸居然也变成了一件特殊的法器。这件法器没有别的作用，唯一的作用就是封印她的法力，感觉就是在跟她抢夺体内的法力。 她心里私自认为，红绸是她跟月老的定情信物，即便这是件对她非常危险的法器，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毁掉它。不过月老知道红绸的威力，也知道天庭那些神仙对她的忌惮，所以在她成仙后，红绸一直是由月老收起来的，从来没有让其他神仙发现过。 今天看到雨邪红绸竟然出现在银雪手中，她心中的震惊是无以言表的。虽然她之前也做了许多置月老于死地的事，但当事情反过来时，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伤了一下。这算起来可能有些自私，但在她心里，本来就是月老对不起她才让她出走天庭的，她报复是理所当然，被反击却无法接受了。 越想越恨，郁离忍不住开始死命挣扎起来。可雨邪红绸像是天生就克她一般，她越是挣扎，捆她的力度就越大，当红绸越裹越紧，紧到让她完全无法动弹后，她才不甘心地停止了无谓的反抗，改为大声呼喊发泄：“你们两只畜生放开我！竟然用雨邪红绸对付我，你们全都不得好死！我告诉你们，有种现在就把我杀了，别给我活着的机会，否则，他日我必定会屠尽香火琳宫上下！” 银雪见她眼中的恨意都快溢出来了，知道不适合再刺激她，所谓狗急跳墙，在这种时候跟她抬杠只会节外生枝，所以只是异常平静地回道：“放你是不可能的，但杀你也不是我们的任务，你是叛仙，我们只要将你带回天庭受审就行，到时是死是活你就听天由命吧。” 郁离阴森森地笑了两声，说：“听天由命？呵呵，不过是杀得更冠冕堂皇罢了，既然都是死，你们又何必麻烦？” 玄墨飞到银雪身边，恰巧听到他们的对话，顺口就回了一句：“我们也不想麻烦，但月老让我们带你回天庭受审，只能先留着你的贱命了。” “你说什么？”郁离满脸的震惊与不敢置信，目眦欲裂地看着玄墨，“是月老让你们抓我回去的？” 她的表情明显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再多说半句恐怕就会让她发疯。不过玄墨对其他女性压根没有怜香惜玉的感情，也懒得去体贴她们，所以便毫无顾忌且铿锵有力地回道：“没错！” 这句话简直跟捅了马蜂窝没两样，听到这个回答的郁离眼睛越发通红，最后甚至还用尽全力向天怒吼了一声，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全部发泄出来。 第60章 两难的问题 郁离被雨邪红绸裹住，法力也就被封印了，由于没有法力支撑，结界便不如一开始那么坚固，此时天顶上的位置已经出现了些许闪烁和裂痕，仿佛要破裂一般。 玄墨观察了一圈，发现整个结界内就天顶中心的位置有这种现象，按经验来说，那里应该就是结界最薄弱的地方，要攻破结界，从那里入手应该是最稳妥的。现在郁离已然被抓住，他们想研究破解结界的方法也会从容许多，不用担心她在背后偷袭。 银雪似乎看出了玄墨的意图，她笑着扯了扯揣在手里的红绸，说道：“你是想探探天顶上那个裂缝吗？去吧，有雨邪红绸在，不怕她逃了。” 玄墨有点不放心，走过去亲自扯了扯红绸，确定红绸裹得足够紧，郁离必定无法挣脱后才总算敢把银雪独自留下。虽说雨邪红绸是月老给他们对付郁离的法宝，但郁离毕竟已经离开天庭多年，期间经历过什么事也无从得知，这红绸还能不能制得住她都是个问题呢，银雪的安全对他来说太过重要，他可不能把一丝一毫的危险留在银雪身边。 确认完红绸的安全性，玄墨便飞身来到结界天顶那个裂缝处仔细观察起来。他先是伸手往裂缝处摸了摸，裂缝的位置并没有摸出半点沟壑的感觉，也就是说，这些裂缝就是一些壁裂纹，其实结界还没有完全破，只是处在了将破未破的阶段。不过从裂痕的方式倒是可以分析出，结界内壁的能量是比外壁更高的，也就是说，这个结界必然是由内往外构建的，阵眼就在结界之内。 所谓的结界大致有两种构建方式，一种是由外而内，即先建好一个房子，然后往里面住，这种结界外壁能量较厚，内壁能量较薄，一种是由内而外，即把自己周围的空间给围起来，这种结界内壁能量较厚，外壁能量较薄。两种结界各有优缺点，一般来说，前者多用于关押，后者多用于防御，当然了，由于阵眼都是由施术者进行操控，所以当施术者确定自己比对手实力更高时，两种方式就可以自由选择使用。 很显然，郁离是觉得自己的实力比玄墨和银雪都高，于是便直接将自己和他们一起关在结界内，只可惜，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月老居然会将雨邪红绸交给他们。 既然阵眼在结界内，那只要找出阵眼并破坏掉，结界就能不攻自破，除此以外，他们还可以用一种简单粗暴的方法，直接用武力把结界壁打破，这样也同样能逃出这个地方。不过打破结界壁可不容易，虽然郁离法力被封令结界出现了能量略有不继的情况，但她法力毕竟比他们高，做出来的结界不是他们用蛮力就能轻易打破的，玄墨也不是有勇无谋的呆瓜，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会使用蛮力。 查看完裂缝的情况，玄墨便飞回到银雪身边，并将情况一一告知。 银雪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又瞄了郁离一眼，然后说道：“我记得一开始，她是从那一边过来的。”说着便指了一个方向，“不过我想，她肯定有绕路，所以阵眼位置首先可以排除那一边。再来，刚才雨邪红绸飞向她时，她下意识就往那一边逃了。”她又指了另一个方向，“下意识的行动应该是最真实的。当时在月竹宫，她觉得打不过我们就直接把结界收走了，完全没想过要跟我们硬碰硬，可见她非常懂得趋利避害，所以在遇到危险时，她肯定会往有利自己的方向逃。结界内哪个地方是最安全的？显然是出口嘛。只要知道出口的方向，我们就能大概猜出阵眼的位置啦。” 话音落下，银雪又悄咪咪地瞄了郁离一眼，见她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眼神中却明显多了丝紧张，这下子银雪就更坚信自己的猜测了。 玄墨没有注意到郁离的表情，但他向来听银雪的话，这般分析他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便根据掌握到的信息和银雪的分析对阵眼位置进行推测，一番计算之下，很快就确定了阵眼的大致位置。 “如果没算错的话，阵眼应该在那边。”玄墨指着银雪左手边的方向，“而且根据天顶裂纹置位，阵眼应该在比较中间，但离裂纹位置又非常远的地方。” “那就走吧，你在前面带路。”银雪也是完全没有怀疑玄墨的推测。 就这样，玄墨带着银雪，银雪又提溜着郁离，大家齐齐向着推测出来的阵眼方位飞去。 由于结界内只有一种景色，所以距离感和方向感什么的都会减弱，即便已经推测出大致方位，但找的时候还是需要注意不能走错。他们慢慢飞慢慢找，大概找了一个多小时，玄墨终于发现了下方竹林内有一个类似深坑的地形，而这个地形正符合了他之前对阵眼所在位置的推测。 他连忙飞到银雪身边，指着下方的深坑说道：“银雪快看，阵眼应该就在下面了，我们下去看看吧。” 银雪顺着他的手指往下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口径大约一米左右的深坑。 他们缓缓落到地上，站在坑边往坑里看去，只见坑内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完全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玄墨随即摊开手掌，噗地一声，掌上瞬间燃起了一簇黄色的小火苗，他把火苗往深坑里一扔，火苗便垂垂落下，所过之处也被照得锃亮。只见坑内什么都没有，但却非常深，火苗下落了两分钟都没落到底。如果按正常情况用自由落体公式计算，这坑至少得有个七万多米，哪怕算上空气阻力，怎么着也有个一万米左右，不过结界内的重力加速度不能以常理论之，所以这坑的深度依旧是个谜，他们也只能知道一个深不见底的结果。 银雪皱着眉头说：“阵眼不会在坑底吧，这么深的地方，里面有陷阱怎么办？而且我总觉得这坑有古怪，像是设了障眼法一样。” 这么深的坑，的确古怪得很，玄墨肯定不会贸然下去。他转头看了看郁离，然后无比腹黑地说道：“既然她的法力被封，不如把她丢下去试试吧，如果坑里真有陷阱，相信她能帮我们全部试出来的。” 郁离一听，立马就转头狠瞪着他，那眼神就是要吃了他一般。 玄墨压根不怕她，甚至还说了一句极其幼稚的话：“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丢下去！” 郁离知道这家伙的腹黑，而且完全相信，只要有机会，这家伙必定会借机杀掉她。如果她的法力没有被封印，现在倒是不需要担心，但此时她已经肉随砧板上，再多说一句招惹了这个煞星，他还真有可能会把她推到坑里面。 他们猜得没错，结界的阵眼确实在坑内，而且她也在坑里埋了几个陷阱。在坑深三米的位置，她设置了一个能让这个坑看起来有深不见底效果的障眼法，这算是保护阵眼的第一道防线。而保护阵眼的的第二道防线，那就是在坑深八米的坑壁上设置的五个万箭穿心阵，这个阵法是瞬发的，只要有任何活物经过阵法，那么阵法就会发动。 万箭穿心阵，顾名思义就是有万箭穿心的效果，想要破解这个阵法并不难，但前提是需要知道阵法所在的位置，如果不知道阵法位置，那用特定的防御法术也同样能抵抗这个阵法，可前提必须是知道这个阵法的存在。 现在她是既知道阵法的存在，也知道阵法的位置，就是法力被封印了，没办法使用防御法术，如果落入阵中，那她不死都会掉层皮。在这种情况下，她哪里还敢刺激玄墨，只能用眼神稍稍泄愤一番了。 看她这副有口难言的表情，玄墨便更加笃定坑里有问题。他旋即翘起双手，十分嚣张地问道：“说吧，阵眼是不是在下面，你在坑里又设了哪些陷阱，要如何避开这些陷阱？” 郁离瞪他一眼，心里在说与不说中来回挣扎，但在摇摆了五秒钟后，最终还是屈服在对玄墨的了解上，只能含恨说：“你们都猜到了干嘛还问我！”她这么说也是有丝狡猾在里面的，既没有说假话，但也没有说明白，就是要让对方不断地猜测。 这个回答确实很具有迷惑性，但银雪这次却采取了一力降十会的策略，直接就说道：“确实不用多问，我们把你一起带下去，让你打头阵就行，你要命的话就提早给我们示警，不要命的话也可以闭嘴，反正有事也是你先有事，就算破坏不了阵眼，大不了我们就来硬的嘛。” 郁离一愣，心里顿时一塞。她以为自己半真半假的话能骗到他们，结果人家完全不上当，用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在她的“带领”下，所有陷阱便形同虚设，在过万箭穿心阵时，她还得教他们如何施展防御法术，否则连她也会死在自己设置的阵法下。顺利通过两个陷阱后，阵眼也总算出现在眼前。 玄墨对结界的了解可不算少，而这个结界又恰巧是他认识的，两三下手脚，阵眼就被他成功破坏掉。 只见结界从天顶的裂缝处开始破碎，能量块不断变成粉尘飘散于空中，在结界的天顶部分裂开后，真实世界的蓝天和白云便重新露了出来。玄墨和银雪没有等结界完全消失，揪着郁离身上的雨邪红绸就从天顶的裂缝处飞出，他们并没有回到地面，而是直接飞往天庭的方向。 然而正当他们飞了大约50米左右，一个男子忽然出现在上空，二话不说就对玄墨和银雪劈出十道风刀。 这一变故是玄墨和银雪完全没料到的，他们下意识就往风刀的两边避开，可就在他们避开的一瞬间，男子手掌一张，再是五指一曲，一股强大的吸力就从他的掌心传出，银雪手里的郁离也被他吸了过去。 银雪顿时一阵慌张，下意识就想追过去。不过男子没有给她机会，接住郁离后，手臂一挥便在空中裂开一道空间裂缝。男子低头看了眼玄墨和银雪，没有多言半句就跨进了空间之中。 男子来得快去得也快，银雪压根追不上他们，但还好在他们彻底消失于空间裂缝前，雨邪红绸被她成功收了回去，不然失去了这件法宝，他们下次就办法对付郁离了。 到手的猎物忽然被抢走，玄墨和银雪别提多郁闷。不过他们能感觉到男子的修为和法力都极高，要真打起来，凭他们的实力肯定被秒，或许男子没有对他们出手是他们今天最幸运的事了。 玄墨心情复杂地来到银雪身边，看着空间裂痕消失的位置，无奈问道：“现在怎么办？” 银雪紧抓着手中的雨邪红绸，嘴唇紧抿，半天后才回答：“先回天庭报信吧。” 带着不太愉快的心情，他们迅速赶回天庭，连香火琳宫都没回，直接就去到玉清宫求见元始天尊。 他俩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属性已经深入元始天尊的内心，而且每一次来汇报的都必定是大事，所以听到仙奴说是这两个小家伙求见，元始天尊的心便咯噔了一下。他暗暗嘀咕着，希望这次别是什么难以解决的大事。 可惜玄墨和银雪就是要跟他作对，他越是不想发生什么，现实就越是要发生什么。银雪一见到他，礼都忘记行了，噼里啪啦就把这几天发现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还总结了一句：“我们验证了几百条竹液红线，可这些红线连着的凡人全都是生命线已经被完全腐蚀掉的，而另外一端也都连着神秘生命体，这里面肯定有重大阴谋，不过我们没时间仔细调查，只能交给天庭处理了。” 元始天尊一边揉着抽痛的额头一边问道：“这次出现了多少竹液红线知道吗？” 银雪回答：“来店里表达诉求的就有三万人，但实际有多少我们也不知道。” “三万？”元始天尊惊呼一声，感觉头更痛了，“来你们月老庙求助的已经有三万，那实际不至少得翻个三四倍？” 银雪有哪里有答案，只能说：“这得仔细调查过才知道，凭我们两个，短时间内可查不完。兹事体大，我们确定了情况并非偶然后就马上赶回来汇报了。” 闻言，元始天尊的五官全都皱在了一起，连连叹气：“哎哟喂，怎么所有事都跟神秘生命体有关呢？” 见他不住唉声叹气，银雪不但没有任何安慰，反而“落井下石”道：“这次我们还发现了新的敌人，虽然他没有对我们正式出手，但我们能感觉到，他的实力非常强，如果认真起来，完全可以将我们秒杀。” 元始天尊听完后顿觉心累，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神秘生命体突然大量浮出水面参与到阴谋当中已经够奇怪，现在竟连一直藏在暗处的敌人也露面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敢露面，必定是有了不惧怕露面的理由，而这对他们来说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他连忙追问：“对方是什么模样的，有什么特点？” 银雪回忆了半晌，然后才回道：“比玄墨矮一点胖一点吧，穿着一身黑衣，但五官似有一层黑雾挡住，隐约间也无法看清五官。他单手一挥就能送出十道风刀，轻而易举就能划破空间，法力和修为肯定很高。临走前他还看了我跟玄墨一眼，那一眼总有种阴暗狠毒的感觉，总之挺不舒服的。” 这形容基本上就等于什么都没说。以玄墨的身材，比他矮比他胖的，天庭一抓一大堆呢，如果在凡间，那就更不用说了。法力修为高，这一点也很难发现，要是对方有意隐藏，他们根本无法探知。也就是说，其实敌人暴露出来的信息也是极为模糊的，难怪会这么大喇喇出现呢。 事情从阎王发现地府有部分灵魂的投胎情况有异开始，查着查着就发现了内鬼和凡间的神秘生命体，紧接着从内鬼神仙口中知道，还有部分飞升的神仙是没有出现过在天庭的，如今正在暗中调查天庭的上仙和凡间的神秘生命体，结果竹液红线却在这时候重现凡间，而敌人也第一次露了面。一开始，敌人的计划都是极为隐秘的，可自从他们发现当中的阴谋后，敌人就有些因势利导了，这感觉就像，他们早就算好天庭的行动，现在不过是利用天庭的行动推进自己的计划而已。 此时，玄墨却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不过有一点我是不太明白的，既然他们用结界困住我们的目的是不让我们回来报信，那为什么男子出现后却不对我们出手呢？凭他的实力，别说困住我们，就是杀了我们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他偏偏没有这么做，为什么？他是觉得我们拿现在这种情况没办法，还是故意让我们知道他的存在呢？” 这确实让人费解，不过现在可不是思考敌人行为意义的时候，摆在眼前最需要优先解决的，就是如何剪断竹液红线而不伤凡人性命的问题。根据过往经验，如果生命线已经完全被腐蚀掉，那么剪断竹液红线就等于把生命线给剪断，而凡人也会随即死亡，但放着这件事不管，敌人的计划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进行，他们便是助纣为虐。 看来，敌人又让他们陷入了两难之境啊。 第61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竹液红线的问题不好解决，上次姻缘线被腐蚀还能用剪断姻缘线的办法勉强搞定，但这次被腐蚀的是生命线，只要剪断了凡人就会没命，他们必须要想一个万全的办法才行。然而上次可是开了两次天庭会议，期间多次威逼恐吓顽固派才能顺利解决姻缘线的问题，可这次的问题更为严重，即便是他们也没有任何头绪，又怎么能说服那帮顽固派呢？ 元始天尊十分头痛地问道：“敌人的事先放一边吧，竹液红线的问题，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银雪和玄墨茫然地对看一眼，然后双双摇了摇头。 元始天尊长叹一口气，伟岸的身体都有些蔫了，显然是被这些完全没有头绪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你们赶紧想想办法吧，上次姻缘线的事不也顺利解决了吗，这次肯定也可以的。” 银雪白眼一翻，噘着嘴就吐槽：“您不要幼稚了好不好，剪断姻缘线可不会死人，我们要是有办法，现在还需要站在这里吗？与其让我们想，倒不如找炼金所的神官，他们对竹液红线的了解肯定比我们多，您何不问一问他们的意见。” 元始天尊是摆明想耍赖的，他眼睛一瞪，那张第一美男的脸瞬间多了几分无赖的感觉：“现在本天尊使唤不动你们了是不是？炼金所的神官都是上仙，你又不是不知道，上生星君还在调查上仙的事呢，在查清楚之前，我可不敢轻易相信他们。” 银雪才不吃他这一套，娇哼一声，撇过头十分不满地说：“我们又不是玉清宫的神官，您要使唤我们也得先获得月老同意！既然您信不过炼金所的神官们，那我们也没办法，我们就俩小神官而已，您别什么事都推给我们做！” 元始天尊自然知道理亏，因为只信得过他们，所以这段时间便经常使唤他们，他们忙前忙后确实辛苦，心生不满也是情有可原。然而现在是紧要关头，只要等上生星君查明一切，把所有卧底都揪出来，天庭才能恢复正常秩序，他也无需再劳烦他们了。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于是他便舔着脸哄着两个小家伙说：“这区别可大了！炼金所的主神在闭关，这下面的神官我也没接触过，根本不知道他们谁可信谁不可信，随便召一个来问，万一是个卧底怎么办？卧底跟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一伙儿的，那男子又大咧咧地把你们放回来，难道你们没有怀疑过这当中可能有猫腻吗？我召一个信不过的神官来问，极有可能会被他的假消息欺骗，倒不如你们向个相熟信得过的打听。” 一顿忽悠，说得还挺真情实感，可惜银雪脑袋清醒，并没有中他的美男计和苦肉计：“要不然我们把信得过的神官介绍给您认识，您亲自去问？” 这小鬼怎么如此难缠？ 元始天尊很是无奈，只能实话实说：“即便把神官介绍给我也不见得我能问出个所以然，有些可以跟你们说的话却未必会方便告诉我。主神不在，他们这些神官肯定会防着我，绝不会给我插手炼金所的机会呢。” 银雪和玄墨再次对看一眼，心中顿时恍然，他们跟元始天尊相熟，倒是忘记了这位天帝的尴尬处境。他名义上掌管着天庭，权力似乎很大，但实际上，各宫的事务他都无法直接管理，有的主神甚至还会处处防着他，时间长了，他与各宫之间也就形成了一定默契，轻易不会跟各宫神官直接接触。 明白了他的难处，银雪就有些心软了，她扁着嘴，很是不情不愿地问：“就帮你问问有没有破解之法就行了吗？” 听到银雪松口，元始天尊立马笑得像个傻子一样，他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问到了破解之法你们便马上回我，我得召开天庭会议对付那群老不死呢。” 玄墨看了元始天尊一眼，这次倒是没有因为他哄骗银雪帮忙而生气。他明白，虽然竹液红线腐蚀的是生命线，但由于红线绑在姻缘线上，凡人的姻缘其实还是受到了影响，不把生命线的问题解决，姻缘的问题也解决不了，到时信徒因此放弃了信仰的话，月老好不容易有起色的身体就会再次陷入危险。 元始天尊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但刚才他并没有以此威逼，反而卖惨装可怜让银雪心软，即便有些无赖，但总比阴险可爱得多，所以这次玄墨便没有计较了。 答应了元始天尊，银雪和玄墨便到炼金所找到了清潭。 他们跟清潭不算很熟，但上次破解竹液红线秘密的就是他，如果他真是卧底，那之前就没有必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们，基于这一点，他们便觉得清潭是可信的。 清潭见到他们也是笑脸相迎：“你俩今天怎么突然有时间过来啦？不会是又有什么东西拿来鉴定吧？” 玄墨先是拱手施礼，然后才说：“清潭大人别来无恙！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有要事请教。之前您说过，在那竹液红线里施不同的法术就会有不同效果，那不知道，有何方法能破解红线内的法术呢？” 清潭楞聊一下，没想到他们这次来居然是问旧问题，不过他研究了竹液红线那么长时间，记忆自然十分深刻，于是随口就回道：“只要在红线上施一个与之相克的法术就好，不过施法时要小心，绝不能施错了法，一旦出错，红线内的法术不仅不能抵消，还有可能会互相增强，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银雪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出错的代价也太大了吧！世间的法术有千万种，虽然不同的法术会有不同的表现，但实际上，表现相近的法术也有许多，比如说火类法术中就有数百种是起燃烧作用的，只是不同的法术会有不同燃烧温度，可以燃烧的物品也有所不同罢了。 玄墨连忙追问：“那是否有办法知道红线内用的是何种法术？又或者，是否有更安全的方法能破坏掉竹液红线？” 清潭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红线没断的话，只能从它表现出来的作用去猜测内里是何种法术了，除此以外别无他法。更安全的方法或许会有，但我确实没能研究出来，暂时也不得而知呢。” 如此说来就相当于只有唯一一种极具风险的解决办法了。问明白后，他们便重新回到玉清宫，然后将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元始天尊。 这个结果对元始天尊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原本他想的是，如果有一个可行有效的方法解决这次麻烦，那在天庭会议上他必定会尽全力说服那些顽固派，可现在的解决办法风险太高，别说顽固派们必定会反对了，就连他自己也不可能随意拿凡人的性命尝试。 没有解决方案，召开天庭会议就只能纯讨论，那估计讨论个一年半载都不会有结果。但事关重大，为免后面出现扯皮的状况，这天庭会议还是要开的，起码要让那些顽固派同意让他全权处理这件事。 事情需要尽快解决，否则时间太长，后果就会越发严重，到时想解决也为时已晚。有了想法，于是元始天尊便紧急召开了一场天庭会议。 所谓紧急，其实就是个会议主题，但实际上会议还是得在三天后才能正式召开。这天便是会议日，一众金仙齐聚在玉清宫大殿，而由于银雪和玄墨是竹液红线重现凡间的发现者，加上月老需要休养不方便出席，元始天尊便让他们代表香火琳宫参加会议。 不过元始天尊觉得没问题，银雪和玄墨也勉强同意，却有些顽固派看不惯两个神官出现在金仙会议上。尤其是上次被玄墨当众怼过的那位金仙，立马就出列阴阳怪气道：“天尊，这天庭会议应该是金仙才能参加的吧，怎么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神官在殿上？难道天尊是特意唤他们来伺候咱们的？” 元始天尊一看他出列就知道这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听完他的话后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然而正当他想开口反驳时，阎王已经悍然出列，毫不留情地回应：“让两位香火琳宫的神官伺候你，恐怕你还没有这个福分呢。如今月老身体抱恙，需要安心静养，香火琳宫一切事务都由银雪和玄墨主理，现在代表月老出席个会议又怎么了？” 那金仙没想到会有别的神仙为两个神官出头，而且反驳他的话也忒不留情面，这让他的面子顿时有些挂不住。他有些不忿地横了阎王一眼，语气颇为讽刺地说：“阎王向来清高，这次怎么会为了两个神官说话？哦，我倒是想起来了，听说最近地府有很多神官被抓，阎王这是想挖月老墙角吧！啧啧，不是我说，阎王你对下属的管理不太行啊，怎么会出现集体犯事的情况？如果你不会管理官神，可以来请教我啊，我一定把你教得好好的。” 这是明目张胆地在奚落阎王啊，让阎王请教他，不就相当于把自己摆在一个比阎王更高的位置吗？ 银雪和玄墨听了都觉得气愤，正想开口帮阎王说话，可阎王却语气平静地回道：“请教就不必了，毕竟贵府上也没几个神官，听说之前那一批全都到了别的宫府当差，现在用的这一批还是最近十来年才从散仙里提拔上去的，你那点经验还是留着自己用，别又把现在这批神官给吓跑了。” 阎王在绝大部分神仙的心目中就是严肃认真的形象，而刚才这番讽刺意味拉满的话实在让大家出乎意料，有些金仙甚至已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自己被反讽甚至被嘲笑，那金仙也彻底怒了，要知道像他这样的顽固派可是有“组织”的，性格相近的那群神仙自然有着类似的经历，神官跳槽什么的，他们宫府同样发生过，阎王讽刺那位金仙就等于讽刺他们，所以他们毫无压力就开始齐齐炮轰阎王。 只见一位长得略有些尖酸刻薄的金仙说道：“哟，阎王这张嘴可真伶俐啊，自己宫府一身腥的，居然有时间关心别家的情况。神官来来去去的不是很正常吗，至少咱们宫府的神官都遵纪守法，可一次都没被天宫监察所抓过呢。说起来，这两位香火琳宫的小神官也被天宫监察所罚过的吧，哼，怪不得阎王会出言维护，原来是臭味相投啊。” 另一位同是顽固派的金仙立即接口：“呵呵，阎王长得一脸严肃，没想到这正儿八经的模样下竟喜欢帮着些没规没矩的天庭败类，难怪地府会变得乌烟瘴气了，可见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咱们对神官还是得严厉些，即便有些神官会因受不了选择离开，但总比他们做错事来得好。阎王爱护小辈之心确实难得，但要搞清楚爱护和纵容可是两回事，天庭可是容不下没规没矩的坏胚的。” 这话不仅是在骂阎王，还是在骂银雪和玄墨，甚至是在暗骂月老。银雪的眼睛瞬间被气红了——不是委屈想落泪的眼红，而是怒极想杀人的眼红，骂他们可以，但绝对不能骂月老，谁骂月老她就跟谁拼命。 她紧握拳头，一步上前就准备把这些暗讽月老的金仙摁在地上摩擦，可她刚迈前一步，阎王就迅速挡在她身前，还轻轻对她摇了摇头。她明白阎王的意思，把这些金仙给打了或许能出一口气，但最终吃亏的肯定还是她，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法并不明智。他们除了耍耍嘴皮子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所以他们怼回去就是，并不需要落下把柄在对方手上。 被阎王一挡，银雪很快就冷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把火气压下，然后才退后一步回到队列中。 阎王见她退了回去，心里也暗暗舒了一口气，接着才回头重新看向顽固派们，满脸严肃地说：“我很好奇，你说的天庭容不下的坏胚指的到底是谁？这意思是指偃无双大人徇私，还是指天尊无为？” 搬出两尊大神，那些欺善怕恶的顽固派顿时失了声。虽然元始天尊不能插手各宫府事务，但他毕竟是天界的帝王，事务上可以做到河水不犯井水，但面子上就不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一句话就把其中一位顽固派金仙给打趴，阎王这战斗力可见一斑，她眼风一扫，其他顽固派也纷纷低下头，全都不敢再作回应。 见此，最开始那位想报复玄墨的金仙便越发生气，他伸手指向银雪和玄墨，怒斥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那两个小鬼，如何有资格出现在这里？难道阎王权力已经这般大，只要你同意了，这等身份卑微的神官就可以来参加如此重要的会议，连其他神仙都质疑不得？” 在这一点上，阎王确实是无法反驳的，她不反对，不等于其他神仙不能反对，如果他们有意侮辱银雪和玄墨，她自然可以出言维护，但若是说到有没有资格在这里参加会议，她的确没有做出决定的权力。 然而就在此时，元始天尊终于幽幽说着：“让他们来的是我，怎么样，我有这个资格吗？需不需要事先得到你同意？”说到这里他忽然猛拍了一下扶手，火气十足地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啊，不仅侮辱我请来开会的神官，还侮辱阎王，厉害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天尊呢！你这酒囊饭袋，不去关心我为何紧急召集大家开会，反而关心谁来开会？你是太闲了是吧，整天除了说规矩说是非就没有正事可干，以为自己是金仙就了不起，可以瞧不起其他神仙了？连阎王你都敢出言讽刺，连月老你都敢绕着弯暗骂，下一步是不是准备连我这个天尊都踩在脚底下了？行，你厉害是吧，那这位置我就让给你坐，有种你现在就上来，坐在这个位置上把底下的神仙都骂个遍！” 元始天尊火力全开，毫不给面子地把那金仙训斥一顿，这才稍稍下了一点火。这群顽固派不仅奚落银雪和玄墨，居然还敢辱骂阎王？连他跟阎王说话都得小心翼翼，他们居然敢如此对待她！元始天尊很少发怒，这次连讽刺带威胁咆哮了一顿，很有些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意思，那些顽固派果然吓得半死，一点声音都不敢再吭。 元始天尊没有见好就收，他缓缓走下楼梯，一步步来到那金仙面前，眉眼间充斥着燃烧的怒火，大声喝道：“去啊，你不是很厉害吗，有种你就坐上去。” 那金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面对如此强硬的元始天尊，他哪里还敢多言，只能一副怂样地呐呐说道：“下官不敢，是下官僭越了，请天尊见谅。” 元始天尊冷哼一声：“你意见这么多，那好，如今凡间又出现了竹液红线，这次竹液红线已经把数万甚至数十万凡人的生命线完全腐蚀了，只要剪断红线凡人就会丧命，你说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那金仙的眼睛不停闪烁，也不知道他确实在思考解决办法还是在想借口，就这样过了片刻，他终于呐呐说道：“下官……下官想不出来。” 这完全在元始天尊的意料之内，他轻蔑地看了那金仙一眼，转身就回到了御座上，扬声说：“在某些宫府的主神忙着关注天庭八卦，以为天下太平安乐无忧时，银雪和玄墨发现了竹液红线重现凡间，现在有众多凡人的生命线已被腐蚀，召你们来就是要紧急商讨出解决办法的。” 此话一出，殿内的神仙们便瞬间安静下来，与刚才看热闹时的气氛截然相反。他们都不敢轻易开口说话了，就怕元始天尊会点他们的名。 第62章 割断的红绸 竹液红线的危害一众神仙已经通过上次姻缘线事件充分了解，而上次可以顺利解决，完全是因为剪断姻缘线不会危及凡人生命，但这次被腐蚀的生命线，别说之后有没有补救方案了，就是能不能把竹液红线剪断都成了大问题。 这种关乎凡人性命的大事可轻忽不得，顽固派们怕说错话就要担责，自然不敢多言，而其他神仙一时间也是一筹莫展，因此大殿内便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上生星君掌管着凡人的生死命数，别的神仙可以装死不出声，但这件事与他的业务息息相关，他自然不能跟着装死。而且元始天尊抛出一个话题，如果没有得到回应，面子上也会过不去，在情在理，他似乎都应该说些什么让讨论能够进行下去，于是想了想，说道：“敢问天尊，是否确定所有被连了竹液红线的凡人，生命线都已全部被腐蚀掉了？” 元始天尊见上生星君如此上道，心里也是十分满意，他指着银雪和玄墨，说：“是他俩发现的，具体情况还是让他们讲吧。” 收到指令，玄墨便直接出列，先是向元始天尊拱手施礼，然后才开始详细讲述事发经过以及具体发现。 听完玄墨的介绍，上生星君顿时明白了解决这件事的困难程度。从事发到调查清楚也只花了三天时间，可生命线已经被完全腐蚀，说明这次的竹液红线比之前那一批有更高的腐蚀效果。现在生命线已与竹液红线融为一体，简单粗暴地剪断肯定不行，得先想个办法让两者分开。 有了上次的宝贵经验，上生星君很快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正想再问，结果却被那位和玄墨有过节的金仙抢先开了口。只见他阴阳怪气地说：“呵呵，这么说来，其实不去剪断那竹液红线，凡人的性命也不会受到影响，你们着急把情况上报给天庭，不过是想利用天庭的力量帮你们解决那扰乱凡人姻缘的事罢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你们可知，危言耸听戏耍上官乃是大罪，是要受天雷罚的！” 确实，只要竹液红线还与生命线融为一体，凡人的姻缘问题就无法解决，乍听之下，这番论调似乎也合情合理，但其实认真细想就不难发现这当中的小人之心。如今天庭的状况虽然是各宫府自己管自己的业务，但这种自己管自己是建立在一定规则之上的。就比如月老只能按照姻缘簿的信息去管理姻缘，一旦需要做出姻缘簿没有记录的事，那就要经过天庭会议决策同意，换句话说，遇事不决找天庭是传统，也是规则。 那金仙无视实际情况硬把这顶帽子扣在玄墨头上，分明就是欺负他。不过玄墨也不是省油的灯，面对这番指责依然面不改色，甚至还恭恭敬敬地对那金仙施了一礼，反问：“大人说得是，其实于我俩而言这不过是剪不剪断竹液红线的问题，剪线则凡人丧命，不剪线则凡人姻缘被毁，来去都是天道混乱而已，于大人而言，确实是个微不足道的问题。” 这番连消带打就差直指那金仙罔顾凡间天道了，他给玄墨扣帽子，玄墨反手就给他扣一顶更大的，以德报德，以怨报怨，以暴制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正戏耍上官完全是无稽之谈，但他在这大殿上说的鬼话却是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只要死咬着他罔顾天道，他就算浑身是嘴也肯定解释不清。 被玄墨反将一军，那金仙果然急了，立马就脚着脚说：“你这黄口小儿别说话带刺，污蔑上官也同样是重罪！” “污蔑？”玄墨面不改色，表情略带讽刺地说，“大人根本不了解情况，一来就暗示无需理会那竹液红线，这意思不就是说任由凡人的姻缘被毁吗？您说我们危言耸听，然事实已摆在眼前，谁不相信都可以亲自下凡确认，看看到底是我们利用天庭力量解决本可以自行解决的麻烦，还是您诸多阻挠罔顾天道混乱。我们按照天规把解决不了的麻烦报给天尊，本意是让天尊替我们做主，至于召集各位开这天庭会议乃天尊决定，如果大人觉得被戏耍，那耍您的也并非咱们，而是天尊，您有任何不满，或许可以跟天尊聊聊？” 玄墨这招狐假虎威让那金仙顿时哑然，他能仗着身份斥责地位比他低的神官，但却不能跟地位比他尊贵的元始天尊叫嚣，玄墨摆明了拿元始天尊压他，元始天尊也摆明了默认这种做法，如果他继续闹下去，那就不是报复玄墨，而是给自己找麻烦了。他是顽固，但却不傻，不可能明知会得罪上官还傻乎乎地入套，最后终于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上生星君像看傻子一样嫌弃地斜眼瞥了那金仙一下，旋即才继续向玄墨问道：“上次那竹液红线是先腐蚀姻缘线再腐蚀生命线，这次却只腐蚀生命线，而且生命线都被腐蚀完了凡人还好生生地活着，区别还挺大的，咱们是不是可以从中找出破绽？” 玄墨回道：“竹液红线是炼金所的清潭神官负责研究的，我们也去请教过他，他说竹液红线能发挥作用完全是依靠线内所施法术，之所以前后两次发挥的作用不同，是因为红线内的法术不一样。如果想让红线失效，那就要在红线内施一种与原有法术相克的法术，不过所施法术必须要准确，一旦出错，红线内的法术就会相互增强并同时作用在凡人身上。” 上生星君恍然：“也就是说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出错，那人很可能会立马死亡。” 众仙一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破军星君更是惊呼道：“这么危险的方法，绝不能轻易尝试，咱们就没有别的手段吗？” 元始天尊适时接口：“这就是找大家来开会的目的，请众位集思广益，尽快找出解决竹液红线的办法。幕后黑手做这一切必然有重大阴谋，我们身为神仙，有责任维护天道，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这话就带有相当的暗示性了，顽固派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多发一言。 他们的行动宗旨向来是以不变应万变，但元始天尊执意到主动出击，其他金仙也赞同他的决定，如果他们还坚决反对，那后果不仅是要跟众仙为敌，而且还要承担无为所带来的后果，实在是得不偿失。 元始天尊一句集思广益，众仙便开始想破了头，虽然具体情况他们已经通过玄墨的阐述了解得差不多，解决办法也大概有了方向，但即便这样，他们还是无法想到解决办法。 阎王实事求是地说：“如今只知道那竹液红线能腐蚀生命线，但能起到腐蚀作用的单一法术已经有十来种，更别提复合型的法术了，咱们又无法在凡人身上一一做实验，这方法即便有效也是不可行的。” 元始天尊没有回答，反而看向其他神仙，问道：“众位的意见呢？” 其他神仙互相看了看，连忙表示：“阎王大人说的是，此方法甚是凶险，且完全不能出差错，并不是适合的解决方法。” 元始天尊面无表情，单手托腮懒洋洋追问：“那要怎么办，置之不理？” 置之不理肯定是不行的，虽然那些凡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谁知道拖下去会怎么样呢，这件事还是需要彻底解决。 会议从早上一直开到晚上才结束，但最后还是没能商议出一个可行的办法，不过大家却达成了基本共识，这件事由元始天尊全权负责，只要不违背天道，今后无论使用任何方法都无需要再经过金仙们表决同意。 元始天尊从没想过这次会议能商量出结果，能全权负责，无需再听顽固派们啰里吧嗦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把所有金仙遣散后留下银雪和玄墨，毫不客气地吩咐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尽快想出解决办法，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银雪嘴巴一嘟，冷哼一声，非常不满地说：“这么多金仙都想不出办法，我们两个能有什么办法哦！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元始天尊谄媚地笑了笑，说：“嘻嘻，不是为难你们，但这件事你们还是需要解决的嘛！想想凡间那些信徒，他们等着你们拯救呢，你们哪能置他们于不顾？这次会议也不是一无所获的，至少你们不用再担心顽固派们挑刺，也不用担心做错事被罚了，万事有我负责，就算不小心弄死了人，我也给你们兜着。” 银雪看着他，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就算我们做错了事，天宫监察所也不会来找我们麻烦？” 元始天尊竖起三根手指，神情肃穆地保证道：“有罚我都帮你们领了，绝对罚不到你们头上！不过先说好啊，你们不能因为有我扛罚就随便乱来。” 见他连誓都发了，银雪才勉勉强强地暂时相信他：“好吧，那我姑且信你一次。” 谈好条件，银雪和玄墨便回到了香火琳宫。 虽然全体金仙们都想不出解决竹液红线的办法，但不知为何，银雪和玄墨就是觉得月老能有对付郁离的法子。回到香火琳宫后，他们马上来到月老的院子，然后把竹液红线重现凡间，被郁离困在结界，后来有男子把郁离救走以及天庭会议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月老。 银雪趁机告状：“她还想把我们一直关在结界里呢，幸好您之前把雨邪红绸给我了，不然我们肯定逃不出来。本来我们已经成功抓住她，准备把她带回天庭的，可惜中途有个男子把她给救走。不过那男子的修为和法力极高，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而且他也没有趁机攻击我们，只把郁离救走就离开了，好奇怪！” 月老仔细听完银雪的话后，没有去了解那男子的情况，也没有对郁离被救走的事表示失望，反而十分平静地问道：“她看到雨邪红绸时是什么反应？” 银雪没料到月老会好奇这个，下意识和玄墨对看了一眼，然后才说：“反应很激烈，开始还不相信您会把雨邪红绸交给我，但事实摆在眼前，她接受现实后就开始诅咒您不得好死。” 月老叹了一口气，接着问：“知道你们要带她回天庭，她又是什么反应？” 银雪说：“她说让她回天庭就是想她死，有种就马上把她杀了，别给机会她活着，只要她在，她总有一天会把香火琳宫上下全部杀掉。” 月老再次长叹了一口气，一边苦笑一边摇头：“戾气如此重，太执迷不悟了，要报复我又何须用为祸人间的方法呢。心里不平静，折磨的也是她自己而已，做下这些事，哪怕真能成功报复我，之后也只会被天庭追杀，何必，何苦。” 银雪对月老和郁离的事本就好奇，现在听到月老语义不详的话便更好奇了，缠住月老的手臂就撒娇追问：“月老月老，那个郁离为什么会这么恨咱们啊？” 月老侧过头看她，摸了摸她的脑袋，慈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伤感和无奈：“她太执拗了，心里只装得下她的所思所想和满心期待，一旦有丝毫违背，她就会跟自己过不去。” 银雪不满地皱起鼻子，吐槽道：“她跟自己过不去干嘛要报复我们啊，不仅要想尽办法害您，还要致我们于死地，每次碰到我们就一口一个畜生地叫，我好讨厌她哦！” 月老怜惜地轻轻拍了拍银雪的后背，温柔地安抚着：“你们都是好孩子，她这样说你们是她不好，你们无需放在心上。她要报复我们，不过是因为有些事一直放不下，你们只是被迁怒罢了。” 玄墨在旁边闷闷地看着他们腻歪了一阵，终于忍不住插嘴道：“月老，您有办法解决竹液红线的麻烦吗？我不想知道他们用这些红线要达成什么目的，但红线已经影响了不少姻缘，长此以往，您的身体会再次变差的，我们得尽快把这些麻烦解决掉。” 话题回归到正事上，银雪也收起了八卦的心。说到底，月老才是他们心目中最重要的存在，任何事与月老的身体状况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如果这次不是跟凡人姻缘有关，他们还真就懒得理会呢。 最近经常在凡间执行任务，之前是帮阎王的忙，后来则是受了元始天尊差遣，好不容易过了两天逍遥日子，没想到郁离会再次搞破坏。这段时间他们都没能好好陪月老，本来就非常内疚，现在月老又遇到了危机，他们必然会用百分之两百的心思去解决这个麻烦。但很可惜，这次事件非常麻烦，即便是整个天庭的高层集思广益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所以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回来求助月老。月老的身体好不容易才有所恢复，结果因为他们的无用，居然又要操心了。 银雪心有不甘地枕在月老的肩膀上，一边享受着久违的父女师徒之间的温情，一边在嘟嘟嚷嚷地抱怨着郁离的卑鄙和自己的没用。 月老侧头看向肩上那颗发散着不高兴气息的毛脑袋，心里不禁发笑，这丫头在他面前极少会掩饰情绪，无论是高兴还是生气，她基本上都会大大方方地表现出来，相处久了，月老便能一眼看出她的心理状态。 银雪长得软萌可爱，化成人形时也是爱笑的可人模样，月老自然会更偏爱她一些，见她不高兴了，便先不回答玄墨的问题，反而如老父亲一般耐心地哄道：“小丫头别不高兴啦，自我身体抱恙以来，你跟玄墨把香火琳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凡间的姻缘业务也都出色完成，那月老庙的信徒更是不断增加，没有你们，我的身体不可能在一年多内就有所好转。你们这么厉害，为何要妄自菲薄？” 被月老如此耐心真诚的哄着，银雪也很快从闷闷不乐转为开心，脸上也重新扬起笑嘻嘻的表情。 见这丫头的心情总算变好，月老才安心把思绪拉回到正事上。他转头看向玄墨，问道：“那竹液红线，你们手上还有吗？” 玄墨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之前拿回来那些都交给炼金所了，剩下的已经全部毁掉，我们并没有保留。您是需要看那竹液红线吗？我可以到炼金所找清潭大人问问看，或许他那里还有也说不定。” 沉吟半晌，月老最后笑着说道：“嗯，你问问看吧，只需要一点就行。我心里有个法子，但不知道可不可行，得先看看那竹液红线的实体才能确定。” 竟然真有解决办法？玄墨的眼睛顿时一亮，他也没有多加追问，二话不说就飞出了香火琳宫，没一会儿，他又风一般地从外面飞了回来，落地后站到月老面前，右手摊开往前一递，躺在他掌上的显然就是竹液红线。 月老露出温和的笑意，伸手接过红线，接着便开始对竹液红线进行了一番仔细的研究。过了片刻，他转头对银雪说：“把雨邪红绸给我。” 银雪略有不解，但她对月老向来是绝对信任的，也没多问原因，直接就把红绸拿出来递到月老手上。 月老用指腹轻轻地抚摸着红绸，眼中闪过了怀念和不舍。不过这丝感情转瞬即逝，他的眼神也迅速恢复了坚定，只见他双指并拢变出了一具小型风刀，唰啦一声，在银雪和玄墨反应过来前就把红绸给割成了两半。 第63章 红线与红线 月老的动作太快，银雪和玄墨压根来不及阻止，等他们回过神时，雨邪红绸已经被一分为二了。 银雪惊叫一声：“啊，您为什么要把红绸割断呀。”她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剩下的半截红绸，看那模样好像手上躺着的不是一块破布而是一具尸体似的。 月老被她的动作可爱到了，忍不住调侃道：“放心，它不会痛的。” 银雪哪里是担心这个啊，她担心的是红绸被割断后就会失效呢。这可是能封印郁离的宝贝法器，如果不能用，那他们下次再遇到郁离时可就麻烦了。 玄墨的反应没有银雪这么大，但他的震惊却不比银雪小。恋商为零的银雪或许对月老和郁离的故事没有那么敏感，然而他凭着月老一直珍藏着这条红绸以及郁离看到他们手握红绸时的表情就能猜到，这红绸对他们来说肯定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如果他没猜错，雨邪红绸恐怕是他俩之间的定情信物呢。 月老能把这红绸贴身带着，证明它对月老也是极有意义的，如今亲手毁掉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的心里应该也不会好受。真不知道他刚才下手时到底是什么心情，此时看到一分为二的红绸又是什么心情。 但无论如何，既然月老不愿意戳破，那玄墨也自然当作不知，这些是属于月老的回忆，当中的美好就让月老好好珍藏着吧。 就在玄墨胡思乱想间，月老已经将割断的半截雨邪红绸分成若干细丝，只见他心闲手敏，十指翻飞地把这些细丝编织成一根根红线，不出半个小时，他的腿上已经堆放着上百条已经编织好的红绳。 玄墨好奇地拿起了一根，上下左右仔细查看了一遍，随即问道：“月老，难道这些红线可以用来对付竹液红线？” 月老手下未停，边织着红线边回答：“我看过了，那竹液红线应该是用郁离原身上的竹液做成的，你们也知道，雨邪红绸能封印郁离的法力，所以用红绸来做红线，应该就能封印竹液红线的力量了。” 闻言，银雪连忙问道：“照这么说，剩下的那一半雨邪红绸也还是有用咯？” 月老笑看她一眼，伸出手指轻戳她的额头，打趣说：“刚才哭丧着脸就担心这个是吧？放心，那是给你们保命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毁了去。” 还好还好！银雪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这下子终于可以彻底放心。 月老的速度非常快，快到银雪和玄墨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一条红线就已经编织好了，以这个速度计算，五六天时间就可以编织出十万条。不过能达到如此速度却不是完全靠手工的，月老在编织过程中不断用法术对丝线进行牵引，丝线也随着月老的意念像活物一般游动起来，它们不断交叉穿插系紧，然后变成一条完整的红线。 编织一条红线不需要耗费多少法力，对于现在的月老来说也不是太大负担，当然了，因为红线所需的数量庞大，积小成多之下，法力的消耗依然不少。但好在月老如今有不少信徒，有他们的信仰力量支持，这种消耗也能很快补回来。 看着月老能比较自如地使用法力，银雪和玄墨都觉得非常欣慰。自从身体出现问题后，月老连编织姻缘线都是间间断断的，很多时候半天才能织出一条，有时候一条都要花费几天来完成。后来随着信徒增加，身体也慢慢恢复了一些后，他基本上能维持一天织出50条姻缘线的速度。不过像现在这样哗啦哗啦地不断织出红线的场景，他们是许久都没有看到了。 银雪一脸愉悦地说：“嘻嘻，能看到您这么精神可真好！” 听到这话，月老的表情也变得越发慈祥：“这不多亏有你们嘛。” 虽然出力最多的确实是她和玄墨，不过其他神仙也确实帮了不少忙，银雪并不贪功，非常老实地说道：“不止我们，其实秦琼大人、尉迟恭大人和怜罄姑姑都有出力的。我们忙别的任务，没时间打理月老庙的时候，秦琼大人和尉迟恭大人就会帮忙看店，他们还经常介绍客户给我们。怜罄姑姑会买很多月老像放在她的庙观里，她的信徒供奉咱们的月老像时您也一样能得到信仰力量。” “怜罄姑姑？”月老一下子就注意到这个异常亲切的称呼，他知道怜罄是阎王的名讳，但平时连同级都不太敢这么叫她，更别说是小辈们了，如今听到银雪喊得这般自然，月老便略感好奇地问道，“你们跟阎王关系很好？” 银雪说：“之前怜罄姑姑让我们帮了一些忙，作为报答她也买了不少月老像，就这样我们便认识了。慢慢接触下来，我们发现她虽然表面严肃，但其实内心很温柔，也很有情有义的。她对我们很好，我们也很喜欢她。” 月老还真没想到，在自己休养的这段时间里，两个小家伙还能跟别的金仙交好。他们分明是两只不爱搭理旁人的小猫咪，可为了他却努力跟别的神仙交好，这种付出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月老还是能感受到。 孩子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月老内心有一些欣喜，但也有一丝惆怅，这应该就是老父亲的心情了吧。他笑了笑，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你们多些交往别的主神也是好的，万一发生什么事也有多一个强有力的后盾给你们撑腰。” “嘻嘻，咱们最大的后盾还是您啊！”银雪才不会因为跟别的主神交好就疏远月老，哪怕是她十分喜欢的怜罄姑姑，跟月老相比也得往后靠靠，“别宫的主神跟我们再要好也是无法跟您相比的，您得好好养身体，等您完全康复了，我们才能真正地横行霸道呢！” 月老忍不住乐了：“怎么说得我好像打遍天庭无敌手似的？要论法力，这天庭里可没有哪个神仙能比得过元始天尊，你们想横行霸道，怎么不去找元始天尊给你们当后盾。” 银雪很不屑地摆了摆手：“他是地位高法力强，但在那个位置上，处处都要想着平衡，就算是帮我也得先找到一个充分的理由和借口，这样太憋屈啦！可月老您就不一样了，我知道您一定会不顾一切帮我们的。” 月老又是温和地笑了笑，没有反驳，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聊的话题都很日常，基本上就是银雪和月老在说，玄墨在一旁一言不发地听，但即便这样，画面还是相当的和谐温馨。 要把半截雨邪红绸全部编织成红线可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萌萌月老庙收到了3万信徒的求助，而实际的受害者数量必定比这个数字多，他们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目标，只能往10万以上准备。 这些天月老除了休息就是编织雨邪红线，而银雪和玄墨除了休息就是陪在月老身边，就这样过了六天，半截雨邪红绸终于全部用完，编织出来的雨邪红线也达到了12万之多。 月老把剩下的半截雨邪红绸和所有的雨邪红线全部交给了银雪和玄墨，并叮嘱他们：“按道理我们应该一边编织雨邪红线一边解决凡间那些麻烦的，但郁离做事谨慎，我担心她发现我们有解决之法后会想办法破坏，所以觉得还是一次性准备好再一次性解决比较稳妥。你们最好把这件事告诉元始天尊，让他发动更多神仙全力配合你们，用最快速度把竹液红线给解决掉。 还有，解决竹液红线的麻烦只是治标之法，咱们得尽快查明对方的真实目的，否则刚解决一批对方又祸害一批的话，这事就没完没了了。雨邪红线能自动追踪到500米范围内的竹液红线，寻找竹液红线时能省些心，而且雨邪红线能重复使用，用完记得要回收，可别弄丢了，否则再想用就造不出来啦。” 明明还有半截雨邪红绸，但月老却说再也造不出雨邪红线，于是玄墨一听就明白了月老话中之意，就是不能让别的神仙知道剩下那半截雨邪红绸的存在呗。 这点跟玄墨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他连忙回道：“您放心吧，雨邪红绸的事我们一定会保密的。”说完他便把雨邪红绸交给银雪，自己则把雨邪红线收了起来。 见这小子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月老也放心地点了点头，旋即便一脸轻松地说着：“哎呀，这些天为了编织雨邪红线可费了我不少法力，现在身体也变得有些虚弱了，看来这段时间又得好好休养咯。” 虽然这话说得一脸轻松，但银雪分明看到月老脸上隐藏不去的倦色，知道他确实消耗了不少法力，心里也顿时有些难受。 本来她跟玄墨都说要帮忙的，可月老说，雨邪红绸是用特殊手法编织出来的，它为什么能从一块普通红绸变成一件法器还不得而知，所以改变它的形态时最好还是按照原来的方法编织，不然的话可能会影响到它的效果。而编织红绸的手法相当复杂，一时半会儿他们就算学会了也不一定能做好，如今材料有限，他们经不起一点浪费，于是编织红线的任务只能由月老独自完成。 如今看到月老故作轻松的模样，银雪就更心痛了，立马就推着月老回去：“那您赶紧回去休息吧，剩下的都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月老十分无奈，但也知道银雪和玄墨有多紧张他的身体，要是不听话，他们可能又会担心了，便半推半就地乖乖回到院里休息。而且他确实是累了，不仅是身体累，更是心累。 别看他把雨邪红绸割破时好像挺果断的，可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雨邪红绸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也满含着特别的回忆，把红绸隔断他也有着诸多不舍。然而他非常清楚，这份美好只属于过去，或者说，只属于他与香火琳宫的郁离，当郁离离开香火琳宫后，美好就已经不复存在。在郁离失踪期间，他的确把雨邪红绸当成了一份寄托，可自从知道失踪多时的郁离早已出来为祸人间后，这份寄托俨然变成了一种讽刺。 在他记忆中那个清婉的郁离，现在为了报复他居然不惜伤害无辜，这已经不是他认识的模样了。他能明白郁离离开的理由，也能理解她不再爱的结果，更能接受她不忿的报复，但绝不能原谅她在凡间作恶。如果他为了记忆里的美好放纵她的恶，那他便与恶无异，甚至还会害了银雪和玄墨。 他当初愿意为了银雪和玄墨牺牲自己，现在当然不会因为一时心软置他们于危险之中。但下决定时果断，不代表下决定后心中就无半点波澜，这个决定实在让他有些累了。 银雪和玄墨不知道月老的复杂心情，他们确定月老已经回自己院里休息后就马上到玉清宫求见元始天尊了。 距离那日天庭会议已经过去六天，在这六天里，元始天尊也召见了不少宫府的主神，包括阎王、上生星君、破军星君以及财神等与凡间有密切业务往来的神仙，与他们商讨解决竹液红线问题的办法。虽然他说过让银雪和玄墨想办法，但也不可能啥事不干就等着他们想出办法来，所以这些天他非常积极地寻找破解之道，只是很可惜，商讨了多日仍然没有结果。 竹液红线是跟神秘生命体相连的，所以幕后黑手做这一切的目的肯定跟他们有关。但神秘生命体到底是什么东西，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仍是个谜，这一点也同样让元始天尊头痛不已。他感觉就像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明知道继续逗留会有生命危险，但就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出口。 而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好消息终于嘎嘣一声掉在了他的头上——银雪和玄墨在宫外求见。 这两个小家伙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啊，来玉清宫求见还能有什么事，必定是想到解决竹液红线的办法了。元始天尊很开心，也顾不上什么威严风度了，穿着一袭居家的白色长袍，披散着头发就噌噌地飞了出去，连施个整理仪容的法术都顾不上。 仙界第一美男，这随性慵懒的姿容更是别有一番风味，所过之处无不引来女仙们的围观和尖叫。穿过一片快要击穿天际的尖叫声，他终于来到了书房边的会客厅，而银雪和玄墨已经安静地等在那里了。 元始天尊这副打扮与他平时那威严的姿态形成鲜明对比，而强烈的反差也让银雪眼前一亮，她不由得打趣道：“哎哟，难怪外面叫得如此疯狂！” 这句话无异是隐晦地称赞元始天尊好看了，玄墨心里非常不满，忍不住就阴阳怪气起来：“天尊这是从寝宫直接过来的吗？怎么不整理整理仪容啊。” 元始天尊如何不明白玄墨那吃醋的心思，换作是平时，他必定会逗一逗他，然而现在诸事缠身，他也没有了玩笑的兴致，便当没听出他们的意思，直接就问道：“你们求见，可是有解决竹液红线的办法了？” 玄墨见他没有促狭，便也正色起来，回道：“我与银雪回香火琳宫请教了月老，月老想了一个解决办法。” 元始天尊的眼神顿时大亮：“赶紧说说。” 玄墨拿出一条雨邪红线交给元始天尊，然后略有保留地说：“这是雨邪红线，是月老这几天赶制出来的法器，它能抑制竹液红线的作用，有了它，我们或许就能封印竹液红线的力量。” 听完后，元始天尊更高兴了，不过他没有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反而谨慎地问道：“这雨邪红线为何能封印竹液红线的力量？” 玄墨故作不知，回说：“不知道，我并没有细问，反正月老肯定不会骗我们。”接着他便开始介绍雨邪红线的具体作用，说完后还特意强调，“虽然不知道凡间到底有多少竹液红线，但雨邪红线能重复使用，我想12万条已经足够了。只要您召集了足够人马帮忙，应该很快就能把竹液红线清理干净的。” 被一个小神官直接安排工作，这经历可真是新鲜。元始天尊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了要笑不笑的表情，说：“你倒是会安排工作！给你们找帮手不是不行，但你们确定这雨邪红线真的有用吗？万一我召集人马分配好任务，结果这红线根本没用怎么办？” 银雪白眼一翻，没好气地说：“那还不简单，我跟玄墨先下凡试试呗。一旦确定办法可行我们就马上回来汇报，到时您就可以安排人马啦。月老说过，迟则生变，这事就得快刀砍乱麻，不然被幕后黑手知道我们有了解决办法，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就麻烦了，我们可不能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这话说得有理，他们可没有瞻前顾后的资本。于是元始天尊也不多做纠结，立马就同意了银雪的提议。 第64章 利用 自从竹液红线重新现世后，萌萌月老庙的客人就络绎不绝，大家都是去求助的，说的还是大差不差的一件事，对银雪和玄墨来说，有价值的也就他们留下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了。所以招呼完第一波求助的信徒后，萌萌月老庙就干脆关店暂停营业，只在门口留下一张纸条，告知信徒有事可以向月老像祈求请愿，这段时间店家会想办法解决大家的麻烦。 留下一张纸条就消失不见，如此不负责任的行为，换成是别的店铺早就引起客人不满了。但情况发生在萌萌月老庙却不一样，熟客们基本都是信徒，他们非常清楚，遇事向月老像请愿才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每次遇到感情上的疑惑，只要诚心向月老像请愿就会得到解除疑惑的神谕，玄而又玄的事情本来是很难取信于人的，但一次两次三次后，大家就不得不信了，这萌萌月老庙确实是有些东西的。 当有这种体验的客人从一个两个变到越来越多时，萌萌月老庙的名声就传出去了，他们甚至还私下里建了若干个信息交流群。客人们变成了店铺的宣传者，他们就像托一样，以亲身经历打消了新客人的疑虑，平时也会经常相互交流。有了这些人的操作，新老客人们对萌萌月老庙的信誉还是挺有信心的，因此现在才愿意被一张纸条打发。 银雪和玄墨并没有进到客人的信息群里，毕竟他们经营的是庙观而不是一个装饰品店，开店的目的是帮助月老增加信徒，获取信仰力量，而不是赚钱盈利，他们亲自加入信息群的话，性质就变了。 没有获取客人第一手信息的渠道，他们便不太清楚关店小半个月的影响，现在时隔多日再重回凡间，他们便趁着试验雨邪红线前先回了一趟萌萌月老庙。 此时是上午十一点左右，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不过月老庙前却十分冷清，完全没有人接近。看来这小半个月里，大家已经习惯了月老庙的闭店状态啊。 不过还好，店门前没有出现油漆大字，也没有打砸抢的痕迹，证明客人们对他们消失小半个月这件事还是挺能理解的。 银雪长舒一口气：“呼，大家的反应还挺平和的嘛，我还以为大家会认定我们跑路，都来报复发泄呢。” 玄墨知道银雪也就开开玩笑，毕竟经营了萌萌月老庙这么久，客人是什么德性他们早就一清二楚了，他们是绝不会这般冲动行事的。更何况月老庙也就卖几十到几百块钱不等的月老像，也没有任何大额的增值服务，对非信徒的客人来说，他们能骗的也就月老像的钱。这一尊月老像，要是卖个十万八万的还能说是讹钱，但就几十几百，当成装饰品也值这个价了，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可能会对月老庙产生诈骗的坏印象，所以即便关店十来天，客人们的反应也就还好。哪怕是来求助的信徒，他们只要知道月老庙愿意处理这个事就行，至于事情解决前是不是每天来开店，他们则完全不会关心。 看过店里一切正常后，他们也不再多留。这次到凡间是要试验雨邪红线是否有效的，于是他们便随意找了个求助信徒进行试验。 利用姻缘簿找出那位信徒的姻缘线，再顺着姻缘线找到了连在上面的竹液红线，玄墨随即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条雨邪红线，手上施法指挥着雨邪红线绑在竹液红线上，大约过了半分钟，竹液红线居然发出红色亮光，紧接着，亮光逐渐减弱，到最后又重新暗淡下来。 这个变化大概持续了十秒钟，等竹液红线不再有反应后，玄墨和银雪便同时往那人的生命线看去。只见已经跟竹液红线融为一体的生命线居然开始发出不一样的光芒，这种光芒是属于生命线本身的，也就是说，竹液红线对生命线的腐蚀作用真的被完全压制了。 银雪没有迟疑，变出剪刀就把竹液红线给剪断，而失去了竹液红线连接的生命线并没有任何影响，实验证明，雨邪红线果然是有效的。 当然，单一试验没有参考性，所以银雪和玄墨又随机找了求助信徒做试验，而试验结果也完全证实了雨邪红线的作用。 银雪很高兴地拍着手掌说：“雨邪红线果然有用耶，500米内自动锁定目标也没有问题，前后40秒左右就能废掉竹液红线的作用，月老果然厉害！”她是抓住机会就要称赞无比崇拜的月老一番。 玄墨对这个结果也十分满意，冷漠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欣喜的表情：“看来可以回天庭汇报了，让元始天尊赶紧布置下一步行动。” “嗯！”银雪答应一声，把所有雨邪红线和被剪断的竹液红线全部交给玄墨，接着便跟他一起迅速返回天庭。 元始天尊还等在刚才接见银雪和玄墨的会客厅里，他知道两个小家伙必定是快去快回的，也懒得来回跑了，直接就在原地等着。果然，仅仅过了两个小时，他们便去而复返，回来时脸上也明显带着笑容。 如此表情，不用说也知道结果肯定是好的，元始天尊笑意满满地迎上去，问道：“成功了吗？” 银雪一脸骄傲地点了点头，说：“自然是成功的，月老出手，怎么会失败呢。雨邪红线果然能追踪到500米范围内的竹液红线，这样找起来可就方便多了，哪怕是没办法让姻缘线显现出来的雅仙也能找到竹液红线所在。” “好！”元始天尊大喝一声，右拳击打在左掌上，兴奋地说，“我这就安排下去，你们的雨邪红线，借我10万条好了。” 他的要求挺有分寸，知道雨邪红线是月老做出来的法器，不能直接要了去，所以只说是借的，也没有一下子把全部都借走。 见他识趣，玄墨便没有啰嗦，十分爽快地就把10万条雨邪红线交了出来。 元始天尊的行动非常迅速，立马将玉清宫内已经确定不是卧底的神官召集起来，吩咐道：“你们赶紧用神识联系在凡间执行任务的散仙，我有紧急任务要发布。” 玉清宫的神官们明显楞了愣，之前找散仙执行任务已经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但当时以为那任务就适合雅仙完成，而玉清宫没有那么多雅仙，所以才特意找了些散仙充数。可用一次是不得已，用两次就不同寻常了，散仙是什么实力他们都很清楚，如此紧急的任务，交给他们真的合适吗？ 不过他们都训练有素，即便心中疑惑再大也没有问出来，收到元始天尊的命令后，他们就马上用神识联系自己管理的那部分雅仙。 只见他们双手结印，然后两手的食指和中指便同时亮起白光，接着，他们两指并拢分别置于两侧太阳穴的位置，指上的白光便穿过脑袋连了起来，顿时让脑袋变成了发光的灯泡。用神识进行群联系可是很费法力的，还好这些神官的法力都不低，即便费些力气，但还是很快就跟凡间的一众雅仙取得了联系。 这些神官现在就相当于信号中转站，他们并不是听完元始天尊的话再完整地复述一遍，而是将元始天尊的话直接用神识同步给雅仙们，这样的信息传递方式比单纯的群联系还要耗费法力，但好处就是不会因为多级传递导致信息丢失，能非常完整准确地把任务布置下去。 等神官们做好了准备，元始天尊便开始说：“凡间众雅仙听令，如今有一个紧急任务要交给你们，你们需全力配合香火琳宫的玄墨神官和银雪神官完成这个任务。凡间时间晚上六点，你们全体到萌萌月老庙集合，到时玄墨神官和银雪神官会把任务的详细内容告诉你们。” “喂，您又坑我们！”听完元始天尊的话，银雪立马不干了，也顾不得还有许多玉清宫的神官在场，直接指着元始天尊就臭骂了一顿，“哪有您这样的，招呼都不打一句就把任务丢给我们啦？雨邪红线都借给您了，现在任务还要我们来管？您是欺负不了别的神仙，专门欺负我们是不是？” 这番话真是相当不客气啊，玉清宫的神官们表情错愕，面面相觑，他们何曾见过元始天尊被如此不客气地臭骂？英明神武，威严果敢的天尊大人怎么被一个小小神官当众斥责呢，大家都等着元始天尊发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结果他们极其崇拜的天尊居然讪笑一声，竟低声下气地哄着这个小丫头。他们一个个顿感新奇，忍不住在心里对银雪竖起一根大拇指，称赞一声，牛！ 元始天尊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不好意思只针对他没有事先把决定告诉他们，并不是因为这决定有问题。认真说起来，银雪和玄墨在这件事上是责无旁贷的，不管幕后黑手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凡人的姻缘受到影响确是事实，他们本来就有义务摆平这件事，只是事情牵扯到腐蚀生命线的问题，所以才变得复杂起来。 从涉及的业务范围来看，这件事与上生星君也关系极大，只是他暗中调查天庭上仙的任务已经接近尾声，实在不好分散精力，所以元始天尊从一开始便没想过要劳烦他。撇开了上生星君，剩下的不就和月老的关系最大嘛，与月老关系大，银雪和玄墨自然就应该出力。 元始天尊非常有理有据地无耻着，半是正理半是歪理地说道：“哪儿是欺负呢，这不给你们找了许多帮手嘛。你看哈，这事你们香火琳宫能不管吗？不能吧！现在你们又找到了解决办法，那就算我全权交给你们负责也是合情合理的，但我有这么做吗？没有！你们缺帮手我就给你们找帮手，有什么后果我都给你们担着，又出力又担责，你们只要放心大胆地按你们的想法做就好了，连后顾之忧都没有，怎么还说我坑你们？” 嗯，听起来真是好得不得了啊，可银雪却压根不吃这一套，她娇哼一声，继续控诉：“说得真是好听，如果那些雅仙都是玉清宫的神官，那我自然无话可说，但他们都是散仙，是在任务中心接了您的任务才下凡的，现在临时加任务，他们完全有权利不接受，到时找鬼配合我们啊？况且我们又不是玉清宫的神官，凭什么指挥他们？您这压根不是给我们找帮手，是给我们找麻烦的吧？” 玄墨也懒得跟元始天尊掰扯，直接挑明了说：“天尊打的一手好算盘啊，给散仙们加任务可是要钱的，你这任务不明不白地发布了出去，也不听听散仙们同不同意就把事情丢给我们，到时散仙们闹起来，那是算我们的责任还是您的责任？根据天庭会议的商讨结果，事情该由天尊您主理，换句话说，您完全可以调度各宫府的神官帮忙，但您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要继续使用那些散仙，那事情就得先说清楚了，驱使散仙的钱谁出，出多少？不事先说清楚，我担心驱使不动他们呢。” 他的意思也非常清楚了，简单翻译一下就是，这件事应该由中央政府负责的，即便中央政府想让地方政府主理，但人手也应该是中央政府先调配好再把管理权交给地方政府。如果中央政府用的是各个地方政府的工作人员，那人手调配就不会涉及到用人成本，可现在中央政府要老百姓帮忙，那就不能空口一句这些人归你调配就完事的。用这些人得给钱，所以谁出这个钱，具体出多少都得事先有个方案，不然老百姓不接受，地方政府不仅成了剥削老百姓的罪魁祸首，平白在老百姓心里拉一波仇恨，还会成为光杆司令，那真是失了民心又办砸了事呢。 元始天尊见忽悠不了他们，便故作严肃状辩驳：“你们两个小家伙真让我寒心，怎么能把我想得如此之坏？放心放心，钱的事不会让你们吃亏的，我会从贡税里拨款。” 所谓贡税，就是天庭各宫府每年向天庭缴纳的税费，这些费用一般会在公共事务上使用，由元始天尊负责管理和调配。费用的使用情况会在每年年底公布，并在天庭会议上逐项讨论贡税使用的合理性，如果对使用情况有异议，那各宫府的主神都可以进行申诉，只要获得三分之二的主神附议，该项费用就需要玉清宫补全。 每年年底，关于贡税的扯皮都是非常激烈的，而这里面吵得最凶的，无疑就是顽固派们。有时候明知道贡税的使用没有问题，或者即便申诉也不可能得到三分之二的主神附议，但他们无理还是要辩三分，总是乐此不倦地跳出来刷存在感，让元始天尊头痛不已。由于顽固派们的恶心操作，所以元始天尊在每次使用贡税时都会耍一点小心机，目的就是让每一笔贡税的使用理由都无可辩驳。 元始天尊知道让散仙执行任务必定是要给钱的，但他故意不说费用问题，其实就是耍了个小心眼。这个小心眼当然不是占散仙便宜或者让香火琳宫吃闷亏，他只是想造成一个既定事实，而他是不得已才为这个结果买单。 任务是他直接用神识向散仙发布的，并没有正式挂在金阙任务中心，谁也不能说这是玉清宫发布出去的任务。银雪和玄墨负责指挥这次任务，但他们并不是玉清宫神官，既有理由不知道玉清宫跟散仙沟通的细节，也无权支配玉清宫的财务，更没理由垫付这个并非香火琳宫发布的任务，于是任务费用的事就含糊了。散仙们执行了任务可以互相证明，也就有了既定事实，除非各宫府主神有脸面耍无赖不给钱，要不然这钱该给还是得给。这任务的内容分明与整个天庭相关，费用的支出也就只能从贡税里出，谁也没有理由申诉。 他做这事是完全没有坏心的，但小小算计了银雪和玄墨也终归是事实，虽然这两个小家伙精明得很，完全没有中计，不过他还是稍稍有些心虚，所以辩驳完便摸了摸鼻子减缓尴尬。 银雪和玄墨曾听月老说过贡税的事，因此一听就明白了元始天尊对他们的利用之意，看向元始天尊的眼神也从不满瞬间变成了愤慨。 元始天尊尴尬地轻咳一声，摆手让神官们退下，等会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之后才讪讪地解释：“放心放心，我绝不会害你们的。你们也知道，飞仙之中，上仙占半数之多，而各宫府的神官又以上仙最多，我暂时不敢相信他们，这次是必定不会从各宫府调配人马的，只能让散仙帮忙。按理，我不应该聘用散仙执行这个任务，这笔钱并没有正当理由从贡税里出，但办的事确实事关整个天庭，我也不可能让玉清宫填这个钱，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接着便把计谋详细地说了一遍，还叮嘱道，“若散仙们问及报酬，那就让他们联系与其对接的神官便是，你们只管处理好这次任务就行。” 听完元始天尊的真正用意，银雪和玄墨的气才总算消了一些。虽然元始天尊跟他们的关系不错，也会允许他们没大没小，但他毕竟不是月老，自然不会像月老那般掏心掏肺的对他们。被他小小算计一番，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但他并不是真心想害他们，现在还诚心诚意地解释了，如果继续使性子就会显得他们极不懂事，所以只能稍有不甘地选择暂时不去计较。 第65章 特意前来 被玉清宫闹了这么一出，虽然银雪和玄墨都选择不跟元始天尊计较，但毕竟受了气，所以小小地表现一下坏心情也是理所当然的。于是他们把不甘不忿和不高兴全都摆在脸上，在元始天尊越发不好意思的注视下，非常不可一世地甩头就走。 元始天尊对这两个小家伙也有些了解，他们能把心情表现出来，说明他们并不是真的生气，小别扭是不可避免的，但只要持续哄着他们，他们迟早都会释怀。 想明白这点，元始天尊不禁长舒一口气。这两个小家伙可是阎王的心头好呢，要是让他们记恨上，那阎王就更不可能对他有好感了，现在稳住了两个小家伙，那他至少还有补救机会。所以这段时间他得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补偿他们才行。 银雪和玄墨并不知道生了元始天尊的气还会有补偿，而且他们也没时间沉浸在情绪之中了，离开玉清宫后，他们便回到了萌萌月老庙，早早在店里设了个结界等着雅仙们的到来。 晚上六点，所有雅仙准时到齐，银雪和玄墨也不啰嗦，直接就把详细任务说了一遍。 任务很简单，就是到玉清宫神官那里领取一种特殊法器，然后让这些法器自动寻找500米范围内的目标，而一旦发现了目标，他们只需要通知银雪或者玄墨去处理，之后再用护魂术识别一下目标相连的两个人中谁是神秘生命体。 听完任务内容后，雅仙们先是愣了愣，不一会儿，他们才半信半疑地问：“你是说，玉清宫有特殊法器能帮我们找到神秘生命体？” “呃……”银雪也没想到大家的关注点会落到这儿，她也是楞了楞，然后才回道，“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是这样吧，这件特殊法器寻找的是另一种东西，只是那种东西很可能跟神秘生命体有关，所以才让你们顺便筛查一遍的。神秘生命体的数量肯定会更多，你们还是要仔细筛选的。” 这个回答让雅仙们刚升起的期待迅速破灭，对新任务的兴趣也就直线下降了。不过任务没有额外收益，但好在困难度不高，多一个任务也就多一份收入，他们自然不会跟钱作对，于是也都接受了任务。 也不知道大家是确实不在意报酬多少，还是不好意思当面仔细询问，又或者觉得这是元始天尊发布的任务，对报酬存疑就是对元始天尊不敬，极有可能会在元始天尊心里留下坏印象，所以大部分雅仙——尤其是女仙——都没有问及报酬的事。 不过有不在意报酬的，自然就有对报酬十分紧张的，不过这些属于少数派，可能担心在众仙面前对大家都不在意的报酬问题表现出在意的态度会丢份吧，所以他们都是在众仙解散后才私下向银雪和玄墨打听的。 元始天尊早就跟银雪和玄墨打了底，他们也便如说好的那般把皮球踢回给元始天尊，只说报酬肯定会有的，但具体得问与他们对接的神官才知道。 拿钱办事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有关报酬的问题，哪怕是当众问出来也没什么可丢脸的，但这些雅仙偏偏要悄咪咪地打听，可见不是个有胆识的，他们又怎么敢真的找玉清宫的神官细问呢。 于是在大部分雅仙没有询问，小部分雅仙不敢询问的情况下，报酬问题还真就被含糊过去了。 一切向着元始天尊预料的方向发展，雅仙们离开萌萌月老庙后就去主动联系与他们对接的玉清宫神官了，那件能追踪目标的法器还需要到神官那里领取呢。 说起来，雨邪红线是银雪和玄墨提供的，这次任务又是他们负责，其实由他们直接向雅仙们派发雨邪红线会更方便。不过元始天尊却觉得，还是不要让其他神仙知道雨邪红绸是出自月老之手比较好，万一顽固派们认为事情是香火琳宫发现的，而香火琳宫又有能力独立把事情处理好，可最后却非得拉整个天庭下水，还浪费了贡税就不美了。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所以那10万条雨邪红绸还是交由玉清宫统一发放管理。 能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银雪和玄墨当然愿意配合，等所有雅仙都领完雨邪红线回到萌萌月老庙集中后，他们便开始按区域仔细分配工作。 或许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吧，有了元始天尊背书，这些雅仙对他们倒是非常客气，对他们的工作分配也表现出了相当积极的配合态度，在寻找竹液红线的过程中大家的效率都非常高，如何无间的配合下，他们仅仅花了两天时间就已经将竹液红线基本清理干净，仔细数了一下，受影响的凡人竟有10万之多。 之所以说基本，是因为雅仙们没能再找出更多的竹液红线，而银雪和玄墨不知道郁离到底做了多少竹液红线，又不可能把所有凡人都检查一遍，于是只能当做已经清理干净。 不过银雪和玄墨特意检查过求助信徒的情况，确定他们姻缘线上的竹液红线已经全部清理干净，生命线也恢复正常后，那种不确定性才减少了一些，心理的大石头也总算是落下了。不管其他人的情况如何，至少月老的信徒是安全的，他们也算是解决了信徒的求助，如此一来，信徒对月老的信仰就会加深，月老的身体和法力也会得到一定恢复。而信徒们在确定求助有用后，再遇到有同样经历的凡人时就会介绍过来，这样就相当于信徒们成了他们的眼线，他们便能清理那些暂时还没发现的竹液红线了。 事情基本上已经解决完，虽然任务是元始天尊发布的，但银雪和玄墨却是这个任务的领导者，任务结束后，他们也理应对参与这次任务的雅仙表示感谢。 然而正当银雪准备开口时，一把颇为熟悉的声音却以一种尖酸刻薄的语气从雅仙中传了出来：“先别忙着说废话，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也正好有话要问你们。执行任务时，我似乎听到有些凡人说你们萌萌月老庙好灵，半个月才发现男朋友出轨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年轻，没想到来萌萌月老庙求助，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你们这庙可真灵验呢。我有些好奇，这次任务不会是你们利用大家来帮萌萌月老庙解决麻烦吧？” 银雪和玄墨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说这番鬼话的居然还是跟他们挺熟的红雨，一时间都有些诧异。不过玄墨很快就回过神，还冷冷地回道：“萌萌月老庙的信徒只是事件的受害者之一，如果你有认真了解，应该会发现更多非信徒受害者。” 红雨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毫不相让地继续找茬：“呵呵，说得好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自导自演了一出戏，骗了天庭，骗了天尊，也骗了我们。月老不是因为信徒减少，信仰力量流失所以身体才会出状况的吗？你们就是故意制造出这些事件，以此来骗取信徒。如果只在你们的信徒间搞事，你们演得再好也只是能坚定他们对月老的信仰，但在整个凡间广撒网就不同了，事情一解决，再由你们的信徒在外面宣传一下，这新的信徒不就来了吗？” 银雪和玄墨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些话明显就是污蔑，但不可否认，在不明真相者听起来还真像有那么一回事。造谣一张嘴，只要针对主观想法做文章，被造谣者就很难辩驳了，证明做过什么或许很容易，但要证明没有做过什么就很难了，或者说，这根本是种强人所难的无理要求。 造谣就是这样，管你有理无理，反正在别人看来无可辩驳的就是真理，吃瓜群众不明真相又未经思考时就笃定地选择相信谣言更会降低造谣的难度。同一种行为，不同人看到就会有不同的解读，只要有适当引导，真的也能变成假，假的也能变成真。 红雨现在就是这样，先是话里话外表明了他们帮月老招收信徒的目的，然后就把这次事件说成是他们为了招收信徒而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帮月老招收信徒确实是真，但为了这个目的干出这么件事是假，事情被真真假假地混在一起，顿时就变得似是而非了。 他们能否认帮月老招收信徒的事实吗？自然不能，因为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但他们能证明没有自导自演这个事件来吸引新信徒吗？同样不能，因为这个事件的确存在，只不过并非他们自导自演而已。在一系列客观存在的事实中如何证明某部分主观意识是不存在的，这一点相信没有人能做到。 银雪和玄墨不知如何辩解，他们觉得现在说任何话都是苍白的，都像是狡辩，而且他们也不认为有必要向这些散仙解释，说到底，他们信不信又如何？所以银雪也只是轻轻说了句：“胡说八道，如果你有什么证据，可以直接到元始天尊那里告发我们，不过你应该很清楚，无故造谣高等神仙也是犯了天规的，你要闹的话，我们也可以奉陪到底！” 这可不是什么威胁，天庭有着很森严的等级规定，决不允许低等级神仙造谣污蔑高等级神仙。这项措施一开始其实是上古天神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才制定出来的，他们要防的就是因凡人信仰而生的金仙。后来上古天神陆续沉睡，金仙们渐渐掌管了天庭的话语权，这项措施便废止了。然而随着飞仙的出现，金仙们也开始担心自己的地位了，于是又将这项措施搬了出来。 时至今日，随着天庭制度越来越完善，神仙的等级也分成了六等，不但金仙和飞仙之间有着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就连飞仙与飞仙之间也同样出现了高低等级之分。 身为神官的银雪和玄墨自然比散仙们高级，如果认真论起来，这些散仙跟他们说话都是要端正礼仪和态度的，眼神不能直视，上身必须微弯，说话还得恭敬，哪能像现在这样大放厥词呢。 有些雅仙听了，立马拉了拉红雨，示意她不要再较劲，可红雨压根没有理会，手臂有力一抽就挣开了同伴的手，态度更是比刚才还要激烈了几分：“造谣？我看你们是谎话说多了就以为自己是无辜的呢！我们下凡为的是执行天尊的任务，并不是被你们的阴谋利用，我们虽为散仙，但不代表就要被你们这些神官磋磨。你们自以为等级比我们高就可以随意对待我们吗？哼，我告诉你们，我可不会向你们屈服！” 这话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刚才只是造谣，现在直接就语无伦次了，说的话毫无逻辑，显然已经脱离了实际。 要不要接受这个任务，两天前可是有过选择的，如果觉得任务不合适，当时就可以拒绝，但当时大家都没有反对，说明他们都不觉得任务有问题。现在任务顺利完成，怎么就突然发难了呢？ 有些雅仙开始觉得红雨不对劲，于是便不动声色地慢慢推开，都想要回避这个突然发疯的同伴。不过有退开的就有上前的，红雨的语无伦次竟然也获得了一部分雅仙的认同，他们并在红雨身侧，还极有气势地一溜排开，分明是要跟银雪和玄墨对峙的阵仗。 银雪和玄墨可不怕他们，散仙和神官之间的法力差距还是很大的，除非是在场所有散仙一起攻过来，不然的话，单凭出来对峙的这十来个散仙可构成不了威胁。 那些出来给红雨助威的雅仙也开始叫嚣着：“以为我们会怕你们啊，卑鄙无耻，敢利用我们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这两天大家都合作得挺愉快的，他们突然变成这样，要说是正常情况还真没人信。银雪看向那些已经远离他们的雅仙，问道：“这两天你们有跟他们在一起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退开的雅仙们齐刷刷地摇了摇头，其中一个作为代表回答：“我们都是各自行动的，并没有在一起，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玄墨瞥了剑拔弩张地一行雅仙一眼，冷冷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带回天庭，让天宫监察所审一审就知道了。” 若是平常，大家一听到抓回天庭审问肯定会非常害怕，但眼前这些不太正常的雅仙却完全不当一回事，甚至还大言不惭道：“以为这样我们就会怕吗？天宫监察所又如何，谁敢审我们，我们就把谁给灭了！”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这些雅仙好像失心疯一样，居然连天宫监察所都不放在眼里？银雪忍不住大声对红雨呵斥道：“红雨，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赶紧让他们退开，不然可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红雨嗤笑一声，直接无视银雪，转头就对身边的同伴说：“咱们一起上，将这两个天庭败类给拿下，到时看看是我们受审还是他们受审！” “好！”红雨身边的几个雅仙齐声应道，然后便真的围成扇形，对银雪和玄墨形成了半包围之势。 银雪和玄墨见他们不听劝道，也懒得多说，身形一闪就往他们中间扎去。他们呈45°分别往两个方向进攻，还极有默契地同时使出一个强化法术，双掌立马变成了延时般刚硬。 强化法术，可以让每一记攻击的威力变大，元神受到的伤害也会更多。 这是不留情面的意思吗？其他雅仙看得心惊胆战，纷纷缩在一起，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只希望这神仙打架可别波及到他们。 那十几个雅仙也迅速做好了迎击的架势，但他们不像银雪和玄墨这般有配合，基本上都是各显神通的状态，各自使用的法术也没办法产生配合联系。 玄墨冷哼一声：“乌合之众。”话落掌出，嘭，气劲爆开的声音响起，那个被拍中的雅仙顿时往后飞出撞到了结界壁上，接着又反弹落地，直接就晕倒了。 一掌打晕一个，这显然是没有留手了，围观的雅仙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害怕好还是震惊好。 银雪知道这些雅仙不对劲，下手倒是没有玄墨狠，她双掌拍出，同时把两个雅仙击飞。两个雅仙在空中撞在一起，虽然没有晕倒，但也手脚发软没有力气再爬起来。 他们出手速度极快，那些雅仙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击倒三个。反应速度其实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可见，银雪和玄墨的实力是高出他们一筹的，如果他们之间有配合，或许还能给银雪和玄墨带来麻烦，可惜他们各打各的，那就只能等着被击倒。 而就在此时，结界忽然从外面被撕裂开，接着，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虽然这结界只是最初阶的结界，只要是个神仙都能轻易打开，但突然冒出个身份不明者，别说是那群雅仙了，就是银雪和玄墨都被吓了一跳。不过等看清楚来者的相貌后，这一惊就变成了错愕。 玄墨下意识就喊了一句：“偃无双？” 来者正是天宫监察所的偃无双，只见他缓缓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玄墨身上，先是拱手施了一礼，再说：“玄墨大人，银雪大人，小神恰巧在天宫监察所看到两位的店里有些不正常的波动，担心有事发生，于是便冒昧前来查看。”说完又若有似无地往红雨的方向看了一眼，“玄墨大人若是遇到麻烦不妨直说，或许小神能帮上忙也不一定。” 偃无双知道红雨之前找过玄墨麻烦，所以那一眼也算是暗示，如果红雨这次也是无故生事，那作为天宫监察所主神的他可就有理由把红雨抓回去了。 玄墨一愣，这才意会到偃无双是特意来帮忙的。 第66章 事有蹊跷 玄墨仔细一想，偃无双好像已经帮过他三次了，第一次是红雨找了一群散仙围攻他的时候，第二次是那群围攻他的散仙当中有一个想报复他的时候，而现在就是第三次了。他也不知道偃无双是真的碰巧看到这里有异状专门来看一看还是特意来帮他，但如此小事，偃无双身为天宫监察所主神，实在没有必要亲自跑一趟，所以大概率还是有意来帮忙的吧。 银雪却没想那么多，见偃无双来了，立马就指着红雨几个说：“偃大人，这十几个散仙突然发疯，不仅污蔑我和玄墨，还试图攻击我们。好在我们反应快，应对及时，这才没有被他们得逞！” 其余围观的雅仙不由得看了看那个已经晕倒在地的倒霉蛋和另外两个仍然爬不来的怨种，心想，你们的应对确实及时，太及时了，人还没出手呢，刚排成了一排就被你们打飞出去。不过这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可没有胆量直接说出来。 然而偃无双不知真是个憨憨还是故意的，居然非常配合地说道：“竟有此事？难怪我在监察所看到不太对劲的波动呢，原来是这些散仙出问题了！还好银雪大人和玄墨大人机警，否则酿成大错就遭了。” 银雪也没想到偃无双如此上道，她还以为要扯皮一番呢，现在见他这么说，她也就打蛇随棍上：“嗯，既然有偃大人，那我们就不越俎代庖了，这些造反的散仙就都交给你啦。” 偃无双微笑着，极为平凡普通的面容上楞是没有半点耍滑的奸狡气质，看上去甚至还十分温文尔雅，让大伙觉得他一定会秉公办理。如此一来，围观的雅仙们就更不会怀疑他有徇私的嫌疑了。 但那十几个雅仙可不会这么想，他们现在觉得，只要是帮着银雪和玄墨的都必定是坏蛋，于是他们一个个全部聚集在一起，气焰十足地说：“哼，你是来帮他们的吧！走狗，你也不是个好的！” 突然被劈头盖脸地骂，偃无双也是意想不到，但他一向涵养好，礼仪风度十足，便没有跟他们多作计较，只是客气地回道：“诸位，辱骂上官乃重罪，万望慎言。小神此番前来只因在天宫监察所发现了此处有异样，还未及与诸位多言，何故竟污蔑辱骂小神？本来还想问明情况，不曾想诸位已是原形毕露，看来小神还真得将诸位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啊。” 这话说得也真是漂亮，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摘干净，还找到了一个合理抓拿这些散仙的理由。不管造谣他们的事是真是假，可辱骂偃无双确是抵赖不掉的，虽然偃无双话里话外都表现出一种跟他们很熟，无论任何事都一定会帮他们的感觉，但细究起来，这也可以解释成一种客气的寒暄，并不代表偃无双就要徇私。所以为了自己的过分解读就认定偃无双有问题，还冲动地骂他“走狗”的雅仙就落入圈套了。 银雪没想到偃无双还有如此狡猾的一面，眼睛都不禁瞪得大大的。 那些雅仙们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偃无双算计，继续大声辱骂：“你个走狗有什么资格来审问我们，一丘之貉，你们全都该死！” 偃无双依然不见生气，只是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十分无奈地说：“小神不知诸位遇到了何事才导致神志如此不清，但小神自问并未得罪过诸位，为何诸位要多次辱骂小神？小神此番前来乃公务，整个过程都有记忆光球记录，诸位说过什么，有何表现都一清二楚。小神劝各位还是束手就擒吧，继续无谓的口舌之争只会让诸位受苦。” 好言相劝，光看着态度就不能说偃无双有任何错处，执掌天宫监察所多年，他多少还是有些狡黠在的，不然哪里能让犯事的神仙都心服口服呢。 不过这次的闹事雅仙们却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竟还想继续辱骂。而偃无双已经不会给他们机会了，在他们刚要开口说话时，已经变出一条捆仙索将他们全部困住，还施了一个封印的神识和嘴巴的法术，让他们不能互相沟通。 将这些雅仙全部捆好后，偃无双又回身跟玄墨和银雪施了一礼，客气地说：“小神先带他们回去，就不妨碍玄墨大人和银雪大人办事了。此案或许还要二位作证，到时便劳烦二位了。”接着又对围观的雅仙说，“你们也一直在场，算是此事证人，不知有哪位愿意做这代表跟小神回去录个口供？” 围观的雅仙顿时后悔不已，没想到看个热闹也能摊上事，早知道就不八卦了。但后悔又顶什么用呢，偃无双都说有记忆光球记录了过程，他们的口供可有可无，也就走个流程而已，配合的话还能在偃无双这里留个好印象，不配合人家也无所谓，顶多就是对他们多了些不好的看法。 反抗不得，那就愉快地接受吧，一个雅仙站了出来，笑着说：“既然偃大人需要，那我就做这个代表跟您回去吧，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吧？”说完还看了看周围的同伴。 大家纷纷摇头，高兴地表示：“没意见没意见，那就麻烦尤大哥啦。”他们巴不得事情与自己无关，自然不会反对。 偃无双也不管他们什么心思，牵着捆仙索，带着那位尤大哥就离开结界返回天庭。随着他和那些闹事的雅仙离开，结界里才总算恢复了平静。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都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莫名其妙。 半晌后，还是银雪首先打破了沉默：“我们认识红雨的时间也不短了，她虽然爱出风头，喜欢被众星拱月，但像刚才那般挑拨是非却从来没有过，这件事有些蹊跷。” 玄墨也随即说道：“的确有古怪，先不说红雨，就是其他雅仙也很不正常，明明这两天的合作都极为顺利，为何会突然发烂？” 任务可是元始天尊当着他们的面给这些雅仙下的，若是对他们不服气，当时完全可以不来，所以这所谓的不服气要么是无中生有，要么是这两天才生出来的。若是无中生有，那他们这么做必定有其意义才对，否则不可能莫名其妙整这么一出。而若是这两天才生出这么奇怪的想法，那就要好好调查一下他们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红雨面红耳赤都污蔑他们呢？难不成是因为前段时间被玄墨从店里丢了出去，所以故意报复？ 说他们为了招收新信徒自导自演，乍听之下这种污蔑好像很有道理，可只要细想就会发现，他们要真想用这种方法吸引新信徒，那就更应该秘密行事，不能让天庭知道。当然，如果主观上已经认定他们有问题，也可以说他们是为了降低嫌疑故意反其道而行，反正每件事都有正反逻辑，他们就无法辩解了，只能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而红雨从这一点下手，或许就是想引起部分神仙猜忌他们？要知道他们也是得罪过顽固派的，这件事闹大了，对他们肯定是个麻烦。 “呃，我有些话想说。”这时候，一个模样稚嫩的女仙缓缓举起了手，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却又不敢说。 在场神仙的注意力都被她的声音吸引了过去，小女仙看到自己如此受瞩目，更吓得把手直接缩了回去。 银雪微微一笑，立马散发出亲切的气息：“不用怕，咱们现在随意讨论，你知道什么都可以说出来。刚刚的事你也看到了，他们肯定是不正常的，我们得想办法找出原因呢，要不然他们可就真因为污蔑和辱骂上级神仙的罪名受罚啦。” 小女仙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说：“我，我昨天看到他们其中一位想推一个凡人小孩子下水，还好我及时制止了，不然的话，现在恐怕已经有大麻烦了。” 无故残害凡人可比污蔑辱骂上级神仙严重多了，要知道每一个人的存在都牵涉到天道，害死一个，轻则引起小范围凡人命运改变，天道失衡，重则因蝴蝶效应导致天道崩塌，世间毁灭。所有神仙都知道这一点，怎么会明知故犯？难道那雅仙其实是卧底？ 想到这种可能，玄墨连忙追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仔细说说。” 见玄墨居然跟自己说话，小女仙立马满脸通红，还忍不住偷看玄墨几眼，直把玄墨的脸都看黑了才赶紧回道：“您知道我们执行任务都是施了隐身术的，凡人压根看不到我们，也碰不到我们，所以根本不存在他们妨碍我们的说法。昨天，一个小男孩在公园里玩，还兴奋地跑来跑去，那雅仙刚好站在小男孩后面，突然就施法想把小男孩推到池塘里，幸好我及时施法护住小男孩，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后来我跑去质问他，结果他说，小男孩太兴奋，晃来晃去把他眼睛都晃花了，施法让他下水是为了让他冷静冷静。我也不知道他是随便找借口打发我还是真这么想，反正他当时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神情还特别阴狠。我以为他是累了才会心浮气躁，没想到今天就这样了。” 用一个如此自我的理由作恶，这不会是入魔了吧？等等，入魔？想到这种可能，玄墨心里顿时一凛，拉着银雪就说：“在这儿等我，我去追偃无双。” 银雪跟他朝夕相伴，早已有了心灵相通的默契，见他表情凝重，知道他肯定想到什么事情，便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去吧。” 玄墨轻轻握了握银雪的手，接着便转头离开结界，迅速往天上一飞就去追偃无双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才变成这样，但很显然，这种情况并不寻常，如果他们真的入魔，那带回天庭后也要多加防范才行，不然被卧底钻空子利用，天庭会非常麻烦。 偃无双并未走远，很快就被追上，他看到玄墨时还诧异了一下，笑问：“玄墨大人着急赶来，可是有要事交代？” 玄墨也不啰嗦，把偃无双拉到一边，先把小女仙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然后才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担心他们已经入魔，所以特意前来提醒。你也知道天庭最近在细查什么，现在可是关键时候，不能被钻了空子。” 听完玄墨的话，偃无双也马上认真起来：“放心，把他们带回去后我一定严加看管，绝不给他们作乱的机会。” 玄墨向他抱拳施了一礼：“那就麻烦偃大人了，他们两天前好毫无异样的，此次变化甚是离奇，还望大人弄清楚他们突然发难的原因。” 偃无双微笑着回道：“放心，这是小神分内之事，定会认真调查清楚。” 他们虽然有些微妙的联系，但确实算不得熟，交代完正事就没什么可聊的，道完别便各自离去，玄墨回身返回萌萌月老庙，而偃无双则带着一群雅仙回到天庭。 此时天宫监察所的神官正透过窥空天晶对众仙进行日常监察，谁知画面一转，却看到他们的主神捆着一群神仙在往监察所这边赶。 神官们大概是太久没看到自家主神发威了，此时看到他一次抓来那么多犯事神仙，崇拜之心立马起飞：“喂喂喂，你们快过来看，偃大人抓了好多神仙回来。” 其他神官都是偃无双的小迷弟小迷妹，闻言都八卦地围了过去：“哇，真的耶，不愧是偃大人，一出手果然不凡。咱们监察所好像好久都没有一次性抓到这么多犯事神仙了吧，这次肯定要出风头咯。” 说话间，偃无双已经到达监察所门口，神官们怕他以为自己偷懒，便纷纷回到岗位上，还装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偃无双牵着一溜神仙，身后还跟着一个，就这么引人注目地回到天宫监察所，一进门他便随意吩咐一个神官：“带他去录份详细的口供，录完后让他签字画押，核对过与记忆光球的内容无异后再放他走。”边说边将记忆光球交给神官。 神官接过记忆光球，正想把那一溜神仙也接过去关押呢，却发现偃无双并没有将捆仙索一并交给他。他甚感疑惑，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道：“偃大人，这些神仙，不用关起来吗？” 偃无双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正色道：“我亲自关押，亲自审问。这事你们别对外声张，等我查清楚后自会向天尊禀报。” 偃大人亲自出马？这些是哪宫的神仙，又犯的是什么事，居然让偃大人行事如此谨慎？ 神官心里非常好奇，但也不敢多问，只能慎重回道：“下官知道，等下也会去叮嘱其他同僚的。” 偃无双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拖着这一溜雅仙去到牢房那边，还对他们进行单独关押，而且牢房之间绝不相邻相对，保证他们无法串供作弊。 把他们关好后，偃无双第一时间来到红雨的牢房，据说，她是第一个对散仙们进行挑拨的，从她入手，或许能问到更多情报。 偃无双没有进到牢房里，只是背着双手站在铁栏外，表情无奈地说：“一时意气祸从口出，若你能理智一点，不跳动那群雅仙发难作乱，此时便无需关在这里了。” 说这话，本来是想先作一番共情，然后才好问出真话，却没想到红雨听完他的话居然一脸茫然，甚至还反问：“什么一时意气祸从口出？我不是在凡间执行天尊的任务吗，怎么会在这里？你干嘛抓我回来？” 这会儿换偃无双茫然了，他皱眉问道：“你不记得了，才刚刚发生的事呢？” 红雨感觉头有点痛，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但还是坚持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记得我正在凡间执行任务。对了，那任务还是银雪和玄墨负责的呢，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他们。” 偃无双看她不似作假，也有点头痛了：“你刚才造谣污蔑他们，还挑拨了一群同伴准备攻击他们，这些你不可能都忘记了吧？” “什么？”红雨竟真的惊呼一声，下意识就否认道，“这怎么可能！我造了什么谣，污蔑他们什么啦？我确实因为过往的事情记恨他们，但平时顶多就是给他们找些麻烦，从来没想过要害他们的，怎么可能造谣污蔑他们！” 偃无双不知她是真不记得还是装不记得，如果她坚决不承认，现下继续多问也是没有结果，于是便不打算再作纠缠：“我想你还是仔细回忆清楚吧，当时可是有不少散仙在场，你有否做过，他们可全都看在眼里的。” 红雨咬着下唇，心里有些惊慌。偃无双的名声可是全天庭最好的，他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神仙，虽然他说的事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但却难免让她怀疑事情真的发生过。 可她怎么就没有这段记忆呢？红雨开始拼命敲打自己的脑袋，试图回想起偃无双所说的情况。 见此，偃无双只能说：“你自己好好回想一下吧，我先去审问你的同伴了。”说完便脚步沉重地离开了红雨的牢房。 看来这件事确实蹊跷得很呐。 第67章 神书阁 偃无双行事谨慎，多年来办案就没冤枉过任何一位神仙，自然不会因为红雨单方面的说辞就完全相信她失忆，所以离开红雨的监牢后他就立马去审问了别的散仙。 由于关押的监牢完全分开，其他散仙听不到红雨说了什么，而在抓住他们的时候偃无双已经封印了他们的神识和嘴巴，他们在来的过程中也没办法提前沟通应对策略，从这一点上看，其他散仙就不太可能知道红雨刚才作何对应。 红雨到底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只要审一审她的同伴就大概知道了。偃无双重新换上无奈痛心的表情，晃晃荡荡就来到了另一个散仙的牢房外，开场白还是跟刚才一样：“唉，你们啊，祸从口出，已经再三警告你们，可你们就是不听劝，现在证据确凿，要定你们的罪可是轻而易举，你说这是何必呢？” 那散仙在看到偃无双出现时已经满脸惊慌，听完他的话后就更惊慌了，不禁辩解道：“偃大人，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啊！” “没做过？”偃无双故意挑起眉头，装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所有犯仙被抓来后都会这么说，不过没有用，我是亲眼所见，还有记忆光球为证，并没有污蔑你。” 那散仙哪里管什么证据不证据，继续哀嚎着：“可我真不记得有犯过什么事了呀，您会不会是看错啦？” 偃无双冷哼一声：“污蔑玄墨大人和银雪大人的事先不说，但你们骂我是走狗的事可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你能忘，我可不能忘。” 闻言，那散仙的眼睛差点直接瞪出来，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的：“走……走狗？我怎么会骂您是走……您一定是听错了吧？” 偃无双面无表情地说：“我可能会听错，但记忆光球却不会记录错，有没有说过，到时一看就知道。” 那散仙无比惊恐，他是完全没有辱骂偃无双的记忆，可他也知道，偃无双不会也没必要污蔑他，所以他更相信事情是的确发生过的，只是他没有了这部分记忆。有了这个想法，他不禁低声呐呐道：“怎么会这样，我不记得说过这些话了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番话相当于没有否认他口中并不记得的那部分事实，而他之所以没有否认，并不是因为他记得事情曾经发生过，而是因为他知道天宫监察所不会冤枉他。但如此一来，偃无双就更加偏信于他的确是没有了这部分记忆，不然他不会显得如此茫然失措。 如果他是装失忆，那此时应该非常坚定地死咬着自己并不记得有发生过这样的事，而不是用一种不想承认又不敢否认的态度应对。他模棱两可的态度就正好说明他心中的茫然，由于没有了这部分记忆，所以无论是承认还是否认他都无法坚决。 心里有了更大的把握，偃无双便不再久留，直接去到下一个散仙的牢房审问。就这样一个一个问过去，最后发现，他们竟然全都不记得刚才发生过的事。 但偃无双不可能凭他们空口说白话就认定他们的确失忆了，他需要知道这些散仙在看到真实情况后的真实反应，但凡他们有一丁点闪烁和不自在，那他都不会相信这些散仙的失忆。于是他把记忆光球拿出来，将当时的情景一个个展示给散仙们看，并认真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红雨在看到记忆光球后，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再来是紧皱起眉头露出了困惑，接着便是泄气中带了一丝后悔，整一套情绪变化里并没有任何一刻是心虚的，似乎都非常符合一个失忆者的表现。不过她却说道，看过记忆光球的内容后，她忽然想起来的确是有一段又恨又不服气的记忆，但记忆的详细内容她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有过这么一种心情而已。 至于其他散仙，有的是立马痛哭着喊冤，有的是叫嚣着记忆光球造假，有的是半信半疑无法接受，但不管是什么反应，总之没有一种是被揭穿后的心虚和不自知。但他们同样表示，记忆光球的内容他们没有半点印象，但却想起来确实有过一段心浮气躁的情绪记忆，这种情绪让他们很想大肆发泄一顿，不过有没有被这种情绪支配他们也是不得而知。 事情越发地扑朔迷离，大家明明记得自己有过不好的心情，为什么就单单忘记了发生过的情况呢？从掌握到的信息来看，变化应该就发生在那两天的时间里，可奇怪的是，为什么只有这十几个散仙出现这种失忆状况，而其他散仙都安然无恙呢？ 偃无双意识到情况很不对劲，于是便立马将详细情况汇报给元始天尊。 对元始天尊来说，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偃无双带来的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自从知道地府有两个神官是卧底后，他一时间对其他宫府的神官都不敢太过信任了，担心还有卧底潜藏其中。而经过调查，那两个卧底神官在飞升前竟是神秘生命体，且据他们说，由神秘生命体飞升而成的神仙可不止他们两个，于是他便进一步怀疑潜藏的卧底就在上仙之中。 虽然现在主要怀疑的是上仙，但元始天尊担心，如果卧底混在各宫府的时间久了，说不准会发展出其他卧底，所以在查清楚所有上仙的过往之前，他都不打算相信各宫府的神官。可怀疑归怀疑，天庭也不能停止运转，很多任务还是要执行，尤其是有关神秘生命体的调查更不能停滞不前，在没办法之下，他只能把散仙里的雅仙召集起来，让他们去调查神秘生命体。 原本他想，这些散仙里的雅仙是所有飞仙中最能信任的，就这么个小任务，他们也不至于出什么状况，却没想到还是事与愿违。 元始天尊已经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能在处理完竹液红线后才发生这种情况自然是幸运的，但连现在为数不多能完全相信的一个非玉清宫群体也出现了让他无法信任的状况，这实在是大大的不幸。那在上生星君调查完所有上仙之前，他还有可用的神仙吗？ 虽然玉清宫的神官和仙奴已经全部调查完毕，无论是现在还是曾经在玉清宫的神仙，都没有发现身份不明的卧底，但他不可能让玉清宫的神仙去完成所有任务，先不说会不会引起各宫府的不满和怀疑，就光是人手问题便不允许他做这样的妄想。拿这次调查神秘生命体的任务举例，他找来的雅仙足有几百个，可如果这几百个神仙都在玉清宫抽调，那玉清宫可就空了。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雅仙可不能再出问题，否则只能逼上生星君日夜赶工尽快把所有上仙调查完毕。 雅仙出问题，元始天尊自然不能不管，他头痛地问：“怎么就失忆了呢，确定他们是真失忆了吗？” 偃无双可不是个会说妄语的，他仔细思考了一番，然后才谨慎地回答：“他们的反应小神已试过几次，不似作伪。” 元始天尊再问：“你封住他们的神识和嘴巴是防止他们被抓后商讨对策，但有没有可能，他们早就商讨好对策了呢？” 偃无双摇了摇头，明显不太赞同：“他们忽然污蔑玄墨大人和银雪大人，莫名其妙辱骂小神，又是要达到何种目的？恶言一出，难道小神还会装听不见，任由他们张狂吗？且证据确凿，他们不可能一句失忆就抵赖得掉，小神执意要罚他们，这天庭上还真没有一位神仙敢出来说小神做得不对的，他们这又是何必？” 这话听起来可真是张狂，不过元始天尊知道，这是偃无双的自信，也是他经营天宫监察所多年的骄傲。而且他说得确实没错，若这是对策，那简直就是找死的节奏，谁会把忘记才刚发生的事当成对策的？ 元始天尊问：“那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偃无双略微想了想，说道：“其实玄墨大人提醒过小神，说他们可能是入魔了，小神也仔细观察过他们的状态，但奇怪的是，他们自从被关到天宫监察所就一切如常，所以小神也不太拿得准。” “哦？玄墨是这么说的？”元始天尊沉吟半晌，然后说道，“把他们叫回来吧，咱们一起探讨探讨这件事。” 可怜的玄墨和银雪，才刚摆脱元始天尊两天，没想到又被唤了回来，心情别提有多不爽。但不爽归不爽，天尊的命令还是要听的，他们可不会仗着跟元始天尊关系不错就不把他当一回事。 受到元始天尊的召唤，那是要第一时间就出现的，银雪和玄墨才刚把竹液红线的事收尾，都没来得及歇息又要马不停蹄地去到玉清宫，出现时面色自然都不太好。 元始天尊见两个小家伙黑着张进来，立马就换上了一副略为狗腿的表情，满脸笑嘻嘻地说：“来啦，哎呀，真是辛苦你们。” 别的神仙是见元始天尊一面都难，他们呢，是见他一面都烦，这货怎么就像离不开他们一样呢？银雪心里吐槽，嘴巴上也不客气：“您又有什么麻烦事要使唤我们？” 一听这开场白就可以充分感受到他们对元始天尊的不待见，但元始天尊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好声好气地说：“这不跟你们有关系才把你们喊来的嘛，被那些散仙臭骂了一顿，难道不想听听处理结果吗？” 银雪的兴致果然被挑起，连忙问：“这么快就审完啦？” 元始天尊无奈一笑：“可不是，回来后偃无双马上就逐一审问过了，结果他们集体失忆，全都不记得有说过那些话。” “失忆？”玄墨简直不敢置信，“才过了多久，说谎也不带这么假的吧？偃大人也觉得他们是真失忆了？”说完便看向了偃无双。 偃无双说：“此事虽有蹊跷，但依小神之见，他们确是失忆。” 玄墨立马和银雪对看一眼，随即双双陷入了沉思。 元始天尊也没打搅他们，直到发现他们眉头越发紧锁后才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银雪说：“之前没有注意，但如今回想起来，那些被抓的雅仙似乎都是做任务表现最积极的。” 玄墨也点头表示同意：“不错！这任务能同时找出神秘生命体，他们可能想借此便利在另一个任务中多一些建树吧，这两天确实都挺勤快的。” 银雪继续补充：“可这么一说的话，似乎是表现越积极就越容易出问题？这，会不会跟神秘生命体有关呢？你们想想啊，竹液红线为什么会突然跟神秘生命体连在一起？腐蚀凡人生命线的作用又是什么？我总觉得这些事是有关联的。” 元始天尊的表情也越发凝重：“你意思是，与凡人生命线相连后，神秘生命体就可以令神仙发疯？” 银雪耸了耸肩，回道：“不无可能不是吗？那些雅仙下凡调查神秘生命体以来一直都平安无事，可见普通的神秘生命体对他们没有影响。我们一直想不通竹液红线腐蚀凡人生命线的目的，若这就是他们的目的，那一切就都解释通了。其实现在最重要应该是弄清楚神秘生命体到底是什么，凡人的生命力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作用。” 所有事情又都回归到神秘生命体的问题上，看来不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就会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啊，或许是时候要好好调查一下银雪之前提过的岁芽子了。 其实元始天尊并不是没把这当一回事，只是关于岁芽子的线索太少，他实在是无从查起。神仙的历史很长，在万物出现以前，上古天神已经存在，他们作为这片天地的开创者，留下的故事和历史可是非常多的。但这些故事和历史并没有神仙会去特意收集记录，即便有，那也是不成系统的，后世神仙想要翻查这些资料就得大海捞针。 元始天尊不介意去捞，之前他就把玉清宫书房里的资料全都翻查了一遍，可惜他这里压根没有任何关于岁芽子的记载。后来他便想，要进一步调查只能到神书阁去翻阅资料。 神书阁是天庭藏书的地方，从神仙出现那天开始至今所有与神仙有关的书籍这里都能找到，可以说是整个天庭里藏书最丰富的地方。按道理，元始天尊想要找到记载岁芽子的古籍应该到这里找才对，可为什么他偏偏不选择这个地方呢？ 原来想进入神书阁可不是这么容易的。首先，神书阁每年只开放一次，每次只开放8天，其余时间都处于封闭状态。其次，神书阁分了多个区域，每个区域的进入条件都有所不同，有的需要一定的修为等级，有的需要通晓某种特定的法术，有的限定只有金仙以上等级才能进入，有的则规定要持有某些种类的法器，反正准入条件多种多样。而要进入不同区域就必须要满足该区域的条件，否则法力再高也是进不去的。最后，在神书阁里需要不断消耗法力，一旦法力消耗殆尽就会被自动送出来。 有这么三个条件限制，想要进入神书阁就只能等待天时地利人和了。 以元始天尊的条件，所有区域那都是够条件进入的，但他并不清楚有关岁芽子的资料会放在哪个区域，想要把每个区域都翻找一遍，那就需要提前把进入各个区域的东西准备好。 距离神书阁开放还有4天时间，在这4天里，准备工作自然能由神官们完成，不过元始天尊也不能闲着，他得让自己的法力处在最饱满的状态，这样才能支持他的大海捞针工作。 4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元始天尊用乾坤袋装着各种各样能进入神书阁不同区域的东西，然后昂首阔步地跨过神书阁的大门。从进入这个大门开始，神书阁就会不断吸收进入者体内的法力，而这些法力也会成为保护神书阁的力量。 只有8天时间，如果8天内都找不到需要的内容，那就得再等一年时间。元始天尊这次是独自进入神书阁，并没有带任何帮手，不是他不想带，只是进入这里需要一直耗费法力，在卧底的事还没调查清楚前，他能完全信任的神仙也就那么些了，可不能让他们都处于法力虚弱的状态，所以最后他还是决定独自前来。 看着一望无际的浩瀚书海，元始天尊却有种不知从何下手的感觉。神书阁最神奇的地方就是不会按照类型对书籍进行分门别类，同一类别的书可能会分散在不同区域，这也对寻找目标书籍起到很大的妨碍作用。但好在这里的每一本书都会有法术标识，只要施法用神识进行甄别，很快就能知道书本的大概分类。 说到底，神书阁就是一个会在方方面面消耗神仙法力的地方，若是法力不够高，恐怕就很难在这里查找到有用资料了。 第68章 岁芽子的秘密 据银雪所说，岁芽子是女娲娘娘造出来的，原本是用作凡人的身躯，只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被女娲娘娘回收销毁掉。所以要找到岁芽子的资料，要么就是在那些记载了开天辟地人类起源的书籍上找，要么就是在有关女娲娘娘的书籍上找。 这两类书籍都是在天庭里最受欢迎的，在每一个区域都有相关的资料，找起来会非常费劲。不过元始天尊别无选择，只能逐个区域慢慢寻找。 如今天庭的神仙都是金仙和飞仙，完全没有经历过开天辟地和制造凡人那个阶段，这段过去对他们来说就是历史，甚至跟他们的出现和存在都有一定关系，所以很多神仙都会对这部分历史感兴趣。平时他们只能看到在市面上流传的版本，而那些版本真真假假的，也不一定真实，当成故事话本看看还可以，若是想了解真实历史的，那还是得到神书阁来。 神书阁里虽然有诸多限制条件，且一年才开放8天，但由于书籍记载的内容都是绝对真实可靠，所以这段时间过来的神仙还不少，跟元始天尊抢书的就更多了。 然而元始天尊好像并不着急，还非常气定神闲地等着其他神仙选定自己需要的区域，等他们全都选完了，他才慢条斯理地去到那些没什么神仙去的区域。 之所以会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懒得跟其他神仙争抢。岁芽子的事在天庭里基本没有神仙知道，如果神书阁里真有这方面的记载，那相关资料肯定是藏在了极少神仙会去的区域。元始天尊完全不知道岁芽子的资料会藏在哪个区域，于是他利用其他神仙帮他筛选，反正越多神仙去的地方就越不是他的目标。就这样粗略筛选了一遍后，可疑的区域就剩下了七个。 这七个区域的进入条件分别是拥有二级以上法器、成仙五万年以上、能使用换魂术、第二等以上神仙、提交十万仙币、注入全身90%的法力以及提交一颗还魂丹，这七个条件都不简单，想要符合其中一条已经很难，更别提七个条件同时符合。 在这里面，成仙五万年以上、第二等以上神仙两个条件就比较客观，符合不符合，一眼就能知道。而其他条件就比较浮动了，如果能达到，那即便是个小仙奴也能进入相对应的区域，如果达不到，那对不起，就算是各宫府主神也谢绝入内。 就比如说，拥有二级以上法器这个条件就很难。法器一共分为九个等级，九级最低，一级最高，神仙一般会使用的法器就在九级到三级之间，例如姻缘簿、生死簿、运势簿就是五级法器，姻缘线是四级法器，天宫监察所的窥空天晶则是三级法器。二级法器极少见，它能斩天劈地，与天地相斗，别说普通神仙，就是各宫府主神也不一定能拥有。至于一级法器，那就是传说级别的，连听都不一定听过。 又比如，能使用换魂术这个条件也是不容易达到。所谓的换魂术，就是把两个元神换过来，让A的元神进入到B的身体，让B的元神进入到A的身体。法术本身对法力的要求并不高，但却要用到非常特殊的手法。这是一个需要有相当天赋才能学会的法术。 再比如提交一颗还魂丹，那简直是违反仙性的事情。还魂丹能让已经死掉但并没有破碎的元神复活，如果有这等灵丹妙药，恐怕谁都不会轻易拿出来换取一次查资料的机会。 最后就是提交十万仙币、注入全身90%的法力这种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的条件。十万仙币不是个小数目，除非是本身就非常有钱，又或者是来钱很快的神仙，否则不太可能舍得一次拿出那么多钱。而注入全身90%的法力看似很简单，但在神书阁里本来就要不断消耗法力，如果法力本身就不多，那注入90%的法力后可能就无法在神书阁里待太久了。 七个区域各有各的难度，不过元始天尊天然就满足了成仙五年以上和第二等以上神仙两个条件，所以他便从这两个区域开始入手调查。 这两个区域只有三三两两的神仙，但他们都在随意走走看看，显然没有特定要查找的目标，看到元始天尊出现也就客气地施了一礼，接着便继续自己看自己的。 元始天尊等这些神仙走开之后便开始用神识搜索这个区域的书籍标识，很快，他便锁定了所需书籍的具体位置，然后便是一本一本地细看查找。 所有书籍的内容都非常琐碎，并不成系统，看的时候需要很仔细，不然就会错过了重要信息。如此一来，元始天尊的看书速度就快不了，只能一页一页翻过去，而以这个速度查看，把这两个区域的相关书籍都翻完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接下来要继续查看就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在剩下的五个区域中，能使用还魂术和拥有二级以上法器这两条对元始天尊来说也是相当容易，于是下一步要搜索的就是这两个区域。 还魂术是非常高级的法术，会这个法术的神仙极少，而二级以上法力也是极为难得，能拥有的神仙也不多，所以来这两个区域的神仙比前两个更少。只是很可惜，这两个区域里并没有太多相关的书籍，只花了一天时间，他便查明这里并没有岁芽子的相关资料。 元始天尊已经在神书阁里待了三天，也就是说，他必须在五天时间里把剩下的三个区域给全部搜完。可进入这三个区域的先后顺序也必须规划好，如果想尽量长时间地留在神书阁，那么注入90%法力这个区域肯定要最后才来，而提交十万仙币和一颗还魂丹两个区域到底要先进哪里，他还是要好好想一想的。 倒不是元始天尊吝啬这些身外之物，但无论是十万仙币还是一颗还魂丹都不是易得之物，不可能闭着眼睛就花出去，要用，那就要用到刀刃上，而所谓的刀刃，必然是更有可能会找到岁芽子消息的区域。 有关于岁芽子的消息，天庭里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否则银雪就不可能听说过了。虽然不知道这些消息是如何传出来，之后又为何会绝迹于天庭，可这么多年都没有再传出过岁芽子的消息，那消息来源肯定是更隐秘的。与十万仙币相比，还魂丹肯定是更珍贵，所以元始天尊觉得，提交还魂丹这个区域或许更可能藏有岁芽子的资料。 不管想的对不对，先到还魂丹这个区域查看应该不会错，有了决定，元始天尊便拿出了一颗在所有神仙看来都非常珍贵的还魂丹，十分果断地就投放在区域入口。 走进这个区域之后，元始天尊立马开启神识将所有书籍的标识都查看了一遍，可神奇的是，这个区域与别的区域都不一样，放在这里的并不是完整书籍，而是一些残卷。残卷上自然也有标识，只是标识并不如正常书籍详细，查看的时候还需要作一番分辨。 要花时间分辨标识内容，对原本就时间不够的元始天尊来说无疑是个麻烦，不过第六感告诉他，这里或许真藏有岁芽子的消息。所以他不仅没觉得不耐烦，反而更兴奋了。 这个区域有许多零零散散的残卷，有的连内容都不完整了，压根无法标识，只能全部归为“其他”。元始天尊首先便从这些“其他”查起，之后足足花了两天，终于在一本残卷里找到了有关岁芽子的消息。 皇天不负有心人，不，应该是有心神，用了五天时间，浪费了一颗还魂丹，终于是找到了岁芽子的资料。 根据残卷记载，岁芽子是女娲娘娘所创，用它长出来的果实制造的肉体凡胎就被称为岁芽肉身，这也是女娲娘娘第一次成功制造出来的凡人躯体。凡人虽是神仙用来规范天庭规则的实验品，但上古天神可从来没想过让凡人也拥有无尽生命，所以岁芽肉身会如凡间所有生灵一样经历出生长大最后衰退死亡的过程，而这个过程的期限则是20年。 不过女娲娘娘不可能每隔20年就造一批凡人，为了减少麻烦，她便把凡人造成了如其他生灵一般能自行生息繁衍的模式。岁芽肉身分为阴阳两种不同的形态，阴身为女，阳身为男，阴阳结合便可生出小孩，凡人便可以生生不息，延绵不绝。 本来这一切都设计得非常好，然而意外却很快就发生了，在岁芽肉身投放到凡间不到两年时间，凡间的灵气竟急速减少。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太过蹊跷，上古天神自然是要下凡调查的，但让他们更意外的是，所有下凡的上古天神都在不断流失仙气。仙气之于神仙就相当于精气之于凡人，失去仙气的神仙会出现轻重不同的症状，轻则神志不清，重则坠仙成魔。 凡间灵气减少的原因不能不查，但神仙下凡又会流失仙气，一时间，天上古天神们也是进退两难。 而就在这时候，女娲娘娘扛起了重任，竟独自下凡进行了一番仔细调查，后来终于发现了凡间灵气减少以及神仙仙气流失的原因都是出在岁芽肉身这里。这些肉身看似一切正常，但其实有着一个致命缺点，他们的身体不但能防御法术攻击，还能吸收灵气和仙气，并把吸收到的灵气和仙气用来强化身体和灵魂，让身体和灵魂逐渐达到神仙的状态。 那时候天界连金仙都没有，更别说飞仙了，女娲娘娘自然不知道继续发展下去岁芽肉身就会飞升成仙。但她也不需要知道，因为上古天神本身就是天地间的规则，行事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所思所想就是法度，大道无情，只要怀疑某件事物有害，她就可以除之而后快。所以在发现岁芽肉身有诸多不对劲时，女娲娘娘就迅速把所有岁芽肉身回收，并且想方设法将他们全部销毁掉。 这个销毁的过程也不是那么顺利的，之前就说过，岁芽肉身能防御法术攻击，所以想把他们彻底销毁只能用其他办法。女娲娘娘便利用了各种法器，但可惜，所有现存的法器对岁芽肉身都起不到作用。 于是女娲娘娘十分霸气，直接就制造出二级法器诛灭天焚鼎来收集永远不灭的天地灵火，并利用存有天地灵火的天焚鼎来销毁岁芽肉身。天地灵火是吸收了天地精华从火山口生成的灵物，本身就有将所有法器仙物焚烧殆尽的作用，而岁芽肉身再厉害也果然扛不住诛灭天焚鼎的焚烧，最后终于被消除殆尽。 看到这里，元始天尊已经可以确定，凡间那些神秘生命体就是岁芽肉身。不过女娲娘娘当年已经亲手把岁芽肉身销毁灭绝，现在凡间又为什么会重新出现岁芽肉身呢？而岁芽肉身又是怎么进到凡人体内的？ 这本残卷只记录了女娲娘娘为何会制造出岁芽肉身，为何会把岁芽肉身消灭掉，岁芽肉身的一些性质特点又是什么，但这些信息却无法解释元始天尊的疑问。 女娲娘娘既然知道岁芽肉身留不得，那就绝不可能留下隐患，当年那些岁芽肉身必定是全部销毁掉了，所以如今在凡间那些必定是之后做出来的。女娲娘娘曾经用来制造凡人的方法可不是谁都能无师自通学会，所以神书阁里必定还有相关资料记载。 想到这里，元始天尊便马上放下这份残卷，继续用神识搜索这个区域剩余的地方。还好这次也非常幸运，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在另一个书柜上找到了另一份与岁芽子有关的资料。 打开这份资料，赫然发现里面记录的正正是岁芽子的详细制作方法。 元始天尊不禁在心里吐槽，真正的岁芽子明明都被女娲娘娘全部销毁掉，也不知道这制作方法又是谁留下的，简直就是给后世添麻烦嘛。 想不明白，元始天尊也懒得多想，拿出这份记录着岁芽子制作方法的残卷便开始认真阅读起来。原来制作岁芽子的方法很简单，所需的材料也很少，仅仅只要两样东西并配合一个简单的融合法术就可以了。不过这两样东西都不是易得之物，第一样是一万滴新鲜的日月精华露，第二样是上古天神的肉。 日月精华露只有在天庭的灵山上可以采集到，每5天才会生成1滴，想要采集到新鲜的日月精华露就要在凌晨零点时分在灵山山顶的洞中接住从钟乳石上滴下来的露水，而想要保持露水的新鲜度，那就要装在玉灵瓶中，否则新鲜的露水就会瞬间变成老液。 至于上古天神的肉，在以前或许很容易就能得到，女娲娘娘制造凡人时更是在自己身上割几块就好，但自从上古天神都沉睡后，他们就已经绝迹于天界，更别说得到他们的肉身了。 可话虽如此，但岁芽肉身已经被做出来，元始天尊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上古天神的肉身和日月精华露都不可能被得到。 上古天神的肉身还好，毕竟他们在什么地方沉睡，沉睡之后是什么姿态都是个谜，有缘人能意外找到也实在不奇怪。可日月精华露就不一样了，这必须要在天庭才能获得，一万滴日月精华露需要五万天才能收集完毕，那得一百三十多年呢，所以制造岁芽子的幕后黑手很可能跟天庭脱不了关系，或者说，他原本就是天庭里的神仙。 当然了，天庭本来就有卧底，也有可能是卧底帮幕后黑手收集的露水。只是这种可能性在元始天尊看来极低，毕竟灵山可不是谁都能上去的，成仙年限没有五千年以上的神仙可上不了灵山。现在已经查出来的卧底中，成仙年限最大的也就一千年左右，完全不足以达到上灵山的程度，因此取日月精华露的必然另有其人。 难道天庭里连金仙都有问题？但金仙残害凡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们连性命都系于凡人身上呢，不可能会自寻死路吧？或许神书阁里还有其他关于岁芽子的信息？ 元始天尊担心有任何遗漏，于是便把剩下两个区域都全部翻查了一遍，不过幸也不幸的，他再没找到任何关于岁芽子的资料。 而凭着现在已知的信息，雅仙们失忆的原因很可能就是被吸收了仙气，要解决这个问题不难，他们只需在天庭休息一段时间即可，并不用太过担心。至于为什么下凡多天都没事，却在短短的两天内就变得神志不清暂时还无法解释，不过他想，这左不过是与凡人生命线相连起到的作用。 另一个暂时无法解释的问题就是，凡人如何怀上岁芽肉身。目前只知道是通过吃一种药丸来怀孕，可这种药丸的成分和作用是什么也都是个谜，他们还没掌握的信息依然不少。 神书阁开放的8天时间很快就过去，元始天尊也被自动送了出来。这次进入神书阁获取了不少信息，也从这些信息中分析出了不少问题，接下来他就要好好梳理梳理，然后才能更好地安排之后的任务。 第69章 元始天尊的决断 根据获取到的有关岁芽子的信息，基本上可以整理成几点。 第一，岁芽子需要用上古天神的肉身和一万滴日月精华露做成，上古天神的肉身可以是意外获得，但一万滴日月精华露必定是长期在天庭的神仙才能拿到。所以幕后黑手要么就在天庭，要么是已经叛逃出天庭的神仙。 第二，如今的凡人只能通过特殊办法修行吸收灵气，但对仙气是没有办法吸收的，而岁芽子天生就能自动吸收天地灵气和仙气，所以神仙不能长期接近岁芽肉身，否则就会神志不清甚至坠仙成魔。但凡间一直有神仙的存在，他们肯定也接触过岁芽肉身，为什么就没有被吸收仙气呢？合理的解释只有两个，一个是凡间的岁芽肉身并没有从前那么多，吸收仙气和灵气的程度不高，一个是现在的岁芽肉身没有以前的厉害。 第三，竹液红线将凡人生命线与岁芽肉身相连是发生在雅仙们下凡之后，也就是说，幕后黑手的这一步行动大概率是针对雅仙下凡的策略，从结果上来看似乎有着一石二鸟之效。雅仙下凡的任务是找出所有岁芽肉身，可要找出他们就必定会近距离接触，以岁芽肉身的特性就能引起雅仙坠魔。如果想神仙们平安，那就只能放弃寻找岁芽肉身的下落，幕后黑手就是逼着天庭做出选择，到底是不顾一切消灭岁芽肉身还是隐忍求存。 第四，岁芽子能抵抗所有法术攻击，想要彻底消灭他们就要利用诛灭天焚鼎，而诛灭天焚鼎存放的位置暂时不明，或许需要到炼金所打听相关消息。 第五，虽然如今的天道是新人类出现后才慢慢形成，但或许是岁芽肉身也曾是凡人的原因，天道对岁芽肉身竟有一定的包容性，不会因为岁芽肉身的出现就打破天道平衡，反而会做小范围调整让岁芽肉身融入天道之中。这种现象看似很和谐，不过正因为天道对岁芽肉身的包容性，导致幕后黑手利用这一点对天道进行蚕食破坏，如果他们不及早管控，那么总有一天会出现一种新的天道平衡，让现在的金仙们都没法活。 第六，岁芽肉身吸收的灵气和仙气都能用来强化身体和灵魂，所以他们这么做的目的要么是延长岁芽肉身的寿命，要么是强化岁芽肉身里的灵魂。他记得阎王说过，那些投胎在岁芽肉身里的灵魂有一股微弱的仙气，或许接下来他们应该好好调查一下那些灵魂的来源。 这六个问题就是元始天尊在查看完岁芽子资料后梳理出来的重点，虽然里面有些问题到现在也没办法找到答案，但总算是有头绪有思路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将那些发疯雅仙的情况告诉偃无双，至于还要不要判他们有罪，那就是偃无双的事了，他这个天尊可没打算插手。 元始天尊在神书阁待了8天，一出来就把偃无双和玄墨银雪都召集到玉清宫，然后就把了解到的所有信息全部分享给他们，完了还不免打趣道：“这些消息我可费了十万仙币，一颗还魂丹，全身90%法力，还是多年积累才得到的，现在免费告诉你们，你们赶紧感恩吧。” “你居然连还魂丹都舍得花掉？”银雪和玄墨惊呼一声，真被这代价给吓了一跳，虽然知道岁芽子的消息不易得，却没想到竟连还魂丹都用上了才查出来这么一星半点，如此看来，破军星君能听说过岁芽子的事已经很不错了。 元始天尊的法力现在还处于虚空状态，他有气无力地笑了笑，说：“怎么样，是不是很大方？要不是银雪实在好奇这个，我还真舍不得花这个钱呢。小银雪，我对你好不好啊？” 玄墨见他又在调戏银雪，犀利的眼神立马射过去，不满地说：“岁芽子的事事关整个天庭，您别说得好像只跟银雪有关一样！” 元始天尊继续耍无赖：“但提要求的若不是小银雪，本天尊或许就不会理睬哦，说到底我是给小银雪面子才这么费钱费力的。哎呀，咱们小银雪就是有魅力，居然让本天尊都甘心为你下血本。” 玄墨是真没想到天界的帝王也会无耻到这般程度，他刚想不留情面地痛斥一顿，结果银雪却拉住了他，并截话道：“既然现在岁芽子的信息已经找到，那接下来天尊有什么打算呢？” 元始天尊倒也没被难住，马上就回道：“呵呵，我觉得岁芽肉身的作用有些微妙，幕后黑手似乎可以用他们做很多文章呢。我们继续往下查吧，少不了要接触岁芽肉身，到时候又疯几个神仙就难办了，不查吧，那就等于让他们逍遥法外，牵着鼻子走，时间越长，岁芽肉身的影响越打，到时就更难动手。所以我想着，要不要先把岁芽肉身给全部处理掉，这样幕后黑手没办法继续利用，我们也不会继续受到影响。” 银雪有些错愕，忙问：“你意思是要把岁芽肉身全部消灭掉？” 元始天尊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你们怎么看？” 银雪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思考了半天才说：“是个挺狠的决定，我觉得没问题，但恐怕很难获得大部分金仙的同意。虽然岁芽肉身对天道影响不大，不过积小成多，范围大的话还是能影响不少家庭的。岁芽肉身的确活不长，我相信各家到了一定时候都会做好心里准备，可做好心理准备那天死跟提前死还是有区别，这点心理上的变化或许对天道会有影响。从整体上来看，岁芽肉身的数量少说也有10万以上，凡间一下子死10万人，这阵仗不小呢。” 元始天尊挑眉：“所以你觉得不可行？那我们要拿岁芽肉身怎么办？” 银雪撇嘴，回道：“可不可行又不是我说了算，而且恐怕连你说了都不算呢。那些顽固派肯定说，岁芽肉身不就只有20年寿命吗，等他们全死光就行啦。” “确实啊！”元始天尊边说边叹气，“要过顽固派那一关实在是难，但任由岁芽肉身在人间20年也不是个事，我想幕后黑手一定有监控他们的手段，一旦发现近几年都没有新的岁芽肉身出现，他们肯定会有别的手段让我们着急。要被动20年，这可不是一个短的时间呢，谁知道会不会又发生什么我们掌握不了的情况呢。那些卧底神仙说了，他们还有其他同伴飞升的，但他们都到哪儿去了呢？显然，飞升的神仙不一定都会往我们这里来，这些都是不确定因素，20年，也只有顽固派能无视这种被动状况20年啊。” 银雪却是摇了摇头，扯着一边嘴角冷笑：“这次反对的或许还不止顽固派，消灭十万以上的凡人，不管这些凡人是不是在天道控制上，但他们的死肯定牵涉到十万以上家庭，这都不是件简单的事。” 元始天尊再叹一口气，转头又问偃无双：“无双，你觉得呢，如果我下令把所有岁芽肉身都杀了，会遇到哪些阻碍？” 偃无双一直静立在旁乖乖听着，没想到突然间还要给意见，稍微楞了愣，然后才施了一礼回道：“依臣之见，银雪大人说得有理。岁芽肉身本身与天道无关，可与之相关的人却在天道之中，这影响可是相互的，岁芽肉身不在天道之中，却又在天道之中，事情千丝万缕牵扯在一起，天尊想一刀把所有麻烦给切断并不容易。” 元始天尊笑看着他：“那你觉得除了顽固派，最大的阻力会来源于哪里？” 偃无双回道：“想必上生星君应该是最大的阻力之一。七杀大人掌握天下凡人命格，天尊一下子要改变十数万家庭的命运，他必然不会乐意。除此之外，摇光大人的情况也差不多。主要是把岁芽肉身消灭后会有什么变化大家都不清楚，天尊如果想事情顺利一下，或许是先做个实验比较好。” 元始天尊还以为他是开玩笑呢，便也嬉笑着说：“意思是先杀几个看看吗？” 却不想偃无双竟满脸认真地回道：“是的，如此一来才能知道杀他们有什么后果，有了实际数据，说服大家才有理有据。” 元始天尊完全没想过他会如此回答，心里不由一愣，而银雪更没想到此话会出自偃无双之口，也跟着愣住。他们都非常意外，原来偃无双才是他们之中最狠的，一上来就提议元始天尊杀几个人来做实验拿数据，简直不把人命当成一回事。但玄墨却没有太意外，毕竟当初偃无双也劝过他把找茬男仙杀死，他知道，举止有礼行事有度的偃无双从来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他永远会选择一种最有利于大局的方法行动，说他冷酷无情倒不至于，只能说他是个适合做大事的。 但不得不说，偃无双说的有道理，实践出真知，顽固派每次提出的问题都是臆想，而反驳他们最有用的办法就是拿事实打脸，只要用事实堵住顽固派的嘴，他们就会无话可说。 元始天尊的食指不断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显然是在认真考虑偃无双的话，半晌后，他终于表情严肃地说：“我明白了，不过这事得等我先恢复法力再说。” 难道你老人家真要到凡间杀几个岁芽肉身的凡人吗？银雪和玄墨对看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诧异。不过说实在的，他们不是什么圣母烂好心，反而觉得这提议还挺不错，所以也没想过要劝阻的意思。 或许有人会说，岁芽肉身也是活生生的生命，哪怕他们不在天道轮回之中也不应该随便抹杀，完全可以等到他们的寿命自然终结。但实际上小善有时候就是大恶，一时的不忍会造成更大的麻烦和恶果。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岁芽肉身就是那些小小的蚁穴，单个看的时候可能没有任何影响，但连成一片的话，堤坝都能毁灭。如果因为不忍心捣毁一个小蚁穴最终让河堤缺堤，那就是积小善而行大恶。 当然，从蚂蚁的角度来说，毁灭家园的人就是恶人，他们要报复也是理所应当。所以行大善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在做恶，就看你有没有为恶的勇气了。 意会到元始天尊在这件事上已经有了决断，他们也就不再多言。不过银雪最后还是问了一句：“那凡间的雅仙需要把他们召回来吗？” 元始天尊稍稍一想就摇头道：“不用，没有竹液红线掺和的时候他们应该不会被吸收仙气。雅仙寻找岁芽肉身的工作已到了尾声，上生星君那边也查得差不多了，在我恢复法力的这段时间应该都可以收尾。他们全部完工之后我就有了更全面的信息，到时才方便反击。” 的确，这些事应该都是互相关联的，之前的秘密行事是为了避免将消息泄露给卧底，可若把卧底的事情调查清楚，那他们就可以吹响反击的号角。接着他们便就实验的事情又商议了一番，然后才各自散去。 说起来，元始天尊这次神书阁之行也真是付出良多，不但花了钱花了珍贵丹药还花了法力。钱和丹药就算了，身外之物花了不可惜，反正再赚也不难，可他法力深厚，又是靠信徒的信仰之力获取法力的金仙，无法主动修行，恢复起来就快不了。 为了不那么被动，这段时间元始天尊便赶着神官们多到凡间的庙宇走走，多些完成信徒的祈愿，以此来加速他的法力恢复速度。 这么做果然有点用处，原本预计需要一个月才能恢复的法力在短短十天左右就完全恢复了。恢复以后，元始天尊便依照之前的商议秘密下到凡间进行岁芽肉身的消除实验。 本次实验进行得相当秘密，除了早就知情的玄墨银雪和偃无双外，元始天尊并没有告诉其他神仙，而他要解决的岁芽肉身也早已有了目标，那就是父亲曾去过萌萌月老庙求助的宋宇。 选择宋宇并不是无的放矢，这是元始天尊深思熟虑的后果。一来，宋宇本已经开始发病，迟早都会死，他的父母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宋宇突然死亡也不至于太伤心。二来，他们了解宋宇父母宋国强和潘英的命格以及运势情况，他们都是同时拥有两种截然不同命格和运势的人，这种情况到底跟宋宇的出生有没有关系，通过这次实验也能知道答案。 宋宇虽然能抵御法力攻击，不过这并不代表元始天尊就杀不了他，割个喉什么的，对元始天尊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就这样，宋宇的一条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结束了。 元始天尊在几天前就已经发出天庭会议的通知，所以在杀掉宋宇的第二天，天庭会议便如期召开。会上，元始天尊也不跟大家啰嗦，直接一个重磅炸弹丢下，将调查卧底的事，发现凡间有神秘生命体的事，确定神秘生命体就是岁芽肉身的事，派雅仙到凡间寻找岁芽肉身的事，雅仙仙气流失并神志不清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然后再把自己的决断告诉大家：“本尊欲将凡间的岁芽肉身全部销毁掉，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这炸弹果然重磅，掉下之后，炸得全场金仙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还是上生星君先回过神，弱弱地问了一句：“天尊的意思是，要将那些岁芽肉身的凡人全部杀掉？” 元始天尊坚定地点了点头：“没错！不管幕后黑手有何目的，但所有事情都因岁芽肉身而起，只要把他们全部销毁掉，敌人也就无法利用。这是一招釜底抽薪，化被动为主动，本尊认为，此时正是出击的好时候。” 上生星君严肃问道：“若雅仙们的调查没错，那岁芽肉身岂不是有数十万之数？把他们全部杀掉，那这些家庭怎么办？” 元始天尊挑眉，心里觉得好笑，这反应果真不出偃无双所料。于是他也用商量好的对策回应道：“他们本来就只有20年的命数，且不在天道轮回之中，如今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有何问题？难道你想等20年，非得让他们全部自然死亡？幕后黑手明显是冲着天庭而来，咱们被蒙在鼓里步步算计，已经非常被动，若此时不主动反击，难道真想一直被算计？” 上生星君努力反驳：“可有些孩子还小，身体并未出现变化，他们的父母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只有20年寿命，若我们就此把孩子杀了，他父母的心态必定会出现巨大变化。丧子之痛本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生命之中，如今因为孩子的出现有了这种打击，他们恐怕连自杀都是有可能的。岁芽肉身虽然不在轮回之中，但他们的父母却在，下官还是不建议如此激进行事。” 那些顽固派见上生星君出言反驳，便也趁机说道：“对啊对啊，一下子让数十万人经历丧子之痛，这打击恐怕足以影响他们的生存意志，到时大家一起自杀，天道岂不是会被大大改变？” 这些阻力倒是没有超出元始天尊的预期，而他也早就想好了应对手段，不过此时也不着急辩驳，于是他便安静下来，趁机等着更多的反对声音出现。 第70章 阎王力挺 多年来，上生星君是一直支持着元始天尊的，而这一次也是他首次站在了元始天尊的对立面。虽然他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掺杂任何感情色彩，但顽固派们似乎嗅到了攻击元始天尊的机会，立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用眼神在暗中交流着，然后便开始向元始天尊进行猛烈炮轰。 之前那位被玄墨两次奚落的金仙这次再接再厉，第一时间就阴阳怪气道：“上生星君说得对，此事涉及数十万家庭，岂能一下子就让他们陷入无尽悲痛？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还成为了残害他们的凶手？” 另一位顽固派马上接口道：“天尊，对凡人生死的管理，应该没有哪位比上生星君更清楚了，既然连他都说此事不可行，依我看还是算了吧，别到时惹出什么祸事还得咱们帮着擦屁股呢。” 又一位顽固派说道：“原来天庭正处于多事之秋啊！唉，发生了那么多事咱们竟然都不知道，天尊瞒得可真紧啊。您不想我们知道的时候就死瞒着，要用到我们的时候才坦白，这似乎不太地道吧？” 接着又是一位说：“什么地道不地道的，天尊向来不待见咱们，这不是早就知道的吗？重要事情肯定不会跟我们说咯，只是现在事关重大，不得不获取咱们同意，所以才透露一二罢了。哼，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全部真相啊，搞不好是为了让大伙儿同意才编出这么个真真假假的故事呢？” 被玄墨奚落过的金仙再次唱和道：“是啊，这么大的事都瞒了这么久，现在说这些就是真相，我还真有点不敢相信呢。天尊因为这些不知可不可信的理由就要杀数十万凡人，啧啧，真是狠啊，难怪连上生星君都不同意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但都是情绪性发言，根本没有就事论事讨论事情的可行与否，还有意无意把上生星君放在台面上，好像他们所有的言论和态度都是为了替上生星君呐喊出头一样。 上生星君提出反对是因为觉得一下子杀几十万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平平静静就过去的，当中很可能会出现其他无法预料和控制的意外，而一旦发现这种情况，天道就会出现大混乱，到时想平息可不容易。 不过他也听出来了，那些顽固派是在利用他的立场和态度做文章，为的不是让事情变得更好，只是为了跟元始天尊对着干。但他又怎么可能甘心被顽固派利用呢，便马上阴阳怪气地回击：“各位可能误会了，我对天尊所说之事并无任何怀疑，他会瞒着大家的理由我也非常理解，之所以提出反对意见，只是觉得事情干系甚大，应该谨慎行事而已。各位可别把你们的所思所想按在我头上，我可担当不起。” 几句话就跟顽固派们划清界限，即便大家都持反对意见，但理由和立场都不一样，不能就这样简单划归为同一阵营。 顽固派们本以为有他们助阵，上生星君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跟他们唱反调，毕竟同气连枝的，也算是帮手不是，却不曾想，他竟然果断撇清关系，硬是要将立场相同的他们推开。这下子可把他们气得不轻，有种一番真心喂了狗的感觉，于是也枪头一转，直接对准上生星君就开炮：“哎呀，上生星君好高尚哟，敢情咱们帮你说话的反而成了小人咯？” 另一位顽固派也跟着讽刺道：“咱们上生星君当然高尚啊，心系终生呢，可不屑跟咱们一样！” 上生星君无奈地直翻白眼，此时正好目光一转看了御座上的元始天尊一眼，发现这位竟然单手托腮，脸上带着看戏的表情作壁上观，完全没有孤立无援的气愤和无助，心下就不由得怀疑，难道是憋着什么坏招吗？ 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其实也不能怪他，毕竟他跟元始天尊比较熟，知道这货在私底下是什么德性，憋坏招这种事完全是他能干出来，于是当下便决定暂时不再出头，先看看元始天尊有何后招才说。 所谓吵架，那必须是我骂你一句，你回应一句才过瘾，而上生星君的忽然沉默却让顽固派们预料中的双方对骂变成了单方面找茬，如此一来，他们也就没了继续阴阳怪气上生星君的乐趣，转头又开始嘲讽起元始天尊。 不过顽固派们的话术来来去去也就三板斧，元始天尊听了半天都听腻了，便无视了他们，幽幽问道：“众位还有别的意见吗？” 意见当然是有的，毕竟他们一下子接收了那么多消息，刚才没发表意见只是在慢慢消化而已，现在消化完了，自然就纷纷表达出意见。 文曲星掌管着天下读书事宜，对年轻人自然更关注，而元始天尊要杀的岁芽肉身就正正是20岁以下的凡人，也就是文曲星信徒的主要来源。虽然这个年龄的人不太会信仰神仙，但他们的家长却会因为家里有读书的孩子而对他产生信仰，所以他自然不想一下子把那么多年轻人杀掉，便实话将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天尊，一下子杀掉几十万年轻人，他们家里信奉下官的人不就再也不需要下官保佑了吗？那下官会一下子失去很多信徒的呀！” 这是会直接影响到自己信仰之力的，反对的理由倒是合情合理。 送子娘娘掌管生育之事，信仰之力来源于已婚的夫妻，看似跟岁芽肉身不太相关，但对她来说，大量年轻人无辜死亡也会降低年轻夫妻的生育信心，所以她也反对道：“天尊，这么多孩子突然死亡，必定会引起凡间恐慌，万一年轻夫妻们吓得不敢生孩子，那老婆子我不就没有信徒了？老婆子知道天尊提出杀掉岁芽肉身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但这件事影响确实很大，能不能先不下那么大的狠手，只清理那些已经发病，父母知道他们命不久矣的孩子？” 这一位是有可能被间接影响的，所以反对起来没有那么坚决，还是为元始天尊留了一点转圜余地，也算是给了他面子与台阶吧。 有了他们起头，于是越来越多的神仙也跟着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和诉求，但很可惜，到目前为止，众多的意见和诉求没有一个是站在元始天尊这边的，好一些的会像送子娘娘一样给个台阶，不好的都是态度坚定的反对，半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元始天尊还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所有神仙都站在对立面的情况，此时他有点后悔，心想，如果让偃无双和玄墨银雪也来参加会议就好了，这样起码他也有个帮手，场面上不至于那么孤立无援，好像他提出的计划有多违背人伦似的。 被一群金仙轮番轰炸，元始天尊知道，自己再不说些什么就相当于认输了，然而正当他准备开口时，一直没有发言的阎王却忽然说道：“众位真的觉得应该放任岁芽肉身留在凡间吗？根据记录，岁芽肉身已经在凡间存在了上千年，幕后黑手也利用他们达到了不少目的。能成功飞升那些要么被派来天庭当卧底，要么被藏起来不知作何用处，而没能成仙那些则因为与凡人的命运掺杂在一起令我们束手无策，长期以往，那些投胎到岁芽肉身的灵魂就会不断得到强化，灵魂里也慢慢带上仙气，成仙也就迟早问题了。 再说，幕后黑手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其他岁芽肉身成仙者又为何会消失，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这些我们一无所知，现在唯一能掌握的主动就是把岁芽肉身都处理掉，从而不再落入绝对被动的境地。你们处处担心影响到自己，可不管不顾真的就绝对安全了吗？” 此话一出，整个议事厅顿时安静了一瞬，所有神仙齐刷刷全部看向了阎王，那些觉得信仰之力会受影响的金仙更是眼带戾气，好像她帮着元始天尊就是要置大家于死地一般。 看到阎王毫不畏惧地力挺自己，元始天尊自然非常感动。虽然知道她只是对事不对仙，并非特意为了他才站到了众仙的对立面，但即便这样，他依然非常感动。能在如此压力下做到坚持己见绝不退缩，那已经是极有勇气的，哪怕这份勇气是建立在她的原则之上而不是对他的喜欢之上，他仍旧觉得难得和感动。 如今看到阎王成为众矢之的，元始天尊自是不会坐视不理，任由她被众仙攻击，于是赶紧大喝一声，说道：“好啦，大家不要争吵，既然现在有不同意见，那就进行庭辩吧，看哪一方能说服对方了。” 众仙一听立马吐血。你妹的不同意见啊，说得可真好听，现在除了你跟阎王大家都统一意见了好吧！ 但元始天尊的要求也没有不合理，本来重大决定就是要全体通过才行的，如今阎王顶在这里，不能达到全体一致否决的结果，他们便只能想办法在庭辩中说服这个严肃倔强的女神仙了。 天庭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团结，不管是顽固派还是非顽固派，大家都目标一致，只想好好说服阎王，让她一起反对元始天尊这个不恰当的提议。 这次顽固派们学乖了，知道其他金仙同样持反对意见，他们完全不用当出头鸟，只需要等看好戏就行，便揣着手不怀好意地笑看大家吵架。 而阎王可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对方虽然仙多势众，但却是临时组成的团体，即便他们立场一致，但理由各异，看似一个整体，其实只是乌合之众。想要赢得庭辩，首先就是保证己方观点一致，再来就是表达时层层递进，一直辩到对方无可辩驳，若是东打一榔锤，西敲一棒子，那最后只会被击败。 趁着大家没有商量好庭辩的策略，阎王便抢先开腔：“各位觉得放着岁芽肉身20年不管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只要这段时间将他们监视好就绝对不会出事，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压根没办法长时间接近他们，所谓的监视肯定做不到24小时不离视线，这样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20年时间太长，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大家更应该趁着如今掌握到的最新情况尽快行动，不然的话，谁知道凡人会发生何事？” 上生星君辩道：“那你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今后之事还未可知，但现下的问题已经摆在面前，你为什么非要忽视这个问题，硬去为了将来未必会发生的事而担心？” 阎王立马反驳说：“就是因为现下会发生的事已经可以预知，我们完全知道如何应对，然而将来会发生的事有无数可能，咱们未必能够解决。如果你们担心的是信仰之力减少会影响到法力和健康，那完全可以参考银雪和玄墨的做法，他们到凡间开了月老庙，依靠不断发展新信徒积攒信仰之力，现在月老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可见，你们所担心的问题是有办法解决的，既然有解决之法，那便不是问题。” 这下子担心信徒减少的金仙便被说服了一半。 但上生星君担心的不止是信徒问题，于是便继续说道：“我所担心的并不是信徒减少，而是岁芽肉身一死就会影响到他们父母的求生欲望，万一他们接受不了孩子的死跑去自杀怎么办？岁芽肉身不在生死轮回，但他们父母的生死却会影响天道，几十万人，只要有一个看不开天道就会受到影响，我们必定要预防这种可能的。” 阎王继续有理有据地驳斥：“如果心灵如此脆弱，那就算等20年他们也一样不可能平静地接受孩子死亡的事实，更何况，你完全可以抹掉他们的记忆，让他们忘记孩子的存在，这样不就不会悲伤过度了吗？” 好像……说得还挺有道理？上生星君被说服了，竟然直接接受了这个解决办法。 见战斗力极强的上生星君败北，担心信徒减少的金仙也没有继续辩论的意思，顽固派们终于急了，马上接口道：“阎王真是能言善辩啊，舌战群雄也不落下风，但毕竟都是歪理诡辩，不是大道。你别忘了，神仙不能对凡人施法，怎么抹去他们的记忆呢？”然后便严肃着表情教训上生星君，“七杀你也别被带偏了！” 面对顽固派，阎王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脸色：“神仙不允许对凡人施法是为了避免影响天道，然而岁芽肉身本来就不在天道之中，抹去与之相关的记忆对天道并没有影响。” 顽固派见这一条也被反驳掉，立马就无赖起来：“你怎么知道没有影响？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总是会留下不少记忆的，抹去的话他们不就会出现许多空白记忆吗？” 阎王依然冷静应对：“一起生活了那么多时间？你说的是年龄比较长的岁芽肉身吧！没错，他们一起生活的时间越长就越不好处理，所以我们才更应该尽快解决。” 顽固派冷哼一声：“到那时就是自然死亡了！” 阎王的语气马上变得讽刺起来：“你管20岁死亡是自然死亡？” 20岁确实不是凡人的正常生命周期，所以即便岁芽肉身活到自然死亡，对他们的父母来说也依旧是非正常死亡。只要是非正常死亡，对他们的父母来说就会产生难以释怀的悲伤情绪，若到时再处理，那才真的是出现许多空白记忆呢。 被反问这么一句，顽固派们顿时无言以对，议事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辩论就是要你说完我说，一旦我方说完对方没有马上辩驳，那气势上就已经赢了一大半。阎王战力非凡，舌战群雄竟然占据了上风，元始天尊更是适时插话，直接在己方气势最盛的时候放出炸弹：“呵呵，看来阎王的意见更能让大家认同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刚刚忘记跟大家说，昨天我下凡做了一个小小的实验，秘密杀掉了一个叫宋宇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是岁芽肉身，哦，他父母的命格和运势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还查过呢，他们可都同时拥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命格和运势，如今他们的孩子已死，不如就查一查他父母的命格和运势，看有什么不一样？” 闻言，上生星君先是一愣，然后才惊叫一声：“天尊居然偷摸着去杀人了？”说完便着急地变出生死簿，再按照宋宇父亲宋国强的生命八字查到了他的命格，低头一看，却发现宋国强的命格已经恢复正常，因宋宇出现导致的另一种悲惨命运竟然消失了。 元始天尊挑眉问道：“怎么样，结果是更好还是更坏了？” 上生星君抬头看他一眼，又不敢置信地把宋宇母亲潘英的命格也查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最后他才如实回道：“恢复正常了，宋宇父母原本的确同时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命格，但如今悲惨的那一部分已经消失，他们的命格已经变回宋宇出现前的样子。” 元始天尊这才笑说：“看吧，现在实验也证明了，杀掉岁芽肉身能让凡人的命格恢复正常，这样你们还要反对吗？呵呵，如果你们坚持的话我是不反对啦，但就是不知道等岁芽肉身20岁才死亡会不会还有这样的好结果哦。如今放在你们面前的选择是，把岁芽肉身都杀掉，让他们父母的命格都恢复正常，又或者直接等20年，等到所有结果走向未知。” 娘亲的，话说到这份上才假好心地给他们选择，这不明显耍他们嘛！要真有心，实验的事分明可以早点说的，可他非得等到阎王庭辩赢了再说，这不就更显出阎王的英明神武，他们这帮神仙的懦弱无能，既没有见识也没有胆识吗？ 第71章 求帮忙 上生星君被耍了一道，脸色直接变得铁青，他此时真想冲上去揍元始天尊一顿。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直冲脑门的怒气，上生星君咬牙切齿地问：“天尊做这小~小~的~实~验~前怎么不先跟下官打声招呼？万一鲁莽行事让天道打乱怎么办？”小小的实验几个字还咬得特别重，每一个字都像带了把刀一样。 元始天尊却还是痞痞地说：“先打招呼你会同意我这么干吗？” 上生星君顿时哑口无言。 元始天尊继续略带讽刺地说道：“要真事先打招呼，估计你还会劝我开个天庭会议征询意见呢。你们就没这份魄力，别说得好像只要商量了就什么都好说一样，如果商量有用，今天就不会有这场庭辩。”说到这里他忽然语气一转，由讽刺转为愤怒，“只有阎王看清楚形势，知道眼下你们担心的后果都是能处理的，可你们却不愿意冒半点险，不是担心信徒减少就是担心麻烦太大解决起来困难，各家自扫门前雪久了，都忘记怎么从大局考虑问题了吧？所谓唇寒齿亡，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幕后黑手的目标可不是某一个宫府而是整个天庭，如果你们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一点，那就干脆收拾心情等死吧！” 文曲星和送子娘娘等因为担心信徒减少而一直嚷嚷的金仙立马脸上一红，纷纷低头不敢元始天尊的目光，而上生星君这种担心麻烦太大解决起来困难的也不幸中枪。 上生星君稍稍有丝惭愧，但还是努力辩解：“可您至少在做完实验后跟下官打声招呼吧，这一天一夜时间，万一真发生了什么影响天道的事怎么办？” 元始天尊冷笑，说：“那偃无双自然会把我抓回去！七杀啊七杀，今天你但凡能提出做个小范围实验测试一下消灭岁芽肉身的后果，又或者在听到我说已经做过实验后别太关注有没有事先打招呼，而是根据实验结果安排后续计划的话，我也不会对你如此失望啊。包括现在，有没有影响天道已经一目了然，你何必再纠缠这事呢？如今要确定的是如何对付岁芽肉身，我不希望大家再纠缠于一些没意义的事情上。” 上生星君极难得的被点名批评，说不觉丢脸那肯定是骗人的。但他明白，元始天尊并非针对他，只是事关重大，本来就要大家放下成见团结一致，结果不仅顽固派跟他例行作对，连其他金仙都只在意自己的信徒是否会减少，业务难度是否会变大，压根没有从大局上考虑过问题，也难怪元始天尊生那么大的气。 其他金仙也不敢答话，连顽固派们都没胆在这个时候触元始天尊的霉头，议事厅上一时间静悄悄的。 元始天尊缓缓扫了一圈，然后才说：“言归正传，大家觉得这岁芽肉身还能不能对付了？” 阎王又是第一个回答：“回天尊，下官认为，既然消灭岁芽肉身不会引起大问题，那我们就可以有计划地分区域消灭他们了。” 元始天尊兴致盎然地问：“哦，怎么分区域？” 阎王回道：“将凡间划成不同的片区，同一时间只消灭一个片区内的岁芽肉身，确定片区内其他人都没有受影响后再去处理下一个片区。这样做虽然进度缓慢，但至少能保证不引起大范围的混乱。” 元始天尊笑问：“进度如此缓慢，不怕打草惊蛇吗？” 阎王摇了摇头，说：“如果咱们不能一下子把所有岁芽肉身都解决掉，那打草惊蛇就是必然的。我们需要按自己的节奏行事，没必要事事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元始天尊越听脸上的兴味越浓，接着便忍不住猛拍手掌，称赞道：“阎王深谋远虑，提的建议极好啊！既胆大又心细，把能考虑的都考虑了，我肯定是同意的，就是不知众位有何想法？” 底下的金仙还真不知道要发表什么意见才好，同意吧，确实心有不甘，反对呢，刚才庭辩就没吵过对方，再来一次大概也就一样的结果，一时间竟不知道要作何选择才好。 见大家完全不敢发表意见，元始天尊便故意轻蔑地笑了笑，讽刺道：“怎么，大家刚才不是都挺能言善辩的吗？怎么忽然间都不说话了呢？同不同意的，至少吭个声啊。” 他这贱兮兮的语气实在遭恨，不过大家的不痛快都只敢放在心里，表面上还是那副仙风道骨的出尘高尚模样。 元始天尊最看不惯的就是他们这种态度，以为有几个信徒就很受万世景仰一样，其实不过是江上之舟罢了。载舟之水亦能覆舟，他们不想想怎么在这波涛汹涌的江上行船，却本末倒置地想方设法不让江水汹涌，简直可笑至极。 “不吭声是表示同意还是没建议又或者是任由我们施为？是好是歹，你们有何想法倒是老实说出来啊，别到时候出什么状况了又来马后炮，说当初自己并没有同意哦！”不管三七二十一，元始天尊先把后路给堵上，免得这些金仙最后又找借口推卸责任。 听到如此不客气的话，顽固派倒没什么，反正他们已经习惯，可别的金仙基本上都跟着元始天尊走，被如此奚落还是头一回呢，尤其是部分女仙，甚至还玻璃心起来，嘟着个嘴就做出伤心欲绝状。 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不表态就相当于要跟元始天尊对着干了，上生星君犹豫了一下，首先表态道：“天尊已做过相关实验，且也证明了实验结果是向好的，那阎王的建议自然可行，下官肯定是同意的。” 上生星君一开始就持反对意见，庭辩时也是最积极的，可现在连他都转变了态度，其他神仙就更没有了坚持的信心。于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开始纷纷表示着同意，最后竟只剩下顽固派们未作表态。 顽固派们肯定不想同意，但跟他们站在统一战线的战友都屈服了，他们自问小细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就勉勉强强地同意的。 元始天尊可不管他们勉不勉强，等他们全部表完态后，他才笑着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阎王的建议，那好，这事就交由阎王全权负责，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协理，我也会派些可靠的神官帮忙。若阎王需要其他宫府的帮忙也可言明，大家不得推脱，均需尽力配合，否则按破坏任务罪论处。” 闻言，刚才同意得异常勉强的金仙都猛地抬头看向元始天尊，纷纷抗议道：“天尊，这样未免太过了吧，阎王需要帮忙我们就得全力配合，那万一跟我们宫府的业务有冲突怎么办？我们还是要以阎王的任务为先吗？” 这担心其实有点多余，也十分小人之心，以阎王极有原则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做这种缺德事，若她真有心要报复，有的是能力让大家抓不住把柄，用配合任务的借口妨碍大家业务这么白痴的办法，阎王就算是脑子坏掉也必然不会做。 道理谁都懂，但已经被说到面上的阎王也不能不表态，然而就在她打算说“不需要你们的帮忙”时，元始天尊却抢先说道：“是的，一切都要以阎王的命令为先。” 阎王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元始天尊这么说的意图，恐怕他是担心一旦松口，其他宫府就会以业务繁忙为由不理会这个任务，最后导致所有重担都落在她身上。 想明白这份好意，阎王便向元始天尊投去感激的目光，而元始天尊看到这一眼，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精气神都提升了几个百分点。 众仙见反对无效，也就只能叹着气安然接受了。一大难题终于有了解决之道，元始天尊的心才总算有了着落。 会议散后，他把阎王单独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一眼让他过分激动，表情竟然有些许扭捏，满心的旖旎好像要压抑不住，一时间都往脸上迸发，让他看起来春情荡漾，说话的声音也带了一丝婉转：“今天真的要好好谢谢你呢！” 若是换成别的女仙，看到他这副模样听到他这种语气，心早就化成一滩水了。但可惜眼前的是阎王，虽然她一直想找仙侣，也非常擅长察言观色——专指对方看不上她的情况——不过在对方喜欢她时，她却完全没有经验去分辨这种情愫。这当然不能怪她，毕竟从来没有一位男仙对她表达过喜欢，她自然不懂喜欢会是怎么的表现。 阎王抱拳拱手，客气说道：“非是特意相帮，只是觉得天尊所言甚有道理。岁芽肉身毕竟与普通凡人不同，他们能吸收灵气与仙气，若任由其长留凡间只会给机会他们飞升而已。事实已证明，以岁芽肉身飞升的神仙并不能为天庭所用，这样的敌人还是少些为好，趁此机会尽早消灭他们才是正道。” 这回答也太公事公办了吧！元始天尊的心就像被浇了盆冷水一样，顿时有种透心凉的感觉。平时只有他给别的女仙浇冷水，没想到今天居然反被女仙给浇冷水，这新鲜感，不仅没有让有犯贱特质的他泄气，反而让他越发地欣喜。 元始天尊内心高兴，但表面上还是特意装出可怜状，说：“唉，如果所有金仙都像你这般明理就好了，这次连七杀都跟我打对台，我实在是难过啊。还好有你，坚定地站在我身边，没有让我孤立无援。” 暧昧的说法，意有所指的暗示，如果是玄墨，此时肯定能听出元始天尊的小九九。不过阎王能得银雪如此喜爱，有些内在的东西肯定是非常相像的，例如恋商低这件事，在她身上就体现得挺淋漓尽致的。 她没有听出元始天尊话中意思，只是很公式化地回道：“天尊太客气了！其实上生星君并非要与天尊打对台，只是做事谨慎，不想过于冒险而已。” 元始天尊边叹气边摇头：“可能是这段时间太忙太累，让他不太希望有新麻烦出现吧，也能理解。唉，今天在大家面前落了他的面子，等下肯定要安抚安抚他才行啊。” 他其实就是顺着阎王的话感叹，以表达他并没有生上生星君气的意思。可阎王的脑袋也不知道是怎么转的，听完这句话后竟然说道：“那下官就不再妨碍元尊了，就此告退！”说完也不等元始天尊表达挽留之意，直接转身就走，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不知道第多少次被阎王毫不留情的甩下，元始天尊真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自问已经非常努力在各方面都表现出对阎王的喜欢和亲近之意，怎么她就完全没有反应呢？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看来得找个帮手给他参详参详才行啊。 这天，玄墨正在仓库里整理新送来的月老像，而银雪则刚送走了几位新客人，结果等送完客人回头往店里一看，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她的专属躺椅上。 咦，那家伙不是上次在玉清宫门口见过的神官吗？好像是叫思缘来着？ 银雪咚咚咚地跑了回来，趴在收银台上低头往里看，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才惊讶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那躺椅是我专属的，你赶紧起来，不然让玄墨看到了，肯定会打你。” 只见元始天尊幻化的思缘舒服地躺在躺椅上，把双手当做枕头置于脑后，两脚伸直并交叠在一起，还很有节奏的抖啊抖，如此休闲又自在的模样，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他才是老板。 看到银雪的脑袋从收银台上伸出来，元始天尊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才毫不在意地说：“你家玄墨太小气啦，不就是个椅子嘛，躺躺又怎么了？” 银雪先是拨开脑袋上那只手，再伸长爪子抓住元始天尊胸前的衣服，一个用力就把他提溜了起来。 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居然能一只手把个大男人提起来，若是让凡人看到肯定很惊讶。不过这对神仙来说也就小儿科罢了，只要简单用个法术就能办到，当然了，前提必须是被提起来的元始天尊没有用增加重量的法术。 而元始天尊也确实没有用法术，因为他这次来不是为了逗银雪，而是专门来打听阎王的事，所以必然不会做一些惹小家伙生气的事。 银雪直接把元始天尊从躺椅上提到收银台外，接着翘起双手，等他站直后才一脸严肃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元始天尊却是一脸吊儿郎当地回道：“你们这月老庙现在在天庭可是很出名的哟，我好奇来参观参观不行吗？” 银雪眉头一皱，十分讨厌不熟悉的家伙子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这种不正经的态度，于是她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完全从一只软萌可爱小猫咪变成雷厉风行大御姐：“这里不是游戏的地方，如果没事的话请你离开吧。” 在元始天尊眼里，银雪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只生气的小猫咪，不认识她的可能会觉得这只小猫咪很犀利，可认识她的却还是会觉得这就是个故作高冷的可爱小东西。或许这心情就像是铲屎官一样，无论自家的猫咪多叛逆多顽皮多凶，在他们看来还是可爱的。虽然元始天尊不是银雪的主人，也不是她所在宫府的主神，但心态却完完全全是铲屎官的心态，因此他压根没有被银雪的态度吓到，依然是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你开门做生意，我又没有捣乱，怎么能把我赶走呢？” 好无耻的话，好不要脸的态度，这货之前还拒绝过阎王呢，新仇旧恨，银雪真想打他一顿出气。可打不过他这件事银雪还是记得的，所以并没有冲动，反而顺着他的话说：“哦，原来你是来帮衬的呀，那好啊，买些月老像回去吧！元始天尊在凡间有那么多寺庙，摆些月老像在里面帮月老增加些信徒嘛。你看，阎王大人就经常帮我们买月老像，你来都来了，也带点手信回去啊。” 听到银雪主动提起阎王，元始天尊的眼睛顿时一亮。他还在苦恼不知怎么样自然地提起阎王呢，没想到打瞌睡正好遇到枕头，有关阎王的话题就这样嘎嘣一下从天而降，惊喜得他都差点接不住呢。 为免被银雪发现自己的心思，元始天尊还装模作样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才说：“你跟阎王好像挺熟啊？照你这么说，阎王性格还挺好的呀。” “当然啦！”银雪下巴一抬，很是自豪地说，“阎王可好可好可好啦，她又温柔又有胸襟，还很照顾我们呢，做事也有原则，从来不会轻易屈服，是极好极好的。”说到这里，她再次忽然想起眼前这家伙是拒绝过阎王的，于是看他的眼神也变成了又恨又生气，“差点忘了，你这家伙就是个没眼光的肤浅货，哪里能体会到阎王的好呀！” 元始天尊尴尬地轻咳一声：“呵呵，我想你是误会了，之前并不是要拒绝来着，只是平时有太多女仙跟我表白才下意识抗拒了一下，其实针对的不是阎王。” “这么说……”银雪眨了眨眼睛，半信半疑地问，“你没有不喜欢阎王？” “当然！”元始天尊想也没想，下意识就喊了出来。 第72章 支招 元始天尊这一声吼可没有特意压低声音，所以在仓库的玄墨也立马听到了。他仔细分辨了一下，觉得这个声音有些似曾相识，而且还是不太愉快的那种。 担心银雪在外面有危险，于是他立马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提着一颗心就冲出仓库，定睛一看，好家伙，原来是那个调戏过银雪并自称是玉清宫神官的讨厌家伙。 发现来者“不善”，玄墨也不管对方干嘛来的，一个闪身就挡在了银雪跟前，伸手一把将他推开，厉声质问：“给我离银雪远点，你是来干什么的？” 元始天尊一个猝不及防就被推得往后踉跄了两步，等他站定后重新抬头看过去时，玄墨已经摆开阵势把银雪完全挡在了身后。他有些许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尴尬，要不是他上次故意逗弄银雪，估计这家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过度紧张。 此时银雪在玄墨身后拉了拉他的衣摆，小声说道：“玄墨玄墨，你先别这么紧张啦，他暂时好像也没什么恶意。” 元始天尊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心想，没有恶意就没有恶意，什么叫暂时好像，这不就等于说他肯定有恶意，只是还没暴露出来吗？ 玄墨半转过头看向银雪，皱着眉问：“你相信他？” 银雪笑着回道：“信不信的，先弄清楚他来干什么吧。”然后便表情一变，从玄墨身后伸出个脑袋，严厉地看着元始天尊说，“你刚才说没有不喜欢阎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具体说说。” 这话术这态度，不是妥妥的审犯吗？身为天庭的帝王，元始天尊还真没被如此对待过，若换作是平时，他肯定会发飙，就算是这两个小家伙，他也必然要装模作样地凶他们两下才好。不过现在有求于他们，他也只能假装不在意，还态度卑微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笑嘻嘻地回道：“上次是阎王太敏感了，我真只是有点抗拒突然给我介绍女仙这事。你看看我，是不是很好看？是不是会迷死一堆女仙？哎呀，就因为这样，所以一直有好多女仙毛遂自荐，又或者把朋友介绍给我，我实在是烦啊。那天意识到你们也要干这事，条件反射当然是抗拒啊，但我真没有嫌弃阎王的意思，当时就算是九天玄女我也是一样的反应。” 听到他用九天玄女来跟阎王做类比，银雪原本有点不太待见他的心情顿时淡化了不少。不过她自认没有那么容易就被忽悠，所以也暗暗压下翘起的嘴角，故作不吃这一套：“哼，说得真好听，要是九天玄女大人真看上你，怕你不是摇着尾巴流口水马上答应呢。” 元始天尊撇了撇嘴，低声呐呐道：“切，我看是她流口水吧！” 见他鬼鬼祟祟地轻声嘀咕着什么，银雪便不满地问：“你小声说些什么？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元始天尊生怕被误会，立马扬起一个憨态知足的笑容：“没有没有，哪敢呢！而且我又不是你们，哪来的尾巴可摇啊。嘻嘻，这次咱们算是解开误会了吧？那以后可别以为我讨厌咯！” 这句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玄墨越看越觉得他不顺眼，等他解释完后，终于忍不住驱赶道：“行啦，解释也解释过了，我们还得做生意呢，你赶紧走吧。” 元始天尊今天是特意来打听阎王的事，才刚打开话题呢，还什么都没问，怎么可能走哇。面对玄墨的驱赶，他索性直接无视，随手拿起一个月老像就放到了收银台上，下巴对着那月老像挑了挑，十分痞气地说：“这月老像我买了，其他的还得继续看看，若看到合适的也一起打包。怎么样，现在应该没妨碍你们做生意啦？” 这货是来故意挑事的吧？玄墨不想跟他啰嗦，手上一个指剑就甩了过去，攻击范围把元始天尊整个驱赶部位都覆盖了，加上他所站的位置就在墙边展架和正中的展桌之间，左右已经没有了回避空间，要避开就只能往后退。而他身后正是大门的位置，一退就相当于退到店外。 元始天尊又怎么可能会被如此简单的招数赶走呢。指剑的攻击速度很快，但他施法的速度更快，别的神仙在施法前还要结印调动体内法力呢，而他连结印的速度都剩了，直接一个护体术就施展了出来，立马将身体护住。 指剑本来就不是什么高级攻击法术，玄墨使出这招的目的只是单纯的驱赶，并不是为了伤害元始天尊幻化的思缘神官，所以指剑与护体术相撞后便被瞬间撞散，完全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不过没有造成伤害的前提可是元始天尊的护体术施展得太快，这一点肯定是超出了玄墨意料的。他不由得半眯眼睛，眼神一错不错地紧盯着眼前的思缘神官，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提起脚就踹了过去。 这次他没有用任何法术，所以也不需要结印凝聚法力，而物理攻击讲究的是速度以及力度，这一脚可谓是又快又猛，打得元始天尊都有些猝不及防。 虽然物理攻击不会对神仙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但力的传导作用是不会消失的，元始天尊被一脚踹中，于是一股对于玄墨来说是向前，对元始天尊来说是向后的力道就从玄墨脚上传到了元始天尊身上，接着，元始天尊就顺着这股力道往后连退了十几步，一直退到了萌萌月老庙外才停住。 攻击来得有些突然，元始天尊直到站定后也没回过神，怔愣愣地就这样站在店外看着店里的玄墨。玄墨也是够嚣张的，上挑着下巴就用鼻孔对着元始天尊，轻斥一句：“滚！”说完还当着元始天尊的面施了一道结界。 这么一道小结界自然是拦不住元始天尊的，玄墨也没想过能挡住他，不过能不能是另一回事，姿态肯定要摆出来的。 见状，元始天尊差点没被气笑。这小家伙挺可爱的嘛，还耍小孩子脾气呢，弄个破结界出来，一看就不如刚才的指剑厉害，必定拦不住他，也就装装样子罢了。不过他没忘记这次是来求两个小家伙的，倒是没敢惹他们生气，破结界而入什么的太打脸，自然不能做，所以他只是走到结界前，并没有破开结界，反而隔着结界墙用传声法术把声音从结界外传到结界里：“我说你这小家伙至于吗？这么做就见外了呀。” 玄墨知道以他的能耐，破解结界也就是抬抬手指头的事，但他偏偏没有这么做，只是用更高级的传音法术跟他们沟通。这做派看起来也太低三下四了些，莫不是这货在打什么坏主意？ 一想到这种可能，玄墨就不由得小心起来：“咱们本来就不熟，没什么见不见外的。” 元始天尊呵呵一笑：“小家伙还挺警惕呀！你们不是跟天尊挺熟的嘛，跟天尊熟也就跟我熟了。” 但玄墨并不吃这一套，元始天尊越是拉关系他就越是警惕：“跟他熟是跟他熟，跟你可没什么关系，玉清宫那么多神官呢，难道所有神官都跟我们熟吗？更何况我们跟天尊也不熟，跟你就更没什么关系了。” 好家伙，当着他的面说跟他不熟？ 元始天尊真想破开结界敲这小子一顿呢：“好小子，有种！我也不跟你浪费唇舌了，这次来是有事找银雪的，你看是解开结界让我进去，还是咱们隔着结界聊呢？” 玄墨轻斥一声：“你不也有能耐破开结界吗，何必假惺惺呢。” 元始天尊笑了笑：“这不给你面子嘛，难得你有兴致弄出个小玩意，我一下就破开不就很不给你面子嘛，没事，反正咱隔着结界也一样可以说话。” 此话可真是气仙啊，明明隔着结界的传声术比破开结界难多了，但他偏偏要用更难的办法去做一件明明很简单的事，这就是赤裸裸的有恃无恐。不过玄墨也确实拿她没办法，上次交手后他就知道，这货的实力比他强很多，他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的，既然这样，也就没必要做多余的挣扎。 玄墨干脆瞪他一眼，然后便把结界给解开了，说：“进来吧，别老站在外面妨碍我们开店。” 元始天尊自然求之不得，笑嘻嘻地就重新跑进店里，也不理会玄墨，直接拉着银雪就告状：“小银雪啊，你这小伙伴好凶呢，一脚就把我给踹出去，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玄墨见他又缠着银雪，脸上刚平静下来的表情便再次狰狞了起来，他一把拽过元始天尊，再将银雪拉到身后，指着门口就说：“你要再碰银雪一下就立马给我滚！” “行行行，不碰不碰。”元始天尊举起双手求饶，“我今天真有事来找小银雪的，但你刚刚那样对我，我又知道小银雪能治你，那告一下状很正常吧。更何况，你被小银雪教训一下也没什么啊。” 玄墨听他这么说，狰狞的表情果然又变平静了，这就像有人说一个男人怕老婆，在外人听起来，那是对男人的侮辱，可在男人听来，那是大家在羡慕他有老婆呢。嗯，在别人看来，原来银雪跟他是这种关系啊，嘻嘻！ 元始天尊见他还在自我陶醉，便抓紧时间赶紧向银雪打听道：“其实我来是为了问阎王的事呢。你跟阎王很熟是吧，能跟我说说她的事吗？前段时间我见她天天上玉清宫呢，都没有机会好好说上一句话，唉，我当时还想跟她解释来着，可惜找不着机会。” 银雪疑惑地看着他，还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解地问：“你干嘛突然对阎王的事感兴趣啊？” 元始天尊被问得有些害羞了，脸上居然红了红，但还是老实回道：“就……就是感兴趣嘛！你也知道，咱们第一次见面阎王就没甩我好脸色，说真的，还是第一次有女仙不把我放在眼里呢。” 银雪挑眉：“当初客客气气想把阎王大人介绍给你你不要，现在阎王把你甩了你反而死活往前凑，是不是多少有些犯贱啊？而且谁知道你是一时新鲜才兴起的还是真心呢。” 元始天尊立马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真不是一时兴起的。而且你看啊，我这么久才来找你们，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呀。本来不想麻烦你们，可是这阎王有点不好弄啊，所以才想来请教请教你们，看怎么样才获得阎王好感？” 银雪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听错呢，转头看了眼玄墨，发现他也是一脸不敢置信，于是又回过头对元始天尊眨了眨眼，问：“你刚才是说，想获得阎王好感？你不是看不上她吗？” “啧！”元始天尊的脸涨得越发通红，“不是跟你解释过，那是误会吗？我没有看不上她啊，我看不上她也不会特意来找你们啊。我就想知道，怎么样才能得到阎王欢心。” 元始天尊的样子看着挺真诚，但银雪还是忍不住要怀疑他的目的。对银雪来说，阎王可是她非常喜欢的神仙，这种喜欢仅次于她对月老的感情，而在感情的影响下，她对阎王的感观就会不由自主地有些主观美化。如此一来，所有嫌弃阎王的神仙在她这里都是不可理喻的，元始天尊所化的思缘神官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即便他多次声称只是个误会，但银雪却不会轻易就放下戒心。 建立信任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可破坏信任却只需要一瞬间，思缘神官当初那个嫌弃抗拒的表情给银雪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这种表情与其他神仙的表情何其相像，哪怕他声称嫌弃抗拒的东西不一样，但短时间是很难完全取信于她的。 不过嘛，难得有神仙明确表示对阎王有好感，银雪当然不会因为一点点怀疑就错过机会。反复思考了许久，最后银雪还是心软了，便决定可以给他一次机会：“那你先说说，你喜欢阎王哪里？” 元始天尊听出了银雪的口风有所松动，顿时兴奋起来：“我喜欢她的高冷，做事极有原则，还有情有义。说实话，我是真的很厌烦那些花痴女仙，明明不了解我，甚至都不认识我，却因为我的容貌不断地往我身上凑，这点苦恼其实跟阎王的情况是一样的，只不过她是被过分害怕，我是被过分喜欢，但其实都是被外貌所困扰。再说原则性吧，做事坚毅，永远有自己一套坚定的准则，不会轻易妥协。至于有情有义，那就更不用说，她在玉清宫多次为了你们出头的事，明里暗里经常帮着你们的事整个玉清宫都知道，我觉得只要是她认定的朋友就会全力护着，绝不会背叛，这一点我同样非常欣赏。” 银雪有些诧异，没想到这思缘神官还真说出了个一二三来，她本以为这喜欢大概是帅哥在寻找别样的新鲜感，所以特意找一个样子严肃还不搭理他的神仙，但听完他的话，感觉这是有认真思考过的喜欢啊。既然这样，那要不要信他一回呢？ 她知道阎王是很想要一位仙侣的，为此，上至金仙下至各宫神官她都曾积极地主动询问，甚至到了后来“走投无路”还求过他们帮忙，做到这份上，阎王可以说是一点也不惜面子啊。不过这也是阎王的优点之一，不会因为身外之物就坏了原则，不会因为面子就活受罪，想找仙侣那就积极寻找，找遍都没有合适的那就潇洒放弃，不再纠结。但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如果阎王知道，那肯定会适当抓住机会的。 有了这番考虑，银雪也就有些松动了，眼睛一转，说道：“其实你想讨阎王大人欢心也不难，阎王大人喜欢真诚的，只要你真心跟她交往的话，她一定会跟你做朋友。至于做朋友之后能不能进一步交往，那就看你自己啦。” 元始天尊等了半天，结果就等来这么句没啥用的废话，真诚，真诚有用的话她现在至于要来取经求帮忙吗？他平时找阎王聊天时也挺真诚的，可阎王不也一样没搭理他？到底要如何真诚才行啊？ 脑子里转了转，可惜转半天了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于是元始天尊只能再问：“那怎么做才算是真诚？” 银雪怒瞪他一眼：“你连什么是真诚都不知道？那估计就没戏了。” “不是。”元始天尊立马开口解释，“我不是不知道什么是真诚，只是不知道她需要什么样类型的真诚。我可以发誓的，绝对没有戏耍她的想法，一百二十分的真诚。” 银雪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就是改掉你说话不正经的毛病，不要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别老是开玩笑。阎王大人虽然不是严肃到开不得玩笑的性格，但如果你老是这样，她肯定不会知道你是认真的，哪怕你跟她说喜欢，她也只当你是玩笑，又或者是单纯的哄她开心。她需要的真诚啊，就是你能认认真真地对她，无论是好的不好的，只要真心就行，可别为了让她高兴就失去自己的原则。阎王大人想要一个能跟她交心的仙侣，所以你最重要的就是表现出自己的心。” 这下子可就相当明白了，也就是说不能喜欢得拐弯抹角，唯唯诺诺呗。 第73章 双仙任务 有了银雪支招，元始天尊瞬间就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一时高兴，他下意识就扑过去抱住了银雪，还边抱着边拍打她的后背，高兴地说：“哎呀哎呀，果然还得靠我的小银雪，听你这么一说，我马上就明白要怎么做了。真诚好啊，我一定会表达出我最大的真诚。” 元始天尊这完全是激动时的忘我表现，绝对没有带一丝邪念，可这举动却偏偏拂了玄墨的逆鳞，在他看来，这就是妥妥的吃豆腐。 看到银雪被这货给抱住，还如此用力地拍打，玄墨的表情立马又变得狰狞起来。他目眦欲裂，嘴唇紧抿，眼神布满阴霾，整一副想把元始天尊杀掉的模样。但即便他如此生气，却依然没有冲动行事，并不是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所以无奈隐忍，只是他担心愤怒之下会伤着银雪才忍住不出手。 银雪被突然抱在怀里，自己也有一瞬间是懵的，等她反应过来时，后背已经差点给拍出洞了，可见元始天尊拍得有多用力了。伴随着后背传来的一声声嘭嘭嘭的响声，银雪连忙用力推开他，嘴上还骂道：“喂，你想抱到什么时候啊，赶紧放开我！喜欢阎王还敢抱别的女仙，就不怕阎王生气吗？” 听到这话，元始天尊吓得连忙把银雪松开：“哦哦哦，对对对！不能碰别的女仙，不然会误会的。对对对！啊，但你可别误会，我就把你当小孩子小猫咪，没别的想……” “我让你抱，让你小猫咪。”元始天尊话音未落，玄墨一拳就挥在他脸上，打得他整个身体都往旁边一跌，接着又是一拳挥过去，这次打在了他另一边脸上，又把他打得往另一个方向跌去，而伴随着拳来拳往的还有玄墨的咒骂声，“我让你吃银雪豆腐，让你总是不尊重她，让你把她抱来抱去。什么小猫咪，她现在已经飞升成仙，可不是你想抱就能随便抱的。” 思缘神官的样子没有元始天尊好看，但好歹也是一张帅脸，被玄墨这样来回打，即便脸上不会有伤也差点没给打变形。就这样被泄愤般地狠揍了十几拳，元始天尊才一把抓住玄墨的手，无奈地笑说：“小家伙，打够了吧，气出完就算啦。我没有不尊重银雪，就是把她当成小孩子了，你们俩啊，在我眼里都是小毛孩子。” 玄墨的手被紧紧钳住，瞬间动弹不得，不过他没有坐以待毙，咻地一声变回一只黑猫，接着便趁元始天尊还没反应过来前抽出爪子，然后一爪子划在元始天尊来脸上。 这一下直接把元始天尊的脸划开，但好在物理伤害对神仙无效，伤口刚被划开就马上愈合了，半点伤痕没落下。 元始天尊伸手摸了摸脸庞，拿下来一看，手指头还躺着两根黑色猫毛。他搓了搓手指头，把手上猫毛搓掉，嘴里啧啧两声，说：“小家伙还挺凶啊，猫爪子挺锋利，但脾气不太好，怎么动不动就打我呢？行啦，揍也揍过了，应该气消了吧？” 玄墨划完一爪子后就往元始天尊身上用力一蹬，顺着蹬力折返身体就往银雪身上蹦去，银雪顺手一抱就将他接住，然后就搂在了怀里。玄墨还拿猫头在银雪锁骨的位置上蹭了蹭，蹭完便一脸嚣张地转头看向元始天尊，那表情像是在说，银雪只有我能亲近。 元始天尊还真有些哭笑不得，他不过是高兴时抱了银雪一把，压根没有任何邪念，不曾想这小家伙如此小气，报复不止，还来示威，简直是幼稚。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行啦，事情我也问完了，这就走。哦，对了，顺便买些月老像带回去，算是给你们的报酬。唉，我找你们的事你们别告诉阎王啊，不然我把这些月老像都给你们搬回来。” 小猫咪的眼睛翻不了白眼，所以玄墨只能用收缩瞳孔的方式来表达不屑，他微微抬起下巴，胡子抖动了一下，那小表情看起来更嚣张了。 银雪看不到玄墨的表情，不知道他跟元始天尊正在无声对峙，听到元始天尊说要买月老像，她便立马将玄墨放在桌上，一个箭步过去，咻咻咻地就在展架上扫下若干座月老像，转眼打包好放在元始天尊面前，说：“50座月老像已经给您打包好啦，都是我们店里最好的，每尊300块，这里一共，放到天尊的庙里一定能吸引不少客人。” 一大箱月老像怼到面前，元始天尊下意识就往后仰了仰，眼睛瞟下看着满满一箱的月老像，诧异地问：“这是不是有点多了呀？” 银雪笑眯眯地回道：“不多不多，阎王大人每次来都买这么多的。而且天尊的庙不是很多吗？一座庙放一尊月老像，50座庙就能放完。” 听到阎王也会买这么多，原本还有些怨言的元始天尊二话不说就将箱子给接了过来，豪气万分地说：“行，没问题，这箱我都给买了，全部放在天尊的庙里，帮月老积攒信徒。” 银雪的笑容更甜了，还顺势开了张空头支票：“哎呀，这样是再好不过啦，下次碰到阎王大人时我一定给你说好话！” 元始天尊眉头一挑，眼睛大亮：“那是再好不过了，有机会的话，你们记得多多在阎王那里帮我美言。” “一定一定！”银雪也不知是真答应还是假逢迎，反正就是一味地答应。 双方来来回回客气了一轮，好不容易终于把元始天尊给打发。等元始天尊走后，玄墨才气呼呼地从桌上蹦回到银雪怀里，拿脑袋猛蹭她的脖子，蹭够后才质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让他抱住啊？那货就喜欢吃你豆腐，你应该要很小心很小心他的。” 银雪摸了摸他的猫脑袋，连忙哄说：“我没有让他抱，只是猝不及防嘛，而且你刚才也教训过他啦，算了好吧。” 那货都走了，不算也得算啦，难道他真能跑去再揍那货一顿吗？ 玄墨有些生气，忍不住就把猫头扭向一边，那生气的小模样还挺可爱，让银雪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他的猫头。玄墨被她一蹭，心情瞬间放晴，扭过去的猫脑袋不别扭了，还悄咪咪地微微动着脑袋。蹭了老半天后才终于说道：“那你答应我，以后都要非常小心，不能再让别的男子抱到你啦！” “好好好！”银雪边蹭边敷衍地回答，但即便这样，玄墨还是被哄得心花怒放，针尖状的瞳孔也恢复成圆溜溜的形状，看上去可爱多了。 他们这边在欢乐地互相揩对方的油，而元始天尊那边也已经开始正式行动。 由于之前任命了阎王负责消灭岁芽肉身的任务，所以元始天尊便以思缘神官的身份直接找到阎王，说是天尊派他过来帮忙的。虽说曾经被拒绝过，但阎王并没有记恨，听说是天尊特意派来帮忙的便完全没有怀疑就收到了行动小组中。 这个任务的行动小组目前加起来只有四位神仙，除了元始天尊在天庭会议上点名的阎王、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外就剩下不请自来的元始天尊了。不是阎王不想抽调其他宫府的力量，但她担心抽调的神仙不听指挥，不认真工作，出工不出力，为免自己还要劳心劳力整顿团队，所以她干脆谁都没有找。本来还以为这任务要靠他们三个来完成，却不想突然来了个援兵，如此好事，阎王哪有可能推脱。 能有帮手，上生星君自然是高兴的，但他觉得这位思缘神官面生，担心是别的宫府利用玉清宫名义安插眼线。本着小心为上的态度，他先是上下打量了元始天尊一番，然后才试探道：“玉清宫我也常去，里面很多神官都与我相熟，可我好像没见过你啊？不知思缘神官是负责哪些工作的？” 如果思缘神官是别的神仙所变，这个问题或许会回答不出来，但元始天尊是玉清宫主神，玉清宫的事没有哪个神仙会比他更清楚，于是他随口就编了个借口：“哦，小神在玉清宫是负责喂鱼的。天尊喜欢养鲤鱼，偶尔就会到塘边喂一喂，但鱼不能只等天尊喂这一口不是？所以其余时间都会有神官负责喂养，小神就是其中一个。” 玉清宫还真有负责喂鱼的，闻言，上生星君才打消怀疑的念头，笑着解释：“哈哈哈，原来是这样，那我冒昧啦。” 元始天尊立马挑眉打趣：“上生星君倒是小心，怎么，来了一个帮手不高兴吗？怎么还怀疑上我呢？” 上生星君说：“可能是最近调查了太多上仙吧，都犯职业病了，突然冒出来个说要帮忙的神官，还说是天尊派来的，天尊又没提前打招呼，这不就习惯性去怀疑一下嘛。” 元始天尊低声笑了笑：“呵呵呵，怀疑啥啊，天尊不是在会议上就说要给阎王派帮手吗？”说完就懒得继续理会他了，转头便对阎王献起殷勤，“阎王大人，我一定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绝对服从指挥，你指我打哪儿我就打哪儿，不给你添半分乱！” 阎王虽然是任务的总负责，但并没有颐指气使的态度，哪怕思缘神官的身份比她低，可跟他说话时也是客气十足：“思缘神官不必紧张，这次任务不会让你单打独斗的。” 元始天尊笑嘻嘻地摸了摸后脑勺，继续装出乖巧模样表态：“阎王大人无论有什么任务安排我都会积极配合！” 他的表态让阎王非常满意，顿时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其实我一开始就打算找一位地府神官来帮忙，这样咱们就能组成两个双仙组合，现在你来了，我倒是能省下挑选神官的功夫。” 元始天尊的眼睛立马变得无比明亮，连忙说道：“这不正好吗？我跟你一组，上生星君跟破军星君一组。” 可阎王却轻轻摇头：“跟我自己宫府的神官合作倒还好，若是跟其他男仙合作，我怕我们合作不来。所以还是你跟上生星君一组，我跟破军星君一组比较好。这样男女各一组，工作应该更方便一些。” “呃……”然而这种分组方式却让三个组员都不满意，元始天尊、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极有默契地同时发出了迟疑的感叹词，感叹完后便发现其他两位也如自己一样对组别分配结果不太满意，于是反对的想法就更坚定了。 阎王也是懂得看脸色的，见他们三个这种反应便不解地问道：“你们不同意这个分组吗？” 自然不同意！他们三个都在心里默默地回应了一句，接着上生星君就以问作答：“我想先知道，分组的目的是什么？” 阎王说：“消灭岁芽肉身的任务很重要，若我们各自单独行动，难免会有纰漏，所以组队是最稳妥的。但我们全部一起行动的话又会能力富余，所以两两搭配会比较合理。小组里一位负责消灭岁芽肉身，一位负责处理他们父母的记忆，两边同时进行，这样岁芽肉身消失所造成的影响就会降到最低。” 上生星君思考了片刻，觉得两两分组确实最为合适，不过真分组的话，他最想要的搭档就是破军星君。但这想法有点难以启齿，只能用一种不容易被察觉的方式暗示：“分组我是没意见的，但我跟这位思缘神官并不认识，一起行动恐怕没有默契，要不，咱们换一种分组方式？” 刚说完没有默契，元始天尊就忽然表现出与上生星君的默契，立马补充道：“对对对，我不要跟他组队，他刚才还怀疑我呢，这事已经在我心里留下疙瘩啦，我也要求换搭档。” 阎王不假思索地就回道：“那上生星君和我一组，破军星君和思缘神官一组怎么样？” “不行！”这次轮到破军星君激动反对，可大声喊完后她就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太可疑了，轻咳两声，然后才故作镇定地解释，“我也不认识这位思缘神官，合作的话应该不太好吧？我与七杀认识的时间最长，默契应该是最好的，我们俩组一队可能会好一点。” 阎王看了看上生星君，又看了看破军星君，心里总觉得他们的反应有些奇怪。她倒是没有怀疑两位星君之间有什么猫腻，只是不太明白，既然他们已经有心目中的理想搭档，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非得要浪费大家时间呢？ 但不明白归不明白，她也没打算为难大家：“好吧，既然你们觉得这样分配更好，那就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一组，我跟思缘神官一组好了。” “同意！”元始天尊、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的默契再次上线，在阎王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他们三个同时激动回应，那高昂的声音以及迫不及待的语气，一听就知道这仨有多么高兴。 这仨说完后同时一愣，他们先是尴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都诧异地看向了思缘神官，像是怕自己想错了，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他们心知肚明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激动地说出同意两个字，无非是事随心愿嘛，所以他们对思缘神官的反应感到非常吃惊，难道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打定主意要跟阎王组队？ 阎王煞气十足，相貌严肃，神鬼惧怕，在其他神仙心中完全就是个能不接近就不接近的存在，哪怕上生星君跟阎王也算相熟，但和她共事时还是难免会紧张。连他都这样，那就更不用说其他小神官了，见了阎王的面不马上掉头走已经极为难得，想主动跟她合作的那是从未有过，所以像思缘神官这样的奇葩，他们自然会猜不透。 元始天尊知道他们干嘛要注视自己，但现在已经懒得理会，见分组情况已经定下，他便迫不及待地说道：“阎王大人，既然大家对这个分组都没有意见，那咱们赶紧开始行动吧。” 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看到他这心急的模样，像是要赶快去跟阎王过二仙世界去似的，越发觉得他心思不纯。不过说实话，难得碰到一个疑似对阎王有意思的神仙，他们必然不会破坏，不但不会破坏，甚至还会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有着如此心思，他们便顺势帮腔道：“对啊，分好组了，我们快点行动吧。凡间的岁芽肉身可不少，即便咱们杀完人收了灵魂就可以走，但也要花不少时间，还是越早开始越好。” 看到组员们都如此积极，阎王也够干脆，直接大手一挥就说：“行，那大家开始行动吧。” 话音没落，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已经施展了一个瞬间转移术，眨眼间就消失在他们面前，离开的速度之快就像跑慢一秒钟都会没命一样。 元始天尊眉头微挑，眼神中抹过一缕戏谑。他对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的识趣是心照不宣且赞许不已的，跑那么快，明显就是为了给机会他嘛。如果他此时是元始天尊的模样，那他们的识趣或许还有点拍马屁的可能，可他现在只是思缘神官，所以他们这么做真的就是纯粹帮忙。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在给自己制造机会。不过无论如何，他们的离开都给了他机会，这下子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跟阎王来一段二仙世界，只希望他能把握住机会，可以在这次任务中通过真诚打动阎王吧。 第74章 伤心的郁离 元始天尊和阎王施展了隐身术，此时正跟踪着一个岁芽肉身的凡人回家。这两天他们都在积极完成任务，算上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那边解决的岁芽肉身数量，他们四位神仙已经消灭掉2670人。虽然以岁芽肉身的总数计算，消灭掉的这一点点数量只是九牛一毛，连0.5%都不到，若一直由他们4个金仙按这样的速度来完成任务，那把所有岁芽肉身消灭掉至少也得7个多月时间。这还是他们把自身的业务完全放下，一心一意做这个任务的正常速度，如果中间还要停下来去处理宫府本身的业务，那用时就绝对不止1年了。 这个任务速度不算太慢，但绝对是不快的，试想一下，光是放下不管也只需要20年时间就可以把所有岁芽肉身消耗完，而如今让4位金仙亲自出马都得至少7个月时间，若幕后黑手在期间再做些手脚，那之后会发生什么变化都难以预料了。 不过阎王暂时没有打算改变任务节奏，而元始天尊才跟阎王单独相处了两天，更是觉得任务时间越长越好。在主持任务的那位没有新指示，天庭地位最高的那位没有插手打算的情况下，任务就继续按照这样的节奏进行着。 元始天尊跟阎王并肩站在一起，他用手肘碰了碰阎王的胳膊，然后趁机凑到阎王的耳边小声说：“阎王大人，你说这小子会回家吗？这都大半夜了还在街上晃，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把他干掉算啦？” 阎王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小伙子的背影，大胆猜测道：“你说，他会不会已经发现我们跟着他了，所以才故意不回家？才17岁的孩子，又是刚从医院回来的，” “知道我们跟着？”元始天尊有些诧异，连忙走上前从侧面看着这小伙子，“这应该不可能吧，虽然隐身术不能完全掩盖气息，但能察觉到咱们气息的可就不是简单人物了，他会有这样的灵力吗？” 阎王严肃地说：“还在地府的那些被关起来的问题灵魂里，不少是带有仙力的，这事我还没时间细查，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岁芽肉身，无论是他们的躯体还是灵魂都不简单。如果这小子体内的灵魂有着不弱的仙力，那他完全有可能发现我们。” 元始天尊不喜欢猜测，既然阎王有这样的怀疑，那他便试探一下好了。于是他竖起一根手指，手指头上闪着白色亮光，接着便把手指头缓缓戳在那人额头正中的位置。白色亮光很快就从手指头与额头接触的位置上传入脑中，过了一会儿，元始天尊把手指头往回拉开，原本在指头上的那团光就变得像拉丝一样，直接从脑海里牵引着一缕暗淡的红线出来，而这一缕红线便是人的灵魂力量。 每个人的灵魂其实都会有灵魂力量，不同的人，灵魂力量就会不同。比如普通凡人，灵魂力量强的一般意志力会更坚定，心理素质也会更强，而灵魂力量弱的一般意志力会相对容易动摇，也比较容易犯心理疾病。再比如修仙者，他们通过常年修行吸收天地灵气，灵魂力量中就会带有仙力，而修行时间越长，灵魂中的仙力就会越强。不过在灵魂被带到地府报道时，勾魂使者就会把灵魂里的仙力消除掉，所以在地府的灵魂是不会留着仙力的，但凡留有仙力，那肯定都有问题。 元始天尊用中指弹了弹那缕红线，结果那缕红线在震荡中竟抖出了耀眼的金光。金光是仙力的象征，这就说明眼前小子的灵魂中具有仙力，他或许真的能感觉到他和阎王存在也说不定。 阎王走过去，伸手接住了那点金光，金光落在她的掌上后就像吓了一跳般速度往各个方向逃散，但她手上光芒大盛，立马就张开一张白色大网将金光捕获回来。接着她手掌一手，感受着手中的金光力量，然后说道：“他的仙力不低啊，若让他再投胎个几轮，恐怕就能飞升了。” 元始天尊笑了笑：“以他的灵魂力量，现在恐怕是半仙状态了吧，难怪会大晚上带着我们绕花园呢，原来早就感觉到我们的存在呀。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一直跟着他反而更找不到他父母了。不如这样，我们在这小子身上种一个跟踪法术，等他回家后我们再摸上门吧。” 阎王看了那人一眼，低头又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才决定道：“好，这事交给你办。” 元始天尊挑眉：“阎王大人就放心把这种大事交给我吗？” 阎王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怀疑他，当初就不会让他加入，既然同意他加入，那就没什么不放心的。她拍着元始天尊的肩膀鼓励道：“没事，你是我的组员，自然要相信你的。” 可如此被信任的元始天尊却忽然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略带谴责地教训道：“你能信任我我当然很开心，但你可不能这么容易交出信任啊。说句越矩的话，你这样很容易吃亏的，万一我真有坏心怎么办？凡间有个说法，坏人之心不能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觉得这话说得很对，你应该好好学一下。” 见他如此语重心长地劝自己别太信任他，阎王想想就觉得好笑，而她果然笑了，这一笑也融化了脸上的严肃与煞气，看起来温柔了不少：“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习惯这样，既然决定合作，那就没什么可怀疑的，如果你真有坏心，我迟早都会抓到。” 这么有道理的建议居然被反驳，元始天尊更加无奈了：“你抓到又怎么样，到时候坏影响已经造成，你想挽回会很难。预防永远比补救容易，稍稍分一点心怀疑身边的神仙并没有损失。” 他无奈，阎王也同样无奈，见他坚持让自己怀疑他，于是便说道：“好啦好啦，我会适当怀疑你的，那这小子的事就交给你办啦，不要出什么纰漏，否则我会禀告天尊让他把你收回去。” 这话虽然没什么诚意，但好歹她是服软了，也算是好的开始吧。元始天尊此时只是玉清宫的思缘神官，所以阎王的服软并不是出于上级对下级的压力，而是纯粹为了让他开心而已。 果然，只要真诚地对待阎王，阎王就很容易会交心啊！ 元始天尊心里高兴，手上动作也没有停，他二指并拢往那小子的背部一点，一个追踪法术就种在了那小子的灵魂中。 其实神仙在凡人身上施展法术有很多方法，简单的可以施展在肉体表面，难一点的可以施展在内脏之中，最难的则是种在灵魂上。施展在肉体表面的，只要相应部位受损法术就会无效，所以这种方法是最不保险的。施展在内脏之中会相对安全许多，不过这最终也只是在躯体范围的，还是不够保险。而施展在灵魂上的法术不会因为躯体的任何损伤失效，人活着，法术就会一直有效，甚至于，只要地府神官没有发现灵魂上被种了法术，那即便灵魂投胎后也一样能找到。 在三种施术方法中，第一种效果最差，施术难度最小，即便是仙奴也能随意做到，只不过法力越低，施术速度会越慢罢了。第三种施术方法效果最好，施法难度也最大，在天庭里，连很多金仙在施术时都需要先行结印，只有少数金仙能不结印直接施法，但即便这样，施法速度也是有快有慢的，而像元始天尊刚才那样一点就施术成功是极难做到的。 阎王身为法力高强的金仙，自然懂门道，因此她十分惊讶，还忍不住说道：“你的施术速度很快嘛，我看你的追踪术是种在他灵魂上的，这种高级施术方式需要很强的法力控制能力，但你轻而易举就做到了，依你的才能，留在玉清宫养鱼似乎屈才了呀。” 艾玛，一时没注意忘记藏拙了，不会是露馅了吧？ 元始天尊反手抵住鼻子挡着嘴巴，眼睛游移，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但好在他见惯大场面，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阎王大人言重啦，能得天尊看得起，我已经很满足了。其实我挺满意现状的，要不是在玉清宫，如今恐怕都没机会跟阎王大人一起出任务呢。” 阎王愣了一下，然后才微笑着问：“其他神仙都对我避之不及，你却庆幸能跟我一起出任务？” 元始天尊也回以一笑：“自然，阎王大人做事极有原则，不会高高在上，也不会仗着身份给神官穿小鞋，就算任务出了问题，你也不会仗着身份推卸责任，而是跟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一起承担。其他神仙避开你是他们眼瞎，按我说，跟你在一起才是最能安心的。” 这是第一次有神仙跟她说这样的话，话中没有任何评价外貌的话，也没有以貌取仙，只是很单纯地对她的性格和做事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不管说得正确与否，但起码是用心感受过的。光这一点，这位思缘神官就比绝大部分神仙要好。 他们已经出了两天任务，这两天里他们朝夕相处，虽然干的都是杀人的事，可对对方的了解以及默契都增加了不少。对阎王而言，思缘神官算是曾经拒绝过她，当时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外貌的原因，然而在刚才这番交流后，她不禁怀疑，自己当初的以为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 不过任务还在进行当中，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 六天时间很快就过去，期间行动小组的四位已经按照约定先后汇合了几次，他们对各自遇到的情况和问题都进行了及时的沟通交流。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还时刻注意着生死簿和运势簿的变化，如果凡人的命格与运势受到影响，那他们就会第一时间调整回来，绝不让天道混乱。 任务进行到现在为止都相当顺利，元始天尊与阎王的感情发展也同样顺利，于是这种越来越好的关系很快就被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察觉到。他们本来就觉得思缘神官对阎王有意思，现在看到他们走得越来越近，感觉就越发强烈了。于是在银雪和玄墨向他们打听阎王近况时，他们便把思缘神官的事告诉了两个小家伙。 银雪和玄墨一开始担心思缘神官进展不顺，还想着帮忙呢，结果听闻他们进展不错，于是便马上打消了念头，决定让他们顺其自然发展就好，除非思缘神官求助，否则不再干涉他们的感情发展。 天庭这边暂时一切顺利，可郁离那边却似乎有点麻烦。 月竹宫内，郁离闭着眼睛躺在竹床上，而一位黑衣男子则单手托腮坐在一旁的竹椅上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这位男子正是当时在湖中八角亭里威胁郁离做出10万条竹液红线的男子，也是从玄墨和银雪手中救走郁离的神秘人，他目露狠色，盯着郁离阴森问道：“都多少天了，你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郁离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继续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地说：“我在自己的结界中休息又碍你什么事？看不惯的话你大可以离开，反正我这结界从来困不住你太初魔尊。” 被称作太初魔尊的男子扯起一边嘴角，得意又阴冷地反问：“既然任务失败，你不是更应该打起精神想别的办法吗？天天在这里躺着有何用？难不成等运气从天上掉下来？别忘了，我们的敌人就是天庭那群神仙，即便有好运也不可能落在你头上。” 郁离还是那样的无波无澜，并没有因为太初魔尊的话产生任何情绪波动：“可以做的我已经做过了，但结果你也看到，毫无作用。他们手上有克制我的东西，我现在除了躺在这里还能怎么样？”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眨眼间就失败了，凡间十万条竹液红线在两天内被全部清理干净，这是超出郁离预期的，而更加让她不敢置信的是，让竹液红线失效的竟是一些用雨邪红绸做出来的红线。 天山地下，雨邪红绸只有一条，若是已经用来做成红线，那原本的红绸肯定是被拆掉了。红绸可是她跟月老的定情信物啊，上次在结界中看到银雪拿出来对付她时已经让她非常惊诧，如今发现红绸不仅成为了抓住她的法器，甚至还被无情拆掉变成解决竹液红线麻烦的利器，她心里的震惊绝对比上一次大多了。 当得知雨邪红绸被拆，她的身体瞬间就被抽空了力气，那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地躺在床上，就这样一直躺着，直到天荒地老。 然而她想躺，太初魔尊却不想让她如愿，不仅每天都来骚扰，甚至还用尽各种办法奚落她，说尽各种难听话折磨她。此时见她依然无动于衷，太初魔尊便继续阴森森地打趣道：“你一直躺在这里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既然都是死，倒不如想办法制造一个他们解决不了的麻烦。” 郁离仍是闭着眼睛，不过嘴角却微带着讽刺：“你意思是让我拿命来帮你？哼，凭什么？” 太初魔尊见她依然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一抹微不可察的杀意立马快速闪过眼间，他动作轻巧地站起身，缓缓走到竹床前，站定后先是居高临下地看着郁离的眼睑，然后便慢慢弯下腰，直到嘴巴距离郁离的耳朵不到3公分的位置才停下，接着便用气声说：“就凭我当初救了你，难道你不应该做些报答吗？更何况你的月老已算跟你割袍断义，恩断义绝了，你不会还痴心妄想他能一如既往地包容你原谅你吧？他身边已经有了两只小猫咪，没有你的位置，我劝你还是赶紧死心吧。” 听到这番话，郁离原本一直紧闭着的眼睛突然猛地张开，她侧过头看着太初魔尊阴森的目光，脸上并无半点惊惧害怕，只是淡然地回道：“你有救过我吗？我记得你只是收留了我而已，况且这么多年我帮你做的事可不少，该还的早就还清了。要认真算起来，现在或许是你欠我才对吧。” 太初魔尊也不反驳，只是森冷地笑问：“意思是你要找我讨债吗？你可真是忘恩负义啊，可别忘了，前不久还是我把你救回来的，不然的话，你已经被抓回天庭咯。” 这倒是事实，郁离的确无法辩驳，不过她非常明白，太初魔尊救她的目的只是不想她带着秘密落入天庭手中而已，若是她不知道这些秘密，那所谓的救她就压根不存在。她继续看着太初魔尊的眼睛，不落下风地说：“那要不我去天庭自首？就算你没有救过我好了。” 太初魔尊眼睛一眯，笑意更深了：“你这是威胁我的意思？” 郁离把头转回来，重新闭上眼睛说：“不敢，只是我有点累，短期内不想再参与你的计划。” 太初魔尊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发现她真不打算再睁眼了，一股怒气顿时冲上脑袋，忽然就有种想把她杀掉的冲动。 第75章 竹心线 一团黑气慢慢在太初魔尊的手掌中凝结，等黑气从稀薄状态变成漆黑一团后，他便举起手掌对准郁离天灵盖的位置，看那架势像是要随时拍下去一样。只是那只手掌悬在空中半天都没有落下，许久后，黑气缓缓散去，他也终于把手垂了下来。 杀郁离那是随时都可以做的事，但太初魔尊确实有用到她的地方，所以此时才把怒火忍住，收起了杀心。他站在竹床边又看了郁离一会儿，然后才转身回到竹椅上坐着，重新单手托腮恢复悠然姿态，说：“你半死不活地睡在这里也于事无补，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形势吗？天庭那群家伙已经在清理岁芽肉身了，我们再不想办法，之后就会非常被动。” 郁离冷哼一声，毫不在意地问：“清理了又怎么样，你完全可以再做，有什么被动的？” 太初魔尊语气幽幽地回道：“我是可以再做，但如今灵气稀缺，他们吸收20年天地灵气最多也只能抵得上过去半年的效果，这样的灵魂又有什么用？如果我手上有勾魂法器，可以让亡者灵魂完整离开躯体的话，自然不需要理会天庭的神仙，只可惜勾魂法器不在我手上，那就只能想办法阻止他们消灭所有岁芽肉身了。” 郁离讽刺道：“你在地府不是安插了两个卧底吗？怎么，他们没有帮你把勾魂法器偷出来？” 说到这个太初魔尊就有些生气。 岁芽肉身虽然可以吸收天地灵气，但随着天地间的灵气越来越稀薄，想要达到飞升状态，那就得花费更多倍的时间。以前可能只要5倍时间就够了，但现在已经发展到需要40倍时间，假如岁芽肉身飞身只需要20年，那5倍时间就相当于至少100年，40倍时间就相当于至少800年。 对神魔而言，无论100年也好，800年也罢，其实都是弹指一挥间，眨眼就过去了，但对太初魔尊来说，时间并不是问题，投胎才是。凡人如果在生前吸收了灵气，那灵魂上就会带有仙力，勾魂使者在勾取死者灵魂时就会探知灵魂状况，如果发现灵魂里有仙力，他们就会把仙力抹去。所以灵魂每投一次胎就要过一次勾魂使者的关，一旦某一次投胎时被发现，那之前积累的仙力就完全废掉。 想解决这个问题，办法只有两个，第一就是勾魂使者不去抹掉灵魂里的仙力，第二就是不经过地府进行投胎。两个办法各有难处，前者得让地府的勾魂使者归顺，后者则要拥有勾魂法器。 如果要用前一种办法，那就要策反勾魂使者，又或者让手下去地府当卧底，如果用后一种办法，那就要把勾魂法器给弄到手，相比起来，后一种办法的难度和风险肯定更低。 于是他便派了两个手下到天庭，先是混成地府神官，然后才找机会去偷勾魂法器。 但天庭所有法器都会有造物主的印记，造物主可以通过印记随时寻找到法器的位置，除非是造物主主动消除，又或者是造物主身死，否则法器上的印记是永远不会消失的。要把勾魂法器偷走而不被发现，卧底们就要找到去除勾魂法器印记的办法，然而那两个废物在地府大几百年愣是没有成功，无奈之下，他只能冒险让他们一直留在地府。 还好，即便他们无法偷走勾魂法器，可也算混成了两个最重要位置的神官，虽然后一种办法失败了，不过前一种办法却意外地能够进行下去。也就是这样的阴差阳错，他才会在地府安插着两个卧底，只可惜他们都被揪出来了，勾魂法器还没弄到手。 郁离的话正戳到太初魔尊的痛楚，他随即脸色一沉，闷声说：“你是明知故问吗？我用了多少时间才在凡间布置出那么多岁芽肉身你应该非常清楚，如果真被他们全部铲除，那我多年心血就会付诸东流。这种心情你前不久才体会过，怎么舍得让我也体会一次？” “你有那么多手下，想在天庭神仙里争取时间不是很容易吗？”郁离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冷淡模样，回答起来也是毫不走心，就像所有岁芽肉身都会销毁掉都无所谓一样。 太初魔尊自然不想坐以待毙，如果倾出所有手下把岁芽肉身藏起来，时间上还是够的，但他同样非常清楚，要是为了挽救岁芽肉身的损失倾巢而出此，天庭很容易就会摸清他的实力，而此时还不到暴露真正实力的时候，所以这种抢救方法让他非常犹豫，此时还在思考当中。 屋里有了片刻安静，不一会儿，他才轻笑一声，意味不明地说：“那些手下是什么货色啊，哪里能争取什么时间，他们出去就是送死。如果真的想争取时间，我想还是用更靠谱的办法比较好，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有一种很厉害的法器？” 郁离紧闭的眼睛不自觉动了动，但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故作淡定地说：“我没有什么厉害法器，你记错了。” “没有吗？”太初魔尊要笑不笑地反问，“呵呵，我记得你好像能做出一种叫竹心线的法器来着？” 闻言，郁离终于忍不住噌地一声睁开眼睛，转头凌厉地瞪着他，语带讽刺地说：“我说你怎么赖着不走，原来在这里等着呢！想打竹心线的主意？我告诉你，没门！” 太初魔尊见她终于有反应，嘴角的笑意便更浓了一些，接着挑拨道：“你用了几百年时间才做出竹液红线，本来想利用红线破坏世间姻缘，引诱月老下凡，结果月老不知是没发现还是发现了没理会，几百年了愣是没出现。你性子执着，见月老不出现就愣是刚着不停手，结果计划也从引诱变成谋杀，害得月老差点消失。其实你心里很后悔吧，但又不想轻易认输，最后弄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也算是骑虎难下。” 郁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老虎，连忙厉声否认：“胡说！我就是要他消失，就是要杀了他，没有什么后悔，更没有什么骑虎难下！” “是吗？”太初魔尊挑起一边眉头，扯起一边嘴角，样子挑衅地说，“既然如此，那为何第一次竹液红线被清理掉后你就没有再动手了？” 郁离气愤地解释：“他们都知道竹液红线的存在了，我还如何有机会下手？如果我真后悔了，前不久就不会趁机对凡间姻缘动手脚。” 太初魔尊却说：“但也是因为你动了手脚才会让月老庙那两只小畜生发现了我的计划，老实说，我真有点怀疑你是用另一种方式在通风报信啊！” 郁离冷冷地轻斥一声：“那我通风报信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我事先知道他们有解决办法？你也别忘了，做出那十万条竹液红线时，我还不知道他们手上有雨邪红绸，更不知道他们会把雨邪红绸拆开做成红线来破解这次危机。当时我还特意将那两只畜生关在结界里，如果他们不是有雨邪红绸，这次必然逃不出结界通风报信。哼，我还没问你呢，既然来救我，为什么不顺便把那两只畜生杀了？以你的能耐，要杀他们难道还要花很多时间吗？如果当时把他们杀掉，现在就不会惹来这些麻烦，说起来，祸还是你惹回来的，现在居然好意思推到我身上，简直笑话。” 被反过来指责的太初魔尊倒是没有生气，他微微笑了笑，说：“那两只小畜生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弱，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没有一招将他们毙命的绝对把握。我不想认识我的神仙见到我，所以绝对不会冒这个险，万一他们用神识招来救兵，那我就亏大了。要不是你被抓住，我当时还不想露面呢，好歹我也救了你，你不但不感谢，居然还指责我？失恋虽然很痛苦，但你都要置月老于死地了，难道还不许月老彻底抛弃你吗？有本事你就把月老绑来，又或者把他杀了自己再殉情，否则就别摊在这里装死！” 一听到“月老彻底抛弃你”这几个字，郁离便像疯了一样瞬间弹坐起来，指着太初魔尊就咒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被抛弃了？是我离开的他，不是他不要我！” 太初魔尊呵呵两声，毫不在意地继续奚落道：“是，是你离开的他，但现在伤心的不还是你吗？月老即使是要死了都不下凡，你应该意想不到吧？费尽心机想要跟月老私奔，结果他就是不理你，现在还把那什么定情信物给拆掉，你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可不就立马要死不活的吗？说的好听是你离开的他，但你是为什么离开的，自己非常清楚。月老真在意你的话，当初你就不用走，对不对？” 郁离双拳紧握，压抑着怒气，目光癫狂地紧盯着太初魔尊，像是下一秒就要冲过去咬下他一口肉似的。 看着她这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太初魔尊就觉得异常地解气，趁她还说不出话的间隙，接着又道：“你觉得自己无心害月老，所以弄到如今这地步月老也不应该怪你，如果他足够了解你就会完全信任你，必然会知道这只是误会。然而事实却是，他对你失望了，觉得你无药可救，原本还顾念的一点情分也没有啦，你不甘心，你不乐意，你觉得月老永远没有把你放在第一位，你甚至觉得，如果换成是那两只小畜生，月老必定不会那样对待他们。说到底，你就是还爱着月老，你舍不得他，你也嫉妒那两只小畜生，既然这样，那何不再帮我一次？把竹心线给我，我用那两只小畜生的仙气来助岁芽肉身飞升，到时有了多两个属于咱们的元神可用，有利的还是咱们。” 这一次，郁离的眼神中明显出现了挣扎的情绪，但她并没有承认，还是嘴硬地吼着：“我没有这么想！从我离开天庭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跟他恩断义绝，我想杀他也是真的，没有任何误会，更没有不甘心不乐意！他要待那只畜生如何是他的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若你真能对付那两只畜生的话，竹心线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 太初魔尊微微弯了弯嘴角，心里十分明白，与其说她痛恨月老，倒不如说她在嫉妒那两只小畜生，所以要逼她就范很简单，只要用月老座下那两只小畜生刺激她，她九成就会上当，而结果也果然如此。 所求之事终于有了着落，太初魔尊也不想多留了，他拍打了一下大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缓缓站起来，笑着说：“那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三天后我再过来。”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大门方向。 “等一下！”正当他握住门把手要拉开大门的一瞬间，郁离忽然叫住了他，“没那么快做好，半个月之后你再来吧。” 太初魔尊挑眉，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认真看又似乎能察觉到一丝不太满意的阴狠怒意，随口问道：“不能快点吗？半个月，你知道我会损失多少岁芽肉身吗？” 郁离完全没有在意他的心情，只是异常冰冷地说：“制作竹心线需要用到我的元神之力，对我有什么影响你应该非常清楚，半个月已经是我的极限。凡间有那么多岁芽肉身，半个月时间那些神仙根本清理不完，而且以我对你的了解，要真有哪些岁芽肉身是对你特别重要的，你肯定早就把他们藏起来了，根本不会让那些神仙找到。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你还想更快，那就另请高明吧。” 太初魔尊一言不发，眼神也变得平静无波，目光中没有阴森，没有狠毒，没有怒气，甚至没有半点情绪，他就这样一错不错地紧盯着郁离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们并没有对视，但在这沉默的气氛中，竹房内却弥漫了一阵无声的激烈较劲。大约过了半刻钟，太初魔尊才终于用一种毫不在意的语气回道：“行，这段时间里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你就好好地把竹心线做出来，我半个月后来取。” 话音刚落下，竹门就接连发出拉开和关上两种声音，郁离这才回头看去，竹房内，总算只剩下她一个了。 郁离的眼睛钉在竹门上，她好像在看着竹门，又像是通过竹门在看向不知名的远方。有些事她能骗得过全世界，但唯独骗不过自己。太初魔尊说得没错，她对月老一直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哪怕她破坏了天下的姻缘，哪怕她让月老的信徒大量流失，哪怕她让月老差点丧命，她还是希望月老能像过往一样无论对错都绝对包容她。 虽然她都忘记了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可她心里坚信绝对是有的，因为她非常清楚，月老就是那样对待两只畜生的，既然对他们都这样了，那对她应该更好才对。 有时候她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自欺欺人还是纯粹的执拗，可莫名的，她就是忍不住要跟那两只畜生较劲。太初魔尊故意用两只畜生的事来刺激她她也知道，如果她足够冷静理智，这激将法就不可能有效，但没办法，只要涉及到月老和那两只畜生的事她就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了，所以明知是个坑，她也只能往下跳。 太初魔尊要的竹心线其实是一种由竹心做成的特殊法器，而这种法器所需要的主要材料就是竹心。与竹液不同，竹液是竹子的分泌物，抽取竹液对郁离来说是不会产生伤害的，这就像血液之于凡人，只要抽取的量适当，凡人不仅没有生命危险，还能促进新陈代谢。但竹心却是竹树的一部分，取一根竹心，竹树就会受到损伤，这就像心脏之于凡人，如果要割一点心脏肌肉出来，人体也一样会有很大损伤，而情况放在郁离身上，那就是直接损伤元神。 竹心线可以说是郁离的本命法器，轻易是不会冒着元神受损的风险做出来，但太初魔尊先用月老来刺激她，再用吸收银雪和玄墨仙气的条件来利诱她，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要让神仙坠魔，已知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神仙自己的主动魔化，就像郁离，一种是因为仙气流失导致神志不清造成的被动魔化，就像红雨。而竹心线的作用就是能让仙气在相连的双方之间流动，如果用竹心线把神仙和岁芽肉身绑在一起，那神仙的仙气就会流向岁芽肉身。要知道岁芽肉身本来就有吸收仙气的能力，所以有了竹心线，他们就能更快地吸收仙气飞升成仙，神仙也会因为失去仙气而坠魔。 这是个一石二鸟的方法，太初魔尊需要的是岁芽肉身飞升成仙，而她需要的则是银雪和玄墨坠魔，他们算是各取所需，所以这次才一拍即合。 郁离恨想，月老啊月老，你不是很疼那两只畜生吗？你不是一见我坠魔就果断放弃我吗？我倒要看看，如果那两只畜生也坠魔了你又会怎么办，是不是也会像对我一样对他们。 第76章 挑选对象 制作竹心线的过程很麻烦，也非常痛苦，郁离必须先施法让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变回原身状态，然后再自己把原身中的竹心给抽出来。这就相当于一个人要亲手把自己的心脏肌肉给割出来是一个道理，如此自残的行径，痛苦是一定的，而且还需要非常强大的心理才能做到。 郁离将左半边身体变回竹树状，接着便举起右手伸向竹叶处，她的手有一丝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像是因为害怕导致的肌肉抽搐。为了压下这种没出息的反应，她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不住地做着心理建设，等终于没那么害怕的一瞬间才猛地往竹叶上揪掉一根竹心。这一下痛得她元神都颤了颤，喉间还忍不住闷哼一声。 然而要编织竹心线，所需的竹心可不止一根，这种直击元神的痛苦她得连受50次才行。但这种痛苦她一天只能承受10次，要采集到足够的竹心，那至少也得花5天时间。 这五天对郁离来说可一点都不好过，她不仅要忍着极度的疼痛和心理恐惧来自残，痛完害怕完还得花时间养伤恢复才能迎接第二天的痛苦。光是采集竹心就已经是一场折磨身心的过程，更别提正式编织时还得不断注入，来让竹心线成形，所以做竹心线才会让郁离的元神受损。 她说需要半个月时间才能做好竹心线其实并不是故意怠慢，而是真的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做好竹心线后，她还会有很长的一段虚弱期，得闭关修炼好长时间才能把元神修复好。竹心线虽然厉害，但致命的缺点也非常明显，这也是她轻易不去制作竹心线的一个重要原因。 不过太初魔尊的那一番话也的确起到了作用，她这次之所以会豁出去，完全是被雨邪红绸的事给刺激到。雨邪红绸见证了她跟月老的相识相知和相爱，记录了他们在香火琳宫的一段美好，这些过往在她心中有着特殊意义，只要雨邪红绸还在，她就会觉得月老仍旧是爱她的，不管她做过任何事，月老都能原谅她，他们随时都能回到过去。 可惜月老把雨邪红绸交给了银雪，对她来说最有意义的信物也变成了封印她法力的致命之物，那是她没办法接受的，这个事实也让她癫狂。那天被太初魔尊救回来后，她就疯了一样在月竹宫里胡乱发泄一通，不仅把东西全都捣毁，还差点把整个结界都轰碎。 她实在没办法接受，曾经的美好居然成为了致命之物，那是她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损害一分一毫的定情物啊！结果还没等她伤心完，更大的打击就来了，为了克制她的竹液红线，月老竟把雨邪红绸给拆掉，做成一条一条的雨邪红线。她就不明白，为什么月老情愿把他们的定情物毁掉也不下凡来找她？凡人的生命线虽然已经被侵蚀，但实际上，情况并没有那么危急，他们完全可以另寻他法来解决的，只要月老愿意下凡来找她，她肯定不会让他为难。然而月老却果断地选择牺牲她珍视的东西，压根没想过来见她。 月老曾经说过，她的性格执拗，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只要她是百分百地爱着对方就绝不允许对方爱她的心意只有百分之九十九，只要是她所爱，即便是错她也会坚定地认为是对，而同样的，对方也得认为她做的所有事都没错，她的爱会让对方觉得幸福，也会让对方觉得窒息。但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错，所以到了现在她都认为那只是月老爱的不够的借口。 雨邪红绸被拆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知道太初魔尊就是故意用这根刺翻搅她的伤口，让她的伤更深更痛，接着再往伤口上撒盐，让她痛上加痛，痛到元神都像要撕裂一般，这样她才会觉得制作竹心线没什么大不了。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逼她做出竹心线，继而通过吸收神仙的仙气让岁芽肉身的灵魂飞升。 郁离想得确实没错，太初魔尊就是为了逼她做出竹心线才会一天天来月竹宫刺激她。对太初魔尊来说，郁离就是颗棋子，她的心情如何，是生是死其实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留着她，更多只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他们的计划从来都不一样，目的也不相同，郁离做的所有事情都源于对月老的爱恨情仇，她破坏凡间姻缘也好，明里暗里引导凡人放弃对月老的信仰也罢，说是为了置月老于死地，但太初魔尊始终认为，这不过是小女子的任性妄为，想以此引起心中所爱的注意而已。 她在月老身边多年，知道许多月老的秘密和弱点，若真想月老死，月老早就消失了，哪还有机会活到现在。不过她最天真的是，觉得自己对月老已经手下留情，所以月老必然会谅解她。但她不明白的是，月老跟她从来都不一样，她的眼里心里唯有月老，只要月老安好，全世界毁灭她都不会在乎，然而月老的心中却装着整个凡间，他因凡人的信仰而生，自然会心系苍生，她不能爱月老所爱，还逼迫月老像她一样只以对方为心中唯一，那就只能越发与月老背道而驰了。 太初魔尊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心里越发觉得郁离蠢得要死，这样的货色，完全没有资格成为他的搭档，只能作为棋子存在。之前把她救回来也不过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如今让她制作竹心线就是发挥她的剩余价值，这恐怕是郁离最后一次在他的计划中发挥作用了。 说实话，一直以来郁离在他这里都只是起到了转移视线的作用，在天庭没有发现岁芽肉身以及卧底神仙的存在前，郁离的存在吸引了天庭大部分神仙的注意力，那是他就想，无论如何都要让她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到时把整个天庭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他就能闷声发展自己的计划。 后来卧底和岁芽肉身被意外发现，天庭也派了大量神仙下凡调查，他为了把握住吸收仙气的机会才第一次让她参与到计划中，虽然她要做的只是制造出竹液红线并在里面加入一个能快速侵蚀生命线的法术，但毕竟这些竹液红线能增强岁芽肉身吸收仙气的能力，而那几天也确实让岁芽肉身吸收了不少仙气，倒也是功劳一件。 原本竹液红线已经把生命线全部侵蚀掉，利用凡人的生命力，岁芽肉身是可以有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增强吸收仙气和灵气的能力。然而郁离却非要顺便破坏那些凡人的姻缘，最终导致大量月老信徒到萌萌月老庙求助，这才让他们的计划曝光。当时他是真想让郁离直接被抓回去算了，但后来认真一想，计划已经曝光，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被破坏，把郁离救回来还能想些后招补救，所以他才勉为其难把郁离救回来的。 如果不是竹心线的制作难度非常高，没办法大量生产的话，他还真看不上用竹液红线那种收效缓慢的方法呢。 就拿吸收仙气这事来举例，竹液红线只对凡人起作用，他们要利用凡人的生命力来增强岁芽肉身自身的吸收能力，迂回地达到增强吸收仙气和灵气的效果。而竹心线能连在神仙身上，让神仙的仙气直接流向岁芽肉身，这样岁芽肉身吸收仙气的方式就更直接更快速了。加上竹液红线是一次性用品，每做一次就得求着郁离，而竹心线却能重复使用，只要这件法器本身没坏，那就不用一直受她牵制。 太初魔尊不会信任郁离，而郁离对太初魔尊也并非完全归顺，他们各自有着各自的目的，对方于自己而言只是有一定的利用价值而已。 在这半个月中，阎王那边在马不停蹄地砍杀着岁芽肉身，太初魔尊这边也密锣紧鼓地让手下把灵魂里仙力较高的岁芽肉身给藏起来。阎王他们是边杀人边处理死者家属的记忆，所以并没有引发太大的问题，但太初魔尊这里就简单粗暴多了，抓来一个就关一个，完全没有做任何断尾措施。 不过太初魔尊也不傻，知道太大的动作肯定会引起注意，所以他们的行动没有过于张扬，抓人的数量不算多，标准也是更在意质而不是量，加上抓的人比较分散，所以暂时还没引起注意。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时间，郁离终于在耗费了大量的元神之力后将竹心线给做了出来。 太初魔尊这次来得非常准时，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刚过了半个月期间的那一秒他就踏入了月竹宫的结界内，伸手一把推开竹房的大门，弯腰看向房内，发现郁离正端坐在竹房正中的竹座边，一副等着他大驾光临的模样。 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睑半耷拉着，眼神有些呆滞，一看就是没什么精神的状态，而在她面前，一根略带点绿色的透明长线正躺在桌上。看到大门被推开，她的目光也只是微微往上扫了一眼，确定来者是太初魔尊后用下巴指了指桌面，有气无力地说：“你要的东西，拿去吧！” 太初魔尊扯着嘴角挑眉调侃道：“哟，看看你，这么虚弱啊，看来做这竹心线还真是不简单呐！应该耗费了不少元神之力吧？” 郁离轻轻闭上眼睛，像是在蓄力，又像是在压下怒气，半晌后才不耐烦地说：“废话那么多，拿了竹心线就赶紧滚吧，别妨碍我休息。” 太初魔尊笑呵呵地走到了桌边，拿起桌上的竹心线凑近一看，发现竹心线上有莹莹绿光流动，绿光中有一丝清冽之气，给触摸着这根线的指头带来了点点凉意。这股气息很清新，不同于仙气的脱俗，也和魔气的阴邪不一样，仿佛自带了一股与众不同，还真有那么点厉害的感觉。 他满意地把竹心线一甩一缠绕在了掌间，看了眼郁离，也没打算多跟她啰嗦，举起缠绕着竹心线的那个拳头向她示意了一下，说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啦。” “等一下！”太初魔尊才刚转过身，郁离便把他叫住，“你说过会用竹心线对付那两只畜生的，希望你言而有信，不要骗我做出竹心线后就出尔反尔。” 太初魔尊站定在桌前，背对着郁离，头部从侧向左边转为侧向右边，阴森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冷意，紧接着便扯起嘴角，用一种与表情完全相反的态度笑呵呵地说：“放心，我要的是神仙的仙气，谁的都行，那两只畜生长期在凡间，自然是我的重点目标。” 郁离哪里不知道他，一听就察觉到敷衍之意，眼神顿时锐利起来，抬起头盯着太初魔尊的背影，身体虽然虚弱，但也尽量凝气厉声警告道：“我要的不是什么重点目标，你必须把他们给解决掉，这是我帮你做出竹心线的条件。” 太初魔尊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继续背着郁离吊儿郎当地说：“生什么气啊，说了会解决他们，我自然会做，但我有自己的计划，什么时候出手也是由我说了算。还有，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我并不是为了帮你去解决那两只畜生才让你做的竹心线，这只是交换条件，明白吗？” 郁离元神受损，此时身体十分虚弱，虽然心中愤怒，但还是紧咬牙关压抑着怒气，不忿又无奈地说了一句：“那希望你记住这是咱们的交换条件，可别一时兴奋就给忘记了。” 太初魔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很是随意地回道：“行行行，有机会一定向他们下手的。”说完便不再多留，挥了挥手就径直离开了。 其实太初魔尊也不是要出尔反尔，他原本的目标就是常年在凡间活动的神仙，玄墨和银雪自然是重点目标。但要知道，失去仙气的神仙会变得神志不清，严重的更会坠魔，这样的变化很容易被亲近的神仙察觉到，而他们常年焦不离孟，有任何变化对方都能立马发现。更何况，就他们的相处状态，想找个下手的机会都不容易，一旦不小心，甚至会暴露他的存在，得不偿失，所以他们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一开始，他需要找些单独行动的神仙，最好还是常年独自留在凡间的，这样的话，哪怕失去仙气后发疯坠魔也不会第一时间被察觉。但这样的目标并不好找，因为常年在凡间活动的神仙都会有同伴，即便是单独行动也会很快和同伴汇合，而会单独在凡间行动的神仙，一般都是临时下凡执行任务的，大多都是任务完成后就会回到天庭。也就说是，一般神仙都不可能长期孤身行动，他能找到目标下手已经很不错，想指定目标的话，暂时是不可能的。 综合来看，向谁下手他还要好好分析分析才行。 就如刚才所言，玄墨和银雪是重点目标，除了他们以外，两个门神也在凡间开店，同样可以作为目标，再来就是阎王几个，不过他们法力高强，不好招惹，除此以外就是土地公公和文曲星等金仙，但他们排场都挺大，去哪儿都习惯带着两个神官在身边，单独行动的机会极少。 以上这些都是常年在凡间活动的神仙，除了他们以外，也有部分神仙会因为任务原因偶尔到凡间，只是这些神仙非常分散，在哪里出现都有可能，如果要对这些神仙下手，那就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点进行守株待兔。 何为合适的地点呢？这就要通过一些神仙的心理去分析判断了。 据他所知，并不是什么神仙都能随时下凡的，哪怕是在凡间有业务的各宫府神官，他们下凡前都要申请，只有得到主神的批准才能去到凡间，否则就有可能被当成叛仙处理。至于散仙要下凡就更难了，他们得先在金阙任务中心接到任务，接着再确定任务期限，最后才能去到凡间，这两步是缺一不可的。而且他们只能在任务限期内留在凡间，无故滞留不回的，一律当成违反天规处理，严重的甚至会被当成是叛仙。 下凡条件如何苛刻，所以难得下凡一趟的神仙在任务完成后都不会马上回到天庭，他们或许会到凡间有而天庭没有的娱乐场所玩耍，或许会到常年在凡间的神仙朋友那里唠嗑，因此这些娱乐场所和常年在凡间活动的神仙的居所就是合适地点。 如此分析后，太初魔尊认为，或许萌萌月老庙附近还真是一个绝佳的蹲守地点。 一来，那里是玄墨和银雪的活动范围，本身就能观察到他们的情况，如果运气好发现他们落单，动手也方便。二来，萌萌月老庙附近有大型街心公园、大学城以及商业中心，这些都是凡间有而天庭没有的设施，有可能会吸引到神仙们的好奇。三来，萌萌月老庙帮助月老恢复信仰之力，早就成为天庭传说，应该也会引起神仙们的兴趣。四来，那两只畜生在天庭应该也有些朋友，他们到凡间后也有机会去找那两只畜生。 想到这里，太初魔尊不禁挑了挑眉，没想到分析一通，兜兜转转还是要遂了郁离的愿，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啊。 第77章 着了道 玄墨和银雪是万万没想到，他们才过了没几天安心日子呢，结果又被麻烦给盯上了，太初魔尊这分析了一圈后还是决定从他们这边入手，也不知道是他们足够幸运还是足够倒霉，反正老是会被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事给缠上。 这些天，他们总觉得有一股视线在附近监视着他们，这股视线很隐秘，无论他们怎么施法检查都没办法发现它的具体位置，这也让他们的心里越发不能踏实。然而对于猫来说，即便眼睛看不见，法术发现不了，还是可以依靠强大的感知能力察觉到这股隐秘视线的存在。 银雪坐在收银台里的毛毛躺椅上，腰背弓屈，双手托腮枕在膝盖上，姿态有些懒散，不过眼神却充满了好奇，她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像是在着琢磨什么坏主意一样，半晌才对正在整理展架的玄墨说：“玄墨，你说到底是谁在监视咱们啊，打的又是什么主意呢？” 此时并没有客人，玄墨便认真地擦拭着每一座月老像，听到银雪的话，他先是转头温柔地看了她一眼，接着才转回来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回道：“肯定不是打的好主意，最近咱们还是要多加小心，千万别落了单，不能给藏在暗处的坏蛋任何机会。” 银雪连连点头，非常认同地说：“嗯嗯嗯，你说的对，这段时间咱们可不能出事。怜罄姑姑正在消灭岁芽肉身，我想幕后黑手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必然会搞出些小动作来妨碍怜罄姑姑。” 玄墨把擦好的月老像放回展架上，然后又拿起另一尊继续擦拭着：“这股视线能藏那么久都不被发现，我想这家伙的法力应该在我们之上，如此劲敌，咱们还是少惹为妙。” 银雪相当好奇视线主人的身份，但她知道现在得憋着一探究竟的好奇心，不然就真的会好奇害死猫：“你说躲在暗处的会是郁离吗？” 玄墨想了想便斩钉截铁地回道：“不会。” 回答得这么坚定？银雪更好奇了，连忙伸长脖子问：“为什么？” 玄墨说：“因为这股视线非常冷静，除了无处不在以外，基本感觉不到任何感情，这不像郁离的作风。你想想她看到我们的反应，哪次不是一脸愤恨？就像上次把我们困在结界中吧，明明她隐藏在暗处就能成功，可她偏偏忍不住要出来，结果却露出了破绽。” 银雪边听边不住地点头：“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玄墨叹了一口气：“如果是郁离就好了，我们不至于这么被动。” 闻言，银雪便嘻嘻一笑，打趣道：“你这话好有内涵啊，现在学会骂人不带脏字了？” 玄墨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说：“我才懒得骂她。” 他们之间的气氛看似轻松，像是完全没受到监视目光的影响，可事实上，他们只是通过这样的聊天来减轻心里的紧张感，不然的话，玄墨也不会擦拭了半天月老像。整天被不知从哪里来的目光监视着，对方身份不明，目的不明，实力不明，说不担心那肯定是假话。因为未知，他们只能一直紧绷着神经，尽量不让自己有任何可乘之机，如此提心吊胆可是相当耗费精神的，这些天他们也过得相当累。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一刻都不敢放松，只能尽量待在一起互相保护。 也正因为他们的这份小心，太初魔尊监视了三天愣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下手机会。 他所处的位置在萌萌月老庙的西北方，这个位置不仅能观察到萌萌月老庙，还能把街心公园、大学城以及商业中心的情况都收到眼底，且距离这几个地方大概都是3公里左右。3公里看似不近，但这点距离对神魔来说其实都不算什么，只要略施一点小法术，这些地方都会像在眼前一般。 不过到目前为止，这一片地方的神仙就只有玄墨和银雪两个，由于没有其他落单神仙出现在这片区域，他便只能继续观察着玄墨和银雪。 说起来，其实他对这两只小畜生并没有太多了解，有关他们的事基本上都是郁离跟他讲的。因为过往的一些原因，郁离的口中自然不会说他们任何好话，但根据太初魔尊这几天观察下来，他们好像也没有郁离说的那么差嘛。 首先第一个优点就是警觉性强。他在第一天监视他们时就被他们察觉到了，虽然以他们的法力等级并不能找到他的具体位置，但从那天开始，他们便明显处于戒备状态，时刻都没有分开过。 第二个优点就是胆大心细。他们应该已经察觉到和他之间的法力差距，如果他要出手，他们是绝对打不过的，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没有立马逃回天庭，反而冷静沉着地边想办法应对边正常生活。 第三个优点就是处事冷静。突然被一个来历不明且法力高强者监视，换成别的神仙或许早就失了方寸，但他们不但没有惊慌，反而想方设法地努力找出他的位置，发现收效甚微后，他们也努力做到不让自己落于危险境地，不托大也不退缩，处理方式可谓是非常合宜。 就这几个优点他就觉得玄墨和银雪比郁离强不少。郁离的性格说好听是清高，说难听是自我，她永远觉得自己是对的，凡事以自己的感觉为先，只要违背她的想法，她就会强势要求对方屈从于她，一旦对方坚持己见，她便瞬间变成一只刺猬，不仅让对方痛，也让自己痛。反观玄墨和银雪，他们的性格比较有弹性，知道凡事应该寻求双赢，哪怕双方的利益有冲突也会尽量找到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然后再在这个解决办法中寻求更大的利益。 从合作者的角度看，郁离并不适合做搭档，除非大家利益完全一致，这样他们就能一致对外，又或者利益完全不同，这样就能各干各的互不干扰，如果是利益重叠，那就是最糟糕的情况，你得花时间和精力去说服她优先完成你的利益部分，否则她不管有没有干扰到你都会自顾自地先干自己的事。而玄墨和银雪则不同，他们或许会动些小心思尽量占更多便宜，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坚持双赢的原则，就算让你吃亏也不会吃大亏。 所以他挺明白为什么月老会对玄墨和银雪更好。其实并不是因为月老更喜欢玄墨和银雪，只是因为对他们好他们能满足，也会有感情上的回报，而郁离却是个无底洞，越是对她好，她要得就越多，最终只会让月老窒息。 正无聊地胡思乱想着，一股仙气突然从公园的方向传了过来，太初魔尊心里一凛，立马就察觉到有神仙进入到他的监视区域。 他顺着仙气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桃粉色轻纱羽衣的女仙正从公园处往萌萌月老庙的方向走去，她的长相妖艳魅惑，身材玲珑有致，看起来十分漂亮。然而如此出众的容貌却没有引来旁人的注视围观，但这并不是因为凡人的眼光有问题，只是她施展了隐身术，所以凡人都看不见她。 在这里耗了三天，此时终于遇到一个落单神仙，太初魔尊总算能长舒一口气。不过他依然很冷静，没有马上出手，而是继续感受着周围的气息，最终确定方圆2公里内就只有这么个神仙后，他终于在乾坤袋里拿出竹心线，低吟了一句咒语，竹心线的一头便飞向那落单神仙，而另一头则穿过一堵结界墙，系在了一个岁芽肉身身上。 做完这些，太初魔尊终于忍不住瘫软下来，嘴里嘀咕道：“果然选择这里是对的！浪费三天时间，飞升一个岁芽肉身应该能算补回吧。” 他也没有继续监视下去了，转身就进到结界内给岁芽肉身护法。岁芽肉身吸够仙气后就会飞升，如果他没有在岁芽肉身飞升的那一刻及时注入魔气，那岁芽肉身就会正式成仙，并飞往天庭报道，而一旦他注入了魔气，岁芽肉身就会立马坠魔，成为他的手下。他护法的目的有两个，一个就是让岁芽肉身变成魔体，另一个则是及时转移竹心线连接的对象，反正只要竹心线的那一头连着神仙，他这边就可以让不同的岁芽肉身源源不断地吸收神仙，直到仙气被吸收完。 太初魔尊一离开，玄墨和银雪就立马察觉到那股监视的目光消失，他们诧异地对看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和不解。那目光都存在三天了，怎么说没就没了呢，监视他们的到底是谁，目的又是什么，现在突然消失，到底是放弃了原来的目的还是目的已经达成？ 银雪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收银台，非常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然后有些不敢置信地说：“好像真的消失了耶！” 玄墨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侧头看向门外，感应了片刻后才回道：“的确走了。” 银雪更觉疑惑：“怎么突然走了？哎呀，这下子我心里反而更没底呢。”有时候放在面前的强大敌人反而不是最可怕的，敌人再强大，都会有击溃的办法，可一旦敌人潜藏在暗处下黑手，那就会防不胜防，即便敌人的实力不如他们，应对起来也未必会轻松。 玄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脸色也凝重起来：“我们还是多加小心吧，不能因为视线消失了就放松警惕。” 银雪心里有些郁闷，但还是点了点头，点完头后便爬在收银台上，有气无力地抱怨道：“好烦啊，到底是谁在监视我们呀，一天不把他揪出来我们一天不能安心。” 玄墨见她上半身瘫软在台上，眼里闪过了一丝温柔的笑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轻声安慰说：“不怕，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保护好你的。” 银雪这才微微一笑，回看向玄墨说：“嘻嘻，我也会保护你的。”正说着，她恰巧眼风一扫，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这样刚好映入眼中，“咦，那不是红雨吗？” 闻言，玄墨便转头往门外看去，一看之下还真发现红雨正从远处往这边走来。经过上次的事，他就更不待见红雨了，见到她出现，脸上原本温柔的笑意便瞬间一收，又变回那副冷淡厌世的模样。 红雨确实是专门过来找玄墨和银雪的，不过她这次来不是找茬，而是来道歉兼道谢的。 道歉的原因自然不用多说，上次她突然发疯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的困扰，在那么多散仙面前诽谤辱骂了他们，影响确实不好，哪怕她说的都是气话，但也难免有不理智的散仙会相信。一时神志不清并不是借口，所以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来正式道歉。 至于道谢的理由就更简单了。当时她那样辱骂他们，换成其他神仙早就要求严惩，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还坚信她的反常有蹊跷，应该调查清楚。虽然他们并不是出于维护她的目的，但无论如何，他们这么做都是因为相信她，为了这份难得的信任，她也很应该来诚心道谢。 经过这次事件，红雨的性格也稍稍有了一些改变。以前的她仗着相貌出众，深受众多男仙追捧，总是会显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嚣张气焰，就像所有的神仙都得匍匐在她脚下一样。但现在的她却收敛了许多，看到玄墨和银雪时也变得低调客气，不再那么苦大仇深，甚至连经常挂在嘴边的便便之仇也没再提起。 一错不错地紧盯着红雨，直到她踏入萌萌月老庙的大门后玄墨才冷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如此语气，一听就知道他并不欢迎自己。红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玩着垂落在肩上的头发，纠结了好一阵才垂头看着地面说：“别这样嘛，我是专门来道歉的。上次胡说八道了那么多，给你们造成不少麻烦吧，对不起啦。” 玄墨十分不屑地轻斥一声：“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对不起就对不起，对不起啦是什么意思？我们可不是整天围着你打转的男仙，撒这种娇没用，要道歉就麻烦你诚心一点，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假惺惺，这样只会让我们更厌恶你。”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明显可以感觉到玄墨是真的很讨厌红雨，而这种讨厌已经到了容不得对方说错一个字的地步。 红雨被当面打脸，心里顿时有些难堪。其实她不是不诚心，只是从来没有正式道歉过，所以才不自觉地带了些撒娇的语气，以为这样就可以既表达歉意，又能掩饰尴尬。可惜，玄墨压根就不吃这一套，或者说，他的包容根本不会用在红雨身上。 她咬着嘴唇，半低着头抬眼偷偷瞄了瞄玄墨，发现他完全没有正眼看她，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了。不过她明白，玄墨并没有任何惯着她的理由，虽然她也是受害者，但这不能成为她做错事的借口。 默默地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她才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大声说道：“对不起！这次给你们带来麻烦了，我今天是特意跟你们道歉的，希望你们原谅！” 还真是道歉来的？ 玄墨和银雪诧异地对看一眼，心里都有些震惊。他们认识红雨多年，时有接触，在他们的印象中，她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哪怕有错也肯定会找尽借口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别说道歉，就是承认错误都没有过，今天这是转性了还是被鬼上身了？ 银雪眨了眨大眼睛，瘪着嘴调侃道：“你不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幻化的吧？啧啧啧，红雨会道歉？还是跟我们道歉？这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也不可能发生的事啊。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多招我们讨厌，你不都用拉便便之仇来推诿的吗？怎么着，现在不拿拉便便来说事啦？” 两只小猫在桃花树下拉便便那是多正常一件事，当时他们只是普通猫咪，或许是有些灵性，但还没开启灵智，这种生理行为其实都是天性驱使，并没有任何的恶意。可就是这么件小事却被红雨记在心上，飞升后甚至反复拿来当作找他们麻烦的理由，这要换谁肯定都会厌恶至极的。所以银雪才会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纯纯的撒气。 红雨这次还真没有回嘴，她知道自己不讨玄墨和银雪喜欢，他们会趁机讽刺也正常。不过她可从没如此难堪过，现在还真有些不是滋味：“你也不用这么说吧，我都特意来道歉了，你就不能态度好一些吗？而且我不仅是来道歉的，还要谢谢你们相信我，不然的话，我应该还在天宫监察所，没那么快放出来呢。” 银雪挑眉，表情更加难以置信了：“你还谢谢我们？不会有什么阴谋吧？这么多年来，你哪次看到我们不是找麻烦啊，哼，我现在真的越来越怀疑，其实你根本不是红雨吧？” 她这话本来只是调侃，可没想到话音刚落，红雨还真就突然起手向她攻击了过来。 第78章 不要命的打发 红雨的发动又突然又迅猛距离又近，银雪一时间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还好她一直站在收银台后，红雨没办法直接近身，这才给他们争取到了些许应对时间。 只见一个充满杀气的大巴掌直击向银雪的天灵盖，就在红雨几乎要击中银雪的一刹那，玄墨飞快出手擒住她的手腕，制住了这一掌的去势，而银雪也迅速回过神，直接后仰，这才堪堪避开了攻击，。 不过玄墨擒住红雨后并没有停手，因为这一记偷袭，他的眼神染上了浓烈的杀意，另一只掌上已经凝聚起一团几乎透明的光芒，横推过去就要以牙还牙地拍在红雨的天灵盖上。 这一掌比红雨刚才那掌还要迅猛，距离也更近，加上她被擒住，眼看是避无可避了。但没想到红雨的应对甚是诡异，她完全没有躲避或抵挡的打算，竟脚上蹬地飞身越过收银台给银雪追加攻击。 银雪没料到红雨会冒着受重伤的危险也要攻击自己，所以在玄墨擒住她后就有些放松了警惕，结果刚直起腰，她的攻击再次袭来。这次他们做的是相对运动，掌和身体的相遇时间比刚才更短，给银雪留出来的反应时间就有些不足了。 啪的一声，红雨的攻击终于成功拍在了银雪胸前，银雪被她打得往后飞了出去，直接撞到了后面的墙上。就在银雪撞墙的一瞬间，玄墨那凝结了大量法力的一掌也同时打到了红雨肩膀，红雨的元神被打得猛烈震荡。由于她正在往前冲，玄墨的击打方向是横向而来，两道不同方向的力量相结合，红雨的身体便斜飞出去镶在了办公室的不锈钢门上。 “镶”这个字还真不是形象说法，玄墨的攻击并没有留情，这一掌也奔着把红雨打得魂飞魄散的目的而去，只是他原本瞄准的是天灵盖，却因为红雨不要命地往前飞才改变了攻击位置。但这一掌确实厉害，红雨飞出去的身体把办公室的不锈钢门都撞凹了，身体也陷在了门上的凹陷处。 这一切其实就发生在眨眼间，玄墨根本来不及救下银雪，只能把红雨打到一边后才飞身跨过收银台，抱起银雪就满脸慌张地问：“银雪，银雪，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的？不怕，我马上带你回天庭，咱们到金液灵泉好好泡一泡，很快就会好的！” 银雪体内真气翻涌，虽然元神没有损坏，但也不免受了些伤。她捂住胸口被攻击的位置，埋在玄墨怀里龇牙咧嘴地哼唧道：“别紧张，我没事，只是有点痛而已。” 玄墨哪能不紧张，他都恨不得替银雪受这一掌呢，连忙摇头说：“不行，你得马上疗伤，拖久了肯定会更严重的。” 银雪侧过头用下巴指了指红雨的方向：“先搞定她吧，突然发神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讽刺两句就恼羞成怒吧。” 玄墨转头看向陷在门上的红雨，眼中再次抹过了浓重的杀气，他一只手轻轻地搂住银雪，另一只手却凝聚起一把风刀，对着红雨就劈了过去。 风刀破空飞向红雨，由于风刀的速度太快，空气也被劈成两半，形成了一截真空带。空气往真空带流动，让室内刮起了一阵微风，这股微风拂到红雨脸上，顿时令她察觉到危险的接近。 红雨并没有看到风刀，但却通过微风拂面的高度推断出攻击的位置，她举起手猛地拍在身后的不锈钢门上，借着拍到的力度把自己从门上摘下来，千钧一发之际往外扭转身体，风刀便擦着她的头发略至不锈钢门上，直接给不锈钢门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她没有在意不锈钢门变成何种模样，压着上身就往银雪和玄墨的方向冲过去，双手同时凝结出一缕桃红色微光，咻咻几下就向他们飞出若干桃花瓣状的小型暗器。暗器的形成原理和气刃相同，只是体型更小而已，也因为体型小，所以威力不大，对玄墨和银雪无法造成伤害。 不过她的目的只是扰乱他们的节奏，能不能造成伤害倒不在她的考量范围内。飞出桃花瓣暗器后，玄墨绷直手掌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圆圈立马化为实质变成盾牌，砰砰砰几下把所有暗器都抵挡下来。 银雪跟玄墨果然默契十足，在玄墨进行防御时，她手上也变幻出一把银白色气剑往红雨的胸前刺去。不过银雪没有想着伤她，做出攻击状态只是为了将她逼退，然而红雨的应对再次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她没有回避，反而继续迎着气剑冲了过去，左右两只手也同时变成带着风刃的手刀，一手架住了银雪的气剑，一手对着玄墨的面门就劈了过去。 如此勇往直前的表现太过反常，银雪和玄墨都立马察觉到不对劲。他们仔细看着红雨的眼睛，发现她双眼无神，就像意识被夺走了一样，这种情况正好跟前不久她发疯辱骂他们时非常相像。难道她又被岁芽肉身吸收仙气了？可不应该啊，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凡间，他们都没事，刚下凡的红雨就更不应该出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银雪连忙高声喊道：“红雨，你清醒一点，不是说来道歉兼道谢的吗，现在出手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红雨并没有回答，劈砍动作也没有停下，她就像完全听不到银雪的声音一样。 玄墨冷哼一声：“别跟她废话，她想打的话，我奉陪到底，顺便让她付出伤害你的代价。” 说完，他抬脚就踹在红雨的肚子上，一脚把她踹回到不锈钢门上。这一下把门上的缺口撞得更大了，要不是门的两边还有一点相连的地方，这门恐怕早就一分为二。 玄墨抱起银雪，轻柔地放在毛毛躺椅上，摸着她的脸颊哄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对付她！” 银雪不满地鼓着腮帮子，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毕竟红雨跟玄墨的实力差距她是知道的，她要真不顾伤势跟玄墨联手对付红雨那就是对玄墨的侮辱。 玄墨非常满意地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然后才转身对着红雨冲了过去，一个闪电般的下勾拳就打在了红雨的腹部上。他的拳头用法术包裹着，一拳下去能直接伤到元神，正常来说，红雨应该痛得直不起腰才对，但她只是痛苦地闷哼一声，接着就举起手刀捅向玄墨的胸膛。 中了一拳居然还能动弹？ 玄墨不禁有些吃惊，举起手就挡住这记手刀，另一只手更是捏紧拳头再次击向红雨的腹部。重复击打同一个位置会伤害加倍，如果不想伤得更重，她肯定会避开。 然而红雨还是没有躲避，竟趁着玄墨双手都不得空的瞬间举掌轰向他的天灵盖。 这是打算强行交换？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倒是让玄墨被动起来。 他不得不收起拳头挡住轰向天灵盖的一掌，而就是这一攻守转换，双方的形势居然有了180°的反转。红雨的攻击越发凌厉，招招对着要害而去，仿佛要置玄墨于死地一般，而且她完全不顾自身安危，所有攻击都不回避不抵挡，一副以血换血以命换命的态度，这让玄墨非常头痛。 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对手一旦不怕死，想要对付就变得相当困难，你总不能跟他拼命不是？于是玄墨渐渐陷入被动，打起来束手束脚的，原本应该可以轻易制服的对手现在只能打成平手。 银雪在一旁越看越心惊，皱眉问道：“她怎么越打越厉害了？你需要帮忙吗？” 玄墨一边奋力应对一边回答：“不用，你已经受伤，可别再被她伤着。她的实力没变，但打法变了，应对起来真有些麻烦。” 银雪很是不解，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说出手就出手了呢？就算是上次被吸收仙气时，据说也有个变化的过程，只不过当时大家都没有经验，所以才忽略了。可今天则不同，她可以说是毫无征兆就变成如今这模样，实在诡异得很。 “难道她的仙气没有完全恢复，现在还处于坠魔状态？”毫无头绪之下，银雪也不得不作出如此猜测。 “应该不可能。”玄墨马上否定道，“她今天的确有些反常，但一开始还是神志清晰的。可你看她现在的模样，根本没有理会我们的问题，显然已经神志不清。神仙坠魔的过程应该是先失去理智，然后才重组意识变成魔，如果她来时已经处于坠魔状态，那也必定是越来越清醒，不可能是先清醒后糊涂。” “这么说的话，她刚才是突然坠魔了？但不应该啊，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坠魔了呢？”银雪瞪大眼睛，十分惊讶地问道。 玄墨又哪里知道为什么呢，只能摇了摇头，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吧，无论如何，我们得先制服她，然后把她带回天庭检查。” 可要把一个神志不清且不要命的家伙制服又谈何容易。她是现在的打法是完全不防守，有任何攻击都是硬抗，这样一来她就能时刻保持两只手攻击，但玄墨不可能也一样硬抗伤害，于是他便要留出一只手作防守。所以整个打斗过程都是单手对双手，这就难怪连实力高出红雨几个等级的玄墨都占不到任何上风，想制服她，恐怕还真要联手啊。 银雪没有犹豫，忍着疼痛离开躺椅腾空越过收银台就对红雨的后背攻了过去。 红雨虽然神志不清，但也第一时间注意到银雪靠近，她非常机警地横跨一步再90°转身，让自己从面向玄墨背对银雪的位置变成同时面对他们。 玄墨见银雪突然加入战斗，顿时紧张得不得了，连忙慌张地说：“你怎么过来了呢？受伤了就好好休息，她现在很危险的，万一你又被她伤着了怎么办？” 银雪哪里肯听话，坚持道：“你独自对付她太危险了，她完全不防守，又招招致命，而你一直手下留情，此消彼长之下，吃亏的就是你。我们一起上能打出更多变化，就算是一手攻一手防甚至一个全攻一个全守，那也不缺攻击端。” 这话倒是说得在理，红雨哪怕牺牲防守也只能腾出多一只手进行攻击，而现在以一敌二，腾出那只手所占据的优势就会被抹平，加上她牺牲防守，被擒的概率就会增加。 不过神志不清的红雨并没有这么好打发，她现在确实是双拳难敌四手，但玄墨和银雪再有默契毕竟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先不说他们的身手谁高谁低，差距有多少，单是银雪现在已经受伤就足够成为弱点。再加上他们并没有对她下狠手，所以她还是有进攻的空间。 红雨试探了一番，很快就确定银雪这边的攻击力度不足，于是她便直接无视银雪，转头专心进攻玄墨。 她的应对又再一次出乎了银雪的意料，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她的选择很明智，既然她要放弃防守，那肯定不能把后背留给攻击力更强的一方。想通了这一点，银雪也就放开手攻击了，反正哪里有空当就攻击哪里，根本不用多想。 多了一个进攻点，红雨的应就没办法像之前那么潇洒了，哪怕她还是不防守，但也不能跟之前那样完全不回避攻击。在银雪加入战团后，红雨开始有意识地避开一些会打断她攻势的攻击，而有了这些额外的动作，她的攻势就会难免受到影响。 这个影响倒不是说会打断她的攻势，只是会增加一些攻击的路程，比如说，有些攻击明明可以走直线的，但因为要避让，结果就要走弧线，而多出来的攻击路程是需要花费时间的，这就让玄墨多了应对时间。一次攻击挤出一点时间，累积次数多了，原本的优势就会被慢慢消耗掉。 红雨平举右手与肩齐高，五指并拢掌心向下，趁银雪攻击的空当径直捅向玄墨的颈脖位置。玄墨正单手架着红雨另一只手的攻击，见她手刀捅来，立马抬手想要格挡。可红雨突然手腕一转，向下的掌心变成向内，接着狠狠往下一劈，看那架势似乎是要劈断玄墨的手。 玄墨反应也快，在她转动手腕的时候就把格挡的手收回来，然后他五指一弯呈龙爪状，抬起手就想抓住她的手腕。 你变我也变，红雨下劈的手刀立马往回一拉，由劈改成割，目标同样是玄墨的手腕。 玄墨的手往前伸了一点，绕过红雨的手刀，接着手腕往内一扣，试图从上面抓住红雨的手。 红雨再次转动手腕，掌心重新向下，又把割改成横砍。 这下子玄墨就不能再抢攻了，只能马上把手垂下避开这记横劈。 然而红雨把握机会的能力非常出色，就在玄墨垂手的一刹那，横劈的手刀也随即收住，接着再从右往左横向回手，对准了玄墨的喉咙割去。 玄墨瞳孔一缩，不得不退后一步避开攻击。这一退就相当于给了红雨进攻的空当，而玄墨也会完全落于防守的被动状态。 他们的动作变化非常快，转瞬之间已经发生了三四次攻守对攻转换，不过这次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谁也没有吃亏，顶多就是玄墨让出了些许的进攻空间罢了。这点空间他是有条件让的，毕竟银雪在红雨身后的攻击毫无阻拦，他这边只要做好防守拖住红雨的攻击就行。 但红雨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由着这种一方主攻一方主守的站桩打法呢。只见她在逼退玄墨后马上转身，对准银雪的天灵盖和前胸双掌齐出。 这两掌凝聚了大量法力，只要击中，不死也重伤。银雪自然可以出掌和她对轰，但这样肯定会两败俱伤，红雨不怕死，她却不想受伤，所以只能选择回避。 玄墨退后，银雪也退后，于是红雨有了很大的空当，就着这个空当，她平举双手原地旋转，带着自传速度把攻击点变成攻击面，让玄墨和银雪更加地难以靠近。 红雨的自转并不是固定在原地，她不断地在玄墨和银雪中间来回移动，他们不想被手刀割中就得避着，因此一直无法成功汇合到一块儿。她一边转一边动，就这样慢慢扯出更大的空当，也在这个空当中寻找着更好的下手时机和角度。 银雪试图绕一个更大的圈子走到玄墨身边，然而不管她往哪里绕，红雨都会卡着关键的地方让她无法继续前进，为了不受伤，她每次都只能退回去。试了几次后，她也只能无奈放弃。店里空间有限，除非能把红雨引到外面，不然的话，她是没办法与玄墨会合了。 玄墨也清楚这一点，但银雪站在里面，红雨站在中间，他站在最靠近大门的位置，这个站位让他非常被动。银雪受了伤，强攻逼迫红雨往外退是不太可能的，银雪敢攻，红雨就敢跟她对攻，这样她们俩谁都出不去。就算他有意把红雨往外引，但红雨打死不中计的话他也一样没办法。只要她死盯着银雪不放，他们就只能留在室内跟她耗。 第79章 博弈 红雨就是卡着不让银雪出去，这让银雪和玄墨都十分无奈，在店里这有限的空间中，他们要在不伤及红雨的情况下将发疯的红雨制服是很困难的。 玄墨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睛一直紧盯着红雨和银雪的距离，每次红雨靠近银雪的时候他的心就会提到嗓子眼，差点没跳出来。 眼见所有的出路都被红雨堵着，银雪心知，他们只能在店里把红雨给制服了。她目测了一下他们之间的位置，此时她正站在收银台外和左边展架间的角落，红雨则活动在左边展架、中间展桌和收银台之间的区域，而玄墨则站在左边展架、中间展桌和大门之间的区域，如果玄墨绕到右边展架和中间展桌之间的通道过来，貌似可以跟她汇合，但红雨只要往收银台那边移动一下，照样可以隔断她跟玄墨，只要她还困在这个角落，那红雨就能继续掌握着主动权。 得想办法脱困才行！ 红雨现在就像个伞形，转动的手刀撑开很大的面积，但脚下却留着不少空当，而这些空当是通过她来回移动填补的，也就是说，这个空当存在时间差，只要踩着这个时间差，她就能穿过这个空当。 从身下钻过，这事难度挺大，而且还憋屈，换成别的神仙应该不会考虑。可银雪的原身是小猫咪，早就习惯了穿街过巷，要从红雨身下穿过去，对她而言不过就小case。 银雪一直盯着红雨的身下，心里数着她移动的节奏，就在她刚要从最左移动到最右的一刹那，忽然变成一只小猫，咻地一下就贴着左边的展架从她脚下钻过去了。 玄墨一看银雪的神态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所以目光也异常紧张地黏在她身上，就怕她受了伤行动不便，跑过来时会被踢到或者踩到。还好，最后她还是安全通过了。 他连忙蹲下抱住飞奔过来的银雪，搂住她就紧张兮兮地问：“怎么样，她有没有伤到你啦？” 银雪摇了摇小猫头，很是神气地说：“没事，我看准时机的呢。她以为拦住那里就能挡住我的去路，哼，太小瞧我啦！” 看到她这嚣张的小模样，玄墨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没伤到你就好！” 银雪往前一蹦，白光一闪就变回人形状态，接着往后一步靠在玄墨身上，仰头凑到他耳边说：“咱们引她出去再制服她，我就不相信，咱们都出去了她还会留在店里。” 玄墨偷偷把手探前扶在银雪腰间，笑眯眯地蹭了蹭她的脸颊，表情很是愉悦地附和道：“嗯，听你的。” 他平时一有机会就揩油，这么多年来银雪都习惯了，倒是没察觉他那点暗戳戳的小动作。听到他的回答后，银雪便拉着他退到店外，然后对着店里的红雨喊话：“喂，我们都在这里呢，想对付我们就给我出来，如果你不出来，我们就施法把你困在里面，让天宫监察所的神仙来抓你！” 红雨猛然回头，瞪大眼睛狠狠地盯着他们，大吼一声后就冲了出去，对着他们就劈出了几记风刀。她也不管劈不劈得中，可就是发了疯地不断攻击。 这是户外，风刀如果劈中其他凡人可不是开玩笑的，为了不伤及无辜，玄墨负责挡下红雨的风刀，银雪则张开屏障把萌萌月老庙外的小广场罩住，如此一番操作后，他们就隔出了一个无人的空间，接下来不管怎么激烈的战斗就都不会伤到任何一个凡人了。 红雨见所有风刀都被挡下，气得再次大吼一声。可惜这个屏障不仅能隔绝凡人进入，还能隔绝声音和视线，所以无论她怎么叫怎么疯，除了玄墨和银雪以外，其他人根本看不到听不到。 银雪神气地哼了一声，说：“喊也没有用，这里已经被我屏蔽起来啦，你就等着受死吧！” 玄墨在面对红雨时已经恢复成平常的冷漠状，但无论他是什么状态，在附和银雪时还是一如既往地积极：“没错，看我怎么收拾她吧，敢伤你，她就要做好纳命来的准备。”说完便飞身过去跟红雨打了起来。 现在场地开放，红雨便无法利用空间来割断他们的配合，银雪见玄墨已经基本牵住她，便接着出手攻向红雨。 红雨依然采取不要命的打法，不过因为空间太开阔，玄墨和银雪的配合多了不少变化，这让法力本来就不及他们的红雨更加地应对不暇。 就这样又打了十来个回合，他们终于将红雨制住。 玄墨把红雨的双手折向背后，膝盖用力往腰间一顶，红雨顿时失去重心向前一扑，直接跪在地上。 然而已经被制住的红雨并没有放弃挣扎，她不断地扭动身体，甚至还眼神凶狠地紧盯着站在她跟前的银雪，即便挣扎得手臂都扭曲折断还不停下。 神仙的身体跟凡人不同，凡人是因为有痛觉神经传导才会感受到疼痛，但神仙在飞升的时候已经经过淬炼，而经过淬炼的躯体相当于得到升级，不仅所有物理伤害造成的伤口都能马上愈合，还不会对外部的物理伤害产生疼痛感，可以说是非常厉害了。 不过这种厉害也不是无敌的，虽然外部造成的物理伤害对神仙无效，可内部产生的伤害就不一样了。因为躯体内部是连着元神的，一旦受伤就会伤及元神，那是非常疼痛的，这种疼痛甚至超越了凡人能经受到的所有痛感。 红雨折断手臂应该会非常痛，然而她好像完全没有痛感一样，还在不断挣扎。这一幕在银雪看来就非常恐怖了，她皱着五官，默默退了两步，有些害怕地说：“她这样子好可怕啊，难道她不痛的吗？” 玄墨死死地压着红雨，生怕她挣脱后会冲向银雪，只是她力气实在太大，又像是毫无痛感一般，他真有点快要压不住的感觉。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单靠他的力量恐怕无法把红雨带回天庭呢。但银雪已经受了伤，虽然伤得并不重，可他也舍不得让银雪冒险帮忙，在他看来，抓不住红雨不要紧，伤到银雪就不行。 想了想，玄墨便对银雪说：“她这疯劲我怕是很难一直压制住她。银雪，你赶紧用神识通知偃无双，让他马上派几个神官下来把这疯婆子带回去。” “嗯嗯嗯！”银雪连忙点头，然后照着玄墨的吩咐很快就联系到了偃无双。 天宫监察所很快就有神仙过来了，而且来的还是偃无双。 银雪看到偃无双后有些惊诧，她马上迎了上去，先是打了声招呼，接着才疑惑地问道：“偃大人怎么会亲自出马？” 偃无双拱手回了一礼，微笑着说：“难得玄墨大人会主动求助，小神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银雪呵呵一笑，调侃道：“我发现偃大人对玄墨的事总是很上心啊？” 偃无双竟也没否认：“小神当玄墨大人是朋友，对他的事自然会上心些。对了，你们说的发疯神仙在哪里，方便带我去看看吗？” 对于偃无双把沉默寡言、冷漠腹黑的玄墨当朋友一事银雪是相当感兴趣的，但她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所以也忍住没有追问，只是笑着回答：“在隔离屏障里面，我带你去吧。” 带着偃无双穿过隔离屏障，疯狂扭动身体想要挣脱束缚的红雨以及死命压制住她的玄墨就出现在眼前。看到红雨这副模样，偃无双也是吃了一惊，他赶紧飞奔过去帮玄墨压住红雨，接着从乾坤袋里拿出捆仙索将红雨绑住，这才封印住她的法力，让她无法再挣扎。 玄墨彻底放松下来，随即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闷声对偃无双说：“她刚来时还挺正常的，结果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发疯。她的打法相当不要命，全攻无防守，情愿硬抗所有伤害都要攻击攻击再攻击，状态十分癫狂。依我看，好像跟之前被吸了仙气的状态有些相似，只是更严重而已。” 偃无双十分不解：“平白无故的，她怎么会再次失去仙气？” 玄墨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这几天我跟银雪总感觉有股视线在监视我们，但不管我们怎么搜查，就是无法找到这股视线的位置。这股视线今天突然消失了，然后红雨就恰巧出现，不一会儿还直接发疯。我不知道这些事有没有关联，可能需要你们天宫监察所去调查一下了。” 偃无双若有所思地半眯着眼睛，半晌后便爽快地说：“行，这事就交给我调查吧，我先把她带回天庭监察所关起来。对了，现在情况有些不明，你们自己也小心一些，别着了道。” 玄墨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作任何表示，但偃无双知道他是答应了。 偃无双带着癫狂状态的红雨回到天宫监察所时遭到了众仙围观。红雨才刚从天宫监察所放出来，还没自由几天呢，居然这么快就二进宫？而且红雨的状态明显有古怪，一看就不正常，这更加引发了大家的好奇。 天庭的闲散神仙可不少，一些宫府的神官在不忙时也会四处游荡，正好偃无双把红雨带回天宫监察所时正是天庭最繁忙的时段，许多男仙又都是对红雨十分有好感的，见她突然变得龇牙咧齿面目狰狞，一个个都是异常吃惊。 一些暗恋红雨的男仙忍不住向偃无双问道：“偃大人，这……红雨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偃无双还是一贯的微笑客气样，说：“你知道规矩的，别瞎打听。” 男仙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不打听详细情况，但红雨看着就不太正常，我这是担心她呢。” 偃无双看了红雨一眼，心想，可不是不太正常吗，手臂都折弯了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哪还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气质。但想是这么想，话却只能说：“没事的。” 忽然，另一个男仙似乎看到了红雨的手部情况，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惊叫道：“你们看，红雨的手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声惊叫立马引起了所有神仙的注意，大家纷纷看向红雨的手背，发现她两只手臂正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都不用亲身感受，光是看到就已经够痛了。 红雨是很多男仙心中的女神，看到女神变成如此凄惨的模样，男仙们顿觉痛心，他们也不管规不规矩了，挡住偃无双的去路就质问道：“偃大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您不说清楚，这条道我们是绝对不会让的。” 偃无双缓缓扫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到挡在最前头的男仙身上，幽幽说道：“妨碍天宫监察所执行公务是什么罪名，我相信大家都清楚，不管是什么情况，我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告诉你们。让开吧，我不想把你们都逮回去。” 众仙面面相觑，心里到底是有些害怕的，可这种害怕在看到红雨的凄惨模样后就顿时荡然无存，竟鼓起勇气跟偃无双对抗起来：“难道偃大人要暴力执法？红雨的手折成那样，不会也是拜偃大人所赐吧？” 偃无双的眉头轻轻皱起，不得不稍作解释道：“红雨的实力如何你们应该清楚，抓她还真不至于要使用暴力，她会这样自然有特殊原因，但现在还不能向你们多说，如果你们真为她好就不要多做纠缠。” 解释完就不想跟他们再啰嗦了，抬手一挥就把挡在跟前的神仙推至两边，中间也立马露出了一条通道。偃无双牵起捆仙索就带着红雨从通道中走过，他也不介意其他神仙能近距离看到红雨的状况，反正他还要调查红雨变成这样的原因，如果有神仙看不开撞在枪口上，那他就正好查一查，或许还能查到什么秘密。 不过很可惜，那些男仙也就硬气了那么一下，根本不敢真正跟他对着干。这也让他想起当初去抓拿银雪的情形，当时玄墨就做得很不错，没有阻止他执行公务，但又挺身而出保护了喜欢的女孩，虽然作为天宫监察所主神而言不太赞同顶罪的行为，不过这种做法倒是比眼前这些胡搅蛮缠又没有胆色的男仙顺眼多了。 顺利回到天宫监察所，偃无双便把红雨关在最里面的监牢里，还吩咐神官轻易不要接近。 红雨才刚放出去没多久，这么快就再次被抓进来，别说那些喜欢红雨的男仙了，就是天宫监察所的神官都颇觉惊讶，忍不住就向偃无双打听：“偃大人，这红雨进来得也太频繁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有些话不能跟外头的神仙明说，但对手下神官却是无需多加隐瞒，偃无双回道：“突然发疯攻击同伴，初步怀疑是仙气流失，具体什么情况还要详细调查才知道。看到她的手了吗？自己扭断弄折的，带回来一路都没喊过痛，像是没有了知觉一样。” 神官们听完后都忍不住寒毛直竖，这到底是疯成什么样才能把自己的手扭折啊？打听完红雨的情况，大家就完全没有了接近她的兴趣和胆量，虽然牢房里有阵法封印她的法力，但她那股神志不清的疯劲，光是听闻已经让他们害怕，实在没必要亲眼看到。 红雨再次被天宫监察所抓拿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庭，而她被抓时的惨样是很多神仙都看到的，加上偃无双没有详细解释，所以一时间众说纷纭。有说天宫监察所暴力执法欺负没有势力的散仙，也有说红雨状态古怪不像神仙反倒像妖魔，更有说红雨第一次被关押在天宫监察所时已经被折磨疯，之前放出来只是为了给天宫监察所洗白，现在她变成这样，正好有借口把她抓回来。 传言越演越烈，很快，连化身为思缘神官此时正在凡间陪阎王执行任务的元始天尊都有所耳闻。 伴美人左右是我所愿，维护天庭稳定亦是我所愿，现在两愿相悖，只能暂时舍美人而就天庭也。元始天尊随便找了个天尊召唤的借口就马上回到天庭，一进玉清宫连椅子都没坐热就把偃无双传召过来，忙问道：“最近纷纷扰扰的传了不少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偃无双一如既往地不慌不忙，先是拱手向元始天尊施了一礼，然后才把玄墨说的情况以及他自己接手后的情况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遍，接着才说：“红雨的症状跟之前失去仙气时很相似，但坠魔程度更高，关押期间我也一直在注意她的状态，可这次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慢慢恢复，反而有点越来越严重的趋势。我想，敌人这次应该是用了别的手段吧。” 元始天尊皱眉沉吟，片刻后才嗤笑一声，问：“阎王在凡间消灭岁芽肉身，敌人却反过来对付天庭的神仙，你说，这是故意还是凑巧呢？” 偃无双想了想，回道：“如果是凑巧，那说明岁芽肉身对敌人来说并不重要，或者说，你们要消灭的那部分并不重要，否则他们抢救岁芽肉身都来不及呢，哪有时间来对付天庭一个小小的散仙。但如果是故意，那就说明敌人有明确目的，可能是为了恐吓震慑，让咱们不敢出现在凡间，也可能是要在劣势中争取优势，不至于因为咱们消灭岁芽肉身的计划而落于被动中，还可能是想分散咱们的精力，拖慢咱们消灭岁芽肉身的进度，总之，大概率是跟你们消灭岁芽肉身有关。” 元始天尊若有所思地闭起眼睛，暗想着，若敌人真是故意的，那岁芽肉身对他们来说肯定非常重要，看来，为了这岁芽肉身他们还得跟敌人有一番计谋上的博弈啊！ 第80章 匠祖 不过跟敌人博弈，天庭是没有任何优势的。对于天庭来说，现在是敌暗我明的状态，敌人是谁，在哪里，有什么目的，手段有哪些他们都不知道，掌握的信息太少，他们根本是无从下手。就算他们敢赌，但也不知道应该拿什么赌，赌的又是什么。 就拿这次红雨事件来说，红雨到底出了什么毛病，一直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怎么样才能让她恢复，这些他们都毫无头绪，那就更别说拿这件事来做文章。连麻烦都解决不了，他们这是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啊，又有何资格跟敌人博弈呢？ 元始天尊泄了一口气，有点无奈地说：“说说吧，红雨的情况要怎么解决？” 偃无双看了元始天尊一眼，回道：“我没有解决办法，只能先把她关着。不过玄墨大人说过，这几天他们察觉到有股视线在监视他们，但红雨出现后，视线就消失了。” 元始天尊半眯着眼睛，食指不断敲击扶手，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半晌后他才说道：“也就是说，凶手一开始的目标其实是玄墨和银雪，但因为没找到下手机会，所以就一直躲在暗处，而那天红雨刚好出现，于是凶手就临时改变了下手目标。” 偃无双的脸上依旧挂着一缕如沐春风的微笑，既没有吃惊也没有恍然，只是很平淡地接话：“有这种可能，而且他们搜索了几天都没发现敌人的位置，凶手显然是防着他们的，我猜测，凶手没对他们下手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有分开过。” 经他这么一说，元始天尊还真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你意思是，凶手只对孤身的神仙下手？为什么？” 偃无双回道：“可能是不想暴露自己的手段，不希望我们知道导致神仙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吧。”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凶手如果是想偷偷让一个神仙坠魔，那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挑选玄墨和银雪作为目标，现在更不会找一个不知底细的无名散仙下手。如你所说，他真正要隐瞒的应该是手段。居然这么小心翼翼地隐藏手段，你说，这手段会不会很简单，只要看过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偃无双深有同感：“应该不是什么独门手段，否则下手时就不用这么藏藏掖掖，但这麻烦也不容易解决，不然凶手在下手后就不会直接消失。”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一下，想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才继续说，“其实具体细节还是玄墨大人和银雪大人比较清楚，银雪大人受了伤，这几天应该会回天庭治疗，您可以召他们来问一下。” 元始天尊一脸怕怕地往后缩了缩，有些无奈地说：“找那两个小家伙啊？我怕他们又要说我事无大小都找他们呢！你不知道，小银雪对我老凶了，经常给我甩脸色，玄墨那小子也不是个好货，整天冷着一张脸，小气的要死，只要我碰一碰小银雪他准会炸毛，如果我把受伤的小银雪找来问话，那坏小子肯定会杀了我的。” 天庭的帝王居然害怕两个小神官？这事说出去恐怕会让其他神仙笑掉大牙，但偃无双知道，元始天尊只是因为喜欢他们所以才处处让着他们，这就像爷爷总是会包容可爱的孙子一样，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爱。 偃无双微笑着说：“这次应该不会，红雨在他们那里出事，他们肯定也想知道结果的。而且他们本来就要回天庭，又不是你特意把他们从凡间传召上来，肯定不会生气的。” 元始天尊有些半信半疑，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银雪被红雨打伤，虽然伤势不重，但玄墨紧张得好像她立马就要挂一样，非得要她去泡金液灵泉，所以这几天关店后他们都会回天庭。这天他们刚从灵泉离开，才走到门口就碰上玉清宫的神官，本来以为只是恰巧遇到，没想到对方是特意在这里等他们的。 玄墨一把将银雪搂进怀中，皱着眉满脸警惕地问：“你来干什么？不会又是你家天尊在找我们吧？” 当玉清宫神官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神仙如此嫌弃元始天尊呢。神官颇为尴尬地轻咳一声，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呵呵，仙友真是料事如神，天尊确实要请两位过去。” 玄墨更不耐烦了，想也没想就回道：“不去！银雪还伤着呢，需要静心休养，不能操劳。” 就问几句话，哪有什么可操劳的呀！玉清宫神官在心里暗暗吐槽，不过连天尊都怕这两个家伙，他一个小小的神官又怎么敢得罪呢，只能继续卑躬屈膝地说着好话：“天尊特意在天仙酒楼订了一桌子菜招待两位，都是对疗伤极有效的，两位就赏面去一下吧，边吃边聊也不会操劳对吗？” 一听到有吃的，银雪的眼睛顿时晶亮：“有吃的？好，那我们跟你去。” 元始天尊说了，只要银雪说去，玄墨就不会说不去，现在听到银雪答应赏面，玉清宫神官总算是舒了一口气：“那两位请，天尊正在玉清宫等着二位呢。” 银雪笑嘻嘻地拉着满脸冰霜的玄墨跟在如释重负的玉清宫神官身后，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玉清宫的会客厅。 此时会客厅中央放着一张大圆桌，桌上放着十几碟精美的菜色，这些菜一看就是死贵死贵的，一桌子下来，没有个万八千仙币可买不到。 看着眼前的美食，银雪很没骨气地立马跑过去坐下，笑容满面地说：“天尊今天也太客气了吧，居然用一桌子好菜来招待我们。来来来，赶紧坐下，趁热吃啊。” 这丫头瞬间就反客为主了，根本不跟元始天尊客气，提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见状，元始天尊也没有发火，只是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然后坐在银雪旁边，很是关心地问道：“小银雪怎么如此不小心呢，伤势怎么样啦？” 银雪撇撇嘴：“没什么大碍，是玄墨太紧张了。红雨的修为本来就不高，能拼着受伤的危险击中我一掌已是不易，我伤得根本不重。” 元始天尊挑眉：“这么说，红雨发疯归发疯，实力并没有因此大涨？” “咦？”经他一提醒，银雪才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之前她的打法太疯狂，完全不要命，跟玄墨一对一打起来居然能平手，我们还以为她发疯后实力有所增长呢，现在听您这么一说，好像还挺有道理啊。” “当然！”元始天尊很是神气地挑起下巴，那神态居然跟银雪有两分相似，“话说回来，这次找你们，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当时的细节，听说事发之前你们被监视了？” 银雪点头：“是啊，被监视了好几天，但死活找不到他在哪里，吓得我跟玄墨都不敢分开行动。” 元始天尊接着问：“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他原本的目标其实是你们？” 他们才是凶手真正的目标？银雪有些吃惊，忍不住和玄墨对看一眼。 玄墨之前一直没有加入话题，只是安静地给银雪夹着菜，此时听到这话，瞬间就紧张起来：“目标是我们的话，难道凶手是郁离？这次她没有得手，之后不会再来吧，银雪的伤还没好全呢，她要是敢来伤害银雪，我发誓，就算死也会把她拖下地狱。” 元始天尊转头看他，没有理会他的神经兮兮，只是挑着重点问：“你觉得是郁离所为？” 玄墨脸色一寒：“如果是针对我们，那凶手是郁离的可能性最大。” 郁离……这么说来，难道让红雨失去仙气的东西还是竹液红线？ 元始天尊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你们的雨邪红线，可能还要借给我一下啊。红雨关在天宫监察所这么久，仙气一点都没有恢复，这太不寻常了，我怀疑，凶手是用了某些手段让她的仙气持续流失。” 银雪不禁有些担心：“红雨到现在都没好？” 元始天尊也很是头痛，他用力地叹了一口气，说：“在天宫监察所关了那么多天，一直没有清醒，只是她的法力被阵法封印住，所以想发疯也发疯不了。” 银雪追问：“那她的是伤呢？之前她自行扭断了手臂，不会到现在都没有疗伤吧？” 察觉到她又要可怜红雨，玄墨立马就表示出不满：“你管她伤不伤呢，她活该！” 银雪用一种拿他没办法的表情看着他，直把他看得鼓着腮撇过头才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道：“如果凶手一开始的目标是我们，那他一定是因为找不到下手机会，所以才会对突然出现的红雨下手。红雨也算是无妄之灾了，现在甚至有坠魔危险，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不管她啊。我们虽然不算朋友，但毕竟认识那么久，平时也就一些小打小闹的矛盾，没必要那么记仇的。” 呸！ 玄墨心想，不管红雨怎么找他麻烦他都可以既往不咎，但她伤害了你，那就该死。他不亲自去找她麻烦已经很仁慈了，怎么可能还会去帮助她啊。按他说，最好她能痛苦一辈子，这样才能为她做的事赎罪。 见他一脸的桀骜不驯，银雪就知道这家伙还在记恨着红雨。没办法，谁让红雨要当着他的面伤到她呢，这个仇估计他是要记一辈子的。 银雪无奈又感动，抓起他的爪子继续哄道：“好好好，记仇就记仇，但记仇也不妨碍我们救她啊。你想想看，如果凶手的目标是我们，那我们是不是也有可能会中招？既然这样，我们就更应该趁着有红雨这个实验品在的时候研究出解决办法了。她的伤势不好，元神就无法恢复，长此以往很可能会慢慢耗死，死了我们就不能研究，不能研究我们就始终有危险。所以我觉得吧，现在还是要保证她的安全，咱们先从她身上研究出凶手的手法和解决方式，之后才慢慢报复嘛。” 这话真是有点连哄带骗的感觉啊，但不得不说，还是有些道理的。红雨是第一个遭毒手的神仙，即便玄墨再恨她，现在也不能出手，无论如何，把她身上发生的情况研究清楚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都只能先放一放。 玄墨的爪子在银雪手上，心里本来就很美滋滋，加上她说的也有道理，其实心里已经同意了的，但他依旧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微微扭动着肩膀，然后才勉勉强强地说：“好吧，那就暂时放过她。” 元始天尊偷偷翻了个白眼，已经不想理会这个诡计多端的臭小子，连忙搭着银雪的肩膀把她的注意力给拉回来，说道：“那明天早上你们就去看看红雨，可以的话用雨邪红线试一试解除她目前仙气流失的状况，能不能行都回来告诉我一声。” 银雪欣然答应，又耐心地把玄墨哄好后才高高兴兴地扫荡起满桌子菜。 第二天一早，他们踩着清晨的露水来到天宫监察所的监牢。 由于红雨的状况特殊，如果放在普通监牢，那么来探视其他犯仙的神仙就会看到她，偃无双担心引起恐慌，实在不敢让太多神仙知道她的真实情况，所以便干脆将她关押到密间牢房。 与普通监牢相比，密间牢房就是位置偏僻了一点，进出都需要特殊方法，除了这些以外，其余的都和普通监牢没有任何差别。 玄墨和银雪在偃无双的引导下跨过了普通监牢和密间牢房的分隔阵法，接着又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有左右两个分叉。分叉左边通往天字号牢房区，这个区域一共有八间牢房，里面关押的都是金仙以上级别的重型犯仙，而分叉右边则通往地字号牢房区，这个区域一共有十一间牢房，关押的都是状况不明但又没到金仙级别的犯仙。按照红雨的状况，她此时就关押在地字号牢房区。 偃无双介绍道：“这两个牢房区已经空置许久，把红雨关押在这里，正好免得其他神仙窥探打扰。你们进去吧，她就关在最里面那一间牢房里，我在此处等你们。” 玄墨和银雪拱手谢过偃无双，然后就朝着关押红雨的牢房走去。 几天不见，红雨的状况更落魄了，她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手肘反向折起，双腿屈起平摊在地上，腰背弯曲，脑袋低垂，整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红雨平时无比爱美，也以自己的美貌为豪，如今变得这般狼狈落魄，看着真有点心酸。 银雪不禁生出了些许怜悯之情，连忙从乾坤袋里变出一瓶金液灵泉水，手上压在瓶口，掌心白光一现就让灵泉水变成雾气状从瓶中团团飘出。牢房里的封印阵法并不能限制牢房外的神仙，所以银雪还能用法术将灵泉水雾缓缓送到红雨的伤处。水雾将伤处裹住，这就相当于浸泡在金液灵泉中的效果了，虽然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但也聊胜于无吧。 处理完她的伤口后，银雪便试着想跟她沟通，但可惜，一连喊了好几声她都毫无反应，像是五感已经与世隔绝了一般。但她到底是神情没有恢复还是纯粹不想理会他们？现在的颓废状况是真还是装？无法跟她沟通，他们就不能了解到她的真实情况。 情况有些不太乐观啊！ 银雪叹了一口气，只能把最后的杀手锏雨邪红线给拿了出来，接着便小声念了咒语等待雨邪红线自动识别目标。然而等了足足五分钟，雨邪红线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玄墨皱眉：“没用？难道这事跟郁离无关？” 银雪又哪里知道答案呢，她无奈地收起雨邪红线，说：“现在一切都是未知，走吧，回去跟元始天尊复命。” 离开天宫监察所后，他们便去到玉清宫向元始天尊汇报探视情况。 银雪激动地说：“她的状态跟发疯时相比差了许多，这样下去，我怕她真会出事呢。天尊，得想办法救救她才行啊！” 元始天尊边听边思考，沉吟半晌后才问道：“你们确定雨邪红线没有起作用？” 这略带怀疑之意的话是什么意思？玄墨脸色立马变冷：“天尊不信的话可以亲自试一下。” 元始天尊被他怼得楞了愣，很有些不明所以，但见他生气，便习惯性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解释道：“哎呀呀，我不过想确认一下嘛，怎么就生气了呢？你们想啊，能将一个好端端的神仙变成如今这疯癫模样，可以用什么手段？要么是通过法术，要么是通过法器，为此二途也。法术的话，我去看一眼便能知道，而法器嘛，若确定雨邪红线无效的话，那我就只能去寻匠祖帮忙了。” “匠祖？”银雪惊呼一声，“她不是在闭关吗？天尊能把她请来？” 元始天尊放下双手，微微笑着说：“红雨之事只是个开始，若想不出解决仙气流失之法，她恐怕真会彻底坠魔，救都救不回来啊。而她之后必然还会有别的神仙遭殃，只要一天找不到解决之法，天庭之难就一天不能解除，如此危机时刻，匠祖又岂能避而不出呢。她闭关也闭得够久了，是时候出来啦！” 第81章 为难的办法 匠祖，与阎王同期成仙的金仙，炼金所的主神。 这位神仙在天庭可是相当传奇的存在，要知道，金仙的法力来源于凡间信徒的信仰之力，而匠祖掌管的是天下匠人匠器之事，管的事够精够专，信徒自然就少，而信徒少，法力就低微。没错，匠祖虽然是金仙，但法力却只有普通神官的程度，可以说是所有金仙中法力最弱的一个了。不过弱归弱，天庭里可没有任何一位神仙敢小瞧于她，即便是连元始天尊都敢怼的顽固派，在面对匠祖时也只能客客气气。 天庭是崇尚实力的地方，法力低微也能得到如此尊重，匠祖自然是有她的过仙之处。据说，以往天庭是没有炼金所的，所有神仙需要任何法器都得自己想办法炼制，于是那些懂得炼制法器的神仙就变得异常吃香，每个宫府都会自己圈养几位这样的能工巧匠。 然而技术流嘛，能力自然有高有低，能力高的，技术就更全面，能做出的法器就更多更强，能力低的，技术就比较单一，能做出的法器不仅少，威力还很弱。可不管能力如何，天下间也绝不会有匠仙是万能的，能做捆仙索的不一定能做乾坤袋，为了满足各种各样的需求，所以各宫府为了争取更有能力的匠仙，每年都会大战一场。 匠仙到了某一宫府后，他制作的法器就会成为其所在宫府所有，其他宫府神仙想要获得，那就要用仙币购买，又或者用等级相当的法器交换。但有些宫府的实力比较弱，抢不到什么有能力的匠仙，制作不出高等级法器，因此他们想要换高等级法器，那就得花大价钱买。要知道法器在当时是有市无价的，尤其是稀缺品种，开价多少都不奇怪，为了一件法器倾家荡产的事那是时有发生。 或许有人会问，既然法器如此昂贵，那为什么还是买呢？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没有高等级法器，好多信徒的祈愿就无法完成，一旦完成不了信徒祈愿，信仰之力就会减少，长此以往，金仙就会因失去信徒而消失。但实际上，倾家荡产后宫府就养不起神官和仙奴，失去了这些手下，宫府能做的事就会越来越少，最后还是有可能会无法完成信徒祈愿。这其实是个饮鸩止渴的办法，端看各宫府如何衡量得失了。 抢不到匠仙就要受制于别的宫府，这种状况，只要有血性的金仙都不可能一直默默忍受。既然拥有高技术匠仙就能叱咤天庭，那把匠仙杀掉，所有宫府都无匠仙可用，大家不就回到同一起跑线了吗？ 这想法一出便如雨后春笋般蔓延至整个天庭，没多久，天庭便因为匠仙之争进入了另一个混乱阶段。如此争斗持续了许多年，各宫府每年都会有大量折损，一开始大家打得是激情澎湃，但后来越演越烈，却有些不知如何收场了。各宫府打打杀杀多年，其实早就想要停手，只不过一直以来都缺少个由头而已。 就在此时，匠祖忽然宣布要把自己的宫府改立成炼金所，从今往后，所有匠仙都可拜入炼金所门下当神官，并订立了一系列规矩。天庭神仙需要任何法器都可到炼金所订购，炼金所会按照法器等级以及所需材料收费，明码标价，而接收订单后则会根据匠仙能力分配任务。匠仙入炼金所后可互相学习提高技艺，但不可私下接收订单，酬劳则以提成方式发放，也就是说，能制作的法器越高级，制作法器的数量越多，提成就会越高。 炼金所的成立让匠仙得以集中在一起，各宫府无需再为了争夺匠仙而打打杀杀，以后只要给出适当价钱，无论是谁都能订购适合自己的法器。不过如此一来，炼金所就相当于独占了所有匠仙资源，自然有宫府不服和眼红。 匠祖也够利索，她宣布完炼金所的消息就没有后续行动了，既没去说服各宫府主神，也没有吸纳新的匠仙，就一副你爱来不来的态度。 她知道，宫府里有好匠仙的神仙可以观望，没有好匠仙的神仙若不想再被坑的话，只能找炼金所尝试，一旦他们尝试过就会明白，找炼金所比求其他宫府要实惠得多，久而久之，他们就不会再去抢夺匠仙。 而天下间不可能有全才的匠仙，他们必然会有做不出来的法器，到那时候，神仙们还是要来找炼金所。 还有一点，炼金所的匠仙能互相学习，技艺提高速度快，其他宫府的匠仙只能自己琢磨，技术提高速度慢，此消彼长，炼金所匠仙的技术只会越老越高，慢慢成为天庭里高等级匠仙。相反，在其他宫府当差的匠仙就会被比下去，逐渐失去竞争力。如果不想被淘汰，匠仙自己就得先好好考虑出路。 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改变格局，到最后，各宫府也就不需要自己豢养匠仙了，有需要都到炼金所去订购就行。至于那些技术很一般的匠仙也同样有了出路，以前没有宫府肯要他们的话他们只能沦为散仙甚至是仙奴，现在有了炼金所，他们便有了一个学习提高技艺的地方，算是有了一口正经饭可吃。 可能又有人会问，那炼金所的匠仙就不会被其他宫府夺了去吗？ 其实答案也很简单，各宫府本来就有自己的业务，他们不是专职做法器的，宫府里养几个匠仙还行，再多就成为负担了，现在有一个专职做法器的炼金所，他们哪里还需要费心费钱费力。 凭着一己之力改变了天庭多年的争斗格局，匠祖对天庭神仙都是有大恩的，这也是她能凭借微薄法力立足于天庭的原因。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炼金所掌握了绝大部分法器的制作技艺，光这一点，大家就得对匠祖客客气气的。 不过匠祖虽然地位不低，但除了与阎王交好外，压根不与其他神仙相交，又因为她常年深居浅出，时不时就闭个关云个游，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大家对她的了解都不多，只知道她永远带着一副铁面具，不露容貌。有传她才是天界第一美女，长得比九天玄女还美，亦有说她丑陋无盐，样子极为吓人，但不管大家怎么说，她也从来没有解释过自己戴面具的原因，只由着大家众说纷纭。 匠祖是天下匠人的信仰，天生就精于各种匠人活，所以对法器特别有研究，理论知识深厚，实际经验丰富，对各种历史资料也颇有研究。不管是创造新式法器，修复旧有法器，破解法器原理还是复原只存在于久远历史资料中的法器都非常了得，如果确定雨邪红线不能解决红雨的问题，那直接找匠祖帮忙确实是免走弯路的不二选择。 或许是相性接近的原因吧，玄墨这性格冷淡的家伙倒是难得地对匠祖有一丝丝的兴趣，这位极度我行我素的金仙到底是怎么一位神仙，他心里是非常好奇的，忍不住就向元始天尊问道：“匠祖已经闭关几年了，你真能把她请出来？” 元始天尊笑了笑：“她虽然性格古怪，但对法器之事却相当沉迷，若知道红雨这种古怪情况，即便是闭关也会愿意出来的。” 银雪满脸怀疑地看着他，显然是不相信他能把匠祖找出来：“可大家都不知道匠祖在哪里闭关呢，你真能把匠祖找出来？” 竟如此小瞧他？元始天尊非常不满，忍不住就把银雪捞过来一顿搓揉，揉得她满脑袋的毛发都变得乱糟糟了才停下手，说：“你是不是太小瞧我啦，我好歹是天界的帝王，匠祖这种身份的金仙怎么可能不跟我报备就消失几年啊。” 头发被弄得一团糟，银雪抡起爪子就对元始天尊来了个连环拍，玄墨见他如此搓揉银雪，眼睛一红也冲上去连拍带打地揍他。可怜元始天尊才刚刚说完自己好歹是天界的帝王，结果转头就被两个小神官暴揍，看起来也是够讽刺的。 元始天尊直接抱头鼠窜，边跑边威胁：“喂，再打我就治你们罪啊，别打了！” 小猫咪天生反骨，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一听到他有威胁之意，下手就更重了几分，打得元始天尊立马从威胁变成求饶。 被追打了几圈，元始天尊才在周身张起一个保护罩，隔绝了银雪和玄墨近身：“好啦好啦，你们太小气了，不就揉乱了头发嘛，至于把我打一顿吗？你们太不把我放在眼里啦！” 他法力高强，银雪和玄墨自然不会费心思去攻破这个保护罩，刚才暴揍他一顿也算是出了气，他们也懒得继续跟这“为老不尊”的家伙计较。 银雪冷哼一声，边整理头发边说：“谁让你老是欺负我！行吧，不揍你了，你赶紧去找匠祖，别再耽误了。” 元始天尊连连说：“行行行，我这就去。”说完便像鸵鸟一样飞也似的奔出了玉清宫，直往炼金所而去。 炼金所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地火爆，仿佛匠祖在不在都不影响这里的运作。元始天尊来的时候大家都在忙活，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他也没有惊扰到大家，进去后就熟门熟路地往一个方向走去，走了大概五分钟才停在了一个圆形的石地板前。 石地板的纹路很繁复，看起来像某种咒语。元始天尊将手掌放置在纹路上，接着凝结法力注入到纹路之中，法力慢慢填充着纹路，直到把纹路填满后，法力又开始从石地板边沿凝聚到中心。当所有法力都凝聚到石地板中心时，石地板正北方的墙上就会出现一堵石门。 元始天尊走到石门前，嘴里轻声念了句咒语，然后石门就从下往上打开了。等石门完全打开后，他便背着手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去，还大喊道：“匠祖，有事麻烦你，是时候出山啦！” 石门后是一个60平米左右的空间，里面非常简陋，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椅和一张石桌。石椅上坐着一个带铁制面具的黑衣女仙，她手上拿着一本破旧的古书，听到喊声后既没有吃惊也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问：“什么事居然要你亲自出马？” 元始天尊根本不需要她招呼，很不客气地就坐到石床上，挑着重点把红雨的事讲述了一遍，然后直奔主题道：“除了你可能谁也救不了她，你不出山不行啊。” 匠祖头也没抬，依旧平心静气地看着书，仿佛红雨的死活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去找炼金所的神官试过了吗？” 元始天尊摇了摇头：“上次让他们分析一件法器的材质和作用，结果花了一年多时间，这次实在耗不起啊，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匠祖仍是不疾不徐的悠闲态度，很是轻巧地说：“一个散仙的命，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吗？我觉得正好给底下的匠仙练练手，就不用我去了吧。” 元始天尊苦笑：“这次遇害的是散仙，下次就不一定了，我们需要解决办法，否则这种事会没完没了。” 匠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下次的事下次再说，这次不正好可以看看有什么后果吗？” 元始天尊知道她性情古怪，要说服她出关不容易，既然晓之以情没用，那就只能动之以理了：“仙气流失的后果还需要看吗？你闭关多时可能还不知道，事件的幕后黑手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向天庭下手了，他们曾经在地府安插过卧底，导致凡间出现了众多岁芽肉身。这些凡人天生就有吸收天地灵气与仙气之能，此前我派了众多雅仙下凡，他们因为某种原因着了道，好多都被岁芽肉身吸收了仙气，导致神志不清差点坠魔，好在吸收仙气的源头在凡间，他们回天庭休息几天就恢复了。 可这才过了几天，一下凡竟又着了道，情况还比之前严重许多，休息了多日也不见好。如果找不出原因，别的神仙就会归咎于岁芽肉身，一来二去就会把问题赖在阎王身上。因为卧底的事，阎王在天庭大会上已经被顽固派批斗过一次，若此番又找不到原因，他们肯定会问责于阎王。你也知道那些顽固派有多难缠吧，忍心让阎王在他们嘴里骂来骂去吗？” 匠祖手上一顿，终于抬头看他：“你是威胁我？” 元始天尊笑着说：“非也，就算你不帮忙，我也会尽全力帮阎王的。只是我的帮忙顶多能在天庭大会上护着她，可阻止不了顽固派们的言语攻击。你就不同了，直接从源头解决问题，让他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匠祖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许久后终于放下手中的书：“走吧，带我去看看那散仙。” 元始天尊终于扬起一个得逞的开怀大笑，带着匠祖就直奔天宫监察所，很快就站在了红雨的牢房前。 因为银雪用金液灵泉水给红雨疗过伤，所以她的手臂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虽然还没痊愈，但总算不像先前那般扭曲。此时她还是保持着银雪来看她时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牢房中央，哪怕元始天尊和匠祖出现在面前也无动于衷。 匠祖只是看了她一眼，都没仔细检查就说道：“仙气流失严重，离彻底坠魔不远了。” 元始天尊叹气：“是啊，都好几天了，一点办法都没有，能试的已经试过，但毫无作用。” 匠祖又看了看红雨的的状态，说：“我也不能一眼就看穿对方用的什么方法，需要好好研究几天。这样吧，我干脆就住在这儿算了，近距离观察也能快些找到头绪。” “你要住这儿？”元始天尊瞪大眼睛，惊讶地目视匠祖，“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匠祖幽幽地瞥他一眼：“确实挺委屈的，既然这样，那我回去闭关吧。”说完还真是提脚就走。 元始天尊连忙将她拉住，腆着笑脸说：“别别别，你留你留，我让偃无双给你弄个舒舒服服的铺盖，你想留多久留多久，有任何需要尽管说，我都满足你。” 匠祖用力一扯就抢出自己的手，淡淡地说：“不用了，我闭关几年也只与石椅石床为伴，如今坐地上就行，别麻烦。你走吧，给我几天，到时自会给你答案。” 有了这番承诺，元始天尊知道几天后就必然会有答案，他也不再啰嗦惹匠祖心烦，高高兴兴地就离开了天宫监察所。 几天后，匠祖果然就有了回复，只是这回复在元始天尊听来却不甚满意：“什么？发现了是法器所为，但却暂时无解？以你匠祖的能耐都解不了吗？” 如果匠祖是个凡人，此时一定会说一句“你当我是神仙啊”，可惜她就是神仙，连这句吐槽都说不得，只能没好气地看着元始天尊，说：“我并非万能，如此短的时间内能确定令她仙气流失的法器是用元神之力所造已属不易，哪还有时间研究出正经的解决之法？” 闻言，元始天尊的眼睛顿时晶亮：“没有正经的解决之法，言下之意就是有不正经的办法咯？” 匠祖轻嗤一声：“正经的解决之法还需几天，但几天后她必然会彻底坠魔，到时就算有办法也是为后来者服务，与她是无关了，不过现在有个颇为凶险的方法可以一试，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用。” 元始天尊连忙追问：“是何法子？” 匠祖说：“用更强大的元神之力将法器震碎，这样就可救她。只是力量一旦控制不好，红雨的元神就会被震伤，甚至被震碎。” 元始天尊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这方法实在有些为难啊。 第82章 元神受损 元神之于神仙就相当于灵魂之于凡人，这是神仙的根，只要元神不灭，神仙就可以永生不死。而元神本身也是具有力量的，与法力一样，都可以调取使用，或注入法器之中，或直接凝聚成形进行攻击，端看神仙自己的元神强弱以及对元神之力的控制程度。 匠祖所说的方法，就是让元始天尊将元神之力注入到红雨体内，然后以自身强大的力量以及对元神之力的精准控制震碎那件使在红雨身上的法器。不过这种方法的危险性很高，因为元神对抗是谁强谁胜，红雨体内不仅有那件法器的元神之力，还有自身的元神之力，若她自己的元神之力比法器的弱，那元始天尊一个控制不好，很可能就会先把红雨的元神震碎，就算红雨的元神更强，也极有可能会受伤。除非元始天尊能极精准地把元神之力控制在对抗法器上，否则红雨很大几率会受伤。 元始天尊虽然实力强大法力无边，但再强也不敢说对元神之力的控制能万无一失，加上他的元神过于强大，一旦失手红雨可就回天乏术了。这种事关仙命的险他真有点不敢冒，便问道：“有其他安全一些的方法吗？” 匠祖淡淡说：“有，再等几天。” 行，就是说没有其他办法呗。 元始天尊甚至为难，苦着脸说：“红雨是个散仙，法力低微，元神自是不强，但那法器的元神之力如何我等并未可知，要用多少元神之力才能震碎那法器，我完全没有把握。然而这法子只能用一次，用多了我怕法器没震碎，她的元神就先被震碎了。” 此话倒是不假，法器能经受多次攻击，只要内里的元神之力不碎，法器就能一直使用，即便威力大减，那也是无碍的。可神仙体内的元神就不同了，任何一点伤都可能是极大的损害，如果一伤再伤，那恢复起来就很难了，不幸的话，很可能会永远无法修复。元神一旦有损，法力就不可能继续精进，对于神仙而言，那可是致命的打击呢。 匠祖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这几天用了许多方法试探那法器，倒是有一点收获。那法器里既有元神之力，说明法器的制造者使用了自己一部分原身。如今这世上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仙，莫不是植物、动物、凡人以及人之所念而化，凡人与动物只能使用皮肉以及骨血造成法器，而这些都没有吸收功效，若是人之所念而化，那就没有什么原身可言，剩下的也就是植物所化能用原身做出吸收仙气功效的法器了。你可以想想，在你知道的敌人中有无植物所化之妖魔鬼怪，若有，便可用其元神之力来参考。” 植物所化？难不成真是郁离？既然如此，那为何雨邪红线没有作用呢？ 元始天尊连忙追问：“此前确有这么个敌人，但我们有一件法器能克她所制之法器，只是试过并无作用，所以不能肯定此次也是她所为。” 一听说法器之事，匠祖顿时被挑起了兴趣：“哦，竟然有此等法器？拿来我看看。” “呃……”元始天尊为难了，雨邪红线在那两个小家伙手上呢，只能呐呐说道，“法器并不在我手上。” 匠祖少与神仙打交道，压根没看出元始天尊的为难，接着追问：“那就赶紧去取来，这或许有助于我研究出解决之法。” 元始天尊抓了抓后脑勺，有些无奈，只能说：“你先告诉我，如果真是同一敌人所为，为什么那件克制的法器会无效？据说，制作法器的原料能封印那敌人的法力，所以但凡是那敌人用原身做出的法器都能克制，但上次我们试过确实无用，所以才不敢肯定是不是还是那敌人搞的鬼。” 匠祖回道：“你也说了，那原料克制的是法力，并不是元神，红雨身上的法器注入了元神之力，自然不被克制。好啦，我已回答你，你赶紧把那法器拿来我看。” 疑惑已被解，元始天尊没有了借口推诿，只能呐呐不敢多言，灰溜溜地去找银雪和玄墨要雨邪红线。 这次借雨邪红线是了帮红雨，银雪倒是没说什么，甚至还极为大方地直接给了他五条。 元始天尊转手就把五条雨邪红线交给匠祖研究，并说道：“我再等你两天，若两天后还研究不出新办法，我就用你的权宜之计来对付，这两天我也正好练习练习，免得到时失手。” 匠祖哪管他作何打算，拿到雨邪红线时就已经心满意足地研究去了，对他的话也只是随意回道：“行了，若探究出解决之法我便马上告诉你，若无消息，那你就自行决断。”说完，转身就回到天宫监察所的地字号牢房区，连元始天尊都懒得再理会。 她这次倒是兴致勃勃地研究去了，而被她留了个大难题的元始天尊则非常头痛，此等大事他还不能交办给其他神仙，只能亲自完成。但他的元神是天庭里最强大的，虽然控制之力强，可风险也同样大，一旦失手的话，红雨可就没救了。 正当左右为难之际，银雪和玄墨恰巧来追问进度。 事情倒是有了些许进展，元始天尊也挺有“义气”，毫不隐瞒地就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银雪和玄墨，并趁机跟他们商量道：“你们说，此等凶险之法，我是否应该尝试？” 银雪吓得瞪大眼睛，惊问：“用元神之力震碎法器？那红雨的元神怎么办？她的元神这么弱，不会法器没被震碎，她自己先被震碎了吧？” 元始天尊十分头痛地说：“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不过刚才把你们的雨邪红线给匠祖研究了，希望她这两天能有新发现吧。” 玄墨皱眉问道：“拿雨邪红线研究？难道此事真是郁离所为？” 元始天尊先是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然后才说：“匠祖也不确定，她只是说，这法器极有可能是植物所化之物制造出来的。我把雨邪红线的作用告诉了她，她就问我拿红线去研究了，不管是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希望她能快些研究出结果吧。哎呀，别跑题，我的问题你们还没回答我呢，赶紧说，我到底要不要尝试？” 玄墨不待见红雨，自然是没有顾忌的：“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反正好歹试一下呗。” 元始天尊呵呵一笑：“你倒是不担心她会因此丧命。” 玄墨冷哼：“她先是辱骂银雪，后又打伤银雪，我不夺她性命已属仁慈，为何还要担心她的命？” 元始天尊笑着用下巴指了指银雪，说：“小银雪不是说，红雨是替你们受了无妄之灾，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吗？你如此狠心不怕小银雪对你寒心？” 玄墨确实是谁的想法都不会在意，只在意银雪的，于是他有些心虚地看了银雪一眼，发现她并没有一丝丝不高兴的神情，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复又硬气地说：“银雪哪会跟我计较这个！是红雨先负的我们，我们已经三番两次放过她了，如今就算秉公办理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匠祖若没有其他办法，您也只能一试，难道还真的眼睁睁看着她坠魔吗？” 理是这么个理，但元始天尊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这种做法是前所未有的，若失手把红雨的元神给震碎，那就相当于一个成年凡人把垂鬓孩童给杀死的感觉，心里那一关不好过呀。不过他也并非犹豫不决的性子，如果横竖都要一试，那早下决断还能把事情做好，否则把时间浪费在为难之上，到时真要下手反倒因为生疏而出意外就不好了，还是要趁机多加练习啊。 元始天尊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大喊一声：“神官何在，快去给本天尊准备十具八具仙体模型。”接着又对银雪和玄墨说，“这两天你们得留下帮忙，在仙体模型内注入不同的元神之力供我练习。” 银雪鼓了鼓腮帮子，十分不满意他又来差遣他们：“您倒是会使唤我们啊，玉清宫那么多神官，您怎么不让他们帮忙？我们还要回月老庙看店呢，没有时间帮您这个忙。” 谁知元始天尊却耍起无赖：“红雨的情况现在还不适合让太多神仙知道，不然必会引起恐慌，我的神官不知所以，若看到我做这种实验，恐怕会生出无谓的担心和害怕。你们就不同啦，什么事都知道，正好可以帮我的忙。” 银雪听完后就更生气了，控诉道：“您偌大一个玉清宫就没有一个心腹吗？怎么老是要我们帮忙啊？我们帮的可不少了，现在就像兼了两份差一样，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说到这个元始天尊就不禁有些尴尬。其实以往他还是有不少亲信的，这些亲信时常陪伴左右，不时出谋划策，凡事更亲力亲为，深得他心。可慢慢的，他发现心腹们看他的眼神开始不对，那种感觉就像饿狼看到肉一般，竟比女仙看他的眼神还要让他不舒服。他身为天界第一美男，受女仙喜爱便罢，可受男仙喜爱，他是实在受不了，于是乎便把心腹给打发了，自此不再留近身神官。 这种因美貌引起的麻烦他实在不想多做解释，只能用调侃的语气说：“我信你们更甚于玉清宫神官，不好吗？其他神仙羡慕都来不及呢，你们倒好，居然诸般嫌弃，也太不把我这个天尊放在眼里了吧。好啦好啦，兼差确实不易，我补你们工钱就是了，你们不要这么小气嘛！” 见元始天尊始终顾左右而言他，玄墨便知道他有事隐瞒，而且事情还挺让他尴尬的。这种尴尬事他必然不会老实说，所以问也是白问，即便好奇也只能等有机会再慢慢查探了。 神官很快就拿来了几具仙体模型，等他们放下模型后，元始天尊便命他们离开，转头就对玄墨和银雪说：“来吧，你们给模型注入元神之力，银雪把力量注入到模型左边，玄墨把力量注入到模型右边，我再控制元神之力把模型的其中一边身体震碎，若成功，则模型一边毁坏一边完好，若失败，则整具模型全毁。” 玄墨看了模型一眼，对元始天尊的练习方法很是怀疑，便质疑道：“将不同的元神之力置于模型两边，这样未免太简单了吧，有何练习意义？” 元始天尊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说：“我自然知道左右分明地注入元神之力会过于简单，但此法我也是第一次尝试，控制得再精准也恐有纰漏，总得实验一下不是？这是由浅入深的第一步，就浪费一具仙体模型而已，就让我练练手热热身嘛。” 玄墨低头沉吟，觉得很有些道理，便没再阻拦，遂和银雪先后在仙体模型内注入了元神之力。 所谓的仙体模型，其实是一种法器，这种模型仿制了神仙的躯体状况，是神仙们用来练习法术以及各种功法的道具。模型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只要在里面注入不同的法术和力量，就可以模拟出不同的神仙状态，进而做出有针对性的练习。比如说，想要练习防御术，那就可以在模型内注入一定的攻击力，再让模型对自己进行攻击。 由于模型里面注入多少力量都可以自己控制，所以用仙体模型来练习是非常受神仙欢迎的方式，尤其是练习一些高阶攻击法术时，与仙体模型对练就不用担心对手受伤。不过仙体模型可不是一般神仙用得起的，因为制作不易，又完全模仿了神仙的体质，所以一具模型就要数千仙币。现在元始天尊拿了这么多模型来霍霍，不得不说是对红雨极其负责的。 元始天尊拿过仙体模型，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严阵以待地说：“那我开始啦！” 他闭起双眼，缓缓将自己的元神之力注入到模型中，稍稍感受了一下，发现模型右边身体的元神之力更强一些，便将自己的元神之力注入到模型右侧，试图震碎右侧的元神而保存左侧的。 想要震碎元神较强的一侧而完好保存元神较弱的一侧可不容易，这就相当于将石头和鸡蛋放在同一个箩筐里，在不破坏鸡蛋的前提下把石头击碎，如果没有极强的控制力，哪怕能将石头击碎也很可能会先把鸡蛋误伤。 就如玄墨所言，这具模型的情况太过简单，如果只是单纯的把元神较弱的一侧震碎，那完全就是浪费模型，即便要由浅入深也没有从那么浅的地方开始，所以他干脆直接进阶，就从破坏较强元神保存较弱元神的方式开始。 元始天尊小心控制着元神力量的大小，不让他惊扰到模型左侧的元神之力，并慢慢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到模型右侧。等模型右半边身体充满了他的元神之力后，他便开始一点一点地引爆力量，没多久，模型的右边身体就爆开了，直接碎成若干个小细块，而模型的左边身体依然完好无损，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这个结果让元始天尊有些许兴奋，虽然任务不难，但对元神之力的控制要求也不低，能顺利完成第一阶段练习，至少说明他的控制力没有问题。 接下来他就要进行更高阶的练习，于是便让玄墨的元神之力置于模型的左上半身与右下半身，让银雪的元神之力置于模型的右上半身与左下半身，然后他再将有玄墨元神之力的那部分震碎。 这次玄墨的元神之力分置在不同的身体区域，想震碎这些部分就需要更精准的控制力，还好，最后他也顺利完成。 练习的难度就这样不断提升，玄墨和银雪的元神之力混杂得越来越多，元始天尊操控的细致程度也越来越大，终于在两股元神之力混杂到十六块不同地方时失了手，将其中一处银雪注入了元神之力的身体块给震碎掉。 如此结果也不能算太坏，放到红雨身上也顶多是元神有些受损，还不至于完全震碎。不过混杂到这种不算太复杂的程度就已经不能完全保证另一个元神的安全，万一红雨的情况更复杂，那想必她就要危险了。 摇了摇头把不好的想法甩出脑袋，元始天尊便再次集中精神进行练习，等拿来的十具模型全都糟蹋完后，他就再次换了一批。给他练习的时间就只有两天，在短短时日内想把元神之力控制到细致入微的程度是绝不可能的，能做到不出太大纰漏已是非常不错，按他说，匠祖能在两天内送来好消息，无需他用这种手段来解决才是最好的。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可惜匠祖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也就是说，她暂时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用那铤而走险的法子。 站在牢房前，元始天尊再次跟匠祖确认道：“真的只能这样？” 匠祖看都懒得看他，幽幽说：“你不是已经练习两天了吗？去吧，用这法子还有点机会，否则她就只能等着坠魔了。” 元始天尊狠叹一口气，然后像是下定决心般大喊一声：“行，大不了就是她元神受点伤嘛，即便往后不能再提升法力，那也比坠魔强。”说完他就打开牢房大门走了进去，用捆仙索把她捆住带出来，然后利用元神之力尝试着寻找法器上的那点元神之力。 第83章 毫不在意 两天时间的练习还是挺有用的，元始天尊小心翼翼操控着自己的元神之力注入到红雨体内，很快就在她的脖颈处发现了一丝与她体内元神气息不同的元神之力，仔细分辨后不难发现，那丝元神之力确实比红雨的元神要强。 元始天尊心想，这下有些麻烦了，那丝元神之力那么精细，要震碎不难，但震碎它而不影响红雨本身的元神可就相当有难度。 他仔细地让自己的元神之力变得又细又绵长，尽可能抓住那法器上的元神之力而不影响红雨的元神。然而那丝元神之力确实太细，他越是想控制自己的元神之力就越容易让红雨的元神受到影响。 看来要确保把那神秘法器震碎就不能保证红雨的元神毫发无损了。 心里叹气，元始天尊只能尽量把伤害降到最低。他把元神之力控制在最稳定的状态，然后缓缓缠住法器上的元神之力，接着用力一震，那法器就被他的元神之力给震碎了。 当法器被震碎的那一刻，红雨也同时发出了一声闷哼。那声音听着极为惨烈极为痛苦，像是有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撕裂之感充斥了整个身体，元始天尊知道，这是她元神受损所带来的疼痛。 见她这样，元始天尊连忙问道：“匠祖，麻烦看看她身上的法器是否已经清理掉，若没有，恐怕要难办了。” 匠祖随即蹲下，摊手抚上红雨的天灵盖，闭眼探查了一番，没多久就重新睁开眼睛，淡淡地说：“法器已经没在她身上了，放心吧。” 闻言，元始天尊顿时瘫软在地，长舒了一口气后才说道：“还好没把她弄死！” 匠祖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立马就话中有话地说：“是没死，但元神受损可不轻，要养回来并不容易。听说她是个散仙，那平时就只能住在聚仙宫，如今受此重伤没了收入，她还能在那里住多久？” 元始天尊挑起眉头，故意露出诧异的神情：“匠祖居然关心一个散仙有没有地方住？这可不像你啊，说吧，在打什么主意？” 匠祖轻哼一声：“法器被你震碎了，我还研究什么？” 元始天尊眼睛顿时铮亮：“你意思是，能从她身上继续研究法器的线索？” 匠祖没有马上回答，只把一截透着莹莹绿色的透明丝线举到元始天尊眼前，等他看清楚后才说：“法器被你震碎了，我没法继续研究，不过，刚才在地上摸了摸，居然还摸到了这么一小截，虽已失效，但应该还有研究的价值。” 原以为线索会随着法器销毁而断，没想到还真是柳暗花明，元始天尊很是兴奋地说：“既然这样，那你把她抬回你的炼金所慢慢研究呗，既解决了她的住所问题，又能满足你的好奇心。” 匠祖再次轻声哼了哼：“炼金所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除却匠仙，其他神仙一律不收，这是几千年前就定好的规矩，即便我是炼金所主神也不可随意更改。我那里连个仙奴都有匠仙之能，她，一个小小的散仙可没资格入我炼金所。” 听完这番话，元始天尊便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顿时危机感十足地问：“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匠祖看他一眼，笑说：“我觉得，她放在你的玉清宫正合适，不但可以安心养伤，还能随时给我研究，一举两得。” “放我那儿？”元始天尊大叫一声，立马就拒绝道，“不行不行，我玉清宫是什么地方啊，怎能随便让个散仙住进来。更何况，她好像挺受男仙欢迎的，把突然把她接到玉清宫，别的神仙以为我看上她了怎么办？” 匠祖哪里会管他这些，懒懒地说：“你不收我不收，那就让她回聚仙宫吧，反正能住多久住多久，要是她运气好，或许能在钱财用完之前痊愈，可要是运气不好，那就只能横死街头了，算是你今天白救呗。” 这是威胁他？ 元始天尊撇着嘴，故意斗气说：“那我就把她留在这里，让偃无双照顾她好了。” 匠祖白眼一翻，没好气道：“这里有阵法封印法力，她住在这里如何养伤？只能等死罢了。既然你想她死，刚才又何必救她，还把我正研究得好好的法器给震碎，是故意与我作对的吧？” 又是威胁又是奚落，这是非逼着他把红雨带回玉清宫了？ 元始天尊很无奈，但也明白他已经推诿不得。炼金所只收匠仙，那是匠祖当年亲自定下的规矩，这规矩是为了保护匠仙的地位，也是为了保证炼金所在天庭的地位，肯定不会为了一个散仙改变。而他不想红雨入住玉清宫，怕的却只是麻烦和闲言碎语，相比起来，他的不愿意就显得相当微不足道和矫情了。至于把她留在天宫监察所，那肯定是玩笑话，正如匠祖所言，这里有阵法封印法力，红雨留在这里可没办法养伤，自然得离开。所以几厢对比之下，把红雨接到玉清宫才是最好的办法。 知道无法推脱，元始天尊便不情不愿地说：“行啦行啦，接到玉清宫就接到玉清宫，我给她地方住就是了！” 红雨虽然受了无妄之灾，现在又元神受损，但却能住进玉清宫，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要知道玉清宫可不是客栈，不管是从规矩上还是从清理上都没有暂住一说，而以红雨的级别和身份也没有在玉清宫做客的资格，所以只要住进去，那就相当于是玉清宫的神仙，绝没有住一段时间再离开的道理。 就这样，元始天尊在无奈之下只能把红雨收入玉清宫。他命令宫里的仙奴跟监察所神官办好手续后就把红雨带了回去，安置完一切才总算有时间跟玄墨和银雪说明情况。 他们好不容易救下红雨，又得了一截竹心线继续研究，虽然红雨几乎失去了所有仙气，但最后算是有惊无险，结果还算不太坏。相比起来，如今的状况距离太初魔尊的预期就差远了，说不意外肯定是假的。但意外归意外，他也并不觉得吃惊，毕竟天庭有个匠祖，要破解竹心线不是难事，只是他先前得到的消息是匠祖正在闭关，所以现在才会稍觉意外。 竹心线本来可以反复利用，现在用了一次就被毁掉，多少是有些可惜了。不过太初魔尊却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对他来说这只是小事一桩，即便制作竹心线的过程不易，还要承受相当大的痛苦，但这些都不需要他亲自经历，就算再痛苦那也是郁离的事，所以他压根就无所谓。反正一条竹心线断了，再做一条便是，只要郁离不死，竹心线就永远不是问题。 而且这次让许多岁芽肉身吸收到大量仙气，他们已经进化为半仙状态，不再受20年性命困扰，若想让他们飞升，那就让他们继续吸收仙气即可，若不想让他们飞升，他们也不会到时间就死掉，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 太初魔尊清点了一下成为半仙的岁芽肉身数量，比预期少了一些，但数量也算可观。如果这是吸收一位神仙所能达到的效果，那日后只要多吸收一些神仙的仙气就能让岁芽肉身如常人无异，不对，更准确来说，他们会成为超级凡人，因为与凡人相比，他们不仅能影响身边人的命运，还能抵抗法力攻击，用他们来牵制凡间与天庭神仙是再好不过的，可以说是一招奇兵。 这样的奇兵他本来想慢慢培养的，但上天不遂他所愿，居然这么快就让天庭那群神仙发现岁芽肉身的存在，而且还想尽办法要除掉他们。他这是没办法啊，如果让天庭把所有岁芽肉身都杀掉，那他多年的筹划就付之一炬了，所以无奈之下只能加快脚步。虽然他真正要图谋的并非这些岁芽肉身，但有了他们做掩护，他的计划才能更顺利，或许这么做会暴露出他的信息，但这总比重新谋划要好得多。 太初魔尊仔细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定并没有露出自己的线索，这才安下心来，喃喃道：“竹心线是郁离所制，要查也只能查到她身上，而岁芽肉身是女娲娘娘所做，就算他们已经知道制作岁芽肉身的方法，但必定想不明白上古天神肉体的来路，还有灵魂的事，他们顶多能感觉到灵魂之中有仙气，不可能想到灵魂的来历，所有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 想明白后，他便吩咐手下看好这些半仙状态的岁芽肉身，这才离开结界去到月竹宫。 踏入月竹宫时，郁离正虚弱地躺在床上休息。只见她脸色苍白，身体虚软无力，听到开门的声音也只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发现来者是太初魔尊后就重新闭上眼睛，只当是没看到他进来。 太初魔尊见她无动于衷，便一声嗤笑：“几日不见，怎么在这里装死啊？” 郁离可从来不是冷静的性子，即便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不理他，可听出了他的嘲讽后，忍不住就要反驳道：“我现在还用装吗？为了做那条竹心线，费神劳力不止，连元神都受损了，才这些天，你觉得我可以痊愈？” 太初魔尊扬起笑容，不太在意地说：“呵呵，不是说植物的治愈能力都很强吗？只要根还在，哪怕把茎身全砍了也能长得回来。你这不过是伤了一点点元神，怎么就花那么长时间都好不了啊？” 郁离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又在打坏主意，现在她有伤在身，也懒得听他多废话，便说：“不用东拉西扯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打扰我休息。” 太初魔尊扯起一边嘴角，表情很是不屑，他又哪里想要跟郁离啰嗦呢：见她如此不客气，也就不绕弯了，故意怎么气她怎么说：“本不想打扰你的，但这次被那两个畜生逃过一劫，竹心线又被弄断了，没办法，只能麻烦你再做一条了。” “你……”一听说竹心线被弄断，郁离马上急了，差点没弹起来，要不是身体确实不适半途跌躺回床上，现在恐怕已经冲到太初魔尊的面前，“这才几天功夫，你居然把竹心线弄断了？做一条竹心线有多艰难你应该知道，你这么轻飘飘一句弄断就算完事？” 太初魔尊满脸笑容地耸了耸肩，完全不见有悔过之意，反而一脸的无所谓，说：“天庭有匠祖在，你那竹心线又不是什么稀世罕见之物，被弄断也是迟早的事。我知道你做竹心线会伤到元神，但养一养不就好了吗？而且你还要对付那两个畜生，这次失手，难道你就这么算了？我看你虽然有些虚弱，但再做一条竹心线应该不难吧。” 郁离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很好哄骗？之前你以对付那两只畜生为由骗我给你做出竹心线，结果呢？你一句逃过一劫就算给我的交代，我还能继续相信你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竹心线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你的岁芽肉身飞升，说帮我铲除那两只畜生就是些诱惑我的话罢了，你根本没有真心想过帮我！” 太初魔尊继续笑看着她：“在下手前，我盯了他们几天，可他们焦不离孟，我根本没找到下手机会，如此下去，恐怕岁芽肉身被全部杀光我都没机会用上这竹心线呢。如果我一直没遇上适合的目标，那盯着他们也无话可说，但恰巧给我碰上个落单的，可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肯定得抓住机会的。怪就只能怪那两只畜生太警惕，没给我留下机会，你不能把这账也算在我头上吧。” 这话不假，郁离自然知道玄墨和银雪的狡黠，他们俩确实常常黏在一起，如果真要等到一个落单的机会才能下手，那他们就绝不是好的目标。所以她知道，太初魔尊这话还是在忽悠她，如果真有心以那两个畜生为目标，那他就必定会选择别的办法，而不是暗中监视直等到他们落单为止。 想明白个中关节，郁离顿时讽刺一笑：“太初魔尊足智多谋，要对付那两个小畜生，想出来的方法竟是盯了他们几天，请问，你要盯什么？他们是你的目标之一，但不是唯一的目标，你要对他们下手，不是因为我要对付他们，而是因为他们的神仙身份！” 太初魔尊轻叹：“我们对付那两只小畜生的目的确实不同，但殊途同归啊，你又何必计较呢。我要成大事，不是报私仇，自然要顾全大局，不可能一副心神就为了对付两只畜生，如果条件允许，我肯定会先以他们为目标，可我不会只以他们为目标。你眼里容不下沙子，一丁点事就记在心上，每每有你想我做而我没做的事，你就会不开心，就会生气。我们也合作多年了，即便不算什么亲密无间的好伙伴，至少没坑害过对方不是？我就不明白，你怎么就如此信不过我呢？” 这番话说得极漂亮，竟是把所有问题都归结到郁离身上，这件事办不成并不是他太初魔尊不出力，只是他要顾全大局，不能事事以私心为先。他们合作多年，一直相安无事，所以现在郁离的猜忌都是性格狭隘的原因，错的全都是她。而他太初魔尊呢，行事以合作伙伴的诉求为先，所有的办不成只是有不可抗因素，不是他心不愿力不达，因此怨恨他就是无理之谈。 郁离岂会不明白他说这些话的用意，不过是拿些好听的借口来唬她，让她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最后惭愧之下答应他的要求而已。有一句话他说对了，他们确实合作多年，所以不仅是太初魔尊了解她，她也了解太初魔尊，如果说她是眼里容不得沙子，那太初魔尊就是阴险狡诈，说的话都不可信。 无力摊在床上，郁离想发火都没有气势，只能用眼神表达出轻蔑的意思，说：“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再做竹心线，但既然匠祖已出关，那即便做出竹心线也只会被剪断，我想已经没有使用竹心线的必要了吧。” 太初魔尊的眼神顿时漫过阴霾：“既是第二次下手，我自然会选些不容易被发现的目标。” 郁离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这么说，你这次的下手目标也不可能是那两只畜生咯？” 太初魔尊阴森地说：“不一定是，但只要机会合适，也可以是下手对象。我说郁离，也就一条竹心线，你推三阻四的有意思吗？这么说吧，其实这玩意我也不是不会做，但由我来做，手段就有点残忍粗暴了，很可能还会要命。我好声好气跟你说是不想你受苦，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一番好意呢？” “你什么意思？”郁离立马瞪大眼睛怒问。 太初魔尊笑了笑，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以为你做的法器真是独门手法吗？不过是材料都从你原身上取得，而你自个儿又愿意做，所以我才没说。但你既然不愿意做了，那我也不介意亲自出手，你觉得呢？” 郁离的呼吸顿时变得浓重，还死死盯着太初魔尊，如果身体能动弹，此时恐怕已经冲过去杀他了。 第84章 又心喜又心塞 郁离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又隐藏了一丝不敢置信，仿佛太初魔尊所说的话十分荒谬，她完全没办法相信一样。 太初魔尊闭起眼睛，嘴角微微带笑，深吸一口气，语气轻佻地说：“咱们是合作伙伴，所以许多事我都愿意让你自己选择，你那些于我计划无碍的小动作我都让你随意为之，之前让你做事你确实多有意见，但最后还是会听话，所以我也不跟你计较。可要是你不愿意听话了，那我留你也没用，还不如拿你原身来发挥点余热。” 郁离的表情越发复杂难看，她无声惨笑，自嘲道：“看来你一直不杀我是因为我足够听话咯？也对，留着我算是养着一棵竹子，只要我活着，身上的材料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果然好算计啊。” 太初魔尊竟十分欠揍地回答：“对啊，你不死，竹心线就要多少有多少，她匠祖能剪一条，你就可以做十条，他们又没办法把所有神仙看在眼皮子底下，我们下手的机会还有很多呢。” 郁离很想喷他一脸，然后有骨气地回一句“你休想”，但可惜的是，她现在确实不想死，或者说，不想在没把月老杀死前就死。留着命，日后还能想办法对付月老，如果现在因为一条竹心线就把命交代在这里，那她以前做的一切也都成笑话了。 形势所迫，郁离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拒绝，只要答应太初魔尊的要求。她收起脸上的情绪，暗暗深呼吸以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平静地说：“行，我帮你做，但我现在元神受损，可能比之前需要更多时间。” 这次太初魔尊没有为难她，很大方地就答应了她的要求：“没问题，我给你20天时间，20天后我再回来取。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妨碍你啦。” 他对郁离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那笑容看起来很善意，但郁离总觉得善意中充满了虚伪。笑完后他就步伐轻松地离开了月竹宫，完全没在意给郁离留下一个怎样致命的要求。 目送太初魔尊的背影消失后，郁离才愤恨地猛捶了一下床板。原本以为她在太初魔尊身边还挺有地位，不想到了今日她才知道，一切不过是太初魔尊哄着她玩罢了，也只有她才会天真地认为他们是平起平坐。 郁离满脸凄然，但也只能挣扎着爬起来，并以如今这副病体之躯来制作出竹心线。20天时间看似比第一次还多了5天，但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5天时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恐怕她从原身上拔下足够的竹心后就已经是半死状态了。现在她也不敢多作奢求，只希望太初魔尊这次能成功向那两只畜生下手而已。 玄墨和银雪可能都没能想到，郁离就算是处于半死状态都还在“关心挂念”他们。他们此时正在玉清宫内，不过这次并不是被元始天尊召唤来的，而是过来看望红雨。 自从红雨被元始天尊救下后就一直在玉清宫养伤，银雪自觉红雨是被他们连累才遭遇此劫难，便时常过来看望，虽然玄墨是不情不愿的，可他向来听银雪的话，银雪坚持要去探望，他也只能陪着。 一开始红雨还是昏昏沉沉的，由于流失了太多仙气，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或许是玉清宫的仙气特别充足，大概过了六七天左右，红雨才恢复了部分意识，至少是认得他们了。之后又过了四五天左右，她便恢复了些许行动能力，间或能在房间里走走。 这段时间他们是一得空就往玉清宫跑，跑到元始天尊都吃醋了，直呼他们平时来玉清宫就像这里有狗要咬他们一样，现在却为了一个小小的散仙三天两头就跑过来，实在是偏心得很。 银雪没有理会元始天尊的牢骚，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其实她对红雨的感情挺复杂，他们认识了许久，可以说互相都非常熟悉，但他们一直都不算是朋友，还经常互相使绊子，感情十分地复杂。本来他们还没有那么深的羁绊，然而他们最近纠缠得实在有些多，红雨连续两次流失仙气都跟他们有关，她还真不能当无事发生。 或许这样是有些虚伪，但银雪情愿在红雨痊愈后再打她一顿发泄，也比一直对她不闻不问要来得安心。 躺在高床软枕之上，已经恢复了神志的红雨满脸复杂地看着银雪和玄墨，说话的语气也比之前软和了许多：“没想到你们还挺在意我的伤势啊，我没事了，不用每天来看我了。” 红雨不知道自己只是遭到了无妄之灾，如果银雪想隐瞒，她是必定不会知道真相的。但银雪却还是老实说道：“你这次算是替我们受灾，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探望你的，在你痊愈之前，我们多些过来也算是礼数吧。” “呵呵，这话你不说我也不会知道，你倒是老实。”换作以前，红雨早就拿这个来做文章挤兑银雪了，可经过这件事后，她的态度似乎比以前豁达了许多，“没有遭这一次罪，我或许永远都只是聚仙宫的散仙，根本没有机会来玉清宫当神官，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银雪挑眉：“呵呵，那你是要谢谢我们咯？” 红雨姿态妖娆地扭动了一下身体，瞄了眼面无表情的玄墨，满脸妖媚，语带勾引之意地说：“你带着玄墨天天来看我，不是想我给他以身相许来报答你们的探望之情吧？” 银雪撇了撇嘴：“以身相许就不必了，当牛做马还差不多。” 红雨眉眼带上妖媚笑意，嘟着嘴说：“我现在可是玉清宫神官，你们要我做牛马，可能要跟天尊争抢咯。” 玄墨见红雨又说些不知好歹的话，脸上顿时露出厌恶之色，他拉了拉银雪的袖子，忍不住催促道：“银雪，咱们看也看过了，是时候走了吧？” 看到他脸上那不加掩饰的厌恶以及不待见之色，红雨心中顿时有些落寞，不过他还是强撑着笑容说：“你真那么不想见到我的话，平日又何必来呢？” 玄墨满脸不屑地说：“我是不想来的，但银雪说要看到你痊愈才能安心，所以我才不得不跟来。你的遭遇虽然是被我们连累，可伤害你的不是我们，我不觉得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银雪心善才会怜悯你，我却不会如此，你说的话不管是正话还是反话，反正我都按正着听，所以明日开始就如你所愿，我不会来了。” 银雪惊讶地转头看他，眨了眨大眼睛，不解地问：“你明天不陪我来了吗？可她还没好利索耶。” 玄墨面对银雪时立马表情一变，脸上瞬间换成温柔神色：“我看差不多了，她神志清醒，又能下地行走，痊愈只是时间问题。我们还要看店呢，天天来看她也实在不方便，以前月老身体不适时我们都没有探望得这么勤快，对待她，我觉得就更没必要了吧！” 这话还真不假，在月老最虚弱的时候，他是连使用法力都会出现滞涩的，情况比如今的红雨严重多了。他们为救月老开了萌萌月老庙，每天都要呆在凡间忙活，刚开始时更是甚少有空回天庭探望月老。 那时正是月老最虚弱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他们却总是不在月老身边，让他无助地独自面对死亡。对待月老尚且有如此疏漏不周全的地方，现在对红雨反而比月老还上心，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被他这么一说，银雪还真生出了愧疚之感。 他们现在天天来看红雨，跟个孝子孝女似的，而讽刺的是，当时他们看望月老的频次还没现在高呢。月老把他们当成自家孩子，所以不愿意他们每天来回辛苦折腾，这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和体恤。他们欣然接受了这份好意，可如今想想，这何尝不是辜负了月老对他们的爱。因为知道月老不会生气，所以他们偷懒偷得理所当然，偷得毫无心理压力，嘴上说着爱月老，其实他们的爱有不少自私的成分。 至于红雨呢，她觉得寂寞，便不断地想从他们身上索取关爱，他们愿意常去，她肯定不会拒绝，更不会想到他们天天过去会麻烦辛苦。虽然他们去看望红雨只是出于愧疚，并不是因为跟她有多好，但对个关系一般的神仙尚能如此，对如父如师的月老反而没有这般上心，没意识到时还好，现在意识到了，愧疚感就迅速涌上心头，直让她觉得多待一秒钟都是对月老的不敬。 越想越不是滋味，银雪都快觉得不向月老磕头认错就是对不起月老了，表情更是五味杂陈，惨兮兮地说：“听你这么说，我忽然觉得咱们亏欠了月老好多，走吧，我们回香火琳宫看看月老，我想他了。” 玄墨真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说什么不好，明知她对月老的感情有多深，居然拿月老跟红雨作比较，这些话说出来不就平白让她心生愧疚吗。 后悔啊！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两巴掌，打完后才满脸歉意地说：“好好好，我们马上回。我不是故意惹你伤心的，对不起！” 见状，红雨连忙没好气地嚷嚷道：“喂，好你个小黑猫，探望一下我是犯法了还是怎么着？我们认识了那么久，这次又是在找你们的时候才受的伤，呐，我不是要怪你们啊，反正，你们来探望我也很正常吧，没必要拿我和月老相比。我知道的，就算你们天天来看我，那也是内疚大于关心，可即便你们十天半个月才探望月老一次，但肯定是每天想着念着他的。你个小黑猫就是小气鬼，故意这么说是想让银雪不来看我的吧，哼，用这招，害她难过了吧，看你怎么收场。” 俗语说，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红雨跟玄墨银雪纠缠了这么多年，即便不是朋友，但也很是熟悉，玄墨在意什么，银雪在意什么，她一看就知道了。很显然，银雪对月老的感情很深，在月老身体变差这件事上她是有很强内疚感的，即便现在月老已经好了许多，可只要稍稍提起，银雪的愧疚感就会爆发。所以她才故意说这番话，目的就是拐着弯在哄银雪。 玄墨对银雪的在意程度也是超乎寻常的，他一听就明白红雨在帮忙哄银雪了，于是也马上打起配合：“你棵破桃花给我闭嘴，就是不想银雪来看你，怎么样？凭什么我们要天天来看你啊！” 红雨故作一副欠揍样子说：“凭我是受你们连累的，你们在确定我身体痊愈前就得每天来探视！小黑猫，你要找借口也不找个好点的，我跟月老的情况能一样吗？月老是救治阶段，肯定所有精力都用在寻找救治之法上啊，一天天去探视反而是矫情，我这是痊愈阶段，那必然要天天关心才是正常的。怎么，这点要求你们不会做不到吧？” 银雪听着听着，心里好像还真没有那么难过了。当时月老身体虚弱，他们一直陪伴在身边也无济于事，相比起来，肯定是积极寻找救治之法更好，她刚才还为没有常伴月老左右而内疚，好像真有点矫情了。 看着银雪的表情渐渐舒展开，玄墨提起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 第一次跟玄墨配合就完美地把银雪给忽悠回来，红雨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不由得向玄墨发了个电。换成以前，玄墨必然是要发飙的，可这次她也算是立了功，于是玄墨便“网开一面”没有计较。也正是因为这次极为难得的“和善”，红雨的心竟情不自禁地荡漾了一下。 她的荡漾并没有引起银雪和玄墨的注意，不过她的存在却让元始天尊有了一丝紧张和危机感。 作为天界第一美男，元始天尊深谙美貌所带来的麻烦，现在玉清宫又来了个极受男仙欢迎的红雨，俊男美女齐聚玉清宫，这话题可就精彩咯。元始天尊以前是不会在意流言的，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看上阎王后他就不想跟任何风流韵事沾边，就怕阎王误会。现在宫里来了个红雨，他更是担心有不长眼的流言把他俩联系在一起，这样他就跳进金液灵泉也洗不清了。 为免将来产生大麻烦，于是元始天尊决定，得趁着流言还没传出之前赶紧跟阎王解释。当然，用元始天尊的身份跟阎王解释这些事会显得很奇怪，所以他再次幻化成思缘神官，以帮忙阎王消灭岁芽肉为由重新回到阎王身边。 思缘神官离开也快一个月了，在他离开期间，阎王临时找来了地府神官帮忙。可不知为什么，地府神官理应跟她更有默契才对，但在消灭岁芽肉身的行动期间，这些地府神官与她的配合却无论如何都没有他好，现在思缘神官终于回来，阎王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向来面容严肃的阎王难得在看到思缘神官时露出微笑，问候道：“回来啦，玉清宫的事都处理好了？” 元始天尊看到阎王的笑容时心情已经好了几分，连忙回以一个迷倒众多女仙的笑容，说：“多谢阎王关心，都处理好了。你不知道，最近有个散仙下凡着了道，几天时间仙气就差点全部流失。还好天尊把匠祖请了出来，经过匠祖连续几天研究，终于在仙气流光前想到一个权宜的解决之法。 不过这法子却让那散仙的元神受了损伤，需要比较长时间静养，天尊担心她在聚仙宫无法养伤，于是就把她留在了玉清宫。听宫里其他神官说，这散仙在聚仙宫好像挺受欢迎的，据闻有很多裙下之臣呢，唉，不知道她来了玉清宫后会不会惹出什么是非呢。咱们天尊最是厌烦被编排出风流韵事，现在宫里多了这么个长相漂亮的女仙，还不知道天尊要如何头痛。” 阎王最近一直在凡间执行任务，倒是完全没留意天庭发生的事，耐心听完思缘神官的话后，她才问道：“匠祖出关了？那她有没有说，那女仙着的是什么道？” 你怎么问匠祖问女仙偏偏就不问天尊呢？ 元始天尊有些失望，但还是老实回答：“匠祖被天尊请出关了，如今还在研究解决那门道之法呢。听说，那女仙是被个线状的内里带有元神之力的法器连在了身体上，这才被吸收了仙气的。” 阎王思考了片刻，问：“连匠祖都没研究出是何物？” 元始天尊回道：“没呢，那法器完好时是隐形的，被震碎后才显出样子来。匠祖在完全没线索的情况下能找到权宜的解决之法已是不易，至于具体是什么法器如今还在研究中。我看啊，匠祖这边没什么问题，倒是我家天尊却有些惨，自从那个散仙住进玉清宫后，宫里就悄悄流传出天尊是看中那散仙的美貌才把她接到宫里的传言，这种事啊，解释会被认为是掩饰，不解释又会被说成是默认，唉，总之就是要委屈元尊啦。” 他这是假借说闲话之名行打预防针之实，为的就是真传出流言时阎王不会误会。然而阎王却压根没有误会的迹象，反倒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天尊自然不会被流言蜚语困扰，他收留那散仙是好事，如此好事若是被编排成风流韵事，那就是说闲话的不妥了，以天尊的心胸，必定不会理会，你就放心吧。” 我放心，我可太放心了，我还担心你误会呢，结果你的反应如此清新脱俗，实在让我又心喜又心塞啊！ 第85章 疼爱有加 阎王的反应让元始天尊心喜，因为那是对他的信任，可也让他心塞，因为这反应无法让他知道她的真实心意。他的心情实在矛盾，他既想阎王吃醋，又担心阎王吃醋，所以无论如何都对阎王的反应不满意。 在他看来，阎王能吃醋是最好的，那起码说明自己在她心里有一定分量，当然，这吃醋程度最好不要太过，适中就好，不然误以为他性格风流就坏了。 元始天尊听不到满意回答，只能悻悻地说：“天尊当然不可能理会流言，他是长得好看，但从来都是洁身自爱的，我曾听说，天尊身边一直没有仙侣的原因是因为没有找到情投意合的女仙，他要找的仙侣必定是不在意容貌，不在乎流言，所作之事只遵从于心，遵从于原则，不随波逐流，不同流合污。唉，你说这条件这么苛刻，他会不会一辈子打光棍啊？” 阎王有些诧异：“我倒是第一次听闻，天尊寻找仙侣的条件竟是这般？那确实有些苛刻了。” 元始天尊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苛刻个屁哦，我都是照着你的模样说的，你第一反应不是应该想到自己吗？ 想完后他便问道：“阎王为何觉得不易？难道这天庭没有符合条件的女仙吗？” 阎王说：“有没有符合的我并不清楚，你应该知道，我在天庭没什么交好的神仙，唯二与我相熟的女仙，一个是匠祖，一个是银雪，她们俩啊，不管符不符合条件，肯定不会喜欢天尊。至于其他，在我印象中都极爱美，又怎会不在意容貌呢。” 好家伙，连匠祖和银雪都想到了，却没想到自己，这是拐着弯表示对他没兴趣吗？ 元始天尊越发郁闷，却担心阎王发现端倪，没胆再问下去，便只能闭上嘴巴，乖乖地跟着阎王继续诛杀岁芽肉身。 竹心线一出，天庭与凡间的局势再次被搅和起来。 这事出在萌萌月老庙附近，虽然没有证据表明敌人的目标就是玄墨和银雪，但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玄墨觉得一天到晚地警惕着潜在危险也不是办法，万一不小心着了道就麻烦了，于是决定，在匠祖研究出那件法器的门道和有效破解之法前，暂时都不去凡间了，这段时间就让萌萌月老庙暂停营业。 此前萌萌月老庙也曾停业过一次，当时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影响，如今时间又过去了那么久，他们积累的信徒也更多更稳定了，肯定更加没影响。 刚才聊到了陪伴月老的话题，他们也正好趁着这段时间与月老好好享受天伦之乐，也算是弥补吧。 玄墨和银雪脚步欢快地踏入香火琳宫，一回到家里，浑身都觉得舒畅了不少。天上漫着粉色紫色红色的晚霞，五彩缤纷十分好看，银雪摇身一变，直接变回原身就向月老的院子飞奔而去，边跑边摇着尾巴边喵呜喵呜地大喊，那兴奋的声音直接顺着晚风传到月老耳中。 月老闻声后从房中走出，脸上满是慈祥笑意，他站在房门口张开双手等着，看那模样似乎已经料到有什么东西要扑入他的怀中。没过多久，一只通身雪白的猫咪就从院门口现身，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着月老跑去，直到在距离月老五米左右的位置才用力一蹦，飞身扑入到月老怀中。 银雪用爪子勾了勾月老的白胡子，开心地说：“月老，这几天我们不下凡了，都留在家里陪你。” 月老一手搂着银雪，一手摸了摸她的猫头，柔声笑问：“怎么，又偷懒啦？” 银雪摇了摇头，也不瞒月老，十分诚实地说：“是凡间不太安全啦，最近好像有身份不明者要对我们下黑手，为了安全起见，玄墨说干脆在天庭避一避，免得我们一天到晚要警惕着。” 听说他们在凡间有危险，月老立马眉头紧皱，紧张问道：“谁要害你们？难不成又是郁离？那你们有受伤吗？对了，怎么只有你一个的，玄墨呢？” “现在才发现我不在，月老您也太偏心了！”月老话音刚落，院门方向就有一把略显傲娇的声音传来，抬眼一看，原来是终于慢悠悠地走到院子的玄墨。 月老看到他如此慢条斯理又轻快的步伐，知道他必然是没事的，这才放心了一些：“银雪活泼可爱，我与她相处时自然更热闹一些，你小子向来沉默寡言，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你不是很正常吗？要是你下次来我这里时也弄出银雪一样的大动静，那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你。” 银雪的尾巴兴奋地甩过来甩过去，还时不时地拍打一下月老的手腕，玩笑道：“您让玄墨在香火琳宫大喊大叫，那不是要他的命嘛，他能吼出来才奇怪。我长这么大才听他鬼吼过一次，已经很不容易啦。” 玄墨想起那次鬼吼的原因，眼中顿时漫过一阵阴霾，那次所谓的鬼吼在他心里可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啊。他抬眼看着银雪，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恢复正常神色，顺着她的话开起玩笑道：“竟然拿这个笑话我？小心我打你屁股。” 月老明显是个重女轻男的，即便银雪只是嘴上被欺负，他还是极力维护说：“打屁股？谁敢吃我家银雪豆腐，我扒了他的皮！” 银雪小尾巴一翘，胡子愉快地抖了抖，跟着说：“哼，扒了你的皮！” 玄墨随即装出一副委屈样，控诉道：“你们居然合起来欺负我，太可恶了。” 月老的回答更绝，竟是理所当然地说：“就欺负你，怎么样？谁让你是臭小子！” 自从月老的身体越发有起色后，香火琳宫的气氛就没有之前那么沉闷了，他们的相处也活泼自然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的故作轻松。当然，在知道月老出事前他们也是这般相处的，只是这样的时光有些遥远，遥远到他们差点忘记了这般轻松惬意的相处氛围。 在院子里玩闹了一会儿，月老便命仙奴到天仙酒楼买了些酒菜回来，他们晚上就在院子里喝酒吃菜聊天作乐，就像月老身体康健时的那段快活时光一般。 吃完晚饭，月老便躺在院子的躺椅上，而玄墨和银雪则变回原身，一个躺在月老怀里，一个躺在月老腿上，他们一边吹着晚风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也没有什么固定话题，就是说说天庭的近况，凡间的一些新鲜事，萌萌月老庙的经营情况，信徒们各式各样的祈愿，收到了多少香油钱，一些凡间小情侣又有什么好玩或者奇葩的故事，等等等等。 玄墨的躺姿很斯文很安静，就是普通的趴卧团子姿势，脑袋枕在爪子上，眼睛看着银雪的方向，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身体并没有动来动去。而银雪就活泼多了，她时而躺卧在月老怀里，时而顽皮地爬到月老肩上，时而踩着月老的肚子原地蹦跳，时而像只袋鼠一样爬进月老的衣襟里只露出个脑袋，反正就是把月老当成游乐场，折腾得够呛。 月老任由她施为，即便她的指甲把衣服抓出无数破洞也完全无视，还时不时搭把手护住她，生怕她把自己摔疼。这个习惯是银雪飞升前就养成的，那时她还是一只平凡的小猫，跌倒撞伤都会痛，不过这痛嘛，在不同场景就会有不同的表现。比如说，只要月老不在，她摔痛的时候会很坚强，甩甩脑袋就能爬起来继续走，可但凡月老在身边，她就会特别爱撒娇，就算是剐蹭了一下指甲，勾掉了几根猫毛都会鬼吼鬼叫像是被捅了刀一样。久而久之，月老就习惯了护着她，哪怕后来她飞升了，皮肉已经升级成神仙的躯体，可只要变回原身状态，月老便会像以前一样护着她，一直不变。 可在银雪爬到月老的衣襟里时，玄墨趴不住了，立马弹起来用脑袋在月老衣服外面拱，就想把银雪拱出来，边拱边说：“银雪快出来，你怎么可以爬到月老衣服里，男女授受不亲，你赶紧出来！” 银雪的脑子里根本没有任何旖旎想法，在她的意识里，月老压根就是个没有性别之分的长辈，她不过是在享受那种任意妄为也不会受责罚辱骂的被宠爱感觉罢了，现在玄墨居然敢打扰，她便连忙伸出爪子猛拍玄墨的脑袋，皱眉说：“干嘛呢，你快点走开！”拍打间竟在指甲中勾出了几根黑色的猫毛，可见下手也没有多少留情的意思。 玄墨被狠拍了几下，顿时懵在原地，他那向来呈针状的瞳孔也变得圆滚滚的，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呆了半天才举起猫爪子摸了摸脑袋上的痛处，可怜兮兮地说：“你居然打我！” 银雪抖了抖胡子，脸上完全没有心疼和歉意：“月老都没说不能这样，谁让你挤我呀。” 玄墨更委屈了，耳朵折成飞机耳，腰背弓起来，尾巴紧紧圈着身体，尾巴尖收在爪子间，蔫蔫说道：“你长大了，不能这样待在月老衣服里的。” 这岂是你说不能就不能的，银雪小脑袋一转，回头看着月老问：“我不能待在您衣服里吗？” 月老嘴里发出呵呵笑声，一手抱住衣襟里的银雪，一手抵着玄墨的脑袋将他推开，然后低头看着银雪，温柔慈祥地说：“自然是可以的。” 银雪甚是满意，回过头一脸神气地对被推远的玄墨说：“呐，月老说可以！” 玄墨更蔫了，耳朵后背尾巴都变得无精打采，整一副被甩的模样。蔫了半天，他忽然抬头狠狠地瞪着月老，接着便猛扑过去，逮住月老的手就咬了起来。他那小尖牙齿把月老的手啃出了一个个小坑，分明是在发泄怒气。 月老没有挣扎，任由玄墨啃咬，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了玄墨的吃醋劲，每每银雪粘着他时，这小子就会拿他出气。不过出气归出气，他却很有分寸，绝不会真把他的手咬破洞，即便物理攻击造成的皮肉伤根本不会让神仙觉得疼痛，但他还是口下留情了，可见这凶劲里还是充满爱的。 银雪趴在月老的衣襟上，露出个小猫头看着玄墨在啃咬月老，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一脸恍然大悟地对着玄墨说：“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也想待在月老的衣襟里呀？来嘛来嘛，里面还有位置。” 闻言，玄墨啃咬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他眨了眨眼，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好一阵子后才问：“我也可以进去吗？” 银雪伸长脚丫子往旁边撩了撩，试探出衣襟里还有足够位置，便说：“能进的，位置还很空呢。我跟你说哦，月老怀里好暖和的。” 玄墨哪里会管暖不暖和，他就想跟银雪亲近而已，现在银雪给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他松开嘴巴轻轻往上一蹦把住了月老的衣襟，脑袋往衣襟里一钻腿上再一蹬，整只猫就都钻进去了。此时他是头下脚上的姿势，两只小脚丫子还在外面拍打着，不过以小猫咪的柔软身姿，他轻轻一扭就转过了身，爪子撑着月老的胸膛往下用力，整只猫就翻转了过来，变成头上脚下的姿势。他脚丫子站在束腰的位置微微一蹬，猫头就从衣襟里露了出来。 月老低头看着从衣服里露出来的一黑一白两个贴在一起的猫头，笑着说：“你们俩快要把我衣服挤坏啦！以前就银雪喜欢钻我衣服里，怎么现在连玄墨也学坏了呢？” 银雪扬起头看着月老，眉眼带笑，说：“里面明明好宽松的，一点都不挤，而且凡间说猫都是水做的，所以我们一点都不占地方。” 猫的习性就是喜欢挤在狭窄的空间内，所以银雪才总是特别爬进月老的衣襟里，现在跟玄墨挤在一起，心里就更有安全感了。 月老笑着拿手指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接着又捏了捏玄墨的耳朵，然后才抱着他们重新躺下，满脸笑意地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说道：“咱们好像有许久不曾一起看星星了，这一两年里，你们每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算留得久也是为了其他公务，从没像现在这般休闲惬意。” 听他这么一说，银雪便再次愧疚起来，连小耳朵都变得无精打采的，呐呐地说：“是我们不好，都没有好好陪您！” 月老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顺手又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放心，我没有怪你们。这段时间你们都在为我奔波，我心疼你们还来不及呢，之前一直想让你们休息的，只是怕你们以为我要寻死，所以才没敢开口。如今我身体越来越好了，可见你们所做之事都是有成效的，既如此，接下来也不用那么忙碌啦，有时间就多回来宫里，知道吗？” 银雪连连点头，很是积极地应道：“嗯嗯，我跟玄墨说好的，现在萌萌月老庙已经上了轨道，新信徒基本上都是老信徒带来的，他们知道规矩，我们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忙了，可以每天都回来。您身体好的话也可以下凡来店里看看，不过您得变个模样哦，否则他们就会发现您跟月老像长得一模一样了。” 月老温和地应道：“好，我真去的话，一定变个别的模样，到时候让你们来参详。” 听说能当月老的变身指导，银雪顿时兴奋起来，翻身趴在月老身上，说：“那我一定让您变得帅气无比，包管所有看到您的凡人都对您垂涎欲滴！” 月老无奈地摇了摇头，点着她的小鼻子说：“我不想让他们垂涎欲滴，你让我变得普通一点就行了，最好是过目即忘那种。若变得太好看，恐怕就要跟玄墨一样，整天冷着个脸才能把人给吓跑咯。” 说完这话，月老和银雪一个低头一个转头，都同时看向了玄墨。 玄墨一直在暗搓搓地跟银雪贴贴蹭蹭，忙碌得很呢，刚才就完全没有加入聊天的打算，现在月老和银雪同时看向他，他只能顿住不动，停下不断微微转动的小脑袋，故作高冷地说：“你们看我干嘛？” 月老笑哼一声，揪着他的耳朵就把他的猫头扯离银雪，打趣道：“蹭够了吗？你吃豆腐吃得很开心嘛！我们在说你长得好看，在凡间必然招惹出不少桃花呢，仔细说说吧，在凡间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喜欢你啊？” “才没有，您放开我耳朵！”玄墨抬起爪子努力把自己的耳朵扒拉出来，接着便装出一副可怜相让银雪给揉揉，等揉得心满意足了才回答月老，“我不知道有没有女孩喜欢我，反正我压根没有看她们，她们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呢。更何况，她们再好看也没有银雪好看，我看银雪就够了。” 月老笑着摇了摇头，忍不住轻拍一下他那藏在衣襟内的黑毛小屁股。这小子对银雪的心思就快要凿在脑袋上了，可惜啊，银雪却迟钝得人神共愤，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起来明明跟这小子很亲近，但实际上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唉，有时候他还挺想帮玄墨这臭小子问清楚银雪到底是怎么想的，可做了月老那么多年，他深知有些感情得等到一定的契机才能戳破，不能过多干预，否则就会适得其反。尤其他们情况特殊，他更是要小心对待。 第86章 门神出事 这些天银雪和玄墨都留在香火琳宫，他们也干脆不化为人形了，一直以原身状态生活，每天几乎都粘在月老身边，不是趴在他肩膀上就是爬进他衣襟里，反正是甚少自己下地走路。之前他们忙于凡间业务，甚少回天庭，现在有时间陪月老，所以便连一分一秒都不愿浪费，就算是睡觉也都要睡在月老身边。 这就让月老有些苦不堪言了。玄墨性子冷漠，睡觉的姿势也很安静，基本一晚上都不会怎么动弹，睡下时是什么姿势在什么位置，睡醒之后基本都是原模原样。然而银雪却相当要命，她性格既慵懒又活泼，慵懒的一面主要表现在睡得死沉死沉，只要睡着了，那必定是雷打不动，至于活泼的一面则主要表现在睡姿上，即便她睡下时是卧在月老身侧的，睡着后也会不知不觉挪到月老脸旁，睡下时明明是团作一团，睡着后却会变成四仰八叉，有时是小脚丫子踹到月老脸上，有时是尾巴甩在月老脸上，总之会把月老弄醒无数次，让月老不得安生。 月老几晚上睡不好后就不愿再跟银雪同睡，不管银雪如何撒娇都必会将她赶回自己院子里。银雪很委屈，可委屈也没用，以前不管是什么要求月老都会满足她的，这是月老第一次狠心拒绝她，足见她睡着后是多不受待见。 还好世上有一个玄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嫌弃她的，这才让她心里没那么伤心难过。 玄墨在这件事上无疑加了不少分数，他没有嫌弃银雪，银雪自然就会更愿意亲近他，要知道这是跟月老在抢喜爱度呢，任何一点胜过月老的地方都极不容易，而一旦喜爱度积累多了，内心的天平就要偏向玄墨那边。 这也是月老所说的不能干预过多的原因，因为只要一点点感受，一点点意识，最后量变才能变成质变，否则早早把事情说穿，银雪只会脑子明白心里不明白，而一旦感情的事有了过多理性思考的余地，想着想着也就成了故事，心里就不会有属于自己的悸动。 没有了银雪干扰，月老就不用担心半夜被她精彩的睡姿给弄醒，晚上能睡个好觉，第二天也就更加神清气爽。不过让他惊奇的是，和银雪一起睡的玄墨居然比他更精神，这就让他无比疑惑了。 他悄悄走过去抱起玄墨，凑到猫耳朵边轻声问：“你小子的精神怎么如此好？银雪晚上没踹你吗？” 玄墨耳朵边的毛毛被月老说话的气息弄得极痒，他忍不住抖动了几下猫耳朵，然后才异常神气地抬起下巴，针状的瞳孔里透出了几许嚣张，说：“我自小跟银雪生活在一起，早就习惯了，哪是您这般没用的！” 闻言，月老顿时变得满脸慈祥，他用力揉了揉玄墨的猫头，打趣道：“以往银雪没这几天那般黏糊，我也没跟你们一起睡过，倒是不知道小丫头的睡相竟如此之差。还是咱们玄墨厉害，越是被踹越是睡得香甜，我看你脸色，好像比前几天还精神些。” 玄墨的猫尾巴一甩，瞥了月老一眼，竟满脸神秘地说：“我自有让她老实的办法，不过我可不会告诉你！” 月老边摸胡子边若有所思地盯着玄墨的猫眼睛，半晌才露出一副老流氓的神情，说：“你这副占了便宜的模样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吃了银雪豆腐吧？” 玄墨哪里会告诉他银雪睡觉有一个特点，只要抱住她，她睡觉就能老实。前几晚他不想月老发现这个秘密，所以才会放任她随意睡，还好月老被折磨了几晚上就受不了，不然他肯定要多忍几天没有银雪在怀里入睡的日子呢。 见他故作神秘不愿多说，月老也懒得花时间问，反正他俩自有自己的相处模式，做家长的实在不好插手太多。 玄墨和银雪近段时间没有下凡，萌萌月老庙自然也没有正常营业，不过他们经营日久，平时又与门神多有合作，早就形成了默契，所以门神是可以自由出入萌萌月老庙的，如果他们那边有客户介绍，甚至都不用提前跟玄墨和银雪说，只要直接带客人过去给钱选神像就行。 这天，秦琼这边又有一个客人要介绍，知道萌萌月老庙这些天没有营业，他便没有通知玄墨和银雪，直接就带着客人过去店里选购神像了。等招呼完客人离开萌萌月老庙时，他忽然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在迅速接近。 “谁？”秦琼立马停下脚步，异常惊觉地注意着四周。 从萌萌月老庙回去他的门窗店需要穿过附近的公园，此时他就在公园里，周围不是普通的行人就是徐徐风声，除此以外根本没有其他可疑动静。他环视了一圈，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但却根本没有发现那丝危险气息的来源。 作为门神，秦琼对危险的感应能力是极强的，自然不会认为是自己太敏感而感应错误，这股危险气息的确真实存在，只是他一时间没有找到它的所在之处。不过正因为这样，他的神经才越发紧绷，能散发出危险气息却不被察觉到具体位置，那就说明这股气息主人的实力在他之上，他需得小心应对才行。 问题没有得到答案，秦琼便不再多问。他小心地移动着脚步，注意力一直紧绷着，完全不敢放松下来。这股危险气息到底是不是针对他的尚未可知，但他身为门神，自觉有护卫凡人的义务，哪怕对方的目标不是他，但只要有伤害到凡人的可能，他就要尽全力保护，所以随时都要做好出击的准备。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移动了五十米，这股危险气息却一直如影随形地，并未摆脱，于是秦琼马上就确定了，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鬼鬼祟祟躲在背后的到底是谁？如果是冲我来的，那就麻烦现身吧！”秦琼用传音术将这番话传遍了方圆千里的范围，而凡人是无法听见传音术的，所以这番话只有会法术的妖魔鬼怪神仙能听见。 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必定不是凡人。 话音落下，对方还是没有出来，也没有作任何回应，就像完全无视了秦琼的话一般。 秦琼顿感棘手，心想，这对手如此沉得住气，想必会相当难缠啊！一般来说，在敌弱我强的情况下是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可对方明显强于他，行事却依旧这么小心，那便说明，对方肯定是志在必得不容有失。 到底是谁跟他有这般仇恨呢？ 正胡思乱想间，后方树上忽然传出飒飒作响的树叶声。秦琼飞速回过头去看向声音来源，发现这是小鸟撞击树叶发出的响动才舒了一口气，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思绪，他也终于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把胡思乱想先甩出脑子，定神继续注意着四周的变化。 如此神经紧绷地缓缓移动，原本只需要十分钟左右就可以穿过的公园竟走了快四十分钟才走完，看到公园出处，秦琼紧绷了许久的神经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然而就在此时，那股一直笼罩在周围的危险气息竟突然靠近，还没等秦琼反应过来，那股气息又马上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秦琼有些不明所以，他浑身上下摸了摸，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心里更觉诧异。 难道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他？ 想不明白，秦琼更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加快了回程的速度。 等秦琼走后，一击即中就隐下气息的太初魔尊总算现身。他这次还是在同一个位置进行观察，本来还是以玄墨和银雪为第一目标的，奈何他们鬼得很，这段时间都躲在天庭不下凡，他等了几天都没有等到他们回来，原本都要转移地点了，谁知还没离开就遇到了秦琼。 秦琼是飞仙，但因为有大量信徒，所以情况又跟金仙有些相似。他的法力来源是凡人的信仰之力，在凡间经营了那么久的门窗店，早就信徒广布，跟之前那个雅仙相比，法力高出不是一星半点。这次能成功对他下手可算是意外收获，如果可以将他的仙气吸收殆尽，那必然又有一大批岁芽肉身进入半仙状态。上次的竹心线就被弄断了，这次太初魔尊可不敢轻忽，得保证竹心线开始发挥出作用，并没有被另一个门神尉迟恭发现才能离开。 他收敛住气息远远跟在秦琼身后，直到他进入门窗店才选了一个能看到店里状况的位置观察着。这次他是先将竹心线的另一头连在岁芽肉身身上，然后才到观察点寻找目标的，所以在他将竹心线连在秦琼身上时，他的仙气就已经开始流失。 不过让太初魔尊意外的是，这回来的路程不短，按时间计算，秦琼应该已经失去理智的，可他如今看起来还是很正常，完全不像流失了仙气的神仙，真是奇也怪哉。 “难道因为法力更高强，所以仙气流失的影响更少？”太初魔尊喃喃自语地猜测着，继续耐心地留意着秦琼的反应。 过了许久，只见秦琼开始不时地轻揉太阳穴，像是有些不舒服的样子，但他依旧眼神清明，神志清醒，并没有发疯的征兆。 尉迟恭见他似有不适，便关心问道：“你这是怎么啦？” 秦琼甩了甩脑袋，有些气息不稳地说：“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头有点晕。” “头晕？”尉迟恭很是诧异，“难道是中了什么法术？不然怎么会无端端头晕呢？咱们是神仙又不是凡人，可没有生病一说。” 秦琼靠坐在椅子上休息，有气无力地回道：“我也不知道，但刚才回来经过那个街心公园时确实有件怪事，不知为何竟有个危险气息一直跟着我，还好我警觉，没有给对方出手的机会。” 尉迟恭便更疑惑了，忙问：“既然对方没有出手，那你又为什么突然头痛？” 秦琼也只能摇了摇头：“不知道呢，可能是累了吧，休息一下或许会好一点。” 这话骗骗凡人还行，骗神仙可没什么说服力，尉迟恭劝道：“累了顶多就是困，怎么会晕呢？我看今天也没什么事，不如回天庭找个仙医给你瞧瞧吧，不管什么问题，及早发现总是好的。” 秦琼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低下了头，他的眼中飞速闪过一丝暗色，神志也有了一瞬间的昏沉，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没有引起尉迟恭的注意。 他轻轻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后才说：“不用麻烦了，仙医就是个花架子，除了聚仙宫那些散仙会寻仙医看病，天庭还有谁会找他们啊。我们好歹是门神，有什么问题自己发现不了还得找仙医？没得丢这个脸。” 见他死活不肯，尉迟恭也不好再劝，只能说：“那你坐着休息一下吧，如果还不舒服，千万别忍着，要老实跟我说！” 秦琼头靠椅背闭眼休息，看起来除了有点不舒服外倒是没有别的症状。太初魔尊见状就更不敢离开了，他心里有点没底，不知秦琼是否已经受到竹心线影响，只能继续留下来观察情况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秦琼坐在椅子上就像睡着了一般，并没有任何失去仙气该有的变化。尉迟恭已经没把注意力放在秦琼身上了，只是在专注地做着手头上的事。突然，他顿觉后背一阵剧痛，体内元神瞬间翻涌，撕裂感从天灵盖往身体各处蔓延，差点没给他痛晕过去。 尉迟恭忍着剧痛转过头去，然后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秦琼，问：“为什么？” 此时的秦琼双眼无神，眼睛里黑气弥漫，明显已经失去了神志，对于尉迟恭的问题，他也根本没有办法回答。 跟秦琼已经搭档许多年，尉迟恭对秦琼可以说是相当了解，在确定打伤他的是秦琼后，他便知道秦琼不对劲，所以他没有诧异多久便反应极快地回身一掌拍在秦琼胸前。 他虽然不知道秦琼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明白，不能把这样的秦琼放出去。被秦琼暗算了一掌，此时的他已经受了重伤，一旦他晕倒，秦琼就会离开这里出去大开杀戒，所以他必须要在自己还能自由行动时把秦琼也打至重伤。 他们同时受伤，体内的元神都因对方的攻击在不断剧烈震荡，只过了不到五秒钟时间，便齐齐倒在地上。 太初魔尊在外面看到了整个过程，心下也不得不称赞尉迟恭一句行事果断。然而秦琼既已对尉迟恭下杀手，那就说明竹心线已经发挥出作用，如今两个门神都晕倒了，晕倒前也没有足够时间通知天庭，因此短时间内不可能有神仙发现他们的状况。这样一来，他就有足够时间能吸收秦琼身上的仙气。 终于能放心的太初魔尊没有多留，大手一挥就原地消失回到他放置岁芽肉身的结界内。 门窗店很快安静了下来，两位门神双双躺在地上，也不知再次醒来时是什么光景了。 这日早晨，天宫监察所的神官就急匆匆跑去求见偃无双，拱手施礼后便慌张地说道：“偃大人，下官有事禀报！” 偃无双极少看到手下神官会如此慌张，连忙问：“何事？” 神官马上回答：“据咱们连日监测，近日凡间的入室盗窃案件激增，门神似乎没有履行职责。可咱们都知道，两位门神从不如此，便想着，内里定然有什么缘由，就打算先用神识联系他们，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奇怪的是，咱们联系不上两位门神。” 偃无双顿时皱起眉头：“联系不上他们？你们可有再次尝试？” 神官说：“已经尝试过好多次了，还是联系不上，所以才匆匆来跟您汇报，就是怕出什么事。” 偃无双沉吟了片刻，遂道：“行吧，这事交给我处理，我亲自下凡去看一看。” 他知道门神与别的飞仙不同，并没有学过修习法力之道，法力来源和金仙相同，所以信徒的信仰之力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一旦失去了信徒，他们就会失去法力。而与金仙不同的是，没有了信仰之力后他们并不会消失，只会沦为没有法力的神仙，虽然他们可以从头学习法力的修炼方法，但那过程是相当漫长的，在学成之前，他们只能变成最低等级的神仙，也就是仙奴。 试问做过门神的他们又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变成仙奴呢，所以他们一直都很努力发展信徒，绝不可能会怠慢工作。 看来秦琼和尉迟恭确实遇到什么意外了！ 偃无双没有耽搁，马上就下凡去到两位门神开的门窗店查探，结果一进去就发现他们都倒在了地上。 他心里一惊，赶紧上前查看秦琼和尉迟恭的情况，还好，他们也只是元神受了些损伤，虽然挺严重，但至少没有到元神消散的地步。 两位门神的法力都不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会让他们同时受到如此重的伤？ 第87章 隐忍 偃无双仔细观察着门窗店里的情况，他用手摸了摸桌面，发现桌面上铺了薄薄一层灰尘，可见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打扫过。地上也是布满灰尘，不过除了他的脚印外就没有其他脚印，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没有其他人来过。 秦琼和尉迟恭是相对躺卧在地上的，尉迟恭的伤在后背，秦琼的伤则在胸前，两者身上都只有一处伤，所以这个伤的位置就很有问题了。假设他们原本就是相对而立的站位，那敌人就必定是站在尉迟恭身后才能下手，在这种情况下，秦琼不可能看不到敌人，即便尉迟恭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受伤，秦琼也肯定有足够的时间反应，绝不会跟着就被敌人一击得手。所以这种假设是不成立的，那剩下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尉迟恭原本背对着秦琼，被秦琼背袭一掌，随即尉迟恭转身也给了秦琼一掌，最后他们双双身负重伤倒地。 两位门神亲如兄弟，秦琼又怎么可能突然攻击尉迟恭呢，除非，他也像红雨一样，被敌人用法器害了。 虽然这番分析很合理，但偃无双不是单靠猜测就认定事实的性子，有了猜测后，他便扶起尉迟恭，接着在他体内注入法力，很快，重伤晕倒的尉迟恭就缓缓醒了过来。 尉迟恭躺在偃无双怀里，眼睛慢慢睁开，由于长时间没有接触到亮光，刚睁开的眼睛便被刺激了一下，让他不得不把眼睛重新闭起。 偃无双连忙问：“尉迟大人，您感觉怎么样？” 尉迟恭下意识弓了弓背，避开了背上的伤处，气弱地说：“不太好，元神受损了。” 偃无双又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尉迟恭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秦琼呢，他跟我一起受伤的，他没事吧？” 偃无双理解他的反应，自己的搭档突然在背后偷袭自己，换成是谁都会不愿相信的，恐怕他现在还觉得这里面有误会呢。不过有了红雨的前车之鉴，偃无双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便没有被秦琼的行为惊讶到：“他还没醒，在旁边躺着呢。我查看了你们的伤势，发现您是被背后偷袭的，就先把您叫醒了。” 尉迟恭艰难地抬起上身往秦琼那边看了看，眼里有丝痛心与不解：“你去看看他吧。” 偃无双却是摇了摇头：“不急，您还是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要不是小神手下的神官发现最近凡间入室盗窃案件激增，我们还不知道你们出事了呢。尉迟大人，您身上这一掌应该是秦大人打的吧，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趁着秦大人还没醒过来赶紧诉说吧。” 尉迟恭还想替秦琼遮掩一番，便支支吾吾地说：“不是你想的这样。” 偃无双轻叹一口，只能换一个说法问道：“尉迟大人，我想知道秦大人出事前去过什么地方，可以吗？” “去过什么地方？”见偃无双没再执着追问秦琼伤他的事，尉迟恭倒也爽快了一下，“那天有个客人遇到点感情麻烦，于是秦琼就建议他拜拜月老像。虽然这些天玄墨和银雪没有开店，但咱们经常帮他们看店，又经常给他们介绍客人，早有了默契，不管他们在不在，都是直接去的，秦琼便带着客人去萌萌月老庙买月老像了。” 偃无双追问：“那他有说遇到什么怪事吗？” “怪事？”尉迟恭想了想，然后便一副如梦初醒的表情说道，“有有有！那天他回来后就不太舒服，一直说头晕，还说回来时在公园那里被盯上了，但敌人并没有露面，也没对他做什么。我让他回天庭找仙医看看，可他说不用，只要休息一下就好，所以我就没再理他了。” 偃无双的眉头轻轻皱起：“恐怕不是敌人没对他做什么，而是他没察觉敌人对他做了什么。尉迟大人，前不久有一位散仙到萌萌月老庙时也是突然丧失了神志，不仅攻击仙友，还不惜自残。后来经匠祖检查发现，她是被法器所害，这件法器连在神仙身上就可以让神仙的仙气流失，若不及时将法器弄断，等仙气完全流失后神仙就会坠魔。我猜测秦大人也是这般情况，所以现在暂时不能让他醒过来，得先把他带回天宫监察所关着，再请匠祖检查一番。” 闻言，尉迟恭立马惊诧大喊：“什么？仙气流失？那我们昏迷多久了，秦琼不会有事吧？” 偃无双哪里回答得上，只能说：“先回天庭再说吧，您元神受损也要好好疗伤的，至于秦大人，您就放心交给我吧！” 尉迟恭凛然地点了点头，忍着身体上翻滚的疼痛缓缓站了起来。偃无双扶着他站起来后就拿出捆仙索绑住秦琼，弄好后才带着他们一起回到天庭。 回到天庭后，偃无双先是吩咐神官将尉迟恭带到金液灵泉，接着又亲自把秦琼关在了天字号监牢，最后才去炼金所请匠祖检查秦琼的情况。 之前是红雨，现在是秦琼，而且他们都是去了萌萌月老庙才遭遇敌人狠手，这事可以瞒着其他神仙，但却不能瞒着玄墨和银雪，因为敌人原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他们，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向他们下手的机会才转而对其他神仙下手。若是这样，他们恐怕也是相当危险的，及早知道才能及早做准备。 偃无双视玄墨为朋友，自然会把第一手信息告诉他，于是料理好秦琼和尉迟恭后，他就直接去到了香火琳宫寻找玄墨。 听守门仙奴说偃无双来找，玄墨还挺意外地愣了一下。不过以偃无双的性格，他应该是有事才会特意找来香火琳宫的，所以玄墨也没多想，直接就到门外见偃无双去了。由于这几天他已经习惯了以猫形态出现，一时间没想到要变回来，结果他就这样踩着可爱的猫步，屁股一扭一扭地出现在偃无双面前。 看到这般模样的玄墨，偃无双直接怔愣在原地，眼前这只瞳孔细长如阵，眼神像是在看傻叉的可爱生物就是那个向来冷淡沉默的玄墨？哎呀，好想抱起来挼一挼怎么办？ 偃无双笑眼看着黑猫走近，等黑猫来到近前后才拱手躬身施礼：“玄墨大人一向可好？” 停下脚步的玄墨这才意识到偃无双施礼的角度不太对，顿时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然后故作无事般问道：“我挺好的！偃大人特意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偃无双忍住快要冲出嘴边笑意，努力严肃着表情说：“两位门神出事了。前几天，秦琼大人带客人到萌萌月老庙买月老像，回去后就把尉迟恭大人给打伤了，还好尉迟恭大人也马上重创了他，但两位门神元神受损，在自家店里昏迷多日，今天才被我发现带了回来。此时尉迟恭大人在金液灵泉疗伤，秦琼大人被关在天宫监察所天字号牢房，匠祖正检查着他的情况。不过以我猜测，他的情况应该跟红雨一样，都是着了敌人法器的道。我来是想跟你说，敌人恐怕蹲守在萌萌月老庙附近，为了安全起见，在匠祖找出破解那法器的方法前，你们就先别回去了。” 玄墨听出他的好意，便甩了甩尾巴以示感谢。不过秦琼因为他们的原因遇害，这也让玄墨既惊讶又愧疚且担心，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想了想，问道：“这事通知元尊了吗？” 偃无双说：“已经用神识跟天尊汇报过，但匠祖说了，秦琼大人元神已损，用之前那法子会相当危险，这次只能等她研究出安全的解决之法，所以天尊回不回来都没太大意义。” 玄墨的神情更严肃了：“那匠祖需要多久才能找到解决之法？” 偃无双眼露担心：“尚未可知，不过匠祖研究雨邪红绸也有一段时间了，加上上次得到的一小截法器，现在还有秦琼大人，相信她很快就能找到方法。” 闻音知意，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暂时还没解决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明天。玄墨觉得更愧疚了，忙问：“我跟银雪能去看看秦琼大人吗？” 偃无双笑着回道：“自然可以，玄墨大人来的时候只要先通知小神就行。”接着又施了一礼，“小神还有些事务需要回监察所处理，这就先回去了，玄墨大人切记，近期务必留在天庭，别回月老庙。” 玄墨郑重地点头答应，目送偃无双离开后，他便飞奔回去将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月老和银雪。 以银雪的性格，觉得自己连累了红雨已经内疚得要命，现在出事的更是一直帮他们的秦琼，可想而知，她得内疚担心成什么样子了。听说可以去探望，于是第二天一早她便拉着玄墨来到天宫监察所，跟偃无双打了声招呼后就进到了天字号牢房。 一进来他们便看到匠祖正坐在秦琼的牢房外，而在她面前则放着各种各样玄墨和银雪见都没见过的工具，只见她不停地拿起各式工具在捣鼓，神情非常专注，连他们进来都没注意到。 玄墨和银雪不敢打扰，只小声跟匠祖施礼打招呼后便安静地站在一旁。他们往监牢内看去，发现秦琼正半睁着眼，而且眼神还有点奇怪，不似完全失了神志，但又肯定不是清醒状态，感觉他的精神正在清醒与不清醒之间拉锯着。 看到这样的秦琼，他们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这一两年里秦琼和尉迟恭帮了他们好多，可他们明知道萌萌月老庙有危险，却在暂避回天庭时都没有提醒他们一句，害得秦琼无辜着了敌人的道，尉迟恭被打伤元神，实在万分该死。 银雪扶着牢房门的栏杆，脑袋塞在栏杆缝中试探了一下宽度，发现以人形状态是无法钻进去的，于是她干脆摇身一变恢复了原身状态，轻轻松松地就穿过了牢房门进到牢房内。她压低脑袋从下往上看向秦琼，眼神扫过去时却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一瞬间，她浑身猫毛都炸了起来，情不自禁便往后一跳，迅速拉开与他的距离。 见她反应如此之大，玄墨立马紧张地蹲下问道：“怎么了？你赶紧出来吧，别留在里面，危险！” 银雪下意识摇了摇头，惊魂未定地说：“我没事，就是他眼神有点可怕，比红雨那时的眼神可怕多了。” “那是当然的！”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匠祖突然开口道，“红雨只是个散仙，法力不高，元神力量也微弱，即便是坠魔那也没什么可怕。但秦琼不同，他虽是飞仙，却受着凡人信仰，无论是法力还是元神力量都几乎可以媲美金仙，坠魔的话，肯定比红雨可怕得多。不过他也够厉害的，到了此时此刻也还在努力保持着清醒，要知道这个过程可是非常痛苦的呢。” 闻言，玄墨和银雪更加内疚了。 银雪忍着害怕，试探性地又往秦琼的方向走了一步，见秦琼没反应便再走一步，依然没反应，又走了一步，就这样一步一步靠近过去，秦琼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难道他只有眼睛能动？ 为了验证这一点，银雪便壮着胆子走到秦琼跟前，抬起爪子戳了戳他的膝盖，戳完马上往回跑到栏杆边，静待他的反应。不过秦琼依旧一动不动，只是眼神快速地闪了一闪，看起来还真是只有眼睛能动呢。 匠祖无奈地看了这奔来跑去的白猫一眼，解释道：“不用试了，我在这里弄了那么久他都没反应，肯定也不会理你。他只是意识没被完全占据，不代表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银雪有些失望，随即钻出牢房门变回人形状态，问：“那您有办法救他吗？” 匠祖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回道：“有些眉目了。他身上的法器有点意思，只要一开始发挥作用就会隐形，无法触碰，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它现形，再将它剪断。具体怎么做我已经有了方案，希望他能多坚持几天，等我把法器做好吧。” 银雪的眼睛顿时变得晶亮：“做好您说的法器需要多久？” 匠祖大概推算了一下才说道：“就三四天时间吧，只不过在发现秦琼之前他已经流失了不少仙气，所以这几天的等待时间对他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一旦坚持不住坠了魔，那我做出来的法器就算能剪断那条线也没用。” 银雪心里不由得一紧，看来这三四天时间是关键呢！所以她跟玄墨现在能做的就是安静等待以及默默支持，于是之后的几天里，他们每天都会来探望并观察秦琼的状态，祈祷他能坚强地熬过最痛苦的时刻。而匠祖也没有放松，这几天都在不断地修正法器的制作方案。 终于，两件能解决竹心线问题的法器制作方案在三天后确定了下来。 这两件法器分别是映阳镜和混元剪。映阳镜是一面能令竹心线显现出来的镜子，只要将镜子照到被连着竹心线的神仙身上，镜子就会通过识别元神之力的不同来让竹心线现形。而混元剪，顾名思义就是一把剪刀，但这把剪刀并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剪断的，它只对被映阳镜现了形的竹心线有效，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映阳镜，那混元剪也无法在空中胡乱剪一通把竹心线剪断。 有了具体的法器制作方案，匠祖就离开了天宫监察所回到炼金所，又花了一天时间，总算把两件法器给做了出来。算算时间，前后刚好只用了四天，跟她预计的半点不差。 在这四天里，秦琼的仙气可谓是哗哗地往外流，他的状态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无比憔悴，原本还能随意识转动的眼睛慢慢变得呆滞无神，像是最后一丝清明已经被抽离了一般。不过他尚未坠魔，证明他体内还有仙气存在，此时将竹心线剪断尚且有救。 匠祖也不敢拖延，拿起做好的映阳镜和混元剪就飞快返回天宫监察所的天字号牢房。 此时银雪、玄墨、偃无双和元神尚未恢复的尉迟恭都在牢房外等着，他们不知道匠祖制作法器是否成功，只知道这是匠祖说的三四天里的第四天，所以一直等在这里。还好，消失了一天的匠祖总算出现，他们的脸上也重新染上了欣喜神色。 尉迟恭是他们当中最激动的，拖着病体就扑到匠祖跟前，扶着匠祖双臂的手不停地颤抖，却只简单说了一句充满信任的话：“一切都拜托了！” 铁面具后的匠祖不知是何神情，只见她微微点了点头，在偃无双打开牢房大门后直接走了进去，举起手中的映阳镜就往秦琼的身上照。不一会儿，原本空荡荡的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根淡绿色的线。这根线从秦琼的天灵盖而出，但可能是映阳镜的效果不够，这根线只显现了大概五米左右的长度，所以根本没办法知道连在另一端的到底是谁。 但不管是谁，此时都不再重要。匠祖拿起混元剪，手起刀落就把竹心线给剪断，而同一时刻，秦琼的眼神终于略过了一些神采，嘴里更是闷哼了一声，然后便彻底晕了过去。 第88章 门神的困境 好不容易总算把秦琼给救了回来，众神仙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尉迟恭，原地跪下就给匠祖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后才走进牢房把秦琼抱出来。 秦琼的状态很虚弱，由于连续多日流失仙气，所以他体内的仙气已近枯竭，比红雨当时的情况严重多了。仙气对神仙而言就像阳气对凡人一样，人的阳气越少，生命力就越弱，等阳气耗尽后，作为人的生命就会终结，到时阴邪之气入体，人就会变成妖鬼，同理，仙气越低神仙的生命力就会越低，当仙气耗尽之后魔气就会趁机侵入体内，让仙坠成魔。 所以即便仙气没有枯竭，秦琼也还是要尽快补充仙气，否则依然会有坠魔的危险。还好神仙有法力，法力能转化为与之体内相同的气息，只要仙气没有枯竭，法力就会变成仙气。 尉迟恭知道秦琼还不算完全被救回来，如果不及时把仙气补充回来，魔气就随时都有可能进入体内。他没有半点迟疑，直接驱动法术注入秦琼体内，引导秦琼的法力转化为仙气。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秦琼体内的仙气才总算充盈起来，恢复到正常时的八九成水平，但这已经是极限了，因为他的法力早已不足，此时跟个六等神仙也没什么两样。 解决完仙气问题，接着便是修复元神的事了。 尉迟恭和秦琼互相击伤了对方的元神，都是重伤员，只是尉迟恭先几天泡了金液灵泉，又有法力辅助元神的修复，伤势已经恢复了许多，虽然还没痊愈，但至少已从重伤变成轻重伤。而秦琼刚脱离了坠魔危险，只能拖到现在才去修复元神，加上他的法力已跌至谷底，无法辅助元神修复，所以暂时需要完全依靠金液灵泉的力量来疗伤，痊愈的速度就更慢上了许多。 两位门神是一个比一个弱，以现在的恢复速度，尉迟恭痊愈起码要一个月，秦琼痊愈至少得要三个月，凡间这么长时间没有门神照看，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金液灵泉内，秦琼与尉迟恭在泉水中相对而坐。 秦琼眼睛紧闭倚在池边，双手无力垂放于身体两侧，一只脚屈膝一只脚伸直，看上去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尉迟恭倒是好一些，他双手掌心相对横放于身前，拇指、食指、尾指伸出，中指、无名指收起，眼睛半睁半闭，双腿盘起，正在驱动法力加快元神的修复。 泉内异常安静，但这份安静却没有半点尴尬，对于劫后余生的他们来说，如今的宁静可真是太美好了。 半晌后，尉迟恭才双掌一摊一合收起功法，睁开眼睛看着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真睡着的秦琼说：“你这伤急不得，得慢慢养，但我却是要快些好的，不然凡间长期没有门神照看，信徒都跑光了。”他也不管秦琼是不是醒着，反正就自顾自地说了一番。 秦琼倒是没有睡，不过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力气，所以蓄了半天力才气若游丝地回道：“虽然当时我极力保持着清醒，但毕竟已是神志不清，那一掌可是没怎么留力的，你的伤又岂能马虎，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元神受损乃是大事，千万要仔细。” 尉迟恭长叹一口气，十分无奈地说：“你知道的，咱们在天庭里可是异类，虽是因凡人信仰飞升，但实际上却只是上仙，这不伦不类的身份，弄得金仙不屑飞仙不服，左右为难。偌大的天庭恐怕只有咱们如此可笑，身为一宫主神手底下却没有半个神官，连偃无双那个从普通神官升上去做主神的小子都比不上，那些事我不干谁干？趁我还有把子力气，多完成些祈愿，多巩固些信仰，这样你的法力才能快点恢复！唉，事情纵使很难，但只要熬过了这一关就好。” 秦琼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其实尉迟恭什么都明白。 金仙瞧不上飞仙，这是一直以来就存在的问题，虽然并不是所有金仙都这样，但也是个大趋势。由于金仙的存在与否以及法力高低都来源于凡人的信仰，所以即便他们不承认，但还是知道需要巴结好凡人。而飞仙则不同，他们天生就是长生不死，生死不受凡人所控制，法力确实不及金仙，但如何提升都能靠自己努力，明显更自由。 如此相比之下，金仙自然是有许多地方要羡慕嫉妒飞仙的。当然，金仙想杀个把子飞仙还是挺易如反掌的，所以金仙对飞仙的态度可以说是嫉妒中又有点畸形的高高在上。 这是普通金仙与飞仙的情况。 事情落到他们这里便又有许多不同了，他们是飞仙，拥有长生不死之躯，但由于没有修仙，又是因凡人信仰飞升，于是法力只能来源于信仰之力。这样一来，他们的长生不死对金仙而言就变得相当之无赖。而对飞仙来说，他们无需艰苦修炼，只要哄骗哄骗凡人就能获得大量法力，实在霸道。正因如此，金仙和飞仙都把他们当成占尽便宜的异类，不想与他们交好，更是不想在他们手底下听他们差遣。 这种从飞升那一刻就注定的差异他们无法改变，既然大家都不待见他们，他们也就不讨嫌了，早早就下了凡做起门窗生意，既能发展信徒，又不用对着天庭那些神仙，一举两得。 他们本来就是双门神搭档，许多事亲力亲为也是足以应付的，没有神官对他们来说影响并不大，却不曾想有朝一日竟会出现如此困境。 有个问题别的神仙可能并没有想到，但他们心里却非常清楚。金仙在失去所有信徒后就会消失，不用面对没有法力的状况，但他们不一样，若没有了信徒，他们就会变为长生不死但完全没有法力的废物，到时过得肯定比第六等神仙还惨。所以尉迟恭根本不敢慢慢养伤，对他们来说，没有了信徒就彻底完蛋了。 从金液灵泉出来，秦琼和尉迟恭都变得有些心事重重，一时间，他们竟觉得不管怎么做都无法解决问题。 秦琼若有所思地走了一段后才提议道：“不如先请些散仙帮忙吧，就算你肯带伤上阵，现在的身体还是差了些。况且我听说，凡间的入室盗窃案件激增，还是要尽快摆平的，不然没等你下凡，凡间已经没有多少我们的信徒了。” 尉迟恭思前想后一番，竟慢慢觉得这提议还挺不错，虽然是权宜之计，但就目前情况来看，这已经是比较好的解决方案了。 然而就在他想开口同意时，前方一把带着笑意的熟悉声音忽然从暗处传来过来，打断了他：“此事关乎二位大人的将来，如此重任又岂能交给散仙呢！如果二位大人不嫌弃，不如这任务就交给我们吧！” 秦琼和尉迟恭心下诧异，立马顺着声音看过去，等看清暗处是谁后便齐齐惊呼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只见银雪和玄墨缓缓站起，从暗处走了出来。银雪蹦蹦跳跳地来到他们面前，笑着说：“知道你们去了金液灵泉，回宫府必定会经过这里，所以特意在这里等你们的！” 尉迟恭越发不解，“等我们？为什么？” 玄墨抿了抿唇，像在说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一般，语气淡淡地回道：“方才不是说了吗？二位大人为难之事，我们可以帮忙解决。” “什么？”尉迟恭生怕自己听错或者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确认了一遍，“你意思是，可以帮忙处理入室盗窃之事？” “没错！”?，银雪打了个响指，把秦琼和尉迟恭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这边来后才满怀愧疚地说，“秦大人受我们连累，尉迟大人更是无妄之灾，我们没有及早把敌人的存在告诉二位，害秦大人一时不察被暗算，无论如何都是我们的不对。更何况秦大人还是为了帮月老招揽信徒才去的萌萌月老庙，我们更不能故作不知。两位大人伤重，要想痊愈还需信徒的信仰之力，此时更不能让信徒流失。你们帮月老发展了不少信徒，这次怎么着也该换我们回报了。” 这事要能有两个神官帮忙自然比请散仙好多了，更何况银雪和月老跟他们相熟，办事自然让他们放心。看来果真是车到山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秦琼与尉迟恭欢喜地对看一眼，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但银雪和玄墨毕竟是香火琳宫的神官，贸然跑来帮忙他们，也不知道月老会不会别有想法。 玄墨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虑，连忙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两位大人放心，此事我们自会禀明月老，他老人家知道两位大人帮了他许多，肯定不会反对的。” 月老的品性秦琼和尉迟恭是绝对信得过的，而且银雪和玄墨都主动表示要帮忙，他们再多作怀疑就太不厚道了，随即点了点头，接受了他们的提议。 跟两位门神谈妥帮忙的事，玄墨和银雪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些天他们都在不断地内疚与惭愧，老觉得是自己的不慎才害了两位门神，所以急着将功补过，现在终于找到弥补机会，他们自然是非常积极和兴奋的。 回到香火琳宫后，他们就把帮忙秦琼和尉迟恭的想法告诉了月老。一如他们预计的那般，月老非常支持他们的决定，可对月老来说，帮助门神固然是报恩的最好方式，但他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他们必须要有保命手段才能去帮忙。 而何为保命手段呢？那自然是拥有不被吸收仙气的方法。 玄墨沉吟半晌，问道：“月老的意思是，让我们先把匠祖的映阳镜和混元剪借到手才能去帮忙吗？” 月老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先是红雨出事，再是秦琼出事，他们出事时自己都毫无察觉，说明那件能吸收仙气的法器能无声无息的用在他们身上。如果你们没有保命手段，我是不会答应让你们去冒险的，虽然这么说对两位门神很不好意思，但与你们的安危相比，我情愿做个无耻之徒。” 玄墨一愣，然后便是无尽的感动。月老性格慈祥，非常有包容性，很多时候情愿委屈自己也会帮助对方，所以听到他如此坚决地表示情愿当个无耻之徒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后，心里的感觉是十分五味杂陈的。这就像一位善良的母亲甘愿为了孩子当坏人一样，或许在外人看来这位母亲的确有罪，但在孩子的立场上看，母亲绝对是伟大的。 他连忙答应道：“月老放心，我们不是莽撞之辈，肯定不会贸然下凡。这次连秦琼大人都不知不觉地着了道，我们稍有不慎就会让敌人再次得逞，又岂敢轻忽之，即便您不提起，我们也会向匠祖借那两件法器以保安全的。” 这话其实是拐着弯告诉月老，先有保证自身安全的手段再行事的想法并不无耻，相反，越是聪明就越需要这样，足够的谨慎才能真正帮到两位门神，否则就只是莽撞，下凡了也只会添乱。 月老听出了他是有意安抚，便欣慰地笑了笑：“你心里有数就行，那我也不多说什么啦。” 这应该是答应他请求的意思了。玄墨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十分欢喜，便赶紧向月老拱手躬身施了一个大礼：“谢月老成全！” 月老笑意慈祥地轻轻托起他的手，调侃道：“跟我来这一套，是想讨打吗？” 玄墨难得地也跟月老开起玩笑，说：“月老想打便打吧，反正你每次都只是做做样子，从没真正下过狠手。” 月老一脸拿他没办法的神情，忍不住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脑袋，须臾后正色道：“既然要帮，那就好好干。不过你要记住，凡事都得小心，事情宁可做慢些也要保证好自己的安全，每天都必须给我报平安，发现异样时也要马上跟我说清楚你们的具体位置。还有，银雪好奇心重，你得看好她，别让她到处乱跑了。” 玄墨老老实实地听着月老的唠叨，脸上虽布满无奈，但心里却十分妥帖。月老越是这样就说明越关心他们，既是被关心，那他当然不会不耐烦。好不容易听月老事无巨细地吩咐了一遍后，他才认真回说：“请月老放心，玄墨一定照办。” 搞定了月老，接下来就是向匠祖借法器了。 想找匠祖就要去炼金所，然而匠祖跟别的主神不同，可不是随时都能求见的。在炼金所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除非拿出一条炼金所不知道的与法器有关的消息，否则匠祖要不要接见就全凭心情了。天庭里，除元始天尊和阎王不受这条规矩限制外，其余神仙都是一视同仁，所以玄墨和银雪在来炼金所之前就做好了“三顾茅庐”的准备，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匠祖居然马上就接见了他们。 匠祖所住的院子外挂着一个空白的牌匾，此院没有名字，炼金所的匠仙们习惯称之为白院。进入白院的院门后，入眼是一个大水塘，水塘上有一条长长的廊桥，直通向水塘中央的水榭。水榭侧面是一座十米高的水车，此时水车正以均匀的速度不快不慢地转动着。 水榭很大，呈t字形，突出来的部分与廊桥连接，入内是候客室，来访者都要在这里等候，直到匠祖相请才可以入内。穿过候客室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有两道门，分别在走廊的两端尽头，左边那道是木质的推拉门，右边那道是木质的平开门，两道门的式样都非常简单，像是一脚过去就能踹破一样。不过据引路的匠仙说，别看两道门如此质朴，里面是有着大学问的，这里一道是通向匠祖的房间，一道是通向匠祖的研究室，至于哪道门通向哪里却是每次都不固定，除非匠祖将当下的通行方法告诉引路匠仙，否则谁都无法随意靠近，若有不知好歹的神仙硬闯，那就极有可能会陷入水榭幻境中，永远都出不来。 听到引路匠仙的介绍，玄墨和银雪立马变得乖巧无比，连四处乱看的眼神也马上收了回来，他们乖乖跟在引路匠仙身后，连他是怎么解开木门机关的都没有看，生怕坏了匠祖的规矩惹她生气。 这次来是有求于匠祖的，肯定不能像对待元始天尊那般随意，更何况，他们原本就跟匠祖不熟，自然不会放肆。 将玄墨和银雪带到一间只有四面墙的空房子后，引路匠仙就告退了，被留下的他们便只能一脸茫然地不知所措。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左侧的墙壁忽然发出了些许响动，紧接着，匠祖竟穿墙而出来到了他们面前。 这样的出场方式绝对称得上震撼，直接就把玄墨和银雪震得无比惊讶。玄墨还好一点，腹黑的他只要装一装确实能表现出临危不乱的模样，但银雪这向来好奇心极重的性子就压抑不住了，眼睛不断地偷瞄过去，像是要直接把墙壁上的机关看穿一样。 第89章 再次下凡 匠祖之前虽然在天宫监察所的天字号牢房里见过玄墨和银雪，但那次大家都把心思放在了秦琼身上，根本没心情多留意对方，于是这次她便趁机好生打量了玄墨和银雪一番。 她已经闭关几年，出来后对天庭近几年发生的事基本是一无所知，虽然这对她来说没有太大影响，但消息闭塞终归会落于被动。不愿掺和天庭事务是一回事，无法掺和又是另一回事，若她什么都不知道，炼金所只会越来越边缘化，最后被利用了也不知道。 给他人做嫁衣裳的事她可半点兴趣都没有，所以救了秦琼后，她便用神识向阎王打听了她闭关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顺带也知道了玄墨和银雪跟阎王交好的前因后果。 能跟阎王交好的神仙屈指可数，难得阎王对他们赞赏有加，于是她也对他们产生了浓厚兴趣。原本还考虑着如何叫他们过来给她瞧一瞧，没想到他们竟主动送上门来，倒也省了她寻找借口的功夫。 匠祖脸上戴着面具，眼睛也被面具投下的阴影挡住，玄墨和银雪压根看不到她的眼神，只感觉到她似乎在认真打量着他们。 银雪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身为一只猫，本来就对视线啊气息啊什么的特别敏感，于是扯了扯玄墨，一同拱手躬身给匠祖施礼：“小神见过匠祖大人！” 打量的目标忽然变成两个头顶，匠祖心知是他们在用这种方法拒绝她的打量，便暗斥了一句“鬼灵精”后不咸不淡地回道：“免礼啦！” 银雪和玄墨听不出匠祖的心情，只能小心翼翼地应付着。他们缓缓直起腰，眼神下垂目视着脚尖前的那方寸范围，不敢多看匠祖一眼——反正也看不出什么。 匠祖早就从阎王那里了解过他们，知道他们并不是拘谨的性格，如今这番乖巧的模样必定是装出来的。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即便这个礼是礼仪的礼而不是礼物的礼，想必也差不多意思。 懒得跟这两个小货演戏，匠祖十分果断地直接戳破了他们的心思：“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对方爽快银雪也就不绕弯子了，她嘻嘻一笑恢复了活泼本性，眼睛放光，满脸讨好地抬头看了匠祖一眼，说：“不瞒匠祖，我们这次来是想借映阳镜和混元剪一用的。” “哦？”匠祖的脸被铁面具挡住，完全看不到表情，但听她的语气却没有半点诧异，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所求之事，“听说这两次出事都在你们凡间开的店附近，如今借这两件法器，是用来保命吗？” “是的！”银雪完全不敢欺瞒，回答得既老实又理所当然，“敌人两次出手都在我们的店附近，且我们早就发现敌人对我们的监视，想来敌人早晚会向我们下手，不多做些防备实在不敢再到店里了。不过这次借用法器却不仅如此，秦琼大人和尉迟恭大人元神受损，近段时间都要安心留在天庭疗伤，凡间没有了门神大人坐镇，必然会出现混乱情况，长此以往，门神大人信徒流失，法力也就无法恢复。算起来，这次无妄之灾也是受了我们的连累，所以我们打算在门神大人恢复前帮他们料理好凡间诸事。但月老大人担心我们的安全，非得让我们借到映阳镜和混元剪才给我们下凡，小神无奈，只能来求匠祖帮忙了。” “呵呵……”匠祖意味深长的轻笑像是讽刺又像是了然，“听说秦琼和尉迟恭平日帮了你们不少，你们此时帮忙也算是回报，只是没想到，月老竟也有此私心。” “才不是这样！”银雪瞬间炸毛，她可听不得有任何诋毁月老的话，连忙反驳道，“月老谨慎一点有什么错？回报也不代表要不顾安危啊！如果连我们都出事，那还能找谁帮他们啊？没有对付敌人招数的法器就算了，我们顶多小心一些，可现在明明有映阳镜和混元剪，再冲动冒险那就是傻子。” “伶牙俐齿。”她越是激动，匠祖逗弄她的兴致就越浓，此时自然是不能让她轻易如愿，便十分欠揍地淡淡说道，“不好意思，我的法器可不会外借。” 好在他们本来就估计事情不会顺利，先前是想着匠祖不会轻易见他们，没想到一求就见着了，也算是意料之外地少走许多弯路，现在被刁难一下，倒有种补回了什么缺失的感觉，让他们顿时安心下来——这才对嘛！ 这想法多少有点犯贱，像是不被虐一番就不舒服似的，不过这种心态却并不奇怪。打个比方，当你觉得某个人会打你时必定会提心吊胆，只要那个人没有下手，你的心就会一直不踏实，直到他终于打了你一顿，你才会觉得，终于被揍完了，接下来便无需再担心这个事。并不是你渴望被揍，只是在一件无力反抗的事情面前，你多少都会保持一种早死早超生的心态。 被为难后银雪反而舒心了不少，她的脸上完全没有泄气神色，反而一副要迎难而上的态度：“匠祖要怎样才肯把映阳镜和混元剪借给我们？” 银雪的话让匠祖有一瞬间的停顿，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被为难后反而更开心的神仙，实在不知道要用何种方式来应对，只能说：“我的法器从来不会外借，若想用，那你们便自己学着做。” “自己做？”银雪都要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不敢置信地确认道，“匠祖莫不是开玩笑吧？” “哼！”铁面具无法显示出匠祖的表情，但从这一声语气助词中不难听出，她显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要么跟着我学做映阳镜和混元剪，要么就回去，我不想再浪费唇舌跟你们掰扯。” 他们跟匠祖不熟，实在无法辨别她的话到底是不是开玩笑，只能以字面意思来理解。既然匠祖不愿跟他们啰嗦，而他们又不可能就这样离开，所以放在他们面前的就只剩下唯一一个选择。 别无选择之下，银雪和玄墨便只能无奈地跟着匠祖学做映阳镜和混元剪。 其实这两件法器都不算难做，有匠祖亲自指点，他们倒是不需要太多工匠天赋就能完成。 做映阳镜的要点就是将一种能辨别元神之力的原石打磨成光洁的镜面，还要在镜面上铺一层现形光粉，让不存在于神仙体内的元神之力显现出来。 不过这种原石很脆，稍稍用点力都会将它折断，而且它的质地粗糙，要打磨出镜面效果极为困难，这不仅需要纯熟的技艺，还要无比的耐心，稍有不慎，原石就会废掉，他们的努力也会前功尽弃。 而将现形光粉铺在镜面上也非常不易，因为光粉有飘动属性，会不断飘散在空中，所在铺粉时就要用上一种特殊法术将它压在镜面上，可镜面太过脆弱，若是法术力量太强，镜面就会折断，若是法力力量不足，光粉就会跑掉，必须要拿捏住最适中的力量。 至于混元剪的做法就是将一种坚硬无比的金属打造成剪刀形状，然后在剪刀的刀刃上涂一层能将气体和液体变成固体状态的特殊植物粘液。 那种金属被誉为世间第五坚硬的物质，可想而知要将它打造成剪刀状有多不容易。这是件需要耗费相当多法力与力气的活儿，每一次对金属的敲击都不能留力，打造完一把剪刀或许就得休息个三五七天才能恢复。当然了，连匠祖这种法力不太高的神仙都能完成的工作，中间肯定有某种窍门，或许是有其他法器能放大法力和力气，或许是在打造时有巧劲的使用方法，总之事情肯定能更简单的完成，只是不知道匠祖会不会如实相告。 涂抹植物粘液时倒是不需要有太多注意事项，涂多一点涂少一点都不会影响混元剪的效果。 知道映阳镜和混元剪的制作方法后，银雪和玄墨就开始分工合作，玄墨的性格更冷静细心，便负责做映阳镜，银雪的性格活泼，难免会有些急躁和毛糙，便负责做混元剪。在这个过程中，匠祖倒是毫不吝啬地教了他们不少制作法器的知识和诀窍，他们也努力学习和尝试了许多遍，终于在第五天时成功做出了不太完美的映阳镜和混元剪。 匠祖仔细检查了他们的成果，最后还是不太满意地说：“现形光粉铺得不够，映阳镜照出来的线会若隐若现，看不清楚，剪刀打造得不好，剪东西容易错位。这两个玩意做得很差，只能说勉强能用吧。” 他们又没想做匠仙，法器勉强能用已经足够了。更何况做这两件东西已经浪费了他们五天时间，若要重做，那就要再花五天，到时即便法器做得再好，凡间的盗窃事件也会变得难以收拾。既然这次是他们主动要求帮忙的，那就不能多做耽搁，反正映阳镜和混元剪只是防身用的，倒是没必要做到完美无缺的地步。 得到匠祖“勉强能用”的评价，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带着他们自制的映阳镜和混元剪，银雪和玄墨就要重新回到凡间去。 秦琼和尉迟恭在凡间开店已有十余年，跟周围的街坊以及老客户都非常熟悉了，也都建立了牢固的信任，且他们从来没有关过店，多年来，即便是有事回天庭，他们也是能开半天就开半天，能开一小时就开一小时，现在已经连续多日没有开店，所有跟他们相熟的人都必定会询问。 银雪和玄墨跟两位门神时有往来，街坊和老客户都知道他们做的是卖月老像以及撮合姻缘的生意，如果他们顶着这张脸去长时间帮忙，大家肯定会对两位门神的去向表示疑惑，到时他们就有点难以解释了。所以要来帮忙，他们就需要换一个身份，一个大家不觉得奇怪，即便觉得奇怪也不好仔细盘问的身份。 思来想去，最后他们便决定幻化成别的模样，并以秦琼和尉迟恭侄子侄女的身份来帮忙，这样一来大家都不认得他们，也就不好意思来问长问短，他们也无需详细解释两位门神的去向。 停业多日的门窗店终于重新开业，毫无意外的，附近的街坊和熟客们都纷纷过来捧场，不过当他们见到店里出现两个陌生面孔时，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挺意外。 一位跟秦琼和尉迟恭关系非常好的熟客连忙问道：“三爷和恭喜呢？他们不会是把店卖给你们了吧？” 银雪幻化的相貌跟秦琼有几分相似，她装的是秦琼的外甥女，此时听到有人问起“舅舅”，便笑着回答：“舅舅和恭喜叔有点事，近段时间暂时回不来，所以拜托我们过来帮忙。这里他们都经营十几年了，怎么可能随便卖掉，放心吧，过一阵子他们就会回来。” 那位熟客顿时轻舒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这么多年他们可从来没试过关店的，现在一关就关了那么长时间，之前连半点风声都没有，还以为有什么事呢。” 第一天重新开店，银雪和玄墨就这样慢慢把大家安抚住，从第二天起，他们就要开始处理入室盗窃问题。其实门神店里卖的门窗之所以能防止盗贼入内，根本原因就是有隔离阵法加持，不过隔离阵法的有效期只有大约三年时间，所以两位门神需要定期为客户恢复隔离阵法的效力。之前入室盗窃案件增加的原因就是两位门神没有恢复那些失效的隔离阵法，只要他们现在将阵法恢复，盗窃案件就会迅速降低下来。 关于客户隔离阵法的具体信息，秦琼和尉迟恭都记在了笔记里，这本笔记此时就在银雪和玄墨手上，他们只要按照上面的记录一一将阵法恢复好就行。 然而在他们下凡的第三天，已经许久没出现的陆其却突然找上门来。 玄墨一看到他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马上黑着脸问：“你来这里干嘛？” 陆其完全没有看向玄墨，只是直直地盯着银雪，那眼神暗含着许多思念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半晌后才轻声细语地对银雪说：“你们不知道吗，因为神仙们最近在凡间已经接二连三地遇害，所以元始天尊已经正式下令，下凡执行任务的神仙至少要三位一组，绝不能落单。我听说你们两个就这样下凡了，特意追过来的，这次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做任务。” 他倒是一番好意，只是玄墨本来就不待见他，因此也不打算领情：“不需要！天尊肯定只是建议，并不是强硬规定，否则我们香火琳宫就不用运转了。而且我们手上有法宝，不用担心敌人向我们下手，你还是回去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对于玄墨拒绝的原因，陆其非常清楚，若换作平时，他一定会心情低落地离开，不敢也不好意思多作争取。但现在事关银雪的安全，他并不打算轻易放弃，便固执地回道：“即便有法宝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出事，你的安全我不担心，我只担心银雪的，如果你觉得自己不需要多一个同伴保护，那我就专心保护银雪好了。” 玄墨恨得咬牙切齿，立马就怒火中烧地一字一句说道：“银雪有我保护，没有你的事，你是财神座下神官，理应回去料理财神的业务，我们的事就不劳烦了。” 可陆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此时便云淡风轻地说：“我已禀明财神大人，他也同意我来帮忙，所以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走。而且只要我不想走，你就赶不走我，就算是一直跟在你们后面，我也一定会寸步不离地保护好银雪。” 很好，这就是死皮赖脸都要跟着他们的意思了。 “好啦好啦，你们都别吵了！”银雪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吵架，本来还不想理会他们的，可他们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再不干预恐怕吵到天荒地老都没有结果，于是她赶紧滑到他们中间，平举双手把他们分开，转头都玄墨说，“现在最重要是帮秦琼大人和尉迟恭大人摆平阵法的事，不管天尊有没有命令，陆其能来帮忙是再好不过的，你没必要把他赶走。”接着又转头对陆其说，“我们现在要帮门神大人把他们客户家的隔离阵法弄好，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帮我们一起弄吗？” 闻言，玄墨的眉毛立马往下一撇，脸上露出了委屈巴巴的神色，但却不敢反驳半句。而陆其则非常高兴，脸上洋溢着压抑不住的笑意，像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一样，连忙表示一定会尽全力帮忙。 有了陆其加入，他们的进度果然快了许多，不过玄墨一直像防贼一样防着陆其，还不时在银雪耳边嚼舌根道：“他身份可以，这个时候更不应该把他留在身边，万一他是敌人派来的卧底怎么办？快点把他赶走吧，门神的事我们俩也可以完成的。” 银雪轻叹一口气，捏了捏玄墨的脸蛋，说：“你没听到他说什么吗？就算把他赶走也会一直跟着，不管他是不是卧底，放在眼皮底下总比让他在身边乱跑强吧，而且我觉得他没有歹心，没有飞升前的记忆或许是另有原因，我们不应该这么紧张的。” 然而银雪不知道的是，玄墨担心的压根就不是卧底的问题。 第90章 开门见山 自从天庭发现卧底神仙和岁芽肉身以来，任何一位有疑点的神仙都将无法被完全信任，除非查清楚他们身上的疑点，否则怀疑就是无可奈何又难以改变的。 陆其身上有着到现在都不能解释清楚的问题，遭到怀疑也正常，加上他对银雪的心思已经路人皆知——银雪除外——所以玄墨对他有所警惕一点都不奇怪。 玄墨很讨厌陆其跟在银雪身边，但银雪已经发话，他自然不能不听，为了不给陆其一直黏住银雪的机会，他便努力指使着陆其劳动，只要大家足够忙碌，他们就没机会呆在一起说闲话。 就这样努力了十天左右，他们才把所有的隔离阵法恢复完，凡间的入室盗窃案件也终于恢复到正常水平。救急完毕，接下来他们便要继续进行常规工作，也就是按照门神笔记中的日程计划延长客户隔离阵法的有效期。这项工作倒是完全没有难度，毕竟秦琼和尉迟恭经营多年，所有计划都做得极其完美，只要跟着笔记完成就绝对不会出错。 自从门窗店重新营业，客人们又再次络绎不绝，所以他们除了常规工作外还要进行门窗销售。与月老庙的生意不同，门窗都是有一定实用性和美观性的，客人购买这里的门窗可不仅因为安全性高，所以他们的销售状态不能像在月老庙那样佛系，必须要先了解产品的功能和优缺点，这样在客人询问时才能进行专业的回答。 玄墨和银雪就是两只小猫咪，一千多年前就已经到天庭生活了，对于这些现代设施，他们实在不了解，要重新学习门窗的产品知识实在太难为他们，所以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陆其头上。 陆其虽然没有飞升前的记忆，但他才飞升了十几年，飞升前妥妥的就一现代人，对现代事物的理解必然比他们深刻丰富，学习现代门窗知识肯定也容易多了。 而他们也没有看错陆其，在他们三个当中，陆其的学习速度是最快的，招待的客人是最多的，得到的评价也是最高的。玄墨和银雪比不过他，也不想因为他们的原因影响了店里的生意，于是便自觉地服务那些无需他们多做产品介绍的熟客。 看到门窗店在他们的努力下终于恢复正常，银雪不由得向玄墨炫耀道：“你看，留下陆其是对的，不然只靠我们可招待不了那些新客人。” 玄墨很不想承认，但陆其确实帮了大忙，所以也没像往常那样对他挑刺，不过说起他时还是会阴阳怪气：“他也就这点用处了，如果连这都做不好，那我肯定把他赶走！” 说什么肯定把他赶走，如果陆其真的会乖乖离开，之前又哪里会把他留下呢。 银雪没有戳破，只是意味深长地微笑着，再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抚道：“别这样啦，这段时间陆其都尽心尽力帮忙，我们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从来没有怨言，你再这样他得多寒心啊！” 玄墨撇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谁管他寒不寒心啊！” 银雪对陆其虽然也有怀疑，但心里还是偏向于相信他的，玄墨对陆其有极大敌意，但这都源于陆其对银雪的恋慕，如果没有这一点，或许还真不会怎么怀疑他。 至于陆其呢，其实他对自己也是非常怀疑的。之前知道所有飞仙都有飞升前的记忆时，他只是对自己异于常仙有点疑惑，可后来上生星君开始调查上仙时，他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上生星君的调查进行得非常秘密，大家都不知道他调查上仙的原因，也不知道他具体在调查什么，所以当时可谓是仙心惶惶。当神仙的时间越久，做过的事情就越多，可以被查的事情也就越多，他们的内心就会越忐忑。 其他上仙可能会觉得他这个新近飞升的上仙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但事实正好相反，他内心的担心绝对超过其他上仙，甚至超过上生星君真正要调查的目标。对于正常的上仙的来说，他们所担心的更多是未知，而对于目标上仙来说，他们早有了心理准备，应付的办法肯定也更新了无数版本，并不会事到临头才做无谓的担心。只有他，心里明确知道自己有非常奇怪且无法解释的地方，他的担心是具体的，所以会更害怕。 因为害怕，那段时间他甚至不敢出现在大众面前，除了完成任务时不得不出去外，其余时间都会留在自己房间。他不跟其他神仙接触，也尽量不跟其他神仙说话，基本上处于半隐身状态，就是怕自己说多错多，最后被发现了端倪。 上生星君调查了许久，久到陆其都习惯了提心吊胆的日子，还好在发现了四名散仙有问题后，整个调查便结束了。 他不知道那四名散仙是什么来头，又因为什么原因被认定为有问题，不过没发现他是其中有问题的那一个，至少说明上生星君没有往他的方向上查，这也让陆其长舒了一口气。 但这次没有查，不代表下一次不会，既然天庭已经开始怀疑飞仙有问题，那再有什么事很可能就会重新调查，如此一来，迟早都有可能查到他头上。为了稳妥起见，他得先知道那四名散仙的问题，这才能判断出自己到底危不危险。于是在上生星君暂停调查后，他便努力打听了一番。 上生星君的调查进行得很秘密，但正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全天庭的上仙都被调查过，他们自然也很好奇，自然会互相打听，就这样一来二去，大家也就弄清楚那四名散仙的情况了。 原来他们飞升前都不是正常凡人，在生死簿里根本没有信息，所以上生星君才会一查一个准，把他们全都给揪出来。虽然陆其也不知道自己飞升前到底是什么人，但上生星君不觉得他有问题，那就说明他飞升前确实是个普通的凡人。 想明白这一点，陆其的心才终于落下了一些，即便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忆，但至少排除了最糟糕的一种情况，也算是可喜可贺。 然而没等他高兴完，天庭便又传出了别的坏消息。据说最近凡间有敌人对神仙下手，中招的神仙会在不知不觉中流失仙气，如果发现不及时，后果很可能就是彻底坠魔，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有任务需要下凡的神仙都建议至少三位一组集体行动。 本来陆其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这事跟他没有太大关系，财神座下有许多神官，要组成小队完全不成问题，可没等他反应完，他就忽然意识到香火琳宫只有两位神官，压根不够组成小队的。 那银雪岂不是有危险？ 一想到这里，陆其就什么都顾不上，直接跑到凡间找银雪去了。 他知道玄墨并不待见他，看到他来肯定会把他赶走，但那又怎么样，他决定下凡找银雪时就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守在银雪身边，不让任何妖魔鬼怪伤害到她。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陆其看天色已晚，便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对银雪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应该没有客人过来了，咱们先关店吧，明天再过来。” 银雪看向墙上的挂钟，发现此时才九点不到，并不算晚，换作是萌萌月老庙，距离关门时间还早着呢。她有些不明白，便虚心问道：“为什么这么早就关门啦？” 陆其对待银雪自然是耐心十足的，他满脸笑意地解释：“门窗买回去后还要安装，大晚上的又哪里找得到师傅帮客人安装门窗呢，所以客人一般不会晚上来买这种商品，哪怕有人来也肯定只是咨询而已。咱们没必要一直耗着时间等待只问不买的客人，如果客人真心想买门窗，那他们白天必然会再来的。” 银雪想想，觉得也挺有道理，便没再多问，乖乖跑去收拾东西准备关店了。 玄墨自然是求之不得，因为关店后他们就没必要继续留在凡间，晚上也可以回天庭过夜，而只要回天庭就必然会跟陆其分道扬镳，他回他的财神殿，他们回他们的香火琳宫，一晚上不用见面，也不用担心他再围着银雪转。 心情极好的玄墨也不计较陆其的显摆和指手画脚，非常积极地帮着银雪收拾东西，三下五除二，他们很快便关好店门回天庭去了。 回到天庭后，玄墨就露出了一脸压抑不住的得意之色，很是挑衅地对陆其说：“我跟银雪先回香火琳宫啦，你自便吧。” 陆其哪里看不出他那幼稚的想法，故意不接这茬，回道：“银雪，明天早上我到香火琳宫接你，咱们集合好再一起下凡。” 玄墨顿时不高兴了，忙说：“麻烦！你不已经知道门神店铺的具体位置了吗，明天你自己直接去好啦，银雪不需要你接，我会跟她一起下凡的。”说完觉得不过瘾，又补充了一句，“我一整晚都跟她在一起，又不会将她落下，哪又需要你多此一举！” 陆其却只是微微笑了笑，很是平静地返怼道：“并不是多此一举，只是严格遵照天尊规定办事而已。既然天尊说了下凡神仙需要三位一组，我不在，你们不就没有下凡资格了吗？” 玄墨冷嗤一声：“难道没有你我们就没办法下凡了吗？怜罄姑姑那里有神官，天尊那里也有神官，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那里都有神官，我们想借些过来很容易，真不是非你不可，你也别太当自己是一回事。” 陆其顿时被噎住，他想的是玄墨和银雪平时跟各宫府的神官都没有交往，要组队会很不容易，却没想到他们跟神官的关系是挺一般，但跟主神的关系却很不错，这样一样，他们还真不是非他不可呢。 算错了一步，立马就让他陷入了被动。经过那么多天的相处合作，他本以为已经在他们中间占据了一定的主动，谁知到头来他还是那个死缠烂打可有可无的存在。 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但陆其很快就振作起来，抓住自己的优势说道：“你要换个搭档，难道还要他重新学习那些门窗知识？天庭近两百年来就我一个飞仙，我相信很难找到比我更快掌握那些门窗知识的神仙了，你们确定真的要换吗？” 这还真是一个问题！他们只是在门神恢复前短暂帮忙，门窗销售工作都是硬着头皮上，根本没有培训阶段，如果换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神官跟他们下凡，大概他们很快就会把门神的生意全部霍霍掉了。为了在秦琼和尉迟恭痊愈后能原模原样地把门窗店归还，他们或许还真得依靠陆其撑过这段时间呢。 玄墨心里很是不服气，但有些东西确实不服气不行，只是服气归服气，气势还是不能输的，便继续抬头挺胸很是好强地说：“换不换不轮到你决定，也不代表你有资格指挥我们做事，反正银雪不用你来接！” 陆其嘴角微扬，知道自己是赌对了，便不打算继续刺激这只炸毛猫，反正能不能接到银雪就看明天是他来得早还是他们出门早嘛，只要他早早过来，他还真不信在门口遇到了他们也会绕道走。 争执一轮后他们终于分道扬镳，玄墨气鼓鼓地牵着银雪回到香火琳宫，跟月老汇报完今天发生的事情才带着银雪返回他们的院子。 银雪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玄墨的腮帮子，笑话道：“你干嘛老跟陆其过不去呢？既然决定让他帮忙，那他先过来跟我们会合再一起下凡也正常嘛，难道你还要他独自下凡？万一出事了你过意得去吗？” 玄墨眼神不屑，态度嚣张，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说：“他咎由自取，我为什么要过意不去？” 银雪终于懒得理会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他虽然冷淡腹黑，但心地绝对不坏，如果陆其真因为他的原因遭遇不测，他肯定会相当内疚的。为了不让这家伙有内疚的可能，她决定，明天还是等陆其来了再一起出发比较好。 第二天，玄墨跟银雪出门时果然看到陆其就等在了香火琳宫大门外，他一见银雪出来眼睛顿时放出光芒，像是一头狼看到大肥肉一样，看得玄墨醋意迸发，连忙上前去挡住银雪，就是不让他在多看一眼。 目之所及从美丽的女神变成了可恶的情敌，原本洋溢在陆其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横跨两步拉开视线，重新将女神的身影收在眼里，并笑着说：“早上好银雪，咱们出发吧！”这话还真是完全把玄墨无视掉。 被无视的玄墨立马怒火中烧，在盛怒中，他的智商似乎也被烧没了，竟幼稚地转身把银雪抱进怀里，就是不让陆其多看一眼。 银雪被他突如其来一个熊抱，差点没吓得原地跳起来。她整个身体都被圈在玄墨的怀里，脸蛋更是被迫埋在了他的胸前，别说露出头了，就是根头发丝也差点没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陆其有点看不下去，连忙心痛地喝道：“你这样她会难受的，赶紧放开她！” 玄墨实在讨厌他的态度，忍不住狠瞪他一眼：“我爱怎么抱就怎么抱，用不着你多嘴！”可倔强的嘴巴还是敌不过诚实的身体，一听说银雪会难受，玄墨便稍稍松开了怀抱，让银雪至少能活动脑袋。 终于有了一点活动空间的银雪连忙后仰脑袋露出嘴巴，皱着眉头大喊：“你们俩够了，别一见面就吵架！天色已经不早，再耽误下去就不用开店啦。” 银雪一生气，玄墨和陆其都要抖三抖，他们顿时不敢说话了，都站好立正噤若寒蝉。 懒得理会他们，银雪轻轻推开玄墨率先走出香火琳宫大门，玄墨便像个小媳妇一样紧紧跟在后头，半声不敢多吭。陆其也立马跟上银雪的步伐，没有再和玄墨斗嘴。 这两货一大早就开始吵架，银雪无奈之余也不由得要重新评估一下继续让陆其帮忙的可行性。说实话，陆其帮过她不少忙，她实在不觉得他有任何恶意，可他跟玄墨水火不容，这关系还是有些麻烦的。 但是吧，陆其一直都尽心尽力地帮她，从来没有任何怨言，也没有要求任何回报，如果因为他跟玄墨相处不来就把他赶走，这就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了。她自然不想如此对待帮助过她的朋友，左右为难之下，她便决定开门见山地问一下他的来历和他跟玄墨不对付的原因，如果能找到解决办法，他们或许还可以好好相处。 这天中午银雪就趁着休息时间坐到陆其身边，也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就问道：“陆其，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会没有飞升前的记忆啊？你都不好奇自己飞升前到底有什么经历吗？” 听到这个意外的问题，陆其瞬间愣住，一时间竟有了一丝慌张。 第91章 三仙行 陆其不明白银雪为什么会突然间跑来问他这个问题，她是有什么怀疑吗？还是觉得他有问题？有很多事情其实连他自己都没办法解释清楚，因为没有飞升前的记忆，所以他对天庭、凡间压根就没有概念，或许凡间很多东西会让他有熟悉的感觉，但这种熟悉的感觉不足以让他产生安全感。 没有安全感，世界对他来说就是陌生而危险的，他不知道要在哪里获得需要的新知识，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不知道见到的所谓神仙到底是敌是友。身上的一切都如此陌生，都不符合脑中所知道的常识，他害怕，怕这个世界是假的，又或者他是假的。他需要重新建立一套新的知识体系，而这套体系在他的脑海中完全没有参照，只能靠他自己一点点摸索。刚开始时他甚至不敢与任何神仙交流，就怕被看出问题来，还是后来了解得越来越多后才慢慢知道怎么在隐藏自己的前提下获得更多需要的信息。 这种小心翼翼其他神仙是没办法体会的，只能靠他自己消化。 心中五味杂陈，这些事本来从没想过要说的，但既然银雪好奇，他就算再不愿提起也会老实相告。只见他苦笑一声，回道：“我的记忆是从飞升后开始的，当时一睁开眼已经在飞升登记处，看了登记本才知道自己是上仙。我不知道上仙到底是什么，问了那里的神官才明白，上仙原来是凡人飞升成仙的称呼。自从变为神仙后，天庭就有无数神仙好奇我是如何飞升的，每天各种围追堵截，但别说是怎么飞升的，我连自己是谁，为什么会从凡人变成神仙都不知道呢。我不是没有好奇过自己的身世，可大家的反应让我清楚一点，我的飞升绝对是不同寻常的，所以我不敢细查，就怕查出不好的结果。” 银雪不太理解这种心思，对于好奇心极重的她来说，根本忍受不了自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她十分不解地问：“你都不会好奇的吗？” 陆其眼神虚化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半晌后才叹了一口气，说：“好奇，但更多的却是害怕。你知道吗，当你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时，对身边所有东西的判断都会以自己为参照物，而失忆就相当于连参照物都没有了，你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定义身边的每一件事。就像在阴天时被扔到了无人沙漠，你的所有行动在当下可能都是错的，那种可怕的感觉会让你疯掉。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这种害怕和忐忑中度过，怕身边出现的所有活物，也怕自己。” 银雪有些半明不白，她能想象那种害怕周围事物的心情，但不理解为什么会连自己都害怕，难道这就是猫和人的不同？换作是她，无论如何肯定会先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不可能糊里糊涂过了十多年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为什么连自己都害怕呢？”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陆其耸了耸肩，很是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所有的神仙都在告诉我，我的飞升并不寻常吧。连他们都无法解释我能飞升的原因，我又怎么敢去破解这个谜题呢！秘密解开后我会被驱逐吗？我会没有归属吗？每次我对自己的过往感到好奇时就会不禁想到这些问题，试问我又怎么敢继续好奇下去呢！” 银雪这才恍然大悟，看来陆其不敢调查自己身世的主要原因是大家对他们的态度。也对，每个神仙都说如今凡间灵气稀薄，凡人不可能在有生之年飞升，事实上，这两百年里连动物和植物都不曾飞升，更莫论凡人了。所以陆其对所有神仙来说都是奇怪的存在，而他自己在大家的潜移默化之下也会觉得自己有问题，于是就越来越不敢去调查自己的身世。 不过逃避并不能改变现状，银雪趁机劝说：“上仙都被调查过了，既然你没有问题，那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把自己的身世调查清楚呢？上生星君那里肯定有你飞升前的信息，你飞升的时间也不长，家人应该都还在世的，虽然天庭规定，已飞升的神仙不能影响凡间亲朋好友的生活，但我想，幻化成别的模样从他们身上调查一下自己的事还是可以的。” 陆其笑着看向她，反问道：“你很想知道我的身世吗？如果你想知道，那我就去查。” 银雪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想明白事情为什么还跟她有关，但还是老实回答：“这还得看你自己，我怎么可能帮你拿主意呢。” 陆其却依旧好脾气地说：“你不用帮我拿主意，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知道，你想知道的话，无论如何我都会努力把答案找出来。”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呢？银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 就在此时，玄墨忽然从他们中间钻了出来，直接隔开了他们，转头狠瞪着陆其：“你说话给我注意一点，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陆其见他又挤到自己和银雪中间，笑颜马上收起，斗嘴模式重新启动，皱着眉头就回击过去：“我实话实说而已，要注意什么？如果你想打，我倒是可以奉陪到底。” 怎么又吵起来了呢？ 银雪十分头痛，连忙站起来把他们分开：“好啦好啦，不要再吵啦，再这样，小心我揍你们！” 闻言，玄墨和陆其果然安静下来，不敢再“狗咬狗”了。 他们这一碰就吵的问题还真是让银雪头痛，原本打算问清楚陆其的情况，如果觉得他确实有问题，那便干脆让他离开，也省得他们一天天的吵架。然而经过刚才的聊天，她发现陆其还蛮真诚的，连为什么不去调查清楚自己的身世都说明白了，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完全可以信任。 然而当她刚有留下陆其的想法时，玄墨和他就又吵了起来，瞬间让她怀疑自己决定的正确性。不过她并不是反反复复的性子，既然心里有了决定，那就不会轻易动摇，加上元始天尊有令，门神店铺的生意也需要陆其支撑，综合来看，留下他肯定是利大于弊的。 陆其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被下岗，玄墨也不知道自己差点就不用再对着情敌，所以他们的情绪还是那么“稳定”，陆其照样开开心心地时刻找机会缠着银雪，玄墨照样咋咋呼呼地时刻防备着陆其接近银雪，而这般热闹的日子过着过着，银雪居然慢慢适应了下来，有时甚至还觉得挺热闹的。 只能说，还好玄墨并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然的话，肯定会被气吐血。 门窗店的生意在银雪他们的努力下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由于他们处理及时得当，入室盗窃案件很快得到抑制，门神的信徒并没有流失太多，信徒所产生的庞大信仰之力便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有了信仰之力的加持，秦琼和尉迟恭的法力恢复得很快，在法力辅助下，元神的修复也就比较顺利了。 一个月后，痊愈的尉迟恭和好了六七成的秦琼便重新回到了门窗店。 脸色已经好了许多的秦琼抱拳作揖，对银雪三个感谢道：“这段时间感谢三位帮忙，秦琼无以为报，以后若有需要，只要说一声，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银雪可受不得如此大礼，便赶紧走过去把秦琼托起：“三爷太客气啦，您平时帮我们的还少吗？礼尚往来罢了，可不值您如此郑重其事。” 秦琼性格正直，他自觉往常做的只是举手之劳，根本不足挂齿，更别说求回报了。可银雪他们这次帮忙却是实实在在的救了他一命，如果没有他们稳住信徒，他的法力又哪里能恢复得这么快，他又哪里有足够法力辅助元神的修复呢。所以这个情他已经记下，不管银雪他们接不接受，反正有机会他就一定会还。 他坚定地摆了摆手，说：“救命之情，哪能一句礼尚往来就可两清的！放心，就算你们不在意，这个情我还是会记下的。” 得嘞，又遇到个倔强的，那就没什么好说啦，反正到头来还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跟陆其这只赶都赶不走的苍蝇一般。玄墨一边在心里暗暗吐槽，一边转移话题道：“先不说这个，三爷，能跟我们说说您当时出事的情况吗？” 大概过程其实尉迟恭已经跟偃无双说过，但他说的肯定没有秦琼这个当事者详细，如此秦琼已经大好，正好能问问当时的情形。 秦琼稍稍回忆了片刻，然后才说：“如果没猜错，我应该是在咱们店铺间那个公园里着了敌人道的。当时我觉得有股极为危险的气息出现在附近，于是立马就警觉起来，可惜最后还是不知道敌人是什么时候下的手，只知道有一瞬间那股危险气息离我极近，接着就消失了。我查看过身体上下，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所以才安心回来的。回来没多久我便觉得头有点晕，但那种晕并不是无法忍受的程度，于是就坐在椅子上休息，想着过一会儿就好。没想到后来竟越来越晕，晕着晕着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是迷迷糊糊地觉得要撑起精神。”说到这里，他的表情不禁变得有些低落。 然而就在秦琼的话音刚落，尉迟恭就立马补充道：“他就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时给了我一掌，差点没把我打死。还好我精灵，马上转身回他一掌，不然他还不知道要去哪里为害人间呢。” 这话看似在损秦琼，但实际上却是用另一种方式在安慰他，毕竟把搭档打成重伤，心里不可能一点波澜都没有，搞不好他还会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无法释怀呢，现在以打趣的方式把事情说出来，既表示了自己不计较，又能拐个弯说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比直接好声好气的安慰要来得有效得多。 在尉迟恭一番插科打诨后，秦琼的表情果然舒展了一些，不像刚才那么凝重了，他接着说：“红雨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也是经过了那个公园，所以我想，敌人应该就是藏在那里选择下手对象的。我分析过那个位置，能监测到的范围非常广，不仅覆盖了萌萌月老庙，连几个平时偶尔有神仙出没的点都照顾到了，如果没猜错，你们应该是他的重点非必要目标。没有其他神仙出没时，他会重点关注你们，一旦你们落单他就会马上对你们动手，要是过程中出现了其他更适合的目标，他也不会非揪着你们不放。” 玄墨会意，挑着眉说道：“倒是好算计！如此说来，敌人吸收仙气并不是为了报复，而是另有用途？” “没错！”秦琼严肃点头，“若是为了报复，那目标应该非常明确，且不会什么都不做就傻傻地躲在一个角落里等机会。” 有目的地吸收仙气，敌人到底是有什么打算呢？难道是想让岁芽肉身飞升？银雪和玄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不过卧底的事已经曝光，若岁芽肉身飞升到天庭肯定一查就能查到，相信敌人也不会这么傻，在这个时候平白浪费一个灵魂，所以更有可能的操作是让岁芽肉身飞升后马上坠魔，这样就省下了到天庭报道的手续，避免了被神仙发现的风险，敌人又能直接多了一个帮手。 所以吸收了两位神仙的仙气到底能让多少岁芽肉身成魔呢？敌人后续还会继续对神仙下手吗？他们手上有映阳镜和混元剪，只要不时拿出来照一照就可以知道同伴有没有中招，倒也不用担心会在不知不觉中流失仙气。不过其他神仙可没有这两件法器傍身，若敌人发现没有机会向他们下手，干脆转移到别处的话，恐怕其他神仙就会防不胜防。 玄墨接着问：“三爷，您有将这种猜测告诉天尊吗？” 秦琼竟摇了摇头：“天尊已经下令，只要到凡间办事都要三位一组集体行动，应该就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我便不再多此一举了。况且对天尊来说，哪怕敌人针对的只是你们，他也会做好全面防范的，否则敌人转头改成无差别攻击，大家不就坐蜡了吗？” 玄墨还是有些不明白：“大家还不知道凡间有这么个敌人的存在吧，只让他们组队下凡真的有用吗？万一他们自己不在意，非得单独行动怎么办？都已经有两位神仙先后着了道，就连三爷您这种法力高强的神仙都察觉不到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招，其他神仙如果还糊里糊涂的，难道不是更危险？” 这话顿时引来尉迟恭的一阵大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法力越是低微的神仙就越没必要知道得太多，不然的话肯定会引起恐慌，不然就是不敢再下凡。要知道凡间有很多业务是不能停的，如果个个都因为害怕不去完成，天道就会混乱，到时候更麻烦。现在要求神仙组队下凡就是最大程度保证敌人没办法对他们下手，哪怕非常不幸的，敌人找到下手的机会，他们也有足够时间用神识求救，这样一来，出事的概率就会大大减少。” 也就是说，现在用的策略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意思呗。为了不引起恐慌，稳定天庭和凡间的正常运行，所以上位者决定隐瞒真相，这样才不至于因为一个小的问题引发出一个大的问题。虽然从某个角度来看，这个策略有些草菅仙命，但作为上位者，他们思考的是一个整体问题，所以必然会让某些个体不满。而降低不满的方法也极其简单粗暴，直接不让他们知道真相就完了，反正相应的保护措施已经发布下去，要不要执行就看他们对元始天尊的信任程度。 理清元始天尊的用意后，玄墨便不禁在心里对元始天尊写一个大大的服字。这步步算计都体现在一句小小的命令当中，不知道真相的神仙可能没有太多感觉，而知道真相的他，顿时觉得细思极恐。 双方交接了一下工作，银雪检查过没有问题后便说：“既然两位大人回来了，那我们就物归原主啦！” 按照之前早就定好的计划，银雪和玄墨离开门神店后便要回萌萌月老庙。不过那附近连续出事两次，现在还不知道安不安全呢，秦琼和尉迟恭自然非常担心，便劝他们再过些时候，等情况稳定了才重新营业。但他们毕竟有两件法器傍身，只要小心一些，多做检查，敌人就算有下手机会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便坚持今天就回去开店。 这段时间陆其跟他们都是三仙行，听说他们要回萌萌月老庙，便也不声不响地跟着。他已经默认自己是他们的一份子了，反正只要银雪不赶他走他就会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即便有玄墨这个讨厌鬼在他身边叨叨也在所不惜。 现在正是不太平的时候，也是他能名正言顺待在银雪身边的时候，他肯定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的。 第92章 重新营业 从秦琼遇害到现在能重新回到门窗店做生意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在此期间便再没有一位神仙出事，到底是敌人已经吸够了仙气还是发现玄墨和银雪不在萌萌月老庙所以暂时收手现在并未可知。敌人干了这两票后就蛰伏下来，压力顿时就给到了天庭这边。 其实也不是太初魔尊故意耍心急耍手段，只是他事先藏起来的岁芽肉身已经吸收到足够的仙气，此时已经全部进入了突破边缘，也就是俗语说的半仙状态，若继续吸收仙气或者灵气，他们就能顺利飞升。 而在这些岁芽肉身当中就有一个太初魔尊真正在意的灵魂，为了收敛这个灵魂的气息，降低他的消耗，太初魔尊早早已经让他进入沉睡状态。他每一次投胎，太初魔尊都会第一时间将他找出来，然后施法让他陷入沉睡，再用尽各种方式滋养他的灵魂。这个灵魂是他的底牌，是他的杀手锏，是他整套计划能否成功的关键，所有岁芽肉身里的灵魂其实都是为了他服务。 太初魔尊每次都会小心翼翼地藏起住着这个灵魂的岁芽肉身，他没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灵魂的存在，包括跟在他身边许久的郁离。他的手下对他弄出那么多岁芽肉身会感到很奇怪，有的会猜测是让飞升的岁芽肉身当卧底，有的会猜测是为了扰乱凡间天道，有的甚至会猜测他是想让岁芽肉身逐渐代替现在的凡人，但其实都不是。 或许在那么多年间他利用岁芽肉身做过不少事，可实际上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小心保护着的这个灵魂能通过一次次的投胎得到滋养再重新飞升。至于岁芽肉身里的其他灵魂只有两个作用，一个是为了掩神仙耳目，让这个灵魂能藏在众多可疑灵魂中间不被轻易发现，一个是让他们通过多次投胎来提高灵魂力，最后为这个灵魂所用。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灵魂能得到最好的提升。 这个灵魂其实是一个破碎的神仙元神，是太初魔尊用地心聚魂灯将这些元神碎片重新结合起来，不过由于元神的破损程度太厉害，所以在这个元神重新聚合后几乎已经仙力全失，别说重新为仙，就是当个普通凡人都困难。 太初魔尊尝试了许多方法修复灵魂的方法，不过一直都收效甚微，努力了许久，顶多就是让他重新变成一个孱弱的凡人灵魂。最后在无奈之下，他便决定冒一次险，让这个灵魂投入到轮回当中，以此来帮忙他逐渐强化灵魂。然而将一个不存在于天道中的灵魂投入到轮回之中几乎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怎么将灵魂送到地府，就是灵魂到了地府后都过不了情况登记这一关，要用这个方法，他必须从长计议。 首先，他需要在天庭有自己卧底，而这个卧底需要在地府里当关键位置的神官，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灵魂送入轮回中。于是他在凡间寻找了许多修仙者，希望他们能成为他的手下，但修仙者不屑与魔为伍，全都拒绝了他，而他为了不暴露自己，便将那些拒绝他的修仙者全部杀掉。 寻找合作的路走不通，他就只能自己创造机会，利用岁芽肉身来滋养灵魂。 幸运的是，他知道制作岁芽肉身的方法，手上也有足够的制作材料，之后他便制作了岁芽肉身，并让这个灵魂栖息其中，利用岁芽肉身能吸收天地灵气的特性来滋养这个灵魂。 不过岁芽肉身的存活时间太短，而这个灵魂的受损程度又太深，单一一次在岁芽肉身当中栖息并不能让灵魂马上飞升，所以利用这种办法就需要反复栖息在新的岁芽肉身当中，可里面就有一个问题，他手上并没有勾魂法器，要想灵魂脱离肉体就必须用强硬手段，这样便会伤到灵魂。 简单来说，栖息在岁芽肉身中滋养灵魂相当于向前走100步，强行将灵魂脱离肉体就相当于倒退50步，如此效率低下的方法，不仅浪费时间，而且还浪费他有限的材料，试过一次后，太初魔尊就只能另寻他法了。 后来他就开始在天地间收集那些破碎的元神碎片，然后利用地心聚魂灯把这些元神重新拼起来放到岁芽肉身里。元神破碎程度没有那么厉害的，重新拼起来后灵魂还是带有一定仙力的，这样的灵魂在岁芽肉身里活20年完全可以再次飞升。就这样尝试了近十年，最后终于有岁芽肉身能够成功飞升，经过这些飞升的岁芽肉身的努力，他们终于在地府混上了神官一职，还负责了勾魂以及投胎这两个最关键环节的任务。 有了两个卧底神官，太初魔尊终于可以让收集回来的重组元神进入到轮回之中，还不用担心效果打折。至于其他无法成功飞升的灵魂，或许在生命终结后等卧底神官来勾魂带回地府送入轮回之中，或许强行从岁芽肉身里取出让那个灵魂吸收，总之根据岁芽肉身的衰败期限都能找到适合的处理手段。 恢复灵魂的方法已经找到，接下来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原本太初魔尊是想让那个灵魂在岁芽肉身体内达到自然飞升状态的，但天庭忽然开始大肆诛杀岁芽肉身，他不得已只能先将一些比较临近飞升状态的岁芽肉身藏起来。 天庭将他一军，他肯定不能坐以待毙，既然他们把岁芽肉身的灵魂收走，那他就拿天庭神仙的仙气来补偿嘛，于是就有了之后的事。 可以说，太初魔尊的计划影响了天庭的行动，而天庭的行动也影响了太初魔尊的计划，虽然在天庭神仙看来是敌暗我明的状态，但其实天庭每一次针对太初魔尊的应对都让他极其难受，多年的布置说被毁就被毁，要弥补损失，他就需要付出更多，暴露的风险也就更大。 无论是他还是那个灵魂，现在都还没到曝光的时候，所以他应对得也特别小心。这次吸收仙气的计划定得比较仓促，他也担心自己有什么疏漏曝光了身份，虽然他已经留了一个心眼，故意顺着郁离的期待去萌萌月老庙蹲守目标，误导天庭那群神仙以为是郁离所为，但还是不能百分百保证没有引起怀疑。因此在吸收够了仙气后，他便蛰伏了下来，既能让天庭那群神仙紧张一段时间，又能思考下一步对策。 他手上的岁芽肉身现在都临近飞升，只是都被他压着状态而已，就像那根压垮骆驼的稻草，他们也就差着最后一股气了，虽然凡间的灵气稀薄，但还是有一处地方足够让他们吸收灵气的，若到时真有需要，那就把他们都带到那里去就行。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些灵魂才刚刚吸收了大量仙气，必须要好好消化润养灵魂才行，否则就相当于揠苗助长，不但对灵魂无益，时间长了，反而会被大量不属于灵魂本身的能量给撑破。 太初魔尊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小心行事，至于被猜测为敌人主要目标的银雪和玄墨反而大胆起来，他们离开门窗店后就直接回到了萌萌月老庙。 由于多日没有回来，店里各处都蒙上了不少灰尘，看起来竟有几分落魄，像是快要倒闭似的。 银雪刚进门便轻轻一挥手，一个清洁法术立马从手上洒向店里各处，不一会儿，整家店铺就焕然一新。将店铺弄干净后她才转身招呼陆其：“我们店铺面积小，没什么地方招呼你，你就随便看看吧。” 没有被赶走陆其已经很高兴，哪里会在意店铺面积这种小事呢，他恨不得这里能再小一些呢，这样他就可以跟银雪更亲近了。 玄墨看到他的样子就莫名生气，看到他笑得一脸猥琐就更生气了，忍不住就要讽刺两句说：“财神大人真是大冤种，招个神官回去，结果这神官老是跑去帮别的宫府办事。” 陆其对玄墨也是满肚子怨气，老是妨碍自己亲近银雪不说，还总是拐弯抹角赶自己走，这不，才好了没半个小时又开始作妖，便立马反驳道：“财神大人心善，听说我想来帮你们就马上应允了。也算不得冤不冤种吧，反正财神殿就没缺过钱，神官也是大把大把的，少我一个也不会耽误事。” 玄墨一听，顿时像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你是在讽刺我们香火琳宫穷，请不起神官吗？”要知道银雪是最喜欢月老的，说谁的坏话都行，但就是不许说月老和香火琳宫的，谁说谁遭殃。他这是给陆其挖了一个坑，只要陆其的回答有任何问题，银雪必定马上赶他走。 然而陆其却连表情都没变，依然脸带微笑云淡风轻地说：“你是在开玩笑吗？天庭谁不知道月老大人喜静，不喜欢被太多神仙打扰，所以才不起用太多神官的？况且财神大人所管业务跟月老大人不同，需要的神官数量自然就不一样，这如何能比？说什么讽刺，你这是瞧不起月老大人还是瞧不起财神大人？”他也毫不示弱，不但没有中招，还用几句话就反将了玄墨一军。 见他们又开始吵架，银雪直接翻了个白眼，给自己施了个屏蔽外界声音的法术就走回她的专属毛毛躺椅上睡觉去了。他们一天能吵无数回，一次两次她还有心情呵止他们，可次数一多她也就见怪不怪，现在她是理都不想理这两个幼稚的家伙。 一回来就吵架，这也预示着他们往后的日子绝不会平静。果不其然，月老庙才刚刚重新营业，各路信徒粉丝就不知道在哪里收到风声，纷纷跑来凑热闹。 萌萌月老庙开业以来，长时间关门停业的次数就不止一次，一开始大家还会担心这家店是不是倒闭啦，老板是不是跑路啦，但没过多久他们又会重新回来开店，这才打消了大家的疑虑。后来陆陆续续都会有三几天的停业情况，但最后还是会恢复正常。久而久之，熟客和信徒也就习惯了，不管月老庙关多久都不会诧异，只会在重新恢复营业时来八卦一下关店的原因。 熟客一过来就先“不打自招”道：“哎呀，我们在群里看到这里终于营业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老板，这次又是干嘛关门这么久啊？” 哦，对，他们私底下是有建群的，难怪消息这么灵通。银雪心里感叹，接着就简单解释说：“去帮一个朋友看店了。” 熟客恍然，还赞许道：“那你们挺够朋友的嘛。” 银雪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不开门卖月老像而已，大家的祈愿还是会正常处理的。” 熟客一副跟银雪很熟稔的态度，亲切地拍打了她的肩膀一下，说：“我们这些老顾客当然知道啦，哪怕是一些新客户不清楚，我们在群里也会跟他们解释的，放心吧！新客户顶多就是担心香油钱会不会被骗，我们都会跟他们说，如果担心被骗就买些鸡鸭鱼肉水果来祭拜，拜完了还能吃，不用担心被骗香油钱，反正拜神像的时候虔诚一点就行。” 有时候熟客粘性高就是好，他们会站在店家的角度去维护店家，还会帮店家维护其他粘性没那么高的客户关系，而这种心态放在宗教上就成了信仰。要建立信仰比建立普通的品牌信任度要复杂多了，毕竟对品牌的信任是有实体的，好还是不好都有非常直观的感受，而信仰却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要坚定地相信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事情，过程中需要不断排除各种不确定和怀疑，到底是执迷不悟还是信仰坚定，都要持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才行。 能被熟客们如此信任，银雪的笑意便不自觉染上了感动之意：“你们能如此维护月老庙，实在是感激不尽啊。” “哎呀，说这些客气话干嘛呢！”熟客满不在乎地摆手，接着眼睛一转，瞄向了陆其的方向，凑到银雪耳边小声问道，“那个是你们新请的店员吗？样子长得挺帅呀！” 得，说了半天原来不是八卦他们为什么停业，而是看上了陆其。也是，神仙就没有长得难看的，除了偃无双长得挺普通，其他就只有好看和更好看的区别，他们对陆其产生兴趣也十分正常。（偃无双：喂，你礼貌吗？） 银雪有一瞬间的无言以对，这跟他们刚开业时遇到的情况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当时大家感兴趣的对象是玄墨，现在感兴趣的对象是陆其罢了。 怎么凡人看到帅哥时总是如此狂热呢？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只在远处静静观看不好吗？为什么都非得跑来寻求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银雪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阵后才回道：“不是新店员，只是一个朋友，过来帮忙的。” 熟客的眼睛里顿时就放出了光芒，连忙问：“是今天来帮忙还是以后都来帮忙？” 银雪有些尴尬地回答：“就近段时间吧。” 熟客的脸上立马映出甜美笑容：“这样啊，那我可要好好认识一下啦，毕竟我经常到这里消费，你们的店员也应该认识认识我嘛。”说完便直接丢下银雪跑去跟陆其搭讪了，最后发出那个嘛字的音还是跟转身的动作同步的呢，足见有多迫不及待。 银雪心生恻然，默默给陆其点了根蜡烛，祈祷他自求多福。 而陆其现在的状况确实挺惨，没一会儿就被一群女客户包围，情况跟玄墨当初也不遑多让。只是玄墨是主人，想怎么应付客人就怎么应付，甩脸色也好，直接骂回去也罢，反正当时他能怎么高兴怎么来。陆其就比较惨了，他来是死乞白赖过来帮忙的，银雪和玄墨都没求过他，如果他对客人态度不好，玄墨就会抓住这个把柄赶他走，而银雪也可能会对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他只能忍气吞声笑脸相迎地应付这一大群客人。 帅哥配上笑容和温和的态度，这简直是直击女人灵魂的大杀招呀，于是一群女人更疯狂了，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陆其不肯走，这阵仗简直堪比明星呢。 玄墨站在远处幸灾乐祸地看着陆其左支右绌的蠢样，心里别想多高兴。而他高兴不单是因为陆其被客人缠住没空来围着银雪打转，还是因为客人直接就默认了他跟银雪是一对，根本不敢来打扰他，只能去骚扰陆其这个来打短工的蠢货。 银雪看着看着觉得陆其有些可怜，便走到玄墨身边用手肘撞了撞他的手，说：“你不去救救他吗？我看人越来越多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很容易出事的。” 玄墨巴不得陆其一直被围住出不来，哪可能救他：“怕什么，那些都是熟客，人家好心跟他一个新来的交流，怎么能剥夺他的机会？”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看他一脸为难又不敢拒绝的样子，银雪还是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但跟刚开业时跟谁都不认识的情况不同，现在这些都是经常见面的熟客，除非原则问题，否则她也不想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斥责大家，所以才想让冷淡形象已经深入人心的玄墨去把那些围住陆其的人吓怕。可惜玄墨不肯配合，于是她也只能无奈地看着陆其在女人堆中受苦。 唉，实在不是她没有义气见死不救，而是这些熟客热情之余行为又很有分寸，让她想用维持秩序的借口将他救出来都不行。 第93章 突然出现的女人 自从陆其来了萌萌月老庙后，过来这边的女客人就多了不少，这些女客人当中，有些是信徒，有些是熟客，有些是冲着陆其来的新客。 信徒就不用多说了，他们对月老有信仰，即便对陆其有意思也明白姻缘天定的道理，行事都极有分寸。而熟客都知道银雪和玄墨的脾气，清楚他们的雷点在哪里，所以都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行为，尽量不做出让他们发火的事。但新客就有些麻烦了，他们不知道规矩，只会遵循本能行事——俗称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很是干扰了店里的秩序。 陆其知道这样不行，便耐心跟新客们讲解店里的规矩，努力维持好店里的秩序。可他越是温柔有耐心，新客们就越得意，都以为自己的行为奏效，能吸引帅哥，于是就越发变本加厉了。 以前月老庙虽然有玄墨这个门面担当，但他从来都是一副冷淡不理人的模样，如果女客人缠他缠得紧了，他甚至会马上开口讽刺，说的话不多，但句句都能戳人的肺管子，什么找块镜子好好看看自己的模样啦，什么长得没他好看还敢对他有想法啦，什么不知廉耻毫无矜持啦，反正气得人够呛，要不是他实在长得好看，估计老早就被人套麻袋了。 后来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他油盐不进的性子，眼里只会对银雪放光，以为他们就是一对，这才没有继续骚扰他。 玄墨当时“脱离苦海”靠的是冷淡毒舌和对银雪毫不掩饰的爱意，现在陆其想靠温柔耐心解决问题，几乎是不可能的。 银雪坐在她的毛毛躺椅上，托着腮看着陆其被一群客人叽叽喳喳地围住，好奇地问玄墨：“你觉得陆其什么会发火呢？都五天了，每天都被这样缠住，感觉好可怜啊。虽然这几天店里的生意有了大增长，但我看他们都是冲着陆其面子买的月老像，估计买回去也是当成装饰品，对月老来说根本没用。辛苦受罪却变成无用功，其实他受不了可以发脾气的，干嘛要忍着呢，越忍那些人就越是变本加厉，没完没了。” 玄墨倒是满脸的幸灾乐祸地说起风凉话：“或许他就喜欢这样呢？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啦！” 银雪却摇了摇头，这种被异性新客人围住的经验她也有过，所以陆其到底是无奈忍受还是真的喜欢被拥簇的感觉她能看得出来，很明显，他的眉头微锁，虽然嘴角轻扬但嘴唇紧抿，笑意也没有达至眼睛，这些都是极力隐忍的表情。 她当时就是因为长相亲和，别人都不觉得她心中不喜，而她身为神仙又不能对凡人动手，只能死命忍着，如果没有玄墨解围，她应该就会像陆其这般无助吧。一想到自己当时的处境她就不禁对陆其产生同病相怜的感觉，再三思考，最后还是决定要帮他解围。 谁知她才刚刚站起，店门就忽然冲进来一个女人，她使劲扒拉开围住陆其的女人，好不容易突入重围，然后十分激动地一把将陆其抱住，接着就一边放声痛哭一边凄惨地喊道：“儿子啊，终于找到你啦，这些年你到底去哪里了呀！呜呜呜，你知不知道爸爸妈妈找你找得好苦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原本吵吵闹闹的月老庙顿时变得异常安静，那些围住陆其的女客人都不自觉退后一步，给眼前正在痛哭的女人和陆其留出空间。银雪和玄墨也愣在原地，他们虽然对陆其的身世感到好奇，但却从来没想过故事会以这种方式展开。一个自称是陆其妈妈的女人跑来认亲？这是怎样一桶狗血才能浇出这种的结果啊？ 然而最可怜的还要数陆其，本来被一群女人各种调戏已经让他很是烦躁，现在甚至还跑出了一个妈，是嫌他还不够焦头烂额吗？怀中这位有些年纪的女人面容憔悴沧桑，头发已经花白，但梳得一丝不苟，非常整齐，穿着也很光鲜得体，似乎有专门打扮过。她的脸上眼泪鼻涕横流，全部混合交织在一块儿，看着有些恶心，但不知道为什么，陆其很不忍心推开她，总感觉只要一推开她就会让她崩溃。 陆其满脸尴尬地转头看向银雪，眼中闪烁出无声的求救信号。 这可怜巴巴的样子果然让银雪马上回神，她也顾不上玄墨的阻止了，迅速走出收银台来到女人和陆其面前，用一种生怕惊吓到女人的轻柔声音问道：“这位女士，你先别哭，我是这里的老板，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人这才抬起那张哭花了的脸，侧过头看着银雪说：“我叫是来找我儿子的！最近网上有一条很火的视频，说是全市最帅店员什么的，我无意中点进去看了看，发现视频里说的店员就是我儿子，所以我就根据视频上显示的地址找来了。”说完又重新看着陆其哭诉，“呜呜呜，我的儿呀，终于找到你啦，妈妈找得你好苦好苦啊，十二年了，你一失踪就是十二年了呀！” 还没说两句又开始哭，看来不等她心情平复是别想正常交流了。现在这种状况肯定没办法继续做生意，于是银雪跟客人表示了歉意后就直接清场关了店门，对外则贴出“东主有事休息半天”的告示。 客人也相当配合，就连那些专门为陆其而来的新客人都没有半句怨言，乖乖地就配合着清场。看来这场狗血认亲事情不仅震撼到银雪和玄墨，还把那些女客人都震晕了，否则又怎么可能如此听话呢。 等店里只剩下三仙一人后，女人才终于慢慢平复下来。由于哭得太久太猛，虽然已经收住眼泪，但她还是在不停啜泣。 银雪倒了杯白开水放在女人面前，随即问道：“你怎么肯定他就是你儿子？或许只是相貌相似呢？” 女人接过道谢，咕噜咕噜快速喝完一杯，然后才一边抽泣一边激动地说：“他就是我的儿子，连耳朵后面那颗桃心形的红色胎记都一样，肯定就是我儿子。” 桃心形的红色胎记，这个识认就太特别了，想撞款都难，应该是很难认错的。然而最近是天庭的多事之秋，他们也不能轻易相信对方，虽然很确定对方的确是个普通凡人，并不是岁芽肉身，但谁知道是不是敌人派来的呢。万一她是刚刚抱住陆其的时候无意中发现那颗桃心胎记才故意这么说的也未尝不可能。 小心驶得万年船，为免被套了法器吸收仙气，玄墨已经把映阳镜取了出来拿在手上，不时地来回照着银雪陆其还是他自己。 银雪继续问道：“那你能说说你儿子是怎么失踪的吗？” 女人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他儿子又不是从小被拐卖的儿童，失踪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不可能就不认得她这个妈，但现在接连被问了几个像在核实身份的问题，这就有些不对劲了。她疑惑地看了一眼银雪，又转头仔细打量着陆其，但越看她的神情就越坚定，似乎已经确认了陆其就是她失踪多年的儿子：“不会错的，他一定就是我儿子陆其，绝对不会错的。你们问这些问题是想干嘛，难道不想我认回儿子吗？你们不会是什么传销窝点吧？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不让我带走儿子我就立马报警！” 陆其原本还在懵着，但见女人的神情越来越激动，不得已之下便解释道：“你不要激动，她会这么问是因为我失忆了。” “失忆？”女人惊呼出声，完全没想到竟是这种可能，“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会失忆了？你还记得什么？” 这个秘密陆其是不打算随便说出来的，除了主动告诉过银雪外，他一直深藏着这个秘密，但现在不说出来恐怕会让银雪为难，权衡过利弊后，他最终还是决定告诉这位自称是他妈妈的女人：“我只有最近这12年的记忆，其他的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至于为什么，我也很想知道，你可以说说我是怎么失踪的吗？” 自己认定的儿子都这么说了，女人肯定不会拒绝，她连忙点头，旋即说道：“你的失踪非常蹊跷，毫无预兆地就突然找不到人了，衣服没拿证件没拿手机也没拿，我们问遍了你的朋友和同事，都说没有看到你。后来我们就报了警，但警察也一样找不到，所有的交通记录都没有你的信息，出入境记录也没有你的信息，我们根本无处寻找。 警察说，你有可能是被搞传销的抓走了，可后来他们捣毁了几个传销窝点都没有发现你的踪迹，最后他们都猜测你有可能已经遇害。但我不信，我的儿子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突然遇害，所以这些年我跟你爸爸一起坚持在找你。还好，还好我们没有放弃，不然就真的见不到你了！” 无缘无故突然失踪，听起来应该是飞升了。 银雪接着问：“失踪前他有什么异样吗？” 女人摇了摇头：“跟平常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异状，不然我们肯定会留意着他的，怎么可能连他失踪都不知道呢。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儿子到底怎么了？你们说啊！” 无论是凡人、动物还是植物，飞升前都会有些变化的，例如身体沐浴圣光，所过之处生机勃勃，周围的空气围绕着飞升者的身体打转，情况各不相同，不一而足，但不管怎么样，总会有些异常情况发生的。若飞升前没有任何异状，这种情况才是异状呢。 难道他的失踪并不是因为飞升，而是另有原因吗？ 银雪和玄墨觉得，越是了解就越会发现陆其身上有很多解释不清的东西，虽然心里偏向于相信他，但也因为这些解释不清的东西不得不怀疑他，总是不能绝对让他们放心。 根据天规规定，神仙是不能主动向凡人表明身份的——凡人自行发现除外——所以陆其已经成仙的事他们不能对女人说，只能用别的理由搪塞。于是玄墨便冷着个脸说道：“现在只是你单方面认为他是你儿子，他自己可是一点记忆都没有的，你们到底有没有关系还要进一步确认，请你合作。” 看着这张毫无表情眼神还特不屑特嚣张的冷脸，女人的气势瞬间被压了下去，心里有些害怕，只能气弱地反驳：“我是做妈妈的，怎么可能认错自己的儿子！” 玄墨嗤笑一声，心想，既然你儿子都失踪十几年了，难道没发现他的样子还跟十几年前一样吗？神仙是不会变老的，成仙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就永远是什么模样，除非是自己幻化成更老的样子，否则容貌永远都不会改变。先不说陆其飞升前到底是不是这女人的儿子，就算是，作为母亲看到儿子的容貌十几年如一日，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可她抱着陆其又哭又喊这么半天都没察觉到，这才让玄墨对她说的这句话感到不屑。 不过他也没有戳破这一点，只是很扎心地说了一句：“那你问问你的乖儿子愿不愿意跟你回家！” 女人转过头一脸期待地看着陆其，却发现陆其的神色里并无半点欣喜，有的只是藏不住的为难。儿子不愿意认她？发现了这一点，她的心就像是被针扎过一般隐隐作痛，手掌更是下意识紧拽着胸前的衣服和皮肉。看她手上用的力度，恐怕胸前那片肌肉已经被她抓出伤痕了吧。 这里面也只有银雪跟那女人是同性别的，可惜她原身只是一只猫，而且还是只没有生过小猫崽的猫，压根体会不了这种人类母亲的心情。可见女人如此痛苦难受，心里还是有丝恻隐，便硬着头皮安慰道：“你也快别这样，我知道你想认回儿子，让他跟你回家，但毕竟陆其失忆了，这些年也有了自己的经历，你也要尊重一下他的想法嘛。” 听完这话，原本痛苦万分的女人却忽然激动起来，大声就朝着银雪发泄道：“尊重？我生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一声不响就失踪了，这十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儿子，我只想把他带回家，我有错吗？我要怎么尊重他的想法？继续让他忘记我这个妈，忘记他自己的家吗？” 在这三个神仙里，陆其是女人的儿子，舍不得骂，玄墨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摆在那里，女人也不敢得罪，于是看似性子最软的银雪就成了女人的发泄对象，莫名其妙就被喷了一脸。柿子要挑软的捏，这句话果然放在谁身上都合适。 然而银雪只是长得亲和，可不是真的软包子，见女人忽然向自己撒气，顿时就把脸色拉了下来，皱着眉头就冷冷地说：“我不管你有没有错，这都与我无关，留你下来问话是看在陆其面子上，如果你不能好好说话就请你滚出去，想向我发火，你还不够资格！” 这女人也是个欺软怕硬欺善怕恶的，原本见银雪好说话，对她说话时就没什么压力，情绪的表达得比较肆意，可银雪态度一转，她也就有些害怕了，连忙软了语气解释：“对不起，我刚刚只是太激动了。” 陆其有些尴尬，这一边是自己喜欢的女神，一边又是自称他母亲的女人，感性上他肯定是偏向银雪的，可理性上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最后便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时而抱歉地看向银雪，时而纠结地看向女人，但却完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他的思绪有些混乱，很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他又能说什么呢，此时此刻似乎任何话从他嘴巴出来都有些不合适，所以最终他还是闭上嘴巴，不给这混乱场面再添乱。 玄墨却是恼怒地狠瞪着女人，对她越发不待见，说话的态度也直接从不耐烦变成凶狠：“要是你再对银雪乱吼乱叫，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女人连忙缩了缩脑袋，下意识就想往陆其身后躲，但陆其正尴尬着呢，也不能做什么，唯有笔直地站在原地，把自己装成木桩。 银雪见她吓得缩成一团也懒得再计较了，继续问道：“你还有什么东西能证明陆其就是你儿子的？” 女人想了想，再次激动说：“有有有，我手机里有照片，现在就拿给你们看看。”说完便在随身手提袋里把手机翻找出来，然后将点开相册将照片展示给他们看，“我把他以前的照片都翻拍到手机里了，你们看看，他真的是我儿子！” 银雪接过手机来看，然而一看之下却愣了愣，连忙将手机递给了玄墨：“你赶紧看看。” 玄墨有些疑惑地接过手机，不明白照片有什么好看的，从那女人之前说的话和她的反应来看，陆其应该是她的儿子没错，所以照片里应该也是陆其才对。但银雪这样神神秘秘的，难不成照片里的人不是陆其？可若真是这样，那女人又怎么可能会信誓旦旦地确定陆其就是她儿子呢？ 心里越想越疑惑，玄墨低头看向手机，结果看完后他也愣住了。 第94章 两种光芒 在照相机刚发明出来时，凡间曾经有过一种说法，拍照能摄取人类灵魂，这当然是因为对新事物的不了解而产生的迷信说法，不过这话却不完全是错的。照相机当然不能摄取灵魂，但却能让人类的灵魂状况反映在照片上，灵魂是强是弱，在照片上都能看出来。 当然了，凡人的眼睛并不能看到这些，只有神仙才可以在照片上看到人类灵魂的模样。此时玄墨就看到照片里的陆其身上有两种不同的颜色，也就是说，他身上有两个不同的灵魂。 这种情况他们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个人体内有两个灵魂？他们相信地府神官并不会犯这样的错。等等，当时负责处理投胎事宜的神官好像是敌人派到天庭的卧底来着，难道这是敌人计划好的，陆其确实是隐藏卧底？ 神仙能从照片上看到凡人灵魂的事陆其应该也知道，所以玄墨便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发现哪怕一丝一毫的惊慌神色，但很可惜，他的脸上依旧只有一片茫然，根本没有半点紧张，就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这表情太真实了，真实到玄墨都不忍继续怀疑他，于是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就把手机递给了陆其：“你自己看看吧。” 陆其不明所以，抬手就把手机拿到手上，低头一看，也是立马愣住，嘴里还诧异地低喃道：“这……怎么会这样？” 女人以为他的诧异是因为看到照片上的自己，连忙激动万分地说：“你看你看，照片里的是不是你？我早说过绝对不会认错自己儿子的，我生养你二十多年，怎么可能认错你呢！” 她在这里独自激动，而旁边三个神仙却陷入了各自的沉思当中。陆其是茫然中带着无措，玄墨是疑惑中带了怀疑，最后还是银雪最快回过神，向女人问道：“你还有其他的照片吗？” 女人不住地点头：“有有有，那个相册里都是我儿子的照片，你随便翻都行。” 银雪便从陆其的手中抽出手机，慢慢往前翻看着照片。这些照片都是不同时期的陆其，全部按照年份排列，往后翻是年份更近的，往前翻则是年份更远的，她现在就要看看，到底陆其体内是不是一直都存在着两个灵魂。 玄墨和陆其也赶紧围过去，异常认真地盯着手机屏幕看。 他们的严肃神情让女人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她生怕这照片有什么问题，便怯怯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啦？不会是我的照片有什么问题吧？” 陆其一边紧张地看着照片一边分神安慰她说：“没事的，我们就随便看看而已。” 见儿子主动安慰自己，女人原本忐忑的心情立马就平复了不少，甚至还有些高兴地说：“好，那你慢慢看，这些都是你从小到大的照片，或许你看到什么熟悉场景后就恢复记忆了也不一定。” 能这么简单就好了！陆其在心里苦笑一声。 手机里有非常多的照片，感觉这女人是把她能找到的与儿子有关的所有照片都存在手机里了，平时有事没事都会拿出来看。由于同一年份拍的照片有很多，为了快速确认陆其体内的两个灵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他们便直接在列表里跳着查看不同年份的照片。 就这样仔细翻查了许久，他们终于发现陆其在14岁时体内还只有一个灵魂，换句话说，另一个灵魂是14岁之后才出现在陆其体内的。于是他们便从14岁开始往后找，没多久就确认了，陆其是在15岁时体内才出现两个灵魂的，所以关键就是在他15岁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银雪三个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阵后才向女人打听道：“你记不记得你儿子在15岁那一年发生过什么事？” 陆其15岁时的事情距今已经二十多年，哪怕女人再爱自己的儿子也得仔细回忆才能想到当年的事情，所以她想了半天才说：“15岁应该是他初中升高中的时候，那会儿他还忙着读书呢，每天就是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没有什么事发生啊。我儿子一直都好好的，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银雪只能解释：“不一定是什么奇怪的事，就是他15岁那一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经历？” “没有没有！”女人开始急了，“他一直都循规蹈矩的，哪有什么特别的经历啊，别的孩子怎么样他就怎么样，从来都没有过出格行为。” 得嘞，反正就是我儿子无论如何都是好的，都不可能有问题呗。 银雪和玄墨听完后顿觉头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儿子失踪日久对她的精神产生了负面影响，导致她对儿子总是抱有一种莫名的滤镜。可她这样对调查不仅起不到正面帮助，甚至还拖了后腿，如果她总是一问三不知，那他们肯定没办法解开陆其体内有两个灵魂的谜题。 感觉从她身上已经问不出什么东西，他们也就不再浪费时间了，随即便将手机还给她。 银雪接着说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找家酒店住下，咱们明天再继续聊。” 这话听起来像是要赶她走？女人越发着急了，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连忙抓住银雪的胳膊解释说：“是不是我刚才说错什么？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你别赶我走！这真的是我儿子，我找了他十几年啦，求求你把我儿子还给我好不好？” 岂有此理，又不是银雪把陆其拐走的，这女人说话怎么还绵里藏针的？玄墨立马不高兴了，一把将女人推开，再将银雪扯进自己怀里，冷冰冰的语气中充满了怒火：“别说得好像我们拴住他一样，他有手有脚，你倒是问问他愿不愿意跟你走！不要以为以弱示人就能得偿所愿，还是那句话，你只要欺负银雪我就对你不客气！” 见气氛又开始剑拔弩张，陆其便赶紧出来做和事佬，他先对女人说：“你不要着急，他们没有别的意思。因为我没有了以前的记忆，无法确定你是不是我的母亲，所以他们才会谨慎一些，这也是为了我好。他们问你问题只是希望帮我找到失忆原因，可你无法提供有用信息的话，他们继续问下去也没用，这才会让你先找家酒店休息，等休息好了记忆清晰一些了明天再继续聊。”接着又对银雪说，“不管怎么样，这事都是因我而起，我先跟你说声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现在谁的话对女人来说都不好使，只有陆其的话她才愿意相信。听完他的解释，女人才总算松了一口气：“我这不是着急了嘛，以为他们是找个借口把我打发走，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对了，我住进你家不就好啦，干嘛还要花钱住酒店呢？” 陆其顿时十分为难，想要拒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好银雪没有见死不救，马上替他解围说：“他跟我们住在一起，家里没有地方，你还是住酒店吧。”一句话就把所有可能扼杀在摇篮中。 女人果然不敢勉强，只能悻悻说道：“啊，这样啊，那我自己订酒店好了，就不麻烦你们啦。”说完便恋恋不舍地一直看着陆其，眼中的渴望显而易见，分明是想陆其陪她去找酒店。 但陆其只能装作看不明白，因为天规规定，神仙飞升后就不能再跟凡间亲人过从甚密，否则就会影响他们的命格、运势甚至是天道走向，所以陆其不能跟她接触太多。 等女人走后，银雪、玄墨和陆其才同时陷入了沉默，这突然冒出来的认亲女人实在让他们措手不及，虽说这是个了解陆其过去的好机会，但同样也是个麻烦。 玄墨虽然极不待见陆其经常缠住银雪的行为，但一码归一码，此时他也没有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反而提醒道：“趁机从她身上了解完你的过去就赶紧消除她的记忆，你得时刻谨记自己是神仙，跟凡人已经没有关系，不要犯傻，否则对你对她都没好处。” 陆其难得对玄墨露出了感激笑意，他轻轻点了点头，说：“我知道的，不然刚才就不会狠心让她自己离开了。” 银雪紧皱眉头：“这事还是要快点解决，你母亲看似柔弱，但对你的事却十分执着。她一心要把你带回家，所以之后跟她接触要不时露出开始相信你就是她儿子的态度，要让她觉得有希望带你回去，这样她才会配合。” 虽然陆其没有过去的记忆，不记得母亲的模样，但凭着那女人提供的信息和照片，其实他们早就相信了她的确是他的母亲，一直故意说不相信只是想借此了解到更多关于他的过往。要算计自己的亲生母亲，这对陆其来说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难受，不过难受归难受，事情却是不得不做。 15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体内会多出一个灵魂？而且从种种迹象推测，他的飞升极有可能和那个灵魂有关。凡人体内是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灵魂的，否则强的灵魂就会把弱的灵魂挤出体外，也就是传说中的夺舍，所以他的体内能同时存在两个灵魂是非常可疑的，那个多出来的灵魂或许有什么特别的来头也不一定。 在他身上有太多的谜题需要解开，所以银雪和玄墨才不得不利用母亲寻子的急切心情来套取情报。他知道银雪和玄墨一直都不能完全信任他，如果这次能顺利找到所有谜题的答案，证明他并非大家的敌人，那他就能真正消除与银雪之间的隔阂了。 为了银雪，他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必须要努力找出真相才行，即便最后证实了他确实有问题，那他也能明确知道要如何保护银雪。大不了最后就是一死嘛，只要银雪能好好的，就算要了他的命又如何？ 心下有了决定，陆其便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摆正心态。 他跟其他上仙不同，其他上仙在飞升前本就有很长的修仙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中，修仙之人会慢慢改变对亲情友情等凡人感情的态度，从一种融入式的情感变成抽离式的情感，简单来说就是看破生死轮回，明白原本的至亲和好友与自己的关系只是他们轮回中的一次相遇，于是就可以从当事人视角转变成第三方视觉。 而陆其没有过去的记忆，飞升或许也并不是通过修仙来完成，所以内心并没有这种情绪上的的转化过程。对他来说，凡间亲人跟天上的神仙一样，都是他缺失记忆里突然出现的一部分，要如何正确对待他们，他自己并没有清晰概念，只能用仅有的那点逻辑和心里残存的情感来作为行动依据。他虽然不记得母亲是谁，但他记得母亲的感觉，要他利用母亲的感情来达到目的，心里自然有点过不去那个坎，此时只能努力调节。 然而还没等他完全调整过来，第二天，女人就带着一个男人和另一个年轻许多的女人一起过来。 男人大约六十岁左右，样子也跟女人一样十分沧桑，脸上和额头的皱纹不少，但眼神却比女人要坚毅许多，头发灰中带黑，没有女人那般花白，看上去倒是比女人要年轻一些，他身体瘦削，可腰背依然挺直，仿佛世上没有任何难事能将他压垮，看到陆其时身体有点颤抖，神情明显非常激动，但却努力压抑着。 而另一个女人穿着一条嫩黄色的连衣裙，长相是偏可爱的类型，眼睛大大的，鼻子挺翘，留了一个波波头，头发染成了亚麻色，有点看不出实际年纪，但应该在二十多到三十多岁之间。她看陆其的眼神十分复杂，有激动，有欣喜，有不敢置信，有委屈，有落寞，有释怀，百感交集，一看就明白她跟陆其的关系并不简单。 女人把他们拉到陆其身边，跟他介绍道：“这是你爸爸，这是你未婚妻，咱们都找了你十几年，昨天我回酒店后就给他们打了电话，他们连夜就赶过来了。”说完还将那年轻女人推到陆其怀里，让陆其一阵无措和尴尬。 男人似乎看出了陆其的为难，连忙上前将那年轻女人扶正拉离他身边，对女人训斥道：“你别推推搡搡的，不是说儿子失忆了吗？他现在肯定不记得咱们，你这样他会为难的！”接着又转过头温和地对陆其说，“你可能不知道我，我叫陆有为，如无意外应该就是你爸爸了。”然后又指着女人，“这是你妈妈，她叫李丽瑶，昨天她肯定很激动，没有介绍过自己吧！”最后笑呵呵地将年轻女人介绍给他，“这位是姜心，是你的未婚妻，她一直等着你回来，昨天收到你妈妈的电话后马上就放下手头的工作请假过来了，对你是极其有心的。” 跟李丽瑶相比，陆有为的应对明显得体许多也有魄力多了。昨天李丽瑶哭哭啼啼，三句不离两句都是强调陆其就是她的儿子，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认真介绍过自己，也没有考虑过陆其压根就不认识她，只一味地要把这个儿子给认回来，如此一厢情愿，明显让陆其很为难。而陆有为则聪明得多，他并没有故意去跟陆其套近乎，反而当作是初次见面的普通朋友一样给大家留出适当空间，既让陆其有认识他们的时间和机会，也趁机把一些会对陆其产生心理影响的话说出来。 果不其然，即便陆其觉得非常尴尬也不禁多看了姜心一眼。 对凡人来说，12年时光大概就是人生的七分之一长度，而她用了七分之一的生命来等待一个几乎无望的结果，这是一种何其执着的心态？但对如今的陆其而言，这份等待与其说是感动，倒不如说是压力，他已经不是凡人，根本回报不了任何东西。姜心的等待只能说是蹉跎了岁月，浪费了青春，除了能换来一声抱歉，其他的什么都得不到。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啊，他已经忘记了飞升前的爱人，如今心心念念的全都变成了别的女子。站在姜心的角度，或许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渣男，但造化弄人，他们之间已经不是记不记得对方和爱不爱的问题了，身份的改变注定他们此生终将有缘无分。 陆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微笑点头打了一个极为生疏的招呼：“你好。”说完甚至还下意识看向银雪，一副生怕她误会的模样。 作为爱了陆其十几年的女人，姜心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神色不由得一暗，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回应道：“好久不见！” 一句好久不见道尽了沧桑，也让陆其的心头无来由地紧了紧，他不知道这种心情到底是正常的怜悯还是隐藏在那些遗忘记忆中的爱意，反正姜心不自觉表露出来的难过让他感到了一丝丝心疼。 陆其和姜心之间弥漫着一股古怪气氛，不过这在陆有为和李丽瑶看来却是一个极好的信号。失忆不代表好不了，只要儿子不是对什么事都无动于衷就好，到时再多些跟他接触，时间一长，他的记忆肯定会恢复的，到时一切就可以重回正轨了。 第95章 非自愿飞升 看着这一家三口外加一个未婚妻的久别重逢场景，银雪和玄墨都没有插嘴，只是安静地观察他们的表现。 跟情绪化的李丽瑶不同，陆有为的性子非常沉稳，虽然他在看到陆其后也相当激动，甚至全身都颤抖了，但还是努力保持着理智，没有给陆其过多的压力。 而那位未婚妻姜心呢，她的内心明显是相当复杂的，可从进门到现在，她的行为举止都非常恬静，没有李丽瑶般的失态，也不如陆有为那样自如，拢共也才说了四个字，可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比李丽瑶昨天的哭哭啼啼有感染力多了。那是沉淀了十几年的爱，凝聚了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其中的分量可想而知，无论是没有以前记忆的陆其，还是作壁上观的银雪和玄墨，都能从这四个字中听出了复杂且压抑的感情。 不过玄墨除了听出些什么外，还看出了些什么，不知为何，他总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姜心有种跟银雪很相似的气质。这种感觉很微妙，他也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相似，但只要看到她，他的脑海中就会出现银雪的形象。 难道陆其是因为银雪跟他飞升前的未婚妻有相似的气质，所以才老是缠着她的？ 玄墨疑惑地看向陆其，却见他虽然面露心疼之色，可眼神还是不时地瞟往银雪的方向，可见在心目中，银雪的地位仍旧比那未婚妻高。 这家伙，难道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把一切都尽收眼底的姜心脸上再次黯淡了几分。终于见到失踪了十几年的未婚夫，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感动的重逢，不曾想，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未婚夫不仅失去记忆，更是彻底忘记了她，眼里甚至还有了别的女孩。 她顺着陆其的目光看去，发现他眼中的女孩竟是如此出色，绝代的姿容，婀娜娉婷的身姿，脸上笑意嫣然，望之让人忘忧，和这样的女孩相比，她似乎就黯然失色多了。更何况比之十几年前她已老了许多，虽然一直都有努力保养，可还是敌不过岁月摧残，如今的她又怎能跟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相提并论呢。 即便陆其从来都不是一个看重容貌的男人，但这么多年过去，谁又知道他有没有改变？社会上到处贩卖着容貌焦虑，没有了陆其在身边的她本来就惴惴不安，原本没见面前她还能努力不去怀疑自己，可在见面之后，尤其现在看到了银雪，她最后那点信心也就荡然无存了。 忽然备受瞩目的银雪却觉得十分莫名其妙，她也就安安静静在一旁围观而已，不明白这一个个的为什么全都看着她。不过她也被看习惯了，顶着这副模样在凡间活动难免会被看来看去，所以她的态度很淡然，就这样任由他们打量。 被看的一方越是无所谓，看的一方就会越尴尬，陆其脸上一红，立马就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而姜心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对她来说，银雪还是情敌呢，一直看着实在太丢面子，于是便把头转了回来。 打完招呼后双方便没再说话，气氛也变得异常古怪，姜心轻咳一声打破沉默，继续无话找话说：“听阿姨说你现在没有自己的住处，平时都是跟这家店的两个老板住在一起是吗？” 陆其也没多想，便按照昨天编好的借口回道：“是的，我们平时都住在一块儿。” 姜心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丝心疼，如此有才华的一个人竟然在外面混了十几年都没有混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住处，这些年他到底过得有多落魄？ 她忍不住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好吗？这个问题就不好回答了，说真的，其实他过得并不好，在那十几年里，他基本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因为是两百年里唯一飞升的飞仙，他成为了天庭神仙里的异类，因为完全没有飞升前的记忆，他心里一直缺乏安全感，因为连法术都不会使用，他更是受了许久的欺负，当中的委屈担心害怕，根本无法与外人道。 可这些他都无法告诉姜心，只能故作轻巧地说：“挺好的。” 姜心一眼就看穿了他在说谎，不过却没有拆穿他，反而顺着他的话笑道：“那就好。对了，你以后是打算一直在这里打工吗？其实我公司在这边刚好有个市场总监的空缺，原本是想调我过来的，但我觉得一个人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有点孤单，就拒绝了，却没想到你也在这边，现在看来，似乎调过来也挺不错的。” 这意思是想为了他过来这边发展？陆其吓了一跳，连忙说：“我就是最近在这里帮忙，不一定一直都在的。” 姜心的笑容再次凝固，眼睛里似乎已经出现了水光。 李丽瑶见状马上嚷嚷道：“你还要去哪里？你哪里也不能去，必须跟我们回家，离家十几年了，难道你真的要抛弃我们吗？在外面混得好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要寄人篱下，你说你这是何必？” 好家伙，两三句话不仅骂了儿子没用，还把收留儿子的人也给骂了。寄人篱下，说得好像银雪和玄墨虐待了他儿子一样。陆有为一听就觉得不对，连忙用力把她拉了回来，训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巴！”说完就赶紧向银雪和玄墨道歉，“对不起啊，内子不会说话，请两位原谅！陆其受两位照顾，咱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玄墨扯了扯嘴角，冷冷地说：“她胡说八道也不止这一次了，我们已经懒得跟她生气。” 这话说得陆有为一阵尴尬。他这妻子就是传统的贤妻良母，自从有了陆其后，她的重心更是完全放在了家庭上，虽然他也希望妻子能有更多自己的生活和兴趣爱好，不要一味地为家庭而活，为儿子而活，可她就是不听，后来甚至发展到谁劝她她就跟谁过不去。 似乎是想证明自己选择完全回归家庭的决定没有错，她把陆其当成了自己的命根子，把陆其的成就当成了自己的勋章，终于，她的生活里变得再也没有了自己。陆其失踪对她来说算是一个相当致命的打击，自那之后她就时常唠叨，只要找到陆其就不会再让他到处乱跑，必须要陆其时刻都在她能看到的地方。 可她也不想想，先不说陆其失踪时已经二十多岁，是个成年人，如今过了十二年，他更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哪会愿意被母亲束缚住。所以她越是抓得紧就越会引得别人反感，到时别说把儿子带回去，儿子还想不想见她，敢不敢见她都是两说呢。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看向陆其，这一看之下却无意中发现，陆其的相貌似乎比十二年前还要年轻漂亮一些？不仅如此，他的气质好像也有了不少变化，虽然说不出来具体哪里变了，但感觉就是跟以前不太一样。 陆有为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难不成这真不是他的儿子，只是容貌比较相似的另一个人？如果真是这样……他看了看李丽瑶，发现她已经认定这就是自己儿子了，便不忍心将怀疑说出来，戳破她的美梦。 唉，还是再静观其变吧。 姜心努力咽下涩意，重新扬起笑容问：“不一定一直都在，那之后你又会去哪里？” 财神大人让他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呗！但陆其不能这么说，只能回道：“没有特定地点，都是上级安排的。” 如此敷衍的答案，显然是不打算说真话了。姜心苦笑一声：“你不会是为了避开我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陆其自然是连连摆手否认：“我说真的，工作哪能任我挑挑拣拣呢。” 姜心便借机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做的是什么工作？” 陆其哪能明说，只能随口回答：“就是些跑腿工作。” 又是这种敷衍的答案吗？姜心终于彻底失望了，她缓缓闭上眼睛，没有再继续多问。 看到她失望的表情，陆其也十分抱歉，可这些问题都和他的身份有关，而他的身份却是不能跟凡人多说的。 店里又重新陷入了沉默，就在此时，半天没说话的银雪终于开口：“对了，有一件事想要跟陆先生确认一下的，你记不记得陆其15岁那年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李丽瑶听到又是这个问题，顿时激动起来：“昨天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儿子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银雪都懒得理她了，连半点眼神都没有分给她，只专注地看着陆有为。 见她问得认真，陆有为便知道这对陆其来说是件比较重要的事，如果眼前这位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那她又为什么会问起陆其15岁的事呢？或许之前的怀疑只是他想多了，这其实就是他的儿子，只不过这些年有什么奇遇所以变得更加年轻而已。 想到这里，陆有为的精神顿时一震，他仔细回忆了一番后终于回道：“我记得那年暑假他参加了一个夏令营，回来后就变得独来独往的。当时他还发了一场烧，连续烧了三天呢，我们都担心烧那么久会把他烧坏，幸好没事。” 听到这里李丽瑶又开始激动了，她气呼呼地反驳：“发烧不是很正常吗？算什么特别的事啊！他是因为夏令营太辛苦，中暑了才会发烧，这哪是不正常？而且那时是初中升高中的阶段，他又经历了夏令营的训练，人自然就变得成熟稳重啦。人稳重了就不喜欢呼朋唤友咋咋呼呼，这算什么独来独往？他的交友情况可正常了，你这做爸爸的怎么能诋毁自己儿子？” 行，敢情她儿子身上的所有不正常都有着正常合理的理由呗，难怪她一直都说儿子一切正常呢。 银雪直接无视了她的神级解释，继续向陆有为问道：“当时你有问过他夏令营期间发生的事吗？” 陆有为回答：“肯定有啊！虽说夏令营的训练可能很累，但也不至于累到连烧三天吧，所以一开始我就问他是不是吃错东西了，可他说吃的东西跟别人都一样，没有乱吃东西。后来我又想，会不会被什么不知名的虫子咬到了，毕竟在那种山林里呆了那么久，被毒虫咬到也是有可能，但去医院检查过也不是这个原因。后来他退了烧，身体又没有什么后遗症，我观察了一段时间感觉没有大碍才放心的。可好了之后他的性格就没有之前活跃了，常常都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不说话，我以为他是到了青春期想谈恋爱了，也尝试过跟他谈心，不过谈下来好像又一切正常。他妈妈就常说我小题大做，我看是她什么都不上心才对，如果她能多关心儿子，儿子至于失踪十多年不回家吗？” 李丽瑶一听，瞬间炸毛，再次大声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哈？是说我害儿子失踪的？你怎么不说是你老怀疑儿子有问题才让他受不了的？我尽心尽力对待儿子，我怎么就不关心他了？” 陆有为真是越听越气，马上就吼回去：“你所谓的尽心尽力就是让他吃好穿好，你当是养宠物呢？这么多年，你关心过儿子真正的想法吗？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你知道吗？他一不顺你意你就哭，哭到他怕，哭到他退让为止，你说你关心他，我看你最关心的是你自己吧！儿子没有按你想法来做你就没办法炫耀，你就觉得自己是失败的，但你有没有想过，儿子为什么要用他的人生来满足你的虚荣？” 两夫妻莫名其妙又吵了起来，这也让银雪的问话老是被打断，趁着李丽瑶没来得及回嘴，她便赶紧接着问：“你们先别吵了，陆先生，当时那个夏令营的位置你还记得吗？” 陆有为这才暂时没再理会李丽瑶，继续回答银雪的问题：“我记得，我马上把地址写给你！”说完便要了一张纸，然后将当年的夏令营地点写下交给银雪，“就是这里了，当时我还觉得一群半大孩子被带到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搞夏令营很危险，可他妈妈说这个夏令营能让孩子增强体质提高智力，其他家的孩子都去，只有我们不去就会输在起跑线，便硬让陆其去了。” 哦，难怪李丽瑶一直觉得陆其去完夏令营就生病也是正常呢，原来就是她强迫陆其去的呀。如果陆其就是因为参加这次夏令营才会导致身体里有两个灵魂，进而导致后来的飞升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悔恨一生呢？ 但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就是在夏令营里出的问题，为了进一步确定，于是银雪便问：“你有陆其去夏令营之后和去夏令营之后的照片吗？什么照片都可以，越接近夏令营的时间越好。” 陆有为认真想了想，连连点头：“有的有的，他们夏令营结束那天拍了一张大合照，那应该是最接近夏令营时间的一张照片了，至于之前的，或许是初中的毕业照吧。那孩子不爱拍照，除非是被逼着拍。” 银雪眼睛一亮：“那初中毕业照距离夏令营有多久？” 陆有为回答：“也就大半个月吧。” 这两个时间卡得算是相当好了，银雪忙问：“照片呢？” 陆有为立马向李丽瑶摊开手说：“手机给我。” 李丽瑶对丈夫老在外人面前斥责她感到很不满，心里有些不愿意合作，但她毕竟还是个挺传统的女人，就算经常跟丈夫吵架也不会真的忤逆丈夫，最后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把手机拍在了陆有为手中。 陆有为翻找照片，很快就找到了那两张他说的合照：“就是这两张，你们看。”然后就把手机递了过去，“毕业照是第三排最中间那个，夏令营合照是最后一排最右边那个。” 银雪接过来一看，果然，毕业照时陆其身体里还只有一个灵魂，夏令营合照时身体已经有两个灵魂了，所以多出来的那个灵魂很有可能是在夏令营时到他体内的。看来他们要好好去调查调查那个夏令营的营地了。 把手机还给陆有为，银雪便用神识把照片的问题告诉了玄墨和陆其，并让陆其先找个理由安顿好父母和未婚妻。在查清陆其体内为何会有两个灵魂之前，他们最好还是不要离开，万一夏令营营地没有问题，他们就依然需要提供别的消息。 可在他们离开前，玄墨却忽然叫住了姜心：“姜小姐，有件事想请教一下，你跟陆其当初是怎么认识的，感情怎么样，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愿意等他？” 姜心停住脚步半回头看向玄墨，沉默了片刻后才说：“我们是在13年认识的，当时是陆其对我一见钟情，追了我一段时间，我觉得他挺不错就跟他在一起了。我们感情很好，也很稳定，在他失踪之前甚至已经跟我求过婚。他是一个我愿意托付终身的男人，我们没有吵架，没有不和，没有第三者，他也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他只是失踪了又不是死了，总会回来的，而我还爱他，为什么不能一直能他？” 说完甚至还定定地看着陆其，让陆其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回应。 玄墨却是紧皱着眉头，他没有被这番深情告白打动，反而被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引起了注意。既然陆其飞升前已经有结婚的打算，那他为何会突然飞升？看来他的飞升必然不是自愿的，当中恐怕还有一些他们需要细查的东西呢。 第96章 灵气充足的山林 陆其利用他们想要找回儿子和未婚夫的心态先将他们稳住，然后就让他们先到李丽瑶昨天住的酒店休息。 姜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便要跟着李丽瑶和陆有为一起回酒店。 李丽瑶很高兴，觉得陆其没有赶他们走是有了跟他们相认的打算，陆有为虽然对此表示怀疑，但他毕竟是陆其的父亲，心底自然是希望儿子能跟他们回去的，也就没有泼冷水，不过她却没有那么乐观。 按理说，一个失忆的人如果想要认回自己的亲人，那他肯定会对家人的情况和自己的过往非常感兴趣，可陆其明显没有多问，看着就不像要认亲的。而她在试图了解他的现状时，他的回答也是极为敷衍，还不断地回避话题，感觉像是不希望他们了解他的事一样。除此之外，那两个老板问的事情也很有目的性和针对性，似乎是有意调查陆其15岁那年的事。再来就是陆其的外貌，这点她早就注意到，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她不知道这些年陆其到底遭遇了什么，但不管是陆其还是那两个老板，他们的行为却处处透着古怪，这也让她心里多了一丝不安。 等那三人都离开后，银雪便将陆有为写的那张纸条放到玄墨和陆其面前，说：“这就是夏令营营地的地址，我觉得我们应该马上过去调查一下。” 玄墨拿起纸条看了一眼，略微有点诧异：“营地居然是在山林里？这种地方对凡人来说应该很危险吧？如果是在这里出事，那就没什么奇怪了。” 银雪点头表示同意：“或许夏令营的营地是在山林的某一片固定地方，这里是安全的，但他当时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营地，所以才出事也不一定。我相信他母亲再怎么不靠谱也不会报些不正规的训练营，不然他父亲也不会说是跟风参加的，所以我们要重点调查的就是营地以外的地方。” 闻言，陆其便十分着急地说：“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出发啊！” 银雪思考了一番，随即道：“那片山林不知道有没有危险，以防万一，我还是先将去向告诉元始天尊，到时即便出了什么事，求救起来也能省些沟通时间。”说完便直接用神识联系上元始天尊，把他们的去向如实相告，当然，这其中肯定隐瞒了到那里的原因。 一个宫府的神官开口就是找天庭帝王帮忙，如此霸气，直接让陆其露出了崇拜的神色。 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们才施展了一个隐身术，迅速往那片山林飞去，几个吐纳后，山林就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片山林看上去挺原始的，大树林立，层次分明，葱葱郁郁一望无际。阳光穿过叶间缝隙形成一道道轻纱般的透明光帘，光帘上镶着闪亮的碎金，从远处看过去，阳光似乎变成了可以捉摸的形状，而这种漂亮的现象还有个专业名字——丁达尔效应。光帘让山林变得朦胧，也增加了山林的神秘感，在这样的装饰下，山林也变成了仙境的模样。林间偶尔有兔子小鸟青蛙等小动物穿行，它们的存在倒是给山林增添了不少生机。 然而最让银雪他们惊讶的是，这片山林竟充满了灵气，与外界相比，这里的灵气浓郁了几十倍不止，十分适合修行。不过据陆有为说，陆其参加的是为期一个月的夏令营活动，这么短的时间里，哪怕陆其全力修行也不可能达到飞升状态，所以他八成是在这里有什么奇遇，这才是导致他后来飞升的根本原因。 当年的夏令营很火，参加的学生很多，可多年后飞升的却只有陆其一个，所以夏令营的营地应该没有问题，陆其的奇遇也不在营地里。如果他们能找到营地所在的位置，那片地方应该就能省去搜索的功夫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这片山林曾经有那么多人来，为何那些常年在凡间活动的神仙会不知道这里灵气旺盛呢？ 银雪越想越觉得奇怪，忍不住就问道：“你们说，这片山林是不是有些古怪啊，明明灵气这浓郁，为何近200年间却没有出一位飞仙呢？刚才经过的地方可是有不少动物呢，200年，足够它们飞升啦。” 玄墨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这里现在是灵气浓郁，但谁知道以前是怎么样呢，或许这里也是因为什么奇遇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对哦！银雪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经过玄墨提醒后也就豁然开朗了。 山林十分广袤，为了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们便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慢慢寻找，这样才能保证把所有可疑的地方全部找出来。 找了大概两个小时，他们终于找到了夏令营的营地。营地的占地面积很大，整体规划得也不错，哪里是露营区，哪里是野炊区，哪里是训练场，哪里是器材室，全部都一目了然。虽然这里已经废弃，但因为设施没有搬走，所以整体分区还是非常清晰。 玄墨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营地在山林边沿，我们从山林入口沿着边界走到这里用了两个小时，这样估算的话，这个山林有多大就一目了然了。陆其当时是夏令营的学员，肯定会受营地管理，要偷跑出去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不然回不来就麻烦了。失踪一天以上，营地就会报警处理，但陆有为和李丽瑶都不知道有这件事，所以当时大概率是没有报警的。我估计，他当时不可能会去到距离营地半天以上路程的地方，否则一来一回就会超过一天，惹来麻烦的概率也会大大增加。” 陆其虽然没有过往记忆，但听了玄墨的分析也觉得甚有道理：“对，虽然我没有以前的记忆，但凭我对自己的了解，我应该不会乱惹麻烦。” 听到这话，玄墨就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马上就吐槽道：“你都偷跑出营地了，还叫不乱惹麻烦？” 银雪生怕他们又要吵架，连忙插口说：“好啦好啦，咱们抓紧时间开始找吧！” 玄墨和陆其对看一眼，接着便冷哼一声互相撇过头不再理会对方，然后屁颠屁颠地跟在银雪后头，开始寻找陆其当年可能出意外的地方。 有了大致范围，他们寻找的速度就更快了，八个小时后，终于在靠近山林中心的位置发现了一处冷泉。 这个冷泉水质清澈，一眼就可以看到底部，冰蓝色的泉水在微风拂过水面时轻轻荡漾出一圈圈波纹，同时也荡起了一丝丝寒意。冷泉中所散发出来的灵气比山林中的灵气还要旺盛许多，这里似乎是整个山林中灵气最旺盛的地方呢。 冷泉就在山林的中心位置，而这里又是灵气最浓郁的地方，难道整座山林的灵气都是源于这个冷泉的？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冷泉中又为何会散发出灵气呢？难不成冷泉中有东西？ 银雪伸手在冷泉中随意拨弄了一下，冰冷的泉水一阵刺激，立马让她打个了激灵：“水很冷，但灵气很浓郁，如果能忍受冰寒泉水泡在里面修行的话，一个月时间或许就能达到半仙状态。” 陆其抿唇皱眉，半晌后才开口：“从营地走直线过来要五个小时，来回就是十个小时，这样半天时间就没了。我若是每天过来，再除去睡觉时间，能留在营地的时间就不多，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不被发现。” 银雪完全同意这种说法：“先不说你在夏令营期间是不是每天过来，就算是，但一个月时间并不能让你飞升，若你真的有心修仙，那离开夏令营后再找个机会来修炼一个月就行了，又怎么会等到二十多岁了才飞升呢。就算你是恰巧发现了这个地方后才在因缘际会下开始修仙，那也应该是经常来这边呆一段时间才对，无论如何都比在外间灵气稀薄的地方修行强。如果是修仙者，肯定不会放弃来这个地方的，想来想去，你肯定不是什么修仙者，只是在这里有过一番奇遇而已。虽然不能确定奇遇就发生在这里，但无疑这是嫌疑最大的地方，值得深入了解一番。” 玄墨也接着说道：“这里的灵气如此浓郁，感觉泉水中一定有什么东西，不如我们下去看看？” 银雪想了想，旋即便点头表示了同意。 有了银雪首肯，玄墨就立马往自己身上施了个保暖法术，然后才扑通一声跳入到冷泉之中。银雪和陆其也是一样的步骤，跟着玄墨就跳了下去。 虽然冷泉散发出来的灵气已经比山林其他地方要浓郁许多，但他们落水后才发现，水中的灵气比水面上更盛，越往深处游去，灵气越浓郁，显然，灵气的源头肯定就在泉水深处。 不过冷泉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冷，就算他们施了保暖法术，到了泉水深处也一样会感到寒气的刺激。神仙尚且如此，那普通人掉进来就肯定会瞬间变成冰棍，所以冷泉里的灵气再浓郁，再有利于修仙也不可能真有凡人跳进来修炼。或许也正因为这样，灵气的源头才能得以保存。 这也让他们越发好奇了，到底水里保存了什么样的宝贝才会有如此浓郁纯正的灵气呢？ 他们使劲往下游，却游来游去都游不到尽头。刚刚在岸上一眼就能看到底部的冷泉，直到他们进入水中才知道，眼睛所见都是假的，这妥妥就是望山跑死马的水下版本，看起来很浅，实际上却是个深渊。 好不容易游到泉底，他们终于隐约看见了泉壁上有堵石门的轮廓。 陆其兴奋地用神识跟银雪和玄墨说：“快看那边，好像有个门。” 无需他提醒，银雪和玄墨自然也看见了。 那是一堵一米宽，三米高的石门，门上有些繁复的暗花，看不出来是什么式样，感觉应该是乱画的，目的是用来迷惑无意中找到这里的人——虽然这个冷泉又冷又深，不太可能有凡人能潜下去，但这是以防万一不是？门跟壁之间并不是严丝合缝的，四边都各有一条五公分左右的缝隙，也是因为有了这几条缝隙，他们才能发现这里有堵石门。 有这么宽的缝隙存在，按理说门后的空间肯定会进水，可事实上却不然。由于门上被防水阵法护着，石门和泉水之间其实有一道气膜隔开，别说泉水灌进门内，现在是泉水想打湿石门都不行。 从表面上虽看不出石门的厚度，但感觉应该挺沉重的，加上水下压强的因素，以凡人的力量恐怕难以把门推开。不过这对神仙来说就是小事一桩了，玄墨试探性地伸手触摸了一下石门，发现那个阵法除了防水之后就没有任何防御作用，于是他大手一挥，一个法术直接丢过去，石门就应声而开了，露出了后面的一片漆黑。 银雪三个向入口游去，穿过那道防水阵法后便自动落到了地上。玄墨手上生出一道亮光，随手往里一丢，洞穴就被照得大亮。 原来石门后是一道很长的走廊，看起来起码有五六十米，走道两边有着跟石门一样的繁复花纹。 这花纹居然是配套的？难不成这些图案并不是乱画的，而是有什么特殊含义或者作用？ 有了这份担心，他们越往里走就越小心翼翼，生怕走错一步都会触发什么致命机关。虽说他们是神仙，可这个水底洞穴也不知道是谁弄出来的，万一里面有个杀神的阵法，那自大就只会让他们灰飞烟灭。 穿过走廊，里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水溶洞。洞穴有十多米高，整体呈圆拱形，或许是长期被水浸润的原因，洞内非常潮湿，洞壁被水磨得十分光滑。洞中八个方位分别都有一根五人合抱粗细的石柱，这些石柱紧贴着洞壁，是洞穴的承重柱，承受了整个洞穴全部力量。有了这八根柱子的支撑，洞内空间便没有被切割开，反而形成了一个空旷开阔的整体。 洞内虽然大体光滑，但拱形的洞顶和八根石柱上还是刻有花纹的，而这些花纹跟石门和走道那些花纹的式样一样，看起来就像是从石门经过走廊一直延伸到内部，连成一个整体来看，倒像是一张罩着洞穴的大网，感觉应该有什么特殊作用。 除了这些不知用途的花纹外，每一根柱子间都有一尊动物的雕塑，虽然雕像看起来不算栩栩如生，但也可以一眼辨出是何物种。这些动物雕像两两相对，有老虎、龙、狼、熊四种，神态都非常凶狠，只要定眼与它们对看五秒以上，心里就会不自觉打起寒颤，仿佛有一种无影的压力向自己扑面而来，这种感觉应该便是传说中的威压了。 连雕像都如此厉害，这个洞穴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 银雪三个越发好奇了，便仔细在洞穴里搜索起来。他们倒是谨慎，虽然洞内空旷，大家随时都能看到对方，但这里处处都透露着古怪，所以他们没有掉以轻心，还是保持着集体行动。 可洞穴里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几根柱子几尊雕像和一些看不出名堂的花纹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玄墨皱着眉说道：“这里的灵气比冷泉中还要浓郁好几倍，如果是在这里修炼的话，一个月时间恐怕就能达到半仙状态了。无缘无故哪来那么大量的凝气呢，这里一定有什么我们还没有找到的东西。” 陆其点头表示同意：“不如我们仔细探测一下灵气到底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吧，越接近源头，灵气应该越浓郁才对。” 这倒是个好提议，于是他们二话不说就把感应能力增幅到最强，接着开始在洞穴里走来走去，试图找出灵气最浓郁的位置。但很可惜，他们在洞穴里来来回回走了三圈，竟发现发现洞穴里的灵气浓度是一样的，也就是说，用这种办法根本找不出散发出这些灵气的源头。 银雪觉得有些奇怪，她往四周打量，好半晌后才猜测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在外面时还能感觉到灵气浓度的变化，可自从进了这个洞穴，灵气浓度的变化就不明显了，难道那些花纹是为了隐藏灵气源头的位置？” 此番猜测倒也有些道理，于是玄墨便提议：“若是这样，那我们毁掉一些花纹图案，灵气源头的位置是不是就会显露出来呢？” 陆其却有些担心：“我们对这个洞穴一无所知，万一毁掉那些花纹后会触发什么攻击阵法呢？如果要试，我建议还是先到石门外尝试，确定没问题了再回来。” 银雪想想，觉得也对，在外面试，即便有问题逃跑也能快些，不会被困洞中。 有了决定后，他们便离开洞穴重新回到冷泉中，玄墨让银雪躲远一点，自己却游在石门外，手上凝聚出一把风刀，慢慢剐蹭掉石门上的花纹。 不一会儿，花纹就被刮掉了一大块，不过他们在原地等了片刻都不见洞穴有何反应，估摸着破坏花纹并不会引来攻击，于是便放心地重回洞穴内，开始对花纹进行大面积的破坏。而随着花纹被毁，洞穴内各处的灵气浓度果然发生了变化，他们仔细感应了一番，发现洞穴北面那个熊雕像后方的洞壁上有极其浓郁的灵气源源不断传出，灵气的源头应该就在那面洞壁背后。 第97章 洞中的尸体 洞壁后难道还有空间？ 这是银雪和玄墨感到灵气浓度出现变化后的第一反应。如果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在洞壁的位置，那么有古怪的一定不是洞壁，而是洞壁上所藏的宝物，又或者是洞壁后有别的空间。 他们已经将洞穴里里外外检查过三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所以洞壁上不可能藏了什么能散发如此浓郁灵气的宝物，排除了这种可能，那就只有洞壁后有隐藏空间一种可能了。 银雪走过去摸了摸那块灵气十足的洞壁，转头问：“怎么样，要直接打破吗？” 这个可就没法跑到外面试了，要是洞壁真的暗含什么厉害的保护阵法，他们也只能硬扛着。 刚才在石门外是玄墨先挺身而出，此时陆其也不想落后，意欲表现一番，于是便积极地表示：“这次让我来试试吧，你们先到走廊那边躲一躲，若有危险就赶紧跑。” 银雪和玄墨也不矫情，点了点头便来到走廊入口，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他们也不是没有义气，只是觉得这事由谁来做都一样有危险，与其无意义地为了谁冒险动手的事争抢半天，倒不如争取时间快些行动，反正危险也不会因为犹豫就降低，他们又何必矫情呢，顶多就是轮流做排头兵呗，这样就谁也不吃亏了。 陆其见银雪和玄墨已经躲好，手上便开始凝聚起法力。这里是水下洞穴，要击穿洞壁而不致洞穴轰塌，力度需要控制得非常精准。 轰，蓄力半天，陆其终于击出一掌。不过这一掌的力度稍稍有些偏大，把洞壁击穿后，洞顶还落下了几颗石头和一些碎砂，幸好力度不算太大，洞穴没有倒塌。 陆其打完一掌后就窜到走廊入口那边了，直到落石终于停下才跟银雪和玄墨一起慢慢地往那个被打穿的洞壁走去。他们小心翼翼地把头伸向那个洞穿的破口，刚靠近就被里面飘出来的冷气冻得一激灵。 里面居然是个冰库？ 他们连忙穿过轰出来的洞来到洞壁后方的隐藏空间，目光随即被左边一具冰棺吸引了过去。并不是因为冰棺有什么特别，而是他们感应到，冰棺中的尸体在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浓郁的灵气。 之所以说这是一具尸体而没有怀疑这是一个沉睡中的其他物种，完全是因为她的身体已经残缺不全。她的左手缺了手掌，右手没有了小臂，左脚的小腿缺了，右脚的大腿也被割掉了许多皮肉，躯体更是斑斑驳驳的缺损，看上去惨不忍睹。不过她的面容倒是完好无缺，半点损毁都没有，只是长相极其平凡普通，看着不太像是神仙而已。 虽然这具尸体的样貌不如其他神仙那般绝色，但她身上能散发出如此浓郁的灵气，生前必定是神仙无疑了。 所谓仙气其实是灵气的一种，只是仙气是特指神仙活着时散发出来的气息，而神仙已身死的躯体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则统称为灵气。天地间之所以会有灵气，就是因为如今这方天地是盘古所开，世间的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等都是盘古肢体器官所化。 而这具尸体能散发出灵气，足以说明她生前就是个神仙，还是个法力非常高的神仙。 可神仙又怎么会陨落在凡间呢，若是金仙，他们陨落后就会连同元神躯体一起在世间上消失，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并不会留下尸体，若是飞仙，天庭自有专门的队伍负责回收战损陨落的神仙躯体，因此神仙陨落后都各有归处，是绝对不会落入凡间的。 那么这具出现在凡间的神仙躯体就非常可疑了。 尸体被完好地保存着，还藏在了这么秘密的洞穴中，证明有谁是知道这具尸体的存在的。需要这样秘密地存放着一具残缺的尸体，要么是这具尸体对于藏匿者而言非常重要，要么就是藏匿者要利用这具尸体。 玄墨半眯着眼睛一脸深思地问道：“你们怎么看？” 陆其还是有些浪漫主义的，他想了想，说：“或许这具尸体是藏匿者的仙侣呢。” 玄墨露出个白眼，忍不住就吐槽道：“恋爱脑！天庭又不是没有保存陨落神仙肉身的地方，若只是普通仙侣，藏匿者又何必藏在如此秘密的地方呢？” 生前是法力强大的神仙，肉身多处残缺，被特意保存在一个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这几个条件加起来，怎么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似乎有什么将要呼之欲出，但银雪就是死活想不起来，一时间只能看着尸体干着急。 突然，冰棺中的尸体身上竟泛起了蓝光，与此同时，陆其的身上也跟着出现了一样的状况，他们身上的蓝光颜色相同，亮度却不一样，它们像互相呼应般一边亮起则另一边灭下，一边灭下则另一边亮起，轮流闪烁着。 首先发现尸体异状的是一直盯着尸体看的银雪，她见尸体身上冒光，以为是出了什么变化，连忙抬起头一看，好家伙，陆其身上居然也跟着发光了。她顿时惊呼出声：“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身上都在发光耶，不会是你刚刚打破洞壁的问题吧？” 陆其也是吓一跳，身体莫名其妙跟个尸体一起发光，说不害怕是假的，脑随心动，他立马就想到了爆体而亡这个词，心里便越发害怕了。 玄墨显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下意识就拉着银雪退出密室，并用身体将银雪护在身后，一旦里面真的发生什么变化，他肯定不会管陆其的死活，马上就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等了须臾后，里面终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再次虚惊一场。 见预料的爆体没有发生，玄墨便带着银雪重新回到密室，他看了一眼尸体，又看了一眼陆其，疑惑道：“你们这是在互相感应？” 陆其死命摇头：“我不知道啊，只是身体自己在闪，我并没有其他感觉呢。” 玄墨皱着眉思考半晌，又说：“要不你试着退出来看看？” 陆其现在也是吃惊加迷茫，正是六神无主之际，听到玄墨的指示，他三步并作两步就退出了密室。而随着他退出，尸体和他身上的蓝光便暗了下来，之后也没再闪烁了。 咦，蓝光居然消失了，难不成这真的是陆其与尸体的互相感应？ 玄墨紧张地将银雪拉离陆其二十米远，厉声斥问：“你跟那具尸体到底有什么关系？” 陆其真是百口莫辩，只是苍白地辩解道：“我不认识她，我们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怎么可能会互相产生感应呢？这一点他们三个都想到了，只是陆其还在迷糊之间，玄墨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当成敌人对待再说，只有银雪在认真思考着各种可能。 他们三个暂时都相对无语，不一会儿，银雪才想出了一种可能性：“陆其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会不会是属于那具尸体的？” 有可能，但这里却有一个解释不通的悖论。那具尸体散发出来的灵气如此浓郁，生前分明是个法力极其高强的神仙，这样的神仙，元神肯定非常强大，一旦进入到凡人体内，必定会快速占据凡人身体的主导权，绝不可能跟凡人的灵魂长期共存。可若陆其体内另一个灵魂不属于那具尸体，那他们也绝不可能会互相感应，除非陆其身上还有别的属于那具尸体的东西吧。 为了验证这一点，银雪便让陆其将所有东西都收入乾坤袋中，将乾坤袋交由他们保管，而他则穿着一件单衣重新进到密室里，如果靠近尸体时他们身上还是会同时闪烁出蓝光，那就说明陆其体内那个灵魂大概率就是那具尸体的，如果这次接近尸体没有产生感应，那就证明问题出在他的东西上。 陆其相当配合，马上就把身上的东西全部摘了下来放在乾坤袋中，接着便将外衣脱下也放进乾坤袋中，只剩下一身贴身的单衣。他把乾坤袋交给银雪，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压下心里的紧张，然后就大义凛然地重新踏入密室。结果在他靠近尸体后，他们身上便再次泛起蓝光，又开始此起彼伏地一闪一灭。 他们再次陷入沉默，很显然，那具尸体果真跟陆其体内多出的那个灵魂有莫大关系。 银雪叹了口气，只能问道：“陆其，你对这个洞穴有印象吗？我想你15岁那年一定来过这里吧？你体内若是有了这具尸体的元神，那可以在凡间灵气稀薄的情况下飞升就不奇怪了。” 陆其又何来的印象呢，只能拼命摇头：“我真不记得我有没有来过，而且我对这里也没有任何印象。” 他的神色确实不似说谎，既然他咬死了不记得这里，银雪和玄墨也就只能选择相信。不过玄墨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若那具尸体的元神真进入了陆其体内，那就算没有成功夺舍，损伤了他的灵魂也是有可能的，灵魂受损，失忆也就不奇怪了。 如果这种推测成立，陆其的飞升和失忆也就有了合理解释。 没有发现尸体的奇怪之处前，他们倒是可以把尸体留下，但既然尸体跟陆其有联系，那他们就必须要把尸体带回天庭研究，解开陆其身上所有的谜团。 银雪拉着玄墨重新走进密室中，看了尸体一眼，然后便提议道：“我们将尸体打包带回天庭吧，趁着藏匿者没有发现我们来过，正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尸体偷走。而且我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总有种不能把这具尸体留下的感觉。” 玄墨马上意会了银雪的意思：“你是说这具尸体的身份很特殊？” 银雪点头：“应该是不简单的，不管怎么样，带回去慢慢研究准没错。如果尸体是故意被藏起来，那藏匿者肯定有自己的目的，你们想想看，一个神仙需要如此偷偷摸摸的藏起另一个神仙的肉身吗？所以啊，除非这神仙生前不容于天堂，或者藏尸体的根本不是神仙，是否事情就解释不通了。无论如何，只要知道这具尸体的身份，很多谜题应该都能解决了。” 这话很是在理，藏这个动作本身就隐含着许多意义，既然这是一具神仙的肉身，那作为神仙，他们把同伴的尸体带回去也理所应当。 想到就做，他们立马在冰棺上施了一个保温法术，确保冰棺在离开洞穴后不会融化，接着便施法把冰棺抬走。由于陆其接近尸体五米范围内就会跟尸体一起闪蓝光，像个信号灯似的，实在惹眼。他们现在可是要偷东西呢，一路闪过天庭，这不妥妥的给藏匿者发定位吗？所以他们简单分配了一下任务，陆其负责打头阵，银雪负责扛冰棺，玄墨负责压阵。 打包好冰棺，他们便开始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在凡人的角度，让女孩子扛重物是很不绅士的行为，但在神仙这里，这些都已经是完全平等的事了，毕竟扛重物用的不是力气而是法力，跟身体素质没什么关系。 他们很快就走出了洞穴，然后从冷泉中缓缓游上水面，整个过程他们一直都在注意着周围的状况，暂时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成功把尸体运上岸，他们才总算能松一口气，毕竟冷泉下的状况是他们最难掌握的，如果在冷泉中遇袭，他们应付起来也苦难，只要离开冷泉，凭他们三个合力应该能全身而退，即便遇到不好对付的硬茬也还能向元始天尊求救，不至于束手无策。 有了这样理所当然的思维，他们上到冷泉后就有些放松了，而就在他们有所松懈的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火球从山林中飞袭而来，速度之快，直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差点就躲避不开中招了。 堪堪避过火球攻击，另一个方向又袭来一条长长的水龙，水龙张牙舞爪咆哮而来，仿佛要把他们三个全部吞噬到水中。 玄墨神色一凛，迅速做出反应，只见他双手飞快结印，然后狠狠往地上一拍，他们四周便立马升起一堵土墙。在五行中土能克水，虽然玄墨不知道这条水龙的威力，但相生相克的道理是天地万物的基本逻辑，土墙就算不能完全挡下水龙的攻击，起码也能削弱。 嘭，水龙跟土墙撞在一起，土墙一瞬间就吸收了水龙大量水分，直接膨胀了两倍不止，眼看这是挡下水龙攻击了。可下一秒，土墙直接被撑破，水龙穿过土墙碎块的缝隙继续向他们攻击而去，期间甚至重新吸收了土墙因爆裂而飞出的水分，让自己的体积又增大了一些。 他们倒吸一口气，能打破相克，说明水龙的威力比土墙高上许多，所谓一力降十会，只要力量足够强，那么打破基本逻辑就是分分钟的事了。无法挡下攻击，他们只能尽量闪避。银雪扛着个大棺材本来就行动不便，所以她的动作也稍慢了一些，眼见有些避走不及，于是她干脆不避了，把冰棺放下就竖着挡在自己面前，她倒要看看，这水龙会不会攻击这具尸体。 咻~就在水龙快要撞上冰棺时，它果然绕开了冰棺，不过在绕开冰棺后，他身体一扭又拐了回来，继续向着银雪攻击而去。 玄墨看到这一幕立马就急了，返身对着水龙的头部就是狠狠的一拳，虽然没有将水龙打散，但也让水龙偏转了方向，没有再飞向银雪。 银雪的配合也相当默契，她没有移动冰棺，但却绕着冰棺转，反正就是跟水龙做同向移动，只要水龙不去攻击冰棺，那她就永远有个挡箭牌。 这攻击来得太过突然，他们应对起来都有些狼狈，还好已经看出这些攻击对冰棺是有忌惮的，所以躲避的时候也算有些依仗，不至于敞开了等着被击垮。 但躲避并不是解决的办法，所以在躲避间，他们会不断寻找空当反击，而水龙也在他们一次次的攻击下越变越弱，最后甚至被陆其一拳打散。 解决完水龙，他们的警惕性却依然没有降低。敌人明显是藏起来了，数量和实力现在都不清楚，他们要想把冰棺安全带离，首先就是不能大意。刚才差点被火球攻击到就是因为有一瞬间放松了警惕，已经着了一次道，不可能再着第二次了。 可水龙消失后，山林里竟又平静了下来，除了风吹树叶的婆娑声、鸟叫声、虫鸣声外，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然而这份安静没能让他们感到轻松，反倒让他们的神经更加绷紧。潜在的危险永远比发生中的危险来得可怕，发生中的危险可以选择应对方法，潜在的危险却只能凭想象去揣摩，而想象是无边的，因此潜在危险才最具威胁。现在就是这样，藏在暗处的敌人不出招，他们只能全神贯注地防备，一刻都不敢松懈。 他们知道，敌人就是想要用这招来折磨他们的精神和意志，先发出来的两招相当于展示武力，是实际性的攻击，现在的静默则是心理战，谁先绷不住，谁就会成为他下一个下手的目标。 不过有一点他们却很清楚，敌人的目标肯定是这具尸体，只要保护好尸体，他们就有筹码在手上，不怕敌人一直不出来。 他们刚把尸体带离冷泉敌人就出现，那说明他一直在监视着尸体的情况，只要尸体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他就会出来阻止，所以如今躲在暗处对他们出手的无疑就是这具尸体的藏匿者了。 第98章 有所忌惮 如果对方的目的是抢回尸体，那他们只要把尸体护好就不怕敌人不现身。 这一点无论是银雪三个还是躲在暗处那位都非常清楚，他们迟早都是要会面的，只是会面方式有所不同而已。到底是银雪他们被打趴下后才看到藏匿者施施然地出来，还是藏匿者一直找不到下手机会，只能悻悻现身呢？ 不过对峙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就在银雪三个全神戒备时，冰棺突然动了，像是被什么力量吸引着一样，竟径直往山林深处飞去。 银雪三个心里一惊，连忙追了过去，并同时擒住了冰棺的边沿，不让那股吸力把它给吸过去。有了他们三个的力量，冰棺果然停住了，但两股力量之间还在较着劲，所以冰棺就相当于同时被两个方向的力拉扯着，看起来还真有点颤颤巍巍。 冰棺被毁会有什么后果他们不知道，反正这具尸体对他们的最大意义也就是解开谜题而已，毁了就毁了，但对方千方百计把尸体藏起来，还用冰棺好好保存着，肯定有大用，相比起来，对方肯定更在意尸体是否被毁。 果不其然，在冰棺快要裂开时，那股吸力消失了，因为惯性，他们便带着冰棺连退了数步。这下失去重心可以说是一个明显的空当，所以他们在顺着惯性往后退时，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便顺势向他们接近，趁他们在刚注意到气息的接近又没来得及反应之际，已经向他们施展了一个千针术。 千针术是一个非常名副其实的法术，空中顿时有一千根由法术凝结而成的气针向银雪三个笼罩而来，让还在消化着惯性的他们根本无从回避。 只要中了一根气针，这根针就会沿着体内经脉去攻击元神，是一种十分棘手的法术。这招来得又快又突然，眼见他们都要被刺中时，陆其竟一个暴起挡在了银雪前面。对他来说，自己中招可以，但银雪中招却不行，此时已经来不及应对，他能做的也就是不让他的女神受伤而已。 可没想到的是，他这么往前一挡，气针居然在刺中他的最后一刻被全部散去。 敌人竟蓦地收手了，这又是为什么？银雪三个均是一脸疑惑，根本搞不清楚对方的路数。 就在他们疑惑间，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从前方走了出来，在看到陆其时，他脸上的表情就变成相当精彩，有吃惊，有难以置信，有炽热，像是看到自己已经死去又活过来的爱人，又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成果，总之非常的意味不明。 陆其看到黑袍男子也是大吃一惊，不过他这一惊倒不是因为认得对方，而是觉得对方非常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这对他来说是很不容易的，要知道从失忆至今，他只产生过两次这种感觉，第一次是看到银雪时，他还记得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涌出来的激动，第二次就是现在，不过这次并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只有一丝忐忑，一丝恐惧，一丝慌张。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在看到黑袍男子时会产生这样的反应，所以他有些害怕，怕在他失去的那部分记忆里，他跟黑袍男子是一伙儿的。这黑袍男子明显跟他们是敌对关系，如果他跟对方是同伴，那跟银雪不就成敌人了吗？ 陆其心惊之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与对方沉默对视，尽量不显出一丝端倪。 银雪和玄墨同样面露诧异，这黑袍男子他们之前可是见过的，当时就是他突然出现将郁离救走。虽然没有交手，但他们知道这男子的实力深不可测，就凭他们三个的力量，对付这男子恐怕是螳臂当车了，想要顺利带走冰棺和尸体，他们需要有更好的办法。 唉，没想到藏匿尸体的竟然是他，看来这具尸体是真不简单啊！ 不过相比起尸体，此时黑袍男子和陆其的反应才更加的耐人寻味，他们看到对方时的反应都有点出乎意料之外，黑袍男子看陆其就像看到鬼一样，而陆其的眼里却是惊讶慌张中又带了点迷茫，总之两者的反应都挺不同寻常的，一看就知他们之前绝对见过面。结合陆其那种种解释不清的神秘情况，难道他的飞升跟黑袍男子有关？ 这位身份神秘可疑的黑袍男子正是太初魔尊，他虽然在看到陆其时觉得相当惊讶，但也没有惊讶到回不过神的地步，刚才他只是稍稍愣了愣神，很快也就回过神来了。看到跟陆其在一起的居然还是两个熟面孔，他不禁挑起眉头，表情痞痞地说：“没想到竟是你们两只小畜生在偷我东西。” 银雪下意识就抓紧了冰棺，半皱着眉头回道：“我们可是天庭的神官，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这具尸体我们只是无意中发现，刚才也认真检查过的，无论是尸体还是冰棺都没有识别主人身份的特殊记号，可见是无主之物，所以我们才带走的，这哪能算偷呢？” 太初魔尊冷笑一声，说话的态度依然很吊儿郎当：“呵呵，果真伶牙俐齿，难怪能气得郁离牙痒痒。但这次你们错了，我可是在尸体上留了印记的呢，不然为什么能马上发现东西不在原来位置上？我能马上发现你们偷东西，这就足可证明这些东西都是我的，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把东西放下吧，念在你们是无意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说完竟还下意识看了陆其一眼，似乎这网开一面是看在了陆其的面子上。 然而玄墨却并不领情：“这是一具神仙的尸体，不管她是如何遗落在凡间的，既然被我们发现，我们就有义务把尸体带回天庭。而且她身上有多处损伤，这些伤都是怎么弄的，我们也需要弄清楚，毕竟一个神仙陨落可不是小事。你说这些都是你的东西，那你的嫌疑就很大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杀害这位神仙的凶手？尸体更不可能交给你。” 这理由不仅冠冕堂皇，而且还无从反驳，毕竟天庭在凡间发现了一具残缺不全的神仙尸体，要带回去研究也很正常。不过对太初魔尊来说，他的反驳根本不需要任何合理理由，只见他哈哈大笑了许久，然后才毫不在意地说：“给了你们机会你们却不珍惜，唉，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咯，原来还想放你们一条生路的，但你们一心寻死，那就只好成全你们了。”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太初魔尊已经出手，由于速度太快，他的身影甚至还出现了残像。只见他攻击目标非常明确，压根就没有理会陆其，冲着银雪和玄墨就轰出一掌。 银雪和玄墨的反应也是相当敏捷，一左一右闪身避开，堪堪避过了致命的一击。紧接着，玄墨举起手掌，五根指头微微弯曲，掌心凝聚起一团绿光，施展了一个吸附术直接将冰棺吸到了手上，然后又出掌一拍将冰棺推到银雪手上，自己却飞身上前跟太初魔尊缠斗起来。 说是缠斗，但以玄墨和太初魔尊的实力差距，这只会是妥妥的单方面碾压。玄墨自然知道对手的厉害，他也没想过凭自己的力量就能打败对手，此番作为只不过是想帮银雪争取些时间，让她能带着冰棺离开之余也可以向元始天尊求救。 银雪跟玄墨的默契自不用说，在玄墨将冰棺推到她手上时已经领会到他的意图，于是她也没有像电视剧那样扭捏推拒表示死活不愿意抛下同伴地演一番，反而直接带着冰棺就往天上飞去，临走前还给陆其丢下一句“玄墨就拜托你啦”。 变化发生得很快，陆其还没从看到太初魔尊的震惊中回过神他们就已经打在一起，要不是银雪的话让他醒过来，恐怕现在他还是脑袋混乱状态呢。见银雪带着冰棺飞走，而玄墨则独自留下应付太初魔尊，陆其就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匆匆飞身加入战团，凝聚法力提掌就要向太初魔尊发起偷袭。 太初魔尊其实一直有注意陆其的动向，此时见他要偷袭自己，便往旁边一避，躲开了他的攻击后就没有再理会他，只是专心地对付着玄墨。他的目的是抢回冰棺和尸体，并不是要置他们于死地，就算要杀他们，那也是在他抢回冰棺和尸体后，现在他只需撇开他们的纠缠就行。 可玄墨十分难缠，他知道自己的法力远远不及太初魔尊，正面相抗肯定没两下就被拍死，所以他要尽量避免正面对攻，只能以游击的方式打了跑跑了打，以骚扰的方式困住对方的脚步，为银雪争取更多逃命和求救的时间。为了达到骚扰的目的，他便利用了身为猫咪的敏捷反应和矫健身手，快速铺抓太初魔尊的攻击来向，灵活走位闪避，等太初魔尊以为已经成功打发他后再寻找空当攻击，这样便能在减少受伤的情况下尽量拖住他的脚步。 其实这就像蚊子骚扰人的道理一样。按实力来看，蚊子自然无法跟人相比，但只要蚊子没有不自量力地跟人正面对抗，而仅在人不注意时在他们身上叮一个包，人一时半刻也奈何不了蚊子，只能以忍受或驱赶的方式来解决它的骚扰。玄墨现在的策略就是做一只蚊子，想要拍死他，那就需要一定程度的专注，这样就得耗费时间和精力，不想浪费时间，那就需要不断进行驱赶，如此便能阻止太初魔尊去追捕银雪。 太初魔尊也没想过要留手，开始他以为要解决掉玄墨是件很简单的事，实力差距摆在这里，拍死他是分分钟的事，只要解决掉他，追回冰棺和尸体也是眨眼间的事。然而现实可没有那么甜，玄墨这家伙果然是只猫，太能躲了，无论他出手多快，这家伙总能在最后一秒躲过，虽然不是每次都能完完全全躲开，偶尔也会被擦出大大小小的伤痕，但总体来说还是有惊无险。 看到已经趁机逃走银雪，太初魔尊眼里顿时闪过了恼怒的神色，他终于收起嘴角上从容的笑意，脸色也逐渐变得阴沉，看向玄墨的眼神也充满了杀意。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闯进来，那我成全你好了。于是他也不再急着去追银雪，心思也全部转到了玄墨身上。 玄墨顿时紧张了起来，他知道在对方分心的情况下他还能自如应对，但只要对方专下心来对付他，那他就肯定没有刚才那么好过，如果一不小心，分分钟就是等死的份。唉，希望能撑到银雪把救兵搬回来的那一刻吧。 他们会选择一个拖住太初魔尊一个带着冰棺逃跑也是为了出奇制胜，凭他们的实力，就算三个一起动手也唯有送死，区别只是死得快些和死得慢些而已。与其等死，倒不如求个生机，虽然少了银雪帮忙他们可能死得更快，但至少给银雪争取到了逃走求救的机会，如果元始天尊能及时赶来，他们也就安全了。这是个铤而走险的办法，哪怕是逃走求救的银雪，最后也不一定能逃出生天，所以她在接到冰棺时也没有犹豫，立马带着冰棺就跑了，在争分夺秒的时候，绝对容不下妇人之仁，什么不能留下同伴啊，要死一起死什么的想法通通不能有，因为他们的目的是大家一起都能安全。 银雪已经飞出去一段距离，但这段距离即便对凡人来说都不算远，就更别论神魔了。他们还不够安全，需要再多争取一些时间，玄墨心里如是想着，也摆出了要跟太初魔尊正面对抗的姿态。刚才太初魔尊只是想驱赶他，因此他能以躲避骚扰的方式拖住对方步伐，现在太初魔尊动了杀心，他再四处逃窜就相当于等死，而正面对抗反而还有机会，他只能赌一把。 太初魔尊见玄墨摆出的姿势，嘴角忍不住掀起一抹冷笑，在他看来，这就是不自量力。对待敌人，他从来不会手软，只见他足下轻轻点地，所站位置已经剩下一道残影，而真身早就掠至玄墨身前30公分不到的位置，抬掌印在玄墨腹部，嘭的一声，玄墨便被击飞到50米外的岩石上。 这一记攻击看似轻柔，但实际上内含暗劲，玄墨现在估计已经受了内伤。果然，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刚刚才要做出反应，但对方的攻击就到了，他想避开都来不及。 努力把镶嵌在岩石上的身体拔出来，玄墨回头看着岩石上那个跟他身形等比的凹陷苦笑一声，心想，什么正面对抗，自己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现在恐怕只能看他的身体能扛多少记攻击了。 他咬牙忍痛，可刚从岩石上出来，太初魔尊的身形又闪现而至，再次抬手不急不缓地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前，他便再次倒飞而去，不仅撞碎了那颗石头，还一连砸断了十来棵树才停下。 玄墨体内气息翻涌，双脚浮软站立不稳，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他赶紧甩了甩头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强打着精神留意着四周，这时候他可不能晕倒，只要一晕倒，太初魔尊就会追向银雪，如此一来银雪就会有生命危险。太初魔尊来攻击他没关系，但绝不能让他去攻击银雪，所以他必须要努力撑着。 其实从太初魔尊向银雪和玄墨发起第一记攻击，到玄墨和陆其不断骚扰给银雪争取了逃脱机会，再到银雪成功逃出，最后到玄墨被太初魔尊重点攻击导致重伤，整个过程也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实际上银雪也并没有逃出多远。 陆其一直被太初魔尊有意甩开，所以他只能努力加入战团，结果太初魔尊却把玄墨越打越远，等他终于追上时，玄墨已经被打成重伤。眼见太初魔尊已经丢下玄墨准备去追击银雪，他便想也没想就拦在了太初魔尊身前，厉声警告道：“你别想从我这里过去！” 太初魔尊顿住，似乎对陆其有些忌惮，竟没有用武力击退他，反而轻轻皱着眉头说：“我不想跟你打，你让开吧。” 他的反应让陆其觉得奇怪之余也颇为心惊，刚才一直避开他的纠缠不来攻击他就算了，现在还不打算对他动粗？他们是敌对关系又不是朋友关系，如此客气的态度反而让他心生疑惑。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所以他努力忍下心中忐忑，坚定地说：“我不会让你伤害银雪的。” 太初魔尊目光一闪，表情也越发严肃了，但他说话的语气却变得更轻柔，就像凑在耳边轻声问候一般：“你确定要与我为敌？” 陆其的疑虑更重了，这意思听起来像是说，他们本应为朋友，现在是他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他明明是神仙啊，怎么可能与魔为伍？所以只能当做听不明白，回道：“如果你执意要把尸体抢走的话，我们自然就是敌人。” 他不知道他们之前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此时此刻，他绝对会选择站在银雪这边。 第99章 危急时刻 银雪抓紧了玄墨和陆其为她争取到的逃走机会，带着冰棺和尸体就拼了命地往远处飞，她也管不了后面有没有追兵了，只能埋头拼了命地逃。他们兵分两路，一边拦住太初魔尊一边逃跑，哪边都说不上绝对安全和绝对危险，负责拦下太初魔尊的肯定有生命危险，负责逃跑的也是带着个定时炸弹，就看太初魔尊要先对哪边下狠手而已。 逃出一段距离，银雪发现身后似乎没有追兵，便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没有追来，于是就立马用神识开始联系元始天尊。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元始天尊那边竟然毫无反应。 临出发前，银雪是跟元始天尊联系过的，说好有任何不对劲都会马上联系他，所以元始天尊应该会一直留意着，绝对不会关闭神识断绝与外界联系。所以是他那边有什么情况，又或者是…… 她抬头往天上看了看，蔚蓝的天空下漂浮着几朵白云，在微风的带动下缓缓地往一个方向移动，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样。但她没有忘记，这里的灵气可是比外界高出许多倍的，而且这么浓郁的灵气居然没有往外飘散，却一直凝聚在这片山林间，可见这里本来就自成空间，所以神识才没有办法传出去。 若真是这样就麻烦了，想要用神识联系到元始天尊，那就得先离开这片山林的空间范围。此处可是山林的中心地带，到达边界的距离都差不多，如果按她现在的飞行速度，半分钟就可以离开山林的范围。 半分钟，这在凡人的时间概念里或许很短暂，但若是神魔之间战斗，半分钟就已经可以死一百回了，更何况以玄墨和陆其与敌人的实力差距，他们都没资格死上一百回呢。他们这个计划很冒险，赌的就是她逃跑的速度更快还是敌人下杀手的速度更快，所以她不能耽搁太久，每一秒钟都是跟生命在赛跑。 既然往边上飞不行，那就往天上飞好了，即便这里真的自成空间，那结界也必定是椭圆而不是正圆，中心地带到天上边界的距离肯定比到地面边界的距离要短，她想快些逃出这个空间，往天上飞是最快的。 有了决定，银雪便立刻改道往天上飞去，并用神识跟玄墨和陆其说：“这个山林有结界，神识无法跟外界联系，我现在尝试离开结界范围，你们再坚持一会儿！” 玄墨被连续攻击了两次，体内已经是翻云覆雨的状态，元神肯定是受损了，不过在银雪联系时还是强打着精神回应：“放心，无论如何都会撑到你离开的，你只管拼命往外飞去便是，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千万别回头，知道吗？” 银雪眉头紧皱，不喜欢他这种像交代后事的语气，马上就斥责道：“别胡说八道，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们救出去的，打不过你们就逃，不要跟他拼命。” 玄墨无奈地苦笑一声：“你记得咱们店隔壁的老板经常拿个电蚊拍在拍蚊子吗？我们平常经常笑他半天打不到一只蚊子，其实并不是他打不到，只是他没有真的跟蚊子计较，所以总是不太认真的随意驱赶，可一旦他认真起来，哪里需要半天，几分钟就能店里的蚊子给全部打死了。我们现在就是那蚊子，对方就是拿着电蚊拍的老板，要不要拼命能不能逃走其实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况且他的目标是你手上的尸体，我们逃了，他就会去追你，所以你才是最危险的。” 这道理银雪又何尝不知呢，但对她来说，她不会觉得自己的生命比玄墨的更重要，如果玄墨因为给她争取时间而丧命，那她必定也会跟对方拼命。 可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所以银雪只能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们好好配合，只要争取到两三分钟时间救兵肯定会到。” 好好配合，玄墨也想跟陆其打个配合，但他已经看出，黑袍男子对待他的态度跟对待陆其的态度完全不同，对付他的时候狠下死手，就怕不能一招解决他，对付陆其时却只是左闪右避不作正面回击，根本没有对他出手的意思。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他暂时不想研究，但配合是相当有难度了，不管陆其有没有其他心思，对方是摆明不想伤害陆其的。他现在只希望陆其能把握住对方这种心理，死命拖延时间就好。 虽然陆其跟玄墨没有心灵相通，但他此时也确实在利用太初魔尊不想伤害他的奇怪心理在进行阻拦。他们之间的气氛已经紧张到极致，精神也在紧绷着，此时根本没空回答银雪。 太初魔尊看陆其的眼神越发阴暗了，不过他也不是会甘受牵制的性子，只见他轻蔑地笑了笑，用一种看透一切的语气说：“你要保护那小女娃？行，那我就先杀了那边的小畜生，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要救谁，又要看着谁死！” 说完，他竟真的放弃了追捕银雪，反而转头又飞往了玄墨的方向。 这一变化有些出乎陆其的预料，他足足愣了半秒钟才回过神来，连忙追在太初魔尊身后试图阻止，同时大声示警道：“玄墨，快逃！” 玄墨听到这声呼喊，完全来不及思考就下意识往侧后方滚了两圈，才停定就听到轰的一声，他原来所处位置的地面上已经出现一个深坑。还来不及看清，深坑中就飙起一个黑影，然后一根极具威压的气针就向玄墨射了过来。 威压是由法力带来的一种压迫感，双方的法力差距越大，能感受到的威压就越强，而且抵抗威压需要很强的意志力，否则身体就会被压得动弹不了。 浓浓的威压扑面过来，玄墨原本就受了不轻的伤，此时只能集中全部精神来驱使身体动弹起来。这记气针看似又细又长，但却浓缩了非常多的法力，一旦射入体内再爆炸，恐怕元神都会被直接震碎。 一定要躲开，否则这次必死无疑！玄墨已经顾不得害怕，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死死盯着气针的移动，连刚才还模糊不清的视线也像回光返照般清晰起来。有了刚才应付水龙的经验，他不得不将气针可以受控随意移动的可能性也考虑其中，所以不能早早就避开，必须等到最后一刻，气针无法再发生偏移时才能行动。 这又是一次生死之间的赌博，赢了生输了死，一锤定音。 气针越来越近，玄墨依然是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被威压控制住一样，而他的一举一动此时都受着在场仙魔的关注。 陆其已经努力赶来，但因为一开始就慢了半拍，现在距离太初魔尊已经很远，他飞得再快也没有气针的速度快，只能在远处干着急。 神仙的目视距离并没有极限，只要法力够强，哪怕是万里之外的东西都能清晰看到，更何况银雪距离他们也没有万里远，所以玄墨有生命危险这一幕她在天空上也同样看得一清二楚，此时自然比陆其更着急。 她瞳孔紧缩，法力好像突然被抽空般滞而不畅，气息也在体内翻腾紊乱，差点就从空中直接掉下来，还好最后一刻她重新稳住气息，这才稳住了身体。那击气针的威压有多强她在空中都能感觉到，更别说是玄墨了，但她知道也只能相信玄墨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此时不动弹必然是在等待时机。 太初魔尊射出气针后没有马上就去追银雪，反而悬在半空冷冷地看着玄墨。他并不是对自己的杀招没信心，相反，他觉得玄墨这次必死无疑，所以才在这里等着回收他的元神碎片。以玄墨的法力修为，元神必然不弱，能将他的元神据为己用，到时用在岁芽肉身身上也好，将元神炼制用来提升自己的法力也好，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越是千钧一发就越是要冷静，成为全场焦点的玄墨气运丹田，将周身的气息调和到最佳状态，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气针来向，由于精神太过集中，气针的飞行速度在他眼中便变慢了许多，好像调成了0.5倍速似的一帧一帧缓缓移动。其实这就是猫的动态视力，此时不过是被玄墨运用到了极致而已。 能够避开！ 玄墨闪身一变，在气针距离他的身体仅有0.1公分的时候突然回复成猫形态，身体缩小了许多，气针的距离自然就没有那么接近了，给了他逃跑的时间和空间。他团起身体往后滚了几圈，边滚边注意着气针有没有改变方向，还好，气针直直插在地上就爆开了，并没有继续往他的方向飞来。 不知道是气针不能改变方向还是他没有给太初魔尊留下反应时间，总之这一次攻击算是避过了。 见玄墨安然无恙，远处的陆其和天上的银雪都同时舒了一口气。 但银雪不敢就此松懈，她不知道结界的尽头在哪里，只能一边往天上飞一边用神识向元始天尊发出求救信号，务求在飞出结界的第一时间联系上救兵。她知道玄墨的情况很危急，敌人如果下定决心要杀他，他不一定能每一招都避过。 凭心而论，她是很想立马飞回头与玄墨并肩作战的，就算斗不过对方，能跟玄墨一起死她也心甘情愿。但她不能这样感情用事，如果她此时真的傻乎乎回过头去，那他们就真的连最后一丝生机都没有了。尸体没抢到还白白送死，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把尸体还给黑袍男子，说不定他还真能信守诺言放他们一马呢。 银雪虽然心急如焚，不过理智尚存，看着下方连避过攻击都困难的玄墨，她除了心疼以外就只能狠心忽视，并更加用力地发送神识，希望能在接近结界边缘时就能穿过结界联系到元始天尊。 快点，快点，天尊您快点给反应啊！ “小银雪？慌里慌张的，怎么啦？”忽然，一个期待已久的声音终于出现在银雪的脑海中。 银雪瞬间急停，看了看天看了看地，这里距离地面大概有三公里多，难道她已经飞出结界了？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她轻声试探道：“天尊，是您吗？” 那把熟悉的吊儿郎当声音回应：“不是我还能是谁！” 真的是他！银雪顿时有种哭的冲动，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提起了半天的心终于落回到实处。精神一松懈，强忍住的担心害怕情绪就一一涌了上来，差点没让她哭出来：“天尊，我之前告诉你的地点，你现在赶紧来，玄墨快被打死了！” 元始天尊一听，立马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态度：“我现在马上过来，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银雪便简明扼要地把发现神秘尸体和遇到黑袍男子的经过告诉了元始天尊，并把他们为何兵分两路，黑袍男子又是如何厉害的事说了一遍。 等她说完，元始天尊才语带安慰地赞许道：“你们很聪明，如果不冒险求救，恐怕你们就得一起死了。不过现在还不能放松，在我到之前，你带着冰棺和尸体在结界外等我，一直跟我保持着联系，无论玄墨和陆其的情况有多危险都不要冒险下去救援，知道吗？” 银雪有些为难，但她明白元始天尊这么吩咐的原因，一来，如果她再次进入结界就相当于跟元始天尊失联，这样元始天尊就无法知道他们的情况，二来，如果玄墨和陆其都毫无还手之力，那她下去肯定也帮不上忙，大抵也就是送死，既然这样，倒不如狠心不去营救，专心做通讯员等着元始天尊过来。 感情上很不情愿，但理智上她也只能强迫自己听话，最后便极为勉强地回道：“我知道了，你要快点来，玄墨真的顶不住了。” 元始天尊铿锵有力地说：“放心，我会尽全力赶来。” 有了这句话，银雪才算是有了些安慰。她现在没办法下去帮忙，离开结界后又无法跟玄墨和陆其用神识沟通，只能更加认真地观察着下面的战况。 太初魔尊没想到玄墨居然能避过那一发气针，阴冷的脸上更是多出了一层阴霾，怒极反笑，他勾起一边嘴角，冷冷地说：“难怪凡人常说猫有九条命，你这小畜生还真是命大啊。” 玄墨避开气针后就重新变回了人形态，虽然他没有中招，但凝神聚气还是会耗费元神力量的，比起刚才，他似乎越发虚弱，更没办法动弹了。不过身体动不了，嘴皮子却可以耍，他也不怕刺激太初魔尊，竟十分嚣张地说：“看来确实是这样啊，所以你就别负隅抵抗了，赶紧束手就擒吧。” 这话成功引得太初魔尊一阵哈哈大笑：“负隅抵抗？小畜生，嘴硬是没用的，即便你真有九条命，我也能一一给你收走。”说完，他一闪一现就瞬间移动到了玄墨面前，抬掌便向玄墨的天灵盖印过去。 玄墨瞳孔一缩，意识是很想避开的，可惜身体根本不听指挥，只能单膝跪地呆呆看着那夺命手掌慢慢接近。 一掌下去玄墨肯定就交代在这里了，悬在天上的银雪目眦欲裂，准备丢开冰棺就冲进去。正在此时，陆其终于赶到，他也顾不得许多，飞身就要挡住太初魔尊那一掌。太初魔尊看到他如此不要命的身影，下意识顿了顿，这一掌便让陆其给拦了下来。 逃过一劫，银雪不禁松了一口气。 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太初魔尊便一掌挥开了陆其，直接让他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大树上，并恼怒道：“不要以为我真不会对你动手！” 这一下可不是简单的撞击，太初魔尊在挥臂间可是暗暗向陆其体内注入了法力，虽然不至于元神受损，但体内气息却已翻江倒海，一时半会儿都无法移动，想再救玄墨肯定不可能了。 太初魔尊只是淡淡地看了陆其一眼，然后便回头冷笑着对玄墨说：“不好意思，又拿走你一条命了！” 玄墨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表情也非常平静。 刚才在面对死亡的那一瞬间，他其实并没有害怕的感觉。当时他脑子里匆匆闪过了这些年跟银雪生活的点点滴滴，这当中有快乐的，有无奈的，有悲伤的，每一段回忆都是那么美好那么难忘。 他们一直陪伴着彼此，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不离不弃，他曾经想过，如果银雪不在，那他肯定会随她而去，不会独活在世上，因为独活于世实在太痛苦了。不过就在刚刚，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那一刻，心里却自私地希望银雪能一直好好地活下去。虽然一想到银雪要孤独地留在世上他的心就一阵抽痛，但即便这样，他还是希望银雪能坚强地继续自己的生活。 太初魔尊见玄墨已经是一副认命状态，脸上笑容便多了几分：“这次可再没救兵了，你就乖乖受死吧！”说着便举掌对着玄墨的脑袋狠拍下去。 这回恐怕真的没救了吧，玄墨无奈地想着，随即轻轻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侧方忽然来了一股强劲的力量袭向太初魔尊的脑袋，太初魔尊心中一凛，由于身体大部分力量都集中在手掌上，所以他也来不及另外出招，只能将拍向玄墨脑袋的那一掌迅速变向，这才堪堪挡下了这股突如其来的神秘力量。 然而这股力量十分强大，竟生生将太初魔尊推离了玄墨十米远，紧接着，一个身影落在了玄墨跟前，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玄墨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又死不成，连忙抬头一看，发现这个救他的身影竟有几分熟悉。 第100章 及时赶到 几次三番做好赴死准备都没死成，玄墨这心情也真是像过山车一样，同时也正应了那句，猫果然有九条命。 看着眼前这个不动如山的身影，玄墨也是怔愣了半晌，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然后第一时间抬头往天上看去，发现银雪除了一脸担心倒也安然无恙，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被太初魔尊用阴力打了两掌，虽然被击中时都有用尽全身法力去抵挡，但毕竟他们之间的法力差距甚大，受的伤还是挺严重的，后来他又勉力避过了致命的一击，伤得也就更重了。 这就像有人用一锤子打在玻璃上，即便玄墨这块玻璃不是普通玻璃，不会一敲就碎，但也不是什么防撞防弹玻璃，不可能抵御得了大锤子的猛烈一击，所以被打了两下难免会出现严重壁裂。玻璃裂开本来就不适合移动，但他却移动了，所以裂痕变得更大。他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连抬手捂住胸口的力气都没有，玄墨现在真的只剩动嘴巴的力气了，他张了张嘴，有气无力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天宫监察所没事忙了吗？” 偃无双向来行事有礼客气，但他知道视线一刻都不能离开那黑袍男子，所以这次他并没有回过头面对面回答玄墨的问题，反而破天荒地背对着玄墨，态度“无礼”地回道：“这个还是等一会儿再说吧，你的伤如何了，还能动吗？” 见他这么回答，玄墨就知道偃无双并不是银雪找来的，他的突然出现算得上是今天最惊喜最意外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他就是出现，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还真不好说了。 玄墨也极难得地微微一笑：“伤太重，动不了，要不是你及时出现，刚才那一下我肯定就没了。” 偃无双虽然一击打退了太初魔尊，但那只是借了法器的力量，而且是偷袭，所以才能得手，可若是正面对抗，他不认为自己能打得过对方。他的眉头也慢慢紧皱起来，问道：“你和他能过几招？” 玄墨苦笑：“抬举我了，若是骚扰的话，倒是可以拖个一两分钟，若对方认真起来，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勉强能在最后时刻做些防御，但也只能做到中了两招不死，再用最后一点力气避开第三招，之后就完全动不了了。如果不是陆其和你及时出现，我恐怕已经死了两回。” 偃无双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这就难办了，等下我恐怕顾不上你，你只能自求多福啦。” 玄墨爽快回道：“放心，我会顾好自己，而且银雪已经向天尊求助，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过来，你只要撑到天尊过来就好。” 偃无双可不敢这么乐观，他的实力其实跟玄墨差不多，只不过手上有些能制服高法力神仙的法器，所以才能跟对方抗衡一下。但对方既然能碾压玄墨，那他的法器也不见能抵抗多久，假如天尊过来要一分钟，而对方把他们解决却只要半分钟……这时候可不能把宝全压在天尊身上。 他们之间的沟通都是用神识完成的，太初魔尊并没有听到对话内容。他不知道偃无双能一招将他击退是有法器力量加持，因此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在暗中衡量着对手的实力。 偃无双或许也猜到了太初魔尊的心理，于是便故作淡定，楞是没让他看出自己的底细。 双方就这样陷入了对峙，太初魔尊顾忌颜无双的实力，偃无双也有意拖延，所以一时半会儿居然都冷静了下来。 不过太初魔尊可不是吃素的，他静静地打量了偃无双好一会儿，然后脸上的严肃神情就慢慢变淡了，转而换上一抹阴冷笑意：“装得还挺像模像样，差点就被你骗了，我看你的实力也是一般吧，以为装出一副镇静的样子就能唬住我？” 偃无双依旧一副冷静淡然的客气模样：“小神装什么了？” 太初魔尊懒得兜圈，直接就戳穿他：“如果你实力真有那么强，此时早就出手了，根本不会浪费时间与我对峙。那个小畜生吃了我两掌，自然知道我的实力，肯定早告诉你了，若你真有把握打得过我，应该早就出手，不会一直站着不动。” 闻言，偃无双便叹了一口气，完了还装模作样地说：“唉，既然你都想到了，不觉得还说那么多废话是件很蠢都事？” 一句话成功把太初魔尊噎住，也成功把他的怒火挑起：“无知小儿，找死！”话音落下时原地就只剩下一缕残影，太初魔君的真身已掠至偃无双跟前，手上蓄了七成力，眼看着就要往偃无双的天灵盖上拍去。 太初魔尊看似来来去去就这两道板斧，场面上根本不华丽也不好看，但实际上真正的战斗讲究的就是快狠准，那些影视剧里大多数的花架子都是为了场面好看而已。试问在生死搏斗间，每一次出手和躲避都是生与死的边缘，明明直接拍一掌就能把对方解决的，为何要弄那么多花样平白露出破绽呢。所以他讲究的从来都是一招致命，快速对着致命部位击出一掌就能把对方元神震碎，完全不用浪费时间。 不过太讲究效率的攻击有时候也是一种破绽，除非攻击能做到足够快，让对方知道要如何抵挡也抵挡不住，否则就相当于提前告诉对方你要攻击什么地方了。 偃无双早就有了防备，他手上常年备着一件防御性法器和一件攻击性法器，都是用来抓捕犯仙的。要知道犯仙的法力有高有低，遇到法力低的犯仙还好，直接抓捕就是，可一旦遇到法力高强又拒不合作的犯仙时，手上没点依仗可不行。 防御法器能抵御法力比自身高三倍的攻击，但缺点是只能同时防御三个特定位置，如果防御的位置不是对方攻击的位置，那不好意思，防御法器就无法抵挡攻击了。攻击法器的作用就是能将法力攻击的效果提高三倍，但缺点是一分钟才能使用一次。 刚才救下玄墨时已经用过攻击法器了，现在技能还在冷却中，偃无双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只能专心防御。而他选择护住了天灵盖、胸部和腹部三个位置，现在算是赌对了，所以太初魔尊拍在他天灵盖上时，法器便将攻击力量全部吸收化解，没有让他的元神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太初魔尊一击没有得手，心里也有些诧异，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知道偃无双身上肯定有厉害的法器相护，一时间便不敢再留力防守。他出掌的速度越来越快，角度也越来越刁钻，虽然也是对着要害攻击，但已经不再集中在惯常攻击的几个位置，后心、脖子、枕部等等也成了攻击目标。 随着被攻击的部位越来越多，偃无双也只能不断调整防御位置，但因为变化太多，所以慢慢就开始出现失手的情况。还好中招的都是次要害部位，虽然也会影响气息，倒不至于影响行动。 不过偃无双不是陆其，太初魔尊可不会留情，在发现偃无双受了轻伤后，出手就更加狠厉了。 这一套攻击下来，前后也就过了二十来秒，距离一两分钟还差远了。 银雪在天空中看到偃无双突然出现时还惊喜了一下，见他居然一掌就击退了黑袍男子，内心就更兴奋了，结果才过了一会儿，偃无双就在打斗中渐渐落入下风，看着还有重蹈玄墨覆辙的迹象。本来只能看无法帮忙的心情已经够让她焦虑了，现在担心的对象又多了一个，真别有提多着急了。 而她能做的也仅仅是催促元始天尊而已，这个场子谁也罩不住，对方的真正实力如何他们这些“虾兵蟹将”根本没办法衡量，唯有让元始天尊过来才是最稳妥的。 银雪连忙用神识联系元始天尊，并将最新情况向他汇报道：“天尊您怎么还没到啊？刚刚偃大人也来了，现在跟敌人打在一起，已经慢慢落入下风了，如果你再不快点，恐怕他也会受重伤的。” 元始天尊有些诧异：“偃无双？他怎么会去那里？” 银雪有些意外：“不是您叫来的吗？我以为你怕自己来不及，所以先找偃大人过来救场的。” “你是怎么想的呢！”元始天尊无奈，“你、玄墨和陆其三个都打不过对方，偃无双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啊，我派他过去不是让他送死吗？” 凭目前战况来看，偃无双虽然有些落入下风，但也不至于到送死这种程度吧。银雪愣了愣，疑惑道：“可我看他蛮强的呀，一开始还跟对方平分秋色呢。” 元始天尊没好气地说：“你手上有法器，自然能抵御一阵子，但那毕竟不是自身实力，颓势渐显也并不奇怪。如果第一击不能压制对方，之后也肯定压制不住的。再让他们坚持一下吧，我快到了。” 银雪只能深深叹气，能做的她都做了，现在只求偃无双能再多坚持一会儿吧。 偃无双也想继续坚持，但他很快就发现，实力之间的巨大鸿沟是很难用法器去弥补的，俗语说一力降十会，只要力量够强，什么办法在力量面前都是徒劳。他与对方的缠斗时间越长身上的伤就越多，身上的伤越多反应就会越慢，反应慢了对防御法器的控制力就会减弱，继而无法及时护住要害部位，受的伤就会越来越严重。 这可真是个死循环啊，能打破这个循环的，应该只有即将到来的元始天尊了。 向来行事稳重，性格坚毅的偃无双极难得地在心里呼唤着救兵的到来。或许是他难得求救一次的缘故，因此在他的伤越来越多，元神力量开始翻涌不稳，就快要顶不住太初魔尊攻击的时候，一股无比强大的威压从天而降，直接把太初魔尊压得动弹不得。 这是！！！ 玄墨和偃无双惊喜万分地抬头往天上看去，果不其然，元始天尊那吊儿郎当的身影正漂浮在半空中。 元始天尊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最后时刻赶上，心里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若是再慢上几秒钟，别说玄墨和陆其能不能活吧，偃无双肯定是必死无疑的。虽说大boss赶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才出场的桥段很老土，但没办法，神仙也不能瞬间移动不是？就算能瞬间移动，顶多也就能移动到受供奉的神像附近，这里又没有他的元始天尊像，他也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飞过来了。 还好，迟是迟了点，可却不晚。 带着银雪缓缓降落到玄墨和偃无双身边，接着抬手一吸又将陆其给吸过来，元始天尊将他们几个聚在一起后终于说道：“行啦，他就交给我对付吧，小银雪，他们三个暂时交给你啦。” 虽然黑袍男子已被元始天尊的威压暂时制服，但谁知道他能不能抵抗那威压呢，万一他突然间能动了怎么办。银雪自然不敢松懈，便点了点头，认真回道：“放心吧，我会护好他们的。” 元始天尊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大手一挥就给他们做了一个保护结界：“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别离开这个结界。” 银雪再次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交代完后，元始天尊才慢慢向黑袍男子的方向走近。 由于这股威压释放得又快又突然，太初魔尊在毫不察觉的情况下就中招了，此时他被压得双膝跪地，双手抵地勉强支撑着身体，脑袋低垂着抬都抬不起来，这个姿势就像是下跪磕头一样，心里阴冷的恨意就更浓了。此时他根本看不到前方，只能隐约感觉到一个身影正在慢慢接近，最后在一双洁白的靴子到了视线边沿时便停了下来。 这股熟悉的威压，这副高傲的姿态，都不用抬头，太初魔尊就知道来者是谁了。他倒是没想到，那只小畜生竟能把这位找来救命，身份如此贵重的神仙却为了救几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来到这里，还真不怕来了就没命回去啊。 元始天尊的确是法力无边，但也不会因此就妄自尊大，他还不了解敌人的底细呢，自然不会贸然接近他，正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谁知道他会不会装弱耍阴招，所以在距离太初魔尊还有一米多远时他就停下了脚步。 他把威压稍稍减弱了些许，右手伸出二指朝上一挑，远处的太初魔尊便被一股力道缓缓抬起了下巴。 随着太初魔尊缓缓抬头，他的相貌也逐渐显露了出来，等元始天尊终于看清他的面容后，竟忍不住大声惊呼道：“怎么会是你？” 原本太初魔尊并不打算这么快就暴露身份，但今天意外遇到了元始天尊，他知道哪怕是变换容貌也一定会被认出，自己的身份已无法隐藏，所以也懒得再遮掩，便扬起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打着招呼说道：“好久不见啊，天尊别来无恙吧！” 见对方并没有否认，元始天尊更是诧异非常：“你为何还活着，又为何会成了魔？” “哈哈哈哈！”太初魔尊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忽然就狂笑起来，“天不亡我，天尊不应该为我高兴吗？多年不见，没想到天尊一见我便是一顿质问，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你还是没变，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 元始天尊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声音也变得严肃而冷酷：“你也一样，还是那么妒功忌能。” 太初魔尊极为不屑地冷哼一声：“别太高看自己了，我需要嫉妒你吗？我现在可是魔界的王！” 元始天尊回应了呵呵两声，极具讽刺地说：“在天界只能混个神官，在魔界倒能称王，看来魔界也不怎么样嘛。” 太初魔尊也毫不示弱地嘲讽道：“你若不是占了天规的便宜，以为真能当天界帝王？而我却是实实在在拼杀出来的魔界王者，跟我太初魔尊相比，你那个尊字就是笑话了。” 元始天尊没想到他如今竟起了这么个名字，这是连名字都要跟他对仗吗？再也懒得跟他啰嗦，元始天尊幽幽说道：“事已至此，你便跟我回去吧。” 哪料太初魔尊故意说那么多话就是为了蓄力摆脱威压控制，只见他的身体内突然爆出一团黑光，轰的一声炸开了威压的力量，直接飞掠而出，只留下一句“想抓我可没那么容易，今天算你们走运”就消失不见，连冰棺和尸体都没有抢回去。 这一变化有些出乎银雪几个的预料，他们以为有元始天尊在，把那黑袍男子抓回去是万无一失的事，谁知竟被他逃走了。 对于太初魔尊的逃走，元始天尊并不感到太意外，那本来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主，好高骛远，嫉贤妒能，自以为是，贪财好色，实在找不出半丝优点，明知打不过他，肯定会想方设法逃走，不会那么有骨气跟他正面对抗。他赶过来的最大目的是救那几个小家伙，现在也算是顺利完成任务，至于其他的，还是暂时先放一放吧。 第101章 重回天庭 太初魔尊逃跑，危机暂时解除，见状，银雪立即将冰棺丢给元始天尊，自己则扑过去抱住了玄墨。 玄墨也确实伤得很重，之前能一直强撑着也是担心一旦晕倒就会落入敌手，所以即使动不了也不敢失去意识。现在确定大家都安全了，银雪又将自己抱入了怀中，于是心情一松便彻底晕了过去。 银雪顿时一阵惊慌，连忙上下左右里里外外给检查了一遍，嘴里还不断叨念着：“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晕就晕呢，不会有什么事吧。” 元始天尊看到玄墨晕过去时心里也不禁紧了紧，马上走过去查看。他知道，以黑袍男子跟天庭的过节，想必对付天庭神仙时是不会手下留情的，玄墨没有当场嗝屁已经要烧高香了，真不能奢望他的伤势没有大碍。 果然，经过一番检查后元始天尊便表情严肃地说：“伤得很重，元神都给震裂了，我先用法术护住他的元神，等回到天庭你便赶紧带他去金液灵泉。”说完便将手贴到玄墨的天灵盖上，手心一阵绿光缓缓注入玄墨体内。 银雪趁机问道：“要不我先带玄墨回去？” 元始天尊立马表示反对：“不差这一时半刻，有我给他护住元神，他短时间内死不了。对方虽然逃了，但谁知道有没有逃远，万一他杀个回马枪你俩就必死无疑啦。还是乖乖等一等吧，我给他们检查完就带你们回去。” 闻言，银雪只能努力忍下焦虑不安的心情。 半刻钟后，元始天尊才收回手掌，转身去查看偃无双和陆其的伤势。 银雪为了让玄墨躺得舒服一些，干脆将他变回了原身并紧紧抱在怀里。看着臂弯中孱弱的小黑猫，她的心里实在是又怜又痛，忍不住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脑袋，试图想让他稍稍睁开眼睛看她一眼，可惜蹭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死气沉沉一动不动，终于，她的眼眶慢慢溢满了泪水，悬在下眼睑上要掉不掉，看上去很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看到喜欢的女孩子如此伤心，陆其心里也是一抽一抽的难受，他很想上前安慰，但不知为何，身体一动就开始头晕眼花全身无力，连续试了几次都这样，最后才不得不放弃，只能认命地靠在树上一直用眼神追随着她的身影。 元始天尊转过头准备给陆其检查伤势时看到便是这幅场景，他顺着陆其痴迷的眼神看过去，眉头微微一挑，然后才上前打趣道：“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还是先顾好自己的伤势吧。” 陆其脸上有些不自在，随即收起了那副旁若无人的痴汉神态，低下头呐呐不敢多言。他平时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位天界帝王，不知道他的脾性，又知道他跟玄墨和银雪的关系不错，一时间搞不清楚他的话到底是调侃还是警告，所以安全起来还是暂时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以免得罪了他。 元始天尊见他一副怯懦不敢多言的模样，心里有些失望，便也没有再跟他开玩笑，只认真地检查起他的伤势，结果越检查眉头就皱得越紧。 陆其看到元始天尊的表情，心里也越发忐忑起来，他想问问到底怎么了，但由于没有跟这位天界帝王接触的经验，压根不知道要用何语气用何词汇用何姿态说话才正确，所以就干脆闭口不言。 检查了老半天，元始天尊才终于停手。他看着陆其，一脸深思地说道：“你感觉怎么样？” 这问题让陆其的内心更忐忑了，他不明白元始天尊为什么要这样问，但还是老实回道：“不动的话就还好，但身体稍稍一动就觉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 元始天尊接着问：“身上有没有觉得疼痛？” 陆其仔细感受了一番，摇了摇头：“不痛。”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转身又检查偃无双去了。 偃无双有防御法器护身，伤得倒是不重，虽然元神也有些损伤，但这种程度，到金液灵泉泡两天也就痊愈了。 检查完三个伤患，元始天尊也就能大致推测出当时的情形。 玄墨身上只有两个伤口，但伤势是他们当中最严重的，可以看出太初魔尊对玄墨不但没有手下留情，而且还招招致命，能活着已经相当幸运。偃无双的伤口很多，但没有一处是致命的，伤得倒是比玄墨轻许多，不过从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来看，太初魔尊并没有手下留情，要不是有法器护着，估计也是够呛。 打伤他们时，太初魔尊都是奔着夺命去的。但情况到了陆其身上就很奇怪了，他是一直跟玄墨和银雪在一起的，银雪负责求救，身上没有伤不奇怪，可他跟玄墨一起负责拖住太初魔尊，身上又为何没有任何伤口，元神也完好无损呢？凭太初魔尊的身手，解决掉他们根本不是难事，可事实却是，陆其只是体内气息被一股力量带动翻搅，导致头晕眼花手脚无力而已。这么做的原因大概是让陆其无法出手，但又不至于有性命之忧，看起来不像是攻击，倒像是保护。 元始天尊不禁看了陆其一眼，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一丝端倪，可无论怎么看，除了知道他喜欢银雪外，好像还真看不出有什么端倪。更何况，如果他真的跟太初魔尊有勾结的话，这次不应该会露出这么大破绽，平白受怀疑不说，还没有半点收益，这跟安插眼线的初衷完全相反。 这家伙到底跟太初魔尊有没有关系？为什么太初魔尊会单单对他留手？看来这些问题都需要好好查探一番呢。 心里有了打算，元始天尊便带着他们几个回天庭，临走前还施了个最高等级的结界把山林封锁住。第一案发现场得好好保护，不然被太初魔尊回头毁了的话，之后就无法调查下去了。 回到天庭，元始天尊就直接带着冰棺和尸体回到了玉清宫。玉清宫里有一个地宫，是元始天尊用来放置天地异物的，地宫有一个阵法，能压制世上大多数异物的能量。这具虽然是神仙的尸体，但她身上一直散发着灵气，情况有些诡异，之后肯定要好好调查研究的，现在先将冰棺和尸体都放在地宫，免得她身上的灵气外溢，倒也适合。 之前银雪倒是对尸体的身份有些怀疑，不过这些“小事”跟玄墨受伤相比简直是不足挂齿，所以她已经没有心情去管冰棺和尸体的事情了，更忘记了把之前发现的那些疑点告诉元始天尊，只是一心一意想让玄墨快点好起来。 她带着玄墨直接去到金液灵泉，很豪气地就包了一个月的泡泉时间，打算跟玄墨就住在这里，让他泡到痊愈为止。元神破裂，这伤是相当严重的，直白翻译过来就是差一点就死掉，所以养伤期间根本不能吝啬，反正怎么好就怎么来，如果不是玄墨还处在昏迷状态，暂时吃不了东西，银雪恨不得每天都到天仙酒楼给他买一桌修复元神的饭菜呢。 从山林回来已经过去十天，而玄墨每天都泡在金液灵泉内，几乎都没有出过水，但即便这样，他依然还是处于昏迷状态，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银雪一开始是很害怕的，一直在提心吊胆，生怕突然之间玄墨就断气了，还好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状态也有了明显好转，这才让她放下了久悬的心。 知道玄墨受伤的神仙不多，银雪担心事情传到月老耳中，所以没有四处宣扬，于是在玄墨休养期间就没有什么神仙来探望打扰。不过偃无双倒是三天两头就来一次，来的次数多了，跟银雪的关系开始熟络起来。 这次玄墨能捡回一条命倒是多亏了偃无双及时相救，要不是他挡下了致命一击，玄墨现在肯定连疗伤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他来得也确实过于及时，之前因为担心玄墨所以没有详细寻问，现在玄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她便有了闲情逸致打听原因：“这次的事还没多谢偃大人呢，要不是你及时出现，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不过我有点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恰巧出现在那里？” 偃无双正蹲在泉边揉捏着仰躺在泉面上的玄墨的猫爪子，听到银雪的问题也没多想，直接就回道：“陆其擅离职守，一直没有完成财神大人那边的工作，以至于凡间财运差点出了问题，我只是来把他抓回去而已，谁曾想刚好就遇到了那么惊险的一幕。” 银雪却是眉头一皱，诧异问道：“你是去抓陆其的？可他说是财神允许他来的呀。” 背着主神替别的宫府做任务，这事真的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这是妥妥的背叛，往小了说，这也是蔑视主神，除非主神不计较，不然一顿罚是跑不了的。陆其平时做事谨小慎微，从没上过天宫监察所的黑名单，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脑筋一抽就犯了那么严重的错。 偃无双不习惯做背后嚼舌根的事，便笑说：“这个中缘由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吧，这事是我手底下的神官负责，具体情况我也没问。” 听他这么说，银雪也就识趣地没有再多问。虽然不是他们主动要求，但陆其之所以会来帮他们也是基于元始天尊那个组队下凡的命令，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们作为既得利益者肯定没资格多说什么，只是心里不禁有些过意不去而已。 银雪仔细想了想，还是问道：“偃大人，我能替他求个情吗？毕竟香火琳宫只有我跟玄墨两个神官，没有他帮忙就没办法组队下凡了。” 偃无双还是那副微微笑着的模样，并没有觉得这要求过分，只是很温和客气地解释说：“可能不太适合。第一，既然命令是天尊下的，那么有宫府缺神官，理应向玉清宫汇报，再由玉清宫协调调配，一个神官又怎么能想干嘛就干嘛呢，这不是妥妥的给财神殿招黑吗？你们是受了恩惠的，感激陆其的帮忙很正常，但因此左右天规的话便是不将天规放在眼里了。 第二，你们的身份不够高。如果求情的是月老大人，那代表的乃香火琳宫承认欠了财神殿一个情，如此一来，无论面子上还是实惠上财神殿都不亏。若换成是你们求情，那就只能代表你们自己，这对财神殿来说就可有可无了。 第三，如果是你们求情，这事答不答应都很难看，答应了，有点被落了面子，不答应，又显得小气。一句话让财神大人进退两难，这就平白得罪财神殿了。” 听完偃无双的分析，银雪也觉得不合适了，最后只能叹一口气，希望陆其能自求多福。 知道陆其为了帮他们不惜犯天规后，银雪在对待他的事上就有些犯难了。 这次山林之行发现了陆其身上一个极为重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还跟他们带回来的尸体有关，这具尸体又很不巧地跟太初魔尊有关，四舍五入，陆其应该跟太初魔尊有些关系。以前只知道他没有飞升前的记忆，这对天庭来说到底是好是坏尚不可知，凭着他们不多不少的了解和交情倒是可以无视，但若陆其的飞升隐含着与太初魔尊有关的秘密，这就不能轻易无视了。 如果陆其这次没有冒着犯天规的危险来帮忙，她倒是可以狠下心公事公办，但现在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感觉再狠心就有些忘恩负义了，实在有些左右为难。 银雪为难的点是，陆其这次冒险帮忙，即使发现了自己身体内有古怪也积极帮忙调查，这完全就是对他们的信任，如果这样她还要反手将他当成敌方嫌疑犯，那真是太没有义气和信任了。 陆其也很为难，他为难的点却简单许多，就是发现了自己身上有问题要不要主动坦白。他现在只知道自己跟太初魔尊藏起来的那具尸体有关，所以不难推测，他的飞升之所以会有那么多古怪的地方，八成是跟太初魔尊有关。虽然他的内心完全没有背叛天庭的想法，但若他真的是太初魔尊手上的一颗棋子，那在他还有理智时恐怕就要做出站边选择了，否则等所有谜团都解开后，他很可能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这次未经财神大人允许就私自下凡，导致财神殿的工作分配出现了问题，差点造成难以补救的过错，会受到天宫监察所的惩罚也是意料之中的。回来后休息了一段时间，他体内气息翻涌的问题就消失了，不再头晕眼花手脚无力，身体条件正适合接受惩罚，于是根据天规，他便受了300雷神鞭。 雷神鞭造成的伤不算太严重，在灵泉泡了几天也就好得七七八八，身上的伤好了，接下来便是要处理他父母和未婚妻的问题。 那天将父母和未婚妻打发到酒店后大家就没再联络过，此时也不知道他们走了没有。陆其不仅暗叹一口气，因为玄墨受伤，这些天萌萌月老庙自然没有开门营业，他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到店里又找不到他，不知道会不会以为他再次失踪。只希望他们别看不开去报警吧，否则他需要抹平的事就太多了。 要下凡就需要再找两位神官组队，这次陆其不敢先斩后奏了，一五一十将父母和未婚妻找到他的事跟财神说了一遍，言明这次下凡是为了抹去他们的记忆。财神也是个明事理的金仙，明白神仙需要断绝跟凡人的关系，便爽快地答应了求情，派了两个神官跟他一起下凡。 果然，好不容易才找到儿子和未婚夫的陆有为、李丽瑶和姜心哪里是好打发的，他们那天确实是乖乖地去了酒店，但第二天没等陆其联系就又到萌萌月老庙，结果等了一天，月老庙都没有开门，他们便开始急了。 要知道对他们来说，陆其可是失踪过一次的人，现在好不容易才找回来，肯定看得比眼珠子还紧，现在眼珠子又不见了踪影，他们还真就带着照片跑去报了警。 陆其下凡后要处理的就是这么个情况，将这段时间有关他的记忆中从所有凡人的记忆中抹除。 施了隐身术来到萌萌月老庙，看到那三个在他飞升前与他最亲密的人满脸泪痕地在店门前呼喊着让他回来，陆其的心是很不好受的。 与他一起来的神官都不是上仙，对这种凡人的感情不太了解，但他们比较上道，便问道：“他们是你飞升前的亲人，你希望是由我们来抹去他们的记忆还是你自己亲自动手？” 虽然没有以前的记忆，但陆其明白，既然他已飞升，这段关系就需要由他来斩断，于是稍稍考虑了几秒钟后，他便一脸坚定地说道：“还是我亲自来吧。” 说完他便一步一步走到他们身后，抬手在他们脑袋上一抹，眨眼间，关于找到陆其的记忆便已被消除，从今以后，陆其就算是和家人完全断绝关系了。 第102章 太初魔尊的身份 看着已经完全不在记忆中的父母和未婚妻茫然四顾了一阵后才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离开，陆其的心不知为何还是有些抽痛，他想，虽然不记得他们了，但或许过去积累在身体里的情感还是在的吧。可无论如何，现在已物是人非，即便有遗憾，有不甘，他们都只能接受现状，继续勇敢前进。 处理完他们三个的记忆，陆其又带着两位神官把警察的记忆和所有资料记录都清理掉，然后才安心回到天庭复命。自此，凡间不会再有人知道陆有为他们曾经跟失散的儿子相认过。 回到天庭，陆其先是跟财神大人汇报了事情结果，接着便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去到玉清宫求见元始天尊。 他想过了，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出与银雪为敌的事情，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预料不到，或许他会再次失忆成为太初魔尊的爪牙，或许会发生其他预料不到的事，但至少他在可以按照自己意愿选择时，选择了帮助天庭对危机进行防范，如此一来，就算将来他真的身不由己，但银雪应该能明白他的心永远都不会背叛她。 因为把神秘尸体放在了玉清宫，为免尸体有古怪引发什么不可预料的事，元始天尊这几天便留在了玉清宫亲自坐镇，暂时没有幻化成思缘神官去凡间帮阎王清理岁芽肉身。 突然听说了陆其求见，他也非常诧异，一个神官以自己的名义来求见他，这是不合规矩的，前不久陆其才因为不合规矩的事受了罚，现在又来这出，如果被揪着把柄，肯定得从严处理。但他明知这样还大喇喇地来，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汇报？丛林的事只有银雪、玄墨和他知道，现在玄墨受伤，银雪肯定顾不上来说这些，元始天尊想了想，最后还是把他放了进来。 陆其也是第一次来玉清宫，他的性格本来就不如玄墨和银雪这两只小猫咪那么悠然自得，加上没有记忆习惯了夹着尾巴行事，所以进来后一直都非常拘谨，眼睛完全不敢乱飘，只是低着头跟着引路的仙奴往前走。穿过了回廊，路过了荷花池，经过了一道道月光门，终于来到会客室。 仙奴施了一礼，说：“陆其神官请稍坐一下，奴婢这就请天尊过来。”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虽是仙奴，但因为在玉清宫当差，地位自然跟其他宫府的仙奴不一样。陆其也不敢仗着身份怠慢，跟着回了半礼：“有劳了！” 找了张椅子坐下，他也不敢坐实，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腰背挺直，双手置于膝上，看上去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 元始天尊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鹌鹑模样，他忽然发现陆其这家伙也挺好玩的，便放软了态度，笑说：“稀客啊，怎么想到突然来找我？”为了不给陆其压力，他说话的语气很随意，像是跟老朋友打招呼似的。 陆其听到元始天尊的声音，猛地一下弹跳起来，身体不禁挺得更板正了。他异常紧张得向元始天尊施了一个礼，而且没听到元始天尊叫起还不敢起来，等元始天尊坐下后发现他还折着腰，心里有些不解，问他怎么不起来，才知道这家伙的性子耿直到这种程度。 捂嘴闷笑，元始天尊好久都没遇到这么好玩的小辈了，忍不住就打趣道：“我不让你起你就打算一直弯着腰跟我说话？” 陆其跟元始天尊压根不熟，这还只是第二次说话呢，哪里分得清他是说着玩的还是对他刚才的木讷有意见，于是就更紧张了，连忙解释：“小神第一次入玉清宫不懂规矩，万望天尊恕罪。” 这反应实在是好玩，元始天尊自觉也没说什么，怎么就吓成这样呢？于是身上的恶劣因子更加活跃了，继续抓弄着他：“那倒是，要说玉清宫的规矩，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可能犯错，小心些也很应该。” 说得陆其更紧张了，手脚顿时不敢胡乱动弹，心里还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放肆。 元始天尊看到他浑身紧绷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好笑，轻咳两声，故作严肃地问道：“没有主神允许就敢以神官身份求见我的，除了银雪和玄墨那两个小家伙外，你是第一个，说吧，忽然找来到底所为何事？” 陆其心中一凛，知道这是要入正题，身体便更加紧张了几分。不过这次来他也是下定了决心的，所以没有临阵逃脱，直接说道：“禀告天尊，这次下凡小神意外遇到了飞升前的父母，并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了一些重要信息。” “哦？”元始天尊挑眉，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说说。” 陆其轻轻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紧张，须臾后才再次开口说道：“经查，小神体内有两个灵魂，且跟带回来的那具尸体有些关系。” 好家伙，一来就放个重磅炸弹。 元始天尊迅速收回玩闹心态，追问：“怎么回事？” 陆其接着说：“这次下凡去了萌萌月老庙帮忙，谁知有客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结果小神母亲看到视频后就找来了。因为小神飞升的事有些蹊跷，而且还没有了飞升前的记忆，所以小神一直在暗中调查个中原因，这次偶然遇到飞升前的家人，就想顺便调查一下，没想到竟在小神过去的照片里发现了体内有两个灵魂的事。 我们顺藤摸瓜，发现这事可能跟小神15岁那年参加的夏令营有关，于是就到了当年夏令营营地所在的那片山林调查。去到山林后我们就发现那里灵气特别浓郁，跟凡间其他都不一样，就知道肯定有问题，于是就在山林里仔细调查了一番，最后意外发现了那个冷泉。 冷泉的灵气比山林其他地方都浓郁，我们猜泉下有秘密，结果就发现了一个洞穴，里面藏着那副冰棺和那具尸体。而更奇怪的是，只要小神接近尸体5米范围内，小神的身体跟尸体就会产生一种感应。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小神想，小神的飞升或许跟这具尸体有些关系。那尸体是自称太初魔尊的黑袍男子所藏，小神担心自己跟他有什么关系，为免以后有预料不到的事发生，特意来禀明天尊。” 元始天尊还真没想到陆其居然会跟这件事有关，他的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不再是原来那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模样：“这事说出来对你应该没有任何好处，你为什么肯坦白？” 陆其脑海中闪过了银雪的一颦一笑，表情顿时温柔了下来：“这事是小神和银雪他们一起发现的，玄墨受了伤，什么时候能痊愈都是未知，就算想揭发小神也有心无力，如果小神不说，那就只能留给银雪说。”说到这里不禁顿了顿，半晌才接着说，“小神不确定由她来说会不会让她有种出卖朋友的心理压力，这个险还是不要冒了，干脆由小神自己说吧。” 啧啧，居然是个痴情种。可惜啊，打谁的主意不好，竟想打小银雪的主意，先不说那丫头是个榆木脑袋，肯定不明白他的心意，就算是明白了，要过玄墨那关也不容易呢。 元始天尊在心里打趣，很有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虽然他没有为老不尊看上小银雪，但因为那丫头讨喜，所以他也喜欢跟那丫头近亲，可惜每每接近她时都会被玄墨当成贼扮，实在让他牙痒。这种感情他还无处分享，现在终于找到个同病相怜的，他真是打从心里感到高兴呢。 于是他对陆其的态度就开始发生了变化，说话的语气也亲切了不少：“难为你啦！” 陆其还以为他是在夸赞自己诚实呢，连忙不好意思地说：“天尊谬赞了。” ……鸡同鸭讲。 元始天尊发现这个知音居然领会不到他的意思，心里很是失望，便不想歪楼了，重新回到正题上：“除了你刚才说的，还发现什么疑点了吗？” “有的！”陆其继续说，“太初魔尊看到我时表情似乎有些惊讶，我要攻击他时他也只是简单回避，并没有向我出手，我总觉得他对我有些忌惮。” 这番坦白还真是够彻底的，几乎把肠子都亮出来给大家看了，元始天尊一开始还有点怀疑他，但现在已经被他的话打动。不过陆其的飞升确实有太多可疑之处，需要好好研究，元始天尊沉吟了许多，终于说道：“这样吧，我跟财神说一下，将你调过来玉清宫。你的事不宜宣扬，但情况需要时刻留意，正好那尸体也放在这儿，你俩可以一起研究得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别扭呢，什么叫正好跟尸体一起研究？ 过了一会儿，陆其忽然反应过来元始天尊是什么意思，调到玉清宫不就是让他来玉清宫当神官吗？这机会可是其他神仙梦寐以求的呢，没想到他过来坦白个事便轻松混上了这个职位。虽然财神大人对他很好，他对留在财神殿没有任何意见，不过银雪毕竟跟财神殿没有什么往来，平时能接触的机会就不多，可在玉清宫就不一样了，她跟元始天尊相熟，还经常被召唤到玉清宫，留在这里以后应该会有更多见面机会。 一想到这里，陆其就觉得自己真是走了狗屎运，简直是比馅饼砸脑袋还幸运啊。 抱着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的心态，陆其赶紧表态：“一切听从天尊安排。” 宫府之间的神官调配其实是件很平常的事，如果不是宫府主神的心腹，一般就派个神官去传个话办个手续就行。陆其自然不是财神的心腹，所以他的调令也办得很快，元始天尊派了心腹去处理，半天时间就把陆其的关系转过来了。自此，陆其便正式成为了玉清宫的一员。 陆其这次提供的消息挺重要，如果能把那些谜题全部解开，或许就能知道太初魔尊复活的秘密和他现在到底筹谋着什么阴谋。 没错，在元始天尊这里，太初魔尊是一个早已元神俱灭的神仙，这就是为什么元始天尊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会这么震惊。元神俱灭可不是普通死亡，没办法重新投胎，消失了也就消失了，从此天地间就不会再有这个生命的存在。可他在元神俱灭后居然能复活，而且听他言语似乎还有着以前的记忆，性格也完全没有变化，这事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虽然过去很久，但元始天尊依然记得他，这家伙善妒且自命不凡，总觉得自己比别的神仙优秀，瞧不起比他弱的，也永远不会服比他强的。当时他还是玉清宫的神官，名为清音，法力很强，修为很高，能力也不错，虽然不是心腹，但却很受重用。 天庭本来就是以实力为尊的地方，他有实力，地位自然就比其他神仙要高一些，慢慢地，他就觉得自己比别的神仙要高一等，但凡不尊重他的，他就会用武力压制，更有甚者还会将对方打到元神破碎。 如此霸道行径自然也引起了众多神仙的不满，可当时天庭的环境比不现在，那时是混乱时代，一边有着严格的天规约束，同时又是没有任何管束的法外之地。简单来说，只要没有违反天规，其他事情神仙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因此有不满的神仙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打个比方，当时天规中明令，不允许飞仙对金仙不敬，一旦发现就会受到极严重的处罚，所以绝对没有飞仙敢去惹金仙，即使这个飞仙的法力比金仙高许多，也一样要小心翼翼对待。但天规中并未有任何制约飞仙间行为的条例，所以飞仙之间无论发生任何事都是被允许的，飞仙之间打伤打死都是常有的事，就像天会下雨一样普通。 有着这样的原因，清音在飞仙当中可说是横行无忌，仗着自己法力高强，平时经常是为所欲为。元始天尊自然是看不惯这种行为的，但他是天界的帝王，行事要遵照天庭的规矩，不能为所欲为，若是觉得这种行为不妥需要修改天规来制约，那就需要召开天庭会议让所有金仙表决。 金仙瞧不起飞仙，但也觉得飞仙是威胁，他们之间能自相残杀去削弱总体实力，大部分金仙都是乐见其成的，根本不可能会通过提案。就这样，清音在飞仙中的地位就越来越高，实力也越来越强，甚至已经超越了很多信徒并不太多的金仙。 随着实力和地位的增强，清音的目光已经不在飞仙身上了，他渐渐觉得，凭自己强悍的实力，莫说是飞仙了，就是金仙也不是对手。这种想法一旦形成便会十分可怕，说好听点这是种革命精神，说难听了就是反动思想，从长远来说，飞仙跟金仙叫板谋求更公平对待是一种进步，但在那时候看来，这分明是伤害了天庭统治者们的利益，必然要扼杀于摇篮中的。于是金仙开始对清音有所不满了，时时刻刻都想找理由把他定罪处罚，最好一次就将他消灭，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清音也不是个傻的，他行事是乖张了些，但从来都不会越雷池一步，金仙们想罚他，根本找不到理由。那时候他们才想起元始天尊的建议，通过了一条条天规去约束飞仙间的行为。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抓到清音的把柄，其实人家早已经在飞仙中树立了稳固地位，大部分飞仙都以他马首是瞻，根本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打打杀杀。 慢了一步的金仙只能恨得牙痒，可又实在没有办法，最后只能默默忍受着这份嚣张。 连金仙都拿他没办法，这个认知让清音的内心得到无比满足，甚至认为自己迟早会成为天庭最厉害的神仙，到时别说是其他金仙，就连元始天尊都要拜服在他的脚下。 膨胀的内心让清音的行事越发肆无忌惮，终于有一天，他竟看上了有天界第一美女之称的九天玄女。这已经不是对金仙不敬了，以当时金仙与飞仙的界限，两者结合就是天规所不容的，他们压根不会有结果。且九天玄女喜欢元始天尊的事是众仙皆知，即使没有天规限制，九天玄女也不可能喜欢他。 清音不服元始天尊已久，现在喜欢的女神也只喜欢他而不把自己放在眼内，心里的邪火便越来越盛，终于，他在某个天庭聚会上当着全体神仙的面将九天玄女给非礼了。 这实在是一个众金仙等了许久的机会啊，非礼神女可是大罪，而且还是当众行凶，简直罪加一等。金仙们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可惜，他们大多都不是清音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打得七零八落。 到了这会儿他们才知，原来清音的实力已经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想抓到他极为不易。而就在清音以为没有神仙能奈何他时，元始天尊出手了，不仅成功将他制服，且还是在十招之内，实力上可以说是将他彻底碾压。 他不服，他惊惧，本以为自己的实力已经接近元始天尊，没想到却是不堪一击。他心有不甘，但还是无力反抗，最后被判99道天雷轰顶，直接被打得元神俱灭。 元始天尊记得，他亲眼看着清音的元神化作尘埃飘散于空中，现在又怎可能复活过来，还改名叫太初魔尊成为魔界的帝王呢？ 第103章 地心聚魂灯 一想到清音改了那么个膈应的名字，元始天尊就不由得撇了撇嘴，心想，以前就觉得那家伙自命不凡，有点实力心就飘了，还太初魔尊，分明是跟他较劲呗，以为换个赛道和名字就真能跟天庭叫板了吗？ 如今的天庭跟以前可大不一样了，金仙和飞仙之间已经没有那么泾渭分明，神仙内部也没有了那么多内斗，虽然不能说上下一心，但至少在面对外敌时都能商量出个统一的态度。而且以前顽固派居多，好多改革都无法推行，一些明明可以及早做预防的事都会因为他们的阻拦最后只能盲羊补牢，现在顽固派虽也不少，可真正能够兴风作浪的已经不多，若是情况不对，他们还能及早做预防，不会给太初魔尊有可趁之机。 元始天尊回想起太初魔尊看到他时的表现，明显是有些始料不及的，说明在他的计划中并不想那么快暴露身份，但他也没有一丁点惊慌失措，说明他肯定还有依仗。若是没猜错，他后续还会有其他计划，只是计划并未完善，所以要暂时蛰伏下来，等待时机成熟。 碎魂重生、卧底神官、岁芽肉身、丛林冷泉、冰棺尸体，还有莫名飞升的陆其，这些必定是计划已久的事情，如此庞大的计划，目的不可能是堤溃蚁穴的效果，若是能把这些零散计划背后的目的串联起来，应该就能有所发现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他的元神已碎却可以重生，只要解开这个谜题，相信很多过往解释不通的事情都会有答案。 这天，元始天尊溜达着溜达着就来到了炼金所，也没让神官通传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府内。天尊来炼金所向来就像回家一样，从来不会让他们通传，神官们也不敢阻拦，只能从小道快速奔去通知匠祖。 元始天尊对炼金所太熟悉了，即便匠祖经常变换水榭的阵法，但以元始天尊的法力，这些阵法怎么可能困得住他，七拐八拐就拐到了匠祖的房间前，用力敲了敲门表示自己的到来，也没等里面回话就推门走了进去。 “找你一趟还真是够麻烦的。”他这没规没矩的家伙居然还抱怨上了。 匠祖手里拿着一本连封面都没有的古书，头也没抬，完全没有招呼他的打算，只淡淡道：“能有多麻烦，你散个步不就来了吗？” 元始天尊继续吐槽：“在家里还搞个阵法，你进出不嫌麻烦吗？” 匠祖冷静反驳：“家里东西贵重，自然要防着点。” 元始天尊切了一声，还配了个相当有灵性的白眼：“你那些东西是一般神仙有办法用的吗？会用那些东西的外面阵法也根本困不住，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话倒是有两分道理，匠祖家存放的都不是一般的法器，知道怎么用的神仙少之又少，就算偷了也白偷，根本没必要专门弄个阵法来防小偷，而知道怎么用的神仙法力修为和见识都不会低，这样的神仙用阵法也很难困得住。 匠祖依然没有太大反应：“我法力低微，给自己的东西多上一道保险不行吗？你要看不过可以来帮我守个门啊，若你愿意，我撤了那些阵法又如何。” 元始天尊一屁股坐在匠祖跟前：“你想得倒美。” 匠祖知道他肯定无事不登三宝殿，跟他贫嘴了两句已经是极限，便直接进入主题，问道：“这次来又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元始天尊自然不会这么答，虽然是天界第一美男，但他可不会随便撩妹，呵呵两声，回说：“来请教你一件事，一个神仙已经元神俱灭，他还能复活吗？” 听到这话，匠祖拿书的手明显顿了顿，不过她戴着铁面具，在阴影的遮挡下倒是看不清她在那一瞬间的眼神。她的心里有些激动，但还是努力装作平静，只是语气中不禁带上了一丝丝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急切：“怎么突然好奇这个了？” 元始天尊倒是没有察觉到匠祖的异样：“玉清宫以前有个叫清音的神官，你还记得吗？他明明已经元神俱灭，可现在不仅复活了，而且还坠了魔，前不久我看到他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见多识广，这世上真有让破碎元神复活的方法吗？” 匠祖一直低着头装成认真看书的样子，但实际上眼神已经变得晶亮，她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兴奋，继续不疾不徐地回道：“据我所知确实有一种方法能做到，只是这种方法早已失传，如今已无法做到。” 元始天尊连忙追问：“什么方法？” 匠祖终于抬眼看向他：“你听说过地心聚魂灯吗？” 元始天尊一愣：“什么玩意儿？” 匠祖这才解释道：“地心聚魂灯是一件上古法器，传说中这件法器能修复破碎的元神。这件法器是一位上古天神所创，由于修复元神需要庞大的力量，所以每次启动法器时都会耗费创造者的元神力量，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位上古天神就提早陷入了沉睡。他的妻子知道是法器的原因才导致丈夫沉睡，一气之下就将地心聚魂灯给毁了。后来也有不少匠仙想要重新做出这件法器，可惜都没能成功，慢慢地，这件法器就变成了传说，很多神仙都以为它并没有存在过。” 原版已经毁了，翻版又不可复制，那太初魔尊是怎样复活的？ 元始天尊好奇问道：“你有尝试过复制这件法器吗？” 匠祖摇了摇头：“好奇之下尝试过，但因为没有任何参考资料，根本无从下手，做出来也根本用不了。” 元始天尊立马抓住了话中的漏洞：“你的意思是已经做出来一个，只是没办法用？” 匠祖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都让元始天尊抓到漏洞，有心想找补，但又怕越说越错，最后只能坦白道：“是，只有其形没有其实。这个灯到底有多大，是方是圆，里面结构如何，通过什么发挥作用，当中需要多少能量，都没有资料记载，我也只是靠自己的理解和经验摸索着做，不过从来没有成功过。” 从来……元始天尊有些诧异：“你已经实验很久了？没事你搞这东西干嘛？” 果然相当敏感！匠祖不动声色地说：“这等传说级别的法器，哪个匠仙不想让它重现天界？以我的能耐想要挑战一下也正常吧？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已经没有研究，怎么，你想让把它做出来？” 为免暴露太多，匠祖决定转守为攻，掌握聊天的主动权。 元始天尊摇头摆手，连忙澄清：“不不不，这等法器一旦出世恐怕会引起天庭动乱呢。虽然不知这法器是否存在过，当初又是为何被造出来，但这明显是逆天之事，还是不要让它出现的好。” 匠祖便趁机打听：“可这法器现在不是已经出世了吗？如果你担心有违天道，恐怕就要把它找出来了吧。” 元始天尊这次倒是没有马上接话，他沉吟了片刻，然后才问：“你确定是只有这件法器能够修复元神？” 匠祖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只有这个办法。而且你也说了，这是逆天之事，既然逆天，那就不可能一而再地出现。更何况那件法器还需要上古天神的元神力量才能启动，你觉得别的办法能怎么替代？” 这倒也是，不过元始天尊又想到了数个问题：“可创造这件法器的上古天神已经沉睡，那法器又是用什么能量启动的呢？而且他已经元神俱灭，又是如何启动法器的呢？当初又是谁救了他？” 匠祖虽然对这件法器有所了解，但毕竟不是同年代产物，她成仙时上古天神已经全部沉睡，这件法器也已成传说，能知道这么点信息已经是四处打听的结果。而且这些信息还是口口相传的，未必准确，所以元始天尊的问题她也回答不上，只能说道：“这件法器是传说之物，我所知的也不一定正确，你想知道答案或许得问清音了，但估计他也不会告诉你。” 元始天尊陷入了沉思，他一边有节奏地敲打着手指，一边思考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种种是否跟地心聚魂灯有关。 首先就是地府里那些总是会投胎在岁芽肉身里的灵魂，这些灵魂隐隐带着仙气，似乎跟别的灵魂有所不同。以前并不知道这是这么回事，但若他们都是地心聚魂灯修复的灵魂呢？这些年来，天庭里也罚过不少神仙，有许多在受到惩罚后都元神俱灭了，如果太初魔尊手上真有地心聚魂灯，那他会不会有意收集这些元神碎片来加以利用呢？ 其次就是将神秘灵魂投胎到岁芽肉身的作用。地府两个神官卧底多年，如果只是想让神秘灵魂重新进入轮回之中，其实只要将神秘灵魂和普通灵魂对调一下就行了，到时将普通灵魂消灭，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觉，想查也查不到。可他们偏偏要一次次地将神秘灵魂投胎在岁芽肉身中，肯定是有特殊意义。已知岁芽肉身能吸收灵气和仙气，会不会他们就是利用这个特性来滋养神秘灵魂呢？ 再来就是陆其体内的第二个灵魂是如何进入他体内的问题。之前上生星君已经彻底调查过天庭上仙，那些在生死簿里没有飞升前资料的已经全部被抓出来，可那一波彻查中没有发现陆其有问题，所以他体内的并不是神秘灵魂。然而有第二个灵魂存在的话，会不会这个灵魂也是通过地心聚魂灯融入到他体内的呢？ 想到这儿，元始天尊便问道：“据你所知，地心聚魂灯能让两个不同的灵魂融合在一起吗？” “两个灵魂融合？”匠祖的声调上扬，明显对这个问题感到诧异，“没听说过，两个灵魂放在一起，要么互相排斥，要么一个把另一个吸收了，融合在一起应该是不大可能的。怎么，你是发现了有这样的情况？” 现在陆其的情况还不适合公开，所以元始天尊也打算暴露：“没有，就想到了一些事情随便问一问。” 匠祖也没打算多问，只是继续把自己对地心聚魂灯的理解告诉他：“不过地心聚魂灯的真正作用就是个谜，它能将两个灵魂融合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但以我判断，要是两个灵魂能相安无事地融合在一起，那必定是两个灵魂的灵魂力量相差不大，且各自有分工，互不干扰。” 元始天尊半眯着眼睛认真思考这些话的含义，尤其是那句“各自有分工，互不干扰”对他颇有启发，再考虑到陆其身上的谜团，这是不是就意味着，陆其能飞升靠的是他体内的第二个灵魂呢？ 见他自己在想事情，匠祖便没再打扰他，此时她也快要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了，她怕再说下去就会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心情。 地心聚魂灯，这件她一直想要复制却从来没有成功过的法器，没想到是真的存在。当初她也是意外了解到这件法器，为了知道更多相关信息，她查找了大量资料，就是神书阁也不知去过多少回了，可一直找不到任何资料，除了一些成仙时日已久还对法器有一定兴趣的金仙曾听说过这件法器的故事外，其他神仙甚至连这件法器的名字都没听说过。很多匠仙都说，其实地心聚魂灯就是个传说，天地下根本没有存在过这样一件法器。 匠祖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传说，但她想的是，如果这不是传说，那她就要把法器给复制出来，如果这真的是传说，那她就要把法器给制造出来，无论如何，她势必要都要把地心聚魂灯给做出来。 为此，多年来她不断收集资料，不管是口口相传的故事也好，书上有疑似的记载也好，她都会一一整理出来，然后根据经验去判断筛选哪些有用哪些没用。说实话，以目前能找到的资料看，她这跟凭空做出一盏地心聚魂灯也没什么两样了，正如她之前说的，形状大小结构都不知道，甚至连它是不是一盏灯都是个谜，能做出来才有鬼。她现在只是相当于把这件法器的功能和概念总结出来而已，距离把它变成实物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但她并没有气馁，反正有概念总比没概念好，有概念说明有方向，只要沿着方向往下走，她迟早能走到目的地。于是她开始做出各种尝试，慢慢把想象到的东西加在她的实验品上，把实验失败后觉得没用的东西换下来，就这样加加减减，实验品已经不知道换成第几千代了，还是没能成功。 本来她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这疑似地心聚魂灯的法器居然现世了。虽然此时还不能证实就是地心聚魂灯，但这世上能修复破碎元神的方法，以她所知就只有这件法器了。 而且退一万步，就算不是这件法器起的作用，但能达到这个效果的方法也同样可以借鉴一下，形式上并不拘泥。 此刻匠祖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要把找到这件法器。 好不容易总算把心情平复下来，匠祖这才用冷淡的语气对元始天尊说：“你到底要在我这里发呆发到什么时候，有问题就赶紧问，没问题就赶紧走，不要妨碍我看书。” 被无情驱赶的元始天尊厚着脸皮笑了笑，继续赖着不走：“我又没吵你，你要看书就看啊。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等下或许还有事情问你，你着什么急啊。” 匠祖无奈地说：“地心聚魂灯的事，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元始天尊摆了摆手，暂时没有再说话，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再次问道：“地心聚魂灯能重塑身体吗？” 匠祖不明白他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把知道的说了出来：“应该是不能的。” 元始天尊这才想到太初魔尊身上又一个奇怪的疑点：“既然这样，那清音现在的身体又是从何而来的呢？难不成真的什么妖魔鬼怪在帮他？”脑海中首先闪过的是郁离，不过转念一想，郁离离开天庭的时间跟清音元神俱灭的时间相差了大几千年，他可不相信清音的元神碎片能在天地间存在那么久呢，所以不可能是郁离。 匠祖淡淡地说：“你不要把事情孤立考虑，岁芽肉身是不是清音做的，他怎么会知道岁芽肉身的制作方法，又是用什么材料把岁芽肉身做出来的，这些跟他复活有没有关系。别忘了，岁芽肉身是上古天神时代的产物，地心聚魂灯也一样，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在机缘巧合下同时得到了这两样东西，所以才得以复活的。” 这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仙啊，好一个机缘巧合，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种可能呢。岁芽肉身的记载如此之少，他不太可能还在天庭时就已经知道它的历史和制作方法，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在元神俱灭后意外地同时遇到岁芽肉身和地心聚魂灯，这才得以完全复活。 啧啧，这家伙居然有这样的狗屎运，真是想想都觉得不舒服啊。 第104章 孤影 了解到了地心聚魂灯的事，元始天尊对太初魔尊的复活也就大概有了一些概念，虽然现在一切只限于猜测的范畴，但好歹已经有了明确的猜测方向。 既然事情又牵涉到了岁芽肉身，那他便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制作岁芽肉身所需的材料——上古天神的肉身。这个条件是非常难达到的，毕竟上古天神已经陨灭或沉睡，肉身是不太可能找到的。陨灭就不用说了，那是连肉体加元神都不再存在的一种最彻底的死亡方式，是从此查无此仙的死法。而沉睡虽然不是死亡，肉身不会消失，但上古天神在沉睡前都会做好一切防护，找好地方，保证不会让世上任何妖魔鬼怪神仙凡人甚至是动物找到才会真正陷入沉睡。 可太初魔尊的确做出了岁芽肉身，说明他手上肯定有上古天神的肉身。元始天尊立马就想到了那具太初魔尊藏起来的冰封尸体，心想，难道那具真的是上古天神的尸体？可上古天神的尸体又怎么会被他找到的呢？ 根据陆其所说，他们找到尸体后也没怎么耽搁，马上就把尸体抬了出来，可才刚离开冷泉，太初魔尊就出现了，行动迅速得很。元始天尊并不觉得这是巧合，所以最有可能就是太初魔尊本身一直都在监视着尸体，只要尸体出现异动他便会马上赶过去。这也正好印证了他对尸体的重视，说明尸体对他意义非凡。 看来也是时候研究一下尸体了。 回到玉清宫后，元始天尊便独自来到地宫。地宫大门没有神仙把守，不过却有一个由元始天尊亲自做出来的守门阵法。阵法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识别进入地宫的是不是元始天尊，如果是，那阵法就不会发动，如果不是，那阵法就会对入侵者进行攻击，而且攻击级别还相当于元始天尊本尊亲至，可以说不死都脱层皮。有这个阵法守着，再派神官把守就有些多此一举了，所以这里一直没有安排守卫。 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存放冰棺的地方，元始天尊站在冰棺旁打量着躺在里面的尸体。这具尸体的容貌十分普通甚至有些寒碜，如果不是她身上散发着浓郁的灵气，元始天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位生前竟也是神仙。当然，这无法相信的理由还有一个，那就是她根本认不出这位到底是谁。 元始天尊是最早成仙的一批金仙，在他成仙时，天庭的上古天神还没有全部沉睡，所以他也见过不少“前辈”，可在那些“前辈”中是绝对没有这位的，所以她要么是在金仙出现时已经沉睡的上古天神，要么是他没有见过的低等神仙。如果是上古天神，那她成为尸体的时间就比他成仙的时间还要长了，死了那么久还能散发出那么浓郁的灵气，说明她身前的法力一定比他还高得多。如果是他没见过的低等神仙，那就肯定是死了没多久的，而且生前法力也不会低，不然也不能在死后散发出那么强的灵气。 分析出了这两种可能性，接下来对尸体身份的调查就简单多了。天庭本来就有管理飞升神仙的机构，神仙的相貌体征等等都会详细记录，要知道她是不是低等神仙，只要到那里查一查就知道了。而想知道她是不是上古天神，那就要翻看古籍资料，不过神书阁已经关闭，他可以查到的就只有流传在外的资料，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找出这一位的信息。 不过即便有两个怀疑方向，但那也是出于稳妥起见要把所有可能性都调查一遍而已，实际上元始天尊的内心已经偏向于认为这具是上古天神的尸体。原因无他，因为尸体本身残缺不全，而制造岁芽子也是需要上古天神的肉身，正如匠祖所说，事情孤立考虑可能会有无数可能，但只要联系起来，结果就很明显了。 然而事情干系重大，虽然内心已经猜到答案，可元始天尊还是决定要好好调查一番，他不能在事情还只有70%肯定的情况下就盖棺定论，他需要100%肯定才行。为此，他离开地宫后就开始派了大量神官去调查，有的负责对过往所有飞仙的资料进行筛查，有的则满天庭地寻找有关上古天神的资料。 他的这番大动作自然也引起了各宫府的注意，大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心里就更忐忑了，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要上门好好打探。元始天尊倒也没有拒绝，甚至还趁机跟他们要了些记载上古天神资料的古籍，这样一来可调查的范围才能更大。 众仙打探过后发现元始天尊似乎并没有针对哪个宫府，慢慢也就放下心来了，有些宫府的主神为了跟元始天尊打好关系，甚至还送来了相关资料。神书阁虽然是天庭里收藏资料最多的地方，但这也不代表其他宫府没有有价值的书籍，上古天神也不是什么忌讳的话题，天庭里也一直流传着许多有关他们的故事，所以相关书籍还是很多的。 有了各宫府贡献的资料，调查起来也就轻松了不少，适逢最近一直昏迷的玄墨已经苏醒，于是元始天尊便溜达着到金液灵泉那边探望。 尽管玄墨伤得很重，在金液灵泉没日没夜地泡了大半个月也总该醒了，即便身体还有点虚，不过稍稍活动一下倒是没有大碍。此时猫形态的他就挺悠闲地用狗爬式在灵泉里游泳，看到元始天尊到来也没有要施礼问候的意思，随意瞟了一下就收回目光当作没看到，扒拉着就往别的地方游去。 银雪正坐在灵泉边的树上看书，偶尔会瞄一眼泉里游泳的玄墨，确定他没淹着后就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书中，压根没有注意到晃荡来的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在泉边站了一会儿，发现水里那只猫故意背对着他，树上那丫头也没往这边看，便故意重重咳了两声以表示自己的存在，然后说：“听说玄墨醒了，我特意过来看看，小家伙恢复得怎么样，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个问题在玄墨和银雪听起来就十分地不怀好意，感觉像是习惯压榨员工的老板在催促带有工伤的员工尽快回到工作岗位的话术，只要他们回答已经好得差不多，那等着他们的就是新任务。 自以为发现了真相的银雪和玄墨都有志一同地齐声回道：“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似乎品出了这句回答背后的含义，元始天尊顿时无语，老半天后才哭笑不得地说：“我就随便找了一句开场白，又不是要你们替我办事，需要这么快就把后门关上吗？” 银雪撇了撇嘴，然后从树上跳了下来，非常不满地说：“这不叫关后门，这叫讲事实，玄墨才刚醒过来，距离痊愈还差远啦，不然也不会一直保持着原身状态了。您如果真有什么任务还是找别的神仙去吧，玄墨还要养伤，我还要照顾他。” 元始天尊见她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得不举手双手做投降状兼发誓：“真没什么任务，就是有些事情想跟你们了解一下而已。” 银雪看他的眼神还是半信半疑：“您想了解什么？” 看到她这怀疑态度，元始天尊心里就觉得不忿，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没好气地说：“我的信誉就这么差吗？好歹才救过你们耶，你个小没良心的。” 这么一说，倒是银雪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好像真有点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感觉呢。捂住被敲的地方，银雪故意挡住元始天尊谴责的视线，声音也软了下来：“谁让您有不良前科！” 元始天尊懒得再跟她计较，便直接进入了正题，说：“陆其已经把事情跟我说过一遍，包括他没有飞升前记忆，跟那具尸体靠近后会有感应，和太初魔尊可能有关系的事等，虽然没有怀疑他的意思，但我担心有些事情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正好你们一起行动，所以就来问问你们了。” 银雪没想到陆其已经将事情坦白，心里有些诧异：“他居然全跟您说了？”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陆其担心你有出卖朋友的心理负担，不想让你为难，所以就主动跟我汇报了。根据他说，太初魔尊看到他时反应有些奇怪，像是很诧异他会出现在这里一样，这件事你怎么看？” 陆其能如此为自己着想，银雪的心是有些感动的。他们认识之后，她已经多次怀疑过陆其，却没想到陆其不但从没算计过她，甚至还处处为她着想。 感动了一会儿，银雪才慢慢平静下来，然后开始认真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接着说道：“他们的反应确实有些奇怪，太初魔尊看到陆其时好像还有点不敢置信的意思。”虽然陆其的做法让她很感动，但也没到她会包庇的程度，所以最后还是实话实说。 “不敢置信？”元始天尊有些想不明白，“是觉得他不应该出现在那个地方，还是觉得他不应该跟你们一起带走尸体？” 银雪连连摇头：“都不是，像是他知道陆其，但压根不知道陆其还存在于世的感觉。” 元始天尊紧皱眉头：“你是说，在他的认知里陆其应该已经死了？” 银雪回道：“反正不会是活蹦乱跳的状态。其实把所有谜团联系在一起的话，我倒是有个猜想，陆其体内的第二个灵魂是15岁那年到丛林那边参加完夏令营后才出现的，而他又刚好跟一具藏在丛林冷泉中的尸体有感应，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灵魂是尸体的元神碎片呢？” 这个猜想倒是挺有意思挺有道理。那具尸体能散发出那么浓郁的灵气，生前法力必定很高，而陆其15岁时体内就有了第二个灵魂，可飞升却是在差不多10年后才发生，如果这个灵魂是完整的，跟陆其本来的灵魂在同一个躯体内共存了那么长时间，早就把他原来的灵魂吸收或者排斥掉了，哪有可能和平共存。所以第二个灵魂极有可能只是一个元神碎片，这样才能达到现在这种平衡状态。 之前元始天尊在炼金所时已经受匠祖启发明白两个灵魂必须要力量相近才能互不干扰地共存，但当时并没有考虑到第二个灵魂只是一块元神碎片的可能，只以为那个元神在时间的洗礼下变得越来越弱而已，现在听到这种可能性，他的内心竟不禁咯噔了一下。 一块元神碎片融合到凡人体内就可以让他飞升，一个神仙的元神起码能碎成几百上千块，那就表示，一个神仙的死亡能造就几百上千个心的神仙。如果太初魔尊把消息放出去，那凡间一些疯狂的凡人很可能就会生出杀神之心，若他们再知道哪些是经常活跃在凡间的神仙…… 这么想或许有些阴谋论，但那具尸体已经在他们手上，太初魔尊很可能已经造不出新的岁芽肉身，而他又有许多可能是神仙元神的灵魂，要是他还想弄出更多忠于他的能坠魔的神仙，改用这种方法可能是最保险的。 比起岁芽肉身，陆其这种情况更是极难发现，而且也更能不好处理。再加上要那些灵魂飞升需要投胎许多次才能完成，通过把元神碎片与凡人灵魂融合的手法却能省去投胎的步骤，中间的麻烦和风险也彻底解决了，且原本只有一个灵魂能飞升，现在是打碎这个灵魂就能让几百上千个灵魂飞升，简直不要太划算。 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不得了，需要赶紧想好应对方案，元始天尊忍不住便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这时候玄墨也游累了，他缓缓爬上岸，用力甩着身上的水，然后步伐优雅地走到距离元始天尊五米左右的位置停下，抬起那张表情拽拽的猫脸，用那双瞳孔已经缩成针状的眼睛看着元始天尊，满脸嚣张地说：“方法是好，但前提是您的猜想正确，他也完全掌握了元神碎片放入凡人体内的比例，保证每次都能顺利融合，并且他的计划还能等至少10年时间，否则他就不太可能用这个办法。 打碎一个灵魂确实能有实验上千次的机会，哪怕成功一个也不亏，但这是个不可逆的方法，灵魂打碎了，他过往在这个灵魂上花的时间和心血就会白费。如果这个方法能马上让一个凡人成仙，那他或许会冒险尝试，否则的话，这个方法就是不切实际。与其为一个不切实际的方法浪费精力，那不如先处理好有眉目的事情。” 听完玄墨的分析，元始天尊也很快冷静下来。的确，这个办法只是他们的猜想，并没有得到证实，他的担心是有些多余的，而且这不是一个能马上成功的办法，即便他真的再次尝试，短期内也不会有效果。他们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很多，集中精力尚且不够，若再为10年后的事分心，他们只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想明白后，元始天尊的心也重新变得轻松起来，他走到玄墨跟前，用力地揉了揉猫头，语气十分欢快地表扬道：“你这小家伙真是个排忧解难的好帮手啊！” 玄墨最讨厌被摸头了，除了银雪和月老，他的头可不会轻易被碰。只见他眸色一变，眼神也带上了杀气，接着扭头一咬，直接在元始天尊的手上咬出两个洞。 神仙不说是钢筋铁骨吧，但至少皮肉都挺结实的，能直接咬破，可见他用劲有多大，心里头有多不满了。最狠的是，这货在咬那一口的时候偷偷在牙齿上用上了法力，所以这一口咬下去还挺疼的。 元始天尊不由得哇哇大叫起来：“松口松口，你也忒狠了吧，就摸你两下，你至于这样报复吗？” 玄墨狠狠咬了半天才松口，完了还从鼻子中喷出一口气，十分傲娇地说：“谁让您摸我的头，下次再摸就不是咬一口这么简单了。” 元始天尊切了一声，知道这家伙不好惹也就没再讨嫌，但嘴上还是控诉道：“你啊，小气吧啦的，一点都不好玩！”吐槽完便在伤口上摸了两下，一眨眼，两个洞已经瞬间愈合，“再说说吧，对那尸体有什么想法？” 说到这个，银雪想起来之前她对尸体是有过怀疑的，当时只觉得有种说不来的奇怪感觉，也没有深想，现在忽然间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便连忙说道：“我觉得那是一具上古天神的尸体，她是太初魔尊藏起来的，身上又残缺不全，应该是被拿去制成岁芽肉身了。死了那么多年还能散发出那么强的灵气，身前应该法力极强，且她长相普通，这在神仙当中应该算是比较明显的特点，加上她并非陨灭又并非沉睡，而是死于元神消散，这一点也是极为奇怪的。这三种情况无论是哪一条应该都有记载，而能同时符合条件的上古天神，应该就是那尸体的身份了，您可以围绕这三个特点重点调查。”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怀疑是上古天神这一点正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结合三个特点进行调查的想法倒也启发了他。于是回到玉清宫后他便专心翻查资料里的相关内容，很快，他发现一个名为孤影的上古天神竟十分符合条件。 第105章 实验 孤影这位上古天神在天界还是挺有名的，在众多古籍中都出现过她的名字和故事。正如玄墨所说，她的长相极其普通，普通到毫无特点，即便朝夕相处都能过目即忘，与她相比，偃无双这种都能算得上眉清目秀了。 别看神仙好像很高大上，但其实跟凡人一样喜欢八卦，喜欢说是非，而由于长相原因，孤影也成为了天界的笑话，经常被拿出来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被嘲笑被调侃。 与长相一样出名的，还有她高强的法力，或许是要弥补相貌上的不足吧，她的法力非常高强，在一众上古天神当中甚至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正是因为她有足够的实力支撑，所以笑话她的神仙也只能私下里悄悄地说，极少有敢当面说到她面前的。 当然，极少并不代表没有，在这里面就有一位神仙经常当面数落孤影，什么长相丑陋不堪，有碍观瞻，应该躲在房里永远不要被看到之类的话也经常从她嘴里蹦出来。嘴巴如此刻毒，似乎应该是孤影的死推头吧，错了，这位正是孤影的母亲魅魂。 魅魂在天界是出了名的极致漂亮魅惑，而且她的孩子还是天界第一个由两位上古天神结合繁育出来的神仙，理应万众瞩目，可没想到孩子确实是注目了，却是因为长得寒碜而注目，这对她来说简直是致命打击。 从孤影的相貌长开以后，这位母亲就没待见过女儿，如果天界也有黑粉，那魅魂就是孤影最大的黑粉分头了。 相貌平凡，法力高强，第一位繁育而生的神仙，不受母亲待见，如此种种都让孤影十分出名。根据古籍记载，魅魂痛恨孤影至极，恨得每时每刻都想杀了她，不过因为法力远远比不上女儿，所以那些恨意只能化作淬了毒的语言，不断地凌迟着孤影。 关于孤影的死，书里有许多不一样的说法，有说她是两神结合的孩子，并非天地间自然存在的神仙，所以先天就有缺陷，死亡是无可避免的后果，有说是魅影因嫉妒亲手所杀，也有说孤影是忍受不了天界神仙长期的恶意所以自杀了，反正众说纷纭，也不知道哪一种说法才是正确的。 虽然不知道孤影真正的死因，但相貌普通、法力高强且明确已经死亡的神仙，找来找去也就她一个了。 所以陆其体内的第二个灵魂便是孤影的元神碎片吗？如此强大的元神，应该是可以探知的吧？ 好奇之下，元始天尊便叫来了陆其，然后掌心贴着他的天灵盖，一丝丝元神之力便从掌间深入到陆其的体内。这些元神之力就像触角一样在陆其体内不断蔓延，如果发现了不同的元神之力便会进行信息返回，然而探知了一遍又一遍，元始天尊也只能在陆其体内探知到一股元神力量。 难道是孤影的元神碎片已经彻底融入到陆其的元神中？这是极有可能的，毕竟陆其都成仙这么久了，自己的元神力量肯定会越来越强，成功吸收了孤影的元神之力也不奇怪。但这只是猜测而已，要证实这个想法，恐怕还要拜托匠祖给陆其看一看。 于是这天一大早，元始天尊便再次来到炼金所，不过这次他并不是空手来的，身后还跟着个惴惴不安的陆其。 元始天尊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转头看了一眼差点走得同手同脚的陆其，笑说：“不用这么紧张，虽说是拿你研究，但只是想弄清楚你体内两个灵魂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并不会伤害你的。” 陆其哪有可能不紧张害怕，光是研究两个字就能让他联想到解剖这件事上好吗？即便现在是神仙，但有些常识性的东西他还是会以人类逻辑来思考，所以一想到自己会被大卸八块，他心里都不禁要打颤。 见他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元始天尊也没再逗他，带着他在炼金所里七拐八拐，没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匠祖的书房。 匠祖头都没抬，只斜眼瞄了他们一下，然后便没好气地说：“你自己擅闯进来就算了，今天竟然还带了小弟？怎么，真当我炼金所是你玉清宫后花园啦？” 这话说得也是相当不客气的，陆其都被吓得浑身僵硬了，但元始天尊却像是听不明白一样，依然是嬉皮笑脸的模样：“这就是陆其啦，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你这是不欢迎啊？” “哦？”匠祖果然收起了刚才不理不睬的态度，放下手上的书看向陆其，“你就是体内有两个灵魂的那个家伙？” 陆其十分拘谨，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了，只能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匠祖也没有在意，对他招了招手：“过来给我看看！” 陆其有些不知所措，求救的眼神便投向了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还是挺讲义气的，没有任他自生自灭：“去吧，有我在，没事的。”接着又对匠祖说，“昨天我已经探过他体内的元神，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我估计是他本身的元神在飞升后变得越来越强大，慢慢把另一个元神的力量给吸收了。” 匠祖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先看看再说吧。” 陆其无法，只能不情不愿走到匠祖面前，先是给匠祖施了一礼，然后才紧张地说：“小神请匠祖指教。” 匠祖抬手阻止了他的客套，接着便从一旁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双拳般大小的鼎：“拿着。” 陆其乖乖接过，将鼎捧在胸前。 匠祖教道：“慢慢将法力注入鼎内，直到手掌感觉到微烫再停止。” 陆其再次乖乖点头，然后开始驱动体内法力，引导着法力从双掌流出，缓缓注入到鼎内。过了一会儿，鼎的颜色逐渐加深，从金色变成红色再变成黑色。此时鼎的温度已经有些高，陆其也感觉到了烫手，于是便停止了向鼎内注入法力。 元始天尊在旁边看着，这鼎除了颜色有变化以外根本没有别的反应，等了好一阵子，终于忍不住问道：“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的？他得捧多久啊？” 匠祖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那个鼎，听到元始天尊的问题也没有移开目光：“这个鼎能测试元神的状况，原本做出来是要检查元神受损程度的，但既然横竖都是检查元神，我想这种情况应该也会有效，就拿出来试一试了。反正只是做个简单的测试，又没有副作用，你无需这么紧张。” 为了检查元神受损程度的法器？匠祖做这玩意有什么用？ 元始天尊心中好奇，但也没有多问，只静静地等待着鼎的反应。过了大约五分钟，黑色的鼎上开始冒出五颜六色的光，光团从鼎中冉冉升起，等升至距离鼎边10公分左右的位置，光团停了下来，颜色变化的速度也在逐渐降低。 这是快有结果了吧！元始天尊的心情开始紧张起来，视线都集中在了光团上。终于，光团不再变化，最后变成了白中带金的颜色。 元始天尊连忙问道：“这个颜色是什么意思？” 匠祖脸上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回道：“白色是上仙的元神颜色，金色是上古天神的元神颜色，现在白中带金，说明上古天神的元神碎片已经彻底被融合同化了。” “融合同化？”元始天尊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然后才问道，“跟完全吸收了有什么不一样？” 匠祖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解释说：“吸收了就相当于大鱼吃小鱼，小鱼被吃掉后就没有了，融合同化就相当于水乳交融，最后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不过融合同化也是有主次的，很显然，现在上古天神的元神是被融合同化的一方，所以陆其本身的元神依然是主体。” 这个结果倒是让元始天尊也感到诧异：“既然这样，那陆其是不是就不会被那元神的意识控制了？” 匠祖也不知道确切答案，只能回道：“这个我也说不准，如果担心的话，最好就隔一段时间就测试一次。” 元始天尊随即大蛇随棍上：“那行啊，你把这鼎送给我呗，我也懒得每次都来找你了，你现在没有闭关还好，要是跑去闭关，我上哪儿找你去？不可能每次都把你从闭关的地方揪出来吧。” 威胁，这是妥妥的威胁啊，言下之意不就是“不把鼎交出来你以后都别想安生吗”？匠祖无言地看了他半晌，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把鼎交给他。 确定了陆其的状况稳定，又讹到了一个极有用的法器，元始天尊今天简直是收获满满。 不过论收获，太初魔尊那边也不差，虽然藏了许久的上古天神尸体被抢了去，之后都无法再造出岁芽肉身，但这次却意外碰到已经飞升的陆其，才得知当年的计划其实已经成功。总的来说，心里的安慰还是比气馁要高那么一丢丢的。 太初魔尊眼神晶亮地回忆起当时遇到陆其的情形。 那时凡间的灵气已经非常稀薄，单靠修炼已经很难飞升，而他手上有那么多投胎在岁芽肉身内的灵魂，若没有些特殊手段，恐怕要轮回不知多少遍才能飞升呢。于是他就做了一个实验，将孤影的元神碎片融入到凡人的身体里，让元神力量滋养凡人的灵魂，最后达到飞升状态。 然而这个实验并不是一蹴而就的，首先要克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元神碎片的使用量。每一个人的灵魂力量都不同，要元神碎片与凡人灵魂共存，两者的力量就必须达到一个平衡，否则就会出现灵魂和元神碎片之间的吸收现象。而凡人的灵魂有强有弱，并不是完全统一的，所以在不同的人身上就要使用不同量的元神碎片。 其次就要保证元神碎片与凡人灵魂的融合过程足够平稳。这个融合过程是非常漫长的，整个过程都不能出现一点刺激，否则元神和灵魂间就会出现排斥反应。如果是灵魂力量更强，能把元神碎片的力量排斥掉还好，这样顶多就是灵魂力量有所减弱，并不会影响生存，可要是元神碎片的力量更强，把灵魂力量排斥掉的话，那这个人就会成为活死人，躯体会一直在元神碎片的力量作用下活着，但意识记忆思考能力等等都会消失。 再来还得有一定的运气成分。把元神碎片融合到灵魂里，这是从来没有做过的尝试，当中有什么风险，会出现什么问题都不得而知，就算保证了前两个条件，剩下的还是要碰运气。 在经历过无数次实验后，这个计划都没能成功，每一次不是无法将灵魂和元神碎片成功融合，就是融合成功没多久灵魂和元神碎片就一起碎裂。而孤影的元神碎片已经所剩无几，他也不能肆无忌惮地找人做实验了，行事必须更加谨慎。 就在这时，他在丛林里遇到了来参加夏令营的陆其。 陆其的年龄不大，像是偷跑出来的模样，在漆黑的夜里看到他也没有惊慌失措，反而一脸遇到同道中人的高兴表情。他稍稍一套话便知，陆其是因为觉得夏令营太过无聊才偷跑出来的，跑出来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所以只要第二天集合前回去就不会被发现。 孤身一人没有同伴，短时间失踪也不会有人来寻，这两个正是他选择下手目标的条件，陆其都恰好符合。而且他以往寻找的实验对象都需要将人骗到丛林来，又或者找好目标弄晕了带到这里，现在陆其都送上门了，倒是剩下了这一步骤，于是他便开始把主意打到陆其身上。 为了骗取陆其的信任，他便开始跟陆其星空夜话促膝长谈，而说的也都是陆其感兴趣的话题，什么前世今生、转世轮回、神仙凡人，这些在大多数人看来并不可信的事情却是陆其深信不疑的东西。他自然知道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所以聊起来不会显示是在开玩笑，反而有几分真诚。 或许是难得遇到有共同话题的朋友吧，于是陆其对他的防备心便越来越低，甚至还把他当成相逢恨晚的朋友，聊着聊着就吐露了不少心声。 据陆其所说，他自小就觉得自己有个命定之人，从他记事开始到现在，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暗中寻找。然而天大地大，他又不能满世界去找，加上不知道对方的长相，根本无从找起，心里时常觉得郁闷。这种心情他也不知道要向谁诉说，只能一直压抑在心里，可越是压抑，他的内心就越是放不下，脑子里还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无论要找多少辈子都要找到她。 太初魔尊不知道陆其是不是真受了前世记忆影响，但这是个绝好的切入点，于是他便趁机蛊惑：“你之所以一直找不到那个命定之人是因为凡人寿命有限，而一旦投胎，前世的记忆就会被消除，之前寻找的线索也会忘记。更何况对方也一样会投胎，投胎之后就会转变面貌，你变她也变，这样一辈子一辈子地过去，你根本不可能找到那个人。” 陆其听完非常着急，连忙问：“那我要怎么办？” 太初魔尊继续下套说：“只要你成了神仙，拥有了永恒的生命，这样就不用担心记忆被消除啦。而且神仙能知道凡人前世的身份，不会受他们的相貌影响，这样找起来不是容易多了？” 不得不说，这话恰好掐中了陆其的软肋，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这个人，但他知道，这是刻在他灵魂里的任务，无论过了多少辈子，他都不会忘记。既然如此，或许成仙还真是他唯一的出路？ 其实这些话听来就像是精神病患者说的，在现代社会，哪个正常人会相信人能变成神仙？可陆其就相信了，即便他也怀疑过这个初次见面的家伙有不轨企图，成仙这种荒唐事绝不可能发生，但奇怪的是，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应该抓住这次机会大胆尝试。 做了一番不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陆其终于答应了这次实验。 太初魔尊先将陆其迷晕，然后将陆其和元神碎片一同放置在地心聚魂灯内，接着便是启动地心聚魂灯，让灵魂和元神能够相融合。这个实验他尝试过许多次，但都以失败告终，所以这次也没有抱多大希望，只是觉得刚好有现成的实验品，不试一下有点吃亏而已。 但不知道是不是陆其本身确实有强烈的成仙欲望，又或者他的心态足够平稳，这次融合过程居然相当顺利，陆其不但没有变成活死人，身体也没有变虚弱，碎片显然是成功进入到他的体内。按照没有发生任何不良反应的情况来看，融合明显是成功了。 这是太初魔尊做这个实验以来第一次成功，不过陆其离开地心聚魂灯时并没有任何飞升迹象，实验到底是彻底成功还是只成功了一半也尚未可知。由于之前失败了太多遍，他根本没有任何成功经验，这次也不敢抱有太大期望，所以他便跟陆其约定，飞升后就回到山林的这个位置留下记号，好让他知道到底有没有飞升成功。 原本就没觉得一定会成功，加上过了好多年陆其也没有再次出现，因此他便以为实验失败了，陆其根本没有飞升成仙。 第106章 交易 手上的上古天神元神碎片已经不多，剩下那些也做不了几次实验，太初魔尊是打算留下来有备无患的，所以陆其的实验可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失败与成功都在此一举。 他对陆其能否成功飞升不敢抱有太大期待，毕竟一开始就貌似成功的案例以前也不少，但后来都是以失败告终。为了不再发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事，他就慢慢放平了心态，虽然还是会定期到丛林看看陆其有没有留下记号，但实际上已经接受了失败的事实。 其实他手上还有不少神仙的元神，要真想继续做实验，拿这些做为融合材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些要么是在天庭受罚后元神破碎散落凡间被他有意收集起来的，要么是被高等级神仙打散的低等级神仙的元神，与上古天神的元神比起来，这些都完全不够看。 上古天神的元神力量十分强大，这是连绝大部分金仙都难以比拟的，小小的一块元神碎片就能达到他想要的实验效果，所以一整个元神便可以做多次实验。若换成普通神仙的元神，可以用来实验的量就非常少了，要按比例来举例的话，那就是上古天神的元神碎片能做500次实验，而普通神仙的元神碎片却只能做20次，如果他用普通神仙的元神来做实验，那要耗费的元神数量就相当庞大了。这个实验的失败率太高，如果贸然用普通神仙的元神来试，不说因为两者间的元神力量不同，元神碎片的用量要重新斟酌，就是实验失败后需要承担的后果，他这边也是有些承担不起的。 当初会研究这个实验其实也是用来做后备方案而已。 岁芽肉身能吸收灵气和仙气，用这种方法让那些破碎过一次又重新修复的元神能得到滋养是最好也是最安全的，更何况他在地府已经安插了卧底，这个方案用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但坏就坏在凡间的灵气越来越稀少，如果光靠岁芽肉身吸收天地灵气来滋养灵魂，那真是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等到他们重新飞升了。没办法，太初魔尊只能研究一个可行的替代办法。 凡人通过吸收炼化天地灵气来让灵魂和肉体不断升级，继而才能达到飞升成仙的状态，现在没有了天地灵气，那是否能用别的东西进行替代呢？这么转念一想，太初魔尊就想到了他手上那些上古天神的元神碎片。 其实他也尝试过用地心聚魂灯修复这位上古天神的元神，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元神碎片有缺失还是地心聚魂灯的能量不足，反正试过许多次都没能成功。既然元神没办法恢复，那就炼化吸收了吧，好歹能增强自身实力。可不知道是这些元神碎片的能量太过强大还是什么原因，炼化吸收了一部分元神碎片的力量后，他就再也没办法吸收更多了，于是剩下那些元神碎片他就只能看不能用，心塞得很。现在终于发现它们还能用来做别的尝试，这真是让他好生激动了一番。 既然这些元神碎片能被炼化吸收，也就说明它本身的能量是可以被利用的，只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这些碎片能发挥的作用或许就比岁芽肉身大多了。 一开始，太初魔尊用的办法是直接炼化了元神碎片，然后将那些能量给岁芽肉身吸收，但非常神奇的是，这些被炼化的能量似乎有着自己的思想，对岁芽肉身的吸收非常抗拒，竟隐隐有些排斥岁芽肉身体内灵魂的迹象。太初魔尊知道这些元神碎片的能量有多强，担心有什么无法挽回的意外发生，果断就不再尝试了。 这个方法行不通，那就只能尝试别的方法，于是想来想去，最终就想到了用地心聚魂灯将元神碎片融入到灵魂内的法子。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是既大胆又冒险的，地心聚魂灯虽然能将破碎的元神修复，但谁知道能不能将不同的两个东西合二为一呢，贸然尝试肯定是不行的，太初魔尊也不可能用他手上的灵魂来冒险，于是就决定骗一些凡人来当实验品——反正凡人最初被制造出来也是为了做实验，现在也不过是发挥一下最开始的作用罢了。 事情兜兜转转，他最开始只是想用上古天神的元神碎片加速那些修复好的灵魂飞升，结果多次实验失败后，上古天神的元神碎片已经所剩不多，不能再有一丝浪费，想要继续实验，他就需要用到那些他本来需要修复的灵魂。简单来说就是，我要救你就要先把你杀死，实在有够讽刺。 但陆其的飞升让他熄灭的心思又重燃希望，这个实验并非不可行的，哪怕岁芽肉身再也吸收不到灵气，他手上的灵魂依然有办法飞升。只是要用这个办法飞升的话，他手上的灵魂就不可避免地又得折损一些了。 现在凡间的岁芽肉身正在被大量诛杀，这一波他肯定是损失惨重，再也经不得更多的浪费，到底要不要重启这个实验，他肯定还要好好斟酌一番。 陆其的出现让太初魔尊以为要胎死腹中的计划重燃希望，而知道陆其的经历，猜出他这番际遇背后原因的匠祖此时也是心潮澎湃。 匠祖是天庭里对法器最有研究的神仙，号称只要是说得出来的法器她都能重现，然而这世间就有这么一件法器是她研究多年，实验多次都无法复制的，那就是地心聚魂灯。关于地心聚魂灯的记载实在是太少了，哪怕匠祖再厉害也根本做不出来，折腾了这么些年，其实匠祖已经隐隐接受了不能重造地心聚魂灯的事实，之所以还没放弃，不过是不想放弃罢了。 可她真没想到，只存在于传说中，连书上记载都极少的地心聚魂灯竟然现世了，在知道这个消息时，她的内心根本无法平静。天庭里没有神仙知道她为何对地心聚魂灯如此执着，她当然也不想大家知道，因此这段时间一直装作漠不关心，只是在元始天尊过来了解情况时借机多问几句。 从了解到的信息中可以知道，地心聚魂灯不仅能修复破碎的元神，还能让元神碎片与灵魂融合，进而让灵魂飞升，飞升后元神碎片还能进一步与已经变成元神的灵魂融合。这种融合还不是A和B变成C，而是在保留了A这个主体的前提下增加了B的特点，换句话说，融合了元神碎片后，陆其还是陆其，只是元神中多了一些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比起简单的修复元神，融合元神反倒让匠祖更感兴趣。凭她多年研究法器的经验和见识不难猜到，地心聚魂灯应该是出了什么状况，否则一件由上古天神创造出来的法器怎么可能融合元神呢。要知道当时的天界只有上古天神，而上古天神的死亡可是连渣渣都不剩的，根本不会剩下什么元神，所以融合元神这个功能肯定不是一开始做这件法器时就有的。 若一件法器经过岁月变迁生出了新的功能，那就说明这件法器已经有了灵魂和意识，如果能跟法器的灵魂交流，使用法器时就会事半功倍了。 匠祖越想越兴奋，越兴奋就越坐不住，为了了解到更多地心聚魂灯的消息，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让神官把陆其给请了过来。 元始天尊本来就打算把陆其放在身边就近观察，现在匠祖突然派神官请陆其过去，他还以为匠祖那边有什么新发现呢，自然要紧紧跟随了。 看着跟陆其一起来的元始天尊，匠祖顿时感到一阵无语，要不是她脸上有副铁面具，此时肯定会把郁闷表情暴露无遗。但来都来了，她也不能把元始天尊赶走，只能装作毫不在意地说：“你也来啦。” 元始天尊倒也没觉得匠祖是要单独向陆其问话，以为她只是例行性的冷淡，便用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态度说：“怎么，不欢迎？” 确实不太欢迎。 但匠祖没有这么说，只能口是心非道：“随你。”然后就没再理他，转头就问陆其，“从你身体多了一个灵魂到之后飞升，这段时间有没有觉得哪些地方跟以往不一样的？” 这个问题陆其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看了看元始天尊，但元始天尊并没有任何示意，于是他只能老实回道：“我没有了飞升前的记忆，所以这些都不记得了。” “没有了记忆？”匠祖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惊讶，这是她完全没想过的，但转念一想，失忆或许就是元神融合的后遗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问题，可实际上自身的灵魂是有些受损的，只是这些受损的地方被融合的元神覆盖，没有暴露出来。而在飞升之后，原本的灵魂变成更强的元神，之前融合的元神就没有足够的能量覆盖原来受损的地方，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想明白这一点，匠祖对地心聚魂灯便有了更新的认识，接着又问道：“现在记忆恢复了吗？” 陆其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回道：“还没有。” 也就是说，融合元神导致的灵魂受损程度可不低，哪怕是成仙多年也不一定能顺利恢复，照这样看来，这个办法还需要改进啊。 两个问题基本上已经解决了匠祖的疑惑，她也没有客气，随手就打发道：“行了，我已经问完，你们回去吧。” 元始天尊诧异，他椅子还没坐暖呢，这就结束了？于是便忍不住吐槽：“就为了这两个问题你就劳师动众让我们来一趟？” 匠祖轻蔑地瞥他一眼，说：“我只叫了陆其，你是死皮赖脸跟来的，现在反倒怪我？怎么，我有事问一个神官难道还要亲自去你玉清宫请吗？” 元始天尊顿时无言以对。的确，这次是他非要跟来的，本意是想知道匠祖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却没想到她只问了两个问题，也不知道问这些有什么用，所以才会有些惊讶。 没再理会元始天尊，匠祖把他跟陆其都打发走后就去到了放置法器的仓库。 这里的法器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有些是匠祖收集而来的，有些是匠祖亲手所制的，有些是匠祖改良过的，而有幸放置在这里的法器，无一不是在三级以上，只要随便拿出一件，天庭都会抢破脑袋。 可这些让神仙们梦寐以求的法器，在匠祖的仓库里却堆成了山，显得如此地可有可无。匠祖费力爬入“山”中，在小山里翻找了一轮，终于找出一个像水晶球的东西。天宫监察所的窥空天晶就是她所创，而这个水晶球跟窥空天晶有差不多的功能，只是窥空天晶的作用是可以看到所有神仙在凡间的动态，这个水晶球则能找到一个神仙三个月内接触过的所有仙妖魔鬼怪人等生灵的位置。 只要将目标神仙的元神之力注入到水晶球内，水晶球就能根据元神的气息找到答案。之前她让陆其抱着金鼎测试元神状况时其实做了个小机关，她在天花板上放置了一个能吸收元神气息的装置，只是这个装置能普抓到的元神气息很少，并不会引起注意，所以当时谁都没有察觉。 她知道陆其跟地心聚魂灯有关后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找到这件法器，现在将所有情况都问清楚了，也是时候该行动起来。 将陆其的元神气息注入到水晶球内，没一会儿，水晶球就生出了一个个光点，这些光点代表的就是这三个月里跟陆其接触过的生灵。不同颜色代表着不同种类，例如白色是凡人，绿色是神仙，黑色是魔，等等，只需点一下具体的某个光点，这个光点所代表的生灵信息以及目前所在位置就会显示出来。 水晶球上只有一个黑色光点，所以陆其在这三个月当中只接触过一个魔，而这个魔必然就是原来玉清宫的那位清音神官，即如今的太初魔尊。 …… 太初魔尊是怎么都没想到，天庭第一位来找他的神仙竟然是向来深居简出，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匠祖。 看着匠祖脸上那副挡住了目光与表情的铁面具，他也懒得猜测这位找来的目的，于是便调侃道：“匠祖大驾光临，本尊有失远迎，万望见谅啊！” 听他自称本尊，匠祖实在觉得可笑，虽然他从来都自命不凡，但实际上从没摆脱过元始天尊的阴影，否则也不会起“太初魔尊”这么个相似的名字。 不过这次来可不是结仇的，匠祖虽然瞧不起太初魔尊，但这种感觉放在心里即可，倒也无需拿到台面上嘲讽。所以她也没有理会对方的阴阳怪气，直接就表明了来意：“实不相瞒，我是为了地心聚魂灯而来的。” 太初魔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调戏意味极浓地问：“自从上次见到元始天尊后，我就知道你迟早会猜到我手上有地心聚魂灯。不过匠祖不会异想天开地以为，只要你一开口我就会把此等宝物双手奉上吧？” 匠祖没有被他的语气激怒，依然是不疾不徐地回道：“要你把地心聚魂灯交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自然不会这么天真，此次前来只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太初魔尊似乎对这个说法颇感兴趣，“匠祖想怎么交易，又凭什么跟我谈交易？” 匠祖脸上被铁面具挡着，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不过她的语气却有了一丝飞扬，竟是胸有成竹地说：“你用元神碎片与凡人灵魂融合，试图实验出一种能令普通灵魂飞升的方法，陆其是你其中一个实验对象，你最近已经见过他，所以理所当然地以为你的实验成功了。我不知道你的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实验还有缺陷，并没有完全成功。 或许你还不知道，陆其失忆了，他没有了飞升前的记忆，所以不管你之前跟他做过什么约定，给过他什么任务，他都不会记得，对于你来说，失忆的陆其根本没有利用价值。若你想要用同一种办法制造出更多陆其这样的神仙，情况恐怕都会一样，因为你的地心聚魂灯出问题了。 我有把握可以修好地心聚魂灯，不过有一个条件，把地心聚魂灯修好后，我要用地心聚魂灯修复一个元神，这就是我的交易。” 太初魔尊阴森森地笑问：“你连地心聚魂灯都没见过就说它出问题了？我觉得我会相信吗？” 匠祖轻轻地嗤笑一声：“地心聚魂灯是上古天神所创法器，以当时背景来看，此物的作用必然只是修复元神。可如今你却能用它将元神与凡人灵魂融合，说明法器的作用已经改变，能让法器成长并发展出新的用途，那法器势必是有了灵性。有了灵性的法器，要么是拒绝启动，要么是乖乖听令，但从陆其失忆的结果可以看出，法器似乎有些不听话了，这不是出问题又是什么呢？” 原本只当匠祖是笑话的太初魔尊终于微眯着眼睛深深看着她，半晌后才终于重新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匠祖果然名不虚传啊，行，本尊便答应跟你交易。” 第107章 最后手段 也不知匠祖哪句话打动了太初魔尊，反正一番商谈过后，匠祖便和太初魔尊达成了共识。 太初魔尊一脸兴味地问道：“匠祖费尽心思来帮我忙，这算不算是背叛天庭？” 匠祖的态度依然是那么云淡风轻：“没什么背不背叛的，我只是为地心聚魂灯而来罢了，无关你是什么身份，要干什么。” 太初魔尊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匠祖果然够通透啊。” 匠祖没再搭理他，说到底，她的特立独行只是内在性格使然，并不是对天庭有什么不满，更别说是要报复天庭了，只是她有自己想做的事，而太初魔尊又恰巧有那件她一直梦寐以求的法器，所以才会选择合作。可以说，但凡匠祖自己能复制出地心聚魂灯，现在都没太初魔尊什么事。 太初魔尊也无所谓她什么态度，反正交易嘛，能达到双赢是最好的，匠祖并没有要求先修复她手上的元神再修地心聚魂灯，而是先把地心聚魂灯修好再让他兑现承诺，这已经是相当有诚意了，他也没有理由再多加怀疑。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匠祖想要毁掉地心聚魂灯，所以才找借口接近他，不过地心聚魂灯并不是什么必需品，要不是意外碰到陆其，他都没想要再用呢，为了阻止他的实验特意来毁掉什么的，可能性自然很低了。 就这样，匠祖便留在了太初魔尊这边。她本来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莫名其妙失踪一段时间也是常有的事，因此炼金所里便没有神仙注意到她已经悄悄离开了天庭。 事情似乎在往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而另一边，由于制作竹心线导致元神受损的郁离在养伤期间意外从太初魔尊的手下那里得知玄墨受了重伤的消息，于是她不顾自身还未痊愈的身体，硬是来到凡间再次作乱。 其实她很清楚，在竹液红线和竹心线都已经失去作用后，自己对太初魔尊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要想报复月老，只能靠自己。 本来她自己的伤都没有痊愈，确实不适宜乱动，可元神受损并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这里没有金液灵泉，她只能靠修炼慢慢恢复。但如今月老在凡间的信徒已经越来越多，眼见已经有着恢复到从前盛况的迹象，要是她不趁着玄墨受伤，那两只畜生都无暇他顾的时候扰乱凡间姻缘，之后恐怕更难报复了。 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在玄墨和银雪都分身乏术的时候出手最合适。虽然竹液红线无法利用，但她好歹可以用美色勾搭男人，让他们对她神魂颠倒不是？之前范晓龙就对她很着迷，既然她能迷倒一个范晓龙，那就可以迷倒一百个范晓龙，只要能扰乱世间姻缘，他还是能给月老惹麻烦的。 实际上，郁离现在还一心想要报复月老只不过是心中执念而已，凭月老现在拥有的信徒数量，想要他因失去信仰之力而死亡是不大可能的，再努力都是白费力气。可郁离好像根本想不到这一点，心里唯一执着的就只有报复。 她本来就生得美，气质又非常清雅，加上现在伤病未愈，整一副病弱西施的我见犹怜模样，在凡间晃荡一圈就吸引了不少男人。她的手段也不新鲜，就是欲拒还迎，吊着那些男人的胃口罢了，可男人偏偏吃这一套，好像只要对方长得漂亮，作一点无所谓，全都可以当成情趣。 男人们被郁离迷得神魂颠倒，即便都是有女朋友或者老婆的人，但美女当前，谁又受得住诱惑呢，于是一个个被带回月竹宫也心甘情愿，哪怕看到月竹宫里有许多“兄弟”，第一时间萌生出的想法也不是气愤羞怒，反而是想方设法要从他们当中脱颖而出。 都是棋子罢了，郁离自然看不上这些人。对一众男人的争奇斗艳，她间或表现出害羞状，间或表现出着急慌张状，间或表现出不知所措状，反正男人们见她这样就会脑补出各种自以为是的故事，然后认为她真正喜欢的是自己，其他人不过是些死缠烂打的癞蛤蟆，所以为了让美人摆脱其他男人的纠缠，他们更需要好好表现才行。 迷惑人心的伎俩就是这样，首先要让对方对自己产生兴趣，接着将对方捧成强者，让对方认为自己没有他不行，再来就是适当表现出依赖，让对方的心理产生满足感，就这样一步步引导，对方就会越发欲罢不能，最终变成任人摆布的傀儡。 由于郁离的引诱，凡间越来越多的男性失踪，连玄墨和银雪也逐渐从信徒的祈福中听到了风声。 玄墨还没有痊愈，但已经不需要一整天泡在金液灵泉里了。之前怕月老担心，所以他们并没有将受伤的事告诉月老，不过现在需要养伤，他们只能回到香火琳宫，受伤的事也就瞒不住了。 月老倒是没说什么，只让玄墨好好休息，暂时保持着原身状态，不要无谓耗费法力。玄墨自知理亏，当然听话，于是最近他都保持着黑猫的样子活动。 此时他正蜷缩在银雪怀里，眉头上的须须抖了抖就吐槽道：“不会又是郁离搞的鬼吧？她到底要干什么，明知道手段已经被我们识破了还在捣乱，她是太闲了吗？” 银雪见玄墨眉上的须须在动，忍不住就用手指撩着玩，还不大认真地回说：“估计是心有不甘吧，没事，明天我们去看看就行。” 玄墨被银雪撩得挺痒，于是便伸出爪子将她的手指扒拉下来抱在怀里，顺便用脸颊蹭了蹭吃下豆腐，有些担心地说：“上次我们就打不过她，现在我的伤还没好，没办法保护你，如果真要下凡调查，恐怕要再找一个法力高强的神仙跟着我们才行呢。” 可他们又能找谁呢？ 法力高强的神仙他们倒也认识不少，只是上生星君、破军星君和阎王几位现在都有任务在身，压根没时间理他们。偃无双倒是有时间，但他的任务就是监察神仙的工作，从身份上就不可能来帮他们。陆其看上去挺清闲，可玄墨赶他走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让他帮忙。元始天尊似乎很适合了，但让天界的帝王当他们保镖，说出去恐怕要被打死。 挑来挑去，竟然没有一个适合。 银雪也为难了，皱着眉说：“如果没有合适的选择，我们还不好贸然下凡呢。” 就在他们无比苦恼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把温柔慈祥的声音：“既然是有姻缘有关的事，你们怎么就没想到找我帮忙呢？” 银雪咻的一下快速回过头，看到背后那位真的是月老时眼睛还亮了几分，立马兴奋地喊道：“月老，您来啦！” 月老笑得更温柔了，他摸了摸银雪的脑袋，又轻轻弹了一下玄墨的猫爪子，然后才坐到他们面前，一脸无奈地说：“你们的话我都听到啦，要找帮手的话何必舍近求远？我跟你们去不就行了吗？” 玄墨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十分不以为意：“您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不要来凑热闹啦。” 明明自己才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居然好意思嚣张？月老觉得好笑，伸手就把他的猫头搓揉了十遍八遍，直搓到他头晕目眩才收手笑说：“比起你来，我可健康多啦。况且你们在凡间替我收了那么多信徒，若我再不恢复不就浪费你们一番功夫了吗？” 听到月老已经恢复，银雪的好心情瞬间起飞：“您已经全好了？使用法力后精神也不会不济？” 月老的笑意更浓了一些：“嗯，休养了这么长时间，总算不是一副快死的样子了，虽然没有百分百恢复，但八九成还是有的，若你们要下凡处理公务，我倒是能跟你们一起去。这么久没有下凡，我也想下去走走啦。” 如果月老能同行肯定是再好不过的，毕竟这是香火琳宫的事务，就算别的神仙愿意帮忙，次数多了也有些说不过去。 然而这次要处理的事情却很可能跟郁离有关，想到这茬，银雪刚扬起没多久的笑意便心虚地收了起来，眼中的星光也消散了一些，吞吞吐吐了老半天才说：“可是我们猜测，这次事件很可能跟郁离有关，月老您……没关系吗？” 月老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意，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听他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说：“我有什么关系？不管是谁，扰乱了凡间姻缘都不能轻饶，如果可以，我会亲手把她抓回来。” 银雪不知道月老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但既然他已经表了态，那他们也就无需再怀疑。 接下来，他们便要好好商量下凡的事，毕竟玄墨只能保持原身状态，而月老又许久没有下凡，能全力发挥的也只有银雪一个，到时他们要如何配合，现在就需要事先商量好，否则到时乱作一团的话，说不准会不会让郁离有可趁之机。 他们在这边商量，而郁离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这次用的手段与上次是一样的，她知道同样的手段很快就会被发现，不可能瞒很久。不过她也没想过这么短的时间内真能扰乱姻缘，这次把一大帮男人引诱到月竹宫，最终目的不过是想引玄墨和银雪出现。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让月老消失，但就算做不到，至少也要把那两只畜生拉下水。 她的元神现在还没完全恢复，法力肯定有些折损，不过玄墨的元神也是伤得不轻，虽然天庭有金液灵泉，能加快恢复速度，可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可能痊愈，所以他的法力也同样会大打折扣。玄墨和银雪要对付她就必须打配合，在玄墨的法力大大减弱的状况下，他们配合起来的威力只会减弱得更厉害，换句话说，她凭着现在的身手对付他们也依然有胜算。 虽然这些都是她单方面的猜测，凭猜测结果就敢贸然行动是有点不理智，可是竹液红线和竹心线已经有了破解之法，她仰仗的法器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想要报复香火琳宫，她只能蛰伏下来等待机会。 可真的还有机会吗？ 她的身份和目的已经暴露，雨邪红绸也被拿了出来，再想报复已经很难找到机会，如果不把握这次大家都受伤未愈的契机，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报这个仇了。 所以不管是不是冲动，是不是不理智，反正这次是不成功便成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下定决心，郁离在那群男人面前就装得更楚楚可怜了。此时的郁离可谓是真·后宫佳丽三千，被引诱到月竹宫里来的男人已经多达三千多个，他们都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真爱，都看其他人不顺眼，如果没有郁离装可怜周旋，他们早就打起来了。虽然不在意他们会不会被打死，但毕竟他们活着才能引玄墨和银雪现身，所以她才不能让这些男人破坏她的计划。 在香火琳宫商量了一天，他们终于有了详细计划。玄墨料定郁离这次是故意引诱他和银雪出现，所以干脆顺水推舟，他跟银雪先顺着被抓男人的姻缘线找到月竹宫，试探出郁离有没有其他手段，而月老则负责当黄雀，在适当时机才出手将郁离抓住。 月竹宫的结界还是跟上次那个一样，玄墨和银雪没有费多大功夫就进去了，不过进去以后才发现，里面的场景有了很大的不同。最不一样的就是中心那片湖已经完全干枯，看上去了无生机，而四周的竹林也是一片枯黄，要死不死的模样。第二个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没有了上次那份幽静，嘈杂的声音从月竹宫那边传来，即便隔着一片湖的距离也听得清清楚楚，简直像个菜市场一样。 银雪心想，他们收到的祈愿中，有关于失踪的事件只有一千多起，但实际上到底是什么状况，还是要亲眼见过才知道。不过听这喧闹的声音，恐怕被抓来的人绝不止一千之数呢。 因为不知道月老有没有来过这里，所以银雪很细心地留了记号，指明他们去往的方向后才抱着玄墨飞往月竹宫。 结果还没靠近，一记硕大的米字气刃突然从月竹宫的方向直飞而来，速度还相当之快。可银雪也是早就有防范的，看到眼前的气刃，她挥手咻咻两下就甩出了两道气盾。气盾很厚，却不足以挡下气刃的威力，盾刃相撞，气盾立马被击得粉碎。 第一道气盾眨眼间就被毁掉，而气刃也被这一下撞击减低了一些速度，再眨眼，气刃就撞上了第二道气盾。这道气盾比第一道还要厚些，而气刃的速度又有所减弱，于是在第二下撞击时，气盾居然将气刃挡了下来，然后嘭的一声巨响，气盾和气刃竟同时撞碎。 银雪甩出气盾时已经往高处飞去，由于拉开的距离足够远，这下爆炸倒没有伤到她和玄墨。只是还没等她稳住身形，月竹宫那边便飞出一个黑影，直接对着她的面门就攻了过来。 黑影的速度比气刃还快，银雪都没来得及看清就已经飞到面前，一击破空掌从右往左划过，眼看就要把她劈成两半。 还好玄墨一直盯着月竹宫的方向，因此黑影飞来时他才能第一时间察觉到。眼见黑影的破空掌快要伤到银雪，他突然双爪按着银雪的手往下一推，再顺着发弹力后脚往上一蹬，双脚齐出就把破空掌给踹飞。 真是千钧一发，差点小命就没了。 银雪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黑影的对手，于是抱着玄墨就头也不回地窜逃。 黑影便是郁离，经过这两下试探她已经知道银雪和玄墨不是她的对手，见银雪打不过就跑，她也是想也没想就追了过去，一边追还一边攻击，什么气刃气刀气针气鞭都像不要钱一样全部向银雪丢过去。 银雪左闪右避逃得好不狼狈，她也有点没料到郁离会如此疯狂，明明之前两次交手都是从容不迫的，怎么这次就变成霹雳娇娃呢？ 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多想，银雪逃得十分吃力，很多次那些攻击都是擦着她身体过的，可见避得有多惊险了。 郁离看到自己好几次都差点成功，攻击也变得越发疯狂，只是她的元神本来就没完全恢复，现在发出如此疯狂的攻击又哪里受得了，很快，她的速度便渐渐慢了下来。 攻击者的速度变慢，被攻击者自然能第一时间察觉到，银雪连忙回头查看，可就是这时，狡猾的郁离竟突然来了个加速，一下子就飞到了因回头而慢下来的银雪面前，右手举起已成手刀姿势，对着她的天灵盖猛地一劈。 刚才的后力不济是真的，但这一下加速也是真的，郁离见银雪在回头的一瞬间慢了下来，知道这正是击杀她的最好机会，于是便咬紧牙关拼尽最后一口气飞杀过去。 眼见银雪快要成为掌下亡魂，郁离的心情变得极度兴奋。可就在手掌与天灵盖的距离只差一公分时，一个白色身影极速掠过，轻轻一抓，郁离的手掌便不能再动弹半分。 第108章 一切皆为执念 白色身影自然就是月老了，他的出现也让郁离的气息瞬间变得紊乱。 银雪睁着大眼睛看向头顶上那只距离自己不足一公分的手，小心肝差点给吓出来了，她立马撅起嘴巴，撒着娇向月老控诉道：“您怎么现在才来，要是再迟一点，您以后就看不到我啦！” 月老一脸哭笑不得，无奈道：“本来我是要跟你们一块儿来的，是你们死活要分开行动，现在倒是怪我来迟了？” 银雪赶紧躲到月老身后，露出个脑袋看着明显已经不知所措，但却死活不敢看向月老的郁离，冷哼一声：“我哪知道她会这么疯，出手也忒狠了，招招致命，真是不遗余力要把我弄死啊，我哪里得罪她啦？” 她这话分明是在暗戳戳的告状，月老又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微微笑了笑，然后再次看向郁离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无比严肃：“郁离啊郁离，你这又是何必？银雪和玄墨本来就没有错，你把气撒在他们身上又有什么用？” 听到月老喊自己的名字，郁离的身体就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见过月老，多少年没听过他的声音了，自从离开天庭后，他的音容笑貌都只能出现午夜梦回里，她是真没想过，此生还有机会能再次见到月老。 当时她是一气之下离开的，离开后也是抱着永生不再相见的想法，只是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月老的思念会慢慢压过最初的怒气。刚离开没多久，她知道月老有去找她，不过那会儿她没有气消，所以一直都避而不见，可后来等她不再生气时，月老已经没再寻她了，就像把她彻底放弃了一样。 她有过心慌，想着不如就放低姿态，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回去算了，可转念一想，她对月老的爱本来就比月老对她的爱要多得多，如果这次服了软，以后她就爱得更卑微了，所以她一边忍住没有回去，一边又期待着月老能来找她。就这样期待着期待着，两百年时间便晃眼而过，可她没有等来月老的寻找，却等到了玄墨飞升的消息。 那时候她不禁嘲笑自己真是想多了，以为矜持住不出现就会让月老慌张着急，没想到月老却真的不再找她。或许是她太作了吧，总想用激进的方法让月老屈服，结果每每失望受伤的都是她，什么不想爱得卑微，结果她却亲手把爱给弄丢了，以后恐怕是连卑微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伤心，她不忿，她每天都在想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明他们是相爱的，月老的心里为什么不能只有她。她可以为了月老放弃全世界，与全世界为敌，月老怎么就不能以同样心意对她？这个想法像藤蔓一样肆意增长，缠绕着她的思绪，慢慢的，她的内心生出了黑暗，最后竟让她坠了魔。 从仙变成魔，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不管月老对她还有没有情义，神仙都不可能跟魔在一起，是她再一次把所有可能都切断的，她恨月老无情，更恨自己蠢，可越是这样想，坠魔的程度就越深，她就越是回不了头。 后悔的心情没有一刻不在折磨着她，于是她开始想，既然已经得不到，那就都毁了吧，至少一起消失也算是在一起，总比永远天各一方要来得好。之后她就一直想方设法去破坏凡间姻缘，减少月老的信仰力量，让他逐渐虚弱，逐渐消亡。她都想好了，只要月老消失，她就马上自杀，那样的话，他们便能一起消散在天地间，永生永世都不分离。 只是他出现了，为了保护那两个畜生竟然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她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都要为了那两只畜生牺牲她，她已经放弃跟他一起死，现在不过是想让碍眼的东西消失而已，为什么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她？ 郁离的心情十分复杂，她不敢看向月老，害怕一转过眼就会暴露自己的心情，所以她一直撇过头盯着虚空中某个方向，咬着牙忍着悲愤说：“你喜欢他们，一直护着他们，那是你的事，可我恨他们，想他们死，我又有什么错？从以前到现在，你为了他们牺牲了多少东西？我们的爱情，永恒的生命，这些你说不要就不要，你在做决定的那一刻有想过我吗？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的身体才好了多久，这就赶着来帮他们了？你对他们真是好啊，比对我好多啦，哈哈哈，他们没有错，错的是我，在你心里错的一直都是我！” 这番话是发泄也是控诉，是她多年来无法解开的心结。 月老知道她向来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她要的感情太过纯粹，纯粹到不允许任何第三者出现，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一旦分走了这份爱，她就会把孩子视作敌人，实在是霸道又无理。但这样的感情是不健康的，他一直想开解她，让她别再钻牛角尖，可她却把这种开解当成不爱的表现，不仅不肯接受，还越发偏激，时间长了，他的心便慢慢觉得乏累。 同样的话他之前已经说过很多遍，今天也不想再浪费唇舌：“有我在，你是伤不到他们的，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哈哈哈！”郁离突然像疯了一般仰天长啸，可那笑声听起来却像是哭一样，“为什么？两只毫不相干的畜生，为了他们你放弃的还不够多吗？你要护着他们，为什么就没想过要护着我呢？我的爱也需要你保护啊，你怎么为了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我的爱？” 她的控诉让玄墨和银雪感到莫名其妙，月老为了他们放弃什么东西啦？她跟月老分开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从没见过她，更没阻止月老跟她在一起，要不是月老出事，他们查着查着查到她身上，或许现在都不知道世间还有个她呢。 当年月老救他们也是巧合，是他心甘情愿的，并不是他们死皮赖脸勉强来，所以他因此牺牲了什么，伤害了谁，理应都不能怪在他们头上。当然，如果月老真的因为救他们而付出了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代价，他们肯定会非常不安非常难过。 这就好比一位妈妈的儿子在赶去高考时遇到一个流产孕妇，他在救人和赶去考试之间选择了前者，最后也因为没能赶上考试而落榜，这结果虽然遗憾，但这位妈妈也不能把过错都怪在流产孕妇身上，还一门心思要杀了她为儿子报仇不是？孕妇也不想流产，更不想连累了一个考生，可人都救了，时间也耽误了，那孕妇就算再内疚也没办法把机会还给她儿子，就算把她杀掉，难道事情就能重新来一遍，她儿子没法参加高考的郁闷就能抹掉？ 银雪和玄墨现在的心情就是那被救的孕妇，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耽误了别人高考，虽然能理解这位妈妈恨他们的心情，但非要他们偿命却是无理的，他们除了无奈也实在生不出别的情绪。对于这份恩情，他们肯定会铭记于心并用一辈子报答，可这也不代表他们就矮人一等，非得任由这位妈妈报仇撒气。 虽然不知道这脑补出来的关系对不对，但他们暂时已经认定，郁离就是那个为了儿子可以蛮不讲理的妈妈。 月老本不欲在玄墨和银雪面前提起旧事，可郁离一而再地控诉，让月老不得不呵斥道：“够了，那些往事不要再提，你也无须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他们！离开天庭是你的决定，谁都没逼你，我多次去寻你，你却一直避而不见，由始至终都是你不愿意回来，到头来怎么就成了他们的错？你口口声声说爱，那他们的出现又是怎么破坏你的爱了？他们是抢了你过往就拥有的东西吗？明明一切都没有变，只是你过于执着，自己将自己逼进死胡同而已。错了那么多年，你也是时候清醒了，不要再抵抗，跟我回天庭受罚吧。” “凭什么！”月老的一番斥责没能让郁离冷静，反而让她的情绪更加崩溃，她激动地大喊一声，指着银雪和玄墨说道，“他们把你的注意力抢走了，把你的爱抢走了，把我们永远在一起的机会抢走了！他们无辜吗？他们是既得利益者，当然可以高高挂起装无辜！你是月老，你有大爱，可为什么要牺牲我的爱来成全他们！” 月老觉得十分头痛，只能无力地表示：“我没有要牺牲你，只是你由始至终都不肯接受两全的办法而已。” 郁离凄然地苦笑一声：“所以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 月老却摇了摇头：“不，我知道我也有责任，但我会失望并不是因为我们俩意见不同，而是你永远只会沉溺于无法改变的过去。你眼里容不得沙子，可沙子已经进眼睛了，你该做的是把沙子弄出来，再给眼睛上药，最后忘记这颗沙子继续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去纠结沙子是从哪里来的，还非得找出沙子风化前的那颗石头打碎报复。” 郁离冷冷地反驳道：“我眼睛莫名地被沙子弄得不舒服，难道我就非得原谅这颗沙子吗？为什么沙子就能肆无忌惮地伤害我，我报复却变成错的呢？我不懂这个逻辑，更不明白你非得让我接受你那些想法的理由，为什么你就不能尝试着理解我？” 月老叹了一口气：“那你怎么不去责怪风？要不是风把沙子吹过来，最后也不会入你眼。你也可以责怪那些把树砍掉的人，要是有树帮你挡下这风沙，沙子也不会吹到你面前。又或许应该怪你自己，如果你不出现在那个地方，沙子就没办法入你眼。这么多东西可以责怪，你却偏偏去怪一颗连自己能去哪里都决定不了的沙子，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想发泄内心的不忿罢了，其他都只是借口。你知道你拿风没办法，拿砍树的人没办法，又舍不得责怪自己，所以才选了最无辜的沙子作为你报复的目标。” 这哑谜似的话让一旁的银雪和玄墨越听越糊涂，完全听不出郁离这么恨他们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不过他们猜，他们应该就是那颗迷了郁离眼睛的沙子，虽然连如何入她的眼都不知道，但最后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地得罪了她，成为她打击报复的对象。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就太冤啦，明明都是身不由己，非要他们负全责就过分了。玄墨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说道：“月老别跟她废话了，赶紧抓她回天庭受审吧。之前她破坏了那么多姻缘，差点弄出人命色，甚至还想把您害死，这事绝对不能不了了之，一定要让她得到应得的惩罚。” 月老点了点头，回答他时语气也不由自主地软和了一些：“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就别操这个心啦。” 玄墨不满地从鼻子里喷了口气：“我不是怕您心软嘛。” 月老温柔而又坚定地回道：“不会，做错了事，受罚是应该的。若她不回天庭受罚，那以后就只能与天庭为敌，没办法重新开始，我不会让她继续任性下去的。” 见月老跟自己说话时就剑拔弩张，跟那两只畜生说话时就温柔得能滴出水，郁离的心再次被刺痛。她也不多作废话，一只手被月老抓住，另一只手还可以动，于是她连续挥了几次，向着银雪又飞出了几记气刃。 银雪没料到她被月老抓住后还不死心，竟趁着月老跟玄墨说话的空当发出攻击。由于他们的距离并不远，所以等反应过来时气刃已经飞到面前，本能反应之下也只来得及在面前竖起一道气盾。这道气盾也不可能把几记气刃全部挡下来，它顶多也只能稍稍争取一些时间，剩下的就要看到底是她逃脱的速度快还是气刃的速度快了。 她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但还没来得及跑，月老的手轻轻一挥便将那几记气刃打散，完了还一脸慈祥地看着银雪说：“有我在呢，怕什么。” 偷袭不成，又见月老对银雪如此温柔，郁离的眼睛都红了，对着他们就怒吼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跟我作对！” 月老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向她，低声劝说：“不要再错下去了，跟我回去吧。” 郁离见不得月老这种眼神，突然就像疯了一样不断挣扎：“我不回去！我要你们死，我要跟你们同归于尽！” 听到她要同归于尽，月老便担心她要爆体而亡，于是立马让银雪拿出雨邪红绸，直接将她捆住。 确定郁离无法再作妖，月老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郁离疯起来是什么都做得出的，性子越是纯粹，想法就会越激烈，所谓情深不寿，说的大概便是郁离了。 看着还想挣脱雨邪红绸的郁离，月老无奈地说：“想当初你我连交谈都不曾有便成为了知己，为何你就不能对我们的感情多谢信心呢？你想求永恒，却不相信永恒，嘴上说着爱，其实根本不相信爱，你这样，又如何能幸福呢？ 郁离啊郁离，你一直都觉得我爱得不够深，爱得太理智，可理智的我却相信我们的感情不会变，不需要任何外物的巩固，那些对他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根本就可有可无。而自以为感性的你，其实才是最理智的，只有理智才会认定一段感情会结束，也只有理智才会觉得感情经受不得考验。 我盲目相信了我们的感情，你却执着于那些感情之外的东西，你说，我们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现在想想，或许你由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我吧。” “不是这样的！”郁离不断地摇头，嘴里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完全接受不了月老的说法，许久后才重新激动地吼道，“当时根本轮不到我相信，我相信了又能怎么样，要是被发现我一样是死路一条，什么永恒，全都跟我无关！我不过就想求个安心，你明明能给我的，最后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地收回去？ 他们不过是两只畜生而已，那是他们的命，死了就去投胎转世便是，即便救回来，最多也不过十来年的命。可就为了这十来年，你牺牲了我一直等待的那份安心！你说我不相信你，那你有理解过我吗？我爱着你的同时，每时每刻都在担心被发现，只要有其他神仙在，我都需要克制着自己的感情。 我经常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这份爱会见不得光，我为什么要爱得这么卑微，你说的那些锦上添花是我能光明正大爱你的宝贝。可你想都没想过我就把我的宝贝用在他们身上，你说我为什么不能恨！” 宝贝？什么宝贝？银雪和玄墨更懵逼了，怎么说着说着就往感性方向一去不复返了呢？刚才不是还在说报复什么的吗？为什么突然跑去煽情了？这里面还有什么重要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吗？ 第109章 锁缘金线 看着一脸迷茫的银雪和玄墨，郁离就知道月老根本没有把真相告诉他们。她在心中不禁冷笑一声，心想，月老对他们可真是好啊，瞒了这么久，恐怕是担心他们知道真相后会内疚吧，保护得也够仔细的。 可月老越是想要保护他们，郁离的心就越是不平衡，于是她冷哼一声，看着他们似笑非笑地说：“怎么，看来你们并不知道那宝贝是什么？呵呵，我告诉你们吧，那宝贝可是救了你们一命的东西。” “够了！”月老连忙呵止了她，“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没必要再提起。你也不要再纠结过去，没有意义。” 郁离为这段感情已经魔怔了一千多年，此时所爱与所恨都同时出现在她面前，而且她一直爱着的对象却极力维护着她所恨的对象，这番刺激又如何能令她平静呢。见月老还在阻止，她便瞪着眼睛挑衅地看着他，话却是对玄墨和银雪说：“你们听说过锁缘金线吗？那是一万年才能织出一条的特殊姻缘线，只要被锁缘金线绑住的双方就可以永世同生，除非双方一起死，否则他们就会永远永远活在一起。” 月老简直气极，举起手就要对郁离使出禁言术，可还没来得及出手，银雪就一把拉住了他：“月老，您让她说。” 郁离也笑着继续挑拨离间：“对啊，他们是受益者，怎么能在不知道我这个受害者因为他们受了哪些苦呢。” 月老想把手抽出来，但却被银雪死死抓住，他无奈地一脸倔强的小丫头，终于叹了口气：“这事其实跟你们没关系，自始至终都是我的私自决定，不管造成什么后果，又伤害了谁，本就该由我一力承担，不告诉你们只是不想你们有太多心理负担。你们都是好孩子，本应快快乐乐地生活，就不要被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扰乱了本心吧。” 郁离又哪里看得惯他们这副相亲相爱的模样，便趁机讽刺道：“是啊，他们是好孩子，所以那些痛苦就只能由我这个坏胚来承受，你对他们这么好，怎么就不想想我呢？那锁缘金线要是像最开始商量好的那样用在我们身上，你找就能获得永生不死的生命，哪还会受那些凡人的信仰影响？他们觉得在凡间开了一座月老庙将你从死亡边沿拉回来就很了不起，却不知道其实就是他们的出现才会多去你获得永生的机会。” 银雪听到这话果然急了，立马追问：“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郁离神秘莫测地荡开了笑颜，反问道：“你们可知，这万年才得一条的锁缘金线，本来我们已经商量好要用在自己身上的，这样一来我们俩都不用担心死亡问题了，可当初为了救你们，月老却把锁缘金线用在你们身上了。就为了救你们一条猫命啊，你说是不是很蠢？” 银雪非常震惊，转头就问月老：“她说的是真的吗？” 月老长叹一口气，这件事捅了出来，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了。 这锁缘金线的确是他的本命法器，而所谓本命法器，就是这件法器只有他能做出来，其他神仙即便再厉害都不可能复制出来，也就是说，这万年才能织出一条的锁缘金线是真的稀有物。 普通的姻缘线只能对凡人起作用，而与之相比，锁缘金线的作用显然更强，它不仅能撮合世上所有生灵的姻缘，还能让跨物种生灵自由相爱，不管是人类、神仙还是妖魔鬼怪，只要是活物，锁缘金线都能起效。比方说神仙跟凡人，他们的生命周期本就不一样，按正常情况，神仙的弹指一挥间就是凡人的一生，要是他们相爱，这段感情必然是悲剧收场。但有了锁缘金线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只要他们被锁缘金线相连，生命就能达到同步状态，只要可以永生的神仙不死，那跟他连在一起的凡人也会像神仙一样青春永驻，摆脱生死轮回，相爱的神仙和凡人也能永世同生。 当然了，不管功能再强，效果再好，锁缘金线毕竟是姻缘线，只要是姻缘线就会有一个基本功能和基本原则，那就是让将牵线双方的感情引导出来并互相传递，却不能让毫无感情的双方平白生出爱意。 凡人之间的爱情有姻缘簿管理，如果被姻缘线相连的双方没有了感情，姻缘簿上就会显示缘尽状态，姻缘线也需要及时剪断，否则就会扰乱天道。而被锁缘金线连线的双方却不受姻缘簿管理，他们的感情也脱离了天道，即便在相连的状态下双方不再相爱也不会对外界有任何的影响。 不过锁缘金线需要相连双方的爱情滋养，如果双方一直是相爱状态，锁缘金线就会一直有效，可一旦相连双方之间没有爱情，那锁缘金线就会消失。锁缘金线只能在没有爱情滋养的状况下存在1314年，如果在这段时间内相连双方都没有相爱，最后锁缘金线就会消失。 这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似乎不太对得起这万年才能织出一条的名头。那是因为上述所说的只是锁缘金线的边角作用，至于它最大的作用，恐怕就要好好介绍一下了。 锁缘金线一旦牵错了不相爱的对象就相当于废了一半，这句评价确实没错，可大家不知道的是，如果能牵到真心相爱的对象，那么月老的生命就无需再受凡人信仰的影响，能够获得如飞仙一样的永恒生命。这种蜕变是所有金仙都无法做到的，哪怕是强如元始天尊，生命都无法摆脱信仰力量的束缚，从某种程度上说，能获得永恒生命的月老才是天庭里最大的Bug。 如此厉害的锁缘金线，它的存在自然是香火琳宫的最高机密，这世上除了月老和郁离便没有第三者知道这件宝物，所以月老不说，郁离又已经离开天庭，没有神仙告诉银雪和玄墨此事，他们也就完全蒙在鼓里了。 月老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才能让银雪和玄墨不去胡思乱想，左思右想，最后只能说：“那时你受伤濒死，别的方法已经救不活了，玄墨就一副你生他也死，你死他就陪你去死的态度，没办法，我只能用锁缘金线将你跟玄墨相连，不然你们两个都会死。” 银雪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她完全没想到月老居然会用万年才能织出一条的锁缘金线来救她的命。她只不过是一只猫而已，就像郁离所说，最长不过十来年的寿命，救不回来就算了，怎么能浪费了一件这么厉害的法器呢。 真相竟然是这样，银雪是既震惊又感动还难过，她的心情相当复杂，一边觉得月老不应该为了他们牺牲这么大，一边又觉得在最危险的时刻能遇到他真好。这条命是月老救回来的，她无法矫情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但心里的确就如月老担心的那样愧疚不已。 或许是因为月老浪费了锁缘金线来救她的事过于震惊，以至于她根本没注意到那句“玄墨要跟她生死相随”的话。玄墨抬起猫头观察着她的神色，以为她应该会感动，结果看了半天却发现她根本没在意他，最终还是失望地低下了头，两只爪子和猫须猫耳朵都蔫了。 郁离就是要挑拨离间的，玄墨的一连串表情变化她自然都尽收眼底，于是便趁机火上浇油：“你还真是事事都替他们着想，可却从来没有想过我啊。当年天庭不允许金仙和飞仙相恋，我跟你虽然相爱，但一直就像地下情似的，根本见不得光。我就指望着锁缘金线能让我们光明正大在一起了，结果你压根就没替我考虑过。我的爱就如此不值钱，只要稍稍有些让你上心的事就可以忽略是吗？是我的爱让你觉得理所当然可以随便忽视还是你吃定我了，觉得我舍不得离开你所以能肆无忌惮？” 她一眼就看穿了，玄墨跟她是一样的，都爱得更多，爱得卑微，爱得只要一点点回应就会高兴半天。所以这些话她是既在说自己也在暗示玄墨，只要他听明白了就肯定会跟她产生共鸣。 玄墨果然看向了她，可是那眼神并没有任何惺惺相惜的味道，反而像在看个傻叉，仿佛她这没有水平的挑拨离间太幼稚，甚至还从鼻子里重重地喷出一口气来表达自己的不屑。 其实她故意说这番话也算是给他出气，如果他上道就应该顺着她的话表达不满，但她实在没想到，这家伙爱得比她还卑微，就算被无视个彻底，心里已经十分失落也不会表达出来。 但她话中有话的挑拨离间月老是听出来了，生怕银雪会听出来，于是他立马就接口道：“我并不是肆无忌惮，只是觉得你永远都会理解和明白我，这才会先去考虑别的事情。” 郁离冷哼一声，完全不吃这一套：“说得真好听啊，这样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把冷漠留给我，把热情留给其他事情是吗？我爱你，想要得到的是你对等的回应，不是你的自以为是！什么叫做觉得我会理解和明白？你有问过我吗？” 月老顿时有些哑口无言，虽然还是无法完全理解郁离的想法，但至少已经知道她求而不得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只是他们已经阴差阳错了一千多年，中间有很多东西或许都改变了，现在根本不能用两三句话就说得清楚。 沉默的气氛弥漫在他们四个当中，最后还是满脸不屑的玄墨先开了口：“矫情！爱不爱明明都是你的自由，你说月老没有了解你的想法，那你有了解过月老的想法吗？听你说了那么久，你那些想法也不过是自我陶醉，由始至终都没有跟月老得到过共识，怎么就理所当然觉得月老应该按你的想法做呢？月老的性子本来就内敛，你非得让他爱意外露，这不是难为他吗？我倒是怀疑，你是真的爱月老吗？刚才还想把我们杀掉，现在就连连示弱，感觉是有什么阴谋呢。” 能让沉默寡言的玄墨一下子说那么多话，可见他有多不待见郁离了。郁离以为自己跟玄墨有着相似经历就能引起他的共鸣，谁知玄墨竟更瞧不起她。一直以来，玄墨对银雪的爱都是毫无隐藏的，但他很明白，银雪就是个不开窍的，所以根本不会用自己爱得有多深，付出有多少来给她压力，要求她必须有对等的表现和回应方式。他只会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态度，无论银雪怎么回头，他都会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等着她。 两者的爱情观就很不一样，郁离的爱是要索取回报的，而玄墨的爱却是不求回报的，郁离想要玄墨反水，恐怕是找错对象了。 郁离是真没想到玄墨会如此无情地怼她，她知道月老和银雪非常相似，都是被无条件爱着，都身在福中不知福，理解不了她的苦她的痛她的恨也正常。虽然刚才一阵发泄，但实际上她还是想要把他们杀掉，所以她需要大家放松警惕，然后将她松绑，这样才能有下手的机会。 想做到这一点，她就需要示弱，让他们内疚，觉得她可怜，并从心底跟她产生共鸣。于是选来选去，她决定从跟她有着相似经历的玄墨下手，可人算不如天算的是，现在连月老都动摇了，他却在这时候破坏气氛，还把大家的理智都拉回来，实在可恶。 郁离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有阴谋，便狡辩道：“你们都把我抓了，还怕我做什么？” 玄墨毫不客气地回道：“怕你把自己说得可怜兮兮的，好像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这样我们就不忍心将她抓回去了。” 郁离故意以退为进地挑衅：“难道这样你们真的会心软吗？” 玄墨嚣张的眼神瞟了她一眼，十分气人地说：“他们如何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会心软。你刚才还想杀银雪呢，别以为转移话题之后我就不记得了。你把过错推到我们身上不就是想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吗？月老或许会内疚，银雪或许会心软，但我铁石心肠，可不会上你的当。” 听他这么一说，月老才意识到自己把郁离抓回去受罚的态度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坚定了。或许玄墨说得对，郁离是了解他们的，刚才貌似是在发泄，其实也是一步步让他们产生内疚情绪，最后心软之下给她松了绑，那她就可以趁大家不注意再下杀手。 月老眼神复杂地看着郁离，随即摇了摇头：“唉，不要费心机了，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吧，你的话，回去之后我会好好听的。” 郁离的脸色瞬间恢复阴沉状，既然玄墨破坏了她的计划，难她也没打算让他好过，便捡着搓肺管子的话说：“关于锁缘金线，有件事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它不但能让相连的双方永世同生，而且还能让月老得到永恒的生命，只要被它相连的双方是相爱的，月老的生死就能不受凡人信仰的影响。 可现在呢，锁缘金线绑在你们身上，结果月老却因为信仰之力减少差点消失，这意味着什么你们知道吗？这锁缘金线需要爱情滋养，如果相连的双方不能给它提供爱情养分，那它在1314年后就会因为失去效力而消失。你们算一算，从你们被救的那天起到现在已经过去多少年了？这一万年才能织出一条的锁缘金线在无法得到爱情滋养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多久呢？” 这段话的信息量可不少，银雪和玄墨听完后果然非常震惊。银雪震惊的是他们竟然剥夺了月老摆脱信仰力影响的机会，而玄墨震惊的是这么多年来他跟银雪之间竟没有半点爱情。他还以为银雪只是迟钝，感受爱和表现爱的反应会慢一点，结果没曾想，她竟是完全没有开窍。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朝夕相对，同床共寝，甚至赤裸相见，他是真没想到竟然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月老是最不想将这件事说出来的，只要一说出来，玄墨这心机深沉的小子肯定能想明白个中原因，之后恐怕就要伤心了。 其实他也不理解为什么银雪和玄墨之间不是双向的爱情，玄墨对银雪就不用说了，那是愿意同生共死的感情，一定是爱惨了，但银雪对玄墨也是与众不同的，即便感情没有玄墨来得浓烈，可也绝对不会半点爱情都没有。 然而奇怪的是，他的生命确实还受着凡人信仰的影响，不然郁离的计划也不会差点成功。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疑惑了，郁离到底是知道锁缘金线没有真正发挥作用才秘密做了这么个计划，还是误打误撞成功的？若是前者，那恐怕他真是做了万全准备才设计出如此计划，所以她肯定是要一心置他于死地的。 想到原本那么爱慕自己的郁离居然变成这样，不得不说，月老的心也有点塞了。 第110章 初遇 郁离的话让银雪和玄墨心里五味杂陈。 银雪虽然感情迟钝，但却不是傻瓜，将心比心的话，她也十分理解郁离此时的愤怒。虽然月老极力否认，但她知道郁离之所以会坠魔其实跟她脱不了关系，此时便越加地内疚难过。 当初月老为了救他们把锁缘金线用掉，这也导致了郁离和月老相爱的事情不能公开。或许对当时的月老来说，相爱的事实才是最重要的，是否能光明正大其实不重要，既然天规不允许，那他们就继续秘密交往就行，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对郁离来说，一直见不光的关系让她患得患失，她害怕这段感情没有结果，担心被发现之后要面对生死，以当时的天规和她在天庭的地位，很多事情根本没有选择权和反抗的余地，所以她需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这样她才能心理踏实。 然而月老没有问过郁离就将锁缘金线给用出去了，这对她来说就是心里那根稻草被忽然抽了去，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方向，仿佛下一刻月老就不再爱她了，天庭也会抓她回去处罚。 归根结底，郁离会叛出天庭也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在这件事上，他们或许是不知情的，但不得不说也有着难以推脱的责任，是他们的出现才会导致这一切的发生，如果月老当初没有遇到他们，郁离很可能已经跟月老在一起幸福生活好多年了。 郁离对他们下杀手他们自然会奋力反抗，可这也不妨碍她对郁离产生共情。 银雪在这边心生愧疚，玄墨却在另一边伤心难过。 他跟银雪相识多年，从还是一只普通的流浪猫时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他们经历过那么多磨难，也享受过那么多快乐，猫生中几乎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跟对方一起度过的。他以前想，银雪迟钝一点没关系，对他没有爱情，那对其他猫也不可能有，他毕竟近水楼台，只要能一直在她身边，假以时日，哪怕是石头也应该可以开花了。 如果按他们的猫生计算，短短十几年没办法让她开窍也就罢了，毕竟猫的感情没有人类那么丰富，也没有那么成熟，而且他们一生中都在为温饱和安全奔波，没有心思谈情说爱也正常。后来他们意外被月老所救，又到了天庭生活，猫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不需要再挨饿，也有了温暖的住处，身边还没有了伤害他们的坏人和危险，那理应就能好好培养感情了吧，可事实却是，银雪一点都没有改掉她迟钝的性子，还是那么地不解风情。 天庭的生活自然比在凡间时要无忧无虑得多，因此也特别容易日久生情，他们每天都朝夕相对，做什么事都一起，感情肯定会越来越深，而这些感情积累了一千多年，他自问已经到了一个任何东西都撼动不了的地步。这么多年来他每天都期待着银雪给予回应，也想象了无数遍她开窍的样子，结果到最后这些都只是他的痴心妄想。如果没有锁缘金线，他还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银雪对他多多少少都是有男女之情的，可现在锁缘金线根本没有发挥它最大的作用，所以他连骗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 玄墨想要装作毫不在意，可是它蔫了吧唧的状态已经出卖了他，那毫无生气的眼神和耷拉的眼皮就明晃晃地告诉大家他在不高兴。也对，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这事换谁都开心不起来。 他不禁回忆起第一次跟银雪见面的场景。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他饿着肚子躲在一座漏雨的破庙内，而同样在破庙里躲雨的还有十来个饿得快要死的乞丐。作为一只猫，他无疑是大家果腹的口粮，所以即便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他也不敢有一刻放松，就怕一不小心会被发现。 天上一道道劈向地面的闪电撕裂天际，一声声能吓破胆的惊雷震慑人间，可明明如此可怕，庙里的人却仿佛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完全不受影响。雨水已经不停地连下了两个月，在雨水侵袭下，大片大片的农田被淹，城里也有多处房舍被冲毁倒塌，天灾肆虐民不聊生，城门内外饿殍遍地，有些百姓甚至易子而食，流离失所的灾民越来越多，大家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心情害怕，对那电闪雷鸣早已经麻木了。 这些天只有雨水不见阳光，天气都是湿冷湿冷的，更不用说到处漏水的破庙了。庙里也只有那么些地方是干的，于是大家也都挤到了一块儿，勉强能算是抱团取暖。 不过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他只是一只不足一岁的小猫，经验和武力值都十分有限，加上饿了许久，已经四肢无力身体虚软，根本斗不过已经饿得双眼冒绿光的人。还好破庙的神像后面有个洞，不大，但刚好能把他藏起来，他这才能没有被发现。可这一藏他就不能动弹了，否则铁定会被发现，到时他肯定凶多吉少。 肚子饿着，毛上还沾了水，浑身冻得瑟瑟发抖，真恨不得能起来跑两圈暖暖身子。但他完全不敢有大动静，就怕蹬蹬腿伸伸爪就会弄出声音，继而引来一群饿狼围攻。他的精神已经有些无法集中了，但还是神经紧绷，竖起耳朵留意着庙里的动静。由于长了一身黑毛的关系，从小他便被视为不祥，去到哪儿都会被人追打伤害，因此养成了无论在哪里，身体是什么状况都不能放松的习惯。就像现在，哪怕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但还是没办法放松下来。 或许是身体的紧绷超出了他的极限，此时他的脑子里竟像走马灯一样闪过了无数念头，比如以前被欺负的情形，被打到浑身是伤的过往，被扔石头丢水里的惨痛。不想不知道，他短短的一生竟已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就这么一想，他忽然觉得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次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咬咬牙坚持，难关很快就能度过。 就在这时，一个影子咻的一声跳进了他躲藏的洞里，顿时吓得他猫毛炸立，还好他的潜意识记得不能发出声音，这才生生忍住了原地蹦起吼叫的本能。 猫的眼睛是有夜视功能的，即便环境再黑暗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很快就看清了这忽然跳进来的到底是什么——一只叼着块大肉的白猫。 这只白猫是女孩子，长得可爱又漂亮，年龄跟他差不多大，身上肉肉的，毛发也很干净，除了背上有块沾湿的地方，其他位置都蓬松顺滑，看起来不像流浪猫，倒像是从什么富贵人家里偷跑出来的宠物。她有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这双眼睛在黑暗中反射出黄绿色的光，仿佛能驱走黑暗照亮一切。 他们都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看到对方，原本以为他们都会被对方吓一跳，然而她的眼中并没有害怕，更没有嫌弃，有的只是浓浓的好奇与疑惑，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像是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时他已经饿得瘦骨嶙峋不成猫形了，身上的毛发都脏得结了块，样子肯定憔悴又难看，这副模样，连同类看到也必会退避三舍。可这只白猫并没有跑，反而一屁股坐了下来，还歪着头一直打量着他。 外面那么多饿得快死的人，见到个活物肯定会发了疯地追杀，更别提她的口中还有一大块好肉了，只要她被看到就肯定会变成众矢之的。结果她带着那么大的肉竟能安然无恙地避开外面的人跑到这个神像的破洞里，他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她是天上派来的小仙童，有飞天遁地之术？ 看着眼前这只明显就吃得很好，即便在天灾之时也有大肉吃的猫，他平生第一次生出了羡慕嫉妒的情绪。同样都是猫，怎么经历就差那么远呢？他每天都过着朝不保夕，担惊受怕的日子，在这天灾肆虐的时节，他更是连续多日都找不到东西吃了，反观这只长得健硕圆润的白猫，她过得显然比许多人都要好，上天如此的不公，一时间居然让他生出了一丝将她毁掉的邪恶念头。 但她的目光实在太纯净了，跟那些与他争抢食物的家伙都不一样，她不仅把嘴上的肉给放下了，一点都没有护食的动作，甚至还把肉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他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便努力撑开眼睛瞪着她，一副生怕她有什么危险动作的模样。 见他没有上前，于是她又歪了歪脑袋，然后抬起爪子放在肉上，轻轻往前一推。 这是啥意思？难道要把肉让给他？可那块肉一看就是新鲜的，并不是被水泡到腐烂的坏肉，如今这形势，这块肉都够一家人饱餐一顿了，她为何会大方把肉让给他？ 很想开口问一问，但又怕外面的人听到，所以他压根不敢动，就怕真信了她跑去吃肉时，她一声大喊把外面的人引进来，那他跟肉就都变成别人的晚餐了。 哼，他才不会这么容易上当，这些年经历过的算计可不是白经历的，用如此拙劣的方法就想害他，这白猫果真是个傻白甜。 一黑一白两只猫在神像的窟窿中对峙，中间还放着一大块让人垂涎欲滴的肉，这景象也真是够神奇的。但他的生存经验告诉他凡事都得留个心眼，不能被一点好处诱惑，否则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况且他对白猫一点都不了解，也肯定自己并不认识她，无亲无故的，她为什么要把肉让给他？ 他的心思百转千回，想吃肉，但又怕着了道，鼻子都已经不受控制地不断吸啊吸的，但爪子愣是一动不动，样子倔强极了。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接受过任何好意，所以有同类把一块肉推到他面前，他的第一反应才会是防备而不是开心。没有被善待的动物不会知道如何对待这种好意，他会下意识怀疑她的目的，推开这些莫名的靠近。更何况她能避开外面那些人的发现来到这里，肯定没那么简单，这事处处透着古怪，他必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然而白猫的脾气却很好，见他不过去也没有勉强，就这么默默地趴了下来开始吃肉。她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的，感觉完全不怕被抢食，一看便知道从小就养尊处优，不愁吃住。 他在心里不禁吐槽，这果然是个大小姐，在这大雨滂沱洪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的时候，她居然还能大口吃肉，真是不知人间疾苦，不知道他现在故意弄些声响出来，外面的人会不会把她抓去煮了吃呢？ 现在回想起来，这种想法自然是极为卑鄙邪恶的，但当时愤世嫉俗的他却完全不觉得有问题，既然生活没有让她吃苦，那他就好好给她上一课好了，如果她有幸逃出去，那以后就会知道不能这么傻白甜了。 可正当他抬起脚想往神像壁踹过去时，白猫居然再次把肉推到他面前，还用那张真诚到让他惭愧的脸看着他，意思也很明显——这块肉没有问题的，你看我都吃了，你肚子饿的话就赶紧吃吧。 他的脚立马楞在了空中，在那一刻，他第一次生出了惭愧的感觉。 见他还是不动，这次白猫干脆把肉叼起来再放到他面前，接着还往他跟前推了推，像是在催促他赶紧吃一样。 一块香喷喷的肉放在他面前，而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仅剩的那点意志力也在收脚的那一瞬间被摧毁了，于是他不再矜持，低下头就狼吞虎咽起来。 白猫就蹲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吃，直到他把一大块肉全部吃完才缓缓趴下与他视线平齐，张嘴用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会藏在这里？” 饱餐一顿后他总算恢复了些许力气，也没那么头晕眼花了。他回味无穷地不断舔舐着嘴边，舔到已经完全没有肉味了才用气声回道：“我就是只流浪猫，没有人给我起名字。这段时间到处都在下雨，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不错了，躲在这里安全，这段时间我都在这里。” 白猫的眼睛顿时一亮，很是激动地说：“你也是流浪猫啊，好巧哦，我也是耶。” 这话倒是让他直接愣住，他一直以为眼前的白猫是有主人宠爱的傻白甜，没想到竟然也是流浪猫？他实在难以相信：“怎么可能！你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小姐，绝对不可能是流浪猫。而且现在到处都是饿死的人，你要是流浪猫的话又到哪里找到这么好的肉哦。” 白猫甩了甩尾巴，一脸理所当然地回道：“我从小就受人喜爱，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孩子都好喜欢喂我吃东西的，只要跟他们玩一玩，他们就会把家里的好肉给我吃啦。刚才那块肉就是附近一户人家的孩子给我的，所以我才拿到这里吃。” 他知道附近确实有户宦官人家的府邸，而那户人家的确有个八九岁大的孩子，不过那孩子他之前见过，根本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家伙，看到他甚至还用石头扔他，当时要不是他跑得快肯定就被砸中脑袋了。 这块肉居然是那熊孩子给的？他心里立马就觉得不忿了，凭什么大家都是猫，看到他时就扔石头砸，看到白猫时就好吃好喝地供着？ 越想心里越不平衡，最后他忍不住怀疑道：“那货会这么好心？上次他还用石头扔我呢，根本不是好人。” 白猫竟也点头表示赞同：“我也经常看到他欺负别的孩子了，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确实不是好人。不过他是不是好人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重要，只要他肯给肉我吃就行，我就是只流浪猫而已，能吃饱比什么都重要。” 这倒是看得挺通透的，但这份通透中却又露出了一丝嘚瑟，让他心里又生出了不平衡。凭什么看到他就往死里欺负的人对这白猫就这么好？虽然这白猫看起来的确软萌可爱又漂亮，但这天差地别的待遇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他不想再聊起那些可恶的凡人了，便直接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外面的人怎么就没有发现你？” 白猫抖了抖耳朵，尾巴尖微微翘了起来，十分神气地说：“神像正上方就有个洞，从那个洞出去刚好有棵老榕树，我就是从树上爬到房顶，然后从洞里钻进来的，顺着神像背面爬下来，外面的人根本注意不到。这里倒是个不错的暂住地，如果不介意的话，以后我能跟你一起住在这里吗？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而且我能出去找东西吃。看你瘦成这样，平时应该是很难找到吃的吧，没关系，以后找食物的任务交给我就好，我保证让你顿顿吃肉。” 他有些难以置信，一只能将自己吃到白白胖胖的流浪猫，觅食技能肯定已经点满，而且她能找到食物就必然能找到住处，有必要跟他挤在这个破神像里吗？心中有疑惑，他也就直接问出来了。 没想到白猫竟然会说：“我不喜欢当别人家的宠物被豢养在一个地方，愿意给我东西吃的人多了去呢，我干嘛要放弃自己的自由？我喜欢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自由感觉，只是觉得这样有些孤单而已，所以才想找个伴。你愿意当我的同伴吗？” 一个能天天给他找肉吃的同伴，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了。自那以后，他就跟白猫成为了好伙伴。 第111章 相伴相依 玄墨每次想到自己愤世嫉俗时的中二表现就不禁感到脸红，但他跟银雪第一见面的场景也确实是那样，没有什么一见钟情，更没有任何旖旎氛围，他们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有的只是想拼命活下去的执着与算计。 自那次雨夜相遇后，他们就成为了伙伴，在雨天还没结束的这段时间，银雪会负责外出觅食，而玄墨则会守住这块避风港。暴雨下了那么多天，破庙的蛇虫鼠蚁也是越来越多了，他们这块小地方肯定没有人类惦记，但保不齐会有小动物来打主意，所以他得把那些想要霸占这块地方的敌人赶跑。 玄墨因为长了一身黑毛，从小就被视为不详，无论去到哪儿都会像瘟疫一样，不是被躲就是被打。可也因为有了这些经历，所以他的身手非常不错，武力值也很高，且浑身充满戾气，别的小动物一见到他就会退避三舍。 这也是玄墨一开始觉得银雪对他另有企图的原因，长这么大，他第一次遇到不怕他的动物，而且还是一只长得那么可爱漂亮的白猫，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然而事实却是他太过小人之心了，她好像是真的不怕他，跟他相处的这几天不仅没有嫌弃他浑身脏兮兮，而且偶尔还会帮他舔毛。他都忘记有多久没被舔过毛了，当时的内心顿时就有些异样的触动。 每次银雪出去觅食时，他就会像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将军一样守在神像的窟窿口，只要有小动物想接近，他第一时间就会用满身气场将他们吓跑，然后再趴下等待着银雪回来。 银雪也是挺厉害的，或许长得好看真的占便宜吧，在这连人都吃不上饭的时节，她不仅每天都能找到食物，而全是大块大块的肉。被她喂了几天，玄墨那瘦成皮包骨的小身板都涨了一圈呢，也不像前几天那样浑身没力软绵绵了，精神恢复得也不错。 一开始他还担心银雪这样的傻白甜会很容易遇到危险，结果发现他以为的傻白甜其实只是白跟甜，压根就不傻。或许是从小就能吃饱吃好的原因，她的身体长得比一般的流浪猫要健康，力气也更大，打架的能力如何暂时不知道，但一般情况下，只要看到她的样子就会不忍心动手，就算当下有再大的火气也会瞬间消散。 他想，这可能也是一种生存之道吧，像他这种去哪儿都不受待见的，武力值自然要高一点才能活下去，而像银雪这种长得好看的，天生就不容易引起敌意，这样一来她动手的机会就不高了。不过流浪在外，还是武力值高一点比较保险，要不然哪天遇到个不吃颜值这一套的，她软软萌萌的肯定得吃亏。 这么一想他就暗自决定了，既然银雪给他找东西吃，那他以后就给她当保镖好了，伙伴嘛，自然要发挥各自所长，让大家都过得更好。 雨天还是没有结束，他们也不知道需要躲在这里多久，不过随着雨天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破庙里的人也越来越少。玄墨知道那些不见的人肯定已经饿死了，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如果当初没有遇到银雪，他是不是也会像那些人一样早就饿死在神像的窟窿里呢？ 因为破庙里已经没什么人，剩下的都是些快饿死的，他们就算他们看到也肯定没办法抓住他，加上最近吃得好吃得饱，身体也有了力量，所以他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战战兢兢，不时还会爬出窟窿放放风，整只猫都没有了之前那么重的戾气。 玄墨不知道他们在破庙里住了多久，反正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终于有一天雨停了，破庙里的人也陆续离开，他跟银雪终于不用再躲到神像的窟窿里。城里城外的洪水慢慢退去，被淹的道路总算重见天日，孤立的城池逐渐恢复连通，官府开始组织安排流民回到自己的处所，流离失所的百姓回归故乡重建家园，一切都热火朝天地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百姓休养生息的能力是很强的，虽然遭了灾，但有官府帮助，恢复起来也很快，经过半年时间，他们的生活也稳定下来了。 没有了看到活物就双眼冒绿光的饥民，玄墨和银雪便无须东躲西藏，他们离开了破庙，开始过上四处流浪的生活。 黑猫被视作不详的存在，所以玄墨从小就习惯了居无定所的生活，别的猫会有一个固定的活动地盘，一般不会轻易离开，但玄墨不一样，他没办法在一个地方久留，因此他的流浪可不是无家可归这么简单，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流浪。可这种方式不一定适合银雪，现在他们做了伙伴，以后用什么方式生活自然要事先商量好，如果银雪不愿意离开，那他就要考虑一下是否留下来，又或者就此分道扬镳。 但意外的是，他都没想好怎么开口呢，银雪就满脸愉快地问：“玄墨，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啊？” 玄墨完全没料到她会主动要求离开，心里非常诧异，不禁好奇道：“你要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吗？” 银雪摇了摇头：“不是啊，我从别的地方过来的，因为下雨走不了才被迫停留。” 玄墨疑惑：“你的地盘不在这里，为什么那个官宦人家的孩子会给肉你吃？” 银雪十分得意地甩了甩尾巴：“我在他家墙头上蹲了一会儿，然后陪那孩子玩了一下午他就把肉给我啦。” ……这么简单的吗？ 玄墨很是郁闷：“既然留在这里有肉吃，那你为什么还想走？” 结果银雪也同样郁闷地回道：“不能留啦，再留的话那孩子就要把我抓回去当宠物了。我不喜欢当宠物，所以得赶快走才行。” 玄墨过惯了漂泊流离的生活，所以他非常羡慕同时也非常好奇能安稳过日子的感觉，他不明白银雪为什么明明可以不再流浪，却还要拒绝这样的机会：“有家不好吗？” 银雪解释说：“被养着不一定就是好事。我小时候被一户人家抓起来过，他们虽然给我温暖的窝，给我好吃的东西，但却总是绑着我，让我没有了自由。我好不容易才逃跑的，才不要被绑着呢。” 玄墨这才知道，原来好日子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要永远被绑着才能不挨饿受冻，那他情愿继续过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 原本以为需要好好沟通的问题居然一下子就解决了，玄墨心里很舒畅，当天晚上，他们饱餐一顿后就离开了那座城池，开启了他们结伴同行的流浪猫生。 流浪的日子是快活的也是辛苦的，快活是因为无拘无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辛苦是因为不一定每天都能吃到东西。他们有时生活在城里，有时也会生活在野外，如果住在城里，那银雪就会负责觅食，如果住在郊外，那打猎的任务就会由玄墨完成。 有些城里的人不喜欢猫，这种情况下银雪就很难找到会主动给她肉的人家，想要温饱就要进屋去偷。有些郊外住的猎户多，那他们就要非常小心别变成猎物，这种情况下玄墨也很难猎到食物。 不过如此种种都是很好的经历，随着他们逐渐长大，积累的经验也越来越多，慢慢的，他们已经不需要银雪用美色获得好心人的投喂就能自己在城里找到吃的，玄墨也可以很快分辨出哪片树林哪个山头更容易避开猎户安全地获取猎物。 可是日子从来都不会一帆风顺，玄墨这身黑毛不受世人待见，现在也不会因为他的生活变好，身上的戾气没有那么重就有所改变，所以他还是经常会被人丢石头，被人拿扫把追打，甚至会被贴符纸。然而以前的他不管是逃也好反抗也罢，都只能孤独地面对这一切，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也有了小伙伴的保护，只要有人往他身上丢东西，银雪就会第一时间冲出去往那人身上招呼，接着还会拦在他跟前不让那些人伤害他。 本来玄墨还想着以后要保护银雪这个傻白甜的，没想到现在却反过来被她保护，之前他还怀疑傻白甜的武力值不行，都是靠外貌让大家心软，结果她的身手一点都不比他差。 亲眼见着他被欺负后，银雪就一直主动承担起保护者的角色，无论去到哪里，她都会有意无意地挡在他跟前，只要发现有人欺负他，她就会第一时间冲过去报复，不管对方是柔弱的妇女还是孔武有力的大汉亦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她都绝对不会留情。就这样一来二去，他也渐渐没有那么害怕人类了，因为他知道，他现在也是有小伙伴保护的，并不是谁都不喜欢的灾星。 当然，银雪也同样会遇到麻烦。有一次他们来到了一座大城池，银雪刚好在一家酒楼的厨房找到食物准备离开，结果却在后巷遇上了一位官家小姐。官家小姐看到玉雪可爱的银雪马上就喜欢上了，于是便命令家丁把她给抓回了府里。 银雪是独自出来觅食的，玄墨还在城门边的大榕树上等她呢，如果她没有按时回去，恐怕他就要着急了。而且她并没有交代自己去了哪里，就算玄墨发现她失踪也不知道要到哪里找。 危机之下，她便直接在自己爪子上咬下一撮毛，然后沿途不断把毛留在路上，以此来作为线索。 还好她这点小动作没有被注意到，所以那些猫毛也顺利地从酒楼后巷留到了官家小姐的府邸，只要玄墨越早发现她失踪就能越快找到她。 把银雪抓回府后，管家小姐为了防止她逃跑便把她关在了笼子里。这个笼子做工很紧密，从里面连爪子都伸不出去，哪怕她再聪明都没办法把笼子打开，只能等待玄墨救援。 银雪是晚饭时间外出觅食的，如果按以往的经验，她一般在天黑前就会回来，可玄墨等到天全黑了都不见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他倒不认为银雪会抛弃他自己跑掉，久出不归必然是遇到危险，因此他没有迟疑，马上就从榕树上跳下来满城寻找。 也是他们运气不错，这天是个无风天，猫毛一开始被丢在哪个位置，到玄墨出来寻找时也还是在附近不远的地方。玄墨顺着猫毛寻找，很快便找到了酒楼的后巷，不过他到处闻了闻，马上就闻到了很多新鲜复杂的气味。 这里似乎出现过很多人，而且银雪的气味还跟他们混杂在一起，难道她是被这些人抓走了？ 玄墨不敢多想，随即就顺着猫毛的方向转身往另一头奔去，没多久他就来到了一处官宦人家的府邸。 此时已经是宵禁时分，街上除了巡逻士兵就没有其他人，加上玄墨一身黑毛，压根就没人看到他，于是他非常顺利地就从酒楼后巷一直跑进了那座府内。府内倒是灯火通明，不过玄墨站在围墙上却依旧有着夜色掩护，并没有暴露身形。 如此大的府邸，想要找到银雪并不容易，还好他知道猫的听力比人类强，只要他弄出银雪能听见但人类听不见的声音，她应该就知道他来了。 他张开嘴巴，下巴快速地抖动几下，从人类看来就是空张嘴巴没有发出声音，但实际上他已经发出了非常高频的声音。 在府里某处的银雪一直着急等待，忽然间，耳中竟传来了一把非常熟悉的声音。 这是玄墨来找她了！ 她顿时兴奋起来，立马就用同样的方式回应他。 玄墨站在墙头上竖起耳朵仔细分辨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不一会儿他就飞也似地往某处跑去，很快，被关在笼子里的银雪便出现在面前。 他做贼似的轻声跑过去，凑到笼子前说道：“不怕，我来救你了。” 银雪连忙说：“你把笼子的锁扣往上拨。” 玄墨乖乖照做，但他的猫爪子不比人手灵活，对锁扣的结构也不太熟悉，又担心弄出声音会把人引来，动作也都小心翼翼的。拨弄了大概15分钟，笼子的锁扣才终于被打开。 银雪怕被抓回去，完全不敢耽搁，逃出笼子后便让玄墨带她马上离开。最后他们也没有继续留在城里，连夜就跑到了城外的山林中，这才算是彻底安全下来。 有了这么两次遭遇，他们的行事也变得更谨慎了，能不接触人类就尽量不接触人类，无论是讨厌他们的还是喜欢他们的，反正轻易都不会靠近。也因为这样的不得不谨慎，他们觅食的成功率开始逐渐下降，时常都会出现吃不上饭的情况。 居无定所又经常饿肚子，流浪猫的生活可不是一般的苦，但即便这样，玄墨和银雪在一起的日子还是快活的。玄墨不用担心讨厌他的人伤害他，银雪也不用担心喜欢她的人关着她，遇到对方后，他们的心灵都得到了平静与安稳。 为了尽量避开人类，他们每天早上都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抱团睡觉，有时是庙里神像前的供桌下，有时是山林中的大树上，有时是青楼妓院中的房顶。这些地方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白天很少人会注意到的地方。 就比如神像前的供桌下，看似很危险，但实际上却是个安全的地方。白天到庙里参拜的人有很多，但他们都不会掀开供桌上的祭帕，只有晚上香客全部离开后，庙祝打扫时才会掀开，所以大白天躲在那里是很安全的。又比如青楼妓院，白天就是他们休息的时间，那会儿压根没什么人会在那种地方活动，在房顶上睡觉也不会有人发现。 等他们睡醒起来，夜幕也已降临，有了黑夜的掩护，他们便不用担心会被人类看到，活动就更加自由了。 所有的生活方式都是根据自身情况慢慢摸索出来的，对玄墨和银雪来说，他们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活动规律，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没再跟人类发生过近距离接触。 春去秋来，玄墨和银雪也过得相当规律，每天先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睡觉，睡醒了就外出觅食，吃饱了就到处玩耍，有时是抓抓老鼠抓抓鸟，有时是装神弄鬼抓弄一些看不顺眼的人，有时还扮演侠盗劫富济贫。反正仗着人类不容易发现他们，他们就相当愉快地拿人类寻开心。 这也是玄墨觉得最快活的时候，他从小被人类敌视，当做恶鬼，当做不祥之物，既然这样，他就心安理得地做那只“恶鬼”，教训一下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类好了。而在做一切时，银雪也总会不离不弃地陪伴着他。 随着相处时日越来越多，玄墨对银雪的印象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初见面时，他只觉得银雪是只长得漂亮可爱的傻白甜，能安然活到现在靠的大概就是美色。后来结成同伴，他慢慢发现银雪并不是傻，相反，她非常聪明，轻易不会被人类的恩惠迷惑，永远都清醒地追求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再后来被她挺身保护，他终于知道她能活到现在靠的不是什么美色，而是实实在在的好身手。 颠覆的印象改变了玄墨对银雪的感觉，等他发现时，自己竟已在朝夕相处中沦陷在这只“傻白甜”的白毛下。 第112章 相守 一见钟情是美丽绚烂的，不过这种感情大多是由外貌、气质、体态等外在条件引发，而日久生情却是润物细无声般的温柔和细腻，它是一种被内在所吸引后引发的感觉。 玄墨也觉得银雪长得可爱又漂亮，然而外貌再漂亮都无法成为他喜欢的理由，他这种防备心极重的小猫不可能会有一见钟情的感觉，之所以会喜欢上银雪也绝不是因为外貌这种肤浅的理由。 对他来说，长相好自然更赏心悦目，不过他自小就经历坎坷，被长得漂亮的人欺负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并不会对外貌有太大的执着，相反，越是漂亮的人和物他就越是会提防，就像第一次看到银雪时那样，对她的好意也是保持了怀疑态度。 他对银雪的感情是常年相处慢慢了解慢慢积累起来的，那厚度要比一见钟情要深得多，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说得学术一点就是量变引发的质变，说得感性一点就是百炼钢炼成了绕指柔。 别的猫是否也会有爱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对自己第一次喜欢上的女孩子好。躲雨时他会用身体挡在银雪外，不让她淋到一滴雨；吃饭时他会先让银雪吃饱，然后他才会开吃；闲来无事他还会帮银雪舔毛，让她的毛发保持雪白干净顺滑；睡觉时他更会给银雪当枕头，让她能睡得更舒服；天冷的时候他会把银雪团在怀里，让她的身体能暖烘烘；有时候看到好看的叶子和小花他会摘来送给银雪，就当作生活中的小礼物。做这些事情时他也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就只是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他的猫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伙伴，银雪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更是他最珍惜的一个，现在他还喜欢上了这个小伙伴，那她的地位自然就更超脱了。他甚至觉得，原本的他是没有感情的，猫生里只有想办法吃饱，找到安全温暖的地方睡觉和避开所有会伤害自己的人三件事。自从遇到银雪后，他的猫生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那三件事还是生活中的主旋律，但除此以外他也多了很多欢声笑语。他不再只是活着，还有了许多玩耍和探险的时间，天地变得更加广阔，情绪也变得更欢乐稳定。 比起现在的美好生活，他觉得银雪才是上天派给他最好的礼物，无论如何，他都会用生命守护好这个得来不易的宝贝。 春天，他们会在漫天花海中打滚，滚到满身都是五颜六色的花朵，毛上都是香喷喷的花香。因为玄墨本来就是黑毛，有黑色的衬托，那些红的黄的紫的粉的橙的白的花黏在他身上都显得特别艳丽。银雪每次看到都会双眼亮晶晶地跟玄墨说“花在你身上显得很好看耶”，之后玄墨就会心情特好地甩起他的小尾巴，再更加积极地在花海中打滚，试图在身上黏更多的花。 这个时节的蝴蝶也非常多，他们有空就会到处扑蝶玩，玄墨每次都会把最漂亮的蝴蝶抓来送给银雪——虽然经过他们折腾的蝴蝶不是掉鳞就是断翅，但每次银雪收到蝴蝶礼物都会特别开心，然后就会兴奋地把蝴蝶给折腾死。 但每次到了这个动物发情的季节玄墨就会异常苦恼，他现在已经两岁多，以前由于营养不良从没发过情，现在营养跟上了，他便有了所有男性都会有的原始生理现象。然而他觉得用这种由生理支配的行为去对待银雪的话是一种亵渎，于是每次都要强忍着。 夏天，他们经常在那种很浅的小溪边散步，接着就开始打水仗。银雪玩起来会有点没分寸，老是将玄墨扑到水里，把他弄得浑身湿透，但玄墨从来不生气，只会装模作样地小小反抗一下，实际上都是任由她施为。所以银雪每次都越玩越兴奋，把玄墨摁倒在溪上后就会像个常胜将军一样晃动她的小尾巴，而玄墨看到她开心的模样也会有一种异常的满足感。 热辣的季节晚上就会有漫天的繁星，银雪喜欢一闪一闪的东西，所以她特别喜欢看星星，每到夜里都会跟玄墨一起仰躺在特别高的树上观星谈心，还经常说些幼稚无比的话，比如说“不知道能不能摘到星星”、“星星为什么不会自己掉下来呢”、“我之前看过天上掉星星的，就是太远了没办法捡”。 听多了这些话玄墨就会放在心上，他没办法摘星星，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捡星星，但好在这时候同样是萤火虫的季节，所以他会经常在林间寻找萤火虫，然后带着银雪去看。林间夜色，弯月高悬，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蹲在草丛间一黑一白的两只猫，画面十分美好，不过玄墨却总会在银雪看着迷时偷偷用尾巴去勾她的尾巴尖。 秋天，树林都变成了七彩调色盘，金黄的银杏、火红的枫叶、橘橙的鸡爪槭，一层一层交叠而生，配出了十分好看的色彩与结构。不过银雪最喜欢的就是踩在满地的落叶上，那种飒飒作响的声音听起来就十分治愈，而且走在黄色红色橙色的树叶上也会显得她特别好看。玄墨就是那个老喜欢拍马屁的，只要银雪抬头挺胸走在叶子上，他铁定会绕着银雪转圈圈，死命夸赞她好美好漂亮。 在这个色彩斑斓的季节，无论是黑色还是白色都挺显眼的，所以他们也特别喜欢在这时候玩捉迷藏。当玄墨负责找时，每次都会特别快就找到银雪，但每次都会装作找不到，故意让银雪觉得自己老能藏。当他负责藏时，每次都会故意露出马脚让银雪更容易找到他，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花式逗她开心。 在丰收的季节，百姓们会热火朝天地收割粮食，即便是有钱人家，这时候也会忙着召见庄头，看看家里田庄的收成如何。秋杀冬藏，这时候各种养肥了的家禽家畜就会被宰杀，银雪和玄墨特别喜欢在这个季节去有钱人家里偷吃，因为每次都能吃得饱饱的，而且少了一两块肉他们也不会发现，实在是作案的好时节。 如果运气好的话，这时候还能遇到烤红薯的人。这是银雪最喜欢吃的甜点了，秋天到处都是枯叶，农作物也丰收，百姓们忙完一天就喜欢烤些红薯来吃，银雪和玄墨偶尔还是能偷一两颗来解馋的。 冬天，到处都是冰天雪地，这对动物来说并不是一个好过的季节，尤其是野生动物，好些都没办法活到来年春天。每到了这个季节，银雪和玄墨就要寻找一个比较固定的住处，提前准备好粮食，尽量减少外出觅食的频率。当然了，只要过不下去他们都会到有钱人家里偷吃东西，毕竟这个季节日短夜长，有夜色掩护他们也不容易被发现。 到了下雪的天气，本来不容易被发现的玄墨就会变得特别显眼，不管去到什么地方，那一抹黑色在白雪的衬托下总会第一时间被发现。反而是银雪有了一层天然的保护色，无论去到哪里都不容易被看到，于是做坏事的重任大部分都会落在银雪身上。 银雪还十分喜欢玩雪，每次听到踩在雪上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就会特别高兴，只要地上积了雪她都会在雪地上踩出无数个猫爪印，直到把爪子都冻冰了才停下。这时候玄墨就会贴心地把她的爪子都抱在怀里帮她回温，不让她受一丁点冻。 一年四季，他们都能找到快活的生活方式，流浪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始终是乐多于苦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苦的时候比乐的时候要少得多，但每一次的苦却都有可能致命。 对流浪猫来说，受伤和病痛就是最大的天敌，他们不像人类这样有大夫治病，受了伤得了病都得靠自己扛，如果身体素质差一点，每一次的伤病就有可能夺去他们的生命。 玄墨以前就见到过一只比他大比他能打的猫，这只猫是当时他住的那片地方的老大，看起来就非常强壮，结果有一次不小心被野狗咬伤，最后没两天就不行了。当时他还亲眼目睹了猫老大的伤口情况，都发脓溃烂了，状态十分可怖。那会儿他就忍不住想道，一只健硕强壮的猫说没就没，猫的命还真是脆弱至极，看来要活得久一点就得尽量不让自己生病受伤才行。 有了这样深刻的经验，他跟银雪一起流浪后就特别注意她的身体状况。因为银雪的性子特别活泼，又爱玩，玩起来就没边，经常都会磕磕碰碰受些小伤，可她每次都不太在意，随便舔一舔就当上了药，所以他需要时刻保护着她，不让她重蹈小时候见过的猫老大的覆辙。 然而意外总是那么地突如其来。 这年冬天，天气特别特别冷，很多地方都下起了暴风雪，不出三天，满世界都变成了银装素裹的模样。虽然大风雪在几天后已经停下，并没有形成雪灾，但厚厚的积雪还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天然的地毯。 雪地毯特别洁白，踩上去也不会留下脏脏的脚印，只会出现一个一个坑。银雪最喜欢玩雪了，这段时间简直乐不思蜀，每天都要在雪地里踩出无数个小小的猫脚印才罢休。 可她每天这么玩，玩完之后弄得四只爪子都变得冰冰凉的，玄墨真是特别担心她着凉生病，便努力劝说：“每天都玩有什么意思，隔个三五天玩一次才好玩嘛。” 银雪却满不在乎：“没事的呀，难得今年下那么大的雪，我得玩个够才行。”说着还高兴地拿爪子踏入雪地中。 看到她如此不听话，玄墨也是无奈，只能继续劝道：“你看，今年的雪都没到肩膀啦，谁又不知道哪里会有深坑，万一掉到坑里怎么办？很危险的，还是注意一下吧。” 银雪此时正玩得不亦乐乎，哪里还会听劝：“不怕哒，我会很小心的。” 见她死活不听话，玄墨便没再多费唇舌，只打定主意要看好她，不让她玩到着凉出意外。 雪是白色的，银雪也是白色的，当她跳进雪地里玩耍时基本上就融入其中了，要是她停在雪地里不动弹，甚至还很难在第一时间确定她的位置。 玄墨下意识就觉得不对劲，忍不住喊道：“你别越跑越远，我都快看不到你啦。” 银雪已经玩high，头也没回就随便回了句：“我在一跳一跳的呀，你看到一直动的就是我！” 如果她只在近处蹦跶，那玄墨的确能看到她的动静，可随着她越跑越远，这动静看起来就没那么明显了，要看住她也越来越费劲。 玄墨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似乎又有一场暴风雪准备来临。如果真下了雪，银雪走出来的痕迹就会很快被掩盖，到时就很难发现她在哪里了。 想到这种可能，他的耳朵立马折成了飞机耳，冲着银雪那边喊叫：“快下雪啦，你赶紧回来，不然等一下就要出意外啦。” 银雪的尾巴非常不满地在雪地上甩了一下，直接打出一道长形的凹陷。不过她还是很听话，看见头上果然有一片乌云在快速吹来也不再任性了，回头就往玄墨的方向走去。 然而风雪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来得要快，还没等她走到一半，鹅毛大的雪花就从天上哗哗地落下，只眨了两下眼睛，银雪之前走过的痕迹就被新下的雪给覆盖了。 玄墨的心立马提了起来，他站在大石头上着急打转，努力锁住银雪的位置。但风雪横飞，哪里又能看清雪地的状况，不一会儿，他就完全失去了银雪的踪影。 这下子真把他给吓着了，他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状，明显处于惊恐状态，脑子甚至彻底变成空白，无法做出丁点思考。于是他想也没想，直接就跳到了雪地上，向着银雪的方向艰难爬过去。 积雪本来就非常厚，现在又盖了一层新的，厚度已经可以没过猫背，玄墨走在雪地上基本只能露出个猫头，要不是他的毛色跟雪地有强烈的对比，恐怕也难以看到他的位置。 他不知道银雪到底是迷路了还是被雪埋住了，心里着急得不行，但他不能漫无目的地在雪地里翻找，只能大声吼道：“你在哪里快点赶紧出个声，我过来找你。” 说完他便侧着耳朵认真分辨这风雪中的各种声音，试图从呼呼风声和哗哗落雪声中找到银雪那微弱的猫叫。 喵~ 玄墨的耳朵快速抖动了一下，接着又把耳朵转到刚才那声猫叫传来的方向。 喵~ 这次的声音比刚才的又大了一些，显然他的耳朵朝向是没错的，银雪就在前方西北偏北的位置。 玄墨不敢耽搁，马上就朝着锁定的方向走去。此时积雪已经快要到鼻子的位置，如果动作不再快一点，没准银雪救不回来，他自己也要葬身在这风雪中。 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猫吧，玄墨艰难地走了30米左右就发现银雪了。原来她的后腿被石缝卡住，加上积雪的阻力，她无论怎么用力都抽不出来，结果身体在冰冷的雪地里慢慢失温，最后就冻僵了。她静止在这里，雪就逐渐往她身上覆盖，白毛与白雪，这可是天然的保护色啊，大风雪又让能见度下降了几十个百分点，难怪玄墨眨眼间就失去了她的踪影。 十分艰难地找到了她，玄墨便开始扒拉雪地把银雪周围的空间挖出来，接着又费尽力气帮她把卡住的后腿弄出来，然后才咬着她后脖子的皮毛把她扯出雪地。 现在回想起来，玄墨已经不记得当时是怎么把冻僵了的银雪给救出那快要将他们淹没的雪地，他只记得自己看到银雪变得无比僵硬的身体时简直是悲痛欲绝，脑海里唯有一个念头——必须把银雪救回来。 于是他吃力地将银雪带到最近的洞穴里，完全没经过思考就将她团在自己怀中，试图用体温给她温暖，嘴里还喃喃道：“不怕不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抱住你，你很快就能缓和了。” 银雪的嘴巴冻得打颤，上牙跟下牙不断碰出咯咯咯的声音，她的身体已经冻到没有感觉，只能用柔弱的声音勉强回应：“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贪玩不听你的话。” 都弄成这样了，玄墨哪里还舍得责备她，便温柔地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说：“不怪你，是我没有及时发现暴风雪来临，要是我早点给你提醒，你肯定不会遇到意外。” 越是被安慰银雪就越伤心，她委屈巴巴地问：“我会不会死啊？” 玄墨立马把她抱得更紧，皱着眉头说：“别胡说八道，你只是冻着而已，有我暖着你，你很快就会没事了。乖，累了就闭上眼睛睡一觉。” 银雪确实觉得很疲惫，于是也不再挣扎了，缓缓就闭上了眼睛。在眼睛闭起来的那一刻，她甚至情不自禁地想着，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醒过来。 第113章 惹众怒 银雪冻得全身僵硬，本以为自己肯定要死的，结果睡到迷迷糊糊间，忽然发现爪子上的小指头终于能动了。她不可置信地握了握拳，又张了张爪，才确定真的又活过来。 正所谓车到山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就是银雪的心情啊。她心里一乐，也睡不着了，眼睛缓缓张开，模糊的世界也逐渐变得清晰。 咦，怎么眼前全是黑的？ 银雪吓得赶紧把头往后仰去，拉开了一些距离才发现这团黑是玄墨的肚子毛，她惊讶地抬头看去，原来自己正在玄墨的怀里呢，难怪身体暖烘烘的。 玄墨在她的爪子抵在肚子上勾来勾去时已经醒了，此时见她终于能动弹，心中的大石头也总算能落下。他用下巴蹭了蹭银雪的脑袋，开心地问：“你能动啦，感觉怎么样？” 银雪两爪交叉捂住脑袋，全身用力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才笑着说：“没事了，爪子和身体又能动啦！” 玄墨很欣慰，难得地也浅露了一丝笑意：“我就说有我在肯定没事吧！”但说完这句后他便重新变得一脸严肃，教训道，“不过这次是你太不听话了，以后可不能再任性啦，万一我来迟一点点，又或者不够力气把你从雪地里拉出来，到时你就真的没命了。” 银雪自然不敢反驳，随即乖乖地点头承认错误：“知道啦，我不会再贪玩的。”说完又下意识勾了勾爪子。 玄墨顿觉一痛，无奈地往自己的肚子看去，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被薅秃了，他竟觉得肚子有些凉飕飕，而那双抵在自己肚子上的白色猫爪子已经勾下了一大坨黑色的猫毛，那个量啊，他看着都有点心痛。 他知道银雪是死而复生才会兴奋地不断动爪子，但再这么被她薅下去，这个冬天应该会变得挺难过，于是挣扎了一番后，他还是决定制止这种薅猫毛的行为：“你乖一点，爪子不要再动来动去啦。” “唔？”银雪有些不明所以，抬头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这才发现爪子上已经抠下了两大坨猫毛，“哎呀，你肚子空了一块！” 玄墨：…… 果然不是错觉，肚子是真的凉飕飕。 银雪自知又闯了祸，一时间也不敢再乱动了。她露出个讨好的笑意，然后便快速闭上眼睛，反正她有鸵鸟心态，看不到就不是问题啦嘛。 玄墨当然舍不得责备她，无奈之下只能把她搂得更紧，用她的毛和体温来温暖那块秃掉的肚子了。 这几天他们都没再外出活动，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还好在大雪天前存了不少肉块，不然非得饿死不可。不过被冻僵了那么一回后，银雪的身体也确实有些跨了，以前不太怕冷的，现在吹一下风都会忍不住浑身颤抖。这种情况下，玄墨管她就管得更严了，照顾得也更无微不至，平时都会主动把食物叼到她跟前，睡觉也必定会把她抱住，绝对不让她受冷。 然而坐食山空，虽然他们存了不少口粮，但这段时间没有外出打猎，现在能吃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要继续住在这个山洞就要出去打猎。可外面的天气太冷了，银雪的身体不太好，待久了就冷得不行，根本没办法帮忙，若只靠玄墨一个，在这鬼天气里恐怕也无法独自完成。既然这样，或许他们找个可以遮风挡雪，又随时能找到东西吃的临时住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有了这个打算，玄墨便开始思考附近有哪些适合的地方，选来选去，最终他决定带着银雪到附近的一座月老庙暂住。 这座月老庙香火鼎盛，平时有非常多的香客，人来人往的，他们被发现的概率就会高很多，按道理并不适合他们居住。但玄墨也有他自己的考虑，第一，香火鼎盛的寺庙通常都会有更多祭品，就算被偷了也不容易发现，第二，香火鼎盛的地方肯定会更暖和，这样他们就能顺利度过这个冬天，第三，寺庙还有一个每天都有人打理的大花园，晚上他们可以到院子活动活动，这样银雪才能慢慢恢复。 第二天晚上，玄墨在夜色的掩护下带着银雪来到月老庙，最后还是按着老规矩把藏身地选在供桌下。供桌上放着香烛和食物，所以供桌底下不仅非常暖和，而且离食物的距离也近，住在这里，他们的温饱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 玄墨安置好银雪，接着便小声吩咐道：“乖乖在这里不要弄出声音，我到外面看一看，顺便弄点吃的回来。” 这段时间玄墨都没离开过她，这会儿要她一只猫藏在这儿，她不由就有些紧张：“你要去多久？” 玄墨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放心，你在这儿睡一觉我就回来了。” 银雪明白新到一个地方都需要认真视察地形环境，这才是保命之道，现在她已经是拖后腿的存在，不能给玄墨继续添麻烦，所以就没再任性：“那你快点回来。” 难得被依赖的玄墨瞬间变得很神气，他忍不住低头亲昵地舔了舔她的脑袋，温柔地说：“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说完他便小心翼翼地把猫头钻出祭帕，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于是就趁机快速跑了出去。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后殿，距离前院还有一段距离，而且香客都是从前院进出的，他们也不可能靠近，所以没有必要视察。他主要是去看看后院的情况，比如说那里多不多人啊，什么地方适合他们活动啊，要在哪里拉尿拉粑粑啊，都得提前确认好，不然他们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快速转了一圈，玄墨就把情况摸得差不多了。后院的面积挺大，右中部有一座四角亭，亭前一条溪流，是从庙外河流引进来的活水，而神奇的是，在这冰天雪地的季节，这条小溪流居然没有结冰，他心想，在这里尿尿的话，一下子就能毁尸灭迹，非常方便。 亭后有一片不大的竹林，林中有张长石椅，应该是给人休息用的。院中栽满了鲜花，鲜花形成了蜿蜒的花道，顺着花道走到左后方的角落就会看到一株非常漂亮的桃花树。桃花树非常大，看着年龄不小，而且神奇的是，虽然还没开花，但桃花树已经有非常浓郁的香气。栽种在这个隐秘的角落，又有花香掩盖，他们在这里拉粑粑应该不会被发现。 桃花树周围并没有种其他植物，只有一片泥地，而且泥地明显是有人打理的，上面的积雪很少，非常适合他们撒欢。 嗯，不错，拉尿拉粑粑玩耍的地方都有，这个后院能满足他们一切吃饭睡觉以外的需求啊。 由于担心银雪自己一个会害怕，所以视察完毕后玄墨便立马回到供桌下了。 银雪果然没有睡，一看到玄墨回来就噌的一下弹坐起来，好奇地问：“怎么样，外面是什么情况？” 玄墨用力抖动着身体，把身上的灰尘和水珠都甩掉，接着便趴在银雪旁边，将视察结果告诉她：“后院有条小溪可以尿尿，左边角落有棵很大的桃花树，那里很偏僻，应该没什么人会过去，我们可以在树下拉粑粑，桃花树旁边是块空地，我们可以在那里玩耍。你病了一回，身体弱了不少，等天气暖一点之后要适当做些恢复运动，知道吗？” 银雪现在特别听话，连忙点头答应：“我知道啦。” 就这样，他们便在月老庙住下了。白天在供桌下睡觉，到了晚上就爬出来偷吃供桌上的东西，吃饱了到后院小溪边拉尿，然后再到桃花树下拉粑粑，解决完生理需要后就在院子里跑两圈，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回到供桌下睡觉。 或许是他们的活动时间跟庙里其他人基本错开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居然都没有碰上一个人，所以他们过了一段比较安生的日子。但雁过留痕，更何况他们每天都会在后院拉尿拉粑粑，时间长了，猫屎的味道就掩盖不住。 有一点玄墨的确是想岔了，那颗桃花树虽然种在院里比较偏僻的地方，但却不是无人问津的，相反，这是一棵远近驰名的五百年桃花树王，哪怕花没开，枝干都会散发出浓郁的桃花香。而到了开花季节，香气就更不得了，用香飘百里来形容真是毫不夸张，不仅会引来香客围观，甚至还有人从千里之外慕名前来。 可今年游客来看花时却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香气虽然还是往年的香气，但不知道为什么，香气中竟夹杂了一股无法忽视的臭味。游客受不了这味道，忍不住跟庙祝投诉，庙祝到花下查看，用锄头刚一挖开就发现了一大堆猫屎，看那积攒的份量，若这是一只猫拉的，恐怕得在这儿拉了两三个月了。 这些猫屎直接把庙里有猫的事给暴露出来，月老庙的人寻找半天，终于在后殿的供桌底下发现了玄墨和银雪。 庙里有猫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很多庙里都会有野猫，只要没惹出太大麻烦，庙观一般都不会太计较。可糟就糟在玄墨是只黑猫，而黑猫在大众眼里代表着不祥，于是香客们不干了，纷纷要求庙观把玄墨给赶走。 现在已是初春季节，即便地上的积雪还没完全融化，但天气已经暖和了许多，就算离开也不会活不下去。然而银雪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玄墨实在不希望她再四处流浪奔波，加上这里又能吃饱环境又暖和，还有地方给他们玩耍锻炼，所以在银雪痊愈前他暂时还不想离开。 香客们的要求对庙观来说也是需要重视的，况且有些庙祝同样对黑猫有偏见，他们自然想尽快把玄墨给赶走。从那以后，玄墨便重新过起了小时候那种四处躲藏的生活。 银雪不是被驱赶的对象，原本玄墨是让她安心待在供桌下的，但她不愿丢下玄墨自己过安稳日子，反正也就在庙里四处躲藏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权当做恢复运动了，最后便死活要跟玄墨一起。 月老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对人类来说或许也就十来间房子和几个院子而已，但对猫来说，藏身的地方不要太多，只要不是大规模的围追堵截，他们要避开抓捕也是挺容易的。 但人类要对付两只猫，方法也多的是。比如说，庙祝知道他们住在庙里是为了一口吃的，于是他们看守供品就看守得特别紧，原本晚上是没有人值守的，但现在也加派了人手，就是防止供品被猫偷吃。 如此一来，玄墨和银雪的生活就变得有些艰难了，偷吃供品的成功率也是时高时低，有时候甚至要制造出各种情况引开庙祝的注意，这样才能勉强偷到食物。如果这天值守的庙祝不歧视黑猫，那在庙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他们就能更容易找到吃的。这时候他们会尽量多偷一点食物，以防第二天没有吃的，当然，即便可以多偷也不能太过分，否则给不讨厌黑猫的庙祝惹来麻烦就太对不起他的故意放水了。 他们死活不走，还认准了那棵桃花树，每天就在树下拉粑粑，那臭味熏得香气闻名天下的桃花树王都掩盖不住，慢慢的，去看桃花树王的游人就越来越少了。 这对月老庙来说是相当大的损失，毕竟来看花的人大多都会在庙里吃饭，这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现在游人少了，庙观的收入也会顿时减少，于是一些本来对黑猫没有太大意见的庙祝也开始想要把他们赶走。 敌方阵营越来越强大，玄墨和银雪的觅食难度也越来越高。银雪其实并不觉得他们一定要留在这座庙，反正天气都回暖了，他们完全可以离开，像以前那样过着愉快的流浪生活。然而玄墨还是舍不得让没有痊愈的银雪颠沛流离，最后思考了一番，还是决定继续留下来。 银雪搓了搓空荡荡的肚子，不高兴地说：“明明现在都吃不饱，我们干嘛还要留下来受气啊？” 玄墨却安慰道：“流浪的生活风险多，你身体没好全，不一定都能应付。那桃花树也就开一两个月，过了这段时间就没人来看它啦，到时游人少了，他们就不会管我们在不在。如果你肚子真的很饿，要不我到厨房给你偷些吃的？” 银雪知道玄墨向来会把吃的都先让给她，如果连她都饿着的话，玄墨一定会更饿，所以还是摇了摇头：“不用啦，供品都有庙祝看守着，更别提厨房，我也没有那么饿，还是能忍到明天的。” 都已经用到一个忍字，可见还是饿的。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养病，如果真的连饭都吃不饱，他们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里，玄墨再也坐不住了，他拍了拍银雪的脑袋，温柔地说：“没事，我就去看看，不冒险。”说完也不等银雪回答，直接就飞奔出去。 银雪下意识追了两步，但玄墨跑得太快，眨眼间就失去了踪影，她想跟也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 现在庙里到处都是要赶他们走的人，乱晃的话分分钟会被庙观的人抓住，以她现在带病的身手，被抓住恐怕就很难逃跑，到时又得麻烦玄墨救她。为了不给玄墨增加负担，她最后还是决定乖乖在这里等他回来了。 另一边的玄墨跑出来后先到了有供桌的殿宇查看，发现这些地方都是不太友好的庙祝看守后就直接放弃了，接着便去到了厨房，结果厨房的把守比那些殿宇严，根本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没办法，他只能再次放弃，继续到其他房间查探。 他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心态，想着能找到食物最好，不能找到也算是尽了力，晚上哪怕再饿也不用再满心惦记着吃的了。就这样偷偷摸摸地一间房一间房地搜索，忽然，他竟在一间房的门口发现了一块肉。 这是有人不小心丢的还是故意设下的陷阱？为什么所有有食物的房间都被严密看守，偏偏在这里会有一块肉？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去仔细闻了闻，发现这肉居然是新鲜的，并不是坏掉的肉。这就更奇怪了，平常庙里的人都吃得极其简单，连荤腥都不多，又怎么会在这里掉块这么好的肉？ 他抬头看了看，发现这里居然是住持的房间，心里不禁更加疑惑，难不成这是特地留给他的？ 最近庙里越来越多人对他有意见，如果他们决心想把他赶走，他肯定没办法在庙里留那么多天，所以他老早就在猜测了，庙里或许有人是愿意帮助他们的，而且这个人在庙观的地位还不低。他想过很多人选，也对这些人选进行过观察，但一直不能确定到底是谁，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这个地位不低的人会是住持。 第114章 抓捕 虽然怀疑肉是住持故意放在这里给他的，但毕竟来历不明，万一真是个陷阱，冒然吃了就非常危险，所以保险起见，他还是要小心求证。 他走近门口，用猫头轻轻顶了顶大门，结果大门立马露出一条缝。 这门居然没关？难道是故意等他的？ 玄墨小心翼翼地把头塞进门缝，扭头把房间的简陋外室打量了一遍，却没发现住持的身影。 难道已经睡觉了？可睡觉了为什么不关门？不会没在房间里吧？ 他抬起爪子，伸出锋利的指甲，放在门框上往下一拉，故意发出刮木头的难听声音，恶作剧完后便竖起耳朵认真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房间依然没有动静，于是这次他把两只爪子都放在了门上，然后再用力一拉。 吱~~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刮拉声音更响更难听了，如果住持在房间，一定受不了这声音。 果然，等了一会儿后房中内室终于传出一声叹息：“唉，你这家伙，别再霍霍我的门啦。今天值守的庙祝都不喜欢你，我猜你肯定找不着吃的，那肉带回去跟你朋友分着吃吧。还有，以后找不到吃的可以来我这里，你敲敲门就行。” 这肉还真是特意留给他的呀！玄墨很惊喜，还礼貌地小声喵了一下表示感谢，然后才叼着肉往回跑。 住持等他离开后才笑着从内室走了出来，看了看门上那十二条刮痕，终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玄墨猜得没错，住持确实挺愿意帮他们的，毕竟他们来了之后，月老庙的老鼠都少了许多，与那些老鼠相比，他倒觉得养两只猫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那两只猫也很乖，除了会偷吃供品和乱拉尿拉粑粑外，平时也不会捣乱，要不是桃花树开花，后院游人增加，或许到现在都没能发现他们住在这里呢。 游人抗议，庙里有些人也极不喜欢黑猫，全都嚷嚷着要把他们赶走，他虽然想维护他们，但也不能罔顾游人的意见，毕竟游人是客，是庙观能否维持下去的依靠，所以他只能保持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暧昧态度，既不阻止大家赶猫，又在暗中帮助他们。反正花期也就那么一两个月，等花期过了，游人就会减少，不待见他们的就只剩下庙观的人，到时他就能出面将他们留下。 给猫留的肉还是他在自己的口粮份额中留出来的，分量不多，只能解燃眉之急，只希望他们能挺过桃花树开花的这段时间吧。 玄墨叼着肉避开所有视线回到今晚住的房间，他把肉放到银雪面前，甩着尾巴高兴地说：“你看，我给你找到吃的了。” 银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还满脸崇拜地看着玄墨：“好厉害哦，你在哪里找到的呀？” 玄墨也没贪功，便把如何找食物，如何在住持房门口发现肉的事说了一遍：“他还说以后找不到吃的可以直接找他呢，这肉我已经试过几口，没有毒，你可以放心吃。” 有了住持的暗中帮忙，玄墨和银雪又能安心地生活一段时间了。不过这并不是长远的办法，玄墨一天不走，香客跟游人对他们的意见就越来越大，负面情绪不断累积，对他的恨意也就越来越深。刚开始时只是嫌弃，觉得黑猫是不祥之物，应该远离，之后就慢慢变成了厌恶，觉得生活遇到的意外和不顺心都是这只黑猫所带来的，现在更是有些痛恨，觉得身边的亲人朋友生病离世都是他带来的。 人类就是有这样的劣根性，他们往往会把无能为力的事找一个外因宣泄，这样就能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没有责任，而若有人能把这个不祥之物解决，恐怕还能成为大家的英雄。抱持这种想法的人真不少，很多人已经在跃跃欲试了，都想成为那个把不祥黑猫杀死的人。 这天，一群纨绔子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月老庙，他们也不是来求姻缘的，反正一进门就流里流气地一间间屋子扫荡过去。 一个穿着靛蓝色绸缎长袍，手中拿着长棍，十五六岁模样的男子边走还边大声喊叫：“这里不是有只黑猫吗，赶紧给小爷我出来。” 另一个穿着湖水绿色丝质长袍，手中拿着大网，样子跟靛蓝色衣服男子很像，十二岁模样的男孩立马跟着喊道：“现在出来小爷留你全尸。”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穿黑色缎质衫袍，手中拿着铁锹，样子虽然不及前面两个那么贵气，但一看也是出身在有钱人家，也是十五六岁左右的男子。 这四人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的，平时横行霸道惯了，来到月老庙也没有收敛。 黑猫虽然惹大家讨厌，但纨绔子弟也不逞多样，他们压根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但凡挡在他们面前的他们就直接推开，说是要把黑猫找出来为民除害，实际上他们才是害。 不过大部分人都是欺善怕恶的，他们敢叫嚣着要消灭玄墨，但对这群恶霸却是敢怒不敢言，即便被推推搡搡也只敢默默走开，不愿去招惹他们，没一会儿，这些人身边方圆5米范围内都不再有人。 如此高调地满庙观寻找黑猫，玄墨自然早就听到。他悄悄地观察了一阵，发现这些人行事非常自我，甚至有些无法无天，明明他们已经影响到众多香客，但庙祝们还是不敢上前制止，可见他们是极有来头的。 银雪看到他们手持武器就有些紧张：“现在怎么办，我们要赶紧逃吗？” 玄墨的神情十分严肃，但还是颇为镇定：“不急，你别看那些人好像很厌烦他们，但只要我们出去，那些人准会把我们卖了。” 银雪一听就气极：“他们怎么那么坏啊？” 玄墨从小就见识过这些人类的黑暗面，已经见怪不怪了，便解释说：“人就是这样的，他们为了自己不受伤害就会伤害别人，我已经见过好多呢。所以我们不能靠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银雪的猫生没有玄墨那么凄惨，她以前遇到过最坏的人也不过是想把她抓回家，后来跟玄墨结伴后虽然有了更多见识，但顶多就是那些人拿东西丢玄墨而已，并没有见过故意祸水东引的事。所以听完玄墨的话后，她对人类的印象就又坏了几分。 这段时间的白天他们都会偷偷躲在住持的房间里。住持一般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会起床，然后开始料理庙观的事务，直到吃完晚饭后才会回来，期间基本不会留在房内，所以他们在这里会非常安全。 此时他们就躲在住持的房间，眼见那些纨绔子弟快搜到这边来，心里越发地忐忑不安，也不知道他们敢不敢闯进来。如果不敢，他们就能躲过一劫，如果敢，这简陋的地方恐怕就无处可藏了。 银雪非常紧张，连忙问道：“他们不会进来吧？” 玄墨自然希望不会，但这哪里又说得准，只能说：“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得做好准备，如果他们真的进来，我们就要趁他们还没做好准备前冲出去。” 银雪的小爪子动了动，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玄墨也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身体已经压低，后腿蹬着地面，只要一发力，随时都能飞扑出去。他已经想好了，如果那些人真的冲进来，那他就要先护送银雪安全离开，绝对不能让他们伤害银雪。 纨绔子弟们越来越接近，此时已经搜索完隔壁房间，正要往这边走来。 可就在他们抬起手准备推门时，一位庙祝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阻止道：“施主请留步，这是我们住持的房间，你们不能随意进去。” 纨绔子弟果然停了手，但下一瞬，他们直接无视了庙祝推开房门，那蓝衣男子还嚣张地说：“可笑，住持又怎么样，知道我家每年给你们添多少香油钱吗？我告诉你，没有我家就没有你们这月老庙，这里没有地方是我不能去的。”说完就带着另外三个走进了房内。 庙祝也不敢真的阻拦，毕竟他们说的是事实，没有他家每年捐赠的香油钱，他们的月老庙没办法扩大到如今的规模。 蓝衣男子冷哼一声，跨进门后就开始巡视房间。 而玄墨就是在这个时候冲出来的，他全速向着男子跑去，脚上用力一蹬，飞身扑到他的脸上，爪子半点没留情地在脸上划下八条抓痕，有四条甚至还划伤了他的眼睛。这个状况明显让几个纨绔子弟措手不及，他们纷纷跑过来把蓝衣男子围住，一时间竟都没有心思理会玄墨。银雪便趁此机会快速从内室跑出房间，等她离开后，玄墨也立马以保护者的姿态紧跟着银雪冲出去。 会主动发起攻击并不是因为冲动，而选择蓝衣男子作为攻击对象也不是随意的。从蓝衣男子的嚣张态度可以看出，这人绝对是纨绔子弟的头头，他们今天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一味地躲藏，最后只会成为任人鱼肉的羔羊。他们连住持的房间都敢闯进来，那今天不达目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恐怕还会把气撒在庙观上。 虽然这段时间庙观的人一直想把他们赶走，但毕竟用的方法都很温和，并没有动武，况且他们住在庙观那么久，住持又非常照顾他们，也算受了庙观不少的帮助，他们肯定不能给庙观惹麻烦。于是他便选择先下手为强，先把敌方头头搞倒制造混乱，然后再趁乱逃跑。 玄墨下手是狠，但终归比较匆忙，蓝衣男子也只是眼皮受了点伤，倒也没被弄瞎。他紧捂着眼睛，气急败坏地朝几个同伴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把那畜生抓起来！” 绿衣男孩和两个黑衣男子这才往房外追去，所幸他们没有耽误多少时间，跑出房后还能看到玄墨和银雪逃跑的身影，倒也省下了再次寻找的时间。 可玄墨和银雪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尤其是玄墨，本来就是大家想赶走的对象，看到他终于现身，香客和游客们竟纷纷加入到抓捕队伍。 这下子更把玄墨搞得异常难受，他不停地东逃西窜，一时从别人的双手间漏入，一时从别人的胯下穿过，一时又跳起蹬在某个人身上，借着力量进行转向。他非常努力地不让大家抓到，然而这些阻拦无疑在拖慢他逃跑的步伐，就在他再次逃过一劫，准备逃脱出这片人员密集区时，头上突然一个大网落下。 绿衣男孩顿时高兴地大喊：“你们快来，我把黑猫抓住啦！” 黑衣男子们两步追上，蓝衣男子也单着眼睛跑了过来，他们手持铁揪和木棍，满脸都是嗜血般的兴奋。 成功逃开的银雪在绿衣男孩大喊时已经停下，她不顾还没痊愈的身体，一往无前地拼命往回冲，跳起来就往绿衣男孩的眼睛抓去。绿衣男孩一声痛呼，下意识就松开了手上的网，玄墨便看准机会钻了出来，带着银雪就继续逃跑。 银雪本来就跑得慢，现在又与纨绔子弟们如此接近，哪里还逃得了。那些纨绔子弟接连受伤，心里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他们可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绝对不会因为银雪长得好看就放过她。既然黑猫是这只白猫放跑的，那他们就先把白猫给干掉以泄心头之恨好了。 纨绔子弟们连招呼都不打，攻击目标便已转向了银雪。他们举起铁揪和木棍往她头上砸去，而她也反应极快地来了个急停，堪堪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可她一停下，人就顺势赶了上来，只见蓝衣男子弯腰伸手往她的后脖子抓去，直接就把她提了起来。 眼看银雪被抓，玄墨又怎么可能独自逃走，他十分着急地往蓝衣男子的方向奔去，用力飞身跳起，又长又尖的指甲尽数而出，然后便毫不留情地再次往蓝衣男子的眼睛划过去。这次他可完全没有手下留情，若是划中了，蓝衣男子恐怕会直接瞎掉。 玄墨的动作又快又狠，蓝衣男子压根来不及避开，只能下意识往后仰了仰。也还好他稍稍做出了一些反应，所以才没有被直接划瞎，但即便这样，他的眼皮也被拉开了一条深深的口子，就像把眼皮一分为二一样。 蓝衣男子痛叫一声，双手紧紧捂住眼睛原地蹲下，银雪也因为他吃痛放手得以逃出生天。他们根本不敢有半点犹豫，立马撒腿就跑，无论如何，今天都不能落在这些纨绔子弟手上，否则将必死无疑。 长这么大，银雪从来没有那么接近过死亡。刚才后脖子的皮毛被抓住的一瞬间，她脑袋也霎时变得空白，完全没有办法思考，还好在落地后玄墨及时用头顶了她一下，这才让她及时回神。 玄墨似乎看出了他的害怕，连忙安慰道：“不怕，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你的。现在什么都别想，咱们全力往月老像那边跑去，只要藏到月老像底下，就算他们想抓我们，那些庙祝也一定会阻止的。” 银雪惊魂未定地问道：“那些庙祝真的敢阻止他们吗？” 玄墨肯定地说：“我们藏到月老像底下，他们想抓到我们就要把月老像给砸了，那些庙祝不敢不阻止。” 银雪不太明白这些弯弯绕绕，但她绝对相信玄墨，既然他这么笃定，那她只需全力照做就行。 那边的纨绔子弟们倒是想马上追过去，但蓝衣男子明显受了重伤，他们根本没有胆量丢下他去追猫，最后便只能跑过去紧张地探问他的伤势。 蓝衣男子痛得咿呀乱叫，他是个锦衣玉食的少爷，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受过这样的伤？此时想手撕了玄墨和银雪的心都有了。他心里恨极，甚至暗中发誓，如果把两只畜生抓住，他肯定要剥了他们的皮，喝了他们的血，吃了他们的肉，咬碎他们的骨头。 “两只畜生呢？”他闭着眼睛怒声斥问同伴。 比起另外两个黑衣男子，绿衣男孩似乎没有那么怕他，回道：“往后面的月老殿跑去了。” 蓝衣男子更生气了，一把将男孩推倒在地，甚至直接往他身上踹了一脚：“那你们呆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把他们抓回来！我告诉你们，如果让他们跑了，你们就代他们受死吧！” 绿衣男孩一听，吓得顿时顾不上疼痛，捂住被踹伤的脚就站了起来，带着两个黑衣男子就一瘸一拐地继续追往月老殿，边跑还边回道：“放心吧表哥，我们肯定会抓到他们的。” 银雪往回看了一眼，发现那些人又追了过来，脚下便慌得踉跄了一下。玄墨一直护在她身后，见状连忙倚在她身侧不让她摔倒。 可他们本来就跑得不快，这么一顿更是又慢了一些，不一会儿，两个黑衣男子已经在绿衣男孩的指挥下全力追过来赶上他们。 玄墨和银雪已经把蓝衣男子得罪死了，如果不能留下他们的命，两个黑衣男子便会吃不完兜着走。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黑衣男子们根本不会留手，只见两人举起铁揪，对准两只猫的脑袋狠命敲了下去。 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银雪想也没想就横扑了过去，雪白的身影竟义无反顾地挡在了玄墨身前。 第115章 濒死 银雪怕极了，她的心跳如擂鼓，浑身都在颤抖，但即便这样，她也完全没有想过要躲开。 铁揪无情地落下，敲在银雪的脑袋上时，她自己甚至听到了咔嚓咔嚓的骨头碎裂声，之后便是一股湿意从头顶冒出，湿意伴随着一阵无法忍受的剧痛迅速传遍全身，等剧痛达到峰值时，她忽然之间就失去了所有的感觉，身体似乎不再疼痛，甚至连自己是否还存在都有些感觉不到了。 她试图抬起爪子，但无论怎么用力，爪子好像都没办法抬起来。这种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控制不了身体的情况忽然间让她非常害怕，她能看到眼前的玄墨那不敢置信和痛不欲生的表情，能知道自己能思考，但就是没办法动弹。 所以她是活着还是死了？ 玄墨在银雪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懵了，明明是他要保护银雪的，怎么到最后反而是银雪保护了他呢？看着银雪漂亮的白毛都被染成血红色，他的心就好像被利剑刺穿了一般，连呼吸都是一阵阵的抽痛。 那一瞬间他压根无法做出反应，不知道应该把银雪抱在怀里还是应该去把敲破她脑袋的家伙碎尸万段。 他从小就不受人待见，在遇到银雪前，所有的伤害他都需要独自面对独自承受，那时候的他很阴郁，总会用无限恶意去揣测遇到的所有的人和动物。是银雪让他第一次感受到被接纳和关心的喜悦，是银雪让他知道被保护的心情，是银雪让他的世界变得更广阔。如果没有银雪，他恐怕活不过那个暴雨成灾的季节，如果没有银雪，他恐怕永远不敢对人类恶作剧，如果没有银雪，他恐怕一辈子都没办法发现月老庙住持的好意。 银雪的出现改变了他，他明明发过誓要用生命守护她的，结果他都做了什么？银雪劝他离开这里时他死活要留下，躲在住持房间时银雪显得是很害怕的，但他却坚持要冒险搏一把，刚才逃命时他应该时刻把她护在身下的，结果却让她挡下了致命的一击。他总以为自己会用生命回报银雪对他的好，其实他一直以来不过是仗着银雪的温柔在肆无忌惮罢了。 现在他后悔了，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时光倒流，怎么做才能让银雪好起来？ 两只猫都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措手不及，但黑衣男子在一击得手后立马就兴奋了，他举起铁揪就把银雪往旁边一拨，接着玄墨便露了出来。 然而这一下却让玄墨直接红了眼，他眼见银雪像块破抹布一样被黑衣男子拨开，身上的悲痛瞬间化成滔天恨意，整个身体都变得阴森狠辣，跳起来就往黑衣男子的眼睛钉去。 没错，他这一下直接就是伸长指甲往黑衣男子双眼的位置抠进去，目的不是什么划伤眼皮，而是确保把仇人的眼睛给弄瞎。他知道凭自己小小的身躯不可能杀死这些纨绔子弟为银雪报仇，但无论如何，他至少要这些坏蛋付出沉重代价。普通的伤能治好，再严重顶多也就留条伤疤，可眼睛瞎了就不一样，那是不可逆转的伤害，虽然跟银雪所受的伤相比，这点小伤根本不值一提，不过能让黑衣男子的世界永远变成黑暗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玄墨两只爪子都狠狠地钉在了打伤银雪的那个黑衣男子的眼珠上，再加上他自身的重量往下垂着，黑衣男子的双眼差点没被他从眼眶中抠出来。 黑衣男子惊叫一声，但眼珠还被玄墨扣在爪子上，他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怕把玄墨打飞后他的眼珠就会真的被抠出来。可惜他的同伴并没有意会到他的担心，见玄墨居然如此蛮横，另一名黑衣男子直接抄起地上的石头就往玄墨身上砸去。 这一砸的力度可不轻，玄墨的身体立马顺着惯性横飞出去撞上围墙，但他的爪子也实在顽固，哪怕身体被打飞也不忘带着那两颗眼珠。 浓浓的血从黑衣男子的眼眶中流出，这时，那个动手砸飞玄墨的同伴才知道自己犯了怎么的错误，他的冲动行事让同伴的眼珠子都没了，如此一来，他俩不也结成仇了吗？ 失去眼珠子的黑衣男子几乎痛晕过去，他捂住眼眶卷缩在地上，嘴里不断发出“啊啊啊”的渗人惨叫声，听得周围的香客和游人头皮发麻。 玄墨撞得头晕眼花，被石头砸到的肋骨位置也传来一阵刺痛，他满脸厌恶地把爪子上的眼珠子甩掉，晃了晃脑袋，随即再次往黑衣男子的方向跑去。反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跟这些纨绔子弟拼命，哪怕是死也势必要他们脱层皮。 用石头把玄墨打飞的黑衣男子见这只黑猫又冲了过来，心里不禁有些发毛。实话说，今天他跟着过来也是有着讨好蓝衣男子的意思，本以来就是杀只猫而已，能有多大事，可没想到，他们四个人过来，三个人都受了伤，其中两个人被划伤眼睛，一个人甚至连眼珠子都没了，这结果是来之前完全没料到的。更何况都这样了，眼前的黑猫居然还不怕死，这股狠劲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但他不能被吓退，不过就是一个猫而已，再厉害又怎么样，他手上有武器，只要准头好一点，一下就能把猫砸死。 黑衣男子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玄墨也一往无前地直冲过去，男子举起铁揪，玄墨飞身扑起，男子瞄准玄墨的脑袋，玄墨瞄准男子的眼睛，人和猫此时都无比集中，因为他们知道，这一下谁失手谁就会完蛋。 男子和玄墨都忘记了害怕，他们眼中只剩下对方，男子拿着铁揪的手极稳，玄墨飞扑的身影也特别坚定，然而人类毕竟比猫强壮得多，又是早有准备，又哪里还会中招。只见男子微微偏过头就避开了玄墨的攻击，而他手上的铁揪却不偏不倚地对准了玄墨的脑袋。 眼见这一击必定能得手了，黑衣男子心里非常兴奋，可就在这时，一个白色身影突然从旁边飞了过来推开玄墨，于是铁揪便落在了白色身影上。 那白色身影自然是被打得头破血流的银雪，她原本的确已经痛得完全无法动弹，但刚刚看到玄墨有危险，她的身体就像被重新激活了一样，竟能跳起来推开玄墨，哪怕被铁揪再次敲中也能稳稳地四脚着地，落地后还狠狠地说了一句：“不许你伤害小黑！” 当然，黑衣男子听不懂猫话，只能听出咬牙嘶吼的猫叫声，但跟玄墨相比，银雪的样子再凶狠都带着一丝甜美，即便她现在满头满脸的血污也实在无法让人害怕，所以男子看来她完全没有想要收手，反而生出了更强烈的杀意。 他拖着铁揪快速走向银雪，举起来就毫不留情地狠敲下去，边敲边兴奋地说：“本来我们只想杀那只黑猫的，但你却一而再地妨碍我们，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吧，反正今天你们谁都跑不掉！” 银雪每被打一下都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脸上身上的血污越来越多，白毛几乎都被血色染红了，身下一大摊血泊，好像她的血都流尽了一样，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半步不退，始终挡在玄墨身前，又圆又大的眼睛就算已经涣散失神也依旧死死地盯着男子。 男子敢下手凭的是肾上腺素的刺激，也就是俗语说的头脑一热，现在发现银雪的眼神也像玄墨一样恐怖后，他打着打着就有点害怕了，手上动作也逐渐慢下来。他有些搞不清楚，这猫到底死了没有，按理说被他狂敲了十几下，不变成肉酱已是奇迹，不可能还活着，但要是死了，现在应该不可能还站着。 这两只猫还真是邪门，竟然都不怕死，男子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于是犹豫片刻，最后决定用铁揪试探。 看到他又有动手的打算，围观客人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们虽然不喜欢黑猫，都想把玄墨赶走，可他们从来没想过要把猫这样残忍地打死，更何况银雪并不是他们讨厌的那只猫，他们看到自然会生出恻隐之心。一开始大家不想得罪这些纨绔子弟，所以都装作看不见，可现在猫都被打成这样了他还不罢休，大家也就看不下了，纷纷站出来声讨。 就在这时，住持忽然拨开围观人群朝着黑衣男子怒声呵斥道：“尔等纨绔竟敢大闹我庙观？这里不能见血你们不知道吗？难道是想善信们的祈愿都不灵验？”连续三个问题砸下，第一个问题是定罪，第二个问题暗指后果，第三个问题则直指动机，反正不管怎么样先给对方扣个罪名，将他们推到老百姓的对立面，这样庙观才能占到主动。 他一早就出去办事了，刚回来庙祝就告诉他有几个纨绔子弟来抓猫，不仅把庙观都搜了个遍，好像还有人受了伤。他心里一愣，来不及细问便马上过去查看情况，结果一拨开人群就看到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幕。 黑衣男子见是住持，气势上已经弱了几分，一听那扣下的罪名，心里更是无比慌张，他连忙狡辩道：“是那两只畜生先动手的！” 住持继续怒斥：“混账，你们带了那么多武器来，还把我庙观全搜了一遍，现在怪两只猫先对你们动手？怎么不见他们去伤别人？” 黑衣男子指着那个瞎了的同伴说：“那黑猫把我同伴的眼睛都弄瞎了，难道你要包庇那畜生？” 住持反问：“既是那黑猫伤了你同伴，那你为何要伤那白猫？我看你手法残忍至极，根本就是在无故生事，此处乃庙观，容不得你滥杀无辜！你们来庙观生事，扰我庙观情景，还让我庙观染上血光之灾，我劝你赶紧带着你的同伴离开这里，否则我得要报官了，到时就让官老爷来评评理。” 一听说要报官，黑衣男子立马就怕了。 今天过来他们并没有告诉家里大人，如果让家里知道他们来月老庙捣乱肯定会很麻烦，其他三个人受的伤都是猫造成的，这跟月老庙也没关系，硬是用这个理由继续找茬肯定不占理。而且那黑猫被他用石头狠狠砸了一下，状态看上去就不太好，估计是受了内伤，迟早得完蛋，既然这样，还不如卖住持一个面子。 于是黑衣男子一改之前的态度：“行，那我现在就把他们带走。不过住持得记住，我家少爷和我的同僚都是在这里受的伤，这事若是主家追究起来，住持恐怕就要亲自跟我家夫人说去了。” 住持冷笑一声：“贵府少爷并非我庙观之人所伤，追究也追究不到我头上，这两只猫也并非庙观所养，不过是野猫而已，连日来我们也在驱赶他们，只是一直未能成功罢了。” 黑衣男子见威胁无效，最后只能认命将两位少爷和同僚带回去。 事情总算了结，住持长叹了一口气，随即用庙观沾染了血腥之气需要做法事去除厄运为由将香客全部打发走，然后才对玄墨说：“你好好跟同伴告个别吧，等下我回来把她埋了，再给她造个坟吧。” 玄墨被银雪在空中推开后落地时把脚给摔断了，而且男子下手的动作太快，根本没有给他反应时间，所以刚刚才没能跑过来救银雪。此时听到住持认定银雪已经死了的话，他哪里肯接受，一把就扣住了住持的裤脚不让他走，然后拖着抽痛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跑到银雪跟前。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爪子放在银雪的鼻子前，不一会儿，他爪子上的毛就被银雪的鼻息吹动了一下。于是他立马回头满眼恳求地看向住持，那意思很明显是，银雪还没死，求你救救她。 住持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救她，可她流太多血了，恐怕连神仙也难救。她现在是弥留之际，你趁她还有一口气，好好跟她告个别吧。” 玄墨依然不放爪，眼中的哀求之意更甚，很是有种绝对不放弃的态度。 住持很无奈，只能蹲下把他的爪子从裤脚上拿下来：“我确实无能为力，你就放弃了吧。而且你自己也受伤了，等下把她葬好后我再给你包扎，之后你就离开这里吧。不是我不想收留你，只是那几个纨绔子弟不是好对付的，今天只是暂时把他们打发了，过些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你留在这里就会成为他们找庙观麻烦的借口，所以我只能把你赶走了。” 玄墨现在哪里还在乎以后，如果银雪真的死了，他肯定会陪着她，哪怕是黄泉路也不会让她孤单的。 爪子被住持无情地拿下，玄墨便没有再勉强。不管住持是真的救不了还是不想惹麻烦，这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他紧紧地把银雪搂在怀里，还温柔地给她舔毛，边舔边说：“你不用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现在你只是太累了，只要睡一觉就好，到时你又可以活蹦乱跳啦。” 安慰完一番，他接着又数落道：“你怎么就那么傻呢，他们的目标又不是你，你竟然三番两次地挡在我身前，现在受了那么重的伤，一定很痛吧？不怕，这些都是小伤而已，很快就能好的。” 银雪似乎微微张了张嘴，但因为声音太小，玄墨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 于是玄墨又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轻声说道：“好了，你现在不要说话，等你好了我再慢慢听你说。现在你就乖乖地休息一下，等休息好我们就离开这里，之后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说完又低头看了看银雪，发现她还在不断地张嘴巴，以为她哪里难受，便把耳朵凑到她嘴边，结果却听到她无意识地重复着一句话——不准你们欺负小黑。 玄墨顿时飙泪，他没想到银雪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都已经神志不清了还记挂着保护他。他连忙把银雪抱得更紧一些，带着哭腔说：“放心，没人欺负我了，你好好休息吧。” 被他耐心地安慰了一番，银雪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之后他们便没再说话，只是紧紧地靠在一起。 其实玄墨很清楚，住持并没有骗他，银雪伤得那么重，恐怕是很难救回来了，他只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而已。不过没关系，刚才他已经想清楚了，如果银雪真的活不成，那他跟着一起死就好了嘛，到时他让住持把他也一起埋了，这样他们就可以继续在一起啦。 想通这一茬他也就没那么伤心了。 然而就在玄墨胡思乱想之际，一道白袍忽然出现在他眼前，他还以为是住持回来了呢，便没有理会，结果那白袍却一直不动，银雪也没有被抱走。 难道不是住持？ 玄墨满脸疑惑地抬头看去，一看之下便愣住了。眼前是个鹤发童颜，长相非常俊秀的男子，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却十分慈祥，就算面对着一只黑猫也没有露出嫌弃之色，反而带了点不忍与怜惜。 第116章 动容 玄墨第一次遇到初次看见他就不嫌弃的人类，心里对这个看不出年纪的“老人”就本能地产生了好感。 他就这样无悲无喜地静静看着对方，对方也同样静静地看着他，双方就这么“深情”对视了许久后，“老人”终于蹲下身摸了摸玄墨的脑袋，温和地问道：“小家伙，你在这里做什么？” 玄墨还是第一次被人类这样摸脑袋呢，感觉有点新奇，忍不住还轻轻蹭了一下。但他知道人类听不懂猫话，所以才没有徒劳回答。 “老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便笑着说：“我能听懂你说话，放心吧！” 玄墨随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问了一句：“真的吗？” “老人”表情温和地点头：“真的。” 玄墨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平时总是针状的瞳孔都变得浑圆，看起来没有以往的拽样，反而多了些憨憨的味道。他刚才只是无意中说了一句话，没想到“老人”真就听懂了，他顿时觉得十分神奇，连忙问道：“你怎么会听得懂我说话？” “老人”笑眯眯地说：“因为我是神仙啊，这座庙观供奉的就是我。” “神仙？”玄墨既好奇又疑惑地歪着大脑袋，“是那些人经常拜拜的神仙吗？” “老人”笑着点头，回道：“是的，就是后殿供奉的那座金像，你叫我月老就行。” 玄墨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我看到好多人来求你的，你是不是特别厉害，那能不能救救我朋友？” 月老只是微微笑了笑，接着便向银雪施了法术，转眼间，银雪身上的血污不见了，伤口也神奇地全部消失，小脸蛋变回了从前那副可爱漂亮的模样。 见状，玄墨立马兴奋地站了起来，摇着尾巴问道：“你把她治好了？” 没想到月老却是略带可惜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帮她止了血恢复了伤口而已，这样能减轻她的痛苦，她伤得太重，救不回来了。” 闻言，玄墨那条摇得挺欢快的尾巴顿时无精打采地蔫了下来，随即重新趴下把银雪抱在怀中，又变回一开始那副无悲无喜的状态。 月老见他这样心里也有些难受，但他成仙那么多年，早就看淡了生死，更何况还知道有生死轮回这么件事，死亡对他来说就更没什么了，便尝试着开解道：“她只是身体死了，灵魂还在，重新投胎之后就会活过来的，没必要那么伤心。你自己还受着伤呢，需要我帮你治吗？” 玄墨颓然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说好以后都要在一起的，我要陪着小白。” 月老叹了一口气，继续劝道：“你这又是何必呢，我想你的朋友一定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如果换成是你，你会希望你的朋友跟着你一起死吗？” 玄墨却异常倔强：“现在又没有这种如果，反正小白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说她可以投胎，那我就跟着她一起投胎，下辈子我们继续在一起。”说完还温柔地舔着银雪身上的毛，把她的毛打理得柔顺又光滑。 月老虽然没有经常下凡查看凡间情况，但也知道动物不比人类，天生就不会有那么丰富的感情，他们活着基本靠生理本能，比如饿了就会找东西吃，冷了就会到温暖的地方，到了发情的季节就会找异性交配，遇到危险就会想办法躲开，生病受伤也会强忍着，尽量不让敌人发现，反正一切都以生存为目的，无论多痛苦都不会放弃活着的希望。可眼前这只黑猫却有些不同寻常，明明远不到要死的状态，现在却一心求死，感觉已经初具灵智了。 动物和植物要飞升成仙都是需要大机缘的，例如出生成长的地方聚集了日月精华能量啊，受众多人类信奉啊，得到天地宝物帮助等等，然而这黑猫不过是只普通的流浪猫而已，看起来过得也不好，怎么会小小年纪就有了如此智慧的呢？ 忽然间，月老对他过往的生活产生了些许好奇，于是把手放在他的脑袋上，掌中施了个探知记忆的法术，然后便开始快速地浏览起他的猫生。 玄墨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奇怪，不明白月老一直把手放在他脑袋上是什么意思。他拿爪子拨了拨头上那只手，发现拨不走，又甩了甩头，还是甩不掉，眉头便慢慢皱了起来，不满地问：“你捏着我的头干嘛？” 月老好笑：“只是摸着，哪里有捏？”接着真就悄咪咪地捏了捏掌中的毛脑袋，“这样才是捏。” 玄墨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欺负了，但看在脑袋并不痛的份上，他决定暂时不予追究。于是他又重新趴了下来，把头靠在银雪的脑袋旁边，拿鼻子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接着便轻轻闭上眼睛。 月老已经看完了他的一生，对他便越发好奇了。照他的记忆来看，这就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流浪猫，从小就受人类欺负，经常吃不饱，连个固定的地盘都没有，别说大机缘了，他连活着都成问题，要不是后来遇到了他怀里的那只小白猫，他恐怕早就死了。然而这样的际遇居然生出了不低的灵智，还知道喜欢那只小白猫，连发情季节都能压抑住本能的冲动，这已经不是一只普通的猫了。 不过这只是通过他的回忆知道的事，具体情况还要问问才知道，搞不好不是他不想交配，而是身体不行呢？虽然不行两个字对所有雄性生物来说都是极大的打击，即便是猫也一样，但这也是合理怀疑，所以月老决定先弄清楚。 于是他轻轻捏着玄墨的毛脑袋摇了摇，一脸八卦地问：“小黑猫，醒了醒，问你个事，你喜欢这只小白猫？” 玄墨本来已经决定不吃不喝陪着银雪睡到死为止的，结果又被摇了起来，顿时就怒了，睁开眼睛吼道：“关你什么事啊！” 月老却半真半假地说：“你不知道月老就是主管姻缘的神仙吗？我还知道你这小子每到发情期就忍得很辛苦的事呢。” 玄墨一听，立马就紧张了，连忙挺直身体：“你别胡说八道！”说完还不忘看了眼银雪，确定她没有听到才放心下来。 这反应也真够有趣的，月老不禁笑了笑，继续八卦问：“说说吧，你是不是喜欢她？” 玄墨的小尾巴不安地甩来甩去，第一次有人问他这样的问题，他觉得有些小害羞，可要他故意否认吧，又有些不愿意，最后干脆破拐子破摔，强装镇定地回道：“是又怎么样！” 月老继续问道：“那你发情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行动呢？多好的机会啊。” 这话让玄墨瞪大了眼睛，直接就一爪子拍了过去：“你说什么鬼话，不许你侮辱小白！” 行了，月老觉得不用再多问，这反应跟普通猫绝对不一样。对普通猫来说，所有由生理支配的需求都是正常的，发情就找异性交配跟饿了就找东西吃是一个道理，没什么值得羞耻。然而这黑猫已经能分清单纯的生理需求和心理需求的不同，还能因为感情抑制本能，说明他的确有了一定的灵智。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小子倒是个可朔之才，救下他们也未尝不可。 月老仔细斟酌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冒险救下他们。于是他慈祥地笑看着玄墨，食指往他的脑袋上一点，接下来玄墨便不省人事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玄墨终于悠悠醒来，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又大又漂亮，比他以前在有钱人家里见过的都好看，虽然没有很华丽，但却带有一种别样的玄墨说不出的气质，感觉有些不真实。他的头上是一顶白色纱帐，身下是软和的被褥，从视线的高度来看，此时他应该正躺在床上。床前是一张圆型的茶几，茶几下有四张圆椅，茶几左边的窗户下放着一张长方形书案，一瓶梅花装饰其上。茶几右边放着一个博古架和一个书架，上面已经放满了东西。茶几前方则是一道屏风，是用来分隔内室和外室的。由于有屏风挡着，外室是什么样子玄墨并没有看到。 这是哪里？月老庙好像没有这么豪华的房间吧？ 他下意识摸了摸四周，却没有摸到那个熟悉软和的身体，心里一惊，立马就吓得完全清醒过来，身体瞬间弹坐而起。他连忙在床上仔细地嗅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银雪的味道，证明她根本没有来过这里。 难不成她真的死了？ 玄墨的心紧缩了一下，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地方，身边又有没有危险了，非常敏捷地就从床上跳到地上，然后把内室和外室的每一个角落都嗅了一遍，还是没有银雪的气味。 他越发着急了，冲出房间就凄厉地连声吼叫，光听那声音都让人心生不忍。 月老原本正在房间里看书，听到这猫叫声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呢，赶紧出来查看，没想到是那黑猫在满院子鬼吼鬼叫。 “吵什么呢吵什么呢，叫得那么大声想吓唬谁？”月老没好气地用传音术对玄墨说。 玄墨戛然急停下来，顺着声音看去，发现竟是月老庙那个自称月老的人。 看来是他将自己带到这里的，那他一定知道银雪去哪里了！ 玄墨马上向着月老跑去，边跑边急声问：“小白呢，你将小白怎么样啦？” 月老满脸笑意，等到跑到面前才蹲下身摸着他的猫头说：“她当然在休息啊，伤得那么重，连命都差点没了，你以为能这么快好啊？” 玄墨眨了眨迷茫的眼睛，许久后才反应过来月老话中的意思，表情旋即多云转晴，甚至有些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你救了小白？” 月老双手掐在玄墨腋下将他举了起来，平视着他的眼睛说：“是，看在你把自己的小秘密告诉我的份上。不过她能不能度过危险期就要靠你了，只有你保养好自己的身体，她才有机会痊愈。她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我带你去看她吧。” 玄墨不明白为什么银雪能不能痊愈还跟他有没有保养好自己的身体有关，但他转念一想，这段时间银雪就要靠他照顾了，那他保养好身体也是理所当然，如果连他都病倒了，照顾银雪的工作就更无法完成。 以为自己已经发现真相的玄墨连忙点了点头，乖乖保证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月老非常满意，继续跟他交代说：“这里是天庭，也就是神仙们住的地方，我住的殿府叫香火琳宫，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了。平时没事可以出去玩，也可以到处看看，但千万别调皮，也别乱吃东西，如果有神仙为难你就告诉他们你是香火琳宫的猫，这样他们就会知难而退。还有，我给你们取了个新名字，你叫玄墨，小白猫就银雪，以后你们不要再叫小黑小白啦。” 小黑小白这个名字确实是他们胡乱取的，反正他们只是猫嘛，又没有像人类那样读过书，能取个名字已经很不错了，哪有这许多讲究。不过现在正式有了自己的名字，玄墨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他摇了摇尾巴，好奇地问：“这名字是什么意思？” 月老笑得慈祥又温和，一脸对他们有极高期待的样子，回道：“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小黑小白的文雅说法而已，原来的名字有点太丢脸，在天庭生活恐怕会被笑话。” 玄墨：……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无论如何，玄墨和银雪就这样在香火琳宫住了下来。银雪依旧是昏迷不醒，但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假以时日必定能醒过来。而玄墨则是直接住在了银雪的房间，每天都会帮她舔舔毛，给她按摩身体，帮她翻身，照顾得无微不至。 月老每天都会喂他们吃东西，偶尔是从凡间带上来的肉，偶尔是天庭的仙食，在这里住了一个月，玄墨便胖了一圈，可见伙食有多好了。银雪暂时吃不了东西，每天只能喝点灵泉水，不过这也足够她维持生命了，吃多了甚至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三个月后，银雪的身体终于开始有了一些反应，她偶尔会像做梦一样做出类似奔跑的动作，爪子会不由自主地连续扣紧张开，尾巴会像鞭子一样重重地敲在床上，除了还没张开眼睛，看上去似乎已经好得差不多。 这让玄墨对银雪的痊愈有了更多信心，照顾她的时候也越发仔细，每天晚上除了原来的“物理治疗”外还会加上新的“心灵治疗”。简单来说就是跟她聊天，告诉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住的房间是什么模样，这里的神仙长得如何，他在这里又混得怎样的如鱼得水。 不知是巧合还是银雪真能听到，反正每次玄墨跟她聊天后她都会甩一甩尾巴，仿佛在说“我听到了”一样。而有回应的互动无疑让玄墨更兴奋，慢慢的，他们的聊天模式就从一个讲一个听变成了另类的聊天模式。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玄墨已经适应了天庭的生活。这是他整个猫生中过得最安逸的一段时间，每天都不用为食物发愁，睡觉也有了温暖的被窝，虽然是被月老收养，但月老从来没有束缚过他，他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有时闯了祸，月老也会帮忙善后。一开始他还担心闯祸后会被责罚甚至被赶走，结果月老从来没有生气过，每次都是无奈又包容地轻轻戳一下他的脑袋，然后跟他讲一个时辰的道理就会放过他。 实话说，他是第一次被如此善待，之前哪怕是庙观的住持，对他好的时候也是带着保留和算计，不像月老这般坦然与真心实意，所以他很快就对月老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孺慕之情，而这种感情也让他越来越开朗，越来越自在。 只是这种快乐少了银雪就有种缺了点什么的感觉，让明明是十分的开心打了对折。 他们来到天庭已经一年了，在这一年里，玄墨无数次问月老，银雪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可月老每次都会回答，如果他能保持每天都吃饱睡好并且心情愉快，银雪就会随时醒来。这听起来实在像哄骗小孩的谎言，要不是月老每天都会给银雪喂灵泉，他真要怀疑月老是不是在利用银雪让他活下去呢。 这天，玄墨一如往常般来到银雪房间，一进到内室，竟发现床上那个已经躺了一年的白色身影端坐在床上。玄墨的脚步立马顿住，眼中透出了惊喜和不敢置信的神色，最后还是银雪先走到他的面前，开心地说：“好久不见啦！”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玄墨瞬间激动起来，一把就将银雪扑倒在地，尾巴摇得快要飞起来，心里的高兴在尾巴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时隔一年，两个小家伙总算是在天庭活着相见。 第117章 讽刺 玄墨在这一年里早就习惯了天庭的生活，这里没有歧视黑猫的人类，没有黑猫会带来厄运，是不祥之物的说法，对神仙来说，无论是好运还是厄运都是天道的规律，是运势簿里早就写好的。他们反而会觉得人类这种近乎于迁怒的行为非常可笑，如果消灭一只黑猫就能消除灾祸的话，那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就不会存在了。从出生到现在，玄墨第一次被平等地对待，虽然偶尔还是会被教训，但那都是因为他顽皮闯了祸，并不是单纯因为他皮毛的颜色。 银雪沉睡了一年，天庭对她来说依然是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后发现自己被豢养起来了，一开始还是挺不适应的。她从小就长得漂亮可爱，在凡间时也经常受到许多人类的喜爱和照顾，但美丽有时候会成为一种罪，她长相上的优点就曾经让她差点失去过自由，所以对于被豢养，她是有心理阴影的。好在玄墨会帮她熟悉这里的生活和规矩，于是她慢慢发现，住在香火琳宫跟被关在笼子里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这里更像是家，她在这里拥有绝对的自由，比以前单纯被豢养起来或者到处流浪都要好得多，便也安心住下了。 两只猫越住越满意，反正凡间也好天庭也罢，对他们来说都没差，只要每天能吃得饱，有暖暖的被窝，有天高地远任我行的自由就满足了，至于其他的，也轮不到他们多想。 可当时没有怀疑，现在想起来却处处是蛛丝马迹。银雪被敲得头破血流，对于一只来自凡间的普通猫来说可是非常致命的，正如当初庙观的住持所说，这种伤势是回天乏术了，除了等死别无他法，就连月老也是一开始就说救不回来的，可后来竟又成功将她救回来，事情肯定不简单。而且月老说过，只有玄墨把自己的身体保养好才能救银雪，当时以为是要他保重身体好照顾银雪，现在想来，这根本是在暗示他们性命相连。 银雪当年明明已经从死亡边沿拉了回来，身体状况也已恢复，却楞是昏迷了一年才苏醒，恐怕那会儿应该是锁缘金线在发挥着作用。 想明白前因后果的玄墨才知道，月老当年竟为了救他们做了那么大的牺牲。站在郁离的角度，他跟银雪的确就是无关紧要的两只普通猫，最后却因为他们的出现导致她失去了锁缘金线，这仇这冤肯定无法轻易释怀。但换作是他，他肯定不会因此迁怒银雪，锁缘金线再难得也是万年就能织出一条，并不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而银雪则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存在，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外物而去伤害她。 郁离自诩跟他有相似的经历，都是全心爱着对方而没能得到同等的回应，所以肯定能理解她的做法，但她却不明白，当她想要得到同等回应的那一天起，爱就已经混杂了欲望而变得不纯粹了。爱可以是单方面的，欲望才需要双向，而他能为了银雪压制自己的本能，本质上就不可能认同郁离的做法。 想通了这些后，玄墨也就释然了，无论锁缘金线有没有发挥作用，他对银雪的感情都不会改变，他们相伴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因为一些挑拨就轻易改变心意呢。即便锁缘金线到现在都没有发挥作用的事实让他有些挫败，可那又怎么样，他们还有无尽的时间，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至于月老的性命也一样，锁缘金线不是还有不到九千年就能织出另一条吗，只要这段时间他们能保证凡间有足够的月老信徒就好了，事情还远远不到毫无办法的绝望程度。 看到玄墨的表情在百转千回后终于平静下来，月老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他不由得解释道：“当初没有告诉你们锁缘金线的事是怕你们心里有负担，这本是我一时心软所下的决定，你们也没有逼我，没必要受这番责难。其实我也并非一开始就决定要救下银雪的，只是当时施法探知了玄墨的过往，发现你们以普通流浪猫之躯过着流浪生活都能拥有灵智，假以时日或许也能飞升，就这样死掉的话过于可惜，而我手上又刚好有救你们的法宝，所以才会决定要救下你们的。至于你跟银雪，唉，有些事着急不得，也勉强不来，缘分之事，来与去都是措不及防的，放平心态就好，过于执着反而会像手中握沙，越是握得紧沙子流得越快。” 玄墨虽然性子冷淡，但对银雪的心意却是坚定不移的，刚才的确有点小失落，但把他们相遇相识相伴的日子都回忆了一遍后，内心已经平静了许多，便说道：“月老放心，我晓得的。” 可他们这边越是平静，郁离的心就越不满，见挑拨不成，她就继续胡搅蛮缠：“你们就没有半丝内疚吗？为了两条不值钱的猫命就牺牲了我的爱情，你们有想过无辜的我吗？” 面对这样的郁离，月老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想当初郁离也是个风光霁月的神仙，她清雅温婉，让一众神仙看之忘忧，是十足的女神般的存在，然而到了今天，她却被心魔所控，一直执着放不下的竟是那一根锁缘金线。 月老明白她为何会在锁缘金线上寄予如此厚望，不过是以为有了锁缘金线就能爱得更光明正大，无需担心因为和他相爱就被天规所罚罢了，可事实真的是那样吗？其实一切还是未知之数，天庭或许能找到办法对付锁缘金线，他们通过锁缘金线跳出天规所控或许会遭到天庭的讨伐，匠祖或许能创造出剪断锁缘金线的法器，这么多的可能性存在，如何能保证他们有了锁缘金线就能安枕无忧呢？ 所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因为她对锁缘金线有太大的期望了，所以失去之后才会歇斯底里，但只要冷静想一想，难道没有了锁缘金线他们的感情就真的没办法维持了吗？ 月老一声叹息，既是为了郁离的入魔，也是为了他们无疾而终的爱情，然后说道：“明明一开始没有锁缘金线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何你知道有锁缘金线的存在后就把整副心思都放在这上面呢？我以为锁缘金线对我们来说就是锦上添花而已，我们的感情是会受到不少的限制，但不管怎么样都不是非要锁缘金线才能解决的。我私自把锁缘金线用出去的确对你不公平，你要冤我恨我甚至向我报复我都无话可说，可你不应该破坏凡间的姻缘，不应该对银雪和玄墨下手，更不应该帮太初魔尊对天庭的神仙下手。” 郁离心里不禁有些惊讶，她帮太初魔尊做了两条竹心线后就开始养伤，并没有过问他的事情，没想到只是这么一段时间，居然连月老都知道了他的存在，看来他的任务也是失败了。不过她并不关心这些，当时之所以做竹心线也是受太初魔尊威胁，至于他用来干什么就不是她能左右的，把这些都归到她头上，她心里是不认的。 但此时此刻她没有跟月老辩解的意思，在她看来，解释就相当于认输，她情愿担着这莫须有的罪名也不愿在气势上输掉。于是她冷冷地笑了笑，说：我这不都是在报复你吗？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所有的后果都是你该受的！你自己说说看，那时候有多少飞仙因为那条天规陨灭，我能不怕吗？锁缘金线是我的救命稻草，唯有这件法宝才能让我安心地爱你，可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也对，你是金仙，哪怕天庭要罚也不会罚你，所以你根本体会不到我的心情。你说你爱我，那你为什么要让我一直担惊受怕？你明明有办法让我安心的，却把锁缘金线用在两只畜生身上，现在竟有脸面反过来指责我的不是？” 这也是月老无法跟郁离达成共识的地方，或许就像她说的，作为金仙，他根本理解不了飞仙与金仙相爱时的心理负担。就像男女双方发生关系时，男性永远理解不了女性害怕怀孕的那种心情，这是身体结构差异造成的认知不同，哪怕是再体贴的男人都是无法做到感同身受的。 同理，以月老的地位根本想象不到郁离那种谨小慎微的心情，他觉得爱可以克服一切，而郁离则越是爱就越怕失去，越怕失去就越怕被发现，越怕被发现就越需要心理安慰，她不觉得月老会抛弃她，却没办法克服心中担忧之事。 锁缘金线就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安慰，她几乎把所有筹码都押在这上面了，结果最后全输掉，于是她顺理成章地觉得这份违反天规的爱迟早会被发现，然后需要为此付出生命。 至于他们的感情被发现后月老会如何担当，这些对月老来说已经没有讨论价值，即便他当时已经想好要与郁离不离不弃同生共死，如此说出来也成了马后炮。 第118章 私藏 郁离被怼得哑口无言，立马就不再多说了。她已经被抓，如果耍耍嘴皮子能让对方乱起来，而自己也有机会逃跑的话，她不介意多挑拨几句，可通过玄墨刚才的回答，她知道那黑猫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的。既然多说无益，那她再说下去就难看了，倒不如闭起嘴来，还显得她有些骨气。 月老见她一副认命的表情，知道是玄墨的话起了作用，也就不多为难她了，收紧了雨邪红绸就对银雪和玄墨说：“我先把她带回天庭，你们留下善后吧，那些被蛊惑来的人，处理完他们的记忆后就让他们分散到不同地方，别都聚在一块儿，这样容易出问题。” 玄墨还是猫形态呢，处理后续事宜肯定是以银雪为主力的，于是她回道：“我知道的，我会施法引导他们回到自己的城市再清醒过来，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们都不会记得，放心吧。” 月老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才牵着雨邪红绸把郁离带出结界。 热热闹闹打了一场，终于是把郁离给抓住了。这个祸害凡间姻缘的凶手被抓，以后月老应会安全许多，就算没有锁缘金线，他的生命安全也不会再受到威胁。 不过一想起锁缘金线没有发挥出最大作用，银雪就很有意见了，她自问是非常喜欢玄墨的，不然当初也不可能一而再地给用生命保护他，哪怕是成仙后也会一直保护着他，不让他受欺负。可她付出了那么多，锁缘金线竟然没有被爱滋养？这问题肯定不是出在她身上。 于是她掐着玄墨的腋下，举起放到自己眼前，眼睛对眼睛地看着他，十分严肃地问：“玄墨，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玄墨直接黑猫问号脸，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那双看起来嚣张跋扈的眼睛，心中更是忍不住飙出几句国骂，半天后才老委屈地说：“你居然倒打一耙！” 银雪提着他前后摇晃了一下，摇得他的身体、后腿和尾巴来回晃，不满地反驳：“你才倒打一耙，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锁缘金线没有反应？” 玄墨简直冤枉极了，他现在就像是女朋友做错事但却被迫认错的男朋友，心里有些委屈，但又甘之若饴。现在他也拿捏不准要不要吃了这只死猫，承认吧，他分明是不愿意的，万一银雪真以为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一直不开窍怎么办？可不承认吧，又好像有逼着她低头认错的意思，他也有点舍不得。左右难为间，银雪还一直不耐烦地摇晃着他的身体，让他像钟摆一样摇来摆去，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 被摇晃了半天，最终玄墨还是觉得不能屈服，如果连这个都要顺着她的话，那他以后就别想抱得美人归了，难得有个导火线让她发现问题所在，那何不让趁此机会让她搞清楚自己的心意呢。 有了决定，玄墨也就转换成一副不屈不挠的表情，坚定地说：“月老说了，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你能说出喜欢我跟喜欢月老有什么不同吗？” 银雪顿时哑然，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含糊不清地说道：“你是你，月老是月老，反正就是不一样的。” 玄墨撇撇嘴，压根就不买账：“我和月老自然是不一样的，这个一看就知道，但你能分清喜欢我的感情跟喜欢月老的感情有什么不一样吗？你会保护我，但你也会保护月老，你会向我撒娇，同样也会向月老撒娇，你会跟我分享你的心情，也会跟月老分享，你对我和对月老明明都是一样的。” 这么一说银雪还真是无法反驳，分辨喜欢的不同种类，这个课题对她来说是sss级难度的。她只知道玄墨和月老跟别的谁都不一样，哪怕是怜罄姑姑也无法跟他们相比，但要她分辨出对玄墨的感情和对月老的感情有什么不同，她暂时的确做不到。 思考了半天都想不出答案，银雪瞬间有些蔫了，提着玄墨的手也收了回来，将他重新抱在怀中，嘴里闷闷不乐地叨念：“好吧，是我的问题。” 见她不开心，玄墨心里也不好受，可这会儿他忍住了没有哄她，反而直接转移了话题：“先别想了，那边还有几千个男人等着我们处理呢。” 银雪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月竹宫那边。 上次郁离将一个跟月老有两分相像的男人弄来了这里，这次就更厉害了，直接后宫佳丽三千，把月竹宫塞得满满当当。银雪抱着玄墨飞到月竹宫上方，看着下面一群长相都还不错的男人在争奇斗艳，好像电视里那些争着给皇帝侍寝的妃子一样，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 银雪不由得吐槽道：“这些男人还有没有出息啊，难道他们忘记了自己还有爱人的吗？姻缘线还牵着呢，竟然被郁离迷得神魂颠倒找不着北，简直可恶！” 玄墨诧异地抬头看她一眼，不解地问：“上次你对范晓龙也没有那么生气啊，为什么这次就看不过眼呢？” 银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而迁怒到这些人身上，反正此时看到他们就觉得特别生气：“范晓龙是被郁离一对一迷惑了两个月，一时迷失了自我也正常，可这些人明显就是在自甘堕落，我可不相信郁离有能力同时迷惑三千多个男人。现在郁离都被抓走了，要不是原本就心甘情愿留下，他们早就应该清醒过来才对。”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郁离的人形态长得很漂亮，不是那种惊世绝艳的美，而是哪儿哪儿都美得恰到好处，不平庸也不突出，不艳丽也不寡淡，就像清风明月，雅致又温婉，放在一众艳丽的美女中间时，第一眼或许不会看到她，但只要看到她，目光就很难再从她的身上移开去注意那些艳丽的美女。但她的原身是竹树，本身并不具备魅惑能力，所以要引诱这么多男人，外貌肯定是发挥了很大作用，若是再加上迷术，想控制这些男人就简单多了。 当然，迷术要发挥作用是有特定条件的，首先就是施术者的长相要能吸引被施术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其次就是被施术者心中不抗拒，否则迷术就会无法生效，又或者勉强生效了但效果不能持久。 换句话说，如果这些男人心中不想受到郁离蛊惑，那在郁离被雨邪红绸绑住时就应该慢慢恢复神志才对，绝不会到了现在还沉迷其中甚至跟其他男人争宠。 玄墨这只早已心有所属且异常专一的黑猫对这些见异思迁的男人也同样感到不齿，换作是他，哪里会被银雪以外的异性迷惑。此时见银雪正在气头上，他也便帮腔道：“我想啊，这些人要么是命中有情劫，要么跟伴侣的缘分已经差不多到头，这才会轻易被迷住，而那些郁离没办法迷惑的人恐怕早就被放走或者杀掉了。她要控制那么多人，应该不会允许意外存在的。” 听他这么一说，银雪也就了然了，于是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不屑：“你说得有理，应该都是些被筛选过的渣男，不然这么多人哪里控制得住。” 他们就这样漂浮在上空看了半天戏，最后终于在那些男人准备大打出手时才施法把人迷晕。看着三千多个男人铺满了整个月竹宫，银雪差点没忍住一人给他们一拳，明明是有伴侣的人，竟为了一个只是长相好看却一点都不了解的女子神魂颠倒，甚至甘愿和三个多个男人争抢，简直就是荒唐至极。 她虽然还没弄清楚最喜欢和爱的区别，但也明白，对待心怡的对象应该一心一意，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行为就是渣，而对待渣男，她就不用太过客气了。只见她一手抓住一个男人的脑袋，然后极为粗鲁地把他们整个人提了起来，掌中白光传入他们的脑袋，没一会儿，关于郁离的所有记忆就被抹去了，接着她又毫不怜惜地把人扔下，完全不顾他们摔这么一下到底会不会痛。 玄墨哪里见过这样的银雪，心里不由想到，看来世上所有女子都是痛恨伴侣出轨的，那他以后就要多加小心了，绝不能做出让她误会的举动。 吞了吞口水，他便继续游走在这堆昏迷的男人中间，两只爪子同时摁在他们头上，也在给他们消除记忆。 忙活了快两个小时，他们总算是把所有人的记忆清除掉，接下来就是施法让他们各自回到自己家中。 这个法术倒不用点对点施法，只要大手一挥，将法术施到每个人身上，他们就会按着自己的记忆回到家中，之后才会彻底清醒过来。虽然清醒后他们会发现自己缺失了一部分记忆，但没关系，反正缺失的这些记忆并不影响他们的生活，他们也不可能再想起来。 等他们把所有人都送离结界，并确定这些人已经安全回到家后，他们的扫尾工作才总算是完成。做完这些，他们便回到了萌萌月老庙，逐一确认信徒的祈愿是否已经完成。 另一边，月老带着郁离返回了天庭，但他没有直接把郁离交给元始天尊，反而将她变回原身锁在了香火琳宫的地牢。要知道不单是天宫监察所的牢房，其实天庭里所有宫府的地牢都会有限制法术的结界，郁离被强行变回原身再关进牢里，不免就会认为月老是怕她逃跑才如此严防死守。 以前深爱的对象如今防贼一样防着自己，郁离有些心灰意冷地哼了一声，忍不住就讽刺道：“怎么，都把我关起来了还不放心？既然如此，那何不直接将我送去天宫监察所？” 月老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后才说：“你元神受损，变回原身才能更快养好元神。香火琳宫是你出生长大飞升的地方，呆在这里应该比在天宫监察所有利于身体的恢复，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留在这里吧。”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郁离没想到月老竟然还会关心她，一时忍不住，连忙叫住他。翠绿的竹叶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是那举起又放下的手，既想要挽留却不敢表现出来，等月老半转过身子看向她后，她又装出不屑一顾的模样：“我已入魔，你觉得这里的仙气对我还有用吗？” 月老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隐隐的痛意，瞥了一眼那带着几分枯黄的竹竿，不紧不慢地回道：“有没有用，试过便知，如果你确实不想呆在这里，我可以跟偃无双说一声，把你关到天宫监察所去。” 天宫监察所可从来没有关过神仙以外的生灵，如果把她关进去，那就意味着得祛除她体内的魔性。这是个相当痛苦的过程，她自问元神还没有恢复，现在可受不了这样的苦，所以天宫监察所就免了。 郁离闭了嘴，月老也就离开了地牢。 把一个魔带回天庭，这事可不能偷偷摸摸地来，虽然把郁离关在香火琳宫是现时最好的选择，但也得跟元始天尊禀报过了明路，否则就会变成居心叵测引狼入室，到时被顽固派发现扣他一个私藏妖魔谋害天庭的罪，那他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月老是天庭的老神仙了，对那些顽固派自然知之甚深，肯定不会留下这么大的把柄，所以他安置好郁离后就立马到了玉清宫求见元始天尊。 负责守门的仙奴在玉清宫当差多年，天庭的金仙他们必定是全部认识的，然而月老身体抱恙多年，已经许久没有来过玉清宫了，现在看到他亲自求见天尊，仙奴们一时间有些诧异，竟都没反应过来，愣是等月老走到面前说明来意后才惊醒自己没有向月老行礼。 仙奴们自知失了礼数，便诚惶诚恐地跪下给月老施了一个磕头大礼：“请月老恕罪，奴婢久未看见您过来了，一时有些惊讶才会楞了神，并非对月老不敬。” 月老的性子向来慈祥温和，这点小事又哪里会生气，他轻轻托起两个仙奴，完全没有要计较的意思：“起来吧，你们去跟天尊禀报一声，就说我有要事求见。” 仙奴不敢怠慢，施礼应下后就冲冲跑了进去，大约过了两分钟又冲冲跑了出来，说：“天尊在会客厅，月老里边请。” 虽然身体抱恙后就没有来过，但玉清宫的路月老依旧熟悉得很，即便没有仙奴引路也很快就找到了会客厅。 看到月老出现在门外，元始天尊便迫不及待地迎了过去，拉住他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他脸色红润步伐稳重，瞧着已是大好的模样，遂开心地大笑起来：“好啊，你这身体可担心死我了，还以为你不行了呢，看来两个小家伙蛮靠得住的嘛，竟能生生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月老笑了笑，毫无心理负担地就接下了元始天尊对银雪和玄墨的赞美，甚至还有意打趣道：“他们是挺能干的，听说你也让他们帮了不少忙？” 说到这个元始天尊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虽然是天尊，但用其他宫府的神官，理应是要知会宫府主神的，否则就是明晃晃的不尊重。可那会儿月老的身体是最差的时候，压根不适宜思虑，加上银雪和玄墨已经全权代理了香火琳宫的事务，考虑再三，最后元始天尊还是决定不告诉月老。 这本是为了他身体考虑的无奈决定，可现在当事者提了出来，元始天尊就不能当做没事发生。不过他跟月老的关系向来都是不错的，所以一推二五六直接就把刚刚称赞过的银雪和玄墨给出卖了：“这可不能怪我，是那两个小家伙说香火琳宫的事由他们全权代理的，而且我每次使唤他们都有给报酬，并没有让他们做白工哦。” 能让元始天尊用如此轻佻的态度对待，看来在他养病的这段时间，银雪和玄墨跟元始天尊的关系处得不错啊。月老自然乐见其成，便跟着开起玩笑：“有给钱就好，他们最吃不得亏，要是你敢让他们打白工，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报复你。” 一阵说笑过后，元始天尊才正色道：“你才好就跑来我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月老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说：“郁离我们已经抓到了，但她元神受损，我想让她先养一养，所以先关在了香火琳宫的地牢。她身为坠魔叛仙，按理说是要送去天宫监察所的，可她的身体实在经受不住祛除魔气的折腾，此番前来就是想求天尊开个恩，允许她先在香火琳宫养伤。” 元始天尊眉头一皱，沉吟半晌后说道：“也不是不行，但总得找个由头，不然被顽固派知道，恐怕又要挑起事端。郁离身份敏感，既是魔也是叛仙，更是香火琳宫之前的神官，若他们说你早有预谋勾结魔界，事情就麻烦了。” 月老早就想到这一茬，便点了点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嗯，一切谨遵天尊吩咐。” 这话也表明了月老要做甩手掌柜的决心，反正情况已经报给玉清宫，也算是过了明路，接下来不过就是商量出一个能把大家忽悠住的理由罢了。 第119章 纠结的心情 元始天尊被月老这副乖顺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他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皮球踢了过来，想想都觉得是不怀好意。虽然之前狠狠地使唤银雪和玄墨时是事出有因，但这并不妨碍月老护短，估计他现在是抓住机会要报复了。 不过这个甩手掌柜也不是月老想当就当的，毕竟他的目的是先让郁离的元神恢复，而这就会成为他在谈判上的弱点。有所求的一方肯定是要拿出更大诚意的，想空手套白狼，元始天尊可没有那么甜。 “按我吩咐的话，你得找一个大家信服的她能留在香火琳宫的理由。她现在是魔，仙魔不说势不两立吧，也是河水不犯井水的，然而魔界多次扰乱天道，为祸人间，他们已经越界了，想要堵住顽固派们的嘴，那她就得有暂时不受罚的资本。你说说，她能有什么用？”元始天尊三两句又将皮球推回给月老。 月老听到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知道想让郁离好生休养元神是没那么容易了，不过他没有怨元始天尊，毕竟他肯答应让郁离留在香火琳宫已经很卖面子，凭郁离坠魔叛仙的身份，元始天尊没有立马抓拿她已经是卖了他面子，更别说她还犯了扰乱天道这样的大罪。 想到这里，月老也不好再推脱，只能将皮球重新接过来，说道：“听说匠祖已经确定那件能吸收仙气的法器是用竹心做出来的，这事应该跟郁离脱不了关系了。不过郁离元神受损，应该没有能力对红雨和秦琼下手，而且她肯定会将目标锁定在银雪和玄墨身上，不可能两次都放过他们的。所以我猜，动手的要么是太初魔尊，要么是太初魔尊其他心腹。我们对太初魔尊的了解太少，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应该趁此机会从郁离口中打听出更多关于太初魔尊的消息。” 这个建议还真不错，元始天尊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些，连忙问：“你有办法让她说实话？” 月老却摇了摇头：“没有，她性子倔强，心里那道坎还没过去之前，恐怕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元始天尊并不知道月老和郁离之间的爱恨情仇，听说她心中有坎，便疑惑地问道：“她有什么坎啊？” 呃…… 一时没注意失了言，月老也被问住了，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怎么解释才合适。现在金仙和飞仙能自由恋爱，但那会儿可是违反天规的行为，先不管这条天规是不是恶法，会不会导致恶果，他身为天庭德高望重的金仙，本就不应该知法而犯法，这事他确实是有错的。 然而现在踌躇着要不要说并不是他在担心自己的名声，而是怕说出来会让郁离罪加一等。事情虽然过去多年，可谁也说不准顽固派会不会拿这个说事，同样的行为，现在无罪不等于以前无罪，所谓法不朔及过往，一旦这逻辑被他们反过来利用，那掰扯起来就不好说了。 不过他想保密，郁离却未必会配合，如果他现在隐瞒，之后她又说漏嘴的话，事情就不美了，元始天尊甚至会觉得他是有意欺瞒，哪怕不责怪他，但心里难免会有根刺。 既然信任，那就干脆信任到底吧，想到这里，月老便老实交代：“我们以前是相爱的，碍于当时的天规一直没有公开，所以这份感情总是让她患得患失。原本我有办法让她安心，也答应了会让她安心，只是后来为了救银雪和玄墨，这个办法用不了了，她也因此心生怨恨，一声不响地逃离了天庭坠入魔界。这么多年，她都对我的失信耿耿于怀，之前做的一切便是为了报复我。” 元始天尊满脸兴味，他倒没想过看似无欲无求的月老竟是如此多情，还冒着违反天规的风险也要与座下神官相爱。但当年那些失去了伴侣的金仙大多都坠了魔，这才导致天道一度陷入失衡的状态，让天庭不得不修改天规，能像月老这样坚守仙心的真不多见，不然他也不会完全看不出来。 了解清楚情况的元始天尊不由得打趣道：“你的仙心挺坚定的嘛，当年有那么多金仙因为这条天规失去了伴侣而坠了魔，如果你也一样踏入歪魔邪道，现在会不会跟郁离相亲相爱一千多年了？” 月老还真是从没想过要坠入魔道，他由凡人对姻缘的信仰之力而生，天生就具有大爱精神，若是坠了魔，那就必将是以破坏世间姻缘为道，增加世间对姻缘的厌恶来获取生存的力量。因为自己的爱情让世间变得充满恨意，那这份爱就不值得他去追求了，哪怕郁离坠魔，他想的都是如何让她祛除魔气重新回到天界。 面对元始天尊的打趣，月老面不改色地回击：“天尊很希望我入魔道？” 元始天尊自然不可能承认：“哪能呢，既然你仙心坚定，那就应该知道你们现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想要她老实交代出太初魔尊的事可不容易。你也清楚顽固派有多难搞吧，如果你一直没有问出消息，郁离恐怕就很难留在香火琳宫休养元神了，到时顽固派觉得留下郁离没用，一定要把按天规把她处置，你要怎么应对？ 按我说啊，要想让她开口，首先就要让她知道老实交代的好处。若她还对你有情，那你就用将来还能像以前那样在一起为条件诱惑她，若她想要回到魔界，那就告诉她只要帮助天庭把太初魔尊消灭，那她就算将功抵过，到时自会放她回去。” 月老皱起眉头，有些不乐意地说：“岂能用感情之事作为交换条件？而且放她回去是不可能的，我带她回来就是为了祛除她的魔性，若是开出这个条件最后又做不到，以她的性子，即便祛除了魔性也逃不过心魔，结果还是会重新入魔道，平白折腾一番。” “哎呀，我就举个例子嘛！”元始天尊一脸随意地摆了摆手，“反正郁离可以暂时留在香火琳宫养伤，若是顽固派发现并提出异议，那就说是为了探知太初魔尊的计划，至于如何探知，那就需要你想办法了。” 月老有些无奈，但心知这已是元始天尊能做出的最大让步。说到底，郁离对他而言只是个坠魔的神仙，他犯不着为了她跟一众神仙作对，如果她有用处，留着她倒也说得过去，可一旦她没有利用价值，继续保她就不明智了。 元始天尊看似吊儿郎当，但实际上却是个行事稳重，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家伙。他做事能兼具情义又不失原则，性格也很大气，不会仗着身份就高高在上，只要跟他合得来，他是很愿意放下身段跟对方成为朋友的。就像他家那两个小捣蛋鬼，跟元始天尊就能没大没小地开玩笑，脾气上来了甚至能骑到他头上撒泼，而他也不会计较，反而越发喜欢跟他们交往。 他虽为天界帝王，却不是不通情理的，既然这样说，那就表示郁离说出太初魔尊的信息是她能平安留在香火琳宫休养元神的基本条件，如果做不到，到时就未必能堵住顽固派们的嘴巴。 月老有些无奈，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旋即才离开了玉清宫。 要让郁离说出太初魔尊的信息，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任务啊，先不说郁离对他还是心怀怨恨，不可能轻易说出他想知道的情报，就是她到底知道多少太初魔尊的事也还是个未知之数呢。万一她什么都说不出来，顽固派们恐怕就不会轻易放过她了。看来，她在香火琳宫的事还是要尽量保密，即便是宫里的仙奴也不能知道太多啊。 月老心思烦乱，走着走着竟来到了天仙酒楼，想了想，最后还是买了一坛醉仙酒回去。虽然神仙不会真的喝醉酒，但醉仙酒却能让神仙达到微醺的状态，现在他对郁离的事也颇为头痛，正好试着看能不能用这酒忘忧解愁。 银雪和玄墨做完所有善后工作回到香火琳宫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月老坐在院子竹林下喝着闷酒，眉头轻皱，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似乎被揉过似的，脸上的表情带了一丝忧愁，感觉像是被什么难题给困住了。 这样的月老可真是少见啊，以往就算信仰之力流失，身体有陨灭危险他也一样能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态度，今天怎么就忽然走林妹妹路线了？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惊讶的神色，显然他们都不知道月老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银雪抱着玄墨走到月老身边坐下，两个脑袋一上一下齐齐看过去，直看到月老浑身不自在才关心地问道：“月老您不开心吗？发生什么事了？” 月老郁闷了半天都没个能倾诉的对象，现在两个小家伙回来了，他倒是有了一诉烦恼的欲望：“唉，今天去找了元始天尊，告诉他郁离被抓回来的事，我想让郁离留在香火琳宫的地牢好好休养元神，但这不合规矩，恐怕会被顽固派抓住把柄，所以便商量出了一个两全的办法，这才得以暂时将她留下。” 银雪追问：“什么办法？” 月老接着喝了一口酒，然后才说：“让她说出有关太初魔尊的信息。” 这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啊，既然郁离跟太初魔尊是一伙儿的，手上应该有不少他的信息才对，甭管有没有用，只要露出那么一两条堵住顽固派们的嘴就行。 想到这里，银雪就更不明白月老在烦恼什么了：“她早就跟太初魔尊勾结在一起，应该知道不少事情吧。您是怕她不肯出卖太初魔尊？” 月老苦笑一声：“不，我了解她，她性子孤傲，哪怕入魔也不可能屈从于太初魔尊手下，他们应该只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不存在出卖不出卖的说法。她为了我坠入魔道，而我却亲手把她抓回来，还威逼她供出情报，否则就要把她交给天庭发落，如此作为，她必定恨透了我。为了发泄心中的恨，她很可能会用尽一切办法跟我作对，让我为难，哪怕这个办法会伤害到她自己也在所不惜。” 银雪的性子向来直爽，哪怕是闹别扭，顶多两天也就过去了，从来不会揪着不放。像郁离这种为了一件事一直不放过自己不放过全世界的心态可从来没有过，所以并不理解月老所担心的情况。在她看来，除非事情会伤害到她在意的对象，否则这件事根本不值得多费心，对自己有好处的就去做，对自己没好处的就不去做，不惜伤害自己也要为难对方，她觉得这样真是蠢透了。 理解不了月老和郁离之间的爱恨情仇，银雪也就不知要从何安慰起，于是她戳了戳怀里的玄墨，意思就是换他出马。 玄墨得令，马上接棒问道：“您已经审问过郁离了吗？她不肯说？” 谁知月老竟摇了摇头：“还没，但我已经猜到她的反应。” 玄墨：…… 好家伙，原来这不开心都是脑补出来的。 玄墨非常无语，他很想说，咱们先别自己吓自己行吗？有时间在这里喝闷酒左右为难，倒不如直接去审问郁离，搞不好她根本没想要在这上面为难咱们呢？郁离是别扭倔强喜欢钻牛角尖眼里容不得沙子，但也不见得就偏执到处处跟月老作对。 在心里吐槽了半晌，玄墨终于开口道：“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为何又要庸人自扰？爱恨情仇本来就很复杂，多想无益，她到底会怎么做，试过不就知道了？” 被他这么一说，月老果然愣住，拿着酒杯的手也停在了半空。对啊，他怎么会突然陷入到这种低落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的呢？好像是从元始天尊让他想办法在郁离身上探知出太初魔尊的情报开始的？ 无疑，他对郁离的确有着愧疚，不管是当初阴差阳错导致她坠魔也好，这些年没有尽力寻她也好，如今把她抓回天庭发落也好，都是他负了她。元始天尊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或许就是在暗示他，要么把她当成敌人处理，想办法解决她，要么把她当成同伴，想办法拯救她，而他现在既没有把她当成敌人，也没有将她视为同伴，主观上早就断定了她会非暴力不合作。 因为立场不清晰，所以他迷茫发愁，慢慢地，情绪就无法自洽，开始自己为难自己。 如此别扭的心情不就跟郁离的情况一样吗？ 明明就是简单的问与不问而已，他非要脑补出那么多可能性，结果自己却被各种臆想出来的可能束缚了手脚，变得瞻前顾后，其实有这时间倒不如直接行动找出答案，哪怕是错了，至少知道错在哪里如何改正，这样才能接着往正确的道路走。 月老一瞬间似乎想明白了许多事情，脸上的表情更是百转千回变化无穷，堪比四川变脸。就这样想了半天，月老忽然转头看着玄墨，极其认真地问道：“问你个问题，如果银雪是郁离，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之所以会这样问他，是因为月老同样觉得玄墨对感情的执着跟郁离很相似，他想知道，如果他跟郁离互换立场的话，郁离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玄墨可不知道月老还有这么深的用意，回答时也就没太注意措辞，想了想后便直接回道：“我不敢保证会不会突然生出恻隐之心用那么重要的法器去救两只素昧平生的猫，也不敢保证在那样的天规下能让银雪爱得更光明正大，但我敢保证，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她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是爱她的。 如果她感到无助我会安慰她，担心害怕时我会陪伴她，因为这份爱不被祝福，所以我会把自己的真心清楚明白地摆在她面前，那些不能公开说的话我会在私底下一遍一遍地告诉她，绝不会让她胡思乱想。哪怕她坠入魔道我也会永远相随，就算要与整个天庭对抗也无所谓！” 这番表白真是轰烈，虽然知道只是“假如”，但银雪还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个感情白痴尚且如此，那就更别提月老这位当事者了。实话说，如果再重来一次，他也做不到玄墨说的那样。他的性子内敛，感情的表达方式也含蓄，是那种不会多说只会默默付出的类型，但他从来没考虑过，这种付出是不是适当，对方能不能感受到。现在想来，或许真的是他表达得太少了，以至于郁离在自我混乱中根本接受不到他的感情。 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月老顿时变得颓然，肩膀也不自觉垂了下来，嘴里更是喃喃道：“呵呵，如果我有你一半积极，恐怕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玄墨是有那么点想趁机向银雪表白的意思，于是才会把话说得那么露骨。没办法，银雪这还没开窍的小脑袋瓜可听不明白语义不明的暗示，不把话挑明，她恐怕一辈子都听不懂他的心意。什么只做不说，这完全不够，如果爱得够深，那是不管怎么说怎么做都不嫌多的。 第120章 爱情麻瓜 玄墨的一番话让月老醍醐灌顶，他到现在才意识到，在当时那样的形势下，他的内敛只会让郁离越来越不安，她无法在他身上得到正面的回应，只能从他一成不变的行动中挖掘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这对郁离来说毕竟是自己的主观猜测，这些猜测可从来没得到过他的亲口承认，慢慢的，郁离就会觉得这是她的胡思乱想，然后变得不自信，各种疑心病加重，以为他是不再爱了，以为他想退缩。原本这都是没有根据的遐想，但偏偏在这时候他一声不响就把锁缘金线给用了出去，于是这就变成了他不再爱她的佐证。 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但导致这一切的，无疑是他的自以为是。他以为只要他的爱不变，什么锁缘金线都是无所谓的，可惜他没有意识到，锁缘金线对郁离来说不单单是一件能让他们永世同生的法器，更是他还爱着她的最后证据。 这就好比郁离每天给他做早餐，他从来没正面评价过她的手艺好不好，更没有明确表示过自己喜不喜欢，只是每一次都会把早餐吃干净。他以为这样就足够表明自己对她手艺的喜爱，可他疏忽了一点，在她看来，把早餐吃完不一定就是喜欢，也有可能是出于礼貌。 他们各有各的理所当然，完全没有坦诚沟通过真实的想法，关系早就如履冰薄而不自知。结果他还把早餐给了其他饿肚子的小动物吃，以为救命的事一定会被谅解，可到了她的眼中，这就证实了他不喜欢这些早餐的证据。 说来说去，问题就出在他们缺乏沟通上，如果当初他能做到玄墨所说的那样，相信郁离也不会过得心惊胆战。他还怪她性子过于执着倔强，却没想过她为何单单就抓着这个小问题不放。她被他一步步逼到了悬崖边，手里只剩下一根救命绳，她本已不敢再相信把她逼至如此境地的他，所以当他把救命绳拿走后，自然就不会觉得他还会救她。 想明白这一切后，月老就更加觉得无地自容了，明明他掌管着凡间姻缘，见过无数分分合合的鲜活例子，理应很懂得处理感情问题的，没想到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就变得一塌糊涂，果然是应了凡间的那句话，能医不自医。 玄墨不了解月老和郁离之间的相处模式，更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给了月老多大冲击，见月老忽然变得无精打采，他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安慰道：“现在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不迟啊，反正郁离还没死，以后还有机会的。” 这句话其实挺废的，简单总结一句就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可月老还真就被这烂大街的道理给安慰到了，重新燃起了熊熊斗志：“说的是，好歹她还在，我不应该在这里自怨自艾的。” 从没见过温文尔雅慈祥内敛的月老会露出如同毛头小子一样的表情，银雪和玄墨顿觉新鲜，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月老见他们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心里更是无比柔软。郁闷的心情已经一扫而空，他恢复了以往的温和慈祥，伸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笑着说道：“今天谢谢你们开解，我知道要怎么做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便施施然地回到了自己房中，徒留银雪和玄墨在原地面面相觑。 玄墨有些不明所以，不禁问道：“月老这是想到如何问出太初魔尊的消息了吗？” 他都想不明白，银雪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她一脸懵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呢，应该是吧，之后看看就知道了。” 两只猫被月老弄得有些糊涂，一时想不明白，最后他们也懒得多想了，便跟在月老后头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然而这天晚上的对话不仅让月老发现了自己的不足，更让银雪开始思考起她跟玄墨的关系。她跟玄墨焦不离孟地生活在一起一千多年，早就习惯了身边有对方的存在，如果不是知道了锁缘金线的事，她是不会发现他们之间的感情原来跟她以为的不一样。 她是月老座下的神官，平时也接触不少凡间的姻缘事，爱情故事自然见得不少，理论知识也是相当丰富的。可见过猪跑不代表能学猪跑，她到现在都不明白，明明她跟玄墨互相喜欢，为什么就不算相爱呢？爱和喜欢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月老让玄墨代入他的角度去想，在同样的情况下他会怎么做，当时她并没有说话，其实也有暗自把自己代入到郁离的角度去感受玄墨的做法。 当时天庭不允许飞仙和金仙相爱，一旦发现就会处罚飞仙，这天规对飞仙来说无疑有着极大的心理压力。在这压力之下，她会担心害怕，会患得患失也是理所当然。凡人在恋爱中常常会提到安全感一词，这其实挺虚无缥缈难以理解的，她也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这个词的意思，直到把自己想象成郁离后才隐隐有些明白。 所谓的安全感不过是在恐惧和焦虑中孕育出来的自信和安心的感觉，在那种情况下，郁离担心自己压抑不住的感情会将她带向死亡，死亡会让她跟相爱的伴侣永远分离，她想努力改变这种现状，但却无能为力，于是便把一切希望放在锁缘金线上。 这就像他们流浪时，无论过去100次是否都能成功解决温饱，这些经验都不可能让他们得到安全感，对他们来说，没什么东西会比眼前一块真真切切能吃到嘴里的肉更让他们安心了。 同理，不管过去郁离和月老有多相爱，都不及月老当下真切的表白来得有用，所以听到玄墨说的那些话后，她是觉得十分安心的。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爱，但她知道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安全感。玄墨说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可以无视那些天规，哪怕他们必须偷偷摸摸，那也必然有着无比的快乐，跟玄墨在一起，她知道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就算有不开心甚至犯了错，玄墨也会一直陪着她。 这跟月老给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月老对她有包容有爱护有宠溺，在一定条件下也可以让她为所欲为，但那都得在她是一只普通猫又或者是神仙的前提之下，若她也像郁离一样坠魔，月老肯定会把她抓回来祛除魔性，不会陪着她一起跌入魔道。 两种不同的对待方式，她肯定更喜欢玄墨那样的，单从这一点来说，她觉得自己肯定会喜欢玄墨多一些。 之前没办法分清楚喜欢玄墨还是喜欢月老更多一些，现在能分清也算是有了进步，不过这还不够，她还得知道喜欢和爱到底有什么不同。 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第二天，她便偷偷跑去找到破军星君。 诛灭岁芽肉身的任务进行得相当顺利，阎王、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几个任务的主要负责者都有了轮流休息的时间，这天就正好轮到了破军星君休息，所以银雪去到她的宫府时正好碰到她在院子里练剑。 在银雪认识的神仙当中，有明确爱慕对象的女仙也只有破军星君了，要请教关于喜欢和爱的问题，找她应该是最适合的。 看到银雪大清早找来，破军星君觉得有些意外，她赶紧收了剑，上前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发生什么事了吗？” 银雪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有这么个一直搞不清楚的问题在，对于好奇心十足的她来说也是难受，所以她稍稍扭捏了一阵便把来意说明：“其实我来是想请教摇光大人一个问题的，您知道喜欢和爱有什么不一样吗？” “哈？”破军星君听得一头雾水，根本想不明白这小丫头大早跑来问这么个不着四六的问题是什么意思，“没头没尾的，怎么忽然间问起这个来？” 银雪憨憨地笑了笑，解释道：“最近遇到了一点状况，需要搞清楚这个问题才行，我也不知道能请教谁，只能来找摇光大人了。摇光大人不是爱慕着七杀大人吗，当初您是怎么发现自己心意的呢？又是怎么确定自己是爱他而不止是喜欢他？” 好家伙，一来就问这么隐私这么劲爆的问题，你家月老知道吗？ 破军星君猝不及防就被问了个大红脸，支吾半晌都不知要如何回答，憋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你这丫头，大早上过来就为了问这个？” 银雪老实地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很重要的，关乎着月老的性命，望摇光大人不吝赐教！” “关于月老性命？”破军星君大吃一惊，态度也跟着严肃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锁缘金线是月老的本命法器，虽然十分珍贵，甚至能让月老得到永生，但对其他生灵来说，它最大的作用也不过是跟相连的对象同生共死，如果相连双方没有相爱，那锁缘金线的效力顶多也就1314年，而一旦双方是相爱的，月老也会成为受益对象。况且之前那条锁缘金线已经被用了，下一条还得等八千多年才能织出来，也不用担心有不轨企图者会打它主意。 想到这里，银雪倒觉得锁缘金线的事没必要隐瞒着破军星君，于是便说道：“是这样的，月老有一件法宝用在了我跟玄墨身上，这件法宝的效力快到期了，如果在它失效之前不能感应到我们之间存有爱意，那这件法宝就会消失，月老也就无法得到永生。可我跟玄墨明明是互相喜欢的，这件法宝却一直没能发挥出真正的作用，月老说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玄墨说问题是出在我身上，我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我才来请教您的。” 破魂星君认真听完再梳理了一下她的意思，然后才用不太确定的语气确认道：“你的意思是，玄墨爱你，但你还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他还是爱他？” 您还真是一针见血啊！银雪幽幽地看了破军星君一眼，无奈地承认道：“是这样没错。” 她承认得爽快，可破军星君就有些无言以对了，也不知道要从何吐槽起。 这两个家伙之前在凡间上生星君家里给他们撒了多少狗粮啊，又是同床共寝又是一起洗澡，经常搂搂抱抱，说个话都要凑到耳边窃窃私语，没事就耳鬓厮磨，多少次让她这单身狗遭受到一万点暴击，现在居然说分不清到底是喜欢和爱？吃狗粮已经吃到想吐，现在才告诉她这狗粮是半成品，不带这样玩的吧。 破军星君几乎没给气死，好半天才压下心中喷薄而出的怒火，激动地教训道：“你这丫头是来炫耀的吧？真是旱的旱死涝旳涝死，气死我了！” 银雪被骂得好无辜，两条眉毛都变成了悲伤的八字眉，扁着嘴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可怜兮兮地说：“哪有炫耀啊，我是真的很烦恼好不好！月老用这件法宝救了我的命，我不想它就这么消失掉。” 看到这个可爱漂亮的丫头露出如此表情，破军星君最终还是心软了，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啊，真是个迟钝的丫头。这么说吧，爱是经过时间考验的喜欢，它会随着时间的累极变得越来越深厚，你会因为喜欢去想办法改变对方，会因为爱而接受对方，心疼对方。说起来，我跟七杀的认识其实并不愉快，我自认剑术了得，在天庭已难有敌手，结果在比试中却败给了他，还被他赠了一句‘不过如此’，当时我真是气极了。 可他的剑术确实比我强，这点我是佩服的，我只是不甘心被他瞧不起而已。或许慕强怜弱是天地间所有生灵的共性吧，在他赢过我时，我的心就已经对他心生爱慕了。当然，这只是我对他产生好感的契机，之后我们经常碰面，也一起经历过不少事情，随着了解越来越多，感情也慢慢变深，一开始的那点爱慕就从星星之火变成燎原之势。 他有很多缺点，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太直男，常常会让我无语。不过这也是他的独特之处，如果他不是这种性格，当初可能就会选择故意输给我，那我也不会看上他了。如果我对他只是喜欢，那我在发现他这个缺点时肯定转头就走，不会再给他机会，可我居然一边吐槽一边忍下来，这只能是爱啊。” 这么说，能忍受对方缺点就代表是爱对方了吗？ 银雪仔细想着玄墨身上有什么缺点，可想了半天，她发现居然没有，这下子可不好办啊。没能从这一点上找到突破，她只能再次问道：“要能忍受缺点才算是爱吗？那如果没有缺点呢，我要怎么分辨？” 破军星君猝不及防地又给喂了一口狗粮，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郁闷，紧紧咬着牙，问道：“玄墨那沉默寡言，冷淡腹黑，毫不怜香惜玉的性子你说没有缺点？” 银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用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可他跟我在一起时有聊不完的天，说不完的话，一点都不沉默寡言啊。而且他对我好好的，还经常对我撒娇，哪里有冷淡腹黑？他很听话的，有危险的时候也会第一时间保护我，怎么会毫不怜香惜玉呢？” 行，敢情这些死性子只会对其他神仙表现出来，对着你时就千好万好。 破军星君继续憋着，十分不甘心地反问：“他在你眼中连个缺点都没有，那你不会觉得他是最特别的吗？” 银雪竟连连点头，对她的话表示出极大的认可：“是最特别的呀，所以我才纳闷那件法宝怎么就没有生效啊。要不是月老和玄墨都说是我的问题，我还以为是玄墨不喜欢我了呢。” 闻言，破军星君不由得想抱抱玄墨这个小可怜了。费尽心思处处呵护着心爱的女孩，到头来还被女孩怀疑心意，换作是她，她真是连掐死银雪的心都有啊。 见过不解风情的，可没见过如此不解风情的，破军星君恨铁不成钢，声音便不自觉提高了八度，听起来已经带了点火气：“你们又是同床共寝又是坦诚相见又是耳鬓厮磨的，不相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说到这个银雪就更不理解了，满脸委屈地辩解：“这有什么啊，我们没有飞升前就已经这样了呀。两只猫一起睡怎么啦，那样不是更暖和吗？猫生来就不用穿衣服，坦诚相见不是很寻常吗？猫表示亲昵的方法就是互相蹭来蹭去，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有什么问题？我们还互相舔毛呢，这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现在不过是换成人形态而已，怎么就不行了？” 破军星君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算是弄明白了，所有的亲昵行为在她看来就是原身的习性，现在不过是换了一个模样做出来。这丫头在小猫时期已经是这样跟玄墨相处的，于是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她也没有往更深的层次去理解，想法一直停留在小猫阶段。 说白了，这丫头就是还没开窍，哪怕作为月老神官看过那么多情侣间的故事，对她来说也就是个故事罢了，她根本没有共情过当事者的情感，可以说是只知其言而不知其所以言。 第121章 当局者迷 破军星君自己也不是什么情场老手，能确定银雪没开窍已经很不错了，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帮她开窍。 实话说，她觉得玄墨做得已经够多了，几乎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有多心爱银雪，用“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这句俗到爆的话来形容也一点不为过。结果银雪倒好，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根本不能从中体验到那深刻的爱意。 想来想去，最后她只能想到一个不知能不能行的办法。 破军星君拍了拍银雪的肩膀，一脸神秘地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给你拿样好东西。”说着就往院子里跑去，独留银雪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过了一会儿，她便捧着一叠半人高的书走了出来，一股脑全放在银雪跟前，笑着说：“呐，这些都是我的收藏，爱情秘籍哦，借给你参详参详吧。” 银雪一边眉毛上挑，露出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拿起其中一本翻了翻，发现竟是本言情小说，心中刚升起的那一点点期待便瞬间降下，不无失望地说：“怎么是小说啊，看这些能有什么用。” 破军星君弯起食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没好气地说：“你当成故事书来看当然没什么好看啦，可只要你把心情代入到里面的女主角，能感受到的内容就不一样了。你最主要的问题是你还没开窍，想要开窍，你就需要有足够多的感情经历，但你不能为此就到处乱交男朋友吧，所以书本就是你最好的老师。” 银雪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也不好太抗拒，便弱弱地怀疑道：“书的故事都是编的，哪能作准啊。” 破军星君本身就是言情小说大粉，对书中各色各样的爱情都羡慕极了，根本容不下她的诋毁，一听就要反驳：“故事来源于生活嘛，没有现实作为依据，作者也编不出这些故事啊。这些都是在凡间极受欢迎的畅销书，说明都是能引起大部分人共鸣的，你拿回去，认真看，把女主角想象成自己，把男主角想象成玄墨，然后好好感受一下他们之间的感情，懂吗？” 虽然不是太懂，但银雪也只能乖乖点头。 对于银雪的识趣，破军星君表示非常满意。她也算是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了，居然细心地将一叠小说分门别类摆好，甜宠类、虐恋类、欢喜冤家类、复仇类、破镜重圆类，可以说种类齐全应有尽有了。 破军星君还一副不太放心的模样，非常尽责地给银雪介绍道：“你看的时候得有个先后次序，先把甜宠和欢喜冤家类的看完，再看破镜重圆类的，等有了一定心得，那就可以尝试看看复仇类的，至于虐恋题材的故事，我觉得对心理冲击比较大，你要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可以看。反正咱们由浅入深，一步一步来领略爱情的世界。” 银雪有些无语，如果是在动画片里，此时她的额头上应该会有一滴巨型的汗流下。沉默地听着破军星君说得天花乱坠，好像这些言情小说是什么人生宝典一样，她实在连插口的机会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破军星君说完，她才终于可以说话：“摇光大人，这些书实在太多了，我怕短期内看不完。那件法器很快就要失效，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研究，不如您再选些有代表性的吧，我先拿几本回去看看，如果有用的话我再过来拿其他的？” 破军星君难得兴致高扬，这番话无疑是在泼冷水。 不过银雪也是没办法，她现在优先考虑的是如何在锁缘金线失效前让它发挥出作用，所以看多少书不重要，这些书能不能真的给她启发才是最重要。所谓贵精不贵多，数量不重要，质量才是最重要的。 破军星君果然冷静了下来，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太兴奋了，顿时害羞起来：“呵呵，没事没事，那每个种类我先帮你挑两本吧，你带回去好好看。记得，要代入到角色中，感受他们的心理变化，知道吗？” 银雪是真没想到向来英气十足的破军星君一说到言情小说就变了一副模样，听她再三交代后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满嘴答应道：“我知道了，回去后一定会按照摇光大人说的做。”说完便谢过了破军星君，捧着书就赶紧离开。 请教不成却拿回来一大堆言情小说，银雪也很是无奈。她身为月老座下神官，平常看到的真人版爱情故事可不少，如果代入一下心情就有用的话，她现在也不会这么烦恼了。大家都说她没开窍，可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通晓爱情，连掌管天下姻缘的月老都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银雪还真不知道要相信谁。 本以为破军星君是个有经验的，肯定能分享些有用的方法，没想到她的情况根本不适用于他们，最后竟然要她看言情小说，简直是死马当活马医。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已经偷偷回到香火琳宫的银雪只能认命，拿出一本言情小说就翻看起来。 按照破军星君的建议，银雪便乖乖地从甜宠文开始看起。 所谓的甜宠文，简单总结一句就是到处喂糖，这类文很少会出现大的波折，男女主之间的感情推进也会非常顺利，属于比较符合小女生幻想的一类题材。破军星君推荐的这本小说讲的是青梅竹马之间的故事，算是比较符合她跟玄墨的情况，所以她代入到女主的身份时也没有太抗拒。 书中男主的性格属于对其他人爱搭不理对女主却温柔体贴的类型，这也是破军星君特意挑选的，她觉得男主性格跟玄墨越相似，银雪代入其中的话就越容易找到共鸣，这样比较有利于她开发自己的感情。 有了相近的故事背景，男主又跟玄墨的性格有几分雷同，所以一开始银雪还是看得比较入迷的。男主跟女主在暗生情愫时，她会跟女主一样满心期待，男主替被人误会的女主出头时，她会跟女主一样感动不已，男主拒绝其他女人表白坚定跟女主一起时，她也跟女主一样觉得爽快。 然而看着看着，她就会忍不住对一些情节吐槽。比如女主看到男主跟别的女生在一起时非得胡思乱想误会一通也不马上过去问个清楚，最后还要男主主动澄清才能把她哄回来，这就跟她的性格很不一样了，她实在没办法再代入到女主的角色当中去感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情。 小作一番其实也是小说里的套路，现实中也不乏这样的例子，但银雪生性好奇，有不了解的情况都会积极去寻找答案，根本不会像女主那样问都不问就误会。她要么会不当一回事，要么就是立马弄清楚，所以看着看着，她就慢慢觉得这女主实在有病，老是仗着男主包容在各种作，虽然都是小作，但在拥有直女属性的她看来，这都是无法理解的迷惑行为。性格不合，于是她就再也没办法代入到女主的视角去感受什么爱情的感觉了。 第一本小说宣告失败，银雪只能拿出第二本小说来看。 这本小说是职场文，男主是个高管精英，女主却是个傻白甜类型的小职员。书中的背景跟真实的他们没有半点相似之处，银雪看了开头就有点难以代入其中了，不过看在这书是破军星君精挑细选出来的份上，她还是耐心地继续看了下去。 男主出生在一个贫困家庭，经过了不懈努力考到了国内一流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世界500强企业，工作几年已经颇有成就，成为了公司高管。他一直洁身自好，生活自律，从不乱搞男女关系，在公司也是很受女同事欢迎的存在。不过这样的男主却谁也不喜欢，就只对女主情有独钟。 女主是出生在富裕家庭的独生女，从小被父母宠爱着长大，性格有些娇气，学习也是一般，大学只能去到二流高校就读，毕业后通过父母的关系进到了男主所在的公司工作。在家有父母宠着，她也没有受过社会毒打，为人就比较天真了，由于工作能力一般，还时常闯祸，给同事带来了不少麻烦，所以她在公司就经常受到排挤。 在这种情况下，男主却被女主的天真善良所吸引，每次女主闯祸后都会无怨无悔地帮忙收拾善后，还会帮女主教训那些排挤欺负她的人，不管女主提出什么天真无邪不切实际的要求都会全部满足，例如在生病时陪着女主看日出，开会快要迟到也要帮睡过头的女主买早餐，明明恐高却要陪着女主蹦极等等。 银雪这次不吐槽女主了，她直接就吐槽作者。这样的剧情，真的是来源于生活的吗？女主槽点好多，基本上是干啥啥不行的品种，如果放在天庭，恐怕早就被灭了。男主也好不到哪儿去，是个正常人的话不应该鞭策女主进步，让她在工作中能够独当一面的吗？可他却无条件纵容女主的无能和犯错，让她在宠溺中变得越来越莫名其妙，而这竟然被定义为甜宠。 这两本所谓的秘籍被银雪狠狠吐槽了一番，里面的内容都是遐想，已经严重脱离了现实，她实在没办法从中找到共鸣。 看来甜宠文并不适合她，她只能去看别的类型了。 之后她就开始翻欢喜冤家类的小说，可看完两本后，她也把这个类型的书拉入黑名单了。相看两相厌的人怎么会看对眼呢？明明一见面就会吵架，两人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互相斗嘴互相抓弄，结果两人却相爱了，这一点她是完全不能理解的。她试着把自己和玄墨代入到男女主角中，可只要一想到玄墨要找她的茬，她就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更莫论喜欢他了。 这种类型的小说恐怕也不适合她呢，真要把自己和玄墨代入到小说里的男女主角中，恐怕她就很难再喜欢玄墨了。 破军星君优先推荐的两个类型的小说她都觉得槽点太多，接下来要不要继续看她就相当纠结了。看吧，觉得浪费时间又没太大用处，不看呢，她现在也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去分清喜欢和爱的不同。 纠结了一番，最后她还是决定继续看，反正有用没用，看完才知道。 接着她便翻开了破镜重圆类的小说。 这个类别的文果然比之前那些有看头一点，书中的男女主因为不可调和的原因分开，分开后他们各自成长，也随着逐渐成熟慢慢了解到了自身的不足，最终携手战胜了困难，有情人终成眷属。 坦白说，破镜重圆文是银雪到目前为止看得最舒服的，起码男女主的槽点没有那么多，不过即便这样，里面还是有些地方会让她难以理解。就比方说男女主为了前程各奔东西，结果独自打拼一段时间后又发现对方的重要性，末了两人又排除万难重归于好。在她看来，这操作纯粹就是瞎折腾，虽然有时候是必须经历过了才能成长，但既然两人一直是相爱的，为什么当初不努力去维持关系呢？ 接着她又继续把复仇类和虐恋类的小说看完，但这两种类型的文就更不符合她的品味了。 复仇文有点像月老和郁离的情况，他们明明相爱，但因为某些原因又变成你死我活的状态，现在应该是处于小说里重归于好的阶段——当然，如果他们从此形同陌路的话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她无法理解，为什么爱和恨会掺杂在一起而不能纯粹一点，为什么爱得不如意了就要报复。 至于虐恋类，银雪的评价是这样的，男女主都有病，一个喜欢虐待，一个喜欢被虐待，两个人还玩得不亦乐乎，整本书不是正在哭哭啼啼就是在哭哭啼啼的路上，既然爱得这么痛苦为什么就不放过自己放过对方呢？她根本无法代入其中去理解女主的心情，不管女主是被虐那个还是虐人那个，都是她无法理解的。 看完了这些书，银雪迷茫的心就变得更迷茫了，不说分清喜欢和爱吧，她现在甚至觉得自己跟玄墨之间可能就只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呢。书里的男女主都是各种作，好像不做些惊天动地的事出来就不算爱一样，把她尴尬得都要抠出个香火琳宫来了。 银雪垂头丧气地捧着书准备还给破军星君，结果一出门就差点踩到那只蹲在她房门前的黑猫。没想到玄墨会在这里，她下意识就退后一步做出回避的姿态，忙问：“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玄墨眼睛一眯，针状瞳孔死死盯着做贼心虚的银雪，尾巴悠悠甩了起来，反问道：“你这几天鬼鬼祟祟地躲在房间里，还不让我进去，是不是瞒着我干什么坏事？” 银雪还是要点脸的，哪好意思告诉他自己正用言情小说做爱情启蒙课本呢，便半真半假地说：“没事，无聊在摇光大人那里借了些书来看，现在看完了，正要过去还呢。” 玄墨的尾巴啪的一声打在地上，皱着眉头问：“你什么时候找过摇光大人的，我怎么不知道？” 自然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啊！这话银雪只敢在心里嘀咕，嘴上却说道：“就前几天啊，借书又不是什么大事，可能忘记告诉你了吧。嘻嘻，先不说啦，今天摇光大人在宫府里，我得趁她在过去还书呢。”说完就从玄墨旁边窜了出去，然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开玩笑，这些书连她看了都吐槽老半天，更别说玄墨了。如果被玄墨知道她想靠这些书学习什么是爱情，最后肯定会说她的。 银雪溜得太快，没有发现身后的玄墨正一脸忧伤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玄墨虽然没有明说，但锁缘金线没能感应到他们相爱这件事还是对他有些打击的，他知道银雪感情迟钝，所以一直没有逼她，想着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但现在她开始对他有所回避，甚至还有事隐瞒他，难道她真以为他不喜欢她了？ 如果银雪知道自己无意间的躲避和隐瞒会让玄墨有所误会的话，那一开始她就不会把这些劳什子的言情小说带回来。 就在玄墨胡思乱想间，银雪已经来到破军星君的宫府，她一股脑把书都放在院子的石桌上，狠狠吐槽道：“摇光大人，这些书都好难看啊，里面的男女主角都好用问题，在他们身上根本没办法感受到什么是爱情。” 破军星君很是诧异，这些书可都是她精选出来的经典，男女主角感情之深刻应该很能打动人才对啊，怎么会难看呢？她不免问道：“你有没有认真看啊，这些书在凡间很受欢迎的，男女主角不可能有问题。” 银雪非常不满地说：“还说没问题，我觉得他们都有病。那个什么欢喜冤家，女主明明喜欢男主，却要死鸭子嘴硬，后来男主认识了女配，她又要委屈不开心，好像谁欠了她一样，简直莫名其妙。还有那个虐恋的，男主为了保护女主才伤害女主？什么鬼逻辑啊。反正换了是我，我肯定不会这样做，看完这些书，我觉得他们比我更不了解爱情呢！” 这些话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破军星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巴，最后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第122章 反向求助 破军星君之所以会喜欢那些小说，很大程度是因为她跟里面的女主角有些相似。她喜欢上生星君，也知道上生星君是喜欢她的，可却一直想要在剑术上赢过他才和他一起，这种行为在银雪看来，恐怕就是属于有病了吧。 她越听越不好意思，最终更是低下了头，有些求饶意味地说：“书中女主……好像也没有那么差劲吧？” 银雪不屑地撇了撇嘴，说：“还不差劲吗？要么就是连常识都没有的傻白甜，把闯祸当成可爱。要么就是明知自己的心意，却不主动又不放弃，凡间有句话就正好可以用来形容这种行为，占着茅坑不拉屎！要真的喜欢，那就别一直吊着男主胃口，要是不喜欢，那就趁早说清楚，好让男主死心找寻新恋情，这样暧昧着，真的好作耶。还有的因为一丁点事情就误会男主，还喜欢把小困难发酵，情商堪忧，我看着都不想男主跟她们和好。还有喜欢受虐的，真不明白男主对她们那么差劲为什么还不放弃。复仇的也莫名其妙，居然会喜欢上跟自己有仇的人，这世界上是没人了吗？反正这些书我都没看明白，不想再看了。” 破军星君被说得一阵心虚，因为她在这些书里都能找到自己的定位与心之所向。比如说银雪口中的傻白甜，她就真的希望自己能成为这样的性格，像个小公主一样，不再如男子般英气。而欢喜冤家就是她跟上生星君的情况，他们互相爱慕，但又若即若离，平时相处也会经常斗嘴，若他们可以有个好结局，那就真的跟小说一样了。至于破军重圆类的，她是希望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像小说这样有个好结局。剩下的虐恋和复仇类小说同样是她的心头好，或许是她现在还没得到自己的爱情吧，所以还挺能理解其中一些心酸与痛苦的。 如男人般英气的她有着小女生一样的心思，又甜又软萌的银雪却是个大直女，这反差太让她无地自容了。 她不禁好奇地问道：“你那么讨厌书中的女主，不会也不喜欢我对待七杀的态度吧？” 银雪竟真的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对啊，我觉得您好莫名其妙哦！明明想跟七杀大人在一起，却非得设定一个无聊的关卡，真不明白您在想什么。难道你们在一起后就不能再比剑了吗？为什么就非得要他输给您才行呢？” 个中理由确实还挺幼稚的，破军星君也有点难以启齿，不过最后她还是老实说道：“没理由我感情也输了，剑术也要输吧，怎么着总得赢一样啊。他要是也喜欢我，不是应该让着我的吗？” 银雪直接翻了个大白眼：“他不是已经明确表示喜欢您了吗？而且这哪有什么输不输的呀，您真是看太多小说把脑子都看坏了。” 破军星君汗颜，这话就差点直接说她矫情了，害她顿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隔了好半天才不知所措地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啊？” 银雪想也没想就回答：“当然是马上告诉七杀大人您喜欢他啊！他不是一直都等着您回应吗？” 女侠果然豪爽！ 破军星君却没有她这干脆，依旧有些不甘心：“他一个男的，多表白几次又能怎么样嘛，竟然一点恒心都没有。” 作为耿直类型的代表，银雪实在太理解上生星君了，忍不住就替他说好话：“可他已经表示过了呀，就等着您回答而已，也不能隔三差五就问一次吧，估计他也会怕给您压力。您就是太矫情啦，又想有结果又要不好意思，我都不帮您了。按我说，您还是趁着七杀大人还喜欢您，赶紧答应了吧，不然等他心灰意冷之后，您后悔都来不及呢。现实可不是小说，没有那么甜那么美好，我在凡间见得多，好些女生作着作着就会把男朋友给作没了。” 被银雪吓唬了一下，破军星君也不禁有些担忧。她认真想了想，还真就发现上生星君已经许久没有对她表示过爱意，难道真的是拖得太久，让他没耐心再等了？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要知道她答应跟他在一起的条件就是在剑术上赢过他，可这要求在他看来会不会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他只以为这是她拒绝的借口？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慌张，最后她终于着急地问道：“那我要怎么办？” 银雪一脸古怪地看着她，非常理所当然地说：“什么怎么办啊，还想跟七杀大人在一起就去表白啊。” 破军星君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大叫一声：“我？表白？” 银雪的脸色更古怪了：“当然是您啊，不然要我去吗？如果您连这个都办不到，那干脆跟七杀大人讲清楚吧，毕竟一直被吊着胃口也是件很疲惫的事。” 这话如果被玄墨听到了，他一定会当场吐出一口老血。试问论吊胃口，有谁能比银雪还过分？破军星君顶多就是耍些小女儿脾气，但心情是没有掩饰过的，上生星君要如何进一步攻陷她也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而银雪呢，看似大大方方，实则根本没开窍，他连自己能做什么都不知道，实在郁闷得紧。 可破军星君毕竟不是玄墨，这话也只能让她感到忐忑，根本体会不到他的无奈。她当然不会让银雪跟上生星君说，可她爱面子爱了那么久，突然间要她放下身段，她也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她还是不死心地问道：“有没有折中一点的法子？” 大直女银雪可不理解为什么还要折中，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还非得往复杂了弄？于是她十分郁闷地反问：“你想怎么个折中法？” 破军星君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说：“你也知道，这些年我拒绝过他不少次，而且每一次都拒绝得异常坚决，现在你要我跑去跟他表白，这确实有些为难我了。先不说他会怎么想我，就是我心里面都会觉得怪怪的。我知道这样子很不坦率，你要说我爱面子也行，要说我作也可以，但我性子就是这样，一时半会儿真改不了。不过我也没到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地步，既然担心他会对我厌烦，肯定是要做些什么的。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台阶，只要有个能说得过去的借口，我想我突然答应了也不至于太丢脸。”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只要银雪能想个办法赶着上生星君往前走，剩下的路她也不介意由她来走完，反正看起来别那么上杆子就行。 银雪一边听一边摸着下巴一边认真思考破军星君的话。 话里的意思她总算是听明白了，让大家以为她在倒追上生星君她是不愿意的，顶多只能是上生星君在追她，她最后才“勉为其难”答应。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创造一个契机，这样上生星君才会按着他们的想法走出那关键的一步。 顺着这个方向，银雪忽然想到一个颇为简单粗暴的办法：“要不我直接告诉他您的想法有些松动，只要他再次表白就肯定能成功。” 破军星君这扭捏爱面子的性格自然不同意：“不行，这跟我对他表白又有什么区别？” 银雪却非常天真烂漫地说：“有区别啊，表白的不就是七杀大人了吗？” 破军星君咬着下唇轻轻跺了跺脚，以往英气的模样霎时变成了小女儿姿态，甚至还娇嗔道：“整个天庭都知道我立誓要在剑术上胜过他的，现在剑术还没比就跟她在一起，不是啪啪打我的脸吗？” 得嘞，看来她早已有了计划。 银雪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行啦，您有什么计划直接说出来吧，我自会尽量配合的，您就别浪费时间让我猜来猜去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实在没这个必要。” 心思被小辈说穿，破军星君的脸立马就红了起来，然后害羞着说道：“要不你们约他出来比剑？到时我会在约定地点等他，就当是被你们悄悄约出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哦，就是把他们当成工具人呗，只要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最后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可以挽回面子了。这就相当于在愚人节跟喜欢的人表白，成功了最好，一旦失败也依然能说是愚人节的整蛊行为，为表白失败找到一个完美的遮羞借口。 这妥妥的被利用，然而银雪也只能捏着鼻子答应：“行吧，看您苦练多年的份上，我回去就跟玄墨商量一下，到时有结果了再通知您。” 事情谈妥，银雪随即回到了香火琳宫。原本她是想到玄墨的房间找他的，结果一回来就看到那只小黑猫蹲在自己房门口，也就省下找他的功夫了。 玄墨本来还想为银雪避开他的事兴师问罪来着，可银雪一见到他就架着他的胳肢窝把他举了起来抱在怀中，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别无二致，于是他不高兴的心情便顿时烟消云散，小尾巴更是高兴地一甩一甩。 对他来说，只要银雪没有避开他就好，其他的，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磨，可不着急呢。 银雪顺手摸着玄墨背上的毛，并将破军星君要他们做的事说了一遍。 玄墨听完后也是一阵无语，甩起来的尾巴因为太过惊讶都梗在半空中忘记落下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好吧，不就当回工具人嘛，我明天就去约七杀大人。” 银雪叹了一口气，实在不明白，明明是她在向破军星君求助，可到了最后为什么是他们在帮破军星君解决感情问题呢？ 第二天，玄墨就变回人形态到天机宫约上生星君去了。 他的伤还没好，其实保持原身状态才是养伤的最好办法，但这次要以比剑的借口把上生星君约出去，继续用猫的姿态出现就很容易被看出问题，所以他只能暂时变回人形。 上生星君听说他要比剑，果然觉得不解和诧异：“我怎么不知道你练剑？” 玄墨睁着眼说瞎话：“练好久了，就是没事的时候随便耍耍，现在忽然想知道自己到了什么程度，所以想找您切磋一下。” 上生星君剑术了得的事是大家都知道的，因此对大家向他求教剑术一事也并不觉得奇怪，虽然觉得玄墨不太可能练剑，但也并没有拒绝他的比剑要求。 到了约定这天，上生星君准时来到了练剑场，然而等在这里的却并不是约他来的玄墨，而是背对着他，手握剑柄，剑尖斜指向下的破军星君。 他左右看了看，没发现玄墨的身影，便问道：“摇光，你有看到玄墨那小子吗？” 破军星君并未回应，反而转身提剑就刺了过去。 这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偷袭，上生星君是真没有料到的。他下意识提剑去挡，架住了那来势正猛的剑气，接着旋身往旁边躲开，手上的剑顺着惯性往侧方一挑，弹开了这记偷袭。 破军星君一击没有得手，心下也有些意外。她的偷袭本来就又快又猛，出手前已经想着必定能成功的，结果却失了手，所以后招的应对也就有些仓促了。 剑被弹开，力道还挺大，她的手臂用力定住剑的去势，手腕一转改变了剑尖的方向，下一瞬就对着上生星君的肩旁刺了过去。 上生星君微微侧过身一边肩膀拉大了与剑的距离，另一只拿剑的手也因为转体的动作往前送了一点。只见他没有再被动回避，把剑往前一送，同样要刺向破军星君的肩膀。 他们之间的距离是相同的，可上生星君的手明显比破军星君长，剑也肯定能更快地刺中她，如果破军星君犟着不转攻为守，那么这一局输的就会是她。 没办法，破军星君只能挑起剑尖横臂一扫挡住上生星君的剑。呯的一声，两剑相撞，这声音就像是拉开比试帷幕的一个信号，随着声音响起，他们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精彩，攻守也每每在一招一式的变换中不停地来回切换。 上生星君似乎挺柔韧有余，打斗间竟然还能不疾不徐地说话：“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挥剑相向了？我今天是被玄墨约来的，可没想着要跟你打。” 破军星君看上去就有些吃力了，应对起来也要认真许多，不过说话的功夫也还是有的：“是吗？可我也是被银雪约来的，她说有神仙要跟我比试剑术，我还以为是谁呢。” 这话让远处躲起来看戏的银雪和玄墨一阵无语，什么叫自导自演，这就是了，明明是她绞尽脑汁把上生星君骗来，现在还说得好像是被他算计了一样，实在有些不要脸。 不要脸的破军星君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打着打着她就有点钻牛角尖了，一心只想要打赢上生星君，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正式跟他在一起。她应付得认真，出招也是越来越狠，不像在比试，倒有些像在杀敌。 好在上生星君剑术了得，应对狠招也是游刃有余，甚至有种四两拨千斤的味道。 破军星君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从容不迫的样子，每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都会莫名生气，好像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在剑术上还是比不过他似的，让她心焦之余也十分无力。 但她不知道的是，其实上生星君应对起来也并不如看起来那么从容。 在剑术上，或许他的天赋的确比破军星君高，但破军星君对剑术的那种执着是他所没有的。他平时并不会经常钻研剑术，更不会一天不落地练剑，对他来说，剑术只是一种技能，可以不断提高精进，却没必要把自己练成个宗师。 而破军星君就不一样了，她对剑术有着谜之热爱，不仅会雷打不动地每天练习，更是一有时间就钻研新招。她这么努力，可不仅仅是因为想赢过他，哪怕没有他，她也一样会对剑术有着无比的热爱，只是他的存在会更刺激到她的努力程度罢了。 他们之间最让破军星君生气的地方，大概就是上生星君天赋有余努力不足，可剑术却比天赋不足全靠努力的她要高一筹，好像她的努力压根就一文不值一样。 两把剑呯呯嘭嘭的不断碰撞，就这样你来我往，居然打了三百多个回合还没有分出胜负。 上生星君有些惊讶，一开始他被偷袭，应对的方式确实不完美，可即便这样，他已经尽量争取了反击空间，没有留下太大的破绽。以他对破军星君实力的了解，如果在仓促防守时没能趁着那丁点破绽一击得手，之后她就不可能再赢过他。事实上她也真的没办法赢过他，只是他也没想到，这次会打得这么不分上下，看来，这段时间她又有了不少进步。 破军星君觉得自己打得越发吃力了，明明每一招都胸有成竹，可每次出手都会遇到早就等在那里的剑招，好像她所有的招式都已经被看穿了一样。 这种都逗弄的感觉很不好，也很无力，她一时心焦，忍不住大声呵道：“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不会让我一次？” 让？向来要强的破军星君居然开口要自己相让？上生星君一开始觉得奇怪，可呯呯两声后，脑子里一道电光火石的灵感闪过，他顿时有种被醍醐灌顶的感觉。难不成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第123章 开窍 上生星君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破军星君会主动开口要求他在剑术上相让。虽然他是个大直男，但这么多年了也并不是一点弯都转不过来的，他也曾经想过要故意放水，只要让她赢一次就能抱得美人归，他是傻了才会铆着劲去击败她。 想是这么想，可每次跟她过招时看到她那副全神贯注的模样以及铮亮的眼神后，故意输掉的心思就淡了，他感觉这样做就是对她努力的亵渎，是对她剑术的蔑视，所以最后还是放弃了念头。 破军星君如此有恒心，他不认真回应就太对不起她了，于是每次比试都会毫不留力，就是为了不辜负她的努力。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而且每次看到破军星君输掉比试后那斗志十足的眼睛，他心里就会觉得特别满足。这是为了他燃起的斗志，是为他付出的努力呢。 原本以为他的做法没有问题，直到刚才那句愤怒中又带点娇嗔的质问传入耳中，他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傻，这自以为是的为她好，其实是生生把她推开啊。 破军星君担心自己一而再的拒绝会寒了上生星君的心，上生星君也担心自己的错误应对会让破军星君误会自己的意思，所以理解了那句话的意思后，他便果断地把剑往旁边偏了偏，错开了破军星君往他胸口刺来的剑，直接迎上去让剑刺入胸口。 单纯的物理攻击是无法让神仙受伤的，一剑刺下去他也不会觉得痛，但为了引起破军星君的注意，他还是鬼吼鬼叫道：“啊，我被剑刺中了，胸口开了一个洞呀，啊，痛死我啦，啊，我居然输啦！” 谁说直男就不会转弯的？直男转起弯来，那是半点刹车都不带的，刺激得一……塌糊涂。 听到他毫无音调变化和情绪起伏的喊叫，银雪直接就吐槽道：“七杀大人能不能行啊，怎么装可怜装得那么欠揍呢？听起来像是在讽刺摇光大人的剑术有问题一样。” 玄墨甩了甩尾巴，说起风凉话：“如果他因此打一辈子光棍，我想我是不会惊讶的。” 他们在这边看不上上生星君的拙劣演技，吐槽得很是快乐，可那边的破军星君也不知是不是关心则乱，竟心焦地扑了过去，上上下下摸索着他的伤口，好像第一天当神仙似的紧张问道：“伤口痛不痛？你怎么就傻乎乎地往上撞呢？” 上生星君继续咿咿呀呀地说：“不是傻乎乎往上撞，我是真的技不如你，这次是你赢了。” 破军星君微微有些脸红，她知道上生星君是读懂了她的暗示，所以刚刚才会故意输的。这本来就是她的计划，可事情与计划还是有了些出入，所以此时此刻她才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按照她原本的想法应该是在偷袭时一击得手的，这样也赢得漂亮些，即便有偷袭之嫌，但可以用“约她比剑之徒故意挑衅在先”为由蒙混过去，如此一来她既能达到目的也不用丢面子，一举两得。 可想得再好，好事总是要多磨的，她也没料到，那记偷袭都这么突然了，他的应对竟然还十分到位，露出的破绽只是稍纵即逝，她明明看到了也抓不住。后来大战三百多个回合，看似他们势均力敌，其实她打得一点都不轻松，有几次要不是上生星君打得漫不经心，恐怕她早就输了。 她一直都知道，在剑术上的天赋是无法跟上生星君比的，不管她多努力练剑，最后都会输给他的天赋。她不忿过挣扎过，可结果从来没有改变，比不上还是比不上，就像现在，她都卑劣到去偷袭了，还是于事无补，如果她再不表明态度，今天的比试恐怕不好收场。在稍稍丢一点面子却能收获爱情与死活要保住面子两个选项中，她咬牙选择了前者，结果很是顺利，但现在要收获了，她却有了一咪咪的胆怯。 可前面九十九步已经走完，现在才来放弃似乎太蠢，破军星君自问也是个聪明的，于是再次咬了咬牙，壮着胆子说道：“是，我是发过誓，只要比剑赢过你就答应跟你在一起的。哼，你现在如愿以偿，应该很高兴吧。” 上生星君这次非常上道，没有被直男思维影响，顺着她的话就回道：“是啊，终于抱得美人归，怎么能不高兴！”说完便上前轻轻把破军星君抱住，见她扭捏了一下就没有再挣扎，胆子也大了起来，手上力度加重，直把她抱得完全不能动弹。 破军星君难得露出了女儿姿态，红着脸轻咬着下唇，两只手无措地捏着衣袖，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挣脱开上生星君的怀抱，什么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温存了片刻，她才故作无辜地问道：“对了，银雪说找我比试剑术的那个到底是不是你啊？” 她的无辜是装无辜，上生星君的无辜就是真无辜了，他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是玄墨约我来的，说要跟我比试剑术。我还纳闷呢，平时也不见那小子练剑，怎么突然间就找我比试呢。现在看来，应该是那两个小家伙在操心咱们的事，所以才故意把我们骗出来的吧。” 破军星君点了点头，一脸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如此！”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是了。见状，正在远处偷看的银雪和玄墨也看不下去了，骂骂咧咧地就悄然离开。 完成一件大事，银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抱起玄墨，顺着他的猫说：“这下好啦，七杀大人如愿以偿了，摇光大人也不需要整天憋着劲在练剑。” 玄墨很不服气地冷哼一声：“最后还把锅推给我们，摇光大人太不地道了。” 银雪无所谓地笑了笑：“算啦，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开心就好。不过既然已经担了骗他们的名声，那他们好上了应该也要谢谢我们，下次我们去要些好处好了，可不能白白担着骂名。” 猫可是很记仇的，哪怕长得再软萌可爱也是一样的德性，所以银雪说这番话时可一点心里压力都没有，玄墨就更不用说了，小尾巴快兴奋得差点甩飞出去。两个小家伙都不是吃亏的性格，被利用完，肯定是要拿些好处的。 玄墨对这个决定很满意，遂提议道：“要不让他们请我们到天仙酒楼连搓七天吧。” 银雪也兴奋起来了：“我看行，这么大的喜事，他们自己也得庆祝庆祝啊。最近天仙酒楼推出了好多新菜式呢，现在有大户吃，正好把新菜都尝个遍。” 他们心里也是为两位星君高兴的，虽然自己的事还是一团麻线理不清楚，但总归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此时气氛正好，玄墨也对银雪这些天避着自己的事感到好奇，便装作毫不在意般趁机问道：“对了，你前几天老是自己呆在房间里，那天还鬼鬼祟祟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遇到了难题可千万别瞒着我，万大事都有我在，你不用独自扛着的，知道吗？” 银雪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如果你逼问她到底有什么事隐瞒着，那她大概什么都不会说，只会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可只要你态度温柔地询问，并且给足她选择的空间，那她大概就会有什么说什么了。 果然，听到玄墨并没有质问责怪的意思，银雪便老实了，一五一十把这几天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我就是想弄清楚到底喜欢和爱有什么不一样嘛，明明我最喜欢你了，可锁缘金线偏偏没有起作用，我是无论如何一定要弄清楚的。” 玄墨：…… 他是断没想到破军星君会有如此少女心的，竟然还把言情小说当成爱情攻略，还拿来教银雪？还好银雪不“上当”，要不然被她教成小说里女主的样子，他哭都没地方哭呢。 于是他赶紧说道：“书里的内容都是编出来的，当是打发时间的消遣还行，可别太认真了。你现在就很好啦，不用勉强自己的，主观心情又不能通过思考就理性改变，什么开窍不开窍，顺其自然就好，反正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说完还用脑袋热情地蹭了蹭银雪的下巴。 银雪知道玄墨有心安慰，也不好再纠结这个问题。况且他也说得对，主观上的心情是很难用理性去分析改变的，就像你讨厌一个人也不需要理由，更无法用理性控制自己不去讨厌对方，只要是气场不对，性格不合，讨厌的情绪就可以产生。同理，喜欢和爱本身就有不少共同点，从主观上很难完全分清两种感情，在凡间，会混淆两者的也大有人在，只是他们没有锁缘金线，不会从效果上了解到感情的实质罢了。 小说里有具体的情节让读者去感受不同的心情，但说到底，所有的情节都是作者心理体会后再用文字表现出来的，到底能不能还原个中的感情细节还不好说，更别论让读者感受到同样的心情了。 当然，只要不是有什么情感障碍，哪怕作者只把心情表现出了70%，而读者只读懂了其中的40%，那还是有40%的体会是相通的。银雪也是一样，即便她没能与女主产生共鸣，但却意外地学会了从男主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现在听到玄墨竟然还反过来安慰她，顿时就替玄墨感到不值。 如果他们的故事就是小说里的情节，那她铁定会觉得女主这么多年都不开窍，不仅折磨得男主如此不高兴，还要他忍着这种心情反过来安慰她，这样的人不是坏就是蠢，肯定不是好人。所以当她脱离这种第三者视角回归到现实后，简直是无地自容，都快产生自我厌恶了。 一想到玄墨会讨厌她，她下意识就把玄墨抱得更紧了，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似的，顿时让玄墨感受到什么叫窒息的爱。 玄墨肥硕的身躯被勒紧，喉间更被勒出了“啊”的一声猫叫，吓得银雪立马松了手劲，连忙问道：“没弄痛你吧，我刚刚在想事情，对不起。” 她也是犯了破军星君一样的糊涂，忘记神仙只会在受到法力攻击时才会痛，刚才那样顶多是因为身体受力岔了气，实际上并不会有痛感。 玄墨抬起毛爪子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没事没事，你不用紧张。” 看到他如此温柔，银雪就更替他不值了，嘴里不由带着点心疼地嘟囔着：“玄墨你怎么这么好啊！” 这声音有些不对！玄墨对银雪实在太过熟悉了，哪怕是一点点表情和语气的变化都会马上察觉。刚才银雪说话的语气就有些不对劲，虽然具体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但他敢肯定，之前是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语气的。他转头看向银雪，神色紧张地问：“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开心吗？” 什么我不开心啊，你才要不开心好吗？要换作是我，发现爱慕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原来根本不爱自己，现在肯定会很不高兴很不高兴的，哪还有心情反过来安慰她啊。 她吐槽得好不愉快，可也不想想，自己现在吐槽怨怼的对象正是她自己。 这情况不可谓不诡异，银雪正在用第三者的身份去怜惜着玄墨，并且对玄墨爱慕的那个银雪感到十分生气。要是让玄墨知道她在想什么，现在恐怕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呢。到底是帮着第三者银雪去数落心爱银雪的不是，还是要帮着心爱银雪反驳第三者银雪呢？ 听到玄墨的话，银雪才突然反应过来，心里也不由得慌了一下。要说她现在有什么不开心，其实都是由她自己引起的，这让她怎么说？ 斟酌了一下，最后她还是犹犹豫豫地说道：“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你爱慕了一个女孩子那么久，而她却一直傻不隆冬地吊着你，心里就好讨厌她。可转念一想，这个好讨厌的对象竟是我自己，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 玄墨确实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番话，惊讶之余还有点小开心，眼睛都亮堂了不少。会怜惜他，是不是表示银雪对他的感情发生了一丢丢变化呢？ 以前银雪对他也很好，没有飞升前，她会担心他吃不饱睡不好，有危险时更会用生命来保护他，可以说，她是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飞升后，他们没有了温饱问题，更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事，生活安逸了不少，没有了危机四伏的情况，所以他们的日子也变得无比平静。 平静的生活当时是好的，可这样一来，生活就会一成不变，他们也少了许多经历，以银雪迟钝的性格，这种安逸日子只会让她变得更加迟钝。哪怕是再甜的言情小说，剧情也必定会有波澜，否则男女主的感情就会很难推进。 就像现在，即便他已经爱了银雪一千多年，可因为生活没有了以往那般惊心动魄，所以心里的那点感情也会没那么突出。 比方说，当你家里很穷的时候，只要送一枚金戒指就能让伴侣很高兴，可一旦你变成亿万富豪，那即便送几克拉的钻戒也不会显得珍贵了。前者是愿意把能力范围内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捧到你面前的珍视，后者只是唾手可得的普通礼物，价值自然是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但里面包含的心意却大打了折扣。 然而银雪刚才的怜惜却意义非凡，她不再单纯地担心他是否吃饱睡好，是否安全，有没有受伤，会不会不开心，而是开始关注到他的内心世界。这是极大的进步，就好比一个人每次来你家都只会在客厅玩，现在却会进到房间了，这是关系更进一步的表现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这个进展是他喜闻乐见的，所以便顺水推舟说道：“你不要讨厌我我心爱的女孩子，她很好很好的，并没有故意吊着我，她只是迟钝了一点，还没有真正明白什么是爱情而已。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会一直在一起的，她迟早都会明白什么是爱，到时候就会回应我啦！” 他现在把银雪当成第三者身份，于是银雪也就自然而然地用第三者身份回道：“要是她明白过来后却不回应你呢？那你这一千多年的心意不是白费了吗？” 玄墨却信心十足地说：“不会的，她愿意用生命来保护我，对我肯定是有情的。就算她没有回应我，也不可能回应别的男子，到时候我再认真追求她就是啦。” 听他这么说，银雪的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涟漪。她的心情有些古怪，好像有点涨又有点满，有些开心又有些满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一样，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如果她现在是猫形态，那么肯定是抬头挺胸趾高气扬，甩着尾巴不可一世的模样。 没错，这番话就是能让她这么神气。 银雪满脸的雀跃压都压不住，嘴角的笑意更是浓了几分：“好吧，既然你替她说话，那我就暂时不讨厌她好了！”这话说得好像她想要讨厌的对象跟她无关一样。 玄墨笑了笑没再说话，可心里已经乐得放起了烟花，脑海中更只剩下两个字——有戏。 第124章 宣誓主权 银雪这几天有些精神不振，不仅经常发呆，甚至还一时笑一时生气，整一副神经病的样子。 月老可从没见过她出现如此状态，自然担心不已，怕她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便去问道：“丫头，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啦，怎么见你失魂落魄的？”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就像小孩子摔跤一样，没人问的时候还好好的，只要一有人来问，小孩子必然会大哭，觉得这里痛那里也痛，委屈得不得了。银雪本来还好好的，见月老来关心，顿时就一阵唉声叹气：“月老，我觉得自己好讨厌怎么办？” 月老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连忙担心问道：“怎么突然间会有如此想法？” 银雪双手摊直在石桌上，下巴枕着手臂，再次长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说：“锁缘金线没有发挥作用，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竟是个渣女。唉，一想到这个就高兴不起来。” 渣女？ 听完这话，月老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忍不住摸着她的脑袋怜爱地安慰道：“你只是还没长大，哪里渣了？是玄墨这样说你的吗？如果是他说的，我现在就帮你揍他。”说完便作势要站起来。 银雪急得一把拉住他，慌忙解释：“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这样想的啦。” “哦？”月老挑了挑眉，笑着打趣道：“无缘无故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呢？锁缘金线确实没有发挥作用，但你怎么知道问题只出在你身上，玄墨那边就一点问题都没有？或许在你心里已经肯定了玄墨对你的感情？” 被月老这么绕了绕，银雪也懵了，睁着大眼睛无辜地问：“这不是您说的吗？” 月老笑着反问：“我说你就深信不疑了？你不怀疑，证明你潜意识里就没想过这个可能，换句话说，你是确定玄墨爱着你的。” 是这样吗？可当时她的第一反应也是觉得玄墨有问题的啊，只不过他一否认自己便相信了他而已。难不成她被耍了？ 月老见她的表情变来变去，还神神叨叨地喃喃自语，心里更觉好笑了，便继续开解道：“开窍的第一步就是感受到那些对自己的爱意，如果你能确定玄墨是爱你的，那距离你开窍的日子就不远了。你现在之所以会烦恼，是因为你已经隐隐约约打开了这扇门，所以不用着急，只要用心去感受，你很快都会明白的。” 被月老温柔慈爱地安慰一番，银雪果然没有那么焦躁了，旋即便又恢复到了傻愣愣的发呆状态。 玄墨告诉她，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完全不用着急。月老告诉她，她已经有点摸着门道，很快就会明白什么是爱。她也觉得现在朦朦胧胧地感受到了一些与过往不一样的情愫，然而比开窍更措不及防先到来的，居然是“第三者”给予她的刺激。 看过言情小说的应该都知道，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文，男女主中间总会有一个第三者，这个第三者要么是求复合的前男友前女友，要么是伺机插足别人感情的绿茶婊红酒鸭，要么是自诩能迷倒众生的集邮者，反正形形色色，各种各样，但不管怎么样，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破坏男女主的感情。 对银雪来说，红雨便是那个嘎嘣一声从天而降并让她咬牙切齿的第三者。 话说红雨伤了元神后就被元始天尊收留在玉清宫养伤，由于她本身只是个散仙，并没有多少积蓄，自然就不能像玄墨和银雪那样用金液灵泉的泉水养伤。只依靠自身修炼和天庭仙气的滋养，恢复速度就慢了许多，不过养了那么久，恢复速度再慢也该痊愈了，新近成为玉清宫宫女的她便开始替元始天尊办事。 虽然只是个宫女，地位跟仙奴差不多，可俗语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在天界帝王的府邸打工，怎么着也比当个散仙好。 有了玉清宫作为后盾，围着她打转的男仙就更多了。以前喜欢她的大多都是同住在聚仙宫的散仙，少数几个神官也是出在不太有名的官府，质量非常一般。现在就不一样了，不仅有同在玉清宫的低级神官，还有一些来自大宫府的神官都对她表达过爱意，质量比以往高了几个等级。 换作是以往，有这么些裙下之臣她肯定是非常高兴的，但经过之前的事，她对这些男仙的兴致也淡了许多。因为她知道，他们喜欢的不过是她的外貌和在玉清宫当差的身份，根本不是原本的她，一旦她带来的麻烦比她的容貌和身份带来的好处多，他们就会果断放弃她。 体会过什么叫大难临头各自飞，一朝落难无人管，她现在也看透了，与其招蜂引蝶惹来一堆根本靠不住的男仙，倒不如找个能一心一意待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站在她身边跟她一起面对的伴侣。 可是专情的男仙不好找，能找到的莫不是已经有伴侣或者爱慕对象的，她想要就只能抢过来，而真那么容易抢过来的，那就不是她想要的了。所以这是个无解的死循环，除非天上掉个馅饼砸中她，否则这样的对象绝对是无比稀缺的。 当然，如果真能遇到个喜欢的，她也不介意抢过来。 这天一早，红雨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来到香火琳宫替元神天尊传唤月老。等月老离开后，她却并不着急走，反而扭着婀娜的身姿去到玄墨和银雪的院子，媚声大喊道：“玄墨，赶紧出来迎接姐姐。” 她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勾魂的味道，要是被喜欢她的男仙听到，一准能苏到骨子里去，可银雪听到后便直接炸了猫，冲出来就骂道：“哪个不要脸的自称姐姐，玄墨可没有兄弟姐妹，别乱认亲！” 红雨见银雪一脸气哄哄的样子，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她今天过来可不仅是为了公事，更是为了逗一逗他们，虽说经过竹心线的事，之前的拉便便之仇已经一笔勾销，但毕竟他们斗了这么多年，现在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变成亲密无间的朋友，顶多也就算是欢喜冤家而已。 她撩了撩头发，妖艳的样子更是多了几分女性魅力，实在是勾魂得很。只听她捏着嗓子矫揉造作地说：“我可比你们大了几百岁呢，叫声姐姐不过分吧。好久没看到玄墨了，赶紧叫她出来，让姐姐看看他。” 银雪立马警觉起来，双手握拳，皱着眉头甚是紧张地问道：“平白无故你找玄墨干嘛？” 红雨用手背扶着自己地脸庞，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半弯的眼睛像在发出滋滋的电流一般，凹凸有致的身体摆成了好看的姿态，回道：“想他了，不行吗？” 想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会想念对方的关系啦？ 银雪眼里冒火，质问道：“你想他什么啦，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想他？” 红雨捂着嘴娇笑：“他长得好看我就想他呗！你知道我向来受男仙欢迎的，可看了那么多男仙，我还是觉得玄墨最好看。我们好歹也是老相识，亲近一些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我说你啊，别那么小气，赶紧叫玄墨出来吧。” 玄墨确实长得好看，平常也经常会吸引到不少女仙的视线，可他的性子向来冷淡，在外更是生人勿进，那些女仙便只敢远观，从来不会上前搭讪，更何曾有过跑到她面前直言想他的？红雨跟他们也非常熟悉了，主打一个日久生情也是极有可能，现在突然来找玄墨，莫不是真看上他了？ 银雪越想越生气，气红雨这个“交际花”来打玄墨主意，也气玄墨太过招摇不够收敛惹来一朵烂桃花。这种心情以前可从来没有过，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就哪儿哪儿都瞧不顺眼，甚至还想伸出猫爪子在眼前女子的脸上乱划一通，让她没办法再笑出声。 心里生着闷气，嘴上就更不可能说出客套话，她抬手一指，指向香火琳宫大门口的方向，沉声说道：“玄墨不会见你的，哪里来你就回去哪里吧。” 可惜红雨有意抓弄她，哪里肯乖乖离开：“你又不是玄墨，怎么知道他不愿见我？多日未见，或许他也想我了呢？我现在在玉清宫当差，唉，围着我打转的男仙比以前多了好几倍，弄得我心都烦了，难得今天出来办差能趁机见见玄墨，你就别不解风情了，赶紧让他出来吧。” 这话说得实在暧昧至极，好像玄墨早就跟他搭上了，只是碍于围着她的男仙太多才无法和她相见，现在她找到机会过来了，所以玄墨也应该很乐意见到她一样。 虽然知道红雨只是胡说八道，但银雪还是忍不住生气，对着她厉声大吼：“叫你滚你就滚，这里是香火琳宫，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如此凶神恶煞的银雪可真不多见，红雨也被她激烈的反应吓得愣住。 而在房间睡觉的玄墨直接被她这一声吼给吵醒，还以为她遇到什么事呢，匆匆跑了出来查看，结果却看到一脸怒气冲冲的银雪在狠瞪着满面娇笑的红雨。他仰着脖子看看银雪又看看红雨，完全不明白他们怎么就对峙起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到银雪跟前，拿毛爪子扒拉她一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她惹你不高兴啦？别气，我帮你教训她。” 上一秒还对着红雨怒目圆瞪的银雪，下一秒就低头对着玄墨瘪嘴委屈，好像刚才饱受了百般欺凌一样。她弯腰抱起玄墨便侧过身挡住了红雨的视线，还小声抱怨道：“你怎么出来啦，是来跟她见面的吗？” 玄墨一副黑猫问号脸，简直无辜极了，只能解释说：“什么跟她见面啊，我是听到你的喊声，以为你有什么事才跑出来的。” 银雪眯着眼打量他，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即便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玄墨还是连连点头，回道：“真的真的，她不是看到我们就要报当年的便便之仇吗？我看到她就烦，怎么可能想跟她见面啊。每次看到她都是她主动跑到我面前的，我可一次都没找过她，刚才也根本不知道她在这儿呢。” 这番解释终于让银雪重露笑颜，她十分满意地抱紧了玄墨，转过头嚣张地看着红雨说：“听见了吗？玄墨说看到你就烦，你可以滚了！” 红雨知道自己向来不受他们欢迎，倒没太在意她的态度，但她今天就是特意来逗他们的，他们越是抓狂她就越是满意，便故意唱起反调：“这么难才能见他一面，我才不走呢！” 岂有此理，这是赶不走了？ 银雪掐住玄墨的咯吱窝，一把将他举了起来，像狮子王里那只狒狒抱起辛巴的样子将他怼到红雨面前，气呼呼地说：“玄墨，你当面告诉她，你根本不想见到她，让她马上离开这里。” 玄墨被提溜着吊在空中，两只后腿左右荡来荡去，样子滑稽又可爱，哪有一点要赶人的气势。他有些无奈，但也只能顺着银雪的意咧了咧嘴巴，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抬起爪子往前划了一下，驱赶道：“听到没有，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吧。” 除了飞升之前，红雨真就再没见过他们变回原身了，此时看到玄墨以黑猫形态近距离出现在眼前，感觉还挺怀念的，忍不住就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肚子，发现他的肚皮又软又滑，手感还挺好的，便有些爱不惜手地整个手掌贴了上去。 这一下可真就让玄墨愣住了，他低头看着那只放在自己肚皮上的手，又抬头看了看红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提起后腿就踹了过去，气呼呼地说：“你摸哪里呢！” 别说是玄墨这种已经飞升成仙的猫，就是普通猫，肚子也不是随便摸的，对普通猫来说，摸肚子是有威胁性的动作，而对玄墨来说，摸肚子就相当于揩油了，跟直接摸他的胸腹是一样的。 银雪更是吃惊得眼睛都突出来了，连忙把玄墨收回来紧抱在怀中，一副老鸡护小鸡的模样，对着红雨就拍出一掌带着法力的攻击。 红雨也没想到银雪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下意识一个转身，这才堪堪避开了这掌，旋即着急说道：“喂喂喂，就摸一下肚皮，不用那么大反应吧，至于这样吗？” 这哪里是至不至于的问题啊，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嘴里的肉合不合胃口，但这块已经叼在嘴里的肉被觊觎了，正常的都会反击好吗？更何况她已经尝出了肉的滋味，正在细心品味呢，肯定不会让红雨猫口夺食的。 银雪并不是真的要打伤红雨，只是想把她赶走而已，见她避开攻击的方向果然往大门那边去，于是便继续顺着这条路线攻击了。 红雨觉得自己挺冤的，可她毕竟真的摸了玄墨，说他小气也好，说他保守也罢，反正他是当事者，觉得不高兴要报复也无可厚非。不过对她来说，摸到一个身材极好的男性所以被揍也就罢了，然而她只是摸到了一手软乎乎滑溜溜的猫毛，这样都要被揍也实在太冤了些。于是她一边后退躲避攻击一边说：“摸一下又不会掉肉，干嘛生那么大的气啊，况且玄墨都没有那么大反应，你这样会不会太过了？” 银雪现在怒气上头，哪里还管太不太过，想也没想就吼道：“玄墨是我的，没有我的同意谁都不准摸他！” 这是宣示主权了？红雨有些诧异，以往银雪虽然也挺照顾玄墨，但从来都只是以保护者的姿态出现，如今竟然明确说出玄墨是她的，这是真心话还是气话？ 红雨不好再分辨银雪的心思，见她压根不听自己解释便知道今天说再多也是白费唇舌，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先行离开。 可银雪还没发泄完呢，红雨一走她就没有了发泄对象，炸起的毛还能抚平，生着的气还没浇灭，就这样不上不下的，简直比刚才还要难受。 就在这时，她缓缓低下头看向怀里的玄墨，见他脸上高兴的表情都快压抑不住溢出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正好她还没有发泄够呢，既然他撞在了炮口上，那就别怪她不分敌友到处开炮了。 她眯着眼睛盯着玄墨，阴恻恻地问：“看你笑得，被摸了肚皮很高兴？难怪刚才那么淡定，原来在暗爽是吧？我就奇怪，如果是以前，你早就冲上去抓花她的脸了，哪里会无动于衷啊。呵呵，红雨确实漂亮，没飞升前就是远近驰名的桃花王，飞升后更是极受男仙欢迎，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们又是老相识，日久生情好像还挺合情合理的。更何况你爱着的那个正好是个不解风情的，你委屈了想找些安慰也正常，反正跟红雨暧昧一下又不会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啊？” 这些冷嘲热讽的话听着就阴阳怪气的，脾气硬一点的准会受不了立马反驳，接着双方就会吵起来。可玄墨的反应却有些出乎意料，只见他眼神铮亮地看着银雪，满心期待地问：“你这是吃醋了吗？” 第125章 交换条件 玄墨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他既期待银雪能回答出一个他喜欢的答案，也担心她的答案不如他意，一切都只是他想太多而已。在如此忐忑又纠结的心情之下，他即便再着急听到答案也不敢催促，就能睁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银雪其实并没有想太多，她看到红雨摸了一把玄墨的肚子，心里顿时蹭蹭地冒起了百丈高的火气，不发泄出来实在太难受，所以才会对红雨出手。然而现在冷静下来了，却发现自己的确反应过激，于是粉脸立马被烧红，都不好意思回答玄墨的问题。 玄墨等半天没等到她说话，也有些着急了，于是便用猫爪子轻轻推了推她，催促道：“说嘛，你是不是吃醋？” 有些问题吧，不回答已经是最好的回答，如果你还一而再地追问，那就太不讨喜了。果然，银雪顿时觉得恼羞成怒，伸手就把玄墨的肚子乱揉了一通，直搓到他的肚子毛乱糟糟后才吼道：“我就是吃醋，怎么样！” 这回答顿时让玄墨笑开了花，他转过身哼哧哼哧地站在银雪的手臂上，伸长两条猫爪子抱住银雪——虽然实际上是将两只爪子搭在银雪身上——忍住心花怒放的心情，柔声解释道：“会吃醋就证明你对我有独占欲啊，以前你可不会这样的。你知道我不会去亲近异性，所以即便有异性亲近我，你的反应都会很平静，根本不会生气。可你今天生气了，说明你开始在意这件事，你对我的感情已经不一样！” 他越说越兴奋，尾巴更是狂甩起来，扫得银雪的手臂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银雪也不明白为什么，反正看到玄墨这副兴奋的模样就再也气不起来了。她掐住玄墨的胳肢窝想把他提到眼前来，结果这家伙的指甲却一直勾着她的衣服，显然是不想离开她的怀抱。没办法，最后她只能搂着玄墨，十分认真地说：“记住，以后不能再给异性乱摸你啦，明白了吗？” 玄墨求之不得呢，连忙点头答应：“放心，我不会给她们机会的，这世上只有你能摸我。”说完还翻出自己的肚子，十分大方地邀请道，“呐，我肚皮给你摸，你摸摸我吧。” 银雪娇哼一声，扭过头就不再理会这只风骚的黑猫，像是恢复成以往的淡定模样。可只要认真看的话，不难发现她的脸还是有些烧红的。 香火琳宫这边的气氛是你侬我侬，而玉清宫那边的气氛就有些严肃了。 自从元始天尊知道清音，也就是太初魔尊没有死后，他的心里就一直很不安。清音是什么性子他非常清楚，大难不死，肯定会想方设法报复天庭。他现在就非常迫切想要知道这桩桩件件的阴谋和算计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目的。 孤影的尸体，岁芽子的由来，天庭的卧底，陆其的飞升，竹心线的危害，地心聚魂灯的存在，天庭看似抓到了许多有用的线索，可仔细分析就会发现，这些线索连在一起后只能推出那些表层的目的，根本没有任何深层的指向性。 明知道太初魔尊还有更大的计划，可现在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元始天尊实在着急。之前跟月老说好让他审问一下郁离的，本以为月老为了名正言顺把郁离留在香火琳宫，肯定会尽快把事情办好，结果过了那么多天都没有消息，他就有些等不及了，于是索性把月老召来，打算好好问一下他的进度。 月老自然知道元始天尊找他来是所为何事，但他暂时还真有点不忍心去审问郁离，一来是她的元神还没完全恢复，不适宜过度用神也不适宜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二来是担心郁离倔强起来死活不肯说，那他就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她了。 叛逃出天庭还扰乱天道，做出来的法器甚至还伤害了两个神仙，这些都不能轻描淡写地用一句“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就完事的。经过上次喝闷酒跟玄墨谈心过后，他也明白了自己也存在着一定问题的，郁离当初叛逃或许有些冲动，可让她如此冲动的却是有他一份责任。过去那段结局不算愉快的感情让他没办法对郁离做到真正的心狠，所以这段时间他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只有明确了自己的立场才能做出目的明确的行为，否则只会害了双方。 这次元始天尊必然会问及进度，而他也不能再拖了，必须要下定决心，到底是为了天庭秉公办理，还是要为了郁离与天庭作对，亦或是坚决要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都需要在今天决定。 “见过天尊！”月老进到议事厅，对着元始天尊的背影施了一礼。 听到声音，元始天尊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转身看着正在抱拳行礼的月老，忍不住吐了口气，有些幽怨地说：“这么多天都没点消息，你是不是当我们之前的约定不存在？我帮你想出一个让郁离能名正言顺留在香火琳宫的办法，已经很够义气啦，认真算起来都有些违背我的身份呢，你这般回报我就太不讲究了。” 一来就扣罪名，今天显然是要聊出个结果的。月老听明白了元始天尊的意思，也不好装糊涂，便老实地将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我没有忘记约定，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审问罢了。我怕一不小心就弄巧成拙，最近都在思考要怎么问才不会激起她的反弹。” 元始天尊就知道会这样，如果是真的爱过，且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肯定舍不得逼迫对方。可月老已经把郁离抓回来，在某种程度来说，其实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如今还在纠结就会显得优柔寡断，这对谁都是没有好处的。要是真不想郁离受罚，当初就不应该把她抓回来，既然抓回来了，一顿罚肯定逃不过。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说的就是月老这样的吧。爱情有时候确实挺容易让脑袋瓦特掉的，一时糊涂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元始天尊不会给时间他继续糊涂而已，于是说道：“我明白，如果你实在问不出口，要不就让让我来问？有些事情你不便做，由我来做却是刚刚好，你不用为难，我也能尽快知道想要知道的消息，怎么样？” 如果换成元始天尊去问，他当然不用再为难，只是这样一来，郁离会不会觉得他已经把她卖了？以她的倔脾气和胡思乱想的能力，会这么想可一点都不奇怪，现在或许还不是让他们见面的时候。 想到这里，月老便回绝道：“不妥，郁离对天庭没有半分好感，由你来问，她更不会合作。” 元始天尊挑眉：“不跟我合作，难道她想死？” 月老扯起一边嘴角，苦笑道：“她脾气上来的话，或许真的会选择鱼死网破，你要是确实想从她身上知道太初魔尊的消息，最好还是别威胁她。” 元始天尊便十分郁闷了，硬的不能来，软的不一定有用，那他怎么才能得到太初魔尊的情报？ 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后只能无奈地问：“软硬不吃，就没有办法让她开口了吗？”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郁离的性子非常执着，顽固且认死理，极度感情用事，她行事多是随心，只要是她喜欢的，那即便是错也会奋不顾身的去做，只要是她不喜欢的，那就算对她有好处也不会去做。她就是这样，既简单又复杂，这样的性子在理智大于感性之徒看来就是油盐不进，很不讨喜，可换个角度来看，她何尝不是一眼就能看穿的单纯呢。在如此污浊的世俗之下，连银雪和玄墨都有八百个心眼子，而她即使是坠了魔也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原来的性子，实在挺难得了。 月老不由得替郁离说着好话：“能让她心软就什么都好说。她不在乎是是非非，只在乎喜不喜欢，真要比较起来，比顽固派好对付得多了。” 元始天尊连连摇头，可不这么认为：“你这算情人眼里出西施吗？顽固派是利益当前，只要符合他们利益，他们再不愿意也会答应。感情用事却最是麻烦，凡事随心所欲，根本没道理可讲。就像现在，鱼死网破对她有何好处？她以为自己是宁死不屈，实际上只是用自己的命在较劲，蠢不可及。愚蠢者是最难对付的，因为世间上的道理在他们面子都行不通。” 闻言，月老便没再多言，议事厅里顿时鸦雀无声，气氛也变得有些尴尬。 郁离对天庭的唯一用处就是说出太初魔尊所有信息，这也是元始天尊不罚她原因，如果郁离真的犟着不合作，他相信元始天尊不会再手下留情。要救郁离，只有想办法让她开口才行。 月老低头思考了半晌，许久后才重新抬起来，眼神铮亮地看着元始天尊，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说道：“这样吧，审问的事还是让我先问过她的意见，以五天为期，如果我能说服她合作，那你便答应免她一死，就当她将功补过，如果我说服不了她，那她任由你处置，我也会为了私藏她的事领罚。” 这倒也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作为天界帝王，元始天尊可以对月老稍作通融，但绝不可能为了情义放弃原则。之前答应让郁离留在香火琳宫养伤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他不可能再无了期地任由月老这样犹豫下去。幸好月老是个明白事理的，提出的办法更是兼具了情义和法理，并没有让他为难。 所以他沉吟片刻后便答应了：“行，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既然下了军令状，月老就不可能马虎：“自当尽力而为。” 许多天都没有下定决心去做的事，现在逼一逼倒变得非做不可。不过这样也好，总比他左右犹豫强上许多，要是真能说服郁离说出太初魔尊的消息，那她的命才算是真正保住了，即便最后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但至少他也能陪着她一起受罚。 唉，隔了这么多年才从玄墨身上学会什么叫同甘共苦不离不弃，不知道会不会太迟呢？希望郁离还舍不得让他受罪吧，不然他就真没法子救她了，即便跟她一起坠魔也是斗不过天庭这么多神仙的。 月老带着既期待又悲壮的心情辞别了元始天尊回到香火琳宫，然后直接到了地牢去见郁离。 郁离被月老施了法，现在只能保持住原身状态，但她如今的模样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枯黄的竹叶子也翠绿了许多，原本已经蔫了竹枝更是重新变得挺拔起来，看着倒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这里虽然是地牢，也设了限制法力的阵法，可月老有心让郁离在此养伤，所以便在地牢外另设了一个聚集仙气的阵法，这样一来，地牢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仙气汇集而来，有利于郁离吸收滋养元神。郁离自然知道月老在暗中帮她，也心安理得地利用着这份帮助，就像月老说的，她做事大多凭心情，而她现在的心情便是，赶紧养好伤才能继续跟月老作对。 在她连日来的努力下，元神果然已经好了许多，甚至还隐隐有些比原来的元神状态更好的趋势。这等好事她是傻了才会放过，于是在地牢就待得更安心了，完全没有吵闹着要出去，就像要在这里安家了一般。 月老到达地牢时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牢中的竹树焕然一新，比之前那副快枯萎的模样好太多了，竹叶还时不时抖动一下，弄出沙沙的婆娑声，听起来十分清脆悦耳。 看来郁离的心情挺不错？月老偷偷想着，心里更是对等下审问的成功率多了几分信心。 他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一副温和慈祥的笑意，缓缓来到牢前，语气中略带关心地问道：“这几天觉得怎么样？元神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抖动的竹叶马上停了下来，郁离似乎在用行动在表达着自己对月老的不欢迎。 月老也没有在意，继续和煦地说：“看你现在叶子翠绿，枝条有力，竹竿苍劲有力，我也就放心了。” 郁离终于忍不住冷哼一声，讽刺道：“怎么，看我又活过来了，想处置我？好啊，我就看你们要怎么折磨我。” 这样的反应倒也不出月老所料，但见她情愿接受折磨也不服软求饶，还是有些无奈且生气的。能够坚持是好事，但脾气太犟却只会伤了自己，外间看她绝不会认为这是不屈不挠，只会觉得她是又蠢又傻。如果是为了维护亲人朋友或者信念信仰之类的就算了，可她让自己不好过根本得不到任何好处，除了白白受罪，她还能得到什么？ 她的倔强其实就是在跟自己较劲而已，就像小孩子撒泼的时候总会哭喊不停，甚至赖在地上不起来，为的也就是表达出一个意思，你们要是在意我就对我屈服，要是不在意我我就让自己受罪，从而让你们心疼。用伤害自己的方法得到关心是非常幼稚的行为，可惜她到现在都没能明白这个道理。 月老有点难受，他非常轻微地暗暗叹了一口气，说：“将你带回来天庭后，本该马上交给天宫监察所处理的，可你当时元神受损，身体十分虚弱，根本经受不起任何天罚，所以我才让你留在香火琳宫养伤。但这是不合规矩的，想让你继续留在这里，那你就需要有一个能留下的理由。正好元始天尊想要知道有关太初魔尊的所有消息，而以你和太初魔尊的关系，必然知道不少他的事情，所以我跟元始天尊求了一个恩典，如果你能交代出太初魔尊的情况，他就会保你一命。”而剩下那半句不把情况交代清楚的后果，他暂时倒没打算说。 这个所谓的恩典可打动不到郁离，只见她的竹叶在疯狂抖动，就像在哈哈大笑一般，抖了许久才要笑不笑地嘲弄道：“那我真是太谢谢你求的这个恩典了，只是很可惜啊，我对他的事一点都不清楚呢。呵呵，现在这样是不是代表我的命就要保不住了呢？” 月老见她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了，但他极力忍住，压下蹭蹭往上冒的怒火说：“是，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命，谁都救不了你。” 郁离却是满不在乎地回道：“正好，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能被你亲手抓回来，再亲手送去死，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希望你午夜梦回的时候，不要做噩梦的好。” 月老眼睛一眯，教训的话脱口而出：“想用自己的命来让我愧疚后悔，那也得先确定这招有用。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觉得这条命丢了也无所谓，那凭什么觉得我会在意你的生死？” 这话说得有点重，简单翻译一下就相当于“你是生是死关我什么事”，郁离听完，瞬间愣住，连刚才还抖动不停的竹叶都静止了下来。 第126章 说服 郁离是完全没想过月老会说这样的话，说她吃定月老不会如此无情所以才尽情地作也好，说她不到黄河心不死也罢，反正她会如此肆无忌惮，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依仗的。可这个本应无比坚实的依仗，现在居然说塌就塌，一点预兆都没有，她怎么可能反应得过来。 月老向来温和好脾气，对谁都极有包容性，他就像水，能纳入任何的物体任何的形状，从来都不会表现出如此具有攻击性的一面。可现在一句无所谓，不仅透出了一股凉薄，也透出了一股无情，好像过往的那些爱与恨都不复存在一般。 人的劣根性在于，拥有的时候总是百般作贱不懂珍惜，等真正失去了才会后悔莫及。而作为神仙，其实神仙也会有同样的劣根性，毕竟凡人就是神仙的实验品，自然在很多细节上都会尽量跟神仙做到相同，而劣根性正是从神仙身上复制过去的。 郁离自然也有劣根性，就像月老说的那样，她做事多是凭心情，喜欢就会毫无原则地答应所有事情，不喜欢也会毫无原则地拒绝所有事情，而她之所以能肆无忌惮地由着性子做事，其实多多少少都跟月老的包容有关。 月老能接受她的许多坏脾气，也给了她作和任性的空间，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早就习惯了放任性子。她会这么作，是因为她知道月老再生气都会包容，她会罔顾生命，是因为她知道月老比她更紧张她的性命。 就像有些被家里宠坏的孩子一样，他们能用自己的性命威胁自己的父母就范，让父母满足自己的愿望，大抵都是打从心里知道父母不会真的让他们去死，所以才能肆无忌惮地作天作地。而一旦父母不趁早纠正孩子这种行为，他们就会变本加厉，到最后父母受不了想要扼制时，一切就太迟了，管教会变成伤害，责骂会变成侮辱，从此爱也会变成了恨。 郁离便是这样的孩子，在她懵懂时没能很好地学会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继续用同样的方法表达，却发现已经失灵，心里必定会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她愣了许多终于回过神来，说话的语气却变得更嚣张，仿佛要用这种态度把受伤的自己武装起来一样：“不在意最好，反正我的死活都与你无关，你也别妄想从我这里知道太初魔尊的消息。” 这种带有利益交换的威胁话郁离以前是不会说的，她顶多就会说一句“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然后就是等待着对方变得更恼怒或者更无奈而已。看来离开天庭多年，没有了月老的包容和庇护，她还是学会了圆滑，只不过在面对月老时，她才不自觉把真性情流露出来。 月老却忽然重现了温和的笑意，还说出了一句让郁离始料不及的话：“怎么会无关，我可是跟元始天尊下了军令状，如果能说服你说出太初魔尊的消息，那他就保你一命，如果说服不了，你就要交给天宫监察所处置，而我也要为私自把你藏在香火琳宫的事负责。” 郁离十分惊讶，话中虽然没有把因果关系说清楚，但她听出来了，这是让她留在香火琳宫的条件。如果她对天庭有用，那月老把她私藏在香火琳宫的事就能一笔勾销，她也不会因此得到惩罚，可若是她没有利用价值，事情就要严肃追究。 她实在没想到，月老竟然为了她把自己搭上，明明只要把她交出来就能独善其身的，可她偏偏为了让她养伤而冒险犯天规，这种情义也是她最不善应付的。 把一个魔私藏在自己宫府里，这就相当于在警察队伍中间偷偷藏一个黑社会人员，严重性可想而知了，罪名必然不会轻，真要罚起来，估计不死也能去掉大半条命，之后还能不能活，那就要看运气了。 其实她在月老面前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肆意挥洒脾气的态度，足以说明她对月老还是有很深的依赖和爱意的，只是她非常清楚，以前金仙和飞仙相爱已经不容于天，现在她变成魔，仙魔又怎么可能有结果呢。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未来，要么斩断情丝从此变成真正的敌人，要么一起赴死成全这份爱意，可不管选哪一种，都不可能再维持住如今的状态。 不管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在一起啦！这是郁离在坠魔后无数次后悔过的事。没错，她早就后悔了，可又能怎么样？世上没有后悔药，有些事情一旦做下就不会有回头路，她只能不断地往前，不断地往前走，但天大地大，她又能走到哪里呢？想来想去，或许跟月老共赴黄泉，他们才能再续前缘吧。有了这想法，就开始破坏世间姻缘，嘴里说是报复，其实不过是求而不得的挣扎。 然而挣扎到最后她才发现，原来她并不希望月老死去，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仗着月老包容的肆意妄为罢了。 牢里的竹树变得有些无精打采，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你以为跟我说这些就能让我屈服？” 月老笑了笑：“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屈服，你当然也能有自己的考虑。反正不管你愿不愿意合作，结果都已经摆在你面前。” 郁离虽然软硬不吃，却有一个比较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爱月老爱得太深了。孩子会用以死相逼的撒泼伎俩不过是摸透了父母对自己的爱而已，但假若父母对孩子使出同一招，孩子却未必就能招架得住。说白了，这其中就是看谁爱得更深，爱得深的那一方，自然更容易败下阵。 月老现在用的就是这一招，明确给你两个选择和两种对应的后果，端看谁比谁更爱对方。这是一种比较内耗的蠢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用的。但就像他跟元始天尊说的那样，郁离做事全凭心意，不能让她的心动摇，那开再多的条件对她都没用，就像刚才，她还乐意用自己命试图去换你的内疚呢，如此不讲理的性子，显然跟她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这次他算是赌对了，郁离到底还是深爱着他的，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纠缠，所以听完月老的话后，心里就有了一些动摇。反正太初魔尊于她不过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既然当初他能逼着她做竹心线，现在也不能怪她出卖。 见她有所动摇，月老心里也暗松了一口气，接着更是加大说服力度：“如果你能合作，元始天尊就必定会保你一命。既然性命无忧，我想应该可以趁机让你祛除魔性做回神仙，之后你要是愿意回来，香火琳宫的大门也会永远为你开。” 这个筹码果然引得郁离无比心动，她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还有机会重新当神仙，连忙追问：“坠了魔也能重新当神仙？” “自然！”月老的笑容终于轻松了不少，又恢复到原本的温和儒雅状，“世间的诱惑那么多，只要心性不稳就很容易会被魔性侵袭，以前便有过很多神仙差点坠魔，最后都是通过祛除魔性恢复的。当然了，这个过程可是很痛苦的，你不一定能坚持住。” 郁离当神仙也有几千年时间，可没听过还有这个法子呢，心里更是半信半疑：“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这算是天庭的辛秘，知道这些的也只有极早成仙的那一批金仙。 当年盘古虽然已经开天辟地，可世间大多都仍是一片混沌，上古天神算是世间的绝对掌控者，可这并不代表就没有东西能克制他们。凡事都是相生相克的，上古天神厉害，但也会有克星。当年还没有真正的魔，世间上只存在着魔气，魔气一旦侵入生灵体内就会控制他们的理智，让他们与同类互相残杀，甚至去毁灭其他生灵。上古天神法力虽强，却也防御不了魔气入体，所以一旦发生被魔气侵蚀的事件就必须要施法祛除魔性。 魔气的问题困扰了天界许多年，直到后来女娲造人，金仙飞升，凡间出现了妖魔鬼怪，这个难题才莫名其妙地消失。 上古天神差点成魔，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们也有志一同地当作没事发生，而金仙们更是不敢造次，也当不知道有这回事，久而久之，事情就没再被提起了。然而那个祛除魔性的法子倒是留在了天庭，现在拿来用正好。 月老把前因后果全都说了一遍，也算是解释了郁离的疑惑：“魔气消失之后，那祛除魔气的法子就没被用过，天庭里自然也不会再提起。” 原来是这样！郁离一脸恍然，瞬间就对未来重新燃起了希望。如果说之前她是因为后悔，因为无法再跟月老在一起而自暴自弃，那么现在就是她能回头的机会了。之前一直放不下锁缘金线的事不过是觉得安全堡垒被摧毁了，她跟月老的爱情会变得风雨飘摇，暗无天日，如今天庭也没有了金仙不能跟飞仙相爱这条天规，锁缘金线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作用。这么一想不就表示，只要她祛除了魔性重新成仙，月老跟她便能够再续前缘吗？ 如果她拥有真正回头的机会，答应月老的条件好像并不亏啊。 月老一直在观察着郁离的表情，发现她脸上神色百转千回，还越来越松动，答应恐怕只是迟早的事。他放心了，便没有继续逼她：“元始天尊给了我五天，这段时间你就好好考虑一下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在五天后来找你。” 说完还真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牢，徒留下郁离在这里又是开心又是忐忑不安地思考。 其实只要继续压迫一下，郁离肯定会当场答应，但月老并不想这样，他只希望郁离能做出经过思考的理智决定，而不是永远被情绪所左右。以前他跟郁离缺乏沟通，也因此产生过不少误会，现在他也想作出改变，便把该说的话和所有想法都告诉她，然后才让她充分考虑确定答案，这样，他们才不会重蹈覆辙。 放下心头大石，月老连走路都轻松了不少，路过玄墨和银雪的院子时下意识往里面看了看，却意外发现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好像在冒着粉红泡泡？ 怎么就出去一趟而已，这两小只就变得这么黏黏糊糊的？ 原本没想过要停下来的月老不由得止住了步伐，身体转了个方向就走进了他们的院子里，脸上宠溺地笑着说：“你们在干什么呢，怎么觉得你们今天特别好？” 当然好啊，银雪刚才还为我吃醋呢！玄墨小尾巴快翘上了天，问了牛头不搭马嘴的话，说话的声音里都溢满了愉悦：“月老，锁缘金线有发挥作用吗？” 听到这个问题，银雪也红着脸抬头看向月老，似乎还挺关注答案的。 这个问题倒是把月老问得一愣，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于是他挑了挑眉，在玄墨和银雪身上施了个法术，绑在他们腿上的金线就现出了形来。 只见那条金线发出暗暗的光芒，虽然还没有大亮，但那亮光却很纯净，没有夹杂半点杂质，看上去倒是充满了力量，好像下一瞬就会发出耀眼光芒，与之前的黯淡无光相比，简直是质的飞跃。要知道金线只有在感受到双方都有爱意的情况下才会亮起来，而且光芒越纯净就表示爱意越纯净，他能由此得到的力量就会越多。 所以那本以为没什么希望的永生机会又重新回来了？ 月老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以前对他们抱有期望时，他们死活没有进展，现在已经彻底放弃了，他们反而又有了成功希望。一阵无语过后，他才回道：“有了一点起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但还是不够。” 玄墨倒也没想过一下子就能成功，所以也不觉得失望，只要有起色，那事情就会继续往好的方向发展，这对目前的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心情极好地甩动着尾巴，还伸出舌头舔了舔银雪的手背，然后又用下巴和脸颊蹭了蹭自己舔过的地方，好像在用银雪的手给自己洗脸一样。 月老啧啧称奇，难得看见这只傲娇猫如此风骚，便忍不住打趣：“心情很好是吧？行啊，帮我做件事怎么样？” 玄墨现在是最好说话的时候，也不问清楚是什么事情就先答应了：“好啊，要做什么？” 奸计得逞，月老马上说道：“你跟银雪帮我到地牢那边，好好劝一下郁离跟我们合作。”之后就把他跟元始天尊商量好的交易和刚才说服郁离的情况说了一遍，“我见她已有些松动，就留了些时间给她考虑，不过以防有什么变化，可不能让她冷下来了，所以这几天你们要多多去说服她。” 哦，明白了，就是您老人家不想做那个催促压迫的讨厌鬼，所以就把这工作丢给我们。 玄墨颇为鄙视地看了月老一眼，但估计是此时心情正好，也没有推脱：“好吧，明天我就跟银雪过去看一下。” 月老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非常满意地走了。难得两个小家伙有了新进展，他还是不要妨碍的好。 第二天，玄墨一大早就被银雪抱着去到地牢，然后看到了那棵被关在牢里的竹树。 牢房里关着一棵高耸的竹树，这场景多少还是有些诡异的，不过这里是天庭，怪事多着呢，所以银雪和玄墨也只是愣了半秒就回过了神。 看到他们，郁离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还好她现在是元神状态，倒看不住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能从她说话的语气中判断出她的确有些不待见他们：“你们来干什么？” 玄墨在银雪怀里没说话，反正一般来说他都不会主动跟异性交谈的，所以回答她的自然依旧是银雪：“来看看前辈啊，听说我们可能很快就要一起共事了。” 这话说得好像郁离已经回归了香火琳宫一样，而且她称呼前辈，也是有意把郁离的地位提高，暗示他们没想过压她一头，她回来后依然是宫府里身份最高的神官。 郁离很有些意外，她自问之前多次想要了他们的命，即便她真的会香火琳宫也不会受他们待见，没想到他们的态度还挺好，难道里面有什么阴谋？ 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 银雪的回答更绝，直接挠在了郁离的痒处：“我们能有什么坏心眼啊，你是月老的挚爱，我们是月老宠爱的小辈，身份本来就不一样啊。你会不会对我们都是一样的，能多一个同僚帮忙做事，我跟玄墨还巴不得呢。” 一句“挚爱”果然让郁离的心情好了不少，连射向银雪和玄墨的视线也友善了许多，不过她还是故作矜持地说道：“哼，我还没做决定，你们别给我擅作主张。” 银雪的工作是来说服，自然要顺着她的意思把她哄高兴，便跟着点了点头：“那当然那当然，我们怎么会擅自帮你做决定呢。”再说了，想帮也帮不了啊，你老人家要回香火琳宫的前提是说出太初魔尊的消息和祛除了身上的魔性，这得你个儿决定和熬过来才行。 在如此润物细无声的拍马屁功夫底下，郁离似乎又再次松动了一些。 第127章 招供 猫咪的性格大多都傲娇，想理你的时候就极尽讨好之能事，不想理你的时候就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所以当银雪有意让郁离觉得心里舒服时，郁离肯定会通体舒畅。也正是如此，郁离才会觉得受用。 郁离的性子其实也挺简单的，就像月老说的那样，她开心了就什么都好说。现在银雪说得她高兴，于是她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见银雪乖巧，甚至还难得地夸赞了一句：“你们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银雪流浪了那么长时间，看人脸色这种技能也算是修到满级了，见她心情又好了几分，便继续捡着一些她爱听的话说：“我看外面有个聚集仙气的阵法，应该是月老设的，肯定是给你修复元神用的吧，难怪月老死活要把你留在这里。” 郁离的心情果然越发地好，连竹枝和竹叶都挺拔了些许：“有几天了吧，你们不知道外面有个阵法吗？” 银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月老之前没让我们靠近这边。”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真是爱怎么解释就可以怎么解释。在郁离听来，这就是月老为了不让他们打扰自己修复元神，所以便不让他们靠近，而实际上，却是他们平时根本就不会来这边，月老自然就不会特意“让”他们别过来。 郁离十分满意，便轻轻地应了一声。 见已经忽悠得差不多，银雪就趁机问道：“那你会答应月老的条件吗？” 郁离其实已经暗自决定要答应的，但还是傲娇地说：“我再想想吧。” 银雪心道，这时候说想想肯定就是准备答应的意思了，不然怎么不直接拒绝呢。有了这个回答，他们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再多说就会过犹不及，一不小心激起对方反骨，那月老也会受牵连，所以点到即止的就够了。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他们也就没必要多留，银雪抓起玄墨一只爪子对郁离做出挥手状，捏着声音说：“既然你要想想，那么我们就不妨碍你啦，再见啦！” 有时候感情不一样，关系不一样，相处起来的动作和气氛就会不一样。郁离看见他们有些幼稚的互动，心里便有些诧异，忍不住就问道：“你们……等下去问问月老锁缘金线的状态吧。” 锁缘金线？玄墨一听就知道她在暗示什么了，尾巴再次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本来还挺不想理会她的，但现在却也有了跟她说话的意愿：“问过啦，月老说锁缘金线已经在暗暗发光。” 哦？才几天而已，这两货就突然有进展？ 这个发现对郁离来说肯定是意外惊喜，她心里一直过不去的其中一个坎就是锁缘金线用在他们身上后没有发挥出让月老永生的作用，但如果他们终于激发出锁缘金线的能力，那她的恨意的确是能少一些的。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她可以跟元始天尊合作然后回归天庭，不过既然月老给了她几天考虑时间，那她也没必要那么早答应就是了。 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在这几天里，银雪和玄墨每天都会抽些时间来“说服”郁离，虽然他们知道郁离早已经答应，但还是装作不知，很是尽心尽力地用各种办法劝说。而郁离呢，表面上也是继续吊着，不答应也不拒绝，她还以为这样能显得矜持一点呢，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样又傲娇又作的做法早就被看穿了。 到了最后一天，银雪和玄墨便没再来地牢，来的是月老。 月老施施然地站在牢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十分温柔地问道：“郁离，考虑得怎么样？今天我就要给天尊答复了。” 这个答案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无论如何，最后还是得要郁离亲口答应了才行。 郁离倒没有耍花样，毕竟前几天让他们天天来说服自己已经赚够了面子。再说，她与太初魔尊又没有深交，竹心线的事也算是有点不和了，继续留在魔界也没有意思，只有回到天庭才有机会跟月老再续前缘，所有她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月老。 终于获得首肯，月老的心才总算落回原处：“那我现在就去给天尊回话，估计他很快就会亲自过来问你的，你先做好准备。” 说完就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地牢，箭一般地往玉清宫飞去。 元始天尊得到消息后果然马上就过来了，看见地牢里的一棵竹树还愣了一下，不过他掩饰得好，并没有被看出来。 在不熟的神仙面前，他的做派还是挺威严的，开口说话也非常有气势：“你就是郁离？” 郁离以前也没什么机会见到元始天尊，看到眼前这位气宇轩扬，容貌俊美的神仙时，便也跟元始天尊的反应一样，直接就愣住了，还呆呆地反问：“你就是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挑眉，瞟了月老一眼，回道：“是！怎么了，看到我很吃惊？难道月老没有告诉你，我会亲自来问话吗？” 郁离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便重新集中精神，说：“第一次面见天尊，有些惶恐。没错，我就是郁离。” 惶恐？怎么我听说你根本没将天庭放在眼里呢？ 不过元始天尊也没去计较，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问，于是直言道：“你跟太初魔尊是什么关系？” 郁离老实回答：“我离开天庭后，很快就因为心结坠了魔，是他救了我并收留我的。不过我不算是他的手下，勉强来说算是合作关系吧。” 元始天尊继续问：“那你们有过什么合作？” 郁离说：“其实也没有过太多合作，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并没有什么事求他，他有他自己的计划，也用不着我，我帮他的次数只有那么几次。其实基本上都是些小事情，而跟你们有关的也就两次，一次是你们派了大量神仙下凡导致凡间仙气大盛，他就让我做了些竹液红线连在凡人的生命线与他的岁芽肉身身上，这样就能增强岁芽肉身吸收仙气的能力，另一次是他威逼我做了些竹心线，说是用来连在神仙与他的岁芽肉身身上，直接让岁芽肉身吸收神仙身上的仙气。” 元始天尊紧皱着眉头问：“都是跟岁芽肉身有关？” 郁离接着说：“是，这么多年来，他制造了许多岁芽肉身，而这些岁芽肉身的作用就是修复投身在他们体内的灵魂。这些灵魂都是太初魔尊收集回来的，基本都是粉碎了元神的神仙，他利用一件法器把元神重新修复好，然后再放在岁芽肉身里养着。” 元始天尊知道这里说的法器就是地心聚魂灯，不过他还是觉得奇怪，既然地心聚魂灯已经把元神修复好，太初魔尊又为什么要放到岁芽肉身里养着呢？ “为什么要把灵魂放在岁芽肉身里？”元始天尊十分不解。 郁离回答：“似乎是那法器出了些问题，修复的元神并非是完全修复好的，所以灵魂力量很弱，需要通过灵气的滋养。可单独的灵魂并不能吸收灵气，放到岁芽肉身里就正好了。” 法器出了问题？那就难怪他自己的元神能修复好，其他的却不行，想来那法器以前是好的，是他使用过后才出的问题。 可他找那么多神仙的元神是要干什么？如果是想招揽手下，魔界就有许多现成选择，根本没必要大费周章，如果是想将所有在天庭受挫，对天庭有仇怨的前神仙都网罗在一起，那就更说不通了。一来，天庭的敌对实力可不止这些元神俱灭的神仙，要对付天庭，没必要盯着这部分力量，二来，这计划的实施周期太长，期间肯定会有狠毒变故，在有替代方案的前提下，根本没必要选择这个最费事的方法。所以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文章。 元始天尊继续问：“他用这些灵魂到底想干什么？” 郁离也是摇了摇头——用竹树表现出来就是竹竿左右晃动了一下——说道：“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说过恢复这些元神到底有什么用。不过我猜测，他可能有真正想复活的对象，而其他的，其实只是幌子，又或者说，他们的存在都是为那个对象服务的。” 元始天尊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何出此言？” 郁离便解释：“这只是我的猜测。对于修复元神这一块，他确实做了很多实验，用那法器修复后放在岁芽肉身中滋养就是这些实验当中唯一一个稳定的方法，其他不稳定的容易失败的，他都没再深入研究了。再说，你们这里不是还有个神仙是他的实验品吗？有段时间他曾经尝试过用一部分上古天神的元神碎片与凡人灵魂融合，只是实验了好久都以失败告终，无论是凡人的灵魂还是元神碎片，全部碎成了渣渣，他没有太多上古天神的元神可以浪费，后来才被迫停止了这个实验。元神修复、元神滋养、元神融合，他的所有实验都是有明确目的性的，不太像是扩大势力这么简单。” 实验品，说的应该就是陆其吧。这么看来，郁离的说话便又多了几分可信度了。 元始天尊沉吟片刻，又问：“你知道他想复活的对象到底是谁吗？那件能修复元神的法器又放在哪里？” 郁离无敌地说道：“这些我都不知道，而且我敢肯定，除了太初魔尊以外也不会有谁知道。他性情古怪，根本不会真正地信任谁，如此机密是不可能告诉我的。不过我想，那法器他肯定会带在身上，毕竟放在哪里都不安全，只有自己随时看着才能心安，至于那个复活对象，我猜大概率也是天庭的神仙，你们可以从已经元神俱灭的神仙中入手调查。” 这可不好查啊，已经元神俱灭的神仙简直多如牛毛，数都数不过来，根本不知从何查起。如果按时间线调查，天庭历史比人类长了无数倍，如果按死亡原因调查，这些死掉的神仙中有互相斗殴死掉的，有执行任务死掉的，有违法天规死掉的，甚至有些是莫名原因死掉的，理由多种多样，如果只调查跟太初魔尊有关的神仙，那倒是简单，但问题是，他想复活的对象真跟他有关吗？ 在毫无线索的前提下，这个对象可要怎么找出来哟。 元始天尊现在是问到了不少情况，可没有一件是真正有用的，让那么多破碎的元神复活有什么用，太初魔尊是不是真的有想要复活的对象，这个对象是谁，全部都是谜。 感觉有点棘手啊。沉默的气氛蔓延在地牢中，许久后元始天尊才再次问道：“那你知道他手底下到底有多少这种复活的元神，他们的身份又是什么吗？我们在诛杀岁芽肉身并且收回他们体内的灵魂，可具体数量我们并不清楚，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我需要知道他们的具体数量。” 郁离还是摇头，说：“不知道，我对他的事不感兴趣，他也不会跟我说这些。但有没有漏网之鱼，那就要看你们的行动够不够快，够不够隐秘了，如果被他察觉到你们的行动，我想他也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元始天尊立马就读懂了其中的意思：“你是说他会把一部分岁芽肉身藏起来？” 郁离笑了笑：“不然你以为他干嘛逼我做竹心线？他知道没办法保住全部，肯定会弃车保帅的。那些灵魂随着投胎次数的增加会越来越强大，等强到一定地步，他们就可以飞升，这是通过时间积累下来的成果，他不可能坐以待毙任由你们把岁芽肉身里的灵魂全部收回，而他要保的话，肯定会先保力量强的那些。所以我猜啊，你们消灭的都只是小喽啰，真正强的那些早就被他藏起来，而且通过吸收神仙的仙气，灵魂力量也已经增强了不少。” 这个结果元始天尊又何尝没想过呢，但敌暗我明，他们只能被牵着鼻子走，哪怕知道回收的灵魂都是小喽啰，却不得不把这个尾扫干净。对天庭来说，岁芽肉身不仅仅是太初魔尊的棋子，更是破坏了天道平衡的病毒，他们不能因为暂时没办法找出大病毒就不管小病毒，更不能给时间和空间小病毒成长。 想到这里，元始天尊便说道：“不管怎么样，消灭了一部分岁芽肉身也算是砍掉他的实力，他能利用的东西越少，对我们肯定是越有利的。他已暗中谋划多年，我们没办法一下子将他连根拔起，只能一步步削弱他的力量。” 郁离却不关心这些：“我不管你是一步步也好，一下子也好，这些都与我无关，今天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我们的交易，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她这稍显不耐烦的语气成功激起了元始天尊那吊儿郎当的性子，只见他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丝玩味，表情要笑不笑：“我问你的问题你基本上都给不了答案，忽然感觉我有些亏呢。” 一道凌厉的目光从竹树的方向射来，虽然元始天尊也不明白为什么一棵竹树会有视线这种东西，但他非常确定，此时的郁离必定在咬牙切齿。果然，她的声音也变得阴恻恻的，像是在压抑着滔天怒火一样：“你想反悔？” 元始天尊无耻起来是真的能噎得对手无话可说，他很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对啊，你提供的信息根本没用，而且基本上都是我们之前已经猜到的，都不是新情报呢。” 月老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了解元始天尊，只要答应过的事是绝对不可能反悔的，此时故意这么说不过是在逗弄郁离罢了。若换作是银雪和玄墨，此时应该就会跟元始天尊斗起嘴来，看谁能噎得住谁，可郁离性子清冷，开不得这种玩笑，如果不加以阻止，这个交易恐怕就会被她弄黄。 于是他赶紧插嘴道：“你别逗她，想问什么赶紧问吧，如果连她都不知道，这世上恐怕就没谁知道了。” 元始天尊才开始玩就被扼杀在摇篮中，便非常幼稚地瞥了月老一眼，脸上气鼓鼓地话说：“这就帮着啦？哼，果然小银雪和小玄墨的促狭都是跟你学的。” 月老白眼一翻，立马就反击道：“你这表情跟银雪也挺像，可惜一个大男子作出如此动作，很是有些恶心呢。你到底还要不要问，要问的话就赶紧的，别妨碍她养伤，不问了我们就好好谈谈条件。” 元始天尊冷哼一声：“问什么？我怎么知道她还能知道什么啊，要不让她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我都懒得一条条问了。” 这傲娇劲，没的是跟玄墨学的吧？你到底跟那两个小家伙有多亲近才能把他们这些小性子小动作全学了去啊？你可是天尊呢，注意点威严行不行？月老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等骂够了才对郁离说：“你就说说你知道的吧。” 郁离已经决心要回到香火琳宫，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般恨着月老，所以即便她不耍元始天尊，但却不会不给月老面子。听到月老的话，她便乖乖地说：“那些灵魂上有太初魔尊留下的印记，这也是他能快速找到岁芽肉身的原因。你们研究研究，或许能从中找出其他岁芽肉身也说不定。” 闻言，元始天尊便瞪直了眼睛，心里忍不住暗暗骂道，哇塞，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留到明年再讲哦！ 第128章 陪伴 元始天尊要被气吐血了，他问了半天都没问出什么确凿信息，月老才开口说了一句，结果她就直接爆出了这么重要的信息，敢情刚才一直都在耍着他玩吗？ 他挺想伸手进去拔她一块竹叶子的，虽然这种恼羞成怒的报复行为非常幼稚，但他总觉得不做点什么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然而他才刚刚举起手，还没来得及伸进铁栏里呢，月老便好像预料到他会做什么一样，直接擒住他的手腕，笑着说：“冷静。” 元始天尊斜眼看他，脸上明显有着不服气，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见此情形恐怕会认为他是月老宫府中淘气被抓的小辈。月老抓住他的力度不轻也不重，轻易难以挣脱，但也并不难受，甩了两下没甩掉，他也懒得挣扎，只是幽幽地说道：“我还有另一只手呢。” 真幼稚！ 月老简直是哭笑不得：“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这么幼稚真的好吗？” 元始天尊倒也实在：“自持身份没有我心里高兴重要，她惹我生气，我拔她叶子，有什么不可以的？” 月老现在都有种跟银雪和玄墨对话的感觉了，看着面前俊美无涛的元始天尊，他居然有点无言以对。 沉默了片刻，他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别闹，这事应该很重要，你赶紧接着问吧。” 元始天尊撇了撇嘴，很是孩子气地吐槽说：“我问没用，还是你问吧。” 月老也是无奈，明明是他问郁离回答，谁让他正好问到郁离不知道的事情呢，自然就得不到有价值的信息了，可到头来他却要怪郁离厚此薄彼，这要到哪里说理去？ 知道他在闹脾气，月老也懒得多劝，便代替他向郁离问道：“是什么样的印记，能通过什么办法发现？” 郁离同样没想过元始天尊会做出要拔她叶子这种行为，一时间有些诧异，都忘记给反应了。等月老终于把话题拉回来后，她下意识就把叶子和竹枝往后收了收，远离了元始天尊，这才安心地回答：“是个用特殊手法刻在灵魂上的印记，普通神仙无法发现，我自然也不知道方法，你们只能自己慢慢寻找了。” 月老看了元始天尊一眼，那意思很明显——看，我问不都是一样的结果？ 元始天尊发现郁离“态度如一”，并没有特别针对自己，心情这才恢复了一些。他轻咳两声，然后又恢复成威严状态，接着问：“你又是如何得知灵魂印记的事？” 郁离对待元始天尊的态度已经从一开始的惶恐到后来的平静再到现在的无语，这过程迅速得都不带一点预兆的，好像说着说着就自然而然变成这样了，可见他是有些逗比在身上的。 在心里默默吐槽完，郁离便回道：“这事他也没有隐瞒过，估计是对自己有信心，觉得世上除了他自己以外再没有能解开灵魂印记的。” 元始天尊也不置可否，笑了笑，说：“换句话，只要能解开灵魂印记的秘密，我们就能找到那些藏起来的岁芽肉身，甚至那个太初魔尊真正想复活的对象？” 郁离肯定道：“按理说的确是这样。” 元始天尊再次沉默下来，而且沉默的时间还比较久，足足过了得有半个小时才重新开口问：“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郁离认真想了想，但暂时已经想不到其他有用的信息，遂老实说：“应该没有了，如果我想到再跟你们说吧。他性格诡异，喜怒无常，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能够知道和看透的，哪怕是之前说的那些，或许都只是他故意迷惑我的呢。” 元始天尊收起玩闹心态的时候看着还挺高深莫测的，他扯起一边嘴角，嗤笑道：“真真假假，用肉眼是很难分辨的，但雁过留痕，只要他做过，那就会留下痕迹，不管这痕迹是用于误导也好，是抹不干净也罢，总归是线索。”说完这一段，他又重新恢复成调笑模式，在月老和郁离之间来回扫视，直把他们都看得不自在后才笑嘻嘻地打趣道，“好了，审问完毕，接下来说说你们的条件吧，月老只说要保她一命，这个我能答应，但你们应该知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不可能凭着刚才那些帮助不大的消息就免去对她的责罚。所以你们要想好了，到底要选择怎样的天罚？” 月老深深地看了郁离一眼，略微思考了片刻后便反问：“我能有哪些选择？” 元始天尊见他爽快，便没有为难他，直接就说道：“3000雷神鞭或者5道天雷罚，任选一样。” “3000雷神鞭？5道天雷罚？”月老忍不住大声惊呼，“就算你能保住她的命她也要半死！” 没想到月老会提出质疑，元始天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不然呢？她破坏凡间姻缘，几次向银雪和玄墨下杀手，差点把你害死，让秦琼和红雨坠魔，现在还被你私藏于此，你不会以为我能轻轻放下吧？单单是破坏天道这一条就够她死的，现在还买一送三，这桩桩件件都够她死几回了，我能保她一命已经仁至义尽啦。” 月老顿时有些无言以对，因为他知道元始天尊说的都有道理。只是现在只能从死变成半死，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衡，于是便想着要多拿些好处。他没忘记后续要祛除郁离的魔性，而这肯定要跟元始天尊再作沟通的，既然如此，那倒不如以此为交换条件，将来也好让郁离名正言顺地回归天庭。 想到这里，月老便抓住机会说道：“她的元神才刚恢复，虽然你说了会保她一命，但这么罚下来，她肯定受不了。也怪你当初没有说清楚，为了弥补她，我觉得你应该再答应一个条件。” 元始天尊挑起眉头，心里有些不悦，声音也变得懒洋洋的：“那你想怎么样？” 月老知道临时加条件肯定会惹元始天尊生气，但元始天尊所说的惩罚也有些太过了，简直是让郁离生不如死，所以月老也不怕他什么心情，直接就说道：“我想给郁离祛除魔性，之后便让她回到香火琳宫。虽然没有先例，但你我都知道，以前有不少的上古天神都遇到过这种事，所以你应该能明白的。” 本以为月老会提出减刑之类让他为难的条件，没想到居然是给郁离祛除魔性，这实在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啊。说意料之外，是因为即便他答应了，顽固派也肯定会阻止，到时他们还需要面对顽固派的刁难。说情理之中，是因为以郁离现在的处境，不回天庭就没有地方可去了，如果他不答应，那就相当于推郁离去死。 元始天尊稍稍思考了一下，发现他真要保郁离一命的话，也只能答应这个条件了：“行啊，她出卖了太初魔尊，回归天庭也是应有之义，不过祛除魔性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她还彻底坠了魔，这过程肯定不会好受。”说完便若有似无地看向了郁离。 郁离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对她来说，只要有机会跟月老重新在一起，那再多的苦她也不会害怕。以前她不能跟月老光明正大地相爱，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们中间没有了阻拦的东西，她的心也会变得更加坚定。 “我不怕！”她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而这一句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元始天尊见她有了决定，便也不再多劝，只说道：“我可以答应这个条件，但你们也得告诉我你们的选择，到底是3000雷神鞭还是5道天雷罚？” 这是郁离需要自己受的，当然得她自己选才行，只见她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答：“我选3000雷神鞭。” 她爽快，元始天尊自然也信守承诺：“可以，那我通知偃无双明天过来带你走，你今晚就做好心理准备吧。” 雷神鞭虽然比天雷罚弱许多，可3000雷神鞭也不容小觑，弱一些的神仙同样能丢命。还好郁离的法力不弱，顶住这3000雷神鞭不算太难，但毕竟她的元神才刚刚恢复，受3000雷神鞭之后立马就去了半条命。 然而她的魔性还没祛除，现在可不能回去香火琳宫，按规矩只能继续在天宫监察所待着，还好月老跟元始天尊早就有了约定，这段时间他都能自由探望，也算是给了她疗伤的机会。 对郁离进行了惩处，那她过去所犯的错也算是一笔勾销了，不过她要回归天庭，接下来还是要彻底祛除魔性的。 所谓祛除魔性，其实就跟凡人戒毒差不多。魔气能控制和放大负面情绪，激发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冲动，一旦沾染上，思想就会变得非常极端，普通的道理也很难再束缚他们。如果被魔气侵袭的神仙不能坚定意志，那久而久之就会被魔气控制，进而坠落为魔。 郁离坠魔虽然不是被魔气侵袭所致，而是从内到外的黑化，但祛除魔性的原理是相同的。仙气与魔气天生就是相克的，哪边多就会显示出哪边的属性，只有平衡了才能保持世间的稳定。想祛除魔气就要利用纯净的仙气，想侵蚀仙气就要使用污浊的魔气，而要让郁离脱离魔界回归天庭，那就是往她身体里注入纯净的仙气，并让这些仙气一点点综合掉她的魔气。 这个过程相当于一个激烈的化学反应，就像往浓硫酸里加水一样，随时都会蹦得一身伤，想要降低伤害，那就只能每次加一点点，少量多次地完成这个步骤。 而能够祛除魔气的仙气也不是普通的仙气，这是用特殊法术提炼过的，性质非常纯净，只有这样的仙气与魔气碰撞到一起才不会反过来被魔气同化。亦是因为所需的仙气太过纯净，当它和魔气接触后就会发生非常激烈的反应，让魔气的主体极度痛苦难受，甚至生不如死。 郁离自知这个过程不容易，但实际体验过后才知道自己还是有所轻忽。虽然她是养好了伤再开始祛除魔性的，可那种痛苦的折磨却差点让她选择了放弃。 那是一种从肉身到灵魂一寸一寸被撕裂的感觉，体内像是被针扎被蚁咬被刀割，单挑任何一条来看都不是不能忍受的痛苦，然而当这些东西成亿万之量集中在一起时，感受就会变得不一样。那种痛清晰又细腻，缓慢又绵长，像是无穷无尽的永恒，每一秒都充满了绝望。 不过这些痛苦对郁离来说并不陌生，她在坠魔的时候已经体会过一次，当时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她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要不是太初魔尊救了她，她当时已经挺不过去了。 按理说，太初魔尊救过她的命，她是不应该背叛他的，但实际上，这当中又有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的事。当年她被自己的心魔困扰，离开天庭后更是越发控制不住，可她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坠魔，哪怕离开了天庭，她也只打算做一个流落凡间的神仙，就像以前那些修道的半仙一样。所以她找了许多办法来稳住心神，不过效果都不佳，她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神是越发失控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得不做好打算。原本她已经有了决定，一旦彻底失控，她就会了解自己的性命，虽然她已经离开天庭，却也从没想过当魔，因为她知道，只要入魔，她和月老就真的再没机会。可惜上天是喜欢开玩笑的，有些事情你越是不希望发生就越是会发生，最后，太初魔尊在她完全失去理智的时候救下她，于是她便顺理成章地成为魔界一员。 太初魔尊相救并不在郁离的期望之中，甚至还打破了她的计划，刚恢复神志知道自己已经变成魔后，她是完全不知所措的。她离开了天庭，入了魔道，从此就跟月老再无相交，所以太初魔尊之于她而言到底是救命恩公还是夺爱仇家，一时间真是很难说得清楚。 这就好比一个孤儿被人收养，收养孤儿的是一个大罪犯，他给了孤儿全新的生活，同时也让孤儿成为了罪犯，后来孤儿被警察抓了，警察用一定的交换条件让孤儿供出大罪犯的消息，最后孤儿答应了警察的条件。于情，孤儿出卖大罪犯确实对不起收养之恩，于理，孤儿这样做也是大义。 郁离自然明白，没有太初魔尊相救，现在她也没有机会做出这个选择，但说到底，这也只不过是一个取舍的问题而已。她本来就是神仙，并没有转变身份的想法，阴差阳错之下造成的错误，实在没必要用对错来衡量。 她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自然不会因此就生出内疚的情绪，是否出卖太初魔尊，其实就是选择而已。如今她选择了遵从内心，之后的一切也就不用再多想。 就凭着一股子倔强的毅力，她真的坚持了下来，即便每一次注入仙气后都会让她痛不欲生，但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性是越来越少了，脑海中内心里的黑暗思想也越来越淡泊。她不再纠结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去，开始注视着现在，她不再质问为什么，开始尝试着理解对方的理由，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得平和，不再如以往偏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改变。 郁离之所以能有这一系列的变化，月老的陪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假如没有了月老的陪伴，她恐怕也无法做到现在这般坚定不移。 看着监牢外日夜陪伴着自己的月老，郁离的内心非常感动，她知道，不单她在努力改变，月老也同样在改变着自己。 以往的月老爱得温润无声，很多时候除非细细品味，否则根本难以察觉，可现在就不一样了，自从喝闷酒那晚被玄墨点醒后，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以现在他会把真实的感情表现得更明显，哪怕做不到热烈的程度，但至少不会让郁离患得患失。 就比如现在，从郁离祛除魔性那天起，他便直接搬到了监牢外。虽然他不能替郁离分担痛苦，但在这艰难时刻，他的陪伴也是一种立场，这表示着他对郁离的信任，也表示着他的不离不弃。只要有他在，其他神仙就不敢欺负郁离，顽固派想作妖也得先掂量掂量。 有了这段时间的彼此陪伴，月老和郁离也敞开心扉说了许多，包括对他们感情的想法，分开以来的各种变化，双方做得不好不够以及可以改进的地方。总之一番交谈下来，他们之间的陌生感少了许多，对现在的月老以及现在的郁离也有了更新的感受。 如果说以前的他们爱得并不成熟，那么现在的他们就算是重新出发，或许将来还会有摩擦，但他们已经懂得怎么处理，必定不会重蹈过往的覆辙。 大约一个月后，郁离体内的魔性终于清理干净，她也恢复了神仙的身份回到香火琳宫。 第129章 不可能的画像 虽然郁离的飞升曾经引起过天庭的轰动，也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但那毕竟是几千年前的事，记住的神仙已经不多，加上她在天庭又不是什么大身份，关注度自然就慢慢下降了。当年叛逃出天庭甚至都没有引起太多神仙注意，而现在悄悄回归，一时半会儿同样也没有引起怀疑。 不过月老知道，大家只是暂时没想起来这茬，并不是真的把郁离忘掉，如果看到了她，不用多久，顽固派们就会意识到她已经很长时间不在天庭。这是多好的闹事机会啊，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肯定铆足劲蹦跶。所以郁离回到香火琳宫后，月老就让她静心呆在房间里休养，没事先别出门乱晃。 这么做倒不是因为月老觉得郁离见不得光，只是近段时间她受伤太多，现在才刚刚把魔性祛除干净，还是要静养一段时间比较好，否则扰乱了心神导致心魔再生就麻烦了。 而郁离的心态也比以前平静了许多，她不会像过去那样患得患失，只要月老的反应不符预期就疑神疑鬼，无理取闹，相反，当有了不解时她就会开诚布公地问出心中疑惑，如此一来，那些没必要的误会也就不会再发生了。 出走一千多年的郁离重新回归到香火琳宫，这可以说是香火琳宫的大事，也是月老的大事。对月老来说，这是找回所爱，能覆水重收破镜重圆，如此幸事，即便性子平和如月老也难免会兴奋一些。不过他兴奋的表现却没有太出格，仅仅是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郁离身上而已，倒没有什么广而告之，大摆筵席的做法。 一时之间，香火琳宫的仙奴就有些搞不清楚自家主神的意思了。莫名其妙带回来一个神仙，也不向大伙介绍介绍这位是什么身份，在宫里具体负责什么事务，说重视吧，哪有这样藏着掖着的呢，可说不重视，那位的事情月老却向来是亲力亲为，从不让仙奴们插手。 既然不知道怎么应对，大家也就装作不知道，只当香火琳宫没有这号神仙。于是，郁离回到香火琳宫的消息就这样有意无意地瞒了下来。 月老确实是故意这样做的，为的就是让宫里的仙奴忌惮。如果一开始就把郁离的身份公开，那仙奴们当然会对她恭敬有加，但如此一来，郁离重回天庭的消息就再也压不住，到时把顽固派惹来反而麻烦。现在最重要便是让郁离安心静养，不被琐事烦扰，所以像现在这般让大家忌惮是再好不过了。 但如此安排却是要委屈郁离的，换作以前，月老会觉得郁离必定能理解他的苦心，不需要过多解释。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反省，他再也不会自以为是了，觉得这事容易产生误会，他便早早地就跟郁离解释道：“并不是觉得你见不得大家，只是你元神才刚好就受了3000雷神鞭，身体还没彻底恢复又经历了祛除魔性的折磨，之后应该静心好好休养一番的。如果现在就把你的事情告诉大家，万一顽固派来找麻烦，你还得费精力应付，实在没有必要，等你养好身体，我自会向大家宣布你回归的消息，所以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用担心，就安安稳稳地留在香火琳宫就好。当然了，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宣布也是可以的，要怎么做都看你。” 郁离倒是对月老巴巴过来解释的行径有些意外。以往的月老可不会这么小心翼翼，他虽然也会为她考虑，为她做许多事情，但他做的每一件事多多少少都会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强势和理所当然。他不会在意她是否理解，不会在意她是否需要，更不会问她意见让她选择，就像凡间许多父母都会打着为子女好的旗号帮子女做好所有决定，让子女按照他们的意愿行事一样。 她曾经为此感到憋屈，但每一次都会安慰自己，这只是月老爱她的表现，然后再默默将心中的不快吞下。本以为回来后很多地方都需要重新磨合，倒是没想到，月老已经有了不少改变。 其实郁离的心思很简单，就像以前一样，只要月老愿意跨出一步，那么剩下的九十九步她都愿意披荆斩棘地向月老走去。所以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没事，我确实需要时间恢复，能有个静心的环境是再好不过了。” 月老不免舒了一口气：“行，那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会帮你挡下，你好好在此静养。” 把这件事说开，他们相处起来也就更没有隔阂了，本来就不是因为没有感情而分开的，经历了那么多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月老几乎把整副心神都放在了郁离身上，银雪和玄墨也就变成了两个可怜的小孤儿。他们也是乖觉，知道月老与旧爱久别重逢，留着当电灯泡太不识趣了，便干脆把空间让给月老和郁离，这段时间他们都暂时呆在萌萌月老庙。 没有郁离搞破坏，凡间的姻缘也顺遂了许多，加上月老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信徒的发展也十分稳定，他们无需像之前那么紧迫，于是回到萌萌月老庙后就有些无所事事了。 银雪伸长两条手臂趴在收银台上，侧着头看向同样团着身体睡在收银台上的玄墨猫，有气无力地说：“玄墨玄墨，我好无聊啊！” 玄墨睁开眼睛，扭过头直视着她，尾巴有节奏地一甩一甩，反问：“那你想做什么呢？” 银雪稍稍想了想，随即一脸八卦地凑到玄墨面前，故意压着声音说：“郁离不是说天庭还有太初魔尊的实验品吗？你觉得会是谁啊？” 玄墨没想到她会对这个感兴趣，眉头便轻轻皱了起来，略有不赞同地说道：“月老不是说别在外面讨论这件事的吗？” 银雪眨了眨那双尽显无辜的大眼睛，眼中的好奇之心都快要溢出来了，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我没再外面讨论啊，这里又没有外人。怎么样，你觉得会是谁呢？” 玄墨见她完全不收敛，明显是没把月老的话放在心上，知道她好奇心起就很难拗得过她，也不再多劝了，转过头就回道：“要说这天庭里谁还值得怀疑，那肯定非陆其莫属。他没有飞升前这一点就很可疑，搞不好就是融合元神的后遗症。加上太初魔尊处处对他手下留情，谁信他们没有关系？” 其实认识陆其也有一段时间了，他身上的可疑之处银雪自是十分清楚，以前虽有疑惑但并未深想，现在有了个处处都对得上号的怀疑目标，她也不得不认真分析起陆其的身份。对陆其，她是暂时生不起敌意的，更多的是好奇，好奇他为何会接受这样的实验，到底是被自愿的还是被骗的。 她用手时而指拨着玄墨的胡须，时而捏着他的爪子上的肉垫，时而摸着他薄薄的耳朵，一边手痒地逗弄一边说：“你说他知道实验失败会魂飞魄散吗？答应这么危险的实验，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可现在他都失忆了，不知当初他冒着生命危险所求的事完成了没有呢？” 一连三问，不难听出她对陆其是抱着很大善意的，哪怕知道他跟太初魔尊关系匪浅，可直到此时也依然没有把他当成敌人。 这样的态度自然会让玄墨吃醋，尤其她竟然一边“玩弄”着他的身体一边想着别的男子，他此时都想照照镜子了，看看他头顶的猫毛是不是已经变成了绿色。 十分不满地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玄墨的尾巴甩得啪啪响：“想那么多干嘛，既然现在无聊，不如去查一查陆其的过往，看看他有什么秘密不就行了？如果他确实是敌人，那从今往后你都别当他是朋友啦。” 银雪捂着嘴偷笑，觉得玄墨这反应实在是可爱极了，忍不住就想把他提起来抱进怀里然后使劲搓揉一番。以前她不太理解为什么每次说到陆其时玄墨都要生气，不过现在她有些明白了，就像红雨一直要粘着玄墨时她也会不高兴一样，他们的心情应该是相同的，都是那种珍视的宝贝被小偷觊觎的感觉。 为了安抚他的小情绪，银雪便真的把他抱进了怀里。果然，这下子他便瞬间消气了，那小尾巴甩动的幅度也缓了下来，还不时拿那双带着针状瞳孔的眼珠子瞟她，那副想笑出声又怕太过嘚瑟的小模样简直萌得要命。 没错，或许是情人眼里真的能出西施吧，自从银雪有点小开窍后，每次看玄墨都觉得他各种可爱，明明谁看都是目空一切的嚣张自大样，可落在她眼中就变成了呆萌。玄墨也是拿她没办法，不过对他来说，这总比没有特别感觉要好得多，哪怕是呆，后面也还跟着个萌不是吗？他就勉强把这当成夸赞得了。 卑微玄墨被一个抱抱就安抚住心情，此时便乖乖地躺卧在银雪怀里等着她的回应。 银雪跟他玩闹完，很快就收敛起心神，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去查一查陆其吧！” 他们已经知道陆其父母的名字，虽然并不知道具体生辰，但同时由这两个名字组成的姻缘应该不多，只要在姻缘簿上找到由他们组成的姻缘，那跟着姻缘线找过去，肯定就能找到他们家，这样也就能找到陆其飞升前的住处了。 大概花了两个小时，他们总算确定了陆其父母，也就是陆有为和李丽瑶的姻缘，接着他们又在姻缘簿上施了个法，然后便瞬间转移到了陆有为和李丽瑶所在的位置。 此时陆有为和李丽瑶恰巧都在家，倒是省了银雪和玄墨跟踪的功夫。他们知道夫妇俩的记忆已经被陆其清除干净，所以现在是不认得他们的，于是他们便装成是陆其的朋友，对开门的李丽瑶说：“阿姨，我们是陆其的朋友，方便让我们进来吗？” 李丽瑶满脸警惕，倒没有因为门前出现的两人都长得极其好看就轻易相信，反而怀疑道：“朋友？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银雪非常镇定，表情十分真诚地回答：“是这样的，我们是陆其学长在大学的学弟学妹，毕业后就出国了，最近刚回来。本来想找学长叙一叙的，但却怎么样都联系不上他，后来听其他朋友说起才知道，原来学长已经失踪了十多年。这事我们第一次听说，心里不敢相信，于是今天就想过来看看，了解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丽瑶的怀疑略微降低了一些，但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她来回打量着银雪和玄墨，继续问：“那你们说说看，陆其是哪所大学的？” 如果是普通人，这问题回答不上来肯定就露馅了，还好银雪是神仙，只要使用真言术，那说出来的话就会自动变成听者脑海中的正确答案。 用这个办法顺利获得李丽瑶的信任，他们也成功进入了陆其的家。 进门后，抬头就会看到对面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用相框镶嵌着的奖状，什么三好学生啦，各种比赛的奖项啦，一看便知道是陆其从小获得的殊荣。正因为他的人已经不在，所以这些更成为了这对夫妻的珍宝，即便是再小的奖，他们都会珍而重之，打理得一尘不染。 转头看向左边，另一面墙上则挂满了陆其的照片，从很小的时候一直到长大，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一个成长的瞬间。照片表面有一层柔滑得发亮，一看就知道是被经常摩挲造成的，可见陆有为夫妇平时不仅经常看这些照片，而且还会不自觉去抚摸照片里的人。 而在这面墙的对面则挂满了一幅幅的画，有的画明显很稚嫩，看得出画作者年龄很小，有的画则很有想法，笔触也成熟许多，应该是年龄稍大一些的孩子画的。这些画能与奖状跟照片挂在一起，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是出自陆其之手。 这套房子不算太大，看起来也有点旧，装修更是十分简单，但光是这个客厅已经有三面墙挂满了有关陆其的东西，让这平平无奇的房子无端多出了一种压抑的感觉。 银雪不喜欢这种感觉，却也没有资格去多说什么，于是稍稍打量了一眼客厅后便跟玄墨坐到沙发上。 李丽瑶给他们倒了杯茶，然后才坐到陆有为旁，跟他们说：“你们倒是有心，陆其的朋友已经好久没有来过了。” 这话不免让人唏嘘，所谓人走茶凉也不过如此了，陆其失踪十多年，对所有人来话说，这跟死掉已经没有任何区别，而死亡正是切断两人关系最彻底的办法，所以那些朋友不再跟陆家来往也是正常。在这世上，恐怕只有这对夫妻以及那位未婚妻还相信陆其仍然活着吧。 银雪还记得那会儿他们见到陆其时的激动心情，那种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高兴，应该是他们十几年来笑得最快乐的一次吧，可惜，最终这些都只能被抹去，成为无法存在的记忆。 连自己孩子是生是死都无权知道，不知陆其发现造成这一切后果的原因是当初他答应太初魔尊的元神碎片融合实验会有什么感想呢。 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银雪便回道：“我们也是才知道，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失踪了呢？他失踪前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李丽瑶苦笑一声，心酸地说：“不知道，那天他明明回到房间里的，结果却再也没有出现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一听到房间两个字，银雪便趁机追问：“是在房间里突然消失的？怎么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房间里不会有什么线索吧，如果不介意的话，能让我们进去看看吗？” 李丽瑶明显有些犹豫了，在她的记忆里可从没见过这两个人呢，在陆其失踪十几年后突然冒出来，没说几句就要到房间里看，别是什么骗子或者入室抢劫犯吧？越想越心惊，她倒是有些后悔随便放人进来了，便紧张地向着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有为。 陆有为的心却比妻子大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银雪和玄墨太漂亮，让他失去了防备心，反正此时他是半分不紧张，压根就没有接收到妻子的示意，还挺热情地说：“好啊，我带你们进去吧。难得你们这么关心陆其，让你们看看也好，或许就能发现什么新线索呢。” 他不见得就是相信银雪和玄墨，只是这么多年一筹莫展，他也不介意死马当活马医就是了。 银雪和玄墨跟着他进到陆其的房间，一进去，他们便同时呆住了。只见墙上挂着一幅一米长，一米五宽的油画，而油画上只一只圆眼睛雪白毛色的猫，这猫看着就是满脸笑意，跟银雪的原身简直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陆其的房间会有银雪的画像？ 第130章 梦中情猫 玄墨和银雪都看傻了眼，好半天都没回过神啦。 那幅画太大了，画里的猫太栩栩如生了，甚至连猫身上的毛都是一根一根勾画上去的，可见画者的用心之深，想必是非常喜爱画中的猫吧。 不过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画中的猫更像是银雪小些的时候，那时的样子连玄墨都没有见过，陆其又为什么能画出来呢？ 事情着实有些诡异，银雪不由得指着画，转头问陆有为：“叔叔，这画是？” 陆有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面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一些：“这是陆其失踪前一个月画的，当时捧着一大幅画回家，我们以为是什么呢，原来还是这只猫。” 还是……这个用词就挺有故事的，银雪忙问：“这是学长养的猫吗？” “唉！”陆有为轻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不是，这是陆其从小做梦就看到的一只猫，小时候还吵着嚷着要找来养呢，但怎么样都没办法找到只一模一样的，后来他自己也放弃了，便开始学画画，画的都是这只猫。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这只猫情有独钟，但想着这又不是女人，他喜欢就喜欢吧。呐，那个书柜放的都是他从小到大用的画本，里面还有很多那猫的画呢。” 玄墨的眼中已经暗含了怒火，他蹭的一下转过头去，看向书柜的目光像是要把那里的画都烧光一样。 银雪也看往书柜的方向。只见那书柜有整整一面墙那么大，一共分了八层，第四第五层放的是各类书籍，有工具书、绘画方面的专业书、原文书、地图册、旅游杂志等等，而第一到第三和第六到第八层，放的就全都是素描本了。这些素描本放得很整齐，全按日期规整放置，从30年前开始一直到13年前陆其失踪结束。 陆有为颇为怀念地伸手去抚摸着那些素描本，语气中充满了回忆的味道：“以前他从不让我们碰他的书柜，这里的东西都是他自己整理的，绝不假手于人。我们一直都不知道这里面画的是什么，直到他失踪后我们才翻了翻，没想到，全都是那只猫。” 他边说边抽出其中一本素描本，话音落下的同时也正好翻开了其中一页，画中的猫跟他嘴里的猫字同时出现，那震撼的程度立马就翻了一倍。 画中是缩小版的银雪，应该是她小时候的模样，不过画中的笔触稚嫩，显然是出自一个生手，但不难看出，这个生手有在努力把画中的猫画好，那画即便不是活灵活现，但至少是诚意满满的。 玄墨越发气闷，随即略有些粗鲁地抢过了素描本继续往后翻看，发现这整本素描本画的果然都是差不多年纪的银雪。他根本没有心情细看，快速翻完一本后，接着又在书柜中随意抽出另一本翻了翻，依然还是银雪。他不信邪，于是在每一层都抽出几本来检查，最后发现，整一个柜子的素描本里画的竟真的全部都是银雪。 这得是多爱才会从十几年时间不断画着同一只猫啊？ 玄墨忍着心里即将喷薄的怒意，冷声问道：“学长为什么会一直画这只猫？” 陆有为看着满墙的素描本，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曾经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喜欢猫，后来才发现，他对其他猫非常冷淡，看着根本不像是喜欢，也只有在做梦梦到那只猫，又或者在画这只猫时才会露出愉悦的神色。不怕你们笑话，我们还找过神婆算命呢，神婆说他命中有此一劫，是前世带来的，除了顺其自然别无他法，所以我们才不敢多加干涉。后来发现，他除了画这只猫，也没有其他出格的事，我们想了想，就随他去了，结果这画着画着就画了满满一书柜。” 什么前世今生，如今凡间已经没有真正修道之人，他们又哪来的能力去窥探天机，不过是学着一些皮毛去忽悠人罢了。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时候就是算得准，其余算不准的时候就用别的借口解释，例如什么碰到贵人帮忙化解啦，家里有什么东西让风水变啦，都是骗人的。这对夫妇也是耳根子软，神婆说顺其自然他们就真的放手不管，活该儿子失踪了。 玄墨在心里狠狠吐槽，嘴上还要继续说些戳肺管子的话：“叔叔，凡事过于沉迷都是消耗心神的，他如此沉迷于一只猫，难道你就没想过他是偏执了吗？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受这种心理影响，他很可能会做出正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 陆有为顿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你是说，他的失踪跟这只猫有关？” 这说法怎么那么难听呢？玄墨十分不喜，马上就纠正道：“不是跟猫有关，是跟他心理有关。他小时候还想要找到那只猫呢，这都画十几年了，难道他长大后就甘心只看着画里的猫吗？” 要说陆其为了找一只压根就不存在的猫而失踪，这多少是不合理的。先不说现实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只猫，就算有，十几年前梦见的一只猫，十几年后不得死透透了吗？陆其脑袋再不清醒也应该知道，这只猫是不存在于现实的。但听了玄墨刚才的话，陆有为就有些没底了，生怕自己儿子真的是想猫想痴了。 他越想越担心，忍不住就问道：“他难道真的跑去找那只猫了？”说完又觉得不对，“可就算是这样，都找十几年了，那猫要真存在也得三十岁了吧，哪儿还活着啊，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玄墨见他还是没听明白，便直说：“猫到底存不存在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里有强烈的愿望要找到这只猫！” 陆有为仍然有些无法理解，或许是老一辈的思想根本不明白所谓的心理疾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或许是他明白了但接受不了儿子会变成这样，对他来说，儿子失踪会让他难以接受，但儿子变成精神病也同样难以接受。 玄墨也不管他接不接受，本来到这里也不是真的帮他们找陆其失踪真相的，于是趁陆有为陷入沉思的时候，他终于压抑不住心中醋意，立马就用神识跟银雪抱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画里的猫是你吧，虽然看着稚气了些，但我不会把你认错的。你以前跟陆其见过？” 他问这话时可能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当中的Bug，银雪那般小的时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陆其一个凡人又怎么可能见过那时候的银雪呢。 可银雪早就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她比玄墨更觉得震惊，她在那般小的时候还没遇到玄墨呢，陆其更是绝不可能见过她那时候的样子，所以他能画出她的模样是相当诡异的事情。她是神仙，自是知道凡人是不可能有前世记忆的，更何况她那么小的似乎距离现在已经一千多年，陆其都不知道投胎多少回了，就算那时真的见过他，现在也不可能记得。 这都是常理，但有些事情却是常理无法解释的，就像陆其那做了十几年的梦，以及梦中出现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猫。银雪可不觉得这只是猫有相似，猫身上的毛色可是独一无二的，在这世上可找不到毛色与花色完全一样的两只猫。她虽然全身雪白，但右手手肘的位置却有一撮奶黄色心形的毛，左脚脚后跟也有一颗黑色的像痣一样的毛点点，而这两个小细节画里的猫都有，可见画中的猫的的确确就是她。 如果只是有一面之缘，她相信陆其不可能会注意到这两个地方，所以他是有仔细观察过她的，而这就是更奇怪了，她可不记得在遇到玄墨之前跟谁有过长时间的接触。 越想越不明白，银雪只能回道：“我不记得跟陆其见过面，就算有，那也不应该是那么小的模样。我飞升时已经是大猫啦，哪怕在偶然间跟陆其碰过面也应该是大猫状态。何况陆有为也说了，陆其对猫压根没有兴趣，即便是见过我，我也不觉得他会一直记住我的模样，甚至到了连做梦都梦见的地步。” 经她提醒，玄墨也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问题。如果见过银雪小时候的模样，那就说明陆其看到银雪是上几辈子的事，而经过投胎，他不可能还记得上几辈子的事，如果是陆其小时候看到的银雪，那银雪就不可能是小猫模样，所以这里面有一个越不过去的时间问题。 玄墨思考了一番，再次抽出几本比较新的素描本，打开一看，里面的银雪还是小时候的模样。画里的她或在树上团着身体睡觉，或在花丛草地上打滚着玩，或在林间溪边扑蝶，或在角落里吃东西，或在石头后压低着身体准备狩猎，或在高门大院的围墙上恶作剧，或在屋檐下躲雨，反正每一幅的场景都不相同，但不管场景如何变换，画中的猫永远是那么神采奕奕，开心愉悦。 画了十几年还是小猫形态，证明银雪在陆其的心目中从没长大过，又或者是，在他的记忆里就只见过银雪小时候的模样。 万一陆其真的有上几辈子的记忆呢？不然的话，他一直做梦梦到银雪小时候模样这件事根本就解释不通。 想到这里，玄墨便对银雪说：“你小时候真的没跟谁长时间相处过吗？” 银雪的回答更是无辜至极：“没有啊，我就是只流浪猫，认识你之前都是自个儿生活的。虽然好多人都喜欢我啦，但我不喜欢被圈养，所以跟人类也不熟，哪有机会跟谁长时间相处喔。” 那就是说，陆其在不知哪个角落一直窥视着银雪，而且一念还是几辈子？ 一想到这种痴汉式的喜欢，玄墨的醋坛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冒泡，那酸水一直从喉间滑入心里，酸得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然后才幽幽地说：“只要想到有个家伙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直觊觎着你，我的心就怎么样都舒服不起来，不教训教训他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啊。” 银雪真担心他一时冲动，连忙劝阻道：“你可别乱来，人家什么事都没做，就画了些画而已，还画得挺漂亮的，你别平白无故找人麻烦。” 玄墨何止是想找麻烦这么简单，如果可以，他是真想把陆其碎尸万段。他可没有忘记，陆其是喜欢银雪的，万一他真的从银雪小时候就喜欢她，哪怕轮回是十几辈子甚至几十辈子都还记得这份感情，那他的爱得有多深啊。 他不知道灵魂到了地府后是不是就真的会忘记上辈子的事，但以他的亲身经历来看，即便都飞升成仙了，上辈子的事他依然是半点记忆都没有。这就充分说明，灵魂是没办法带着记忆投胎的，无论是什么生命，每一辈子都是全新的开始，不会受到上辈子的影响和束缚。可陆其这事就有些解释不清了，投胎了那么多次都没能忘记一只猫？那他们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永生难忘的事情啊？ 越想越止不住那颗嫉妒的心，玄墨已经隐隐觉得，陆其是为了寻找银雪才答应太初魔尊的实验。他不惜用魂飞魄散为赌注都要找到银雪，这份情义若是被银雪知道，想必她也会动容的吧。 可有一点他是想不明白的，不管陆其上几辈子到底是什么，但这辈子他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而他一直梦见的是一只猫，一个人又怎么会爱着一只猫呢？如果这不是爱，他又何必心心念念十几年？ 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件事涉及到银雪，玄墨是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若是陆其真因为什么前世今生对银雪有非分想法，那他就早早绝了他的念想，若是他们有什么牵绊，那他就给他们整理清爽，让他们从此只能做普通的仙友。 有了决断，玄墨心里才算是舒坦了一些，他看着银雪微微笑了笑，安抚说：“别担心，我又没想怎么样。现在最重要还是弄清楚陆其为什么会答应太初魔尊的实验，后来飞仙到底是自愿还是失控。别忘了，他飞升前还有个未婚妻呢，他的未婚妻至今还等着他，可见对他的感情是极深的。若他真有心做神仙，当初又怎么会谈婚论嫁呢？” 银雪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正要继续讨论，结果陆有为却突然说道：“啊，我想起来了。陆其好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梦到那只猫了，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他认识了姜心以后吧。哦，姜心是陆其的女朋友，当年已经准备要结婚的，要不是陆其失踪，他们的孩子现在都能打酱油了。” 陆其认识了姜心以后就没再梦到银雪了？ 玄墨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陆有为便说道：“我意思是，陆其失踪应该跟什么偏执没有关系，他都准备要结婚的人了，怎么会因为一只猫抛下父母抛下妻子呢？不信你们看看他最后画的猫是什么日期。” 闻言，玄墨果然爬上书柜前的梯子把最后一本素描本抽了出来，他翻到最后一页，落款日期距离他飞升的日期果然差了一年时间，也就是说，他已经一年没有再想着银雪了。 心心念念了几辈子，这辈子还画了那么多的画，忽然间说不想就不想？除非已经得到手，又或者确定了想要的东西已经不存在，否则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的。 越是执着的人就不会轻易死心，如果是后者，那他一定是确定了银雪已经魂飞魄散，连投胎都不可能，然而他一介凡人是没办法确认这件事的，所以最大可能是前者，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银雪。 这么一说，玄墨倒是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姜心时的古怪感觉，当时他就莫名地觉得那人有些熟悉感，只是一时没认真去分辨，现在回想起来，那人似乎隐约有些银雪的影子。 如果这个感觉没错的话，那是不是就表示，陆其是照着银雪的感觉找的女朋友，或者更准确地说，他遇到一个与银雪的感觉有几分相似的女人，以为她就是银雪才决定跟她在一起的？他还记得姜心说过，陆其对她是一见钟情，如果这钟情的原因是…… 想到这里，玄墨不禁微微皱着眉头，把素描本放回原位后才状似无意地问道：“学长失踪前，跟他女朋友的感情有出什么问题吗？” 陆有为奇怪地看了玄墨一眼，似乎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不过他还是十分配合地回答：“年轻人谈婚论嫁少不免有些摩擦，当时他们的确是闹了点不愉快，但真不至于会让陆其一声不响就失踪的。” 他们果然有矛盾！玄墨的眼神闪了闪，立马就用神识跟银雪说：“看来我们还得找姜心聊一聊，看看他们当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银雪自然同意，于是他们跟陆有为要了姜心的地址，再把夫妻俩的记忆都抹掉后便离开了，就像今天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第131章 为何选择飞升 或许是为了方便照顾的原因，姜心住的地方离陆家并不远，以正常凡人走路的速度也只需要15分钟左右。不过两个小区虽近，但规模和级别却不一样。陆家住的是比较老旧的小区，管理也比较松散，而姜心家所在的小区就高级得多了，配套设施齐全，不仅有生活所需的大型超市、重点幼儿园，甚至还有大花园、金鱼池、游泳池、儿童活动中心、篮球场、羽毛球场、乒乓球桌等一系列康体设施。除此以外，小区各个大门都有保安24小时轮班看守，访客进入小区都得实名登记。 银雪和玄墨当然不用登记了，他们直接隐身就跑了进来。 此时大概是晚上七点左右，小区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吃完晚饭的小孩三五成群地来到儿童活动中心玩耍，老人也在花园里散步消食，刚下班的白领就没有那么幸福了，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匆匆回家，与那些已经吃完饭的老人小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缓慢休闲的日子是生活，节奏急速的日子也是生活。 姜心的房子在最里面那一栋，要过去就得穿过整片闹区，但这对隐身的银雪和玄墨来说并没有任何难度，他们甚至都不用在意是否会撞倒跑去跑去的小孩，反正飞起来从他们头顶掠过就是。 按照陆有为给的地址一直来到姜心家门口，银雪和玄墨四处打量一番，确定这里不会被监控拍到才现了身，然后便按响了门铃。 没多久，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一张女子的脸也从门后露了出来。 银雪和玄墨见过姜心，自然认得开门的女子就是她，可姜心已经没有了那时候的记忆，看到两个陌生人找上门，她的脸上理所当然地露出了一丝警惕，问道：“两位是？” 姜心的防范意识还是挺不错的，虽然晚上7点还很早，但毕竟是独居女性，所以她并没有把大门完全打开，门上还扣着防盗链条呢，此时只开了一条门缝而已。她穿着一身黑色套装，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的妆容还没有卸去，明显是刚下班不久。 银雪站在大门外半米左右的位置，表情略带点严肃地回道：“我们是陆其学长大学的学弟学妹，刚从国外过来的，听说了学长的事，所以才特意找来。” 她所站的位置倒是有些讲究的，如果她紧贴着大门，那就会给人一种进犯的感觉，如果站得太远，让屋里的人看不清，那就会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恐惧感，而半米的距离既能让姜心看清楚她的样子，又不会给姜心太大的压迫感，是一个比较适中的社交距离。 正因为这个小细节，姜心的潜意识里确实降低了一些防备心，又听说他们是陆其的学弟学妹，怀疑程度就越发减轻了许多，比起刚开门时，现在的表情已经能用和颜悦色来形容了。只听她略带笑意问道：“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银雪故技重施，先施了一个真言术，然后才说：“我们从陆家过来的，是陆叔叔给我们的地址。” 这话本身虽然也是真话，但陆有为和李丽瑶的记忆已经被抹去，要是不先施加真言术，万一姜心疑心太重打电话向陆家求证就糟糕了，而有真言术加持，所说的真话才不会被怀疑。 姜心一听，剩下那丝怀疑便瞬间烟消云散，她马上解下链条打开大门，侧身将银雪和玄墨迎进了屋里，还非常不好意思地道歉说：“对不起，我一个人住，所以谨慎了一些。” 银雪和玄墨连连摆手表示不在意，进门后顺势就观察起屋里的状况。 房子的装修很简洁，墙壁是淡淡的粉蓝色，有种梦幻的感觉。抬头往上看，天花板吊着一盏云朵状的灯，灯一亮，光线从灯盏中折射出来，竟在房顶映出了一朵朵白云，跟墙壁的颜色配起来还挺搭。 客厅布置了一套白色的布艺沙发，上面放了三个粉蓝色的抱枕，颜色和墙壁吊灯是一个系列的。沙发前有张形状不规则的玻璃茶几，茶几上放了一个姜黄色的陶瓷茶壶和几个同色系的马克杯，在一室蓝色和白色的衬托之下，这套茶具显得十分显眼。 沙发的对面是个矮地柜，地柜上放了台五十多寸的大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什么搞笑综艺。不过姜心没怎么看，显然注意力不在这上面，或许她只是希望家里有点声音，所以才由着电视播放。 墙壁也做了些装饰，其中一面墙上镶嵌着错落的木板，木板上放了些小盆栽，有了绿意的点缀，房子看起来也多了点生机勃勃的味道。另一面墙上则挂着一张合照，照片上是姜心和陆其拥抱的画面，两人笑得非常开心非常甜美，那种幸福的感染力几乎要跃然纸上。 厨房在靠近大门的位置，那张玻璃餐桌就放在厨房外。这张餐桌十分小巧，目测也就够三个人使用，很显然，姜心买这种大小的餐桌就是不想在家里招待客人。 这里还挺温馨的，一看就知道经过精心布置。 银雪和玄墨结束了一番寒暄后才在沙发落座，然后便表明来意：“刚刚在陆家知道了一些情况，我们觉得陆学长的失踪有些蹊跷，所以才冒昧上来了解情况。听说学长跟你的感情非常好，按理说，他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失踪的，在他失踪前，你有没有觉得他有哪些奇怪的地方呢？” 姜心双手紧握，似乎在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她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说：“我不觉得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正如你说的，我们的感情很好，我也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失踪，所以这些年一直都在等他。” 唉，陆其已经飞升了，你继续等下去只会蹉跎自己的岁月。银雪不忍心，但又不能告诉她真相，只能隐晦地劝道：“你这又是何必呢，都这么多年了，不管最后能不能找到学长，我想他都会希望你幸福的。” 姜心苦笑一声，有些无奈地说：“我的理智确实告诉我要忘掉过去向前看，但我的感情却不允许。你也说了，我们的感情非常好，他对我是真的没得说，每天风雨无阻地送我上下班，经常带我到处玩到处吃，带我看很多从没看过的风景，会手把手地教我很多我不懂的事情。 他会记住所有我喜欢和讨厌的东西，下雨了会给我送伞，冷了会给我添衣，会在我经痛时给我煮红糖水，会在我加班时给我煮宵夜，会在我早起时给我送早餐，会在我不开心时哄我开心，会不厌其烦地听我诉苦，会在我开心时陪我一起笑一起闹。 这里是他出钱买的，却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他说这是对我的保障。我确实很喜欢这里，这里孩子多，设施好，还有重点幼儿园，附近的小学也好，完全不用担心孩子的读书问题，而且离他父母家又近，随时都能照顾到，简直就是梦想中的家啊。没想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人住在这儿。 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了，他就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处处为我着想，试问经历过这样的男人，你们觉得我找其他人还会幸福吗？” 确实不会，但如果陆其这样对你的理由是把你误认为他的梦中情人，不对，梦中情猫呢？玄墨很想这样吐槽，因为自进屋以来他就非常认真地观察着姜心，所以他十分肯定，姜心的确跟银雪有着几分相似。 她们相似的地方并不是外貌，而是感觉，不管是一举手一投足还是一个眼神，姜心总会有两分银雪的影子。换作是玄墨，他是绝不会错认她们，可对于只能在梦中意淫的陆其而言，会不会把姜心错认成银雪就很难说了。 可正因为姜心神似银雪，陆其很可能是把她当成银雪的，如此一来，他还有什么理由飞升呢？ 玄墨觉得不对劲，便问道：“学长失踪之前，你们有吵过架吗？” 姜心想也没想就直接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从来不吵架的，就算有时候我闹脾气他都会耐心哄我。” 这就奇怪了，有一个跟梦中情猫感觉相似的女朋友，两人的感情又没有出问题，他为什么忽然选择飞升呢？虽然陆其的灵魂融合了孤影的元神，有些事情可能根本不受他控制，但再怎么说，飞升都不可能毫无预兆地发生，事前肯定会有预兆的，如果他有心，一定能在飞升前把这件事告诉姜心。而他什么都没有说，这就说明，他是有意在隐瞒这件事。 越想越不明白，玄墨忍不住用神识跟银雪说道：“我觉得她有事隐瞒我们，如果陆其跟她的感情真有那么好，陆其怎么会突然就飞升了呢。” 银雪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陆其的飞升会不会是一次意外？他本来就不是修仙者，能飞升不过是托了孤影元神碎片的福，来不及留下消息好像也不奇怪吧。而且我们连他是自愿还是被迫成为实验品都不知道，现在下结论未免为时过早了。” 话是这么说，可在某种程度上，玄墨是能理解陆其的。换作是他，如果已经找到了心心念念十几年的对象，他肯定不愿意去当什么神仙，除非他发现这个对象并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又或者飞升之后能生生世世跟对方在一起，不然的话，他肯定不会管什么前生来世，只管过好现在这一辈子。 认定他们之间肯定出了问题，玄墨便想着继续在姜心身上打听线索，于是随意找了话题：“我们刚才在陆家看过学长的房间，他那书柜上放满了素描本，得有几百本呢，每一本里都画着一只猫，加起来能有几千幅了吧。对了，就是挂在他房间墙上那一幅，你应该见过的吧？” 他本来只是在转移话题继续引姜心爆出更多信息而已，谁知姜心听到这话却一脸懵圈，好像压根不知道陆其竟然那么喜欢猫。她楞了片刻才苦笑一声，说道：“说起来你们可能不相信，之前我可从来没有去过陆其家，更别说进他房间了。我不知道他喜欢猫，他也没有说过自己喜欢猫。不过的确有那么一次，我们在讨论婚后生活时，他忽然说要养一只白猫，我不喜欢猫，当时就拒绝了，他的反应好像很错愕，但没有多说什么，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唉，如果我知道他这么喜欢猫，那次肯定不会拒绝他的。” “你不喜欢猫？”玄墨似乎抓住了什么，马上追问，“你为什么不喜欢猫，有跟他说过原因吗？你告诉他不喜欢猫后过了多久他才失踪的？” 姜心越发疑惑了，不明白自己喜不喜欢猫跟陆其的失踪又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老实回答：“说来奇怪，我从小就不得猫欢心，每次摸猫都会被凶被抓，有一次被抓狠了，还缝了几针呢，自那以后就有了阴影，对猫也一直喜欢不起来。其实不能说不喜欢，就是怕而已，如果陆其坚持要养，我不是不能退让的，可他没再提起，我就没有了解释的机会。 养猫这事就是闲聊时随意说说的，我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聊过这话题，更记不清楚他是多久后失踪了。怎么，难道我养不养猫还跟他失踪有关？” 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说是吧，谁又相信一个人会照着梦里那只猫的感觉找女朋友，又因为女朋友不喜欢猫，确定她不是自己的梦中情猫而选择飞升呢？说不是吧，一时半会儿他也找不到其他借口去圆自己那般迫切问问题的原因。况且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根本没有证据，所以不管是照实说还是忽悠，在姜心的角度看来都是耍她而已。 玄墨虽然不是怜香惜玉的主，但看在姜心跟银雪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会遭遇这一切跟银雪也多少有些关系的份上，最后还是没有似是而非地忽悠道：“我们只是尝试着从各个方面去分析学长失踪的原因罢了，毕竟学长就是一个猫痴，搞不好失踪跟猫有关呢。” 这么一解释，姜心便也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在开玩笑。虽然这个玩笑在她看来有些不礼貌，可陆其毕竟已经失踪十几年，以前的朋友大多都没再联系，难得有大学的学弟学妹还会特意来关心他的情况，她实在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 十几年过去了，突然从第一次见面的学弟学妹那里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原来喜欢猫，即便姜心没说，但对她的打击还是挺大的。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故作无事地说：“就算猫的事我们不能达成共识，但这又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只要好好沟通一下就能解决的，即便解决不了，顶多也就和我分手嘛，需要把自己整不见吗？” 把自己整不见？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总感觉她是不是知道陆其失踪的真相。 银雪不由得就问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学长失踪还有什么内幕？” 姜心似乎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脸上顿时有一丝错愕掠过，好半晌才回答：“陆伯父没有告诉你们吗？陆其失踪那天他和陆伯母都在家，当时陆其已经回到房间，一直都没出来过，结果人就这样不见了。一个大活人在家里凭空消失，谁都解释不清是怎么回事，警察查了好久，只说没有任何异常，人应该是自己离开的。” 银雪旋即追问：“听你刚才的意思，你好像认为他是自己藏起来的？” 姜心嗤笑：“那我还能怎么认为？警察调查过，他的房间没有任何异样，而且家里一直有人，已经排除了坏人入室绑架的可能。跟他被歹人谋害相比，我倒更希望他是因为什么事离家出走了，这样的话，起码他还会好好地活着。”说完便不自觉地看向墙上那幅合照，脸上更是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趁着她伤感的空当，银雪和玄墨立马意味深长地对看一眼。根据姜心所言，陆其显然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飞升的，他甚至都来不及留下只言片语或者一点线索。飞升后，他直接就失忆了，也没办法收拾这些烂摊子。如此过了十来年，他的失踪便成了不解之谜，这个心结也一直绑着陆氏夫妇和姜心。 从他们现在了解到的信息来看，情况已经相当明朗，至少在玄墨看来是挺明朗的。陆其从小就梦到一只白猫，为了它，这些年也已成痴，小时候曾经想方设法要找到它，结果发现，天大地大根本无从找起。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他在遇到太初魔尊的时候才会受不住蛊惑，答应了那个随时会死人的实验。这个实验太初魔尊失败了太多次，所以对陆其并没有特别在意，而陆其也不知道这个实验意味着什么，之后的生活便一如往常。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跟梦中白猫感觉相似的女人，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白猫的转世，于是顺理成章地就跟她成为了恋人。在一起后他更是全心全意爱着她，就差摘星星摘月亮了，可惜后来偶然间发现，这一切不过他的自以为是，女人根本不是他心中想的白猫转世。 这种失落的感觉也许影响了他的心态，在情绪波动中，融合在他灵魂中的元神终于发挥了作用，然后他就猝不及防地飞升了。 第132章 刻在灵魂的爱 对玄墨来说，陆其对姜心所有的好其实都是对银雪的意淫，所以要他平心静气地看待这件事是不太可能的。虽然对陆其飞升的原因只停留在猜测的阶段，并没有得到充分证实，但单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看，这里面还真不像有什么阴谋。 如果陆其答应太初魔尊的实验是想找到银雪，而飞升的原因是发现自己错把未婚妻当成银雪的话，不管这里面有多少无奈，但他对天庭还真就是安全无害的。玄墨即便痛恨他意淫银雪，却也做不出公报私仇的龌龊事，现在基本上了解完陆其飞升前的生活后，今天来的目的就达成了。 他们没有等姜心回味完便伸手过去罩在她的头上，手中白光一闪，姜心就晕了过去。 银雪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着仰躺在沙发上的姜心，说道：“我看她知道的也就这些了，咱们走吧。” 玄墨最后看了眼姜心，知道她再次醒来后就会忘记他们今晚来过，便没再多停留，带着银雪离开小区就回到了萌萌月老庙。 回到自己的地盘，玄墨才有时间把来不及仔细思考的事情认真地细想一遍。想起刚才看到满书柜素描本时的震惊，说实在，他的确有一瞬间是慌乱的。那些素描本里画的都是小时候的银雪，或翻着肚皮憨态可掬地伸懒腰，或被一朵小花弄得打喷嚏，或扒拉着树干不够力气爬到树上，这全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爱了银雪一千多年，他自问已经见过了她各种样子，可毕竟他们相遇时都不是小猫了，缺失的时光自然没办法补回来，虽有遗憾，但以前他还真没有太过在意。然而那些画的出现让他知道，原来在这世上还有一个男子在想着他所不知道的银雪，这种感觉实在让他嫉妒得不行。 这就好比你喜欢一个女生，跟她也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知道她各种模样，有一天忽然跑出来一个青梅竹马，拿着女生小时候的照片开始各种炫耀，说这些你都没有见过，她最可爱的样子只有我知道，还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这自然会让你怒火中烧。 当然了，陆其没有跟他说过这些，可看了那些画后，玄墨已经意淫了一大堆陆其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画面，好像陆其真的已经嘚瑟过一样。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有种跑去狠揍陆其一顿的冲动。 越想越生气，玄墨忍不住愤怒地猛拍了下桌子，扁着嘴向银雪抱怨道：“他怎么会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啊，我都没见过呢！” 看着他这委屈的小表情，银雪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伸手捏了捏玄墨的脸蛋，无奈地说：“我是真不知道啊，小猫长得快，那个形态我顶多就保持了一个月吧，他能画这么多，应该是想象出来的。” 说到想象玄墨就更生气了，他非常做作地用力哼了一声，继续抱怨：“他那是意淫，意淫知道吗？他那些画画得多仔细啊，可见在梦里已经把你看得非常非常仔细了，这多恶心啊，简直就是变态！我跟你说，回天庭后我一定要揍他一顿出气，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银雪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一副看好戏的态度，幽幽说道：“你真打算揍他？可他自己都忘记了，你这不是逼他想起来吗？万一他偷偷回家查看，肯定能发现那满满一书柜的画。” 威胁的话不用说得太满，隐一些露一些效果最好。果不其然，玄墨一听立马就放弃了皱陆其的打算，连忙放弃了这个打算：“那就暂时放过他吧，算他运气好！” 银雪奸计得逞，不由得捂着嘴巴偷笑。虽然她暂时没有从画的事联想到陆其喜欢她这种可能，但她是明确知道玄墨喜欢她的，而吃醋这种情绪她前不久才刚体验完，自然知道现在的玄墨是什么滋味。就像她不喜欢红雨换着法子贴近玄墨一样，玄墨自然也不会喜欢陆其看到那些画，所以用画来当挡箭牌是最适合不过了。毕竟陆其几次三番帮过他们，只要他不是天庭的敌人，那她就不希望玄墨跟他一直水火不容。 被转移了注意力的玄墨没再纠结陆其画银雪的心思，回归理智后，他便开始分析起来：“他十几年来一直痴迷于你，这根本不是正常人会有的心态，你像画里那么大的时候是不是真见过他啊？要是没有别的故事，他的行为就太反常了。”说完又情不自禁酸溜溜地看了银雪一眼。 银雪从小就受人喜爱，被一直惦记什么的，对她来说还真不是件十分特别的事，更何况一千多年前遇到的人，这对猫的记忆来说还真是一大挑战。她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一个怀疑对象，只能说：“那么久以前，谁还记得啊，何况他肯定投胎过好多遍，记忆都被抹去不知多少回了，怎么可能还会记得不知道上几辈子见过的一只猫呢？我觉得就是巧合吧。” 虽然她确定陆其画的那只猫就是自己，但从理智上而言，这件事又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她还是相信逻辑，并不认为自己跟陆其有什么特别的缘分。 可玄墨面对的是一个异常强大的潜在情敌，自然不可能掉以轻心地不当一回事，他依旧在努力地找各种可能性：“或许陆其之前是神仙，只是被贬到凡间当凡人呢？这样的话，他就不一定有被多次抹去记忆了。有强大的元神力量加持，他的记忆比普通凡人更好也说不定，搞不好他就是个一千多年前就见过你的神仙，当时就喜欢上你了，一直念念不忘。” 这是越说越离谱了，银雪听完也不禁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如果陆其以前是神仙，并且在她小时候就喜欢上她，那他还会让她流浪吗？神仙不能干预凡人的生活，但对动物却没有这个限制，他想接近她，多的是办法，又何须搞暗恋这一套？况且他连被贬下凡都不能忘记她，可见对她是颇为喜爱的，如此一来，当年她在月老庙受那几个纨绔子弟欺负时他就不可能见死不救。 想法被一个漂亮的白眼否定，玄墨也不气馁，他是下定决心要搞清楚陆其的记忆是怎么回事的，便提议道：“不如我们找怜罄姑姑问一问？灵魂的事，应该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了。” 银雪一想，觉得挺有道理。这件事颇为古怪，搞清楚其中的原因才能真的确定陆其有没有问题，于是她点头同意了玄墨的建议，第二天就跟他到了地府。 自从阎王接受了清理凡间岁芽肉身的任务以来，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这天银雪和玄墨忽然找来，阎王显然很惊喜，拉着银雪和玄墨的手就颇为热情地笑说：“你们可是好久都没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把怜罄姑姑给忘了呢。” 银雪嘴巴甜，应付起长辈来简直是得心应手，只见她马上挽住阎王的手，脑袋搁在阎王的肩上，语气懒洋洋软绵绵地回道：“是怜罄姑姑太忙都时间理我们，现在居然反过来责怪我们了？一段时间没见，姑姑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啦？” 本来就是打趣，没想到还被反将一军，阎王顿时愉悦地笑了起来，用手指轻轻戳了戳银雪的脑袋：“小促狭鬼，真是一点亏都不吃。说吧，你们无事不登三宝殿，突然过来是不是有事找我帮忙？” 银雪不干了，立马就紧皱眉头跺了跺脚，嗔怪道：“难道在怜罄姑姑心里我们就如此功利？看来怜罄姑姑是不想看到我们啦，那好，我跟玄墨也不在这儿碍着姑姑的眼了。”说罢，拉着玄墨的手便往地府外走。 阎王连忙拉住他们，向来严肃的表情也被无可奈何取代：“好啦好啦，真是怕了你们，现在居然一点都说不得了？” 银雪本来就是佯装生气，所以一被拉住就停了下来，听到阎王服软的话后更是见好就收，转身又亲亲热热地挽住阎王的胳膊，撒着娇说：“我就知道怜罄姑姑最疼我们啦！” 一番玩闹之后，阎王才带着他们去到客厅坐下。 很多凡人都会以为，地府是个又黑暗又阴森的地方，这里的神官都是牛头马面的恐怖形象，这里的环境都是刀山油锅之类的地狱模式，因为印象中这里是管理死人的地方，所以必然是恐怖的样子。但实际上，地府跟别的宫府没有任何区别，这里也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到处都是好看的宫殿，哪里都是春光明媚，神官仙奴也是个个漂亮俊美，所谓的牛头马面，不过是原身为牛和马的灵仙。 大家对地府的印象基本都是臆想，很多人把影视剧当成了真，可只要细想一番就能发现里面的漏洞，活着的凡人又哪里有机会见识到地府的模样呢。而且地府的业务也不是管理死人，严格来说，这里是管理灵魂的地方，凡人从死到投生这整个过程，基本都在地府的管理下进行。 凡间传言地府有二十一层地狱，其实也是有误的。作为管理灵魂的地方，灵魂到地府报到后都需要接受审判，如果是罪孽深重的人，到了地府后就要把灵魂洗涤干净才能重新投胎，而洗涤灵魂的地方，就是一个名为“狱”的部门。 生前做的坏事越多，洗涤灵魂的工序就会越繁复，而经历的工序越多，灵魂也会越痛苦。在狱里，最多会有21道工序，也就是凡人理解的二十一层地狱，如果经过21道工序后都没办法把灵魂彻底洗干净，那灵魂就会带着恶降生。天生的坏胚，说的就是这类人，他们或许要经过两辈子甚至更多次的投胎才能把灵魂中的恶清除掉。 这些都扯远了，其实说了那么多，不过是想让大家知道，地府的模样跟大家所知道的还是有很大出入，而这里对灵魂的管理，事实上也会有很多大家所不了解的门道。 就像大家一直讨论不休的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在地府神仙来看就是灵魂有没有洗涤干净的问题，生前没有作恶，或者死后灵魂被洗涤干净了，那投胎后就是性本善之人，灵魂经过21道工序也无法洗涤干净，那投胎后就是性本恶之人。人性如何本来就不能一概而论，说到底凡人不过是神仙的实验品，太过单一就不利于实验效果了。 所以陆其为什么会从小就梦到不应该梦到的事物，在地府这里应该都是有答案的，就是不知道阎王愿不愿意告诉他们真相。 等他们坐定后，阎王才端着一张严肃的脸说道：“好啦，玩笑也开过了，我可不信你们真的是来找我聊天这么简单。” 银雪的脸上依旧笑嘻嘻，玄墨的脸上也依旧面无表情，他们本就与阎王相熟，深知阎王的真实性格，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她表面的严肃镇住。听她说完，银雪便笑着回答：“是有一件事想请教怜罄姑姑，望怜罄姑姑不吝相告。” 阎王没想到她的开场白会如此正式，心中有些不解，但还是正色道：“说吧，我先听听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银雪明白每个宫府都会有自己的秘密，这些秘密关系重大，轻易是不会外泄的，即便再疼爱他们，阎王也绝不会丢弃原则。 因为喜欢阎王，银雪当然会理解和尊重她，于是便老实说道：“我们想知道，这世上是否有一种办法能让一个人无论投胎多少次都记得某一辈子见过的对象？” 这个问法多少是带点歧义的，如果她问“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那阎王就会知道她是求知，自然不会怀疑，可她问的是方法，感觉却像是要干坏事一样。 阎王听完果然皱起眉头，她没有马上回答，反而追问：“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但凡会用问题来回答问题，那极有可能这个问题本身就不好回答。 这话似乎有点绕，咱们举个例子或许就能很好理解了，比如说，一个人问另一个人明天是不是有空，正常都会直接回答有空或者没空，可若另一个人不直接回答，却反问那人为什么会这么问，话中的潜台词就是，他有空，不过需要看看你说的是什么事再决定要不要答应。 同理，阎王话中的潜台词就是，办法的确有，可要怎么做到，那就得视他们请教的原因才会选择要不要告诉他们。 银雪和玄墨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就由玄墨接话道：“不瞒姑姑，我们最近发现有人存在这种情况，由于他一直记着上辈子的事，导致他现世的生活都受到影响。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们一时好奇，便打算弄清楚，想着怜罄姑姑身为阎王，应该会知道原因，所以才来请教的。” 听说是在现实中遇到了这种情况，阎王提到的警惕性才稍稍放松一些：“怎么，是萌萌月老庙遇到的信徒求助？” 这……应该也算吧，毕竟姜心来过萌萌月老庙找陆其，四舍五入就等于是来求助了。玄墨脸不红气不喘，半真半假地说：“是来萌萌月老庙求助，但应该还不算是信徒。” 银雪微不可察地瞥了他一眼，心里暗暗吐槽，果然是个腹黑，连说谎套话这一套都做得这么顺溜。 阎王并不知道自己被个腹黑套路了，对他们有着无比信任，于是便没有任何怀疑，想了想，最后说道：“这种情况很少见，且并无解决之法，所以在地府算是高度机密，只有我和极少数的神官知道，轻易是不会外泄的。我们担心一旦泄露出去被凡人知晓，到时他们利用这法子记着某一辈子的事，那天道可就要乱套了。 其实这方法也没有多复杂，只要在濒死之时心里有爱入骨髓或者恨入骨髓的对象，这个对象的形象就会刻在灵魂之中，不管投胎多少次，记忆被清理多少回都无法忘记。当然，这种可能存在偶然性，我们至今都没办法百分百确定触发机制，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感情不够深，这种情况就不可能发生。” 好家伙，这意思是说，陆其当时是爱银雪爱到深入骨髓，爱到把她的形象刻在灵魂之中咯。玄墨瞬间燃起了滔天怒火，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如往常地平静，但实际上他已经冥想出上千种干掉陆其的方法。 而相比起玄墨的表面平静内心愤怒，银雪的反应就真实许多了。她先是诧异，接着变成了震惊，最后恍然大悟，那变来变去的表情，基本上就差在脑门写着“我有情况”几个大字。 阎王一看银雪的反应就明白两个小家伙刚才没有说实话，什么信徒的求助，如果只是关乎信徒的小事，那银雪又怎么可能会出现震惊的表情呢，事情分明没有那么简单。知道被信任的小辈欺骗，阎王气恼之余也有点伤心，她是相信他们才没有多少犹豫就把机密都告诉他们，结果发现，这两小辈只是在利用她的信任？ 第133章 不是敌人胜似敌人 银雪刚刚才理解了陆其对自己的心意，分明还处于被吓到的状态，但转头发现阎王的脸色不对，立马就知道她可能误会了，也顾不得其他，便把为何会调查陆其，具体又查到了什么情况通通告诉了她，最后才解释：“天尊审问郁离以及郁离回到香火琳宫的事暂时不能声张，我们也是无聊和好奇之下才会调查这件事，主要还是想知道陆地到底是敌是友吧，发现这个情况算是意外，但不弄清楚又实在无法安心，所以才来请教姑姑您的。我们不是有意隐瞒姑姑的，可姑姑说了这是机密，我们担心您不告诉我们原因才耍了小聪明，姑姑您看在我们坦白从宽的份上，就别跟我们计较了。” 阎王刚才确实十分生气，不过听完银雪的解释后倒也表示理解。说到底，他们一开始的隐瞒也只是为了维护香火琳宫，如果什么事都毫无原则地胡乱往外说，那他们就不是他们，当初也不可能得到她的青睐了。 现在发现她生气伤心就愿意打破原则，可见心里还是有她的，如果她再小气计较，那就太失长辈风范了。 不过被喜欢和信任的小辈欺瞒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哪怕是无心的欺瞒，做错就是做错，还是得教训一下。于是阎王便黑着脸严肃地说道：“虽然你们有苦衷，但欺骗于我也是错的，你们有无法诉说的理由，实话告诉我就是，难道我还会逼问你们不成？情愿用假话骗我也不说真实原因，你们还认我这个姑姑吗？” 这话就有些严重了，吓得还在生闷气的玄墨也不敢开小差，顿时乖乖地立正听训。 阎王发怒到底可不可怕？恐怕只有直面怒火的银雪和玄墨才知道了。他们倒是不怕被破口大骂，因为那种明显只是情绪发泄，对付的方法也是多种多样，可以无视之，可以互怼刺激对方，甚至可以变本加厉，但面对正儿八经的批评，他们就没办法不当一回事了，因为那都是对他们的关心，是希望他们变好的教育，如果不端正态度面对，那他们就只是冥顽不灵的劣徒而已。 面对语重心长的训斥，银雪和玄墨都不敢多言辩解，不过玄墨也见不得银雪受委屈，所以他非常有担当地上前一步，直接把责任扛了下来：“怜罄姑姑，对不起，刚才是我顺着姑姑的话撒了谎，以为稍作隐瞒会无伤大雅，没想到会惹姑姑伤心，是我不好。” 阎王的表情依旧没有放松下来，她看着玄墨，很是认真地反问：“如果对象换成月老，你还会顺着他的话撒谎隐瞒吗？” 玄墨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还是老实地摇了摇头，无精打采地回答：“不会。” 阎王抿着唇，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接着道：“你看，可见在你心里也是觉得欺瞒对方不好。我理解什么是亲疏有别，自然不会事事与月老作比较，但若你们还把我当成比较亲近的长辈，这种事情即使不便明说也可以把理由告知于我，我难道还理解不了你们的苦衷？我告诉你们的也是地府机密，是相信你们真要解决信徒所求才如实相告，结果你们是假意欺骗，有想过我知道真相后是什么心情吗？我把你们的事当做是自己的事，你们又把我当什么了？” 有时候越是平静的控诉威力越大，就如现在，阎王一番轻巧的质问说得玄墨连头都抬不起来。不得不说，在说谎的那一刻他的确只想着把那机密套出来，却没有考虑过，阎王其实也没有隐瞒的打算，先了解他们有此一问的原因也不过是担心他们少了分寸。 他是小人之心了，相比之下自然惭愧，但还好他认错的态度良好，被批评了也没有死扛，反而乖顺地说：“是我考虑不周，下次绝不会再犯浑的，请姑姑原谅。” 阎王也没有真跟他们生气，或者说，刚才银雪的解释很是及时，她还没来得及发酵生气的心情就被扑灭了火焰，现在冷静下来就更加端不起姿态了。她无奈地摆了摆手，语气终于软了下来：“算啦算啦，跟你个小鬼也计较不起来，而且这事的确不宜声张，你们有所顾忌也是正常。” 总算是平息了阎王的怒火，玄墨也狠狠地长舒了一口气。他心有余悸地看了银雪一眼，发现她也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之前那些知道真相后的百感交集已经不知飞去哪里，心里才终于平衡了一些，甚至暗自给阎王竖起了大拇指。 怜罄姑姑，good job！ 阎王不知眼前的醋精黑猫已经默默给她发了个感谢卡，教训完他们后也说回了正事：“这么说，陆其对你的感情不浅啊，濒死时还想着你，过了一千多年都还清晰记得你的模样，可见当初是深深爱着你的，你对他真没印象？” 刚接受了感谢卡的阎王转头又把银雪带回到之前的情绪，玄墨心里的大拇指还没放下呢，结果这边已经哪壶不开提哪壶，差点没把他噎死。 她这一提醒，银雪才缓过来的情绪又被挑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五味杂陈，好半晌才呐呐地回道：“我真想不起来了，那么小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呢，哪里会关注这些。” 即便猫比人的成熟速度更快，但画里的她才七八个月大，还是幼猫一只，正是憨吃憨玩的岁数呢，什么爱不爱的，她哪里知道这些哦。别说那么小的时候了，即便现在她也还是半懂不懂的，实在没那个能力去发现谁对她有意思。那会儿她还觉得所有人都是好人，每天都有不同人投喂她，她不愁吃不愁喝，根本不知世间的险恶，更不知这些好具体有什么不一样。 阎王倒是理解她，也没有再追问：“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陆其已经成仙，那么久远的事也无需再纠结。既然他心里有你，对天庭应该是无害的，以后多注意别让他接触太初魔尊就行，其他的就交给元始天尊好了。还有郁离的事，既然月老暂时不想声张，你们也不要四处乱说，我也会当做不知道。” 银雪连连点头赞同，甚至还趁机吐槽：“月老现在就差泡在郁离房间啦，我跟玄墨就像电灯泡一样，实在受不了，这才回萌萌月老庙待着的。郁离这段时间伤了好，好了又伤，月老担心她有后遗症，正换着法子帮她调理呢。唉，月老以前从不会这样的，都好久没空理我们啦，果然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爸。” 阎王跟月老没有那么熟，又是刚知道他跟郁离的关系，实在不好在背后说是非，便苦口婆心地劝道：“好了，长辈的事你们也别管太多，既然月老有自己的打算，你们作为小辈听着就好，可别多加意见。之前郁离跟你们有些过节，但现在她已经回到香火琳宫，和你们算是同僚了，你们不要再当她是敌人啦，要跟她和平共处，知道吗？” 银雪撇了撇嘴，没应是也没说不是，态度模棱两可。不过这种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分明是心有不甘的。猫这种动物本来就喜欢记仇，哪有受了委屈却忍气吞声的道理？这件事还有他们的劝谏之功呢，结果月老很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郁离回来就不理他们了。向来被千宠万宠的银雪就有些受不了啦，看到亲近的阎王就大吐苦水，结果阎王却要她忍让，心里就更憋气了。 阎王看她委委屈屈的模样，心便又软了些，忍不住继续哄道：“就当为了月老，你们便委屈一次吧，以往的事一笔勾销，以后才能平起平坐啊。你们也无需一直忍让，将来该如何便如何，月老向来疼你们，不会让郁离得寸进尺的。要是她真的欺负你们，哪怕月老不给你们出头，姑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接着又对玄墨说，“银雪孩子气一些，你多看着点她，吃亏是福，没必要争这一夕长短。郁离好不容易回到香火琳宫，这段时间月老肯定会花更多心思在她身上，你别让银雪耍小孩子脾气。” 这要求可以说正中玄墨下怀，他现在别说看着点银雪，就是要他把银雪拴住裤头上也乐意至极。本来陆其喜欢银雪这事是他心知肚明又不想说出来的，他知道，以银雪的迟钝很难发现陆其的真实心意，只要他不说，陆其又没有表白，这件事基本上就可以当做不存在了。 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来地府一趟就打破了他所有计划，如今银雪已经知道陆其深爱着她，以她的性格，肯定会很在意这件事。 这就很让他头痛了，他能阻止银雪不去找陆其，但却阻止不了陆其来找银雪，那家伙对银雪的心思已经路人皆知，只要有机会肯定就像苍蝇，不对，蜜蜂一样围着银雪打转，而只要陆其出现，银雪就不可能完全无视，一来二往，真的很难说他们会不会产生什么特别情愫。 不是他对银雪没有信心，而是她的恋商本来就低，他根本把握不了她的想法。她会感动于陆其的深情吗？她能分辨感动和喜欢的区别吗？她会因此对陆其产生特别的好感吗？这些都是他猜不透的。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银雪远离陆其，只要他们见不了面，那任何想法都只能成为空想。 玄墨非常愉快地答应了阎王的要求，并表示会时刻跟在银雪身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离开地府后，银雪果然变得满腹心事。她原本只是把陆其当成朋友，不曾想这个朋友竟对她有非分之想，一时之间她还真有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了。说起来，这还是银雪第一次知道有异性喜欢自己呢，以前她没有开窍，哪怕有异性喜欢她她也不知道，加上每天都跟玄墨在一起，有他守在身边，就算有异性想接近她也根本找不到机会。所以那么长时间以来，她完全没有感受过被异性喜欢和追求的感觉。 虽然以她的性格不会喜欢被一堆异性围着打转，但作为女生，完全没有被追求过也实在是一种遗憾。有时候看到红雨那么受男仙欢迎，她也会好奇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或许其他女仙也会羡慕她有玄墨在身边，但对她来说，玄墨的存在太过理所当然了。她在什么都不懂的年龄就跟玄墨在一起，之后更是一直没有分开过，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追求过程，好像自然而然就已经在一起了。 以前她没有开窍，因此从来没仔细考虑过这些，现在她开始懂得情爱的滋味，却发现跟玄墨的所有过往都太日常了，她甚至都不知道玄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 然而陆其就给了她一种很新奇的感觉。她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反正有些酸又有些甜，有些开心又有些悲伤，心里闷闷的，总之就是五味杂陈。 她以前不知道怎样的感受算是爱，怎样的行动算是追爱，但自从知道陆其所做的一切后，她似乎有些明白了。陆其会一直做梦梦到她，会在素描本上画很多很多的她，会把她的形象刻在灵魂里，无论投胎多少回都不忘记，这一切给她的感觉就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即便她在爱情里是个懵懂的新手，但她能感受到，做着这一切的陆其应该是很爱很爱她的。 实话说，有这么一个男子喜欢自己，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这也许是之前看太多言情小说的后遗症吧，她现在超级能代入陆其的角度去体会他的心情，于是得到的感动也加了倍。 玄墨的感情属于细水长流，而陆其的感情则激情澎湃，细水长流看起来自然没有激情澎湃壮观，但实际上到底哪个更好，或许就只有当事者才知道了。 不过作为当事者而言，想两种都想尝试一下也是常情，如果细水长流的偶尔也澎湃一下，没准当事者就不会得陇望蜀了。 玄墨一直留意着银雪的表情，发现她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心中的醋意便开始咕噜咕噜往上冒，最后连说出来的话也带着酸意：“你不会在想着陆其的事吧？发现他爱了你几辈子，心里很感动？可我也爱了你一千多年了呀，怎么就不见你感动？” 银雪觉得这话酸溜溜的，便有点想故意气气他：“爱了我一千多年啊，那你有经常做梦梦到我吗？你有把我画成画吗？” 我当然有经常梦到你了，我梦得可多啦，就是梦的内容不太适合让你知道而已。玄墨很想这么说，但他实在不想污了银雪的耳，所以干脆不顺着她的话回答，另辟途径道：“画画算什么呀，我可以陪你去死呢。当初如果月老不救你，我也会陪着你一起死的，反正那些表面功夫我做不来，我只知道无论如何都会陪在你身边。” 这段话的确很加分，永生不忘和生死与共比较的话，一时间还真是难以分出谁胜谁负，前者是将自己放逐在时间之外的无望，后者是不离不弃牵绊，前者让人怜惜，后者让人感动，实在是两种不一样的情感。 银雪暂时不想让他得意，于是故意说道：“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现在咱们都好好的，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呀。但陆其的画都是有证据的，一柜子的画可做不得假哦。” 敢情我不死一遍就证明不了我的深情是吧？难道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吗？我一天天在你身边反而变得理所当然可有可无，竟比不上一个躲在暗处意淫你的家伙，这都什么世道啊！玄墨觉得好委屈，可他舍不得把坏情绪发泄在银雪身上，只能一脚一脚地踢着路沿和石墩，所过之处都被他踢得面目全非。 发泄了一通后，他才重新稳住情绪，故作坚强地说：“你喜欢的话，那我也学画画好了，反正我一天十幅的给你画，很快就会超过陆其的数量了。而且我知道你很多不同时期的样子，素材绝对比她丰富。”不管怎么样，总之让银雪别再想着陆其就对了，他要一点一点地把陆其的影子在银雪的记忆中抹去，你画画那我就画得比你的多，比你的好，让陆其那些令银雪感动的点变得稀疏平常。 闻言，银雪非常开心地连连点头，甚至还满心期待地说：“好啊好啊，那我就等着你给我一天画十幅画咯！” 这态度的转变有些太快了吧？玄墨疑惑地看了眼银雪，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然而银雪只是睁着闪亮亮的大眼睛回看他，也不说话，像是等着他下套一样。 自己挖的坑，好像不跳也不行啊！为了阻止银雪有事没事就想着陆其，他最后只能咬牙往坑里跳，答应了每天给她画十幅画约定。 腹黑的玄墨以为自己想了个办法抹去陆其在银雪记忆里影子，谁知道这回银雪更腹黑，直接将计就计，这下子她终于可以知道，同样的事情由玄墨来做到底能给她什么样的感觉了。 第134章 转移好奇心 或许是从小就没遇到过什么危险的原因，银雪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小猫，对没有看过没有经历过的事情都会抱持着很浓的好奇心，不探索清楚绝不罢休。陆其的事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很新奇的事，与其说她被陆其的做法感动，倒不如说陆其的操作成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当然了，感动的确是有，毕竟她也不是块木头，哪怕对爱情的感受能力低了点，对情感的感受能力也是不错的，她能感受到陆其对她的好。而这些好让她感动，让她心酸之余，最大的效果就是让她对陆其的身份提起兴趣。 根据阎王所说，陆其能一直记得她的样子是因为濒死前深爱着她又或者痛恨着她，从陆其的表现来看，痛恨肯定是不可能的，不然的话他至少会成为虐猫人士，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他在遇到她的那一辈子深爱着她。 看她在画中的年纪也就七八个月，那是她还没有遇到玄墨，都是自己独自生活的，虽然小猫的记忆力挺差的，但她好歹是只能飞升成仙的小猫，灵智自然比一般的小猫要高，还是能记住一些印象比较深的人和事的。 她记得那般大的时候基本都会在洛阳城生活，那时在某个坊市经常有位老奶奶摆摊卖菜包子，老奶奶对她很好，每次看到她都会给她一个包子慢慢啃，有了老奶奶的投喂，她的早饭就算有了保底，只要找不到吃的，往老奶奶的摊位去便准能混顿饱餐。 不过老奶奶对她的好完全是出于善意，会投喂的动物也不止她一个，要说深爱着她也太夸张了，陆其绝不可能是老奶奶的投胎转世。 除了老奶奶，洛阳城的洛阳令也对她非常好。那个大叔应该是个好官来着，她穿梭在城里各处就经常听到百姓在称赞他，正因如此，有天晚上她实在找不到食物，于是就去了府尹碰运气，结果刚好碰到县令大叔吃晚饭。大叔很大方，把一半的肉都分给了她，知道她不能吃味道太重的东西，还十分贴心地用清水把肉都洗过一遍。自那之后，她偶尔便会到府尹找大叔蹭吃蹭喝，而大叔每次都会很大方地用好菜好肉招待她。 可县令大叔已经有妻子儿女，实在不可能会对一只猫产生非分之想，真要说，大叔能把她当成女儿就很不错了。 如果排除了大人，那对她好的孩子也是有一些的，洛阳城一个富户家的独子就对她很不错。那孩子自小体弱多病，大夫都不知给他下过多少回病危通知了，还好他那个富户爹娶了九房妻妾都生不出第二个孩子，要不然那孩子绝不可能一直被名贵药材吊着命。 虽然那孩子身体不好，但心地却善良，有天她跑在那孩子的院墙上晒太阳睡觉，那孩子不仅没有把她赶走，还拿了好多好吃的东西给她。或许是没有朋友太过寂寞的关系，之后那孩子就把她当成朋友一样，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啊，心里有什么秘密啊，想吐槽那些妾室啊，全都会跟她说。反正她也无所谓，就当听故事了，而且还能边吃边听，比酒楼听说书还优哉游哉呢。 要说那孩子喜欢她也是有点谱的，毕竟她是那孩子唯一的朋友呢，加上那孩子又是个身体不好的，很符合“濒死”这点。但她知道陆其的前世不太可能是他，原因很简单，因为那孩子喜欢他母亲身边的丫鬟，还经常跟他说要想办法把那丫鬟要到身边。试问一个心有所属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移情别恋一只猫？ 除了他，一个铁匠家的儿子同样非常喜欢她。那户铁匠家里有五女一儿，儿子是最小的，在普通百姓家也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他们家的条件只能算普通，但家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会先紧着这个儿子，或许是受宠的关系，这孩子没有富贵命却有些一身富贵病，他也不在意自己的吃穿用度其实都是家里姐姐让给他的，过的很是铺张浪费。 但这孩子顽劣归顽劣，心地倒是不错，很有些侠义心肠，有天看到她蔫蔫地趴在墙根下就以为她饿倒了，把她带回家后就一顿好肉投喂。而她也就一只猫，哪里会管那孩子应不应该拿好肉喂她呢，反正给吃什么就吃什么，结果可想而知，把家里人都吃不上的好东西拿来喂猫，铁匠再疼儿子也不会让他胡闹，便狠狠地打了他一顿。 然而这孩子自小被家人宠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气，所以越不让他做的事他就越是要做，后来更是连续喂了她一个月。 这铁匠家的孩子一开始虽然也是好心帮她，但之后明显就是赌气，要说深爱着她更是完全不可能。 还有一个孩子也挺有嫌疑。那孩子长得特别好看，一身贵气，穿的衣服在阳光的照射下总是金光闪闪，住的地方是一座好大好大的府邸，他身边的人都喊他为世子。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世子是什么身份，只以为是他的名字，由于他的衣服布灵布灵的，对猫非常有吸引力，所以见过之后，有段时间她就老是跟在他后头跑。 那孩子的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但那些人似乎都非常听他的话，只要是他吩咐的话，那些人都会照办。有一天，那孩子终于发现了跟在身后的她，以为她是循着肉味来的，也没有驱赶她，反而让身边的人把好多好吃的肉都拿了给她。 她本来是出于好玩才跟着这个亮晶晶的孩子，没想到竟得了那么多好吃的，自那以后，她找那孩子的次数就更多了，尤其在嘴馋和肚子饿的时候来得特别勤。而对那孩子来说，把上好的肉给猫吃好像一点压力都没有，只要她找去，每次都能吃得饱饱的离开。 但那孩子在洛阳城住了一个多月就离开了，离开前也没找过她，从那之后她就没再见过那个被唤作世子的孩子。以前不知道世子是什么东西，如今成仙那么久，自然知道那孩子的身份极为尊贵，如果他真有心把她留在身边就不会一声不响地跑掉。恐怕那孩子给她东西吃就是举手之劳，根本谈不上喜欢，更莫论是爱了。 一一排除之后，银雪发现居然就找不到怀疑对象了，那到底谁才是陆其的前世呢？ 她现在一有时间就在想陆其的事，已经连续想了好几天，可还是想不出个结果来。这让醋坛转世的玄墨很是不高兴，只要看到她发呆就会想她到底是不是又在想陆其了，心里很是煎熬。 不过他了解银雪的性子，有了疑问就必须要弄清楚，否则就会一直心痒难耐，忍不住去想这件事。 好奇心重是猫的一大特点，这在银雪身上更是体验得淋漓尽致，陆其对她有着那么深的爱意，不管她是接受也好拒绝也罢，肯定都会非常在意事情的起因。当初他们是如何相遇的，又经历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陆其如此深爱着她，而她却没有一点记忆。 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的阴差阳错，这份感情如此之深，可两个当事者却都忘记了最初的相遇。陆其经过了几世轮回，早就没有了那一辈子的记忆，银雪是在那一辈子飞升的，记忆都还在，但也压根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只余这份情的存在，其他早已物是人非，何等遗憾…… 啊呸，遗憾个屁，玄墨巴不得他们永远想不起来呢。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又不是打游戏，还能读档重来，既然遇到的那一辈子都没有缘分，那现在就更没有再续前缘一说。而且银雪已经是他的了，他是脑子进水才会把好不容易有点开窍的宝贝给让出去。 玄墨觉得陆其现在的身份有点微妙，从大局而言，基本可以确定他并不是敌人，顶多就是太初魔尊制造的一个连他本尊都不知道的意外，可从私心来看，他却是个觊觎着银雪的混蛋，玄墨再大方都不可能把他当成朋友。 心爱的女孩这几天都在想着情敌，这种事情怎么能忍，就算看在银雪好奇心重的份上由着她想了几天，到这会儿也算是极限了，再不管管他头顶恐怕就得变成绿色的。 陆其就是如此微妙的存在，玄墨的确希望银雪能不接近他就不接近他，那些已经遗忘掉的过去，正好随风飘散。于是在被银雪冷落了几天后，玄墨就开始出招了，他故作神秘地来到银雪面前，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我最近有个特别大的新发现，你想不想知道？” 银雪那该死的好奇心就听不得新发现几个字，看着玄墨装神弄鬼的样子，心里便痒得不行，连那件想了几天的“到底谁是陆其”的事都暂时忘在了一边，用同样小的声音回答：“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见她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得逞的玄墨不由得在心里发出奸笑，他轻咳两声掩饰住心中得意，继续一脸八卦地说：“前不久天尊不是来审问郁离吗？我无意间看到他手上带着一条暗金紫色的手串，因为手串的颜色有些特别，所以我就多看了两眼。你猜结果怎么着？前几天我竟在怜罄姑姑的手上看到一条一模一样的。那手串一看就知并非凡品，同时出现在天尊和怜罄姑姑手上不是很奇怪吗？你说，他们俩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一男一女，所谓的有情况是什么情况就不言而喻了。 银雪的兴致立马就被提了起来，什么陆其蓝其黄其，通通靠边站吧。她回想了片刻，实在想不起来他们能有什么交集，最近阎王都在凡间执行清理岁芽肉身的任务，元始天尊却是一直坐镇天庭，那两位甚至都没什么机会相处，怎么就暗度陈仓了呢？更何况，如果阎王真跟元始天尊好上，那天肯定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的，可她什么都没说，实在不像有好事发生呢。 想来想去都觉得他们不太可能在一起，银雪便怀疑道：“你是不是看错了？” 玄墨使劲摇头：“怎么可能看错，那手串在亮处呈紫金色，在暗处现有银色鳞片，恐怕是极罕见的紫金色紫龙晶，我都看好几眼了，绝不会认错。” 紫龙晶乃世间奇石，有聚气定神，提高法力的作用。这种晶石的质地圆润光滑，坚硬无比，温度会随着天气而变化，冬暖夏凉。在光线的照射下会呈现紫色、金色和紫金色三种颜色，而在黑暗中又会出现银色的鳞片图案。紫色是等级最低的，金色次之，紫金色的等级最高，不同等级的晶石作用也相差甚远，珍贵程度也完全不一样。 传说中，上古时代有一个名为紫龙的族群，这个族群能吸收天地间各种气息化为己用，随着时间推移，紫龙族也变得越来越强大，甚至隐隐有种超过上古天神的趋势。 上古天神可是天地间的主宰者，是非常厉害的存在，开天辟地泥土造人，一直以来都由他们统治着整片天地。但之前也说过，上古天神有个弱点，那就是会被世间魔气影响，如果他们吸收了过多的魔气就会坠魔，最后变成天界之敌。自己人变成敌人，这是个此消彼长的过程，只要有一个上古天神坠魔，那就意味着天界少了一个帮手多了一个敌人。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天界每年都需要花费很多精力在这上面。 而紫龙族则不一样，他们天生就能将各种各样的气消化成自己所需的能量，若没有别的族群攻击他们，他们就没有天敌，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只要韬光养晦一段时间，肯定可以超过上古天神成为天地间的统治者。 上古天神其实是个挺霸道的族群，他们可不会允许别的族群取代他们世间主宰的地位，意识到紫龙族的强大，他们就开始密谋着要消灭了这个族群。最后，天界把任务委派给了盘古，而盘古也没有让他们失望，花了六十多年时间就把紫龙族给灭族了。 可紫龙族的能力是天地间独一份的，天界也不想白白浪费了这种将天地间气息变为己用的特殊技能，于是就把紫龙族人做成了紫龙晶，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普通的紫龙族人是紫晶，数量最多，贵族是金晶，数量是紫晶的千分之一，皇族是紫金晶，数量相当稀少。 他们本来是想好好利用这些紫龙晶的，至少有了这些晶石后，上古天神就无需担心魔气了，在这天地间的地位也更稳固。可惜上古天神的时代结束得太过突然，他们还来不及好好使用这些晶石，甚至都来不及交代清楚晶石藏在哪里就一个接着一个陷入了沉睡，所以紫龙晶的具体藏匿位置至今成谜。 这么珍贵的晶石，还是真实存在的，在天庭自然不是什么秘密，不仅到处都有资料记载，而且还是图文并茂，只要看过了就很难认错，这也是玄墨如此肯定看到的就是紫龙晶的原因。 如果确实是紫金色并且有银色鳞片的话，那就应该是最高等级的紫龙晶无疑。这么珍贵的奇石同时出现在阎王和元始天尊手上，说是巧合还真是勉强，他们应该是同时得到那手串的。至于是什么原因会有两条一模一样的手串，恐怕只有当事者才清楚了。 银雪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兴趣也完全被挑了起来，她眼神晶亮地看着玄墨，兴奋地说道：“难道怜罄姑姑跟阎王好上了？可这等好事，姑姑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她寻觅仙侣已久，如果最后能寻到天尊这等神仙，不说奔走相告吧，但至少不会瞒着我们才对啊。” 这点玄墨也非常认同，当初阎王能直接到萌萌月老庙找上他们，可见在寻觅仙侣一事上是非常认真的，如果已经找到，以阎王的性格肯定会告知他们，绝不会这么偷偷摸摸。 于是他认真想了想，接着便猜测道：“或许他们还在暧昧阶段，并没有确定关系，所以怜罄姑姑才没有跟我们说？她不是孟浪的性子，之前又经历了多次失败，这种事情自然是百分百有着落了才会往外说。” 闻言，银雪立马就不满地皱起眉头，生气地说：“都戴情侣手串了，还有什么不确定的呀，不会是元始天尊不想认真，打算一直吊着怜罄姑姑吧？他可是天界第一美男，有那么多漂亮的女仙喜欢他呢，姑姑虽然也漂亮，但样子严肃，怕她的神仙可不少，天尊会不会觉得跟姑姑一起丢脸，想搞什么地下恋情啊？如果是这样我可不答应，他要跟姑姑一起就必须认认真真的，要全世界都知道那种，绝不对偷偷摸摸！” 好家伙，元始天尊好歹也是个洁身自好的神仙，从来都没乱搞过男女关系，结果到了银雪口中都快成为始乱终弃的渣男了。为了确保阎王不会受到渣男欺负，银雪决定，她得到地府好好问一问阎王才行。 玄墨见银雪彻底转移了注意力，知道自己的奸计得逞，心里更是狠狠地舒了一口气。接下来，他只要时刻注意别让她的心思重新回到陆其身上就可以了。 第135章 猝不及防的见面 几天前才去了一趟地府，这么快就又去一趟，阎王见到银雪和玄墨时都不惊喜了，只轻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们，好像他们有多碍眼一样。 不过银雪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阎王跟元始天尊的关系，压根没有注意到阎王略显嫌弃的表情，眼睛只紧盯着她的手腕。可惜阎王身上那宽大的袖子把手腕掩盖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到手上有没有饰品。 这下子可把八卦之魂已经熊熊燃起的银雪急坏了，迈步上前就要挽住阎王的手臂，试图借机拉起她的袖子一探究竟。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表情太过狰狞，向来任她为所欲为的阎王竟下意识错开了一步避过她的手，直接让她扑了个空，还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她踉跄几步，好不容易才扶着一旁的柱子重新站稳，然后抬起头满脸错愕地看向阎王，好像看着一个抛弃糟糠之妻的负心汉一般，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造作的哭腔：“怜……怜罄姑姑，您……您不喜欢我了暧昧？” 阎王本来还觉得不好意思，手都伸出去想要扶住她的，结果这丫头却做起了戏，于是伸出去的手便停在了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她这副使命挤都挤不出眼泪的表情，阎王实在生不出愧疚之心，反而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无奈地打趣道：“你这丫头，一大早跑来是哄我开心的吗？” 银雪似乎做戏做上瘾了，旋即捂住嘴巴，努力颤抖着声音控诉：“唔，真是难以置信，人家这么伤心，姑姑竟在看人家笑话？前几天还对人家好好的，今天就避之唯恐不及了吗？姑姑刚才为何要避开我，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这丫头戏瘾大发，招呼都不打一句就来了段控诉负心郎的戏码，可惜阎王的性子认真稳重，是不可能陪她闹的：“好啦，别贫嘴，你突然间扑过来，正常反应都会避开好吗，不出手把你拍开已经是反应快的。” 银雪可不买账，她是认定阎王在保护手上的手串才避开她的，心里就越发对那手串感兴趣了，遂借故说道：“什么扑过来，我平常不都喜欢挽着姑姑的手吗？姑姑可从来没有拒绝过的，今天反应那么大，是不是心里有鬼？” 心里有鬼？ 阎王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更不知道她是话中有话，只以为是月老没空管他们，让他们闷出毛病了，这才三天两头跑到地府玩耍，还开起自己的玩笑。阎王本来就喜欢他们，对他们自然会多些宽容，也不计较她的态度有点越矩，笑着回答：“不知你这丫头在胡说什么！你往常来挽我的手时可不像刚才那样的如狼似虎，也不瞧瞧自己动作有多猛，我看到能不避开吗？姑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要是被你扑倒在地，老骨头可能都得断几根。” 这自然是玩笑话了，神仙年纪再大都不可能断骨头，以阎王的法力，被十个银雪扑在身上都不可能倒地，说这话不过是表明自己不计较的态度。 其实银雪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得意忘形，正担心阎王会不会生气呢，结果发现她也在开玩笑，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连忙压下内心的好奇与兴奋，把态度端正一些，说：“哎呀，刚刚是我口不择言，望姑姑恕罪。” 阎王又哪里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见她认错及时，态度也良好，便大方地摆了摆手：“算啦算啦，姑姑才不跟你这丫头计较。” 这一摆手，阎王的手腕就自然而然地露了出来，手上那串闪着紫金色的珠子也终于被银雪看到。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吧。银雪还以为阎王有意藏着紫晶石手串，今天得花些心思才能看到手串真容呢，没想到阎王根本没有藏着的意思，刚才也的确是被她扑过去的架势吓到才避开。 想到这儿，银雪不由得吐了吐舌头，眼风扫过去，发现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玄墨竟露出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显然是在心里笑话她。于是她也狠瞪回去，还微不可察地撇了撇下巴，示意他赶紧问问手串的事。 玄墨也实在没料到，自己明明只是陪着银雪来八卦，最后却变成他去八卦，实在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但他这种自带气管炎属性的又哪里敢反抗呢，只能轻叹一口气，十分认命地故作惊讶问道：“咦，姑姑手上的是紫龙晶吗？看颜色应该是等级最高的紫金晶吧，听说这晶石不知被上古天神藏在了什么地方，很难得的，姑姑是在哪里找到的？” 有了玄墨打头阵，银雪这个小八婆便立马跟上。她装成才刚刚知道这件事的样子，兴奋地抓住阎王的手来回研究，眼睛闪闪发亮地问：“哇，这就是紫龙晶吗，我第一次亲眼看见耶。怎么前几天没见姑姑戴着呢，是这两天才得来的吗？” 阎王并不知道他们是来套话的，也完全没有掩饰的意思，挺老实地就直接回道：“前段时间就一直戴着了，你们没注意到而已，是思缘神官送给我的。” 思缘神官？那是谁啊？不应该是元始天尊吗？ 银雪愣住，疑惑道：“思缘神官是谁，姑姑在哪里认识这么阔气的神官？” 也真不是银雪有意要忘了他，只是他们才有过三面之缘，过程都不算太愉快，之后就没有交集了，忘记他也很正常。 闻言，阎王也跟着愣住，随即很是诧异地问道：“你不记得他了？当初还是你们把他介绍给我的。” 银雪这才记起来，思缘神官就是当初她在玉清宫附近遇到，还想介绍给阎王认识的那个神官，那时候他拒绝了阎王，后来不知为什么又反悔找他们帮忙。话说她还给那货支过招呢，不过自那以后就没再看到他出现过，还以为他早就放弃了，没想到却一直都有跟阎王联系，于是心里便好奇了起来：“怎么是他？你们居然还有联系吗？” 阎王笑着点了点头，似乎还有一丝娇羞：“之前到凡间执行任务，他也有来帮忙。我们算是做了一段时间搭档吧，只是这任务差不多做完了，现在只剩些收尾，这才没常见面。” 银雪挑起眉头，觉得阎王说起这思缘神官时连语气都有些不一样了，虽然具体说不出来哪里不同，但不难听出，他们之间有种熟谙的感觉。就好比破军星君说起上生星君，月老说起郁离时的语气，哪怕话里话外都是嫌弃，但依然会觉得他们关系很好。 可是思缘神官分明是当面拒绝过阎王的，就算之后他真的后悔反过来追求阎王，但以阎王的性子，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心软才对，即便真要心软，也会先问问他们意见，不大可能就这样暗度陈仓的。 越想越不对劲，银雪忽然间很有种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心里膈应得很，连忙追问：“你们似乎很熟悉的样子？他怎么会送您这么贵重的礼物啊，紫龙晶耶，他一个神官怎么会有如此贵重的东西？” 阎王轻易不会付出信任，可一旦相信了谁，那就不会随便怀疑。显然，思缘神官已经被她纳入了信任范围，所以她根本没有怀疑这块紫龙晶的来历，还帮他解释说：“他好歹在玉清宫当差，有好东西也不奇怪啊，紫龙晶虽然罕见，但也不过是块石头，真不至于大惊小怪的。” 啧啧啧，看看这护犊子的语气，真把紫龙晶当成大街上随便能捡到的石头啊，他一个小小的神官怎么可能会有，而且还一大串，还大方地给您送礼。 曾经被玄墨觉得是傻白甜的银雪都觉得阎王傻白甜了，忍不住就吐槽：“连月老都没有紫龙晶呢，他一个小小的神官怎么可能会有啊，该不会是偷来的吧？” 这话阎王就不爱听了，笑容马上收了起来，换上严肃的语气教训道：“怎么可以平白无故有此怀疑？你这是对他的冒犯！思缘神官确实地位不及月老，但每个神仙都有自己的际遇，他有幸能寻得紫龙晶并不奇怪，难道因为他地位低就不配有好东西，只要有好东西都是偷来的？没有证据的事，不可妄语。” 见阎王隐隐有生气的迹象，玄墨便适时挡在了银雪跟前，不让她的怒火直接发在银雪身上：“姑姑息怒，银雪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姑姑被登徒子所骗而已。那思缘神官毕竟拒绝过姑姑，现在忽然又给姑姑送这么珍贵的东西，确实有些可疑，恕玄墨斗胆问一句，姑姑就没有怀疑过这紫龙晶的来历？” 论起护短来，玄墨可不会认输，阎王要护着思缘神官，他自然就要护着银雪。况且银雪只是担心阎王吃亏才对思缘神官产生怀疑，结果阎王不仅不领情，还义正严辞地教训了银雪一顿，这得让银雪多心寒啊。他现在又不能明说在元始天尊手上看到过一条一模一样的手串，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 阎王被他这一打断，心情果然平静了些许，想了想后才说道：“我为何要怀疑？若他藏着掖着，我自然会问清楚这手串的来历，但他大方相送，这又能有什么阴谋呢？难道是他偷了这手串，然后嫁祸于我？先不说这嫁祸能否成功，就算成功了，他不怕得罪我吗？他这么做图什么？” 玄墨眨巴眨巴眼睛，那张厌世脸顿时显出了一丝呆萌之气。他实在想不明白，阎王为什么会有如此奇葩的思路，一个男子送一个女子礼物，有再大的阴谋也不可能想到嫁祸上去吧，难道不应该认为，那货偷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只为博红颜一笑是件十分可耻的事吗？真不知道应该夸她想得深远还是损她想太多了。 无语了一阵，他终于还是诚实地说道：“就算他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目的，那也是为了把您追到手而不是要嫁祸您偷东西吧。我们之所以觉得奇怪，自然是因为你们交情尚浅，他送这紫龙晶又过于贵重，恐怕目的不纯。紫龙晶乃奇物，试问这整个天庭有多少神仙拥有？即便这晶石确实是他的，难道他就这样随意送给您，一点要求都没有？若有，我还能相信他，若没有，那他就十分可疑了，姑姑不得不防。” 这话其实是玄墨下的一个套，他首先设了一个前提，那就是思缘神官会用紫龙晶进行等价交换，只要他没有提要求，那就表示他肯定有是阴谋的。话都被堵死了，如此一来，阎王就无法找借口搪塞，要么承认跟思缘神官有密切关系，要么把思缘神官当成心机深沉之徒，以后不再往来。 或许是这前提太过隐晦，又或许是涉及到心里在意的对象，阎王一时竟没有看出玄墨的诡计，沉吟了片刻后居然真爆出了一些内情：“他的确有说过想跟我继续深入了解。” 玄墨挑眉，一副我就猜到是这样的态度说道：“看吧，他果然是有目的的！这么说来，手串是定情信物咯？那他是只送了一条给您，还是你们都有一条？” 阎王有那么一刹那是害羞的，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并老实回答：“这手串我们都有一条。” 听到这话，银雪和玄墨马上对视一眼，他们的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讶。如果那紫龙晶手串是阎王和思缘神官的定情之物，那元始天尊手上的又是怎么回事？目前能想到的就是三种可能，一种是思缘神官的确偷了元始天尊的紫龙晶，不过这种可能性相对较小，毕竟元始天尊也不是吃素的，座下神官偷了那么重要的宝物不可能没发现；一种是那紫龙晶是元始天尊赏赐给他的，而他刚好又拿来送给阎王，这就造成了玄墨看到的巧合，但这可能性也不大，元始天尊都拿手串赏赐给座下神官了，自己又怎么可能戴着同款呢；还有一种情况比较难以置信，但却又是可能性最高的，那就是思缘神官其实乃元始天尊所变。 如果第三种可能才是真实情况…… 银雪觉得不能在阎王这里浪费时间了，他们得马上找元始天尊问清楚才行。 匆匆找了个借口离开地府，然后他们便马不停蹄地去到了玉清宫。 说起来，他们也算是玉清宫的常客，来玉清宫的次数比很多金仙都多，在天庭里也算是独一份的存在了。可跟元始天尊再熟悉，他们也还没到自由进出玉清宫的地步，没有元始天尊的传召或者玉清宫神官的引见，想进入玉清宫基本是不可能的，哪怕他们变成猫揉揉翻墙，同样会被守门的神官挡下。 玉清宫的大门是这样的，看门的神官不是守在门外而是守在门内。如果想找宫里的神官或者仙奴，那就得事先跟他们沟通好，到了约定的时间他们自然会在宫门外守候，如果想求见元始天尊，金仙可以直接敲门让门内神官通传，神官则要把宫府主神的举荐令牌交给守门神官才能驱使他们通传消息。一般情况下，若敲门的神官没有举荐令牌，那就得以擅闯玉清宫的罪名论处。 银雪和玄墨是心血来潮忽然找来的，哪有什么举荐令牌，于是只能站在宫门前不得其门而入。其实他们在玉清宫还是有认识的小伙伴的，毕竟红雨跟陆其如今都在玉清宫打工，想要进去，只要用神识呼喊他们出来引见就行。但银雪不久前才吃完红雨的醋，而玄墨更是一直都不想陆其跟银雪接触，他们压根就不希望麻烦情敌，所以只能站在门口干着急。 银雪在玉清宫门前来回踱步，偶尔看向紧紧关闭的宫门，犹豫了好半天才对玄墨说：“不如我们直接用神识联系天尊算了，他应该不会不让我们进去吧？” 以元始天尊的尿性，如果他们主动找他的话，他应该会高兴到飞起，说不定甚至会亲自出来把他们迎进去。 玄墨无可无不可，反正他们就是要来找元始天尊的，是不是直接通知他也没关系，便说道：“可以啊，横竖都要找他，也不用辗转汇报那么麻烦了。” 这做法虽然豪横了一些，却是个十分有效的方式，于是银雪便准备用神识通知元始天尊。可就在这时候，玉清宫的大门缓缓打开了，而站在大门后面的，却是玄墨不想看到，银雪很尴尬看到的陆其。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知现在掉头走还来不来得及？ 与他们的心情完全相反，陆其在看到银雪的那一刻起就收不住脸上的笑容。银雪和玄墨在玉清宫非常出名，毕竟他们经常被元始天尊召唤，甚至传言说，他们能跟元始天尊没大没小，随意打闹。 宫里的神官对他们可是相当膜拜的，因此在他们刚到宫门前晃悠时，大家很快就已经传开了。而陆其听说银雪在宫门外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于是就有了刚才相见的那一幕。 第136章 果然是骗子 自从夏令营地一别后，陆其就没有见过银雪了。他被元始天尊调到了玉清宫，说是当神官，其实他非常明白，这只是方便监视他的借口而已。因为太初魔尊已经认出他，他也担心体内多出来的元神有什么古怪，所以这段时间都没有离开过玉清宫半步，只敢留在宫里哪儿也不去，哪怕心里很想很想银雪，但都只能憋着。现在忽然看到银雪出现，他不高兴才怪。 还没等大门完全打开，陆其就迫不及待地从门缝里窜了出来，他站在银雪面前，满脸笑容地打着招呼：“好久不见了！” 如果是以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银雪肯定也会很高兴地回应，可看过那些画后，现在就有一点点不知要怎么面对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种对自己的喜爱。要知道从小时候开始她就很受欢迎，基本已经习惯了各式各样的追捧，可像陆其这样的喜欢，说实在，她是真真切切的头一回。 以前不是没有神仙跟她表白过，但那时候她并不觉得他们对自己的喜爱有什么不一样，或许是她飞升前受过太多追捧，于是渐渐的就会把那些对自己的喜欢视作理所当然，简单的表白已经不能打动她，就更莫论让她心动了。 可陆其却不一样，或许是她发现那些画的时机太巧合，已经稍稍开窍的她比起以往更能体会到他的心意，又或许是他默默做了那些多事情的行为狠狠打动了她，总之在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后，银雪就觉得不再能轻松面对他了。 见他跑到面前来打招呼，银雪便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似乎有些害羞，又有些抱歉，换作以前她肯定会笑着回一句“谢谢你的喜欢”，但现在哪怕再迟钝她也知道不能这么回答了。可具体要怎么处理才能既体面又不伤了对方自尊，这对于在爱情方面并没有什么经验的她来说算是抓瞎了。 红着脸支支吾吾老半天，最后她终于憋出了一句：“呵呵，是挺久没见的。” 陆其见她反应不太对，以为是自己的身份暴露让她难以面对，心里不禁就有种一抽一抽的痛，但他依旧保持着灿烂的笑容，权当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说：“我现在已经调到玉清宫当差了，以后你们来玉清宫都可以找我。” 银雪左手搓着右手，两只手的手指几乎要绞在一起了，可见她的内心有多纠结。现在的状况很微妙，陆其是失忆状态，即便对她的记忆和爱意是刻在灵魂中的，但毕竟没有飞升前的记忆，他可不记得自己画过那幅她的画像。而她知道了他做过的事情，也明白了他的深情是为何存在，不过却至今都想不起来最开始他们是如何相遇，她又对他做过什么事情以至于他爱了那么多辈子都不曾忘记。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说的就是他们现在的状况吧，虽然这份深情只是陆其的单相思，不过也足够感叹了。 而就在她不知要如何回答的时候，玄墨忽然把她拉到身后，黑着脸就对陆其骂道：“你在哪里当差又关银雪什么事？我可警告你，离玄墨远点。” 陆其瞥了他一眼，完全不当一回事，见他把银雪当得严严实实，于是便横跨了一步，略过他继续看向银雪说：“你们来玉清宫想必是找天尊的吧，需要我带你们进去吗？” 玄墨拉着身后的银雪偏转了半圈，继续挡在陆其跟前，拒绝道：“哼，我们见天尊还需要你带进去？” 陆其本来是不想理他的，毕竟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不喜欢自己出现在银雪面前也是合情合理。但他已经多日未见银雪，心里十分思念，难道今天遇到，自然不想错过亲近的机会，而玄墨却一直像防贼一样防着他，还打扰他跟银雪说话，就算他脾气再好，此时也有点生气了。 于是他马上回怼道：“我知道你们跟天尊相熟，但玉清宫有玉清宫的规矩，门上没有收到天尊传召你们的命令，自然不会让你们进去。而你们在宫门外徘徊许久，想必也没有举荐令牌，这般情况，除非你们用神识让天尊放你们进来，否则，这道门你们还是越不过去。既然如此，那让我带你们进去不是更快吗？还是说，你情愿继续干等也要跟我赌气？” 这话其实也没说错，跟着他进去肯定是最快的，可玄墨就是犟，就是不想要情敌帮忙，所以直接拒绝说：“你也就是个普通的神官，连心腹都不是，通传肯定也要拜托其他神官吧，那我们进去了不也一样要等？既然进不进去都是要等，那我还是觉得被天尊迎进去更有面子一些。” 他们就像两只抢夺配偶的炸毛公鸡，看准机会就逮着对方啄，谁也不让谁。银雪被他们这样一搅和，顿时就忘记尴尬了，连忙拉了拉玄墨，劝阻道：“你差不多得了，我们确实要进去，有陆其带着也没什么不好的。” 吵架的时候最怕就是被拆台，尤其是被吵架的“原因”拆台。被银雪这么一劝，玄墨也不知道是听她的话遂了陆其的意好，还是抹了她的面子，继续跟陆其呛声好，一时间便有些左右为难。 陆其也是看准了机会，马上对银雪回应说：“呵呵，那就要看玄墨是不是连你的面子都不给了。” 被言语挤兑，玄墨的脸色也瞬间变黑，但他不是打落门牙活血吞的包子性格，于是便反击道：“我们在玉清宫认识的神官也不只有你，如果我们真需要神官引路，之前就不会一直徘徊在门前了。” 这话不单是说给陆其听，同样也是说给银雪听的，话里的潜台词就是，要是现在你答应跟陆其进去，那我可就把红雨喊来啦。 银雪不是笨蛋，自然听出了“威胁”之意。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玄墨的后脑勺，好想像凡间那些狗血爱情剧那样带着哭腔质问一句“你不爱我了吗”。但陆其还在，她也不希望表现出一副二缺的模样，便忍下了这句话。然而心里的不爽还是要发泄出来的，于是她在食指和拇指上施了法，再掐住玄墨的腰间肉顺时针一拧。 只听到玄墨“咝”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右手情不自禁往后一抓，擒住了那只作乱的小手。可他并没有胆子报复，只能把银雪的手拽在手心里，回头露出个龇牙咧嘴的怪模样博取同情。 银雪小声轻哼，显然还是有些生气的，不过她没有继续乱来，手也没有抽出，就这样任由玄墨抓着。 这一幕在陆其看来就很像是打情骂俏了，心爱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跟别的男子嬉笑打闹，任他脾气再好心再大也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所以只能撇过脸当看不见，等他们那边没声音了才回过头说道：“既然你执意要直接找天尊，那我也不阻止你，只是你真的确定天尊没有封闭神识吗？或许你们可以先尝试，不行了我再帮忙。” 玄墨挑起眉头，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他，甚至还暗戳戳地把抓着银雪的那只手放在身侧，故意在他面前显摆，嘴上却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看来我们不答应的话，你是绝不会善罢甘休啊，如此死缠烂打不觉得有些讨厌吗？”他说的是我们，可谁都知道这只是好听话，他特指的肯定是银雪。 陆其原本是不打算理他的，加上他那些讨厌又刺眼的行为，简直是多看一眼都会被气得吐血。但他话里话外都意有所指，这就不能轻忽了，于是陆其立刻瞄了瞄银雪，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太过咄咄逼人，最后发现她脸上并无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玄墨的话也算是一个提醒，他们针锋相对没问题，太过剑拔弩张就不适合了，说到底，银雪跟玄墨的关系肯定会更亲近，他以疏间亲不是很蠢吗？适当的挑拨离间可以压一压玄墨的气焰，但太嚣张了肯定会惹来银雪反感，他实在没必要跟玄墨较劲，只要无视之，专心跟银雪交流就行了。 想明白后，他便没再搭理玄墨，重新看着银雪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次来玉清宫是有什么事吗？” 来质问元始天尊什么的，现在就不好在陆其面前说了。银雪衡量了一番，似真似假地回答说：“听说你们宫府里有位叫思缘的神官？” “思缘？”陆其来玉清宫的时日尚短，不可能认识宫府里的全部神官，但即便认不全，得眼的那些还是都知道的，只是在那些神官当中，并没有一位神官叫这个名字，“没听说过，但有可能只是我不认识而已，毕竟我没来多久，对玉清宫的情况也不是很熟悉，或许我帮你打听一下？” 银雪却不想“打草惊蛇”，便摇了摇头，继续问：“是个能的天尊很大很大赏赐是神官，样子还很好看的，在玉清宫里应该有些地位，你真没听说过？” 陆其把他知道的神官又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这才坚定地回道：“天尊得用的神官我都认识，如果还能得天尊重赏，那必然是很受重用才对，但我的确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会不会这只是个化名，样子也是化形的呢？或许你跟我说说他是负责什么的，我看能不能想到是谁。” 银雪连忙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就随便问一下而已。” 陆其担心她是不想麻烦自己，便更热情地说道：“不麻烦的，我去问问前辈们就知道了。” 如果思缘真的只是化名，那就算问遍整个玉清宫恐怕都不会找到答案，所以银雪也不打算白费功夫了，她只要知道玉清宫没有思缘这号神官就行。不过陆其这么热情，一直推拒好像也不太礼貌，而且拿思缘神官试探一下元始天尊的反应好像还挺好玩的，于是她不再拒绝，反而试探性地问：“要不你帮忙转告天尊，就说我们想找思缘神官，可以吗？” 陆其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找一个极有可能不存在的神官，甚至还找到元始天尊面前，但能帮到银雪，他自然是义不容辞：“可以啊，你们先跟我进来，就在门房等一下，我这就去寻天尊。” 说完他就带着银雪和玄墨进了玉清宫的门房，把他们安置好后才急匆匆去求见元始天尊。 这些天元始天尊都在反反复复思考着郁离透露的信息，虽然她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最重要的信息还是猜测的，但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郁离毕竟跟在太初魔尊身边那么久，能猜出他的心思和行为模式一点也不奇怪，说他有真正想复活的对象，这还是十分有可能的。至于对象是谁，可能就不太好猜了。 天庭神仙多如狗，光是金仙就数不过来，更别提数量庞大的飞仙了。即便金仙是由凡人信仰所生，只要信仰不灭，就算死了还是能复活，并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但还是有一众飞仙极具嫌疑。古往今来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飞仙了，现在要确定谁才是太初魔尊的复活对象，无疑是在大海捞针。 就在他头痛不已之时，门外传来了陆其的声音：“启禀天尊，银雪和玄墨在门外求见。” 本来元始天尊已经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打扰，可陆其因为身怀秘密的原因，在玉清宫的地位有些特别，是之前特许过能在任何时候找他的，所以现在才能畅通无阻地来到他的房门前通传。 之前也是银雪和玄墨托大了，以为跟元始天尊通了神识就能随时联系到他，可事实上，今天要不是有陆其帮忙，他们今天即便进得了玉清宫的门也未必能见得到元始天尊。 听出是陆其的声音，元始天尊这才问道：“哦？那两个小家伙来干嘛？” 陆其按照银雪的要求，回答：“他们说要找思缘神官。” “找谁？”原本还气定神闲的元始天尊突然从躺椅上弹坐而起，惊呼一声，“他们让你跟我说要找思缘神官的吗？” 屋里的动静有点大，陆其不确定元始天尊是不是掉到地上了，对他的反应也深感诧异，顿时对这思缘神官的身份也好奇起来。不过他明白，以他的身份并不能随意打听这些事，就算再八卦也只能把好奇心压下，只当是没有发现房里的异常，依旧恭敬地回道：“是的，他们让我禀告天尊，他们想来找思缘神官。” 他们是发现什么了吗？元始天尊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不信邪，接着问：“指明要告诉我他们来找思缘神官？” 陆其越发觉得奇怪，却没有多问，只如实回道：“他们的确是这么说的。” 直接跟他说要来找思缘神官，这就更说明是冲他而来了。可仔细想想，思缘神官只和他们见过三次面，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他就是思缘神官呢？难道是阎王跟他们说的？但阎王也很久没见过元始天尊啦，没理由会发现思缘神官乃他所幻化，那两个小家伙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有些想不明白，元始天尊也懒得分析了，叹了一口气，随即便让陆其把他们带过来。 银雪和玄墨在门房等了没多久就看到陆其回来，还没等他开口，银雪就跑到他面前着急询问：“怎么样，天尊有问什么吗？” 陆其下意识伸手想扶住银雪，然而玄墨的动作更快，刚看到他的手有动作就把银雪往后拉进怀里，愣是不让他有碰到银雪的机会。被严防死守到这个地步，陆其是真心苦逼了，可他跟银雪的关系又没到可以随意有身体接触的地步，失去了这次机会，下次能摸上银雪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用一个摸字好像有点猥琐，但实际上他并没有任何污浊的意思，他说的摸也就是碰碰小手什么的，再多就真不敢想了，觉得只要想一想都是对银雪的亵渎。 没有扶到心爱的女孩，陆其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些许失望之意，但他很快就收起了泄气的表情，重新扬起笑意回道：“天尊没有多问，确认你们是找思缘神官后就让我带你们过去了。” 银雪眼睛一亮，转头跟玄墨对视一眼。元始天尊连问都没问就召见他们，正正说明他心里有鬼，不然他们找一位神官找到他头上，他肯定多少都会觉得奇怪，不至于问都不问就要见他们的。 心里已经认定元始天尊极有可能就是变换模样和身份骗阎王感情的骗子，所以他们跟着陆其去面见天尊时也是气势汹汹的，等进到房内，他们第一时间也不是行礼而是看向他的手腕，发现他手上果然带着一条跟阎王一模一样的紫龙晶手串，于是剩下的那一丝侥幸也瞬间消失不见了。 没想到元始天尊真的是玩弄阎王感情的骗子！ 第137章 烦不胜烦 元始天尊没有在意银雪和玄墨的不敬，反而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腕，发现手串露了出来，又想到前几天他才去过香火琳宫，这么一联想，很快就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了。 他无奈地轻叹一口气，然后向陆其摆了摆手，说：“你先出去吧，跟外面的神官说，没有我的命令，谁也别靠近这里。” 这么严阵以待，陆其便有些担心了，忍不住看了银雪一眼，发现她脸上除了一丝不明所以的怒气外，并没有任何怯懦害怕的迹象，这才稍稍放下了一点心。虽然想继续留在银雪身边，但他十分清楚，他们要说的话可不是他能听的，现在也只能乖乖离开。 等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之后，元始天尊才装模作样地说：“见到我也不行礼，你们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小心我治你们的罪！” 银雪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哪里会怕他，听见他还敢出言威胁，怒火就烧得更厉害了，直接反讽道：“天尊好威风呐，真是无所不能呢！” 这句无所不能太意有所指了，但元始天尊是谁，身为天界的帝王，心理素质肯定是杠杠的，可不会轻易败在一个小丫头手上。哪怕他的确有些心虚，但表面上依旧是镇定自若：“小家伙胡说些什么呢，这是在赞美我还是在嘲笑我？” 银雪呵呵两声，讽刺技能继续拉满：“你看我像是在赞美你吗？” 元始天尊挑起一边眉头，故意黑着脸吓唬她说：“那就是嘲笑我咯？你可知对本尊不敬是犯了大忌讳的？可别仗着本尊平时对你们和气些就不知天高地厚，本尊如果真要认真计较，凭你们刚才的行为已经可以治好几条罪了。” 银雪自小受人喜爱，对善意和恶意有种天然的直觉，此时的元始天尊表情严肃，但其实一点都没有凶狠的气势，反而有点恶作剧的气息。有了这点认知，她又怎么可能被吓到呢，然而她也不是性子鲁莽之徒，可不会说“有本事你就治我的罪啊”这种能激怒对方，让对方下不来台的话。只见她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把头撇向一边，娇憨又硬气地说：“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怕你吗？” 这话虽然也没有服软的意思，不过听起来就可爱多了，很有一种傲娇的感觉。元始天尊毕竟身份和地位都在那里，跟他们关系再好，再宠爱他们，也不可能让他们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以往跟他们没大没小地打闹，很大程度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分寸，简单来说就是他们能让上位者自甘降低身份，但又不会真把自己当成是与上位者平起平坐的角色。或许猫就是这样的，哪怕心里睥睨天下谁都瞧不起，可面上还是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能力，让你气不过去又恨不起来。 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是拿他们没办法的，元始天尊也就不再装了，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求饶道：“好啦好啦，我的小祖宗，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先说好，我可没有做坏事。” “没有做坏事？”所谓此消彼长，银雪来的时候就已经气势汹汹，如今更是不得了，直接走过去抓起元始天尊那是戴着手串的手，质问道，“您的手串好漂亮好眼熟啊，我怎么觉得跟怜罄姑姑那条长得好像呢？可怜罄姑姑明明说是思缘神官送给她的，奇怪的是，玉清宫居然没有神官名叫思缘，您说说，这位送手串的神官跑去哪里了呢？” 果然是这手串露了馅！元始天尊在心里暗骂自己不小心，紫龙晶是稀罕物，并不是谁都有的，现在他们戴着一模一样的手串，明显是情侣款，说是巧合肯定连鬼都不信。知道再挣扎已经没用，他便不再费心找借口了，直接大方承认：“你不用拐弯抹角了，没错，我就是那位思缘神官。但先说好啦，我不是存心要骗你们的，当初我幻化成思缘神官的模样在宫外透气，根本没想过会遇到别的神仙，是你们自己撞过来的。” “呵呵！”银雪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两声，“您连怜罄姑姑都敢骗，骗我们又算什么！说吧，送这个手串给怜罄姑姑是什么意思？隐瞒身份又是什么意思？怜罄姑姑这么相信您，根本没有怀疑过您的身份，您居然骗她，要是被她知道，肯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元始天尊也是十分头痛，他本意没有要欺骗阎王，但如今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隐瞒。当初银雪和玄墨把阎王介绍给他时，他本能是拒绝的，可他对天发誓，他讨厌的是被介绍女仙这个行为，并不是讨厌阎王，然而在那一瞬间做出的表情却让阎王误以为他在嫌弃她，接着便大方得体地表示理解。 也怪他反射弧太长，隔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阎王挺好，只是自认为被拒绝过的阎王已经不可能再吃他这颗回头草，他想获得阎王芳心，跟她进一步发展就得另想办法。 他试过用元始天尊的身份频繁接触她，但召唤了她几次后，她就义正严辞地批评他不务正业，浪费她的时间，于是他就再不敢用天尊的身份招惹他了。后来去求银雪帮忙，知道她喜欢真诚的神仙，便重新用思缘神官的身份接近她。他们一起完成着消灭岁芽肉身的任务，可谓是默契十足合作无间，随着越来越熟悉，他们的交流也慢慢多了起来。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她严肃的长相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即便她真诚对待每一位神仙，最后还是被害怕被远离，而有了这些伤害，她才会想要求得一位心意相通不离不弃的仙侣。可不知说她是太过务实还是择偶条件太低，她居然没有太多的要求，唯一的原则就是对方不欺骗她。 得嘞，他从认识她的第一天开始用的就是假面貌假身份，如果坦白了，他就只能被淘汰出局，知道这一点后他是真的想吐血。可他不死心，后来试探了几次，发现她什么条件都可以退让，唯独不欺骗这一点咬得很死，几乎半点转圜余地都没有。 他就不明白，怎么有神仙的择偶条件那么宽泛又那么狭窄呢，欺瞒什么的是不对，可世上有种东西叫阴差阳错，还有种东西叫善意的谎言，他并不是有心欺骗的，也没有抱着恶意，难道就不能网开一面吗？可再不合理他也扭转不了她的想法，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装成思缘神官，这才有资格继续追求她。 后来经过不懈努力，他跟阎王的关系更进了一步，紫龙晶手串可以说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了，然而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进退维谷，情况比之前更为难了。当然，他也在努力思考着解决办法，可一时半会儿的，根本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虽然没有要骗阎王一辈子的意思，但在想到解决办法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坦白的。 只是没想到，秘密居然被两个小家伙发现了。 元始天尊烦恼又无奈地说：“当初我压根就没想着会碰上谁，更没想到会有只猫跳出来要给我介绍女仙。如果说我是有心欺骗，那我也很委屈啊。” 这些话忽悠忽悠无知小女生还行，想说服同为男子的玄墨就不太可能了，听他说得万般无奈，好像这中间完全没给机会他扭转局势似的，玄墨就忍不住拆穿他：“都过多久了，您应该有很多坦白的机会吧，拖到现在，不过是抱着侥幸细腻嘛。您既然发现自己对怜罄姑姑有好感，那为什么不以元始天尊的身份去追求她，反而鬼鬼祟祟地装成思缘神官接近她呢？说来说去，恐怕是您觉得怜罄姑姑愿意跟思缘神官相亲，却对元始天尊兴趣不大，所以才变成更容易追到她的模样接近她，您这是讨巧的做法。” 简单来说，其实就是元始天尊发现用思缘神官的身份更容易追到阎王，却没想过这样的举动实际上是有些轻慢阎王了。 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被说破，元始天尊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呵呵，我确实是想用更容易追到她的模样接近她，但我的目的不是为了骗她，纯粹只是想加大成功率而已。你们说，思缘神官是我，元始天尊也是我，她怎么就对思缘神官有兴趣，对元始天尊不屑一顾呢？我但凡看到一丝希望也不会用个假身份接近她啊。” 这么说来的确是有些凄惨呢，仙界第一美男，位高权重的天界帝王却不被待见，明明拒绝过对方，理应更不被待见的假神官却意外获得了青眼，爱情的事要上哪里说理去？光看这一点，玄墨是非常理解元始天尊的无奈的，可谁让他喊阎王一声怜罄姑姑呢，自然是帮亲不帮理的。 玄墨很自觉地站在了偏帮阎王的立场上，继续落井下石：“谁让您是仙界第一美男呢，这个身份就感觉有好多狂蜂浪蝶，怜罄姑姑本来就不是受欢迎的神仙，她想求的能一心一意待她的仙侣。至于您嘛，选择太多了，她肯定没有安全感。” 元始天尊感觉自己好无辜，长得好看又不是他的错，思缘神官长得没他好看，但又变成欺骗她，难道美男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吗？他确实有很多狂蜂浪蝶，但那些都不是他喜欢的，如果他真要乱来，现在也不至于单身啊。 他半翻着白眼，咬牙切齿地反问：“那我就长这样了，要么就变成思缘神官继续跟阎王交往，要么就用原来的相貌被她嫌弃，你们觉得我应该怎么做？而且我一直长这副模样，从来没乱搞过男女关系，这怎么就没有安全感了？” 玄墨一脸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还说着风凉话：“谁让您长得好看呢，如果还没点烦恼就太不公平啦。”反正他们今天来就是确定思缘神官的身份，只要他没有伤害阎王的意思，他们也不打算多管这份感情的发展了。 元始天尊现在是无比的无助，他的感情经历本来就不多，现在遇到的难题根本不是他能力范围内可以解决的，之前还有太初魔尊的问题分散一下注意力，总算没那么郁闷，这会儿又被银雪和玄墨提起了伤心事，他是想逃避都逃避不了啊。 这两个小家伙明显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问罪完了还有心调侃他，看来是完全没有要帮他的意思，既然这样，那他就更不能让他们闲下来。 元始天尊轻飘飘地瞥过去，然后语气凉凉地说：“那你们就忍心看着我烦恼，看着阎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仪的仙侣，最终却因为一开始由你们造成的误会而遗憾错过吗？” 银雪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元始天尊，似乎是不相信他居然会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当初也不是他们让他隐瞒身份的，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那个模样，告诉他们自己叫思缘的也是他，怎么现在倒成了由他们造成的误会呢？就算第一次见面时不知道他们要给他介绍女仙，那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是可以说清楚的，可他一直没有解释，这责任就应该由他自己来负的。 她刚要反驳，但才张开嘴巴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是在给他们下套，他看似要把责任推卸给他们，实际上却是拐着弯要他们帮忙。 看穿了他的目的，银雪的情绪便没有那么不忿了，她鼓着腮帮子看向元始天尊，抬起下巴说：“少甩锅给我们，又不是我们让您骗怜罄姑姑的，况且您有那么多机会都不解释，分明是有意骗她。我们不把您的恶行告诉怜罄姑姑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再推卸责任，那我们就不保证会对怜罄姑姑说什么咯！” 下套不成反被威胁，元始天尊真心觉得，两个小家伙真是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这事虽然不能完全怪他，但的确是他没有在适当的时机解释清楚，他当初就不应该犹豫不决，确定自己对阎王产生好感后就应该把前因后果告诉她，以阎王的性格，只要在第一时间解释清楚都应该能原谅他的。 可对阎王的好感越强，他的内心就越是患得患失，不敢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担心阎王会嫌弃，不敢太过表现真实的自己，担心一言一行会露了馅，这种心情他从来没试过，现在也不太知道要怎么处理。 别看他有仙界第一美男的称号，似乎有很多女仙喜欢他，其实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在爱情里也是新手一枚。像现在这种情况，他真的没有应对经验，下的决定好像也离真正的目的越来越远。他很需要帮助，但却不敢将事情轻易告诉其他神仙，于是这段时间都只能自己苦恼自己头痛，还不知道做的对不对。现在好了，两个小家伙意外知道了他们的情况，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天上掉下来的救命稻草呢。 元始天尊要忽悠他们帮忙，自然得先顺着银雪的话：“我没有要推卸责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肯定是我做得不好，可思缘神官是你们介绍给阎王的，阎王也是信任你们才放心跟我接触，难道你们不应该做些什么，好让我们的感情发展能顺利吗？还是说你们就随便给阎王介绍一个看似不错的男仙，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了呢？”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在指责他们管杀不管埋？ 听出他有点赖上他们的意思，银雪更是提高了警惕，表情也逐渐认真起来。她瞄了一眼元始天尊的手串，发现那些珠子都光滑发亮，比怜罄姑姑那串要油润多了，显然是经常被盘的。听怜罄姑姑说，手串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如果他能经常盘手串上的珠子，那至少可以看出他是挺珍惜这件信物的。 难得怜罄姑姑找到喜欢的对象，而这个对象似乎也是认真对待这份感情的，或许他们可以再帮他一次。 有点心软的银雪终于好心给出建议：“我们刚才找过怜罄姑姑，听她说你们发展得很不错啊，其实您为什么不趁现在跟她坦白呢？” 元始天尊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我不敢啊！谁知道她对隐瞒身份这件事是怎么看的，我们现在的感情还不深，万一她的态度是零容忍，觉得应该快刀斩乱麻结束我们的关系怎么办？要不你们帮我探一探阎王的口风，或者多帮我说些好话，别让她冲动分手？” 银雪立马皱起眉头：“您的意思是让我们一直帮您的忙？这好像不太好吧！” 元始天尊继续装可怜，说服道：“你们不想阎王找到仙侣吗？还是觉得有谁比我更适合做她的仙侣？论地位，论法力，论相貌，论品性，我哪一样不是上上之选？那么多年，阎王又对谁动心过？难得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两情相悦的爱情应该是最幸福的，你们跟她关系好，应该希望她得到幸福的对不对？” 对倒是对，但红娘只负责撮合姻缘，并没有助攻的义务啊。如果答应帮他，那以后就得经常过来玉清宫，如此一来，他们就有可能经常看到红雨和陆其，这不管对银雪还是玄墨都是一件烦不胜烦的事。 不知为什么，他们忽然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第138章 为五斗米折腰 在元始天尊的诱惑之下，银雪和玄墨最终还是答应了帮忙，之后的几天，他们每天都会去一次地府，趁机问问阎王的各种想法，然后再去玉清宫通风报复。 他们也算是为元始天尊的终身大事添砖加瓦了，于是元始天尊也特许他们能免通传进出玉清宫，有了这个特权，他们来玉清宫总算可以方便一些。 不过也因为他们最近经常到玉清宫，陆其便每天守在大门处，就等着银雪的到来。玄墨看到他如此阴魂不散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但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趁机跟银雪说说话而已，加上又是在玉清宫里，他实在不好生事，最后唯有忍着气不断妨碍他们的互动。 而红雨或许是待得无聊了，知道陆其如此痴情的行为，偶尔也会去助攻一下。她也无需做什么，只要看到陆其亲近银雪时缠住玄墨就行，这样既能惹银雪吃醋，又能让玄墨吃醋，捣乱完之后，她这一整天更会过得特别愉快，实在是消遣的方法。 有了陆其和红雨给他们添堵，他们是越来越不喜欢到玉清宫了，可为了阎王的幸福，他们也只能暂时忍受着。 好不容易摆脱了今日份的陆其和红雨，银雪和玄墨都变得气呼呼的，来到元始天尊书房的时候脸还是黑的。 元始天尊正在纸上列出一些已经元神俱灭的神仙名字，看到他们一脸生气地进来，便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啦，是被谁气到了？” 玄墨冷冷地说：“还不是您的得力神官么，每天在大门逮我们，想必是不想我们来吧。您作为玉清宫主神是不是应该管一下？” 发生在玉清宫的事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元始天尊呢，况且陆其对银雪的心思已经是明目张胆了，每天在大门等着银雪的事也是整个宫府都知道的，玄墨为此生气，元始天尊自然心里有数。 他头也不抬地边写字边回答：“他就在玉清宫活动，又没去禁止出入的地方，更没做有违天规的事，我管什么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银雪长得漂亮又可爱，惹些狂蜂浪蝶不是很正常吗？这些年被你挡下的爱慕者已经不少啦，你也得让银雪感受一下被追求的感觉嘛。” 玄墨的眼神更冷了，立马就反问道：“那要不要怜罄姑姑也体验一下被追求的感觉？” 元始天尊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执笔的手却稍稍停顿了一下，片刻后才若无其事地笑着说：“怎么会没有体验到呢，我不是在追求她吗？你们今天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他们为他奔波在地府和玉清宫之间，而他却在幸灾乐祸，玄墨真不想帮他了。可这件事不单涉及到元始天尊，更重要的是事关阎王的终身幸福，他能不管元始天尊，却不能不管阎王，所以最后还是压下不满，回答说：“没什么特别的消息，就是抱怨了一下最近见思缘神官的时间太少。您是不是得抽空约一下她呢？别追到手就开始放羊，怜罄姑姑的心很敏感的，你的态度稍有变化她都能感受到。” 元始天尊抿了抿唇，心里有些抱歉，但最近他都在寻找太初魔尊复活对象的信息，根本没有约会的时间和心情，让阎王觉得被冷落也是无可奈何。不过她都把感受说出来了，自己再不当一回事就太说不过去，于是便说道：“嗯，我知道啦，明天就抽时间约她出来。” 银雪见他说得心不在焉，怕他把约会的事当成任务来完成，忍不住就提醒了一下：“您约怜罄姑姑的时候得用点醒心，千万别敷衍了事。我跟您说，姑姑对您还没到死心塌地的地步，现在仍是观察阶段呢，更不提您用的还是假身份，只要稍稍有一点做得不好，之后可能连坦白身份的机会都没有了。” 自从有了他们帮忙，元始天尊觉得跟阎王的关系都有了不少进展，听到银雪如此苦口婆心的劝说，他必定也会认真对待。 只见他终于放下毛笔，神情严肃地看着银雪，郑重承诺道：“放心，我会用心对待的。对啦，这段时间经常麻烦你们，我早就想好好答谢一番了，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晚我请你们到天仙酒楼搓一顿？” 有冤大头给他们宰一顿自然好啊，而且这些天他们确实出了不少力，拿些好处也是理所当然。 天仙酒楼内，元始天尊和银雪玄墨坐在雅阁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座无虚席的大厅。 他们所在的雅阁位于天仙酒楼的二楼，是个三面有墙，一面只有半高围栏的房间。围栏的那一面正对大厅，围栏上装有透明窗纱，坐在雅阁内能透过窗纱看到大厅全貌，但大厅的神仙却看不到雅阁内的情形，可谓是集私密性和开阔性于一身。 雅阁的阁门雕刻着繁复的动物图纹，从上往下看，这应该是个有关动物的故事。靠近阁门的两个角落分别放着两个木花架，架上分别是两个青花瓷花盆，盆内种着绿油油的冬青，给雅阁点缀出了一缕生机。 阁顶是一盏式样简单的吊灯，吊灯的灯盏是圆筒形的，四面包着一层白色的薄油纸，上下镂空，灯内放置了十六根蜡烛，蜡烛全部被点上，幽幽的火光映出了影影绰绰的灯影，照在白色的墙上，显得房间更加古朴雅静。 雅阁中间是张矮方桌，此时桌上已经放满了美食，他们都盘腿围坐在桌边，一边吃着美食喝着美酒一边随意聊着天。 银雪拿起桌上酒杯，十分豪气地一口闷了一杯，把酒液吞入腹中时还闭着眼睛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哈”的一声，那表情那声音，无一不再表现着酒的美味。 “好酒！”她不仅用表情和语气助词表达了自己对这酒的喜爱，甚至还不吝用言语称赞一番，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但话中却有着充沛的感情，“一口酒一口肉，简直是快活似神仙啊。” 元始天尊觉得好笑，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你本来就是神仙。” 玄墨的吃相比她斯文一些，拿着筷子夹起一条青菜送入嘴中，细嚼慢咽地咀嚼了二十来下，然后抿了一口小酒，和着嘴里已经嚼烂的食物一起吞咽。不过优雅归优雅，他吃东西可一点都不慢，而且神奇的是，他跟吃相豪迈的银雪居然速度相当。 以前流浪的时候，银雪顿顿不愁，吃起东西来也就不用小心翼翼的，玄墨却是有一顿没一顿，所以每一口都会吃得格外珍惜，无比享受。久而久之，他们就养成了习惯，一个吃得无比豪迈，一个吃得优雅至极。 元始天尊也没有闲着，手上一直给他们布菜，嘴上也不断唠叨：“多吃点，我跟阎王的幸福就靠你们啦！” 银雪一边咀嚼着嘴里的樱桃鸡丝卷一边眼含笑意地看着他，等把嘴里的食物都吞进肚子后才回道：“力所能及的地方我们自然不遗余力，但您可别把希望都寄托在我们身上，毕竟骗了怜罄姑姑的是您，这事您得自己负责。”她也是滑头得很，半点责任也不肯担。 玄墨的态度也是一模一样，反正东西照吃好处照拿，其他事情就一件没答应。 元始天尊知道他们不好忽悠，也没真当他们是无知孩童欺骗，只是经常这么一说，增加一下他们的责任感而已。现在他跟阎王的感情尚算稳定，他们能起到的作用不高，可一直这样养着也算是有备无患，万一到时身份暴露，那就肯定要他们帮忙说好话了。 晚上的天仙酒楼是最热闹的，宾客盈门，座无虚席，由于顾客需求不同，经济能力各异，所以这里也设置了三个不同等级的待客空间。 最低等的空间是大厅，一个完全开放的地方，如果不想被其他神仙听到或者看到，那就需要自己施法达到保密效果。 中等级的空间是密阁，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房里有阵法，可以隔绝房间内外的信息传播，房外的神仙看不到也听不到里面的情况，里面的神仙同样也不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高等的空间是雅阁，雅阁虽然是半开放形式的房间，但所配的阵法也是最高级的，因为房内的情况能完全保密，外面的情况又能传到房内，是个单向保密的空间，所以比密阁更高级。 由于雅阁的特性，只要大厅的食客没有特意隐藏，那他们的聊天内容都会一一传到雅阁内。此时大厅的角落里就有一些讨论的声音传到了银雪他们的房间里。 靠近墙边的某一桌，一位打扮现代的男仙向她旁边的一位打扮靓丽的女仙问道：“你那法器还没造出来吗？都一个月了，又不是高级法器，这也弄太久了吧。” 那女仙的语气也是十分无奈：“有什么办法，我想让匠祖打造这件法器，可她已经一个月没有接单了，我这不是还在排队嘛。” 男仙似乎觉得很奇怪，便追问道：“按理说不应该啊，如果匠祖不想接单的话，应该马上有反馈才对，这又不接受又不拒绝的，什么情况？她不会又闭关去了吧？可也不对啊，她闭关怎么会没有消息呢。” 这就是女仙纠结的地方，要是有确切消息表明匠祖最近都不接单，那她就干脆找别的匠仙去做这件法器了。可郁闷就郁闷在她没有确切消息，所以等还是不等就成了一个难题。她要做的法器虽然等级不高，但能让匠祖出手的，肯定也不普通，不管是工艺难度还是所需仙币都不低，以她的能力只能做一次，自然是想要匠祖出品。 女仙戳了几下碟子里的菜，烦躁地说：“我再等一等吧，听炼金所的匠仙说，他们也不知道匠祖去哪里了，所以她的单都不敢帮忙处理。” 元始天尊本来还在悠闲地给银雪和玄墨布菜，可听到楼下对话后，手上动作便停下了，视线穿过窗纱看向那一男一女，眉头开始不由自主地紧皱，神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玄墨看了看他，又瞥了楼下一眼，似乎已经从他的表情读出了他的心思，遂轻声问道：“怎么，觉得匠祖不接单很奇怪吗？” 闻言，元始天尊才收回视线，不过他的表情并没有舒展，回答的语气也非常严肃：“事情有点不对劲，听他们的意思，匠祖好像失踪了。我了解她，她虽然经常行踪不明，可去哪里都会交待好的，从来没试过这种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的情况。就像上次闭关，她会事先将紧急联系方式告诉我，让我随时都能找到她。可这次我连她不在炼金所都不知道，情况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哦？”玄墨还真不知道匠祖跟元始天尊还有这样的联系，听这意思，现在应该是谁也不知道匠祖去哪里了，要真是这样，那情况的确不太对劲，他的表情也跟着认真起来，“据说匠祖喜欢躲在家里研究各式各样的法器，会不会是她研究出什么新法器，这才屏蔽了她的行踪？” 元始天尊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说法：“研究什么法器能失踪一个月？如果那法器真这么厉害，事前她必然会跟我打招呼的。可她一点交代都没有，说明她并没有做什么没把握的事，所以失踪也不会是意外才对。” 失踪不是意外，翻译一下就是，失踪是必然的。这句话听起来就很不简单了，如果她的失踪是必然，那这个必然她到底知不知呢？若是不知，说明她是被算计的，又或者是情况发生得太突然，她根本来不及留下信息，若是知道，说明她对失踪乐见其成，那情况就相当地耐人寻味了。 元始天尊眼睛半眯，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吐纳之间眼内精光一闪，像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他继续沉吟了片刻，然后才神情严肃地对玄墨和银雪说：“再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玄墨瞬间意会，淡淡问道：“跟匠祖有关？” 元始天尊轻轻点了点头：“炼金所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她不可能丢下炼金所不管的，如果真发生这种情况，那就说明她遇到了危险，又或者要去办一件比炼金所更重要的事情。我们得先确定她的安全，然后再调查她是不是偷偷离开天庭了。” 话虽然说得隐晦，可在座的三位都不是笨蛋，一听就明白话里的潜台词。 银雪本来没有要参与话题的意思，一直在认真吃东西呢，但听到元始天尊的话，她的动作也停下来了，被咬在嘴巴里的筷子都忘了拔出来，就这样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元始天尊。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元始天尊的意思是匠祖有可能已经叛出天庭？但这又怎么可能呢，匠祖可是金仙，身份地位崇高，对法器又研究颇深，要是连她都背叛天庭，那影响就非常巨大了。 匠祖平时深居简出，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家对她的了解都不多，顶多只知道她是天庭最厉害的匠仙，创立的炼金所改变了天庭格局，同时造福了天庭上下。可除此之外，大家就对她一无所知，她的过往和故事，基本是个谜。 若她背叛天庭，原因又会是什么呢？ 或许是考虑到影响太大，元始天尊并没有多说，只拜托他们先确定匠祖是否遇到意外，其他的应该要从长计议了。 但他们并不是想差遣就差遣的，身为香火琳宫的神官，他们自觉唯一的上司只有月老，其他金仙要拜托他们做事是需要他们同意的。跟元始天尊相熟归相熟，但前不久才答应帮他在感情的事上出力，现在又被委托另一个任务，如此不客气，他们顿时就不满了。 玄墨更是冷冷地讽刺道：“您说的我们指的应该是玉清宫的神官吧，我跟银雪还要为您的幸福奔走呢，肯定没有时间跑这个腿的。” 元始天尊顿时被噎住。可匠祖有可能失踪的事需要保密，暂时不能被其他神仙知道，而玄墨和银雪刚好跟他一起碰到这件事，他也只能一事不烦二主，把调查任务拜托给他们了。 为了让他们乖乖地合作，他只能解释说：“匠祖失踪的事不能让其他神仙知道，你们今天不幸碰到这件事，事情也唯有交给你们了。” 玄墨根本不吃这一套，继续拒绝道：“您座下不是还有个思缘神官嘛，让他去查啊！” 意思就是让他自己查咯？ 元始天尊差点被气得吐血，但还是得想办法让他们答应：“我将来还要向阎王坦白身份呢，这会儿用思缘神官到处行动，到时还怎么解释得清楚啊。你们再帮帮忙吧，最多我给你们报酬好了，一天500个仙币怎么样？” 一天500个仙币可不少，平时他们在香火琳宫当差也就50个仙币一天，元始天尊相当于用10倍的报酬买他们的劳动力，有这等好事，他们要不要为了五斗米而折腰呢？ 第139章 炼金所的历史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他们是神仙不是鬼，但钱对神仙的吸引力还是挺大的。认真算一算，他们近一两年还是用了挺多钱的，先是替月老续命每天在天仙酒楼花钱买食物，接着又在凡间建了月老庙，之后银雪因为私自剪断姻缘线而受罚，受伤后也用了一笔钱疗伤，最近玄墨还被太初魔尊伤了元神，在金液灵泉泡了好长时间呢，桩桩件件加起来，他们存了一千多年的存款已经没了三分之一，再不想办法赚回来，以后有什么大事需要用钱就没有保障了。 想到这点，他们顿时有些心动，心里也开始思考着完成任务的可能性。 其实要确认匠祖是不是安全也很简单，如果她是遇到意外才失踪的，那在炼金所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匠祖或许神出鬼没，平时也不太允许手下神官打扰，可真出了什么事，炼金所的匠仙不会一点线索都没有。只要他们去问一问，肯定能从匠仙提供的信息中提取到有用信息。 不过有件事他们不太理解，为什么元始天尊会觉得匠祖要叛逃出天庭。 按理说，向来深居简出的匠祖在天庭不可能有仇家，更不可能有神仙敢得罪她，即便有，以她在天庭这超然的地位，只要说一声就能号召到不少打手给她报仇，又哪里需要叛逃出天庭呢。 如果不是因为仇家，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恨着这个地方，可既然恨到要叛出天庭，之前又为什么要一直留在这里，到了今时今日才离开？ 在现有已知的信息中，他们好像没办法推出匠祖叛出天庭的原因，所以这里面肯定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故事。 心里有了好奇，银雪那八卦的小雷达顿时哔哔响起，要是现在以猫形态出现，身后的小尾巴肯定会疯狂地摇起来，以显示她心中的兴奋。但即便是人形态，此时她那双发亮的眼睛也根本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只见她趴在元始天尊的手边，抬眼看着他，问道：“您为什么觉得匠祖会叛出天庭呢？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啊？” 元始天尊一脸平静地低头看着她，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很温柔，可嘴上却教训道：“好奇害死猫，你还是别太八卦了。” 哼，好奇要是真能害死猫，那她哪还有命活到飞升啊。银雪只当他的话是耳边风，继续把着他的手说：“您就告诉我吧，想差遣我们做事，难道不应该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吗？” 元始天尊挑了挑眉，不答反问：“这么说你是答应帮我了？” 银雪噘着嘴，满脸的不甘心，可还是乖乖答道：“您用金钱诱惑我们，我们成功被钱迷了眼啦。不过先说好哦，500仙币一天，一分都不能少。” 元始天尊笑着点了点头：“行，但得以十天为期，十天之内必须要查到结果。” 银雪立马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说：“您居然还限时？不会是怕我们拖慢节奏骗钱吧？既然这样，那您还是自己查吧，我们不奉陪了！”她还是很有骨气的，就算为了五斗米折腰，最多也只能折个90度。 实在怕她撂担子不干，元始天尊便解释道：“不是怕你们骗钱，是怕时间太久匠祖会有危险。按下面那一男一女的说法，匠祖已经失踪一月个，如果她真的遇到意外，那再加十天的调查时间应该就是极限了，十天内都找不到她，能找到她的机会就更少。当然，如果她是主动离开的天庭，那不管找多久都不太可能会找到她了，我只是用这段时间来尽量确保她的安全而已。” 听完这番解释，银雪才总算消了点气，不过这么一转移话题，她倒是忘记要继续追问匠祖的故事了。 所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第二天一早，银雪和玄墨就到了炼金所调查匠祖的消息。 他们在炼金所也是有相熟匠仙的，之前清潭神官研究竹液红线时就和他们有了交情，这天刚好又是他在当值，于是他们就随便找了个要定制法器的借口，然后开始试探起匠祖的情况。 银雪扬起招牌的笑容，状似无意地问道：“清潭爷爷早啊，我们想找匠祖帮忙做一件法器，是不是在您这里下单就好啦？” 清潭左手拿着把钳着铁片的钳子，右手拿着个巨型大锤，上半身衣服脱了垂在腰间，整一副铁匠的模样，一边用锤子一下一下地敲打着铁片一边回答：“匠祖不在呢，现在下单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回复，如果你着急用的话，还是找别的匠仙给你做吧，只要不是太高级太罕见的法器，我们都能做出来。当然啦，质量和效果肯定没匠祖做的好，但也过得去就是了。” 玄墨一直在观察着清潭说话时的表情，讲到匠祖不在时，他脸上并没有太多变化，既没有着急，也没有粉饰太平，只是很随意地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事实而已。也就是说，匠祖的失踪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至少不是需要担心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他的平静是因为不清楚匠祖已经失踪，还是有什么特别的消息，确定匠祖现在是安全的。于是玄墨接口问道：“匠祖之前不是还在的吗？难道又去了闭关？” 清潭依旧认真敲打着铁矿，老实回答：“倒是没闭关，只是不知道去哪里了。” 玄墨装出吃惊的样子，故意问道：“失踪了？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她的房间没有什么线索吗？按理说她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不见的呀。” 清潭耸了耸肩，语气依然平静，仿佛玄墨的话根本无法引起他的怀疑：“那就不知道啦。哎哟，匠祖经常这样的，忽然间就会有段时间消失不见，过些时候又会重新出现。也许她得了什么宝贝法器正躲起来秘密研究，也许是去找制造法器的材料，反正这么多年了，我们早就习惯啦。” 主神无缘无故失踪，结果座下神官一点都不担心，如果这是匠祖多年来故意制造的结果，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离开天庭后不被发现，那她便太可怕了。现在炼金所并没有异状，也就是说，这大概率不是意外，压根没有引起匠仙们的怀疑。 银雪不死心，继续追问：“那她失踪多久啦？以您的经验判断，她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 清潭不停地抡着锤子打铁，漫不经心地回答：“得有一个月了吧，这么说来好像是久了点，以往就算失踪也不会那么长时间的。什么时候回来不好说，匠祖行踪飘忽，向来不是我们能揣测的。”说完还好心地提醒了着，“如果你们的法器要求不高，那我建议就让别的匠仙做吧。” 打造法器存粹是个借口，他们连图纸都没有准备呢，自然不能继续绕着这个话题。于是银雪再次把话题绕回到匠祖身上：“抱歉啊，这法器是非得匠祖出手不行的，如果她不在，那我只能等她回来了。不过她就这样丢下炼金所不管真的好吗？失踪一个月，连你们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感觉好奇怪哦。” 对于这个问题，清潭却回答得异常肯定：“匠祖不会丢下炼金所的，这里是她的心血，如今也是她的寄托了。” 寄托？这词一听就很有故事，银雪连忙问：“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背后还有什么故事？” 清潭总算停下打铁的动作，放下大锤，45度角向天扬头，长叹了一口气，开始说着炼金所建成的故事。 大家知道，匠祖是因凡人工匠的信仰而生，因为信徒极少，所以法力低微，然而天生我材必有用，与法力相比，她却有着非凡的工匠能力。自她成仙以后，创造出的法器数不胜数，不仅如此，她还修复了许多只存在于古籍之中的传说级别的法器，如此才干，实在让各宫府的主神趋之若慕。 然而匠祖本身就是金仙，有自己的宫府，是一宫主神，并不是其他金仙能收归麾下的。别看她法力低微易推倒，有法器加持，其他金仙还真欺负不了她，于是她也成为了天庭里比较独特的存在。 法器能让一个法力等同于普通神官的金仙变得让其他金仙忌惮，可见能制造出法器的匠仙有多重要。各宫府为了争抢能力更高的匠仙发生过不少冲突，但对这些争斗，匠祖从来都抱持着不反对、不支持、不参与的三不态度，她既不会劝阻大家争抢，更不会为匠仙出头，反正就抱着一个别来沾边的态度。 她的性子说好听是超然，说难听就是孤僻，一直以来，天庭发生的所有事情仿佛都与她无关，她唯一的乐趣就是跟法器打交道。而她越是不交朋友就显得越神秘，慢慢的，大家对她的印象都开始往绝世高手的方向发展，也越来越不敢招惹她，越来越远离她。 孤独并不是一种好的感觉，哪怕是匠祖这种喜欢独处的社恐，也不表示她就不需要朋友，加上她爱好简单，除了研究法器以外，别的事情都无法引起她的兴趣，哪怕是匠仙，恐怕都会觉得她无聊透顶的。 原本以为此生都不可能交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结果她竟非常幸运地遇到了一个跟她有着同样兴趣的飞仙。 这个飞仙是她府里的一个神官，跟她一样非常喜欢研究法器，不过与她不同的是，这个飞仙性格开朗，交游广阔，跟很多匠仙都是朋友。正是这个原因，在匠仙斗争时他就更想出一分力了，可他身份卑微，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没办法平息这场内斗，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一个郊游广阔的神官，一个性格孤僻的金仙，两个不可能有交集的神仙竟意外志趣相投。随着他们的相交越来越深，感情越来越好，那飞仙便开始说服匠祖建立炼金所，把天庭的匠仙都集中在一起，这样既能增加匠仙之间的技术交流，又能减少各宫府的摩擦，更可以通过团结匠仙来保护匠仙的安全，一举三得。 匠祖其实无可无不可，但唯一的朋友有这样的想法，她自然是要支持的，于是她就把自己的宫府改成炼金所，把天庭的匠仙都召集在一起，最后一步步发展成今天的模样。 炼金所的主神虽然是匠祖，可灵魂却是那个飞仙，如果没有他，匠祖不会建立炼金所，天庭打造法器的实力不会发展到如今这种程度，匠仙们也不可能得到庇护，有一个能安心施展所长的地方。 匠祖是炼金所的骨架，那个飞仙则是炼金所的血肉，负责串通整个炼金所的运作，让匠仙们脱离固有思想，彻底融入到这个新的机构，让炼金所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蓬勃发展。只可惜好景不长，后来那个飞仙犯了天规，被处以天雷罚导致魂飞魄散，至此，炼金所就成为匠祖唯一的念想。 听完故事，银雪和玄墨才一脸恍然。难怪清潭和元始天尊都觉得匠祖不可能轻易丢下炼金所不管，原来这里面还有段故事。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他们飞升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就从没听说过炼金所还有另一位创始者呢？按理说，这位飞仙的地位挺重要的，哪怕是犯了天规才死掉，但也不至于如此讳莫如深吧。 银雪想不明白，于是就向清潭问道：“清潭爷爷，我怎么没听说过炼金所有另一位创始者？如此重要的祖师爷，就算是犯了天规，但功归功过归过，他做的事是造福天庭千年万年的，你们不应该淹没他的名声啊。” 清潭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情，回答说：“不是我们不愿意提，是匠祖不准我们提，那位的名字在炼金所是忌讳，只要谁提了就会被逐出炼金所。提的次数少了，大家也就渐渐忘记，时间啊，有时候真是挺讨厌的，也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匠仙记得那一位的名字。” 他的语气有些伤感，似乎对那位飞仙被忘记的事愤愤不平，可因为身份低微，无法改变这一切，最后能做的也只是把一切牢牢记在心里。 银雪不由得也跟着难过起来，她听得出，清潭对那位飞仙有种特别的情义，言语中甚至还隐隐有着对匠祖的不满。这里面也许还有什么秘密呢，她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就问道：“您跟那位飞仙是朋友？” 清潭却摇了摇头：“我刚飞升时，打造法器的手工不太好，只能勉强在一个小宫府当差。可那宫府的主神能力不大，要求却多，对匠仙也不好。那会儿流行斗法器，斗赢了可以拿走对方的法器，斗输了就要把法器送给对方，我们宫府经常输，每次输，主神就要杀一个匠仙发泄，轮着轮着，终于轮到我出阵，而我的对手，刚好就是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宫府的情况，那次居然故意输给了我，我也因此保住了小命。 后来他跟匠祖建立了炼金所，第一时间就把我叫了过来，我才总算脱离了苦海。来了炼金所之后，所有匠仙在他的带领下不再是斗争关系，大家互相学习，互相切磋，技艺增进得很快，像我这种资质平平的匠仙才终于有了立足之地。他是我的救命恩公，我忘了谁都不可能忘了他啊。” 这么说来，难怪他对那位飞仙会有那么深的感情。其实像他这样的匠仙应该不在少数，大家受了那一位的恩惠，有良心的自然会千恩万谢，永世不忘，现在要他们当那位从来没存在过，他们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可那位是匠祖唯一志趣相投的朋友，对匠祖的意义非凡，按理说她是更伤心难过的，为什么会禁止所有匠仙提起呢？这是不是跟她的失踪有关？ 有了这层猜想，银雪便继续追问：“他当初是犯了什么天规才会受天雷罚的？匠祖又为什么不然给你们提起他？” 清潭显然已经不想多说，只是轻叹了一声：“你们别问啦，老儿我还想留在炼金所呢。” 如此地讳莫如深，也不知道他犯的是什么罪名。但银雪和玄墨再问就露馅了，只能暂时离开炼金所。 匠祖的行踪依然成迷，清潭也只当她是去修复什么难得一见的法器，整个炼金所运作正常，没有恐慌也没有担忧，看来匠祖遇到意外的可能性并不大。既然这样，那她自己离开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在回去的路上，银雪只能跟玄墨商量着：“要不我们去找偃无双帮忙？他手上不是有窥空天晶吗，或许可以用来寻找匠祖的行踪呢。” 但玄墨却有些犹豫，如果找偃无双帮忙，那就势必会泄露匠祖失踪的消息，而这就跟元始天尊的命令背道而驰了。而且现在找偃无双也未必有用，如果用窥空天晶就可以找到匠祖的话，元始天尊一开始就不用说服他们帮忙，直接找偃无双借法器就好了。 第140章 罪园 按照元始天尊的命令，银雪和玄墨需要先确定匠祖的安全，然后才可以调查她的行踪。只是他们到炼金所调查了一番，发现那边还是秩序井然，显然并不知道，或者说并不觉得匠祖的失踪是有蹊跷的。匠祖向来深居简出，最了解她的莫过于炼金所的匠仙，如果连他们都没察觉到异样，那她遇到意外的可能性就非常低了。 假设她没有遇到意外，现在又确实不在天庭，那使用窥空天晶至少可以确定她是不是在凡间，但如何在保证匠祖失踪的消息不泄露的前提下得到偃无双的帮忙，这就需要好好商量一番了。 玄墨对偃无双的品性还是挺有信心的，他不是个大嘴巴，哪怕他知道匠祖失踪了也绝对不会到处乱说，不该他问的事情，他从来都会识趣地装作不知，真到了不得不借窥空天晶一用的地步，相信他也会保守匠祖失踪的秘密。 心里是信得过偃无双的，可因为对匠祖的事情还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他担心贸然把消息泄露给偃无双会引起麻烦，所以现在才有些下不了决定。 银雪见他面露犹豫，以为他觉得窥空天晶没用，便努力说服道：“匠祖的确不一定在凡间，但我们排除一下可能性也是好的呀。况且偃无双跟你关系这么好，他肯定会把法器借给你的。” 偃无双跟他关系好吗？玄墨有点不大认同这个看法，他们顶多是普通朋友而已，怎么说得像是至交一样？ 他无奈地轻捏一下银雪的脸颊，笑说：“我们关系没那么好。窥空天晶是天宫监察所的至尊法器，偃无双身为主神，不可能随意把这件宝贝外借的。就算他真的肯借，到时候必然会问及缘由，你别忘了，匠祖失踪的消息不能外泄。” 然而银雪却有不同看法，她双手拉着玄墨的袖子摇来摇去，满脸都是撒娇的味道，反驳说：“才不是呢，我看得出来，偃无双对你可好啦。上次在山林他就赶来救你了，还是舍命相救那种，要不是把你当成好朋友，谁会冒这个险啊。我们又不是要把窥空天晶带走，只是借来用一下嘛，查完匠祖的情况就可以还他的，甚至都不用带离天宫监察所，我觉得他不会多问的，就去试一下嘛！” 见她“苦苦哀求”，样子又可爱又可怜，玄墨也有些心软了，想着只要小心一些不泄露消息就行，倒不是不能尝试一下。 如果玄墨是个皇帝，那他一定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被银雪稍稍游说了一番，原本摇摆不定的心也瞬间塌陷，回去的途中就折向了天宫监察所。 此时，偃无双正坐在监察台上观察着凡间百仙的情况，他一边对照着行事历一边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发现他们任何的违规，下一步就会重点关注，直到确认他们违反了天规才会实行抓捕。 凡间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的神仙在执行任务，而天宫监察所则需要安排足够的神官对他们的行为进行观察。神官们倒是不用每天都上班，只需要按照排班表当值就行，可作为主神的偃无双对自己就没有那么松懈了，一般情况下，但凡没有特殊任务他都会在天宫监察所值班。所以想他很容易，只要来天宫监察所的监察室就行。 偃无双坐了一早上，刚好停下手伸了个懒腰，结果手才举了一半，抬头就看到了玄墨和银雪手牵着手出现在监察室的门口。 虽然出场方式有些无语，但他们应该不会傻到跑来这里谈恋爱。偃无双默默地把僵在半空中的手放下，站起来拱手向他们施了一礼，客气地说：“小神有礼，未知两位前来，有失远迎，万望见谅。” 玄墨实在不习惯他这客气有礼的模样，看起来就假惺惺的，作为一只自我惯了的猫咪，真的很想吐槽。但这里还有许多偃无双的手下，他也不想落了偃无双的面子，便只能悄悄翻了个白眼当做吐槽，同样拱手回礼道：“哪里的话，是我俩冒昧前来妨碍了偃大人工作，还请偃大人恕罪。” 见完礼，偃无双便直起了腰，那副在玄墨看来完全是装模作样的彬彬有礼态度也收敛了一些，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问道：“你们是来找我的？” 玄墨没好气地说：“这里我们好像也只认识你了吧，不找你找谁？” 这态度也是十分随意了，虽然玄墨不承认，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偃无双的态度就像对待一个关系十分好的朋友一样，不会特别恭敬和拘谨，也不会过分无礼和放肆。 偃无双没太在意他的态度，脸上依然笑意十足：“找我何事？” 玄墨瞟了眼一旁的神官，没有回答，只是撇了撇头示意到外面说，等偃无双跟出来后，他才毫不客气地提出要求：“想借窥空天晶一用，我们不会带走，只是想看一看而已。” 偃无双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遂问道：“你们是想找某位神仙吗？” 玄墨也没有隐瞒，直接点头承认：“是的，不过具体找谁就无可奉告了，你直接说借不借吧。” 这要求其实挺无理的，借东西还一副大爷的态度，换成是别的神仙肯定立马把他们轰走。但或许是缘分吧，偃无双是真的把他当成朋友，听他说无可奉告，居然就真的什么都不问，还在这种情况下思考要不要把法器借给他。 想了五分钟左右，偃无双终于说：“行，法器可以借给你，但就像你说的，不能带走，只能在监察室使用。还有一点需要事先说明的，窥空天晶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起作用的，那些不在凡间，又或者被更高级法器掩护着的神仙都没办法看到。” 居然还有这种限制？玄墨挑眉，有些不满地吐槽：“那这窥空天晶也太菜了吧？” 偃无双没有计较，只是笑了笑说：“本来就只是件法器，肯定会有弱点的，能监视大部分情况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也别不知足。除了刚才说的两种情况，这件法器也只对元始天尊和匠祖无效，对天宫监察所来说足够啦。” 这法器居然对匠祖没用？那就是说他们根本无法知道匠祖有没有去到凡间咯。这是早有预谋还是将计就计，是一早就计划好的还是根据现有条件便宜行事？难道匠祖在设计窥空天晶的时候已经想好有朝一日会离开天庭，所以早就留了一手？ 为了掩饰他们专门为匠祖而来的事实，玄墨只能把焦点放在别的地方，以此来转移视线：“为什么对元始天尊和匠祖无效？天宫监察所不是监察百仙的吗，有两个例外好像不太好吧！” 偃无双只能无奈地解释说：“元始天尊法力太高，只要他有意隐藏，窥空天晶是没办法探测到他的。而窥空天晶本来就是匠祖所创，对匠祖无效也是正常。” 如果窥空天晶没办法看到匠祖的话，那他们今天就算是白来了。不过来都来了，难得偃无双还答应了他的请求，如果不把戏做完，很可能就会暴露出他们的真实目的。于是玄墨只能透过窥空天晶随便观察了一位神仙的情况，也算是给偃无双的交代吧。 无法确定匠祖有没有去到凡间，她的嫌疑也就没办法排除，不仅如此，由于窥空天晶的特性，他们下意识就会觉得这是匠祖预先想好的阴谋。随着调查到的情况越来越多，匠祖叛出天庭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大。 怪不得当初元始天尊不找偃无双调查呢，恐怕他是早就知道窥空天晶对匠祖无效的吧。他找偃无双调查属于公事，一旦偃无双报告说无法找到匠祖，那事情的性质就会不一样，而由他们出面，那就是私事，加上他们会努力隐瞒事实，即便偃无双猜到什么，之后也有转圜的余地。 一连去了两个地方都没有得到有效的线索，银雪和玄墨一时间也想不到要如何寻找匠祖的行踪了，无计可施之下，最后还是打算回去请教月老。 虽然元始天尊要封锁匠祖失踪的消息，可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离开的天庭仍是未知之谜，想在现有的信息当中确定她的安全似乎还不太可能。反正他们有十天时间，还是可以想想办法去确定这一点的。 月老最近一心扑在了郁离身上，基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就算他们打听匠祖的事，估计他也不会怀疑，等到他腾出时间疑惑，可能大部分神仙都已经知道匠祖的事情，所以现在去询问一心只在美人身上的月老会更好。 如今想要找月老，去他自己的院子都不好使，得去到郁离的院子才行。自从她祛除魔性后，身体就变得相当虚弱，需要慢慢调理才能恢复，而经过那么漫长的一段分离，月老似乎真的有所改变，他不再像过往那么高高在上理所当然，在关心郁离这件事上也表现得更明目张胆，于是这段时间他都亲力亲为地照顾着郁离。可毕竟分离了那么久，他们之间还需要找回过往那种毫无隔阂的状态，而现在，他们多少还是有些别扭的。 玄墨和银雪来到郁离的院子时就看到月老小心翼翼把一碗汤端到郁离面前，一副想让她喝又怕被拒绝的模样，而郁离半躺在床上，想要迅速接过又努力压抑着，生怕动作快一点就会让自己丢份。 或许他们都知道以前的自己有让对方不舒服的感觉，如今难得重新开始，都不希望陷入过往的死循环。可过犹不及，以前完全没有要改变的意思，现在又改变得太彻底，结果就是从一个极端去到另一个极端，从一种不舒服变成另一种不舒服。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还要很长时间的磨合，估计月老短期内都没精力去思考将主动情况，现在咨询月老正是时候。 银雪蹦蹦跳跳地进到房间，亲昵地双手挽住月老的手臂，撒着娇说：“月老您在干什么呢？哇，有好东西喝啊，她不喝吗，那给我好了。”说完还真就一把抢过月老手上的碗，作势就要往嘴里送。 郁离本来还想假装不喝，让月老继续哄她的，见银雪要来半路介截胡，立马就把碗抢了过来，咕噜咕噜就把汤全部喝掉。她喝完后还示威般地看着银雪，仿佛在说“我的东西你碰都别想碰”。 银雪才懒得理她，见她喝完了便一脸得逞地笑着跟月老说：“您看，她已经喝完了。” 郁离终于意识到自己上了当，顿时有种被耍的感觉，眼睛从眉头上挑瞬间变成怒目圆瞪，看向银雪的眼神更才从得意洋洋转变为怒火中烧。她被气得浑身颤抖，终于忍无可忍地指着银雪骂道：“畜生，以前把月老抢走还不够，现在还跑到我面前来抢，真当我不存在吗？” 银雪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对着郁离皱了皱鼻子，故意气她说：“刚才在门外我明明听到你说不想喝的，既然你不想喝，那我就帮你喝好了，你还得谢谢我呢。” “你！”郁离一时间真不知道要如何反驳，刚才她的确有说过不想喝，但实际上她并不是真的不想，只是在借机让月老哄她而已。 以前的月老温和又矜持，哪怕爱她也不会太表现出来，像这种亲自熬汤还亲自喂她的事情可从来没有过。可这次回来，她发现月老对她的态度张扬了许多，她不知道是不是跟她刚刚回来有关，也不知道这样的态度会持续多久，但她希望能感受到更多偏爱，所以在不自觉间会拿捏着自己的态度。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这段时间她跟月老朝夕相处，通过耍性子也获得了不少月老的关心，而她也发现了，月老对她的容忍度比以前高了许多，很多任性的行为他都不再在意，甚至会耐心地哄她开心，时间长了之后，她就越来越习惯这种任性。 这样的相处让她觉得自己终于站在了这段关系的上位，心里还在美滋滋呢，结果银雪一出现就让她慌了手脚，这面子也觉得有些抹不开了。 银雪才懒得理她，拉着月老就出了房间，等去到花园后才摇着月老的手问道：“月老月老，您知道要到哪里找匠祖吗？” 月老笑着拉住她的手，说：“别摇啦别摇啦，找匠祖当然要去炼金所啊，你们在炼金所没找到匠祖吗？” 银雪扁着嘴巴，样子很委屈，摇了摇头说：“我们今天就去了炼金所，可那里的匠仙说匠祖已经好久没出现了，也没有闭关，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以前经常听说匠祖神龙见首不见尾，还以为只是夸张呢，不曾想真的神出鬼没啊。” 月老也没当回事，只是很随意地哄道：“她向来是这样的，如果不是要紧事，那就等她回来再说嘛。” 银雪顿时不乐意了，用事先想好的借口解释说：“我们有件法器想请匠祖打造呢，她前不久才闭关出来，我们还以为短期内她都在的。月老您就告诉我们吧，我们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匠祖啊。” 月老觉得好笑，他跟匠祖又不熟，怎么可能知道哪里能找她呢，只能说：“想找匠祖，你们怎么不去问阎王呢，她似乎跟匠祖关系不错，应该能找到匠祖的。” 就是因为他们关系好才不能找阎王问啊，万一被阎王发现匠祖暗中离开天庭就大事不妙了。可月老都这么说了，如果拒绝的话应该会引起怀疑，银雪有些为难，不知要如何回答才好，下意识就看向身边的玄墨。 玄墨立马接受到她的信号，偷偷捏了捏她的手，然后才帮她回答：“只是我们心急而已，特意到阎王那边打听就太夸张啦，如果月老您不知道就算了，我们慢慢等匠祖回来也没什么的。” 最后那句话听着有点可怜兮兮，玄墨也是故意这样说的。他知道月老疼他们，必然不想看到他们失望，只要他心软了，肯定就会把知道的信息告诉他们。而在哪里能找到匠祖这种问题也很普通，只要不往深里想，很难会引起怀疑。 月老果然以为他们是着急想打造那件法器，也没有多想便跟他们说道：“你们去罪园找一找吧，如果她不在炼金所，大概率会去那个地方的。” 罪园？难道是去看那位跟她一起创立炼金所的飞仙吗？可她明明不允许匠仙们提起，自己又为什么会去罪园看他呢？ 银雪又好奇了起来，忍不住凑到月老耳边小声问道：“月老，我们今天听到一个八卦，炼金所好像还有一位创始者，但匠祖却勒令匠仙们不准再提起那位前辈，您刚才说匠祖有可能在罪园，她是去看那位前辈吗？” 月老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又气又好笑地教训道：“你别八卦了，既然匠祖不让提起，你就当做不知道吧，要是她知道你打听她的过往，小心她不帮你做法器呢。” 银雪很想继续问，但最后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巴。不是她不想知道，而是她现在正以着急找匠祖做法器为由打听的消息，如果不顾月老的提醒继续问，恐怕会引起怀疑，所以只能暂时压下好奇心。 第141章 罪人岩心 罪园其实是个墓园，里面葬的都是一些犯了天规，在接受了天罚后已经元神俱灭的神仙肉身。别以为给这些犯了天规的神仙建墓地是天庭对他们的人文关怀，实际上那就是耻辱柱，因为墓碑上会写明所葬神仙的名字，死前属于哪个宫府，具体犯了哪条天规等信息，算是死了都要把污点给留下。 匠祖禁止大家提起那个名字大概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虽然他对炼金所意义非凡，可毕竟是因为犯了天规才死的，肉身还葬在罪园呢，一直拿他出来歌颂功德的话，万一大家来罪园晃一圈，看到他之前犯过什么罪，那就尴尬了。 凡间有句话叫做死者为大，不管生前做过什么，死后都不应该再论是非。如果不把他忘掉，那大家在记住他功劳的同时，也会忘不了他犯过的错，这样来来回回被讨论，在匠祖看来就是对死者的冒犯。 受月老指引，银雪和玄墨来到了罪园查探，这个地方他们之前从没来过，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呢。 踏入那个结满彩色花环的白色拱门，他们就正式进入了罪园的范围。罪园位于天庭西南郊外，占地面积辽阔，里面有山有水有花草，景色十分漂亮。 南边就是罪园的入口，也就是拱门所在的方向，从拱门进入后就是一条长约333米的大道，大道两边种着据此状排列的柏树，一共有333棵。333意味着往生，据闻这个数字能镇压怨气，让这里的神仙入土为安。 东边的雾山有磅礴的瀑布，瀑布流入山下的雾湖，雾湖约2亩大，水深不见底，湖内有游鱼，是个与地下连通的活水湖。 西边有一处峡谷，名为渡魂，渡魂峡谷很窄，是个地裂谷。峡谷两边是高耸的沉积岩山脉，站在其中，山脉就像要把中间夹扁一样，很有压迫感，从下往上看，天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宽，是名副其实的一线天。 北边则是彩云冰川，与凡间的冰川不一样，彩云冰川有着七彩颜色的冰山，冰山的温度极低，达到了绝对零度，保证这片冰川万年不化。 正中间是一片平缓的草地，草地上不仅种着白色的菊花，还安着一排一排的墓碑，所有犯仙的肉身也全都埋在这底下了。 入目之内全都是罪园的范围，要想把这里搜一遍，恐怕一天时间都不够呢。 银雪望着这片地界，脸都绿了，那么大面积，他们得找到什么时候才能确定匠祖的踪迹？如果匠祖要来，肯定是为了扫墓，想要知道她有没有来过，首先得找到那位飞仙的墓才行。但这片草地可以用一望无际来形容，上面的墓碑更是多不胜数，也不知道这里具体埋了多少肉身。假设所有墓碑都在正中间的草地上还好办一些，要是连雾山、渡魂峡谷和彩云冰川都能埋尸体的话，那他们还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呢。 他们是真没想过罪园会那么大，一时间竟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玄墨同样懵了，但好在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并有条不紊地说出了行动计划：“趁现在时间充足，我们先把雾山、渡魂峡谷跟彩云冰川几个地方搜一遍吧，那三个地方不知道还有没有墓碑，匠祖又会不会去过那里，趁着时间充裕，先搜那几个地方，最后才去草地那边的墓碑找线索。虽然匠祖来这里大概是祭拜那位前辈，但以防过错了其他线索，我们还是把这里都找一遍吧。” 银雪有气无力地把头枕在玄墨肩上，颓然地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没意见。” 玄墨好笑地把她搂进怀里，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慰道：“我们慢慢找就行啦，反正还有九天时间，肯定能找到的。500仙币一天呢，我还担心没那么多活儿，赚不齐十天的钱呢，没想到天助我也啊。” 听到赚钱的事，银雪的心情才好受一些：“好吧，你成功说服我了。” 再不愿意，最终他们还是行动起来了。 首先要搜查的地方是雾山。雾山常年云雾缭绕，山峦在雾色的遮挡下时隐时现，置身其中，凭神仙的眼力也只能看到五米远的地方。能见度之所以这么低，一来是雾气带有法力，可以阻挡视线，二来是雾山下有阵法，可以防止雾气被驱散。 他们在仙气缭绕的雾山上摸索前进，由于视线受阻，搜索难度增加，要把雾山搜一遍必然会浪费很多时间。但好在雾山面积不大，哪怕是瞎着眼睛一寸一寸检查，花个两天时间也肯定能检查完。 而这里并没有墓碑，匠祖也没有来过的踪迹。 接下来就是要搜查渡魂峡谷了。峡谷这边风沙很大，只要站个一两分钟，整个身体就会沾满尘土。与雾山一样，这边的风沙也是有法力的，吹起来根本不会停，而峡谷内同样有阵法，所以风沙无法去除，连沾在身上的那些都只能离开峡谷范围才能清理。 风沙虽然很大，但能见度却比雾山那边好很多，起码15米范围内还是能看得清的，搜索的进度也能快许多。不过渡魂峡谷的范围比雾山大很多，虽然搜索速度快了，可一样花了两天时间才把这一片搜索完。 这里的风沙太大，可以抹去很多痕迹，所以他们依然没有找到匠祖来过的痕迹。 剩下要搜的就是彩云冰川了。与雾山和渡魂峡谷都不同，这里并没有任何遮挡物，能见度非常高，一眼就能看到百米外的地方。然而绝对零度可不是开玩笑的，更何况这里的绝对零度还带有法力，对神仙也同样有作用，置身其中，绝对可以冷得打颤。 还好这里没有阵法，不会限制他们使用法术取暖，但这样一来，他们在这一片搜查的时候就要一直耗费法力抵御寒冷。 彩云冰川的面积还不小，但好在能见度高，他们仅仅花了一天时间就确定这里没有任何线索。 用了五天时间把雾山、渡魂峡谷和彩云冰川搜索完，都没有发现匠祖的踪迹，也就是说，平时匠祖大概率都是来祭拜某位埋在墓碑之下的犯仙。而搜查墓碑这一片就简单多了，只要看看墓碑上的信息是不是与匠祖有关就行。 银雪和玄墨休整了半天，稍稍恢复了一些法力后就开始往墓碑那边检查。 墓碑立得很整齐，每一排都有333个，不过并不是每一个墓碑都已经被使用过，有些还是空置的，这就说明埋葬犯仙肉身的位置可以自己挑选，并不需要按时间或者按地位按罪名顺序使用，简单地说就是想埋哪里就埋哪里。 这就比较麻烦了，他们需要一个一个墓碑排除才行，压根不能偷懒。 在完全不知道那位飞仙埋在什么地方的情况下，银雪跟玄墨只能从最边那排墓碑开始找起。 银雪天性就比较八卦，既然要搜查墓碑，自然要看一看墓碑上的内容，于是一天下来，那位飞仙的墓碑没找到，其他八卦倒是知道了不少。比如说，某个顽固派金仙的宫府里就曾经出过一个偷学禁术的神官，那个顽固派在天庭会议上曾经讲过月老的坏话，说他纵容下属对金仙不敬，应该予以重罚，本来还以为他的管教有多严呢，没想到座下神官还会偷学禁术，也不知道他当时有没有自请受罚呢。下次如果他再讲月老坏话，她必然会用这个犯仙来回怼他。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与凡人私通生子的，擅自改变凡人命运的，把宫府主神打至重伤的，强迫其他神仙与之双修的，用违禁物制造法器的，变作凡人在凡间生活并引起战争扰乱天道的，各种各样的罪名看得她眼花缭乱。而且从这些罪名中可以看出，其实天庭也挺乱的，跟凡间也差不多了，真不愧是凡间百态的原型版本呢。 边看故事边寻找，最后玄墨终于在第544排墓碑的中间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只见那块全黑色的墓碑上写着：罪人岩心，炼金所飞仙，因违反天规与金仙相恋获罪，罚以50道天雷，最后罚至第39道天雷时元神俱灭而亡。 岩心，就是清潭那天说漏嘴提起的名字，当时他们也没太听清，只隐隐约约记得是差不多的读音，而现在明确看到“炼金所飞仙”几个字，他就立马确定这便是那位与匠祖一起创立了炼金所的前辈了。 玄墨赶紧向银雪招手，等她过来后便让她看看墓碑上的名字，说：“这位应该就是清潭爷爷说的那位前辈了，你看看他的罪名。” 银雪仔细看着墓碑上的文字，半晌无语。之前她是听上生星君说过天庭过往有金仙与飞仙不能相恋的奇葩规定，而月老和郁离也是这条天规的受害者，但她知道的也不过是大家被这条天规折磨得只能偷偷摸摸搞地下情的故事，这还是第一次明确地了解到，原来真的有神仙死于这条天规之下。 50道天雷呢，刚才那个与凡人私通生子的也不过罚了35道天雷，她就不明白了，金仙和飞仙相恋真有那么不可饶恕吗？他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相爱而已，为什么要罚这么重？ 那位前辈明明已经熬过了38道天雷，如果惩罚轻一些，他很可能就不会死了。 银雪为岩心感到可惜，更明白了为什么匠祖不希望炼金所的匠仙再提起这个名字，不是她想大家忘记岩心，更不是拒绝大家讨论死者，而是每一次的讨论都会让她感到愧疚，因为那位与他相恋的金仙极有可能就是匠祖，也只能是匠祖。 一对相爱的仙侣，最后被生死分离，还是一方元神俱灭永远不能重来那种，而这所谓的违反天规，惩罚的却只有飞仙一个，这对留下来的金仙来说得多愧疚多难受啊。她一定会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对方，会把过错揽在身上，每一天都活在自责与后悔之中。 难怪匠祖一直都戴着铁面具，恐怕是在掩饰脸上的表情和情绪吧，那面具背后，或许是对仙侣的怀念，或许是郁郁寡欢，或许是永远都化不开的悲伤，这世界恐怕已经跟她没什么关系，所以她才会深居简出，才会更专注于研究法器上。 很难想象，自己的挚爱永远离开自己，而自己还需要在这无尽的时间里孤独生活是种什么感觉。银雪试着把自己和玄墨代入了一下，心里顿时一阵抽痛，成仙后他们不需要用呼吸来维持生命了，但此时却有种久违的窒息的感觉，她觉得好难受好难受。 越想越不是滋味，于是她忍无可忍地转身扑进了玄墨怀里，紧紧抱住了他。这也许是看多了言情小说的后遗症吧，以前没开窍时都不会这么玻璃心的，现在只要稍稍想到她跟玄墨也会遇到相同的情况就悲伤得不得了。 玄墨并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银雪就想到埋在墓碑下的是他，此番的突然悲伤也不是为了岩心而是为了他，如果他知道真相，恐怕无语的就要变成他了。 但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幸福，此时有美在怀，还是对方投怀送抱的那种，他已经乐得跟什么似的，还一边搂着银雪一边轻声哄道：“好了，别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句话正好阴差阳错地起到了安慰的作用，本来就是为了他的“死”而难过的，现在听说他会一直陪着自己，银雪顿时就没那么难过了。她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玄墨：“那说好了，你得一直陪着我才行。” 玄墨见她难得的乖巧模样，忍不住在她的眉心上亲了一下，然后郑重承诺道：“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又静静地抱了一会儿，他们才终于意识到在墓地谈情说爱确实有些不妥。玄墨依依不舍地放开了银雪，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再重新看向岩心的墓碑。 这位是造福天庭的前辈，如此下场实在唏嘘，而且他们也不觉得跟金仙相爱有什么错，根本理解不了这样的处罚。更何况在他们看来，这位前辈对天庭的贡献远远大于犯的错，哪怕有罪也应该可以将功抵过，怎么就能罚50道天雷呢，这不是怕他不死吗？ 和之前那些当故事看的犯仙不同，银雪心里是尊重这位前辈的，于是她拉着玄墨郑重地给岩心施了一礼，直起腰后才愤愤不平地说：“这事跟天尊脱不了干系呢，他怎么能重罚有功之臣？难道建立炼金所，结束各宫府的斗争不是大功一件吗？即便岩心前辈真的犯了当时的天规，也不至于罚50道天雷吧，那些犯了更严重罪行的都没罚这么重呢！” 玄墨倒是比她理智一些，有幸参加过两次天庭会议的他也更清楚顽固派的难缠。 天庭看似平和，实际上新旧两派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顽固派想要维持金仙的超然地位，想要时刻掌控着话语权，所以他们喜欢压榨飞仙，和对立派争抢权柄，哪怕到了现在，顽固派依然是元始天尊忌惮的势力，跟他们斗的时候也多是智取而不是硬拼，更别提几千年前的局势了。 那时候顽固派肯定更占上风，飞仙的日子必定没有如今那么好过，同样的罪却只罚飞仙，从这惩罚就能看出当时天庭的态度。不过有一点却很奇怪，清潭之前说过，匠祖性格淡漠，向来不与其他神仙相交，对她来说，金仙和飞仙大概没有任何区别，她对信徒也好，对匠仙也罢，都没有很深的羁绊。 相反，岩心却是她唯一的心灵伙伴，他们有着同样的兴趣以及同样的天赋，有说不完的话，有研究不完的法器，既然这样，岩心死后匠祖为什么不随他而去，又或者帮他报仇，反而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对匠祖的了解不多，但凭着几面之缘，他知道匠祖的性格相当自我，倒不是说她以自我为中心，而是外界的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影响到她，她自己有一套独特的见解和行为准则，重要和不重要的东西分得相当清楚，对待的方式也会完全不一样。简单来说就是，能入她眼的她会真心相待，她看不上的也不会太在意，所以她想自杀或者报复的话，压根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同理，她没有这么做也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玄墨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但还是安抚起已经炸毛了的银雪：“天尊也有很多无奈的地方，如果匠祖正怪天尊，现在也不会跟他有来往了，你可别忘了，当初红雨被竹心线连上的时候也是天尊到炼金所把闭关的匠祖请出来的，我觉得匠祖并没有记恨天尊，想当年的事恐怕是天尊也难以完全把握的吧。” 跟元始天尊这么熟了，银雪自然知道他并非蛮横无理的性格，如果可以的话，相信他也会尽力保岩心一命，她之所以骂元始天尊，不过就是撒气，谁让他是天尊呢，受些小气很正常的。 她鼓起腮帮子，心里有些不服气，但还是乖乖闭起了嘴巴。她气呼呼地在地上踢了踢，眼睛无意中往下一瞟，强烈的红色反光突然从岩心墓碑右侧的角落刺入她的眼睛。她下意识闭眼半转过头，避开那点闪光，等刺眼的感觉消失后才换了个角度看向红点的方向。此时，一颗雪花状的红宝石映入了她的眼帘。 第142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银雪蹲下身，伸手捏起那块红宝石，凑近眼睛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块红宝石大约拇指指甲盖大小，血红之色，晶莹剔透，几乎没有杂质，绝对是上上之品。它被雕成了六边形的雪花状，连雪花上小小的冰刺都细致地雕刻了出来，可谓是巧夺天工，栩栩如生了，如此手工，肯定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玄墨见她在地上捡了个东西，好奇凑过来看，疑惑道：“这是什么？” 银雪把红宝石递给他，问：“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 玄墨一脸问号，显然对这颗红宝石毫无印象，于是他接过来前后左右地看了一遍，最后非常肯定地说：“我只知道不是你的。” 银雪愣了愣，脸上瞬间娇羞起来。这也许只是他的无心之言，可听在银雪的耳朵里无疑就变成了最美丽的情话，只知道不是你的，潜台词就是我只了解你的东西，其他女子的物品我根本没有留意，所以看到了也不知道是谁的。而且他说得真诚又理所当然，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并不是为了哄她才故意这么说。 不得不说，玄墨在哄银雪方面是有些天分的，甭管他的话浪不浪漫，反正就是能让银雪开心，能让她感受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非常重要，这一点可比天天说“我爱你一生一世”、“我心里只有你”之类的情话要有用多了。 银雪可不喜欢听那些肉麻又没用的情话，和“我爱你”相比，她更喜欢听到“我会一直陪着你”这句话，前者只是单纯的感情抒发，后者却是行动上的承诺，里面包含的感情可不比我爱你低。 在心里默默地给玄墨奖励了一朵小红花，接着她便收敛了一些情绪，若无其事地说：“这是匠祖头饰上的宝石。” 玄墨有些半信半疑：“你才见过匠祖几次啊，怎么就留意到她头饰上的宝石？”隔了两秒钟又补充了一句。“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 银雪很神气地抬起下巴，一脸的理所当然：“哼，我是女孩子嘛，当然会更留意这些咯！况且匠祖一直带着个铁面具，连五官都看不到，我的注意力就没在她脸上啦。这红宝石款式特别，又在步摇上晃啊晃的，想看不到都难呢，第一次见到匠祖时我就注意到了。” 玄墨见她言语中对这红宝石的款式甚是喜欢，一下子被歪了楼，问：“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也找工匠帮你做一颗好了。” 自己还没明确表示喜欢，结果对方已经察觉到，这在银雪看来也是十分甜蜜的表现。 或许大多女孩子都会有这样的通病，总是希望自己没有说出口的话能被恋人理解，只要看一眼喜欢的东西，恋人就能察觉到并把东西买来送给自己，所有心灵相通的表现都会让她们欣喜若狂，感动万分。 但事实上，大多男孩子都不是这么浪漫的生物，他们希望沟通用的方式是语言而不是心灵，他们更喜欢准确的表达而不是模糊的猜测，这无疑更有效率，但却少了些感动和浪漫。 男女不同的行为方式也让他们在交往中多了不少误会，女孩子会觉得男孩子不了解自己，男孩子会觉得女孩子作，双方很容易因此产生矛盾。不过银雪当红娘这么多年，倒是明白一点，其实会因为沟通方式发生矛盾的，大多都是感情不够深，又或者其中一方太过自我中心而已，很多感情深厚的情侣，他们的沟通都不会只有一种方式，有时是直接言语表达，有时是极有情趣的猜来猜去，这才是最正常的情况。 而她跟玄墨之间也一样，玄墨不会时时都这么甜蜜，可偶尔来那么一次，她就会觉得很惊喜，就像收到一份很珍贵的礼物一样。 不过开心归开心，喜欢归喜欢，别的女子已经拥有的东西，银雪也没有搞翻版的爱好，于是拒绝道：“这么特别的红宝石我自然是喜欢啦，可这明显是特制的，搞不好还是岩心送给匠祖的定情信物呢，我弄颗一模一样的算什么哦，才不要呢。” 她是真不要还是装不要玄墨怎么会分辨不清，见她拒绝，玄墨也没有坚持，只是说：“那我给你弄其他造型特别又漂亮的首饰。” 这次银雪就没有拒绝了，连连点头：“好啊好啊，那我等着咯！” 玄墨默默记在心上，然后才言归正传：“既然这颗红宝石是匠祖的，那就说明她来过，那么重要的东西丢了，正常情况下她肯定会回来找。而现在她却没有回来，说明她是在这里，又或者是从这里回去的路上遇到的意外，再不然就是她离开了天庭，去了一个不方便回来的地方。” 银雪把红宝石收进乾坤袋，赞同道：“你说的对，如果她离开这里之后回过炼金术，那就肯定会发现红宝石已经掉了，然后回来找。可红宝石还在，说明她压根没有发现，那就很可能是遇到了意外。我是更偏向于她在这里或者附近遇到意外啦，毕竟一路上那么多神仙，如果是在路上出问题，不可能没有目击者的。匠祖虽然法力低微，可浑身上下都是高级法器，比一般金仙难对付多了，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再怎么样也必定会留下痕迹。我们赶紧到处找找吧，或许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准呢。”说完便拉着玄墨在墓碑周围搜索起来。 他们以墓碑为圆心往四周扩散搜索，每一寸地方都没有放过，不管是什么可疑痕迹都会仔细检查。就这样不知不觉花了一天一夜时间，连罪园到炼金所之间很少有神仙经过的那一段路都找过了，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在罪园前后花了七天时间，他们的收获也仅仅是发现了那颗红宝石而已，不过玄墨却没有泄气，反而安慰着银雪：“没有线索也是线索，至少证明匠祖没有遇到意外。” 银雪也没有多失望，他们的任务是调查匠祖的行踪，又不是把匠祖找出来，只要把发现的情况全部告诉元始天尊，之后就能坐等收钱了。她摆了摆手，表示完全不在意：“我知道的，你不用安慰我。不过说到线索，你有没有觉得墓碑旁边的泥土松动有些奇怪？” 这个情况他也有注意到，所以搜索的时候特地留意了其他墓碑的情况，结果发现这并不是特例，好些墓碑附近的泥土都有松动痕迹。他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意外，却不好深入调查，所以他记在心上，打算给元始天尊汇报的时候一并说出来。现在恰巧银雪也问到，他便把想法告诉了她。 见他有了打算，银雪也就没再多说，想着罪园这边的情况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便干脆带着红宝石去炼金所打听一下八卦。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刚好又是清潭当值，他们也就免去了跟其他匠仙套近乎的尴尬。银雪拿出乾坤袋里的红宝石，递了过去，问道：“清潭爷爷，您看看这是不是匠祖的东西？” 清潭只瞟了一眼就认出了那颗红宝石，立马接过，惊讶地反问：“确实是匠祖的，这雪花是岩心所雕，工艺繁复，当初可雕废了不少宝石呢，整个天庭仅此一颗，她从来没有离过身，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银雪故作平静地回答：“今天无聊，跟玄墨到处乱晃，结果晃到了罪园。这宝石是在拱门那里发现的，觉得眼熟就带过来问问了，原来真是匠祖的呀。”她撒了个小谎，把见到红宝石的地点改成了大门口，目的就是不让清潭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岩心的墓。 清潭听说是在门口捡到的，明显松了一口气：“谢谢啦，这个我会转交给匠祖的，你们放心吧。” 银雪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不放心的，特意过来就是把这玩意儿交给你们的呀。”接着就摇身一变，露出了八卦的表情，装模作样地打听道，“清潭爷爷，匠祖为什么会去罪园啊，我听说那里都是埋葬犯仙的地方呢。” 清潭实在不想多说，但这颗红宝石就是在罪园捡到的，说匠祖没有去过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他想了想，最后只能隐一半露一半地回道：“匠祖有个朋友埋在那里，她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看看的，也算是尽朋友情义吧。” 瞎说，上次明明就说匠祖没有朋友，现在又哪里来的朋友？ 不过银雪没有拆穿，打听到匠祖初一十五都会去罪园也算是意外收获了，正好后天就是初一，他们倒是可以去守株待兔，看看匠祖是不是真的会出现。 虽然岩心的墓地在比较中间的位置，附近没有什么地方好藏的，可他们并不是要看匠祖会不会去看岩心，只是要看她会不会出现而已，匠祖要到罪园，肯定得从大门进，所以他们只需要守在大门附近就行。 初一这天正好是任务的第十天，无论今天能不能等来匠祖，他们都会把情况如实告诉元始天尊。可由于不知道匠祖会什么时候出现，所以前一天晚上他们就来到了罪园，变回猫形态后便在柏树里藏了起来。 玄墨趴在银雪身旁，脑袋暗戳戳地拱到了银雪脸颊边，时不时伸个小舌头出来给她舔舔毛，亲近了好一会儿才闲聊道：“你觉得匠祖真的会出现吗？” 银雪被他的小动作弄得有点痒，笑着退开了一些，回答：“不知道，如果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应该会坚持才对。” 玄墨抬起爪子搭在银雪肩上，稍稍用力把她捞了回来，继续舔着她脸颊，问：“万一她不来呢？” 被困在怀里的银雪一时间无处可逃，便本能地蹬着双脚，想踹开这个限制她行动的家伙：“不来就不来吧，不来就说明她很可能已经离开天庭，虽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这些信息至少够我们交差了。哎呀，你别再舔我毛啦，好痒的，赶紧放开我啦！” 又是被拒绝又是被踹的，玄墨不禁有些失落，但他依然乖乖松开爪子收回舌头，耷拉着耳朵把下巴枕在爪子上，嘴里念念有词地控诉道：“明明以前也是这样帮你舔毛的，现在居然开始嫌弃我了！” 终于得到自由的银雪可没有惯着他，立马就吐槽说：“你以前舔毛用的是舌头上的钩子，现在舔毛用的是舌尖上的软肉，能一样吗？” 这下玄墨再也不敢抗议了。确实，他现在抱的不是帮银雪舔毛的心态，而是想亲亲她脸颊的心态，想法有点猥琐，动作自然也就正常不起来，本来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结果银雪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小动作。 他有点不好意思，想垂死挣扎一下，但大家都是猫，舔毛该是什么样子的大家都知道，现在越是解释就越像掩饰，倒不如任衰闭起嘴巴，等待一个宽大处理的机会。 于是他用两只爪子捂住嘴巴，眼神中露出了丝讨好的神色，就这样可怜巴巴地看着银雪。 银雪懒得理他，一爪子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推，把他的视线推向大门的方向：“别看着我，赶紧监视着大门的方向，过了午夜就是初一了，说不定匠祖马上就要来啦。” 玄墨可不敢反抗，只能把视线转向大门的方向，认真监视起来。不过眼睛不能开小差，尾巴还是可以的，于是他悄咪咪地用尾巴勾住银雪的尾巴，这才终于心满意足地停止了其他小动作。 天庭的计时方式跟凡间是一样的，只要过了晚上12点就算是另一天了，而现在距离12点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所以他们得集中精神才行。 黑夜时分特别地安静，只要一点点声音就会被放大好几倍，而清晰的声音又会让处于黑暗中的猫更加紧张，时刻担心着自己会暴露。风吹摇动了树叶，树叶一动就刺激得躲在树上的猫心跳加速，心里一紧张，尾巴就不自觉地摆动起来，于是晚风吹拂的声音，树叶婆娑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猫尾巴摆动的声音，全都交织在一起，让本来已经十分紧张的气氛又紧张了些许。 午夜12点已过，玄墨和银雪不敢再说话了，他们一动不动地趴在树上，眼睛紧盯着大门，完全不敢把视线移开，就怕一个不注意就会错过匠祖到来的瞬间。然而从天黑一直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到天黑，最后把整个初一都等过去了，都没有把匠祖等来。 玄墨站起身，两爪伸直肩膀下压，用力伸了半个懒腰，接着两爪撑起上半身，两条腿向后伸直，屁股下压，再次用力伸了剩下半个懒腰。全身用过力后，他的身体才总算松乏了一些，不过一天一夜都在高度集中精神，此时也有些萎靡了。 他往树下一跳，双脚落地时已经变回人形态，等站定后他便转过身，张开双手对着树上的银雪说：“下来吧，我抱你到玉清宫，你可以先在我怀里睡一觉。” 银雪的确累了，虽然罪园离玉清宫没有多远，即便睡也不可能睡很久，但小眯一会儿恢复一下精神还是挺不错的。于是她没有推拒，直接跳到玄墨怀里，打了个哈欠就心安理得地闭起了眼睛。 玄墨低下头在她额上亲了一口，然后才抱着她往玉清宫方向飞去。 半夜来玉清宫汇报工作，近一千多年来恐怕都没有过呢，还好他们得到特许可以随时进入玉清宫，否则这个时间点还要神官通传的话，肯定会引起他们不满。 冲通无阻地来到元始天尊休息的院子，玄墨没有让神官通传，站在房门就大声喊道：“天尊，十天时间已到，我们来汇报情况啦！” 元始天尊没有睡，同样在等着他们，听到玄墨喊门的声音，他立马就说：“进来吧！” 玄墨一脚把门踹开，进去后又用脚后跟将门踢上，也无需招待，直接就走过去躺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说：“我们直接从罪园过来的，监视了一天一夜有些累，就不跟天尊行那些虚礼啦。” 元始天尊自然不会跟他们计较，但听说他们在罪园监视了一天一夜，心里很是疑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玄墨便开始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我们先后到了炼金所和天宫监察所打听，意外知道了岩心这位前辈，还知道了窥空天晶对匠祖无效，除此以外就没有太多有用信息了。于是我们去请教了月老，月老说匠祖经常会去罪园，所以我们就去了罪园，还把整个罪园都找了一遍。雾山、渡魂峡谷和彩云冰川三处都没有匠祖的踪迹，我们倒是在岩心墓碑附近发现了匠祖掉下的东西。经过打听，我们知道匠祖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罪园，昨天刚好是初一，我们就想碰碰运气，看匠祖会不会出现，结果守了一天一夜，愣是没把她守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觉得匠祖的失踪应该不简单。哦，还有一件事有点奇怪，我们发现岩心墓碑后面的泥土似乎有些松动，不过其他墓地好像都有这种情况，不知道算不算蹊跷。” 泥土松动？元始天尊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可能。 第143章 通缉任务 听完玄墨的汇报，元始天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相当不好。他半眯着眼睛，视线盯在了炼金所的方向，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房间里变得很安静，气氛非常适合睡觉。玄墨本来就累，连刚才汇报都是闭着眼睛进行的，现在元始天尊也没有问题，他的精神慢慢放松下来，意识就逐渐变得模糊。 然而就在他快要睡着之际，元始天尊却忽然问道：“为什么你们要浪费时间去检查雾山、渡魂峡谷和彩云冰川几个地方？既然已经知道岩心，又知道匠祖会去罪园，难道就猜不到匠祖是去祭拜他的吗？你们为什么要浪费五天时间去搜索几处根本不重要的地方？” 玄墨眉头一皱，半睁开眼睛看着他，语气淡淡地回答：“第一，为了不提前泄露匠祖失踪的消息，我们打听情报时只能用套话的方式，套到的信息也是不完全的，所以我们并没有明确知道匠祖去罪园的目的。第二，我们之前没有去过罪园，并不能确定其他三处地方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没有墓碑，稳妥起见只能都找一遍。第三，我们发现匠祖掉下的东西时，也怀疑过她是不是遇到意外，于是又以岩心的墓碑为圆心往周围搜索了一遍。如果不是前几天已经搜过雾山几处，那会儿也还是会把几个地方搜一遍的，时间上根本没差，不存在浪费时间的说法。最后一点，调查的事不能以结果论，谁都知道第一时间往正确方向走最省事，可在知道结果之前，谁又能确定哪个才是正确方向？” 道理元始天尊自然明白，即便他们第一时间就去寻找岩心墓碑的位置，但假如他们没有发现匠祖掉下的东西，找到墓碑也没用，最后还是要把其他几个地方都搜一遍才能安心，的确是没差的。然而事实上，墓碑那里确实有发现，对于着急找到匠祖的他来说，迁怒也是正常的。 不过听完玄墨的回答，元始天尊也明白是自己要求太高了，可只要想到浪费的几天时间，他就忍不住要责备两句：“你们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问我啊，何必浪费时间去调查？” 玄墨轻嗤一声，十分讽刺地说：“岩心的事您是知道的吧，想省时间，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他的事告诉我们？还有罪园的事，您应该也清楚匠祖经常去那里，完全可以自己去调查的，为什么非得等我们发现？我不知道您想到了什么可能，当初是不是也抱了侥幸心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匠祖已经失踪一个月，真有什么问题，多这十天也无补于事的，您也别太纠结吧。” 元始天尊这次真的无话可说了。玄墨说得没错，他最开始是抱着侥幸心理的，一来是因为他的猜测有点大胆，二来是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成真，因此布置任务时就有些自相矛盾了。他没有事先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他们，实际上就反映了他的潜意识在给他们的任务增加难度，这完全就是自欺欺人的表现。 向来果断的他竟然也犹豫不决起来，可见匠祖失踪的事影响有多大，他知道匠祖真如他所想那样的话，天庭就会很麻烦，他也实在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 元始天尊终于长叹一口气，说：“你说得没错，是我的问题，因为当初我是期待你们发现匠祖其实是遇到了意外，可惜事不遂我愿啊！你们调查到的情况我都知道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现在很晚啦，你们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玄墨没有客气，他也真的累了，抱着银雪就直接躺倒在贵妃椅上。等他们睡着后，元始天尊却悄悄离开了房间。 这几天的罪园不要太热闹，玄墨和银雪在这里调查几天，这才刚走，结果转头又迎来了一位更重量级的。只见元始天尊直奔向岩心墓碑的方向，找到墓碑的位置后就开始在埋尸的地方挖。无故掘坟在天庭里可是大事，要是被发现，哪怕是元始天尊也会相当麻烦，然而他下手非常果断，像是预料到结果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根本没有一丝犹豫。 不过埋尸的位置在极深处，而草地这里又有阵法限制，不能使用法术快速挖掘，只能用物理的方式一点一点把土刨出来，所以想挖到尸体，一时半会儿可成功不了。 元始天尊一晚上就这样不停地挖啊挖，终于在天亮之前挖到了棺材。他的心越发忐忑起来，不安蔓延了他的身体，他有些不敢确定棺材里的状况，担心情况真如他所想。于是他轻轻闭起眼睛，脑袋尽量放空，大概过了五分钟才再次睁开眼睛。 他把手放在棺材的盖子上，用力一推，接着低头往里一看，果不其然，棺材里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 跟他猜测的一样，尸体已经被匠祖带走了，而她会将尸体带去哪里也不言而喻。 岩心的死是匠祖心头的一根刺，同样也是元始天尊心里的一根刺。 想当年岩心对天庭可做过不少贡献，如果没有岩心，炼金所不会成立，匠仙的斗争不会停止，法器的制造技术也不会在和平的环境下得以快速发展。可以说，岩心提高了天庭的法器水平，让天庭在与其他族群发生争执时能处于上风，保证了天庭的地位。这些成果，无疑全天庭的神仙都是受用的。 可岩心的贡献越大，得到的褒奖越多，顽固派们就越不待见，终于有一天，顽固派再也忍受不了一个飞仙的声望有隐隐超过他们之势，便决定要想办法对付岩心。 然而岩心循规蹈矩，顽固派根本找不到对付岩心的方法，如果来硬的，岩心背后还有一个匠祖，到时候把匠祖得罪了，他们更得不偿失。想要对付岩心的意愿以及不得其门而入的状况积累出更深的嫉妒和恨意，原本只是想打压岩心的气焰，后来就变成恨不得他去死。 如果岩心和匠祖的关系一直没有被发现，或许顽固派就会在气愤中慢慢接受现实了。只可惜事情就是这么凑巧，顽固派正愁没办法对付他，结果他跟匠祖相恋的事先曝了光，对顽固派来说，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呢，又怎么可能放过。 飞仙与金仙相恋在当时的确是犯了天规，可具体要如何处罚，其实还是要看所造成的后果，也就是说，这是有商量余地的。但那时候的顽固派已经拧成一根绳，他们咬死了炼金所地位重要，同宫府的金仙与飞仙相恋会造成严重后果，而岩心知法犯法，应该罪加一等。 元始天尊是极力反对的，他认为岩心对天庭的贡献完全可以抵消掉这次惩罚，但顽固派势力太过强大，对这件事的处理意见又异常一致，最后他还是没能赢过他们，岩心便只能如他们的愿，处以了50道天雷罚。 匠祖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但以她那孤僻的性格都愿意交往的仙侣，想必是深爱着的。他一直在等匠祖发烂，可她一直没有，自从岩心死后，她就越发努力地研究法器，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能感觉到，她是希望做出一件能让岩心复活的法器。 因为这个执念，她闭关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慢慢的就变成了深居简出的状态。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没能制造出那件能让岩心复活的法器，在这种情况下，一旦知道世上还存在着一件能修复元神的宝物，恐怕她真的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它。 太初魔尊手上有地心聚魂灯，而她又知道了陆其的事，清楚这件法器不但能修复破碎的元神，还能将上古天神的元神碎片融合其中，增加元神的力量，所以现在应该是带着岩心的肉身和元神去找太初魔尊合作了。 在岩心这件事上，元始天尊自问确实没有尽到保护责任，所以内心一直在愧疚。他时常会想，如果他早些想办法团结改革派，削弱顽固派的话，当时应该就能救下岩心的，不至于让有功之臣死得这么难看。 也是有了这件事，之后他才下定决心要整顿天庭，慢慢把权柄收归手下，哪怕顽固派依然有着不少分量，但类似岩心的事是不可能再发生了。 可愧疚是一回事，并不代表他会同意匠祖做出危害天庭的事。他愿意包容匠祖游离在天庭管理层之外的生活方式，愿意包容她三不五时就把自己藏起来，只专注于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却不能允许她任性妄为，与天庭为敌。 匠祖法力虽低，但制造法器的能力却极高，以她这种低微的实力都如此让金仙们忌惮，可见法器对实力提升的效果不是一星半点，如果她为了得到地心聚魂灯跟太初魔尊合作，有了她制造的法器加持，太初魔尊的实力恐怕会提升几个等级，到时就难以对付了。 不能让他们得逞！ 元始天尊终于收起满心愧疚，下定决心要立马阻止匠祖的行动。虽然匠祖跟太初魔尊合作的事只是猜测，还没有确凿证据，但玄墨的话也让他明白，抱着侥幸心态是没用的，到时只会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坚定行动。影响这么大的事，他情愿下错命令也不会让事情有恶化下去的可能。 有了决定，元始天尊把墓地恢复原样后就离开了罪园去到金阙任务中心。 …… “什么？元始天尊要通缉匠祖？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不知道？赶紧去金阙任务中心看看吧，是清晨的时候天尊亲自过去发布的任务。” “可为什么啊，好端端的怎么会通缉匠祖呢？” “不过匠祖的确销声匿迹一个多月了，炼金所那边也不知道匠祖去哪里了。” “匠祖不是向来都这样吗？经常消失一段时间又出现一段时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哪儿至于到通缉的地步啊？” “说你傻了吧，这是通缉啊，说明匠祖这次消失并不简单，与以往的任何一次情况都不同。更何况任务是元始天尊亲自发布的，还是公开发布在金阙任务中心而不是让玉清宫神官秘密查探，你说这意味着什么？而且你看看悬赏金额，1000万仙币，你觉得这是闹着玩的吗？” “说得有理！那还等什么，咱们也去找啊！” 一大早，天庭各个角落都炸开了锅，所有神仙议论纷纷，只因元始天尊在清晨时分亲自到金阙任务中心发布了一个通缉匠祖的任务。而在平静湖水中丢了个鱼雷的天尊，此时正坐昨晚玄墨睡觉的那张贵妃椅上，闭着眼睛听玄墨和银雪在他耳边唠叨。 玄墨和银雪早上醒过来时元始天尊还没回来，本着不要继续打扰的心态，打算回去香火琳宫补觉的，谁知才刚踏出房间就遇到恰巧准备进门的元始天尊，于是又被提溜了进去。 虽说接手了后续处理事务，但元始天尊本就没有隐瞒他们的打算，反正已经在金阙任务中心发布了任务，他们迟早都会听说通缉的事，倒不如现在交代清楚，免得他们不解或者误会。于是他就把自己在罪园的发现以及一系列猜测通通说了出来，完了还让他们在凡间时也多多注意各方消息。 按理说他们跟匠祖也不熟，应该不会对他的决定有什么意见才对，可当他们听完他的操作后，居然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你完了”，他的心也立马咯噔一下，脑袋迅速运转起来，思考着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环节没有考虑进去。 然而想了半天他都没想到答应，最后只能揉着额角头痛地问：“你们说清楚，什么叫我完了。” 顺利完成了任务，昨晚又睡饱了一觉，银雪现在非常精神，调侃起元始天尊来也是不遗余力。只见她满脸的幸灾乐祸，语气上扬，说：“匠祖跟怜罄姑姑可是好朋友哦，您突然要通缉她的好朋友，您说她会是什么反应呢？” 元始天尊倒吸一口凉气，往后踉跄了两下倒在贵妃椅上，心里大喊一声“遭了”。他下通缉令时只想到不能让匠祖跟太初魔尊合作，否则就真的无法挽回，可却忽略了以阎王跟匠祖的关系，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本来就有对不住阎王的地方，心里已经有歉意，现在又毫无征兆地通缉她的朋友，如果将来被她识破了思缘神官就是他，恐怕会对他恨上加恨吧。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头都要秃了，他怎么就这么惨，什么倒霉事都让他碰上了呢？ 元始天尊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问：“那我能怎么办？如果匠祖真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到时就骑虎难下了。如果我只说寻找，大家肯定是漫不经心，毕竟匠祖以前经常失踪，他们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可通缉就不一样了，我无需解释太多他们就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寻找匠祖时也会更加卖力。” 哦，原来是语言艺术啊，银雪的眼神露出恍然的神色，嘴巴却依然带着坏笑：“那你得保佑怜罄姑姑会跑来向你质问，而不是一声不响就把你拉入黑名单咯。” 一说到阎王，元始天尊顿时变得低声下气，他自问还要靠两个小家伙暗中撮合呢，便一脸讨好地说：“你们能不能帮我向阎王解释一下？事情经过你们都是知道的，就假装听到通缉的消息觉得震惊，然后把事情经过跟她说一遍就行。阎王向来明事理，只要解释清楚，她应该就不会误会我啦。” 见他露出这副怂样，玄墨暗笑了一声，故意吓唬他说：“现在外面应该都传遍了，我怕我们还没来得及去解释，怜罄姑姑已经杀过来了。我劝您还是想好怎么认错吧！” 也不知道是他嘴巴开过光还是毛色为黑的动物都有乌鸦属性，他的话音才刚落下，外面居然就有神官匆匆跑来汇报，说阎王在门外求见。 元始天尊愣住，回过神后忍不住狠瞪了玄墨一眼，片刻后才无奈地对门外神官吩咐道：“把她请到议事厅去吧，我准备一下就过去。”说完直接闭起眼睛倒在贵妃椅上，耳朵听着玄墨和银雪的幸灾乐祸，也就是最开始的那一幕。 阎王最近情场得意，原本心情是十分阳光的，结果这天一早听说元始天尊在金阙任务中心发布了通缉匠祖的命令，灿烂的心情瞬间阴云密布，甚至有种狂风暴雨欲来的感觉。一开始她想问问在玉清宫当差的思缘神官到底是什么情况，但随后一想，这任务既然是元始天尊亲自发布的，他一个神官未必会清楚情况，于是稍稍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决定自己过来问清楚比较妥当。 她不知道好友这深居简出的性子能犯什么让天尊通缉的事，所以她更相信这里面定有误会，这次来不仅是了解情况，更是为了帮好友说些好话。 在议事厅着急地等了大约一刻钟，元始天尊的身才施施然地出现。 第144章 这条天规的由来 阎王心里非常着急，可原则性极强的她也没有越矩，压着情绪安静地等元始天尊坐到座上后，依照规矩给元始天尊施完礼，这才单刀直入地说：“一早上听闻天尊在金阙任务中心发布了通缉匠祖的消息，下官特来了解情况。” 元始天尊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阎王，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自从阎王跟思缘神官在一起后，脸上的神情就柔和了许多，尤其是跟他在一起时，经常发出愉悦和幸福的笑声，忽然间看到她久违的严肃状，一时间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握拳抵住嘴巴轻咳一声，稍稍压下了异样的情绪，然后故意用一种颇有距离感的语气回道：“确有此事。” 这回答非常官方，就是纯粹的一问一答，问题以外的信息则一点都没有透露，很有些打太极的架势。 阎王知道元始天尊没必要主动跟她解释太多，对他现在这种态度也没有任何不满，只要他没有回避问题，阎王已经很满意了。 顺利打开了话题，阎王便继续追问：“不知天尊为何要下此任务，匠祖又犯了何事？” 元始天尊没有多说什么，只用一种心照不宣的语气说了一句：“岩心的肉身不见了。” “什么？”阎王难得失礼地惊呼一声，错愕地看着座上的元始天尊，“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文绉绉的官话也不说了，可见这消息让阎王有多震惊。 元始天尊这才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包括太初魔尊的身份、地心聚魂灯的事以及他的猜测，全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阎王，接着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不想过多解释着急把匠祖找回来的原因，这对她没有好好处，不下通缉令，恐怕全天庭都不会重视，毕竟大家已经习惯了匠祖经常消失一段时间这件事。我不能等她真正犯了错才行动，到时就真的无法挽回了。你既是匠祖的朋友，应该能明白我的用心吧。” 听他这么一解释，阎王果然消了些气，如果元始天尊通缉匠祖不是为了处罚她的话，这个操作她也并非不能接受。她跟匠祖是好友，自然了解她的性格，要是太初魔尊手上真的有地心聚魂灯，那匠祖百分百会与他合作，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这件法器弄到手。而太初魔尊的目的是对付天庭，所以匠祖也会成为他的帮凶。 说起来，阎王跟匠祖已经认识了许多年，虽然都没什么朋友，但阎王知道，她们的性格实际上是南辕北辙的。 阎王掌管世间阴灵的轮回，在凡人意识到生死这个概念时就已经成仙，算是第一批出现的金仙之一。而匠祖是因凡间工匠信仰之力成仙，是人类学会制造工具之后才出现的，算是比较后期的金仙，跟她差了几代。 无论是成仙年份以及管辖业务都没有交集，但她们却因一件材料成为朋友。当时匠祖正在打造一件法器，在快要成功时却发现缺了一件必不可少的材料，这件材料非常稀缺，匠祖手上那些已经全部消耗掉，只能另外再寻找，可如此珍贵的宝贝并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匠祖四处寻找了五年都没能找到。 眼见差一步就要成功，匠祖实在不甘心，原本不喜欢跟其他神仙打交道的她也不得不向各宫府求取这件材料。可那些金仙不是肯吃亏的，知道她就缺了一件关键材料，于是都想趁火打劫，言明他们可以提供材料，但做好的那件法器需要归他们。 以匠祖这种除了对法器有兴趣，对其他事物都十分淡泊的性子，又哪会允许自己辛苦做出来的法器白白送给他们呢。况且做那法器需要不少材料，很多都是极为难找的，如果把做好的第一件送给他们，那她还真不知道下一件要什么时候才能做出来呢。既然能不能做出来这件法器都不会属于自己，于是她干脆把那法器束之高阁，想着等以后找到材料再说。 这事兜兜转转许久，最后意外被阎王知道。恰巧她手上又有那件材料，想着材料在她这里只会暴殄天物，到了匠祖手上反而能创造出更厉害的法器，便决定干脆送给匠祖算了。她也真的豪气，拿个破盒子装起来，命令一个神官送到匠祖宫府就算完事，别说提要求，就连名字也没有留下。 匠祖也是个不懂世故的，拿了材料也不问问是谁送的，心里一高兴，转头就继续研究法器去了，没过多久还真就把法器给做了出来。放下心头大石后，她终于想起要去谢谢那位送材料的仙友，经过连日打听，总算知道材料是阎王所赠。 这就是她们相识的开始。 匠祖本来就不喜社交，对谁都是爱搭不理，可阎王在她做法器的事情上帮了大忙，她对阎王自然会相对更加热情。而对阎王来说，这是难得的一次没有被对方害怕远离，对匠祖的印象就非常好。 所谓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她们都对对方有着不错的印象，之后的交往也就越来越顺利，甚至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作为彼此的第一个朋友，感情自然是有所不同的，即便她们慢慢发现大家的性格差异很大，但也不妨碍彼此的友情。 阎王原则性强，且有情有义，做事都会按照该有的规矩来，内心渴望有朋友，也渴望被亲近。而匠祖做事随心，非常自我中心，能得到她认同的神仙她会盲目支持，没有得到她认同的神仙她就不会理睬半分，主打一个独断独行随心所欲。 她们就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按道理是没办法一直当朋友的，可多年来，他们依然把对方视为最重要的知己，这份情义也实在难得。 既然是知己，肯定非常了解彼此。阎王知道这么多年来，匠祖一直在想办法复活岩心，为此她翻遍了所有古籍，去了神书阁所有能去的区域，她不断研究各种法器的特性，破解远古法器的秘密，为的就是能复制出传说中的地心聚魂灯。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她从来没有成功过，而每一次的失败对她来说其实都是一次打击。 她在工匠手艺方面有着极高天赋，内心十分骄傲，但随着一次次的失败，内心肯定会变得异常着急，也难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而此时正好又知道了地心聚魂灯并没有毁掉，甚至还能正常使用，以她的性格，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如果说匠祖的目标只是地心聚魂灯，哪怕太初魔尊要她对付天庭也会一律拒绝，这话连阎王自己都不信，所以她不可能为匠祖找这个借口。想要帮匠祖，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她做傻事，不给机会她跟太初魔尊合作。 于是阎王说道：“只是通缉她根本没用，她有心藏起来，我们是不可能找到她的。既然知道她的目的是地心聚魂灯，那我们何不把它抢来？只要地心聚魂灯在我们手上，匠祖就不会跟太初魔尊合作了。” 元始天尊露出一丝苦笑：“我何尝不想找到这件宝物？但地心聚魂灯肯定在太初魔尊手上，我们连他都找不到，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地心聚魂灯呢。我倒是希望匠祖去找他合作只是苦肉计，目的是把地心聚魂灯抢来，这样的话，我的通缉令也能解释为事先安排，是让匠祖去当卧底演的一出戏。” 阎王有些许诧异，她连忙问：“难道天尊下通缉令也留了后招？”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我自然不会现在就认定匠祖已经叛出天庭，别的神仙还能以常理和逻辑推断，匠祖可就不能寻常视之了。她习惯了独断独行，想法也跟大多神仙不一样，会怎么做，恐怕连你这个好友都无法百分百确定，给她留一条后路，到时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这番用心，阎王确实是没想到的，她来这里本意是质问，却没想到元始天尊会如此为匠祖考虑，安心不少之余，对元始天尊也有所改观。 见阎王的脸色有所缓和，元始天尊便知道自己已经惊险过关。 整个天庭还在讨论着通缉匠祖的事，众仙并没有听说匠祖做了什么坏事，只是失踪而已，怎么这任务就直接变成通缉而非寻找呢？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家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聪明的那些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打算静观其变，至于又蠢又冲动那些，现在已经组团上天入地寻找去了，根本没想过这个任务的酬金为什么这么高，会不会有危险，可见1000万仙币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有关匠祖的事，绝大部分神仙都不清楚，至于地心聚魂灯，听说过的就更少了，大家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几乎是一无所知，所以根本无从推测起，现在也只能是八卦地猜测而已。 其他神仙或许没有打听消息的渠道，玄墨和银雪却是有的，郁离就在香火琳宫，虽然跟他们的关系不好，但这些情报她不会隐瞒月老，四舍五入就相当于他们也能知道了。之前他们就跟月老打听过匠祖的事情，当时月老或许没有多想，可通缉令一出，以月老的聪明才智肯定马上反应过来，他们回去后也免不了一番解释，既然这样，那多打听一些消息也就顺理成章了。 回到香火琳宫，门上的仙奴就告诉他们要马上去找月老，本来他们还打算先回房间休息的，现在也只能乖乖地直奔郁离的院子。 进到房间，月老已经端坐在外间的太师椅上，见他们回来，神情也变得似笑非笑，待他们走近站定后，他才打趣道：“通缉匠祖的事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你们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果然是要问匠祖的事！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玄墨没有意外，三两句就把关键信息说了出来：“岩心的肉身不见了，天尊怀疑她要跟太初魔尊合作。” 月老瞬间意会：“是为了地心聚魂灯？” 玄墨轻轻点了点头：“天尊是这么猜测的，他说匠祖地位特别，下通缉令才能保护她。月老，地心聚魂灯真在太初魔尊手上吗？这件法器真有那么神奇？” 月老先是长叹了一口气，接着才感慨道：“唉，她跟岩心的感情这么好，当初岩心元神俱灭时却不哭不闹，想必是从一开始就抱着要复活他的心思吧。”感慨完才回答玄墨的问题，“郁离说过，岁芽肉身里的灵魂都是用地心聚魂灯修复过的，这可假不了，地心聚魂灯只能在太初魔尊手上。至于神不神奇，你们看效果不就知道了吗，连陆其那种情况都能发生，证明这件法器的确非同凡响，现在又有匠祖的能力加持，恐怕它还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呢。” 闻言，银雪马上皱眉：“你们不是怀疑太初魔尊有真正想要复活的对象吗？如果地心聚魂灯变得更强了，那会不会加速那个对象的复活速度？太初魔尊跟天庭有深仇大恨的，匠祖不会真要帮他吧？” 这事还真挺难说的，从匠祖的表现可以看出，她对天庭其实也没有太深的感情，这里的安危对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况且当初对岩心的处理是天庭亏欠了她，她从此记恨也无可厚非。只是匠祖真实的想法是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如果帮助太初魔尊对付天庭能让岩心复活，想必她也不会太过犹豫。 月老不想揣测，他和元始天尊不同，并不需要为了天庭未雨绸缪，所以也没必要过早给匠祖定性，于是便客观地回道：“匠祖会不会帮忙现在还不知道，没发生的事，多想无益，不过你的猜测也有道理，可以知会天尊一声，让他多加留意。” 虽说没有发生的事不应该过早下定论，但自从知道了岩心被罚的整个过程和里面的一些腌臜事后，玄墨和银雪的心是有些偏向匠祖的。他们觉得，当心善不能保护自己所爱的时候，变成恶鬼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凭什么顽固派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可以肆意伤害一个对天庭有功且无害的神仙，而被伤害的却要忍气吞声呢？仗着势力庞大就为所欲为，的确是死不足惜。 当然啊，这是基于匠祖只报复顽固派的前提下，如果她敢伤害月老、阎王、上生星君、破军星君、秦琼和尉迟恭等等这些跟他们关系极好的神仙，他们还是会跟匠祖势不两立的。 银雪点了点头，表示之后就会去提醒元始天尊。 聊完正题，她那颗八卦的心就有些蠢蠢欲动了，对那条金仙与飞仙不能相恋的坑爹天规的由来早就好奇得不行，趁着话题聊到这里，她随即借机问道：“月老，到底当初为什么会有这条天规呢？” 月老就知道她会好奇这件事，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事情还需要追溯到大概八千年前。 天庭向来等级森严，以前的上古天神都不会也不屑跟金仙结合，他们觉得这样会混淆血脉，生出来的孩子也不伦不类，平白降低仙界的实力。作为被嫌弃的一方，金仙长期处于被压制的地位，所以当上古天神沉睡后，他们也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一朝得志，甚至成为了天庭唯一的神仙品种，他们重新制定了许多规定，目的当然是维持自己对天庭的统治地位。然而就像当初上古天神遇到金仙的感受一样，第一个飞仙出现时也打了金仙一个措手不及，于是，当初他们试图抵制上古天神制定的那些天条法律又被他们搬了出来对付飞仙。 金仙从被嫌弃的一方变成了嫌弃的一方，态度也死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不仅没有感同身受，甚至还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制定的天规也就更有针对性。与飞仙的处境相比，他们当年可真是幸福多了。 可随着时间推移，有些天规的执行力度慢慢没有了当初那么严格，加上金仙已经不再增加，要给天庭换新鲜血液就要靠源源不断的飞仙和仙二代。而想要仙二代，一男一女两仙结合是少不了的。 在最开始，天庭就规定金仙只能与金仙结合，飞仙也只能与飞仙结合，绝对不能越界，但那时并没有明确越界的处罚，仅仅算是一个提倡而已。既然没有处罚，那便免不了就有神仙无视这条规定，慢慢的，越来越多的金仙开始和飞仙交往，甚至生儿育女。天庭迎来了一波仙二代的出生潮，很是热闹了一番。 本来一切都往着更文明更开放的方向发展，直到一个情绪极度不稳，破坏力非常高的仙二代出生。 这个仙二代就是金仙和飞仙结合所生的孩子，他天生邪性极重，不像个神仙倒像个魔头，如果用凡人的情况来形容，那就是天生的坏胚。平时闯祸也就算了，有一次竟然在天庭的宴会上突然发疯，还杀了好多神仙。自此，天庭就严禁金仙和飞仙结合，就是怕再生出这么个灾星。 第145章 匠祖的心思 听完这个故事，玄墨和阴虚觉得挺震惊。能出席天庭宴会的都不可能是地位低的神仙，而地位高的神仙，一般都法力高强，就这一群法力高强的神仙聚在一起竟然也会被一个仙二代大开杀戒，真不知道是那仙二代太厉害还是他们太没用。 银雪还有些不解，便问道：“就凭他一个就呢个杀掉好多神仙吗？他这么厉害？没有金仙阻止他吗？” 月老讽刺地扯了扯嘴角，说：“这天庭的神仙大多都是自私的，尤其顽固派，怎么可能冒险给其他神仙出头呢，只要不杀他们，他们就不会出手。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眨眼间他就杀了五六个金仙，等大家反应过来后，他已经逃了。单打独斗的话，很多神仙都不是他的对手，可要围追堵截，大家又没有那么好的配合，最后还是元始天尊出马才把他给抓住的。那天他杀了得有二十来个神仙吧，其中还包括上前阻止他的亲生父母，可谓是残暴至极了。” 玄墨和银雪听完都倒吸一口凉气，连亲生父母都杀，这是何等残暴啊。而且单凭自己一个就能杀掉二十多个神仙，哪怕一开始大家有些措手不及，可反应过来后也应该能及时制止才对，即便再不团结，难道愿意出手的神仙里，除了元始天尊就没有一个能打得过他的吗？照这样说来，那位残暴的仙二代还真是够厉害的。 银雪继续好奇地追问：“他应该不是唯一一个由金仙和飞仙结合生出来的孩子吧，只有他一个变成这样，值得为了他把天规修改得这么严厉吗？” 月老的笑容依然是那么讽刺，他轻轻闭起眼睛，像是在忍受着什么污浊的事，好半天才回答：“他的确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突然发疯的混血孩子。但这个唯一却是有些残暴的，那件事之后，顽固派就把所有混血孩子都杀了，哪怕他们没有表现过半点危害，他们都没有放过这个万一。” “都杀了？”银雪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眼睛也瞪得又圆又大，“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把他们杀了，难道元始天尊就任由顽固派胡作非为吗？” 月老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无奈：“错就错在有了这么个先例，他们不会允许任何一点威胁存在的，尝过了厉害，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斗不过，只能防范于未然，把潜在威胁都杀了，他们不就安全了吗？顽固派自诩身份，从来都是跟飞仙划清界限，而会无视规则跟飞仙在一起的，肯定不与他们一路。所以他们可不止把混血孩子杀了，连那些生了孩子的金仙和飞仙都没有放过，清洗了一波，不仅起到震慑作用，还能铲除异己，他们乐意之至呢。 至于元始天尊，他也是无奈啊！当时天庭的势力环境非常复杂，除了顽固派和改革派，还有为数不少的中立派。顽固派势力最为庞大，改革派最弱，但个个法力高强，剩下的中立派基本都是隔岸观火的，他们既不敢得罪势力庞大的顽固派，也不敢得罪法力高强的改革派，每每两派斗争，他们都会龟缩，而得不到大多数金仙支持的元始天尊，能做的事就很少了。 就比如这件事吧，他有心要帮其他无辜的神仙，可总不能因此得罪整个天庭不是？他想做实事，就得顺应天庭的规则，在规则中找到破解之法，而不是冲动地与整个天庭为敌。既然没办法护他们周全，那就只能将事情的利益最大化，造福其他神仙。有了他的努力，后来的天规才会只罚飞仙，把金仙的实力留住。” 玄墨这腹黑立马就意会到这一招的用意，冷冷地嗤笑一声，颇为讽刺意味地吐槽起元始天尊的手段：“他这是拉拢吧，就像您说的，会给飞仙结合的金仙肯定不是跟顽固派一路，他保下这些金仙，他们还不给他卖命吗？” 月老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也没有责怪他放肆，反而耐心地解释说：“只有光明正大是做不了上位者的，你以为的无情与算计，有时候才能创造出更好的未来。如果当时非得硬碰硬，他的确可以救回一些神仙，可因此跟顽固派势不两立，你觉得顽固派还会容得下这样的天尊吗？到时天庭就会爆发战争，不管最后谁输谁赢，损失的都是仙界，万一妖魔鬼怪来趁火打劫，仙界就得覆灭了。他身为天界的帝王，不可能因为内斗就失去大局观，顽固派可以为一己私利与他作对，可他却不能犯一样的错误，只能另辟途径解决。” 玄墨确实不是上位者，他没那么多大局需要考虑，在他的小小世界里，真正需要考虑的也唯有银雪，其次就是月老，至于其他，有余力的话他也会考虑，没有余力也是会果断放弃的。在这点上，他跟匠祖非常相似，都是一样的冷淡与寡义，但他们都非常的心安理得，因为他们都不希望自己所爱的对象委屈半分，既然心就那么点大，那何不把所有空间都让心中所爱呢。 银雪可不在意那些大道理，反正天掉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排队都轮不到她忧心，她不想也不需要知道上位者或者下位者的想法。当然了，硬要说的话，她还是偏向于跟元始天尊站队的。 她的八卦之心还没得到满足呢，于是又问道：“除了岩心以外，还有多少飞仙是因为和金仙相爱被罚的？他们又是怎么罚的呢？” 月老苦笑着回道：“那就太多了，很多神仙会想，反正不生孩子就好，只要小心一些不被发现，他们还是能在一起的。但顽固派势大，想巴结的神仙就会主动提供情报，最终他们便难逃一罚。不过30道天雷是之前最严重的惩罚了，如果按这个标准的话，当年岩心可不会死呢。” 这么说，顽固派的针对行为就更明显了，这口气匠祖能吞得下吗？ 从月老这里了解到不少关于那条天规的故事，之前所有的疑问也都有了合理解释，银雪的八卦之心终于得到满足。而月老也知道了匠祖被通缉的原因，双方得到了各自需要的情报，这次的聊天才总算结束。 匠祖被通缉的消息算是震惊了天庭，各方四处打听，都想知道个中原因。消息传来传去，一天得在大家嘴里过个800遍，加上元始天尊又没有勒令大家保密，于是没过多久，连太初魔尊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太初魔尊原本并没有多相信匠祖，他会答应合作，很大程度上是觉得匠祖法力低微好拿捏，不怕她使诈作妖。 或许很多神仙会忌惮匠祖所做的法器，但并不包括他，法器再强也是要法力驱动，他可从来没见过一件法器能让一个法力低微的神仙变得天下无敌，凭他如今的实力还无需害怕匠祖呢。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地心聚魂灯确实出了些问题，有匠祖出手修复，他手上的皇牌就能加快苏醒，到时他就不需要躲在这个小小的结界里了。 他用着匠祖，同时也在防着匠祖，她想用地心聚魂灯，没问题，但前提是先按照他的要求把地心聚魂灯修好，把他的皇牌给复活。匠祖手上没有筹码，还有求于他，所以只能听从他的安排，他由始至终都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匠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失踪也未必会被发现，她可以偷偷跑来投靠他而不引起天庭的注意，理论上完全成立。但谨慎的性格始终无法让他踏实，天庭一天不做些什么，他一天会觉得匠祖只是他们派来的卧底。如今可算好了，知道天庭在通缉她后，心里的那点怀疑也总算减少了一些。 太初魔尊有点幸灾乐祸地走到匠祖面前，歪着个脸看她，痞痞地打趣：“你可知，天庭正在通缉你？听说还是元始天尊下的命令呢，呵呵，你好像回不去了呀！” 匠祖十分专注地做着手上的工作，连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说：“那又怎么样？发现我不在天庭，通缉我不是很正常吗？” 太初魔尊挑眉：“你就不怕被追杀？就算把你的仙侣复活，你们也不可能再过光明正大的日子了。” 匠祖依然是没有情绪起伏，只是很理所当然地反问：“难道这世上只有天庭可以待吗？如果我变成魔，去魔界生活，天庭又怎么追杀我？” 见她还是这么淡定，太初魔尊便试图激怒他：“我可是魔尊，魔界的帝王，想入魔道，你恐怕还要讨好我呢。” 匠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依旧不动如山，说道：“魔道不行还有鬼道，鬼道不行还有妖道，就算都不行，我做个谁都解不开的结界，到时跟岩心双宿双栖，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凭我的本事，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容身之所吗？” 太初魔尊瞬间哑然。他差点忘了，匠祖根本就不需要社交，她可以待在一个小房间里活一辈子，如果还有岩心陪着，她恐怕就更没有往外跑的欲望了。这番威胁，在匠祖眼里恐怕是相当可笑的吧。 他来之前明明是想招安匠祖的，可看她一副高高在上不理不睬的模样，忍不住就想打压她，结果却换来个自讨没趣。自问有些失了面子的太初魔尊只能不失尴尬地轻咳两声，试图挽回道：“我开玩笑呢，以匠祖的才干，我又如何舍得让把你赶走？既然天庭不要你了，以后便入我魔道吧，我保证给你更高的待遇。” 匠祖无可无不可，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继续做着手上的修复工作。 这冷淡的态度，跟她在天庭时也差不了多少，太初魔尊见她没反应，刚刚淡去的一点怀疑又突然增长。 你丫的本来就是背叛天庭逃到我这里，还那么高高在上不把我放在眼内，这样的态度我怎么相信你会忠心于我？ 这样的想法一旦生出来就会以大火燎原之势迅速蔓延，甚至把之前觉得匠祖不安好心也能拿捏住的自信也忘得一干二净，只一心想要得到匠祖会效忠他的承诺。 太初魔尊的心百转千回，从自信十足一直滑到疑神疑鬼，心思来回变换横跳，见匠祖态度冷淡，他又忍不住要试探她的想法：“匠祖真是惜字如金啊，说到这个份上也不愿意给我一个准话，难不成真打算把你的仙侣复活后就背叛我？我们魔界的做法可能跟天界有所不同啊，到时候可能会把你们俩一起杀掉呢。” 听到这话，匠祖终于停下手，她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太初魔尊，反问道：“如果你有顾虑，一开始就应该拒绝跟我合作，而不是到了现在还反复试探。我说了，去哪里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做法器只是因为我喜欢，我也只做我感兴趣的，不会像其他匠仙那样什么单子都接，什么钱都赚。如果你看中的是我的才干，那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的需求和我的兴趣一致，我就会尽力做出你需要的东西，一旦我对你的需求不感兴趣，我们就不会有合作机会。这一点，对天庭如此，对你也是如此。” 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了，简单翻译一下就是，我不会惯着你，反正以前是怎么做的，以后还是会怎么做，我不会忠于你，也不会背叛你，以前怎样以后还是怎样，只要你别犯蠢到我无法容忍的地步，我也没必要逃来逃去瞎折腾。 太初魔尊听明白了，可心里也更气了，原来觉得匠祖很好拿捏，现在却有些吃不准。按理说，她一个只能靠法器增强实力的神仙有什么底气在这里装镇定？可她就是镇定，镇定到近乎嚣张，仿佛目空一切般，再强大的对手在她眼中都是个屁，而这种底气会让他很不舒服。 在他的生命中就曾有这么一座大山，没错，他说的就是元始天尊。他自问自己才干十足，根本不输给任何神仙，可每每面对元始天尊，他总会有一种无法跨越的窘迫感，就好像不管他怎么努力，在元始天尊面前都只是个笑话。自从离开天庭，自己当上魔君后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没想到多年过去，他竟再次生出这种感觉。 他努力压制着怒火，好半天才总算恢复了表面上的从容：“匠祖何必生气呢，我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你好好修复地心聚魂灯吧，别在里面耍花样就可以了。” 这话明显还是对匠祖有所怀疑，但匠祖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要是你怕我动手脚，那修复完后你可以先让复活岩心，之后你想用地心聚魂灯做什么事都与我无关了。” 先让她复活岩心？那就更不可能了，满足了她的要求，万一这地心聚魂灯又出什么问题不就反过来变成他求她了？ 太初魔尊显然不是个有魄力做大事的性格，很多时候总会有种不想付出就能收获丰富的奢求，这种小心思，当手下还可以，一旦需要掌控全局，那就显得格局不够了。 不是说反派走卑鄙路线不正常，而是不能卑鄙到每个细节都要算计，就好比现在，哪怕他在事成后杀死匠祖和岩心，也总比时刻担心匠祖做手脚要来得强。 退一万步说，就算匠祖真有在地心聚魂灯上做手脚的打算，这也是大家决定合作时就存在的风险，要么一开始就不合作，要么就别疑神疑鬼。 太初魔尊知道刚才那句话有点掉份了，再说下去恐怕会更没面子，于是他干脆闭上嘴巴，就当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灰溜溜地就走开了。 而匠祖更是直接无视了他，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在通缉匠祖这件事上，似乎只有被通缉那一位是淡定的，其余的无论是神是魔，都紧张得不得了。 其中最紧张的，无疑就是匠祖的好友阎王。她找完元始天尊后，虽然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明白了元始天尊有给她留后路，可所谓的后路，前提必须是匠祖没有真的做出危害天庭的事。她实在担心匠祖会为了复活岩心而成为太初魔尊的帮凶，这样就必定没有回头路了。 现在通缉令已下，满天庭都在寻找匠祖，她怕匠祖会先被其他神仙找到，跟他们产生冲突，于是便在私下里暗中寻找她的下落。她只希望能先一步找到匠祖，然后劝她回头，哪怕想要地心聚魂灯，他们也可以想办法从太初魔尊手上抢来，实在没必要跟他合作。 太初魔尊显然是藏起来了，可匠祖却依然能找到他，证明她有找到太初魔尊的办法，至于这办法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法器。 于是阎王便到了炼金所询问，想知道有哪些法器能够找到某个素未谋面的目标。而根据匠仙的回答，单一的法器是不能达到这个效果的，必须要同时配合使用几件法器才能做到，但这里面最关键的一件法器却只有匠祖能做出来。换句话说，除了匠祖以外，谁也没有这个能力通过法器就可以找到太初魔尊的位置。 第146章 思缘不帮忙 阎王非常郁闷，她就不明白，既然匠祖有办法找到太初魔尊，那为什么最开始不把太初魔尊的位置告诉他们呢？只要消灭了太初魔尊，地心聚魂灯不就能到手了吗？还是说，因为担心天庭不允许她岩心复活，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 岩心的身份确实尴尬，身为犯仙，如果把他复活了就很难说得清楚，更何况当初那50道天雷可还没罚完，复活之后，顽固派很有可能还会要求岩心继续接受惩罚。以匠祖对岩心的在乎程度，她肯定不会接受天庭再一次伤害她的仙侣，而唯一能保证岩心安全的方法，那无疑就是离开天庭了。 金仙是因为凡人的信仰之力才成仙的，他们的能力也是由凡人的信仰而来，就比如说，凡人希望有神仙能牵引姻缘，于是月老就出现了，他的主要能力也是管理世间的缘分，凡人相信命由天定，于是上升星君就出现了，从此以后凡人的命格就由他管理。他们的能力发挥得越好，凡人对他们的信仰就越深，他们的能力和生命力也会越高，反之，他们的能力和生命力就会越低。 可一旦金仙入了魔，他们的能力就会对凡人起到反效果，继而让天道失衡，如此一来，凡人对他们的信仰就会降低，他们的能力和生命力也会逐渐减少，最后消失于天地之间。 不过相同的情况放在匠祖身上似乎又会有所不同。 也不知道她是不想浪费时间关注信徒还是未雨绸缪，反正她成仙之后基本就没有为信徒做过什么，顶多就是每50年显灵一次，亲身教信徒做一件对她来说非常简单，对信徒来说却是打开新天地的工具。放在其他神仙那里，这已经算是不作为了，可神奇的是，信徒们对她的信仰却半点没有减少，相反，因为她教授的工艺推动了凡间的文明发展，信仰反而变得更加坚定。 她给予信徒的并不像其他金仙那样是通过法力来实现，因此根本没有反效果一说，她在凡间现身，教凡间的工匠做一两件法器就行了，这工作不管在天界还是魔界都可以完成，根本没有影响。正是这个原因，她恐怕是整个天庭里唯一一个坠魔后不会影响能力和生命的金仙了。 到底这一切都是巧合还是匠祖早就做好的准备阎王不得而知，但她记得曾经问过匠祖，为什么在明知道自己的生命是来自于信仰之力的情况下还对信徒们爱搭不理。 而匠祖的回答是这样的，她说：“凡人是上古天神所创，原本是完全受上古天神控制的，可上古天神沉睡后，能完全控制他们的神仙没有了，他们反倒能跟金仙互相制衡。金仙想要走出这个困境，实现信徒祈愿的办法就不能依靠法力，否则总有一天会被牵绊住手脚。 如果我帮助信徒的办法是施法让他们的工匠能力更上一层楼，那他们以后拜我就只会求这个，假如我没办法再提高他们的技艺，他们对我就不会再有信仰。可如果我帮助他们的方法是亲自教他们技艺，那他们每次做手艺的时候就都会记得我，拜我也是为了感谢我，哪怕有所求也只会求我显灵。 神仙显灵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实现的，就算求一辈子都无果，相信他们也不会失去对我的信仰，这样一来，我只要每隔几十年去教他们一次就好了。这就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教一次就能完事，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当时她还担心匠祖这么做会逐渐丢失信徒，现在看来，或许还是匠祖棋高一着吧。 匠祖就是这样，永远都会掌握着主动权，当下你会看不明白她的操作有何意义，但等到将来某一天，你会发现其实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布下了这个局。她入魔道不会受到影响，岩心本来就是飞仙，生与死都跟凡人无关，入不入魔道就更没有影响了，这么看来，似乎他们离开天庭还更安全？ 阎王郁闷了，一时间竟有些恨起顽固派来。当年要不是因为他们，岩心根本就不会死，现在匠祖也不会为了复活岩心离开天庭，跑去跟太初魔尊合作。头痛的是，若想劝匠祖回来，首先就要把地心聚魂灯抢到手，其次就是保证岩心复活后不会再次被惩罚。前者好办，只要齐心协力，干掉太初魔尊应该不是难事，可后者就有些麻烦了，到时肯定免不了一番争论，假如最后没有帮岩心争取到免罚，那匠祖肯定还会离开天庭的，而他们也就没有了继续保护匠祖的理由。 如此看来，在没有理清岩心的处置方法前，让匠祖回到天庭反而弊大于利。于是阎王决定，先把匠祖找到，然后再跟她慢慢商量对策。 炼金所的匠仙没能提供有用的线索，阎王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她回到地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思考了一晚上，终于想到一个或许能找到匠祖的法子。 地心聚魂灯虽然可以修复元神，但要把元神放回到肉身内，却是需要另外一件调节磁场的法器。这件法器全天庭只是地府有，除此以外，匠祖也可以做出来。不过制作这件法器需要一种特殊材料，这种材料唯有在苍名山能找到，只要她把地府那件法器保管好，那匠祖就只能重新做一件，到时她到苍名山等着，迟早能把匠祖等来。 当然，没有那件法器也是能将元神放回到肉身的，只是元神和肉身上都有磁场，而磁场会根据所处的环境以及长期吸收的能量不断发生变化，因此，哪怕元神和肉身都是岩心，但由于两者分开太久，存放的条件也不一样，磁场就未必会相同了。 若元神和肉身的磁场恰巧契合，那就算没有那件法器也不会有问题，可若磁场不契合，那肉身就会对元神产生排斥反应，随时将元神弹出体外，这种状况就是凡人经常说的灵魂出窍。元神一旦没有了肉身或者特殊法器的保护，很容易就会消散。而肉身对元神的排斥反应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假如发生这种意外时匠祖不在岩心身边，那么岩心的元神就很可能会碎成渣渣，到时即便有地心聚魂灯也拼不回来。 她相信匠祖既然要复活岩心，那就绝对不会冒这个风险，所以匠祖一定会做好万全准备，在复活岩心前先把那件法器做出来。 情况顺利的话，一切应该还来得及！ 有了决定，去苍名山的计划就立马被提上日程了。然而苍名山并不在天界，它是一个在六界以外的区域，里面非常大，各种珍贵的材料也非常多，但却非常危险，单独前往肯定不安全，想全身而退就必须要结伴同行。 阎王不知道能找谁跟自己一起去苍名山，毕竟此番前去都是为了匠祖，她作为匠祖的朋友愿意冒险，其他神仙就未必了。先不说这一趟能不能安全回来，就算可以，但去了之后不仅没有好处，很可能还会得罪匠祖，这种得不偿失的事，谁会愿意干？ 想来想去，最后也只能想到思缘神官。思缘神官跟匠祖不是朋友，跟她也还没有正式结为仙侣，按理说，他是没有义务要陪她冒险的，可他们毕竟正在恋爱期，关系总是比其他神仙要亲密些，如今她有困难，作为恋爱对象帮一下忙似乎也没什么不合理。 于是她便把思缘神官约了出来，并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全部告诉他。 化为思缘神官的元始天尊有些头痛了，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希望时间能倒流，然后推掉这次约会。谁知道阎王约他出来是要做一件与他想法相反的事情呢？ 作为元始天尊，他需要在匠祖没有帮太初魔尊做任何事之前把她抓回来，简单来说就是来硬的，可听阎王的意思，她是希望规劝匠祖，先把匠祖劝回天庭，然后再想办法帮匠祖实现愿望。 本质上他们都不希望匠祖跟太初魔尊合作，可在做法上就明显是有分歧的。 他的目的是杜绝匠祖提高太初魔尊能力的可能性，是为了保护天庭，之后能不能保住匠祖，那也只能尽力而为，至于要不要复活岩心，这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除此以外，他消灭太初魔尊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得到地心聚魂灯。在这个前提下，他的所有行动都会集中在对付太初魔尊这件事上，期间并不会特别去保护这件法器，更不会为了拿到这件法器而让整套行动变得复杂和困难。 而阎王的目的却只是单纯的不希望匠祖成为天庭的敌人，她是为了保护匠祖和帮助匠祖在“正确”方向上达成目的。她会考虑如何在不背叛天庭的情况下得到地心聚魂灯，会考虑如何在保证岩心安全的情况下将他复活，简单来说，她需要一切都在原则之下进行。可她的需求，无一不是要整个天庭配合的，而且还增加了任务难度，根本不是简单能办到的事。 如果现在答应跟她去苍名山，那在见到匠祖时他是抓还是不抓？抓的话，那就是妥妥的背叛，不抓的话，那就和他的计划背道而驰，也给天庭留下一个极大的祸患。 元始天尊为难了大概两分钟左右，最后还是决定不能再欺骗阎王：“很抱歉，这个忙我不能帮。天尊要把匠祖抓回来，如果我跟你去，看到匠祖肯定会出手的，我不想利用你对我的信任，对不起！” 这个答案让阎王怔了怔，她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是理解，可即便这样，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些微的失望。本来找他帮忙也是出于无奈，理智上的确觉得他没有义务跟自己冒险，然而最后还是决定主动问他，这就说明了在她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现在被当面拒绝，那点期待也熄灭了，心里莫名地就有些不好受。 其实以前她就经常被拒绝，按理说已经习以为常了，哪怕思源神官在第一次相亲时就拒绝过她，她也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情绪，所以现在一阵难受涌上心头，她自己也迷茫了。 沉默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蔓延，阎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知道应该表示无所谓，不能让对方感受到压力，可这一刻她确实说不出大度的话，她甚至会想，作为情侣，他不是更应该帮自己的吗？ 她知道这种想法很任性，也很要不得，但她就是压抑不住内心的不高兴。 阎王的表情本来就够严肃了，现在还生气，看起来就直接从十分严肃变成了十二分的严肃，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元始天尊，此刻也不由自主地立正站好，再次解释道：“我好歹是玉清宫的神官，阳奉阴违实在不合适，你这么讲原则的性格应该能理解吧。或许你可以找银雪和玄墨帮忙啊，他们跟你相熟，肯定会答应的。但不放心，我不会跟天尊说的，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他能做的也就是装作不知，不派神官去偷抓匠祖而已。 阎王可不知道他放弃了多么好的机会，但听他说完不会告诉元始天尊后，心里才总算好受了一些，加上刚才他还特意给她带了顶讲原则的高帽，现在就更真不好意思让他违反玉清宫的规矩来帮她了。 她本来就不是矫情的性格，虽然一开始被拒绝时是有那么一点不开心，不过自我消化了一阵后就释怀了，于是便说道：“好吧，我试着去找他们帮忙好了，但经常麻烦他们，我这个做姑姑的都不好意思了。” 元始天尊笑着打趣：“小年轻嘛，经历多一些事情对他们也没有坏处啊，将来他们会感激你的。” 阎王一想到银雪和玄墨就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她摇了摇说：“但他们可能不会这么觉得呢，之前他们就经常吐槽你家天尊老是找他们做事情，害他们都没有自己的时间了。” 元始天尊心说，我可太知道了，那两个小家伙当着我的面也是这么吐槽的，实在太表里如一呢。 但他此刻是思缘神官，平时不太在元始天尊身边当差，理应不知道那么详细的情况，所以只能忍住不接话，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反过来抱怨：“也难怪他们抱怨啦，连我都不太明白，玉清宫神官那么多，为什么天尊就老喜欢找他们帮忙呢，总感觉我们不太受天尊的信任呢。”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主打的就是一个我吐槽我自己。 阎王倒是明白一些元始天尊的心思，毕竟地府出了两个卧底，虽然之后已经把全天庭的飞仙都调查了一遍，卧底也已经全部揪出来，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心里就会留下疙瘩，一些非常重要的任务还是不会放心交给神官们。 然而玄墨和银雪不一样，他们原身是猫，还是在天庭生活了两百年才飞升的，完全不可能是卧底，要说在这天庭里还有哪个飞仙是能绝对信任的，那就只有他们了，所以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心里才会踏实。 可卧底的事是秘密，暂时还不能跟思缘神官说，阎王便只能委婉地安慰着他：“天尊并非不信任你们，只是有些任务更适合他们去做而已。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如果天尊真觉得你有问题，肯定会把你逐出玉清宫的，现在你不还好好地在玉清宫当差嘛，所以天尊肯定是相信你的。” 被安慰了一番，元始天尊还觉得挺甜蜜，毕竟他喜欢找银雪和玄墨帮忙的原因还真是她说的那样，在他没有诉说过的前提下就能理解他，这是非常难得的。 他轻咳两声掩饰住自己差点憋不住的高兴，说：“原来是这样，听你这么说我才安心了呢。” 明明是来找他帮忙，结果被拒绝不说，最后还得反过来安慰他，这一来二去的，阎王也忘记生气失望了，只想着赶紧去问一问玄墨和银雪愿不愿意帮她这个忙。 玄墨和银雪才刚帮元始天尊调查完匠祖的下落，还没休息两天，结果又被阎王邀请去守苍名山待匠祖，一个任务变成连续剧，他们还真是无语了。 阎王也知道老是麻烦他们很不好，可如今连思缘神官都不方便帮她，她又不能让地府的神官做帮手，只能硬着头皮来寻求他们帮忙。 她挺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本来我想找思缘帮忙的，可他是玉清宫的神官，元始天尊要把匠祖抓回来，他觉得如果去了的话，抓不抓都不适合，所以建议我找你们帮忙。” 玄墨眼睛一眯，心里直把元始天尊骂了八百遍。那家伙隐瞒身份不说，还老是把一些跟他们无关的工作推给他们，实在是无耻至极。在这一刻，他真有那么一瞬间想将思缘的身份告诉阎王呢。 但阎王应该是真的没有帮手了，这才不得不找他们，如果连他们都拒绝，那阎王恐怕就得自己一个去冒险呢。 第147章 进入苍名山 玄墨和银雪对看一眼，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不要答应，拒绝嘛，有些不忍心，可答应吧，又总感觉被元始天尊耍了一道，心里十分不甘心。 最近他们已经替元始天尊干了不少事，先是每天去安抚阎王，打听阎王的心意，之后又到处调查匠祖的行踪，现在还要去苍名山等着匠祖出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玉清宫的神官呢。 玄墨抬起眼眸，似笑非笑地问：“是思缘神官建议您来找我们帮忙的？” 阎王点头，完全不知道他正在套话，实话实说就等于把她的思缘神官给卖了：“没错，他知道我喜欢你们，跟你们的关系也不错，所以就建议找你们帮忙了。” 好家伙，自己没办法跟阎王一起去就算了，还拖他们下水，品行简直有问题。 玄墨实在讨厌元始天尊这种随意拿他们做人情的坏习惯，于是他眼神一闪，计上心头，也打算坑他一把：“这思缘神官也是奇怪，既然跟姑姑您已经定情，现在又何必继续留在玉清宫当差呢，只要跟天尊说一声，让他调到地府就好了嘛。他是不是不想跟姑姑您朝夕相处啊，搞不好在玉清宫还有别的相好呢，姑姑您得小心些才好，可不能被他给骗了。” 所以说得罪谁都不要得罪腹黑，如果元始天尊事先跟他们打过招呼，那玄墨也不会生气，现在一声不吭就把他们卖了，身为一只记仇的猫，这仇不报就实在太对不起他猫咪的身份啦。 阎王却没有生气，压根不受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挑拨离间影响，只当是玄墨孩子心性，不高兴被个不熟的神仙差遣。她伸出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玄墨的额头，笑着说：“别这么说，虽然是他提的建议，但决定要找你们帮忙的还是我，如果你们不愿意去也没什么，我不会勉强的。” 玄墨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你硬逼着他去吧，他肯定甩都不甩你，可当你不去强迫他，他大概率就会心软。此时的阎王就是一副完全不会勉强他的姿态，他反而有些过意不去了。 摸了摸被戳的额头，玄墨抿着嘴不说话，一下子就变成了乖巧模样。 见玄墨挑拨不成却被一招制服，银雪赶紧接棒，立马过去挽住阎王的胳膊，撒着娇问：“姑姑现在已经帮着他说话啦？前段时间不是说正在了解阶段吗？进展有点快哦！” 在寻找匠祖之前他们会隔三差五到地府帮元始天尊打听阎王对思缘神官的感官，当时她明明只是说挺喜欢，但还在慢慢了解当中的，结果现在已经句句帮着他，连挑拨离间都没有作用了。 阎王笑了笑，倒是挺大方地把自己的感受告诉他们：“确实是在了解当中，但我知道他的品行，绝对不会脚踏两条船的。” 银雪撇嘴，有些不满地说道：“可他去了地府当差就能跟姑姑您共同进退啦，像这样的任务他也不会再拒绝您了。你们现在毕竟是两个宫府的神仙，做事的方法多多少少都会不一样，只要有冲突，你们必然会站在对立面，这样多影响感情啊。这点姑姑您不在意，难道他一个神官还想不到吗？” 这话说得就比玄墨那番话更有挑拨的味道了，只是阎王依然没有在意，还非常大气地帮思缘神官解释：“这件事不着急，若将来我们真有缘分能结为仙侣，自然是在同一个宫府比较好了，但现在让他调过来，万一最后发现我们不适合对方，那不是很尴尬吗？好啦，我知道你们是为我担心，但我自有打算，你们不用替我着急。”说完便把话题拉回到正事上，“不讨论他了，还是说回去苍名山的事吧，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去冒险吗？” 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玄墨和银雪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乖乖地同意跟阎王一起去苍名山。 苍名山是六界之外的神山，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地方。要到达苍名山，首先需要知道传送阵法，只有通过特定的阵法才能将自己所在的界域与苍名山所在的界域连通。 阎王和银雪玄墨此时就站在南天门外一百里处的一个传送区，但凡需要去到一些只有特定阵法才能到达的地方，一般都需要在这里布置阵法，而这片区域的功能就是让阵法的效果达到最大。 一般的阵法为圆形，里面是各种具有特定意义的图案，只有图案正确，配合在一起才会产生这个阵法相应的作用。而去往苍名山的阵法比较特别，它是椭圆形的，长半径和短半径分别为2.6米和1.85米。椭圆的正中心是一个边长为31公分的等边三角形，三角形的一个角正对着短半径与椭圆边的交界点，另外两个角分别延伸出一条78公分的直线，直线与短半径形成一个27°的夹角。延长线的末端有两个圆，左边圆的半径为11公分，右边圆的半径为14公分，两个圆的圆心正好就是延长线的末端顶点。椭圆形的两个焦点上有两个回字型的图案，左右两边的回字图案大小相同，回字里的口是个边长为5公分的正方形，回字的外框是个边长为6.63公分的正方形。回字的中点与短半径的两个中心点相连，四条线形成了一个菱形图案。菱形的四条边被分成三等分，对边的等分点交叉相连，连线的交点处是个五圈的旋涡状花纹，左边外圈的开口向右，右边外圈的开口向左，是个对称图案，直径大约有1.2公分。 整个阵法其实没有很复杂，只是大小、长度、角度等规定都要完全符合要求，长一点不行，短一点不行，角度大一点不行，小一点也不行，如果稍有偏差，阵法就会产生混乱，情况轻微的会传送不成功，情况严重的就会被传到未知的地方，比如说两界的夹缝。所以画这个阵法需要非常耐心和小心，半点差错也不能有，否则还没到苍名山他们就全都死翘翘了。 听完阎王的介绍，原本不紧张的银雪和玄墨也变得有些紧张了。画这个阵法的所有数据都非常刁钻，比较容易出现误差，而这些误差是很难发现的，就比如那个回字形图案。据说，这个阵法已经让一百多位神仙失踪，他们至今都没能找回来，也不知道被传送到了什么地方。 银雪脸色凝重地问道：“姑姑有信心吗？” 对于这个阵法，全天庭估计都没有神仙能比匠祖更熟悉了，而身为匠祖好友的阎王，对这个阵法自然不陌生，即便她极少去苍名山，但这么多年来还是去过几次的，并且都能安然无恙地回来，想必这次也没有问题。 不过银雪和玄墨特意来帮她，她肯定要做到十拿九稳，保证半点意外都不会发生，所以她特意带了一只通讯白鸽。 通讯白鸽需要从小用法力喂养，这样长大后才会跟主人神识互通，而此时让白鸽先用阵法过去，如果它传回来的信息是安全的，那就说明阵法没有问题，他们可以放心使用。 阎王露出一个让他们安心的笑容，说：“放心吧，一个阵法可以传送任何五样活物，我先把通讯白鸽传过去，如果没问题了我们再出发就好。” 听到阎王的安排，银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就一切都听姑姑安排了，我跟玄墨还没去过苍名山呢，到时候姑姑得多些提点我们才好。” 阎王笑说：“那是自然，我带你们过去，肯定会顾好你们的安全。等去到那边之后，你们千万别擅自行动，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们都先商量好了再说。好啦，你们先做好准备吧，现在就看通讯白鸽能不能平安去到苍名山了。” 说完，她便将站在手臂上的通讯白鸽放入阵法中，接着将双手放在阵法上，掌中微光亮起，一股法力顺着微光从她的手上传到阵内，阵法在法力的驱动下立马运行起来，没过一会儿，一道极为刺眼的白光从阵法内大涨，瞬间就把通讯白鸽给吞没，等到白光散去，阵中的通讯白鸽已经消失不见。 阎王马上用神识联系那只白鸽，而白鸽也很快回复了阎王，并把自己身处的环境仔细描述了一遍。 “白鸽过去了，证明这阵法没有问题，来吧，我们也要出发了。”确定了白鸽传送的地点没错后，阎王便招呼银雪和玄墨入到阵内。 银雪和玄墨手牵着手，脚步略有些紧张地踏入了阵内，他们对看一眼，眼神都在为对方加油打气。 等他们站到阵内后，阎王也走了进来。她按照刚才的步骤驱动阵法，一瞬间，他们都被白光所包围了。由于亮光太过强烈，导致他们根本无法视物，等再次能够看清周围时，他们眼前的景色已经变成一波又一波如大海般无尽的山脉。 此时他们正漂浮在空中，显然阵法把他们传到苍名山的上空了。 银雪和玄墨都惊讶地半张着嘴巴，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一片山脉呢。只见这山脉起起伏伏宛如波浪，一直蔓延到四面八方，放眼看过去竟完全看不到尽头。 以前他们也看过大片大片的的山头，可那些山头只有在置身其中的时候才会觉得一望无际，只要飞到天空中看去，边界还是非常清楚的。而苍名山则不同，它的大是那种无法丈量的大，无论飞到多高，看过去也一样是没有尽头的山脉，就像整一片地界只有山，没有其他。 不过这一大片山脉也并不是一样的景色。由于苍名山不在六界之内，所以这里可没有什么东南西北，但若以他们此刻面对的方向为北方的话，那苍名山大致可以分为八个区域。 正北到东北方向之间是一片苍翠的绿意铺满了山头，除了山顶处有些秃，其他地方都被厚厚的草地所覆盖。除此以外，许多湖泊小溪，瀑布河流都分布其中。 东北到正东方向之间却是无数座活火山，这些火山非常活跃，每个火山口都会经常喷出一些温度极高的熔岩，而这一片山脉全都覆盖着各种形状的火山岩，可见这火山是经常喷发的。 正东到东南方向之间又变成绿意嫣然，一大片杉树种满了整个区域，有些地方密集一些，有些地方稀疏一些，树木随着山脉的起伏高高低低地蜿蜒，放眼望去竟十分壮观。 东南到正南方向之间被大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显得干净又宁静，只是这山脉上的东西都被厚厚的积雪给覆盖住，完全看不到积雪之下是什么模样，这样多多少少都会有种神秘而危险的感觉。 正南到西南方向之间是一片难得的彩色，山脉上有各色各样七彩的花朵，从远处看去并不知道都有哪些品种，但从天上放眼看，这些颜色还搭配得挺好看，就像一幅缤纷的油画一样。 西南到正西方向之间是喀斯特地貌的山脉，整片区域沟沟壑壑凹凸不平，仿佛被刻意雕刻过，又似乎是拿了什么强力胶把一颗颗大岩石粘在一起，总而言之，这里看起来就特别地崎岖。 正西到西北方向之间则是一片广袤的丹霞地貌，红的、黄的、橙的、灰的、褐的、白的颜色深浅交错，一条条带状的色带像是用画笔抹上去一样，层次分明相映成趣，也不知道是谁在这片大地上作了如此画作。 西北到正北方向之间是雪山，不过这雪山只有山顶处罩着白色，其余地方都是灰色的山体，仅有山脚的位置有些稀稀落落的枯黄大树。 八个区域泾渭分明，隔得清清楚楚，就好像大家早就说好了要互不干扰一样。但这里又没有什么天气变化，哪怕有，按理说也应该会形成不规则的片状区域，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的呈辐射状。因为这八个区域在中心是有交点的，这么小的局部不可能会形成八种不同的地貌。 苍名山真是神奇极了，玄墨和银雪忽然就对这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心里有点想四处去探险一下。但他们也没有忘记此次前来的目的，自然会先做好阎王吩咐的事再找机会走走。 这里太大了，哪怕是来过几次的阎王也十分不熟，根本不知道那块材料在哪个区域能找到。不过通过传送阵法过来的，出现位置一般都在区域分界交汇点的上空，只要他们在这个区域布置好阵法，到时匠祖来了他们就能马上知道。 阎王指着下方的交界点区域，说：“你们会布感应阵法吗？我们先在交界点这片区域布置一个能感应垂直范围内出现特定目标的警示阵法吧，这个阵法的设置范围可以大一点，免得匠祖的出现位置出现偏差就感应不到了。” 感应阵法他们都会，于是便快速分配好工作，然后各自开始自己负责的部分。 他们把阵法的范围设置在直径2公里内，这么大的面积，基本上就不会错过匠祖出现的讯号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决定要到各个区域随机设施更多阵法，这样就能监测到匠祖的大致去向，哪怕在她传送过来时没能第一时间抓到她，之后也不会完全失去对她的追踪。 等他们布置好所有阵法后时间已经过去三天。苍名山实在太大了，八个区域就像披萨一样被分成三角状，越靠近中心越能够看到其他区域的景象，越远离中心就越容易失去方向，所以太远的地方他们都无法顾及到，不是不能，只是觉得没太大必要。 做完这些，他们便在正东到东北方向的那片有着翠绿草坪的区域找了个隐秘的山洞住下。 山洞并没有主人，里面也没有任何生活痕迹，洞口被一堆藤蔓挡住，不扒拉开可发现不到里面的乾坤，这样就能有效避免被苍名山的猛兽袭击。附近还有一条溪流，取水非常方便，不管是洗澡还是搞卫生，有了水源就无需浪费法力了。这里距离中心区域只有大约5公里，跟其他几个区域都不算远，不管去哪里都无需花费太多时间，若感应到匠祖的行踪，赶过去应该会来得及。 地理位置合适，洞里是什么情况就不用太讲究了，反正他们待在洞里也是休息而已，随便施几个法术就能把环境弄得舒舒服服，他们也就没怎么挑剔。 玄墨和银雪也很久没在山洞住过了，突然住在这种地方，别说还真有些怀念。没有飞升前他们经常住在山林的山洞里，不过那时候他们需要时刻警惕着其他猛兽，还要每天外出打猎，就连晚上睡觉也要保持着警醒，过得并没有如今这么舒适闲散。 他们觉得这山洞有些狭小，三个神仙都保持着人形会稍显拥挤，于是他们干脆变回猫形态，又在山洞的角落里变了一张毛绒绒的厚皮毯子，接着便交缠在一起团在厚皮毯子上。 第148章 古怪的孩子 山洞里确实狭窄，虽然不至于伸展不开，但若他们三个都躺平的话，可以走动的空间就很少了，进入都需要迂回避让，实在不太方便。可他们都变回猫形态了，节约了不少地方，倒是没必要再挤到一起，完全可以各占一处地方舒展开来。 见他们“委屈”地挤在一个角落里，阎王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便劝说道：“你们没必要挤在一起的，这山洞虽然不大，但你们的原身都很小，不占地方，可以分开睡，舒服一点。” 玄墨变回猫形态后，瞳孔一般都是针状的，看起来拽得好命，好像谁都瞧不起似的。此时他抬起头，有些无奈地看着阎王，仿佛在看着一个打扰爸妈亲热的熊孩子一样，好半晌才说：“姑姑放心，我们不挤的，而且我喜欢跟银雪亲近。”说完还示威一般舔了舔银雪的脸颊，用行动表明他们的确很亲热。 阎王看到他的动作后果然愣了愣。他们以前的感情虽然也非常好，但却没有这么腻歪，现在这旁若无人的状态，看起来竟是毫无顾忌，根本不怕她在场看到会尴尬。 她轻咳两声以掩饰尴尬，还是提醒道：“我还在呢，你们注意一下。” 玄墨却歪着脑袋，理所当然地反问：“我们现在是猫啊，姑姑难道连两只猫团在一起睡觉都看不得吗？”说完还伸出爪子搂着银雪的肩膀，又把她更抱紧了一些。 被他这么一问的话，阎王确实有些无言以对了。从前的她并不会看不惯那些双双对对的神仙，即便寻觅多年也没有男仙愿意跟她结为仙侣，可她也没有自怨自艾，更不会抱着哪怕一丁点“我不好你们也别想好”的心思。 如今她已经跟思缘神官相恋，自己最大的愿望已经实现一半，按理说不可能还眼红别的小情侣才对，怎么看到玄墨和银雪肢体亲密些，她反而像个老学究一样非得让他们注意言行？ 心里对自己的变化产生了疑惑，阎王不禁认真思考起原因，只是缺乏恋爱的经验的她可能很难想到，这种行为就是经常说的嫉妒。她想跟思缘神官一起来这里，结果被拒绝了，虽然他的理由很合理，她也非常认同，不过感性是不受理性控制的，就算她理解了，也并不妨碍她觉得失望。 之前玄墨故意说了些思缘神官的坏话，她也都一一反驳了，理智上她是明白那些都不是真的，可偏偏一些不好的想法会不时钻进脑海中，然后蚕食她的理智，于是一开始没觉得生气的事，逐渐也变得有些疙瘩。 她觉得不舒服并不是因为思缘神官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而是他有可能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就像很多凡人情侣都会这样，男方只要做了些许不符合女方预期的行为，女方就会觉得男方是不是不爱自己了。这种想法很杞人忧天，也十分地无理取闹，原本她是完全看不上这种行为的，可如今却仿佛有了那么一点点苗头。 不过这些她是很难在短期内凭自己分析出来的，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放弃。随后她又转眼看向角落位置，发现玄墨抱着已经入睡的银雪在悄咪咪地舔她的嘴巴、脸颊跟额头，那表情那神态实在过于流氓，感觉满脸的黑毛都掩盖不住他的猥琐。 阎王好想再次提醒玄墨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可一想到他们现在都是猫形态，团在一起睡觉也好，互相舔毛也好，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哪怕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的确是占便宜，可他心里想什么又有谁讲得清呢，说他动作过于猥琐反而显得她内心肮脏，搞不好连银雪自己都觉得没问题，硬把他们分开倒有些迂腐老神仙的做法了。 想了想，感觉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反正她跟思缘神官在一起时也不喜欢被指手画脚，想必玄墨和银雪也一样。 正所谓眼不见为净，眼前那只略显猥琐的黑猫她是管不住的，也不想被他们喂一嘴狗粮，便只能闭上眼睛进入修炼状态。 对于金仙来说，修炼虽然并不能提高法力，但也不会一无所获。所谓熟能生巧，多些练习就能更自如地调转体内的法力，这样在使用时，出手便会更快更狠更准确。之后能不能见到匠祖，见到匠祖后又会发生什么事现在还不知道，所以趁现在有空，她不妨先做好万全准备，这总比枯等几天要来得实在。 慢慢沉浸在修炼世界的阎王总算没再受到玄墨和银雪的影响，而玄墨也没料到自己只是很单纯地给银雪舔舔毛顺便吃些小豆腐也能刺激到阎王，他们就这样互不干扰地在山洞里待两天，等终于恢复好精神后，玄墨和银雪才走出了山洞。 其实在来苍名山之前，月老就给了他们一个小任务，那就是找到一种名为大花穿心藤的草药。据说这种草药在开花之前长得非常普通，就跟普通藤蔓没有两样，可到了花期时，藤上就会长出一朵巴掌大的六瓣黄花。此花花瓣颜色艳丽，在光的照射下会显出金灿灿的颜色，看起来十分华贵。不过有药用价值的可不是那朵华贵的黄花，而是那一条条其貌不扬的藤蔓。 黄花不仅是辨认大花穿心藤的一个特征，更是让这些藤蔓起来药用价值的必要条件。那些再普通不过的藤蔓在未开花前可是有剧毒的，虽然没有见血封喉那么厉害，但也是谁吃谁死的程度。而在开了花后，黄色会把藤蔓里的毒性全部吸收在花瓣里，这样的藤蔓才能入药。 大花穿心藤有着净化魔性和稳固元神的功效，是极为难得的极品药材。之所以说是极为难得，并不是因为这种草药数量稀少，而是因为它的花期不稳定。 黄花的花期有长有短，有的三五年就开一次花，有的十年八载开一次花，甚至有的几十年才开一次花。而越难开花的藤蔓药效越好，它的数量也是最多的，开花频率越高的藤蔓药效越是会大打折扣，不过他们的数量也非常稀少。换句话说，容易找到的穿心藤不一定开花，容易开花的穿心藤却很难找到，想要找到能用的穿心藤非常难。 哪怕抛开使用价值不说，没有开花的穿心藤他们根本辨认不出来，就算想带回去种植到穿心藤开花，他们也不一定能找对目标。 因此他们需要找出开了花的大花穿心藤，这样才能完成任务。 他们也清楚月老找这种草药的目的，左不过就是让郁离快些恢复罢了。以他们跟郁离之间的过节，能答应帮忙已经不错，可完全没有努力寻找的打算，于是他们非常佛系地养好精神后才开始慢悠悠地去寻找大花穿心藤。 苍名山有八种不同地貌，而大花穿心藤好歹也是颗绿色植物，是不可能长在有着丹霞地貌和活火山的两个区域，至于雪山和被大雪覆盖的那片区域，有大花穿心藤的概率也不是十分高，也可以暂时排除。这样一来，他们只需要寻找四个区域就够了。 玄墨离开山洞后已经变回人形态，他举起手臂用力伸了个懒腰，说：“我们先在这片区域找一下吧，也别去那么深入的地方，先找个两三天，找不到了就换一个区域。如果离开这里前没能找到，那我们找去雪山和大雪覆盖区域找一下。” 银雪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反正能找到就算郁离运气好，找不到也别怪他们不努力。况且她对月老的心思把握得非常准确，如果大花穿心藤是他非找到不可的药，那这次就必定会跟着他们一起来苍名山，可他没有来，那只能说明这药是非必需品，她随缘的心态也就越发坚定了。 有了统一意见，他们便开始在这个区域逛了起来。 没错，是逛，他们抱着参观探险的心态四处游走，反正看到黄色的花时就过去瞄一眼，确定是大花穿心藤就采回去，不是就离开。就这样逛了三天，他们把交接点往内50公里的方圆都溜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大花穿心藤的踪迹。 银雪觉得这片区域看得差不多了，也不打算继续深入，便提议去那个种满杉树的区域看一看。 这个区域可没有之前那个区域视野开阔，由于杉树太多，置身其中难免会遮挡视线，寻找大花穿心藤时就得费些眼力。还好那玩意需要开了花才能用，而花又是非常显眼的黄色，在很远的距离便能看到，找起来也不算多费事。 不过杉树区有很多小动物，像小鸟小兔小狐狸什么的，这几天他们都看见了不少。有了这些野趣，他们觉得这片区域没有那么枯燥了，闷的时候变成猫逮只鸟玩，又或者藏起来吓一吓兔子什么的，感觉也十分有意思。 但不知是他们找得不够仔细还是这里真没有大花穿心藤，反正到他们玩腻了杉树区也还是没找到那草药的影子。 接下来他们又到了那片有着七彩花朵的区域。 这片区域本来就多花，所以能找到大花穿心藤的概率会更高，也会更低。更高是因为比较容易就能找到黄花，更低指的是这些黄花并不是大花穿心藤的花，在真真假假的迷惑性增加后，寻找到穿心藤的几率就会变低。 还好他们本就没有一定要找到穿心藤的想法，见这片区域那么漂亮，他们很快就把寻找大花穿心藤的任务给忘掉，再次变回原身后就在山间花丛中奔跑了起来。 对玄墨来说，跟银雪嬉戏自然比找一根藤重要得多，就这样，一黑一白两个小身影穿梭在花丛间互相追逐起来。而猫的动态视力是极好的，在人类看来快速略过的东西，在猫的眼睛里就是一帧一帧的慢镜头，所以他们玩归玩，真瞧见黄色花朵时也不会真当没看见，只是他们不会特意去寻找而已。 “咦？”就在他们开心追逐时，银雪忽然一个急停，而在后面追来的玄墨根本没想到她会停下来，一时刹不住车，直接就跟她撞成了一团。 玄墨甩了甩猫头，很自觉地把银雪撞乱了的皮毛理顺，然后才问：“怎么忽然间停下来了呢？” 银雪已经把整个身体伏低藏在花丛里，回头见玄墨还在大喇喇地蹲着给她舔毛，担心被发现，她着急之下一巴掌拍在了玄墨脸上，用气音吼道：“赶紧给我趴下啦！” 莫名其妙被打了一巴掌，虽然不痛，但自尊心还是有些受损的。玄墨连胡子都有些蔫蔫的，不过依旧很听话地马上趴下，压低声音问：“到底怎么啦？” 银雪这才抬了抬下巴往11点钟方向指去：“看到那边的小孩了吗？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啊，你猜他是人是仙是魔是妖还是鬼？” 玄墨眼里从来都只有银雪，哪怕是寻找黄花，只要那花没有出现在银雪3米范围内，基本上他都是看不见的，更别论是一个距离他们几百米远的小孩了。 他这才顺着银雪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那里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正蹲坐在一块岩石边啃着一个蓝色的果子。 那小孩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模样，头发已经脏得不行，一缕一缕地缠在一起，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脏辫。他的衣服很破，不是破了个洞就是烂成了条，已经看不出质地和原本的颜色。由于没有穿鞋子，脚上还有些深深浅浅的割痕，有的疤已经结了痂，有的疤还是新伤，这也让小孩看起来更可怜了几分。 由于他的脸被头发挡住，脸上也脏脏的，除了一双大大的眼睛外，一时间还看不清样子，只能凭着大概的轮廓猜测他的模样。 玄墨打量了几眼，然后开始推测道：“你看他脚上的伤，如果有法力，伤口早就愈合了，根本不可能留下疤痕，应该不是仙魔妖之类的生灵。苍名山里危机重重，人类到了这里根本活不了，你看他都脏成这样了，说明呆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很长，所以大概率不会是人类。可若是鬼的话，那他就必须要靠吸收凡人的阳气来维持生命，这里又没有凡人，而他还获得好好的，应该也不会是鬼。” 银雪便觉得很奇怪了，既不是人，也不是妖魔鬼仙，那这孩子到底是什么？ 小孩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两只猫给盯上，他静静地靠坐在岩石边上，双手捧着个蓝色果子小口小口地啃。其实他并不觉得饿，但直觉告诉他，吃这种蓝色果子对他有好处，于是他也顺从着自己的第六感，摘了个果子就吃起来。 等把果子吃完，他还把两只手舔舐干净，这才站起来往自己的左手边走去。 见孩子离开，银雪和玄墨立马匍匐身体跟了上去，他们担心被发现，并没有靠得太近，只远远地吊在他身后。 可不知道是那小孩的听觉太灵敏，还是他有什么特殊能力，银雪和玄墨一路藏在掩体后，跟踪了不到1公里就被发现了。只见小孩突然间停住，过了两秒钟就开始发了疯地急速往前跑，但他没有一味往前，跑了一段后便忽而往左忽而往右，看起来似乎是慌不择路，反正主打就是一个没有固定路线。 从理论上来说，除非有地形掩护，否则横向路线会不利于拉开自己与追踪者的距离。这山脉的确花多山坡也多，但总体来说也是一马平川，无论是往左跑还是往右跑，其实都是给了追踪者拉近距离的时间。 然而令银雪和玄墨惊讶的是，本以来很快就能拉近的距离却越变越远，那小孩忽左忽右的走位看起来竟真的有用，再这样下去，他们恐怕就会失去对方的踪影了。 银雪瞬间变回人形态，脚下一蹬就直向那小孩飞了过去，玄墨也是紧跟其后变回了人形态，见银雪选择直线追赶，于是他便飞上空中，等到了一定高度后再高速往斜下方向飞去，打算飞到小孩前头拦住他的去路。 原本还是一黑一白两只猫，就算被追也完全没有压迫感，可转眼间两只猫却变成了两个红色身影，小孩见状顿时吓得尖叫一声，看清楚他们居然在地面和空中同时进行追击后，小孩跑得更快了，忽左忽右的走位频率也变得更高。 看见小孩如此奇怪的走位，银雪和玄墨都震惊了，既然要逃，难道不是走直线更快吗？为什么还要走出z字形的路线？ 这小孩越看越古怪，不但看不出品种，甚至还看不明白行动的目的。 银雪和玄墨不紧不慢地追着小孩，他们倒不是无法接近他，只是想看看他这样的走位到底有什么作用而已。结果这一想，那小孩走着走着居然就从他们的眼前消失了，再现时已经去到了1公里外的地方。 挖草，这是什么技术这么厉害啊？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缩地术？ 第149章 六不像 缩地术是一种仙术，后来传至凡间，于是许多道观的高级道士便开始修行此术。与飞天术和遁地术不同，缩地术的使用对法力没有要求，只要学会术法中的走位方式，使用此术就能快速到达一个比较远的距离。 在天庭中，会缩地术的神仙已经不多，一来是缩地术不如飞天术好使，二来是缩地术的走位步法繁复，只要走错一步，术法就无法发动，使用起来非常不便。这招用来对付完全没有法力的凡人还好使，想用来对付神仙，那真的是小刀锯大树了。 见小孩一下子去到1公里外的地方，银雪和玄墨都惊讶了一下，不过他们很快就镇定下来，飞行速度也加快了许多。既然已经知道小孩的走位是为了发动缩地术，那他们也就不需要吊着他了。 两个红色身影快速飞过，在地面和空中分别划过了两道残影，只一瞬间就一前一后把小孩拦了下来。 玄墨站在小孩身前，一脸淡漠地看着他说：“你跑不掉的，别浪费力气了。” 小孩被吓得眼睛圆瞪，瞳孔微缩，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一看就是吓得不轻。 银雪真担心他直接晕过去，立马柔声安慰道：“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蛋。” 尽管她已经放柔了声音说话，但还是没起到任何安抚作用，在她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小孩明显吓了一跳，而这一跳还是字面意义上的跳，是肉眼可见地往上蹦了一下，可见他有多害怕了。 他的反应之大让银雪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声音不仅又降低了一点，温柔了一些：“我们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但这里是苍名山，除了本来就生活在这里的动物，其他生灵想到这里都需要通过阵法，你一个小孩子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那小孩像是听不明白她的话，一直睁着他的大眼睛紧紧地防备着他们，一副生怕他们做坏事的模样。 见他紧张成这样，银雪和玄墨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想要强行把他抓回去吧，又担心他有什么古怪，可放任他不管呢，又实在对他好奇。于是再三思考之下，他们还是决定先让小孩放松下来，然后才把他带回山洞。 银雪也不知道小孩是根本不会说话还是有自己的语言，不过对神仙来说，只要施个法术，所有有灵智的生灵都是能沟通的。 于是她先施了一个能让小孩明白她说什么的法术，然后才说道：“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吧。” 小孩似乎终于能明白她的意思，在她跟玄墨之间来回看了许多次，最后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他们没有恶意，颤抖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了下来，但却依然没有回话。 玄墨皱了皱眉，问道：“你不会说话？” 这个问题好像刺痛了小孩，只见他的脸上微不可察地闪过了一丝忧伤，好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银雪又问：“你是原来会说话，但现在不会说话？” 小孩继续点了点头。 玄墨接着问：“所以你是有自己的语言，刚刚才听不懂我们的话？” 小孩似乎不太明白这个问题的意思，他歪着脑袋，一脸不解地看着玄墨，感觉是想玄墨问得更清楚一些。 于是玄墨又换了一个问法：“为什么你一开始好像听不明白我们的话？” 小孩依然是那副表情，好像真的不明白玄墨的意思。 银雪越发觉得这小孩奇怪了，如果是因为语言不通，但她已经施过法，刚才的对话也表明他能理解他们的话，可为什么说着说着，他突然又好像理解不了呢？ 她不由得猜测：“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有点神志不清？” 玄墨半眯着眼睛，满脸深思地看着小孩，回道：“说不准，我觉得还是带他回去给怜罄姑姑看看吧。” 要带他回去，自然得他自己愿意才行，于是银雪很民主地问小孩：“我们是来苍名山办事的，办完事就会回去天庭。如果你不是原来就住在这里的，现在可以先跟我们回去落脚的地方，等我们办完事就带你一起回天庭，到时再把你送回你的界域，怎么样？” 小孩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反正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于是他们就将小孩带回了山洞。 阎王本来还在安静地打坐修炼，听见他们风风火火地回来才无奈地睁开眼睛，结果转头一看，那两个明明只是出去玩的小家伙居然带了个更小的家伙回来，这一手直接把她弄懵了。 “这孩子是谁？”她不由得问道。 银雪便把如何遇到这孩子，如何把他带回来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们也觉得他出现在这里有些奇怪，可他不但不会说话，还不太能理解我们的意思，根本沟通不了，只能带回来拜托姑姑帮忙看一下呢。” 阎王作为地府主神，本来就会一种特殊的探知灵魂的法术，通过灵魂探知，不仅可以确定小孩是哪种生灵，还能看清他的过往，了解到他为什么会独自出现在苍名山。 小孩虽然跟着他们回来，但并不代表就完全相信他们，见阎王的手往自己的脑袋伸过来，他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浑身防备地紧盯着阎王的动作。 阎王见他有些害怕，手上动作便停了下来，然后耐心地解释道：“不用害怕，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的身份，绝对不会碰到你的。”如果是地府神官，不接触到身体就无法查看灵魂状况是很正常的事，但以她的道行，根本不需要身体接触就可以探知到灵魂情况。 只见她的掌上慢慢亮起微光，那光从淡到浓，从散开的一大坨逐渐向中间汇聚，最后变成硬币大小的明亮光圈。光圈的亮度在到达最高峰后就开始蠕动起来，接着便像八爪鱼一样变出了无数条像腕足般扭动的光束，光束一边在空中舞动一边游向小孩的脑袋，那诡异的画面看上去确实挺恐怖的。 小孩的眼睛露出了惊惧的目光，见光束不断接近自己，他立马左窜右跳地想要避开光束的追捕。可光束就像是有思想一般，竟从各个方向对他进行围攻，甚至逐渐形成了包围之势，将他的所有退路全都堵住。最后他还是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光束全部钻进脑袋。他既紧张又害怕，站在原地几乎动弹不得，而唯一能动的双手更是不受控制地就要去拉扯那些光束，可那些光束其实都是阎王法力的化形，是根本抓不住的，他再努力也只是徒劳。 光束在小孩的脑中停留了大约五分钟，之后便全部回到了阎王掌中。光圈从硬币大小逐渐扩散成一大坨，亮度也从高变低，再慢慢消失不见。 已经把法力收回的阎王紧皱着眉头，她思考了好长时间，最后终于说道：“这孩子有点奇怪，体内竟有许多灵魂的气息，初探时觉得他是仙是人是魔是鬼是妖又是怪，再认真分辨过后，却发现他非仙非人非魔非鬼非妖又非怪，竟是个六不像的生灵。而且她的记忆也混轮不堪，所有的画面都异常破碎，根本连不成一段完整的故事。不管是他的身世也好，如何到的苍名山也好，全都探查不出来，更别说了解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了。” 闻言，银雪和玄墨都表示极度的不敢置信。这世上竟然还有阎王都查不到身世的家伙？明明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居然说是六不像生灵？这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此等邪物的？ 玄墨不由问道：“那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阎王也实在说不清楚，只能告诉他们：“他的灵魂里有很多不同种类生灵的气息，我也分辨不出哪一种才是他的。不过他肯定不是苍名山的生灵，出现在这里的确非常奇怪，所以我建议你们现在就把他带回天庭，让元始天尊查清楚他的身份。但我在苍名山的事暂时不能让天尊知道，所以你们得帮我找个借口，千万别泄露了我的行踪。” 可您的行踪元始天尊早就知道了呀！况且他们带这小孩回天庭，苍名山就只剩怜罄姑姑一个了，万一匠祖恰巧就在这时候出现，她自己一个能应付得了匠祖吗？如果匠祖真跟太初魔尊合作，那太初魔尊跟着一起来怎么办？ 银雪可不希望让她的怜罄姑姑独自面对危险，于是果断拒绝道：“不行，只有您自己在这里太危险了，我们也不差那点时间，完全可以等见到匠祖后再一起回去的。而且天尊也不是好骗的，他怎么可能相信我们随便就能捡到一个查不出身份的小孩啊。” 阎王摇了摇头，表情异常严肃，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带上了一点不容置喙的味道：“我总觉得把这孩子留在这里不太踏实，你们还是赶紧把他带回天庭吧，如果担心我就早去早回好了。没事的，都空等那么多天了，匠祖不会如此巧合在你们离开后就出现的。” 他们可从没见过阎王露出这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原本还想争取一下的，现在也只敢闭上嘴巴乖乖答应。 第二天，阎王在山洞外画好传送阵法，先用通讯白鸽试验了一遍，确定阵法没问题后便把银雪玄墨和那个小孩送了回去。 他们到苍名山已经有半个月时间，除了刚开始几天顾着布置阵法比较累以外，其余时间都挺休闲的，银雪和玄墨更是到处憨玩，也算过得比较快活，若不是要把那小孩带回来，此时他们还在苍名山嬉闹着呢。 还好那小孩比较听话，虽然精神不是太正常，沟通也是一会儿行一会儿不行的，但总体来说也没有给他们添麻烦，回天庭的过程非常顺利。 回来之后他们已经施法把小孩弄干净，原本肮脏不堪的身体变清爽了许多，之前完全看不清的容貌也终于显露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之前经历过什么，整个身体瘦骨嶙峋的，几乎就是一层皮包着骨头而已，或许是太瘦的原因，那双明明只是普通大小的眼睛被衬托得异常巨大，从远处看还有几分可爱，但走近看就有些恐怖了，活像个有皮的骷颅头。但尽管这样，还是不难看出他的底子不错，如果能再胖一点，应该就是个眉清目秀的可爱娃娃。 由于待会儿就要把他带到玉清宫，银雪便跟他交代道：“等下去了玉清宫你可要紧跟着我们，千万不能走丢，不然被那里的神官当成刺客就遭了，知道吗？” 小孩乖乖地点了点头。 交待好后，他们才放心地带着小孩往玉清宫的方向走去。 自从阎王去了苍名山后，元始天尊就开始茶饭不思，担心她在那里遇到什么应付不来的危险。 苍名山身为六界以外的神山，不仅地大物博，资源丰富，而且还是个无主的地盘，按理说应该是各界争抢的重地。然而那么多年了，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神仙，全都不敢打苍名山的主意，可见苍名山并没有那么简单。 没错，苍名山的确是个宝库，但同时也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那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可能都是天材地宝，也有可能是天底下最毒的毒物，一些宝石矿材可以做成厉害的法器，然而采集的时候也许会遇到负责护宝的残暴神兽，有的地方看似平静，可实则暗藏危机。总之，那里的危险无处不在，遇不到是运气，遇到了才是常态。 阎王确实法力高强，银雪和玄墨的法力也挺高，如果在其他地方，他们三个合力足以应对绝大多数情况，不过在苍名山就不一定了。 就在元始天尊进行日常担心时，神官忽然来报：“禀报天尊，银雪和玄墨求见，此时已经在议事厅等着天尊了。” 听到他们的名字，元始天尊先是一愣，片刻后才像是想到了什么可能似的，立马惊问：“他们怎么来了？有说是什么事吗？阎王有没有跟他们一起来？” 神官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话：“他们只说有要事禀报天尊，并未说明具体事由，而且阎王也没有跟他们一起来。” 阎王没有一起来？难道真的是阎王在苍名山遇到危险，他们是特意回来求救的？一想到这种可能，元始天尊便再也坐不住了，眨眼间就飞奔了出去。 神官只觉得面前有一阵风吹过，一闭一睁眼后，原来还端坐在座上的元始天尊已经消失不见。他忍不住心想，这两只猫果然得宠，一来求见就能让天尊如此兴奋地狂奔而出，这等待遇，别说在玉清宫里，就算是整个天庭也找不出第三位神仙呢。 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羡慕的银雪和玄墨此时带着小孩等在议事厅，不一会儿，元始天尊便从门外匆匆跑来，一把抓住他们的手臂，紧张地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阎王呢，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玄墨踏前一步挡在银雪面前，强势地拉开元始天尊抓住她的那只手，醋意横生地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要抓就抓着我，别随便碰银雪。” 元始天尊都担心得差点失去思考能力了，哪里还听得这种带着讽刺意味的话，于是想也不想就吼道：“问你们话你们就给本尊好好回答！” 玄墨怎么可能怕他，依然凉凉地说：“请天尊用用脑子，要是姑姑真出事，我们就不可能回来了，哪怕能回来也不可能丢下她一个。” 呃……这话好像还挺有道理的。他们三个里面只有阎王会画通行阵法，如果她出事了，阵法就没办法画出来，哪怕阵法是勉强画出来的，他们也不可能丢下阎王自己跑掉。 想到自己误会了两个小家伙，元始天尊顿觉不好意思，他掩饰性地用拳头抵着嘴巴轻咳两声，故作无事般问道：“那你们回来做什么？” 敢情我们还不能回来了？而且回不回来您管得着吗？ 玄墨轻嗤一声，懒得跟他废话，便抬了抬下巴，指着躲在银雪身后的小孩说：“在苍名山意外发现了这孩子，他神志有点不清，沟通也是一会儿行一会儿不行的，姑姑探查过他的灵魂，最后居然无法确定他的身份，而且他的记忆破碎，经历过什么也完全探寻不着，根本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苍名山。不过姑姑说了，他肯定不是苍名山的生灵，为了以防万一，特意命我们将他送来玉清宫的。您接收一下吧，交接完我们还得赶回苍名山呢。还有，您要装作不知道这孩子是从苍名山带回来的，不然您是思缘神官的事就会瞒不住的。” 他也不用找什么借口，直接把球踢给元始天尊就行。 得知阎王安然无恙的元始天尊已经从慌里慌张恢复成威严睿智状，他疑惑地问：“什么叫无法确定身份？” 玄墨解释：“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人是妖是魔是鬼是怪还是神仙，姑姑说他体内有许多不同的灵魂气息，分辨不出哪种才是他的。” 体内有许多不同的灵魂气息？ 元始天尊皱起眉头，伸手就要探向小孩的脑袋，想再次确认一下他的灵魂到底是什么状态。他倒不是怀疑阎王的结论，只是从没听说过这世上居然有生灵是连阎王都探查不到灵魂的，所以才想亲自看一看。 而神奇的是，明明阎王在苍名山对小孩做这个动作时他还会下意识躲避，现在面对元始天尊做出相同动作，他居然能乖乖地站着不动，也不知道他是明白了这个动作并不会对他造成伤害，还是对元始天尊有特别的信任感。 第150章 记忆涌现 元始天尊将手掌按在小孩头顶，接着便开始施法，将法力注入到小孩的灵魂中。 小孩的脑海中有三种色彩不断交错闪现，血红、暗黑、亮白，这些颜色的变换频率非常快，看久了就会慢慢产生压抑和暴躁的情绪。而在三种颜色变换的间隔里，似乎还有着一些画面闪过，这些画面应该就是属于小孩的记忆。 原本他还觉得再破碎的记忆，只要还有画面存在，拼拼凑凑应该多少能复原一些他的过往。谁知所谓的破碎竟然碎成这样，不仅是一闪而过，而且还有三种颜色来回变换干扰，难怪阎王说他的记忆破碎，无法通过破碎的画面探知到他的记忆呢。 元始天尊有些头痛，知道探寻记忆是的确做不到了，便开始感应他的灵魂气息。 灵魂气息可以通过法力将感觉具象化，比如说用气味体现，用颜色体现，用温度体现，用声音体现等等，最直观的当然是用颜色了，毕竟气味也好，温度也好，声音也好，都不是那么容易分辨的。 元始天尊将小孩体内的灵魂气息化为颜色，结果这些气息居然组成了一幅五彩缤纷的画，不同的颜色交织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哪一种才是主颜色。 看来这小孩的情况是真复杂啊，怪不得连阎王都束手无策，要将他送回天庭呢。 探查完毕，元始天尊停止施法收回手掌，无奈地说：“我也看不出端倪，他的情况很复杂，过去的记忆被很深的情感波动掩盖，灵魂也非常掺杂，六界生灵的灵魂气息他都有了，而且不整理清楚根本看不出主次，暂时很难知道他的灵魂到底属于哪种生灵。” 闻言，银雪忍不住看了那小孩一眼，只见他乖乖的站在原地，神情倒是平静了不少，已经没有在苍名山时那么慌张，发现她的视线后竟然没有躲避，反而还从容地回看了一眼。 这个反应还真有些出乎她的预料，看了许久，确定他的情绪的确比在苍名山时平复了许多，便略带了点诧异的语气说道：“我怎么感觉他自从来到天庭后情绪还变稳定了呢？之前在苍名山时，他看到我们撒腿就跑，姑姑向他伸手时他也是拼命躲避，像是很害怕被接近一样。可刚才天尊探查他的灵魂时他就很镇定，还冷静地跟我对视，神志好像挺清醒的呢。” 为什么这小孩来到天庭后会逐渐变正常呢？难道他跟天庭有关？还是说他只是一颗棋子，目的是来对付天庭的？ 元始天尊和玄墨也齐齐看向小孩，而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目下，他依然没有露出任何紧张的情绪，站姿还是那么端正，就像早就习惯了成为焦点。 目前对这小孩的了解还是太少，加上他自己又不会说话，连直接审问都审问不了，只能先监视着，之后再看看他会不会露出破绽。 元始天尊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对小孩说：“你在苍名山还有其他同伴吗？如果有的话，我们就想办法把你的同伴也接过来。那里很危险，为了你的安全，还是离开的好。但我们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知道要把你送去哪里，只能先把你留在玉清宫，等了解清楚你的身份再将你送回去，你看怎么样？” 小孩抬头看着元始天尊，似乎在很努力地理解着话中的意思，过了许久，他终于给出了反应，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然后就不再动了。 元始天尊稍稍想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是在苍名山没有同伴，现在愿意留在玉清宫？” 小孩又看了元始天尊一眼，点了点头。 行，能勉强沟通，总比说什么都没反应的好。 既然当事者都同意了，那么接下来的安排也变得顺理成章。元始天尊不想把小孩关进地牢里，但在搞清楚他的身份前，也不可能放他自由活动，最后只能把他软禁在花园的一个独立院子中，再安排一名仙奴和一位神官轮流照看他。 软禁小孩的院子原本是元始天尊用来休憩的地方，为了安静，特意建在了一个四处都不挨着的地方。由于使用频率不高，神官和仙奴都极少来这边，把小孩关在这里，被发现的几率就会降低。 元始天尊把玉清宫的神官和仙奴全都认真筛选了一遍，选来选去，还是决定让陆其和红雨去照顾小孩。 之所以安排他们两个，主要还是看中他们在玉清宫的资历最短，对比之下跟宫府里的神仙最不熟，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太可能跟宫里其他神官和仙奴说起小孩的事，泄露小孩情况的概率也会降低。 不过想是这么想，真正派他们过去之前还是要好好敲打一番的，于是当天送走了银雪和玄墨，再把小孩带到院子后，他便将陆其和红雨召了过来。 他们压根想不到元始天尊为何召见，心里都十分地忐忑不安。 陆其还好一些，毕竟身为神官，平时还是有不少机会能见到天尊的，面见天尊时还能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 可红雨就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了，身为仙奴的她，自由度可没有神官那么大，平时基本没有机会见到天尊，就算能见到，那都是天尊经过时远远看一眼那种，和现在这种正式召见可差远了。 他们来玉清宫的时间不长，自问还没有完全融入到宫府里。红雨虽然受男仙欢迎，但女仙对她的观感却很一般，为了不引起众怒，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她平时还是挺低调的。至于陆其，他现在还没弄清楚自己是如何飞升的呢，身怀不能说的秘密，他更不会跟其他神仙和仙奴深交，平时对大家都是处于表面友好实则疏离的状态。 都是新来的，都没有跟宫府里其他神仙打成一片，现在又一起被召见，他们自然而然就以为天尊对他们有所不满，现在不知是要批评还是惩罚又或者是赶他们走呢。 看到他们一脸惊慌，元始天尊赶紧安慰道：“别紧张，找你们来是有个任务要派给你们的。我安排了一个小孩住在花园那处独立的院子，你们就负责轮流照看他，不用做什么，只要确保他没有离开院子就行。如果发现他有任何异常的行为或者举动，你们便马上跟我汇报，明白吗？” 这不就是软禁吗？陆其和红雨都不是笨蛋，一听就明白了元始天尊的意思。但无论如何，只要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就好，于是他们没有多问，连忙答应了下来，并说了许多保证完成任务的承诺。 或许是经常被银雪和玄墨开怼，元始天尊都有些受虐倾向了，陆其和红雨啥都不问就毕恭毕敬地把任务接下来他反而不习惯，竟一脸好奇地反问道：“你们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把任务交给你们？” 陆其和红雨同时愣住，他们心想，您是宫府主神，更是天界帝王，您给我们交派任务，我们尽全力完成就好，有必要了解这任务分配的原因吗？ 但提出这个问题的是元始天尊，所以再莫名其妙的问题都有可能是考验，于是他们想也不想就用非常官方的话术同时回答：“天尊自有道理，属下又何须多问！” 元始天尊挑了挑眉，顿时觉得这答案没意思极了，如果换成是那两个小家伙，肯定会说：“您就想要欺负我们呗，但我们可不是那么好差遣的，不给点好处，这任务您就另请高明吧。” 得到了一个比较失望的答案，元始天尊更懒得逗他们了，直接就告诉他们：“你们来玉清宫的时日尚短，跟宫里其他神仙应该都不熟，所以特别适合这个人务。我不希望那小孩的事被发现，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怪不得这任务要交给他们，原来是担心其他神官和仙奴会将软禁小孩的事八卦出去呢。听到这个理由，他们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回话的语气也轻松了许多：“属下明白！” 从那天开始，小孩就住在了玉清宫。由于院子偏僻，又有陆其和红雨守着，其他神仙倒是没有发现宫里多了这么一个孩子。 按照规定，陆其和红雨会每天轮流照看小孩。然而说来也是奇怪，他们对那小孩的照顾都是按标准来的，并没有任何的自由发挥，而且工作都尽心尽力，除了限制他的自由以外，其他地方待他犹如上宾，按理说，小孩对他们的态度应该是一样的才对。可事实上，小孩在看到红雨时一直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但当看到陆其时，他的反应会变得非常激动，会一直咿咿呀呀地努力想表达什么。 不过他们都是单独当值，从来没有同时行动过，所以压根没有发现小孩的异样。红雨以为他本来就不喜欢说话，天生态度冷淡，见他没有反应，平时也就懒得多搭理。陆其以为他在抗议自己被软禁，而他又没有放走他的权力，最后只能选择无视，哪怕他的情绪一次比一次激动也装作看不见。 然而有些事情并不是陆其能控制的，他可以无视小孩的情绪问题，却没办法无视自己的一些变化。 自从被派来照看那小孩后，陆其就觉得自己身上经常出现一些怪现象，比如说，脑海中会时不时闪现一些他完全没有印象的画面，在这些画面中，他看东西的角度千奇百怪，有时候像是趴在地上仰视，有时候又在非常高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视，有时候仿佛是躲在一个很狭窄的地方从里往外看，总之跟正常人类看东西的角度不太一样。而他周围的人都穿着古代服饰，建筑也是古时候的风格。 他不知道这些画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却非常清楚，这些肯定不是他飞升前的记忆。 难道是那小孩将自己的记忆无意中传给了他？ 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他不敢贸然将情况汇报给元始天尊，便打算先静观其变，等收集到足够多的画面信息后再想办法套红雨的话，如果他们都出现这种奇怪状况，那就说明大概率是小孩搞的鬼，如果只有他是这样，那他恐怕就要继续深入调查了。 有了决定，陆其便更加关注那些忽然闪现的画面内容了。他曾试图控制那股目光的走向，想看清楚视线的主人到底是谁，但那些毕竟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想看哪里根本由不得他来决定，所以他只能想方设法记住画面里的每一个细节，然后努力分析出有用的信息。 这天，陆其的脑海中忽然又出现了一些片段。 眼前是一片明黄的瓦顶，从瓦沿边往下看，底下是一群穿着同样服饰的女子。她们手捧托盘列队行进，每个人的间距相当，移动速度均匀，就算走得挺快，身上的衣服也没有颤动一分一毫，显然走的是云步。托盘上是些新鲜的水果，有樱桃、切好的甜瓜和剥好的荔枝等。 按理说，陆其对这里应该一无所知，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很清楚这是皇宫，底下那些连走路都极有仪态的女子是宫女，她们正要给后宫开赏花会的嫔妃送果子。 视线一直跟着宫女移动，等她们全都消失在转角处后，那视线也动起来了。画面有些颠簸，视线非常贴近瓦顶，感觉这视线的主人挺喜欢匍匐前进的。在瓦顶上走走停停，偶尔还从一个房顶跳到另一个房顶，终于，视线中再次出现了那群宫女的身影。 此时宫女们正一个个跪坐在嫔妃桌前，动作整齐划一地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放好托盘后，他们又在没有任何指挥的情况下整齐划一地挺着上半身站了起来，整个过程甚至都没有前后晃动一下，接着便如来时一般一个跟着一个列队退场。 这一次，视线的主人没有跟着宫女离开，反而紧紧盯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桌子——上面的食物。 原来是来偷吃的！陆其一方面觉得好笑，一方面又有些紧张，似乎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叫唤着不要，一时间他也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自己真正的想法。 底下的嫔妃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样，可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们都是话里有话，这种看似轻松高兴的场面，实则上累人的很。不过视线的主人似乎根本没有关心她们，视线锁住桌上的食物后就没有移开过。 就在陆其有些不明所以时，那股视线与桌上食物迅速接近，紧接着，嫔妃们开始尖叫起来，场面变得极度混乱，而画面也晃动了起来，感觉视线的主人正在上蹿下跳似的。 片段到此为止，陆其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之后就清醒过来了。他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还在玉清宫，这才松了一口气。 最近那些陌生片段会时不时地闪现，也没有个预警什么的，有时走着走着忽然就画面一转，有时看到某件东西也会这样，有时还会以梦境的形式出现，反正猝不及防就会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次数多了，他有时候就会分辨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虚幻，每次都要确认一下自己身在何方。 但一开始，这些片段都非常短暂，每次在他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地方时就已经结束，所以即便那些片段经常出现，但他还是没能把内容串成完整的故事。可这次不一样，不仅片段比较长，他对片段的内容似乎还有些熟悉，起码皇宫、宫女、嫔妃这些他不应该知道的信息也自然而然地知道了。 而且片段里的视线角度让他产生了一些怀疑，以前的片段太短，他看不到视线的移动情况，只以为是人匍匐在地上看到的景象，一些可疑的地方也就联想不到了。可刚才的片段比较长，有几个诡异的点也就凸显了出来。 首先，当时的视线角度一直压得很低，可视线的前进速度又很快，如果是人匍匐在房顶移动，速度不可能有那么快，有的话也只有科幻片里的蜥蜴人了。 其次，视线有一个在两个房顶间跳跃的过程，而在跳跃前和落地后，那视线都比较贴近瓦顶。如果是人的话，那就相当于他在跳跃前是匍匐在房顶的，跳跃的那一瞬间也完全没有站起来，落地时更是直接以匍匐姿态着地。可正常人是没办法也没必要用这种姿势跳跃。 最后，那视线的主人在众目睽睽下扑向桌上的食物，这个行为就明显不符合逻辑。如果一个人要偷吃，怎么着也得等到没人的时候才对，众目睽睽之下扑向食物是什么意思？ 就凭这三点蹊跷，陆其有理由怀疑，那视线的主人根本不是人，而是动物。至于什么动物能出现在皇宫，能飞檐走壁，还能明目张胆地偷食物，他想，八九不离十应该是宫中豢养的宠物了。 而宫中可以养的宠物不多，来去不过是猫狗兔子和鸟。这些动物当中能在房顶来去自如但又不能飞的，数来数去就只剩下猫。所以那视线的主人很可能是一只猫，他看到的片段是一只猫的记忆。 第151章 心情复杂 一只猫？ 陆其的心突然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呼之欲出。他想把那种缥缈的感觉抓住，可脑中却一直有片迷雾，虽然散开了一些，但终究还是挡在眼前，还需要彻底拨开才能发现背后的真相。 正在这时，被软禁在房里的小孩又开始鬼叫了。 陆其无奈地收回心思，长叹了一口气，他就不明白，为什么那小孩就像装了个雷达似的，只要他在一定范围内出现，这鬼叫就会分毫不差地响起呢？ 解开阵法走进大门，然后再把阵法合上，陆其这才穿过回廊来到小孩所在的房间外，说：“你叫也没用，还是安静一点吧，我不可能把你放出去的。” 闻言，小孩叫得更大声了，听起来就像在反抗一样。 陆其以为他是极度不满自己被关起来，便也没打算理会，只轻描淡写地说：“你再乱喊我就只能把你的声音屏蔽掉啦！” 屋里果然一下子就没了声音，陆其以为这下子终于能安静了，可没过一会儿，那小孩竟发出了更凌厉的尖叫。叫声的穿透力极强，仿佛能震碎一切似的，冲击力也非同一般。 陆其被这叫声刺激了一下，头也晕了起来，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特殊的音波功，便施法稳住元神。可谁知，就在他刚要调动体内法力时，强大的晕眩感忽然冲击而来，他一下没忍住，直接晕死了过去。 “这只小猫好可爱，皇上能把它赏给妾么？” 在晕眩感慢慢退去后，陆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他心里还很奇怪，元始天尊虽然是天界的帝王，可从来都没有神仙称呼过他皇上，更没有女仙敢用这么扭捏造作的声音跟他说话。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睁开眼睛，看看这胆大妄为的女仙到底是谁。 然而在睁开眼睛后，他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在他眼前的并不是元始天尊，那女子也不知是何身份，他们依偎在一起，神态和动作很是亲昵。 我是谁？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陆其懵逼了，刚才还在玉清宫的，怎么忽然间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明白自己应该又是看到了那些片段。 他转过脸想看看周围的情况，结果一转过去，发现一对胸脯正近距离地怼着他的脸，吓得它差点原地蹦起。 “哎呀，小猫醒啦？” 伴随着说话的声音，一张笑脸凑到他眼前，还用脸颊蒙住了他的眼睛。 什么鬼？赶紧给我走开啊！ “哈哈哈，皇上您看，这小家伙还蹬妾呢。” “你喜欢就好，有它陪着你，朕也是放心的。” “谢谢皇上！” 失去视线的期间，耳边就飘来那一男一女的对话，陆其越听越心惊，那小猫不会是知我吧？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那皇上和女人可能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说着说着就粘到一块儿去了，还准备来个负距离接触。于是女人就把他给放到了角落一个垫子，正好垫子对面有块铜镜，往那儿一瞧，果然看到一只蓝猫映在铜镜里。 陆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铜镜里的蓝猫小小一只，圆头圆脑，长得非常可爱，他抬了抬手，镜中的猫也抬了抬爪子，他摇了摇头，镜中的猫也跟着摇了摇头。 真他喵的，还真是一只猫。 他被取名为长乐，是皇帝赏赐给宠妃苏嫔的宠物。因为主人得宠，所以他在宫里基本上就是小霸王般的存在，不管是到御膳房偷吃还是到其他嫔妃宫中捣乱，基本没有人敢惩罚他。当然，这也跟他长得聪明有关，他好像天生就比其他猫有灵性，听苏嫔说过哪些人不能招惹就绝对不会去招惹他们。 但后宫又岂是一个太平的地方，后宫佳丽如此之多，但皇上却只有一个，你苏嫔霸占了，让其他嫔妃天天独守空房，不弄你弄谁？要对付一个受宠的女人，想一招就让她打入冷宫，又或者下毒把人给弄死什么的，在现实中是不太可能发生的。 别看电视剧都那么演，实际上，能得宠的嫔妃就绝对不可能是傻白甜。扳倒宠妃得是个系统工程，需要多方配合，长期抗战才有可能成功。宠妃是高伤血厚，其他嫔妃则低伤血薄，你在这边阴谋诡计一大通，换来的可能也只是宠妃被不痛不痒地斥责几句，可阴谋一旦被发现，人宠妃吹两口枕边风就能把你ko，付出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要不是宠妃残害后宫，让日子过不下去了，一般是谁都不愿意冒风险得罪她的。 苏嫔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不会主动招惹别人，但也不会给别人招惹自己的机会，一直以来大家都拿她没办法。然而只要是人就总会有弱点，想绊倒苏嫔或许不可能，但让她犯个小错，受些小惩大诫却也不是做不到，只要是受罚期间，皇帝都是不能宠幸她的，这样一来，皇帝的时间不就空出来了么。 为了能喝点肉汤，于是大家就把主意打到了猫的身上。 他过了一年多无忧无虑的日子，整天惹是生非，早就让众多嫔妃不满了。以前因着苏嫔受宠大家拿他没办法，现在大家要算计苏嫔，不正好拿他开刀嘛。大家便趁着皇后开赏花宴，趁机在放置食物的托盘内涂上猫薄荷，这样一来，猫循着气味就会扑到托盘上，然后惊扰到其他嫔妃。 这便是陆其看到的那个比较长的片段里的内容，当时他往下一扑，不仅打翻了桌上的水果，甚至还把那嫔妃的脸给划伤了。苏嫔因此得了一个管教不严的罪，而他这只犯事猫，没有了主人撑腰也就落得了一个被赶出皇宫的下场。 从小就被娇养长大，根本没为食物发过愁，他何曾试过流浪的生活？去别人家偷吃被打，在其他猫的地盘觅食被打，甚至捡垃圾吃也被打，离开皇宫后，他几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每天不是被打就是走在被打的路上，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伤痕累累的他便饿得快要死掉了。 而就在最痛苦最奄奄一息的时候，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猫出现在眼前。白猫大概七八个月大，长得很漂亮，眼睛又大又圆，嘴角还微微带笑，毛发光滑整洁，就像个小仙女一样，她还把嘴里叼着的肉放到他面前，告诉他吃饱了就会好起来。 这是他离开皇宫后得到的第一份善意，心里很暖，也有点不知所措，他想爬起来把肉吃了，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身体都麻木了，甚至连那些伤口都已经没有半点痛感。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心里忽然就有点舍不得眼前这只白猫。或许是他肤浅，喜欢以貌取猫，又或者是弥留之际会特别恋爱脑，更或许是这份难得的善意深深打动了他，总之，白猫的样子就这样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之中。 虽然很想爬起来尝一尝那块肉的味道，可他感觉到力气在慢慢流失，已经再也动弹不得了。等下辈子吧，下辈子他一定不会再辜负仙女白猫的善意。 眼前一黑，陆其知道那只蓝猫已经死掉。 之后的画面不断转变，他也随之换了许多身份，可不管怎么换，他似乎都是一只动物，每一次短暂的生命里都在努力寻找着一只白猫，而每一次他都以失败告终。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执着感动的上苍，反正他竟摆脱了当动物的命运，终于变成了生命周期更长的人类。 看到眼前两个自称是他父母的男女时，陆其是非常震惊的，因为他们的相貌跟萌萌月老庙那对自称是他父母的夫妻一模一样。他顿时明白了，这应该就是他飞升前的记忆，投胎了那么多次，总算转到这一辈子。 这辈子，他似乎对找到白猫还有很深的执念，不仅从小就能梦到白猫的样子，发现找不到白猫还特意去学画画，然后画了满柜子白猫的画像。 那年夏令营意外遇到了太初魔尊，然后他也知道了世上有投胎一事，想要找到白猫，他必须要摆脱轮回，避免每一次开启新的人生时都要重新开始。 在太初魔尊的蛊惑之下，他决定同意实验，让自己有机会变成神仙得到永恒的生命，这样就能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去找白猫。 他没有问实验失败会有什么后果，也没有怀疑过太初魔尊会不会骗他，对他来说，找到白猫才是他最大的心愿，其他的都可以忽略。 实验成功了，但他也没有变成神仙，当时他非常失望，可却完全没有办法。因为这次实验，他跟太初魔尊做了一些约定，只要飞升成功就必须要帮他，但实验似乎没有成功，他也就无法履行承诺。 本以为这只是人生中一段失败的插曲，他离开夏令营后也重新回归到正常生活。可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原因，自那之后他好像整个人都沉静了许多，心里总会时不时涌出一些悲伤的感觉，让他很难高兴起来。 后来他看到了姜心，那是一个有点像白猫的女人，他以为那是白猫投胎转世，于是就积极追求她，并跟他成为了恋人，甚至谈婚论嫁。如果不是发现她并不喜欢猫，不可能是白猫转世的话，这辈子他可能会把姜心当成白猫疼爱，圆满过完一生的，只可惜他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原本以为此生找到白猫已经圆满，可惜到最后还是被他发现了端倪。其实他也想过，都轮回那么多辈子了，即便曾经投胎成猫，现在不喜欢猫也很正常，但有些事情是骗不了自己的，他知道只要成为过什么，之后就不会再讨厌那种东西。如果姜心真的是白猫，她对猫不可能会产生讨厌的情绪，就算对猫毛过敏，心里也是会喜欢猫，而不是对猫有拒绝近亲的情绪。 假如他没有发现这一点，这辈子应该是会很高兴地跟姜心结婚生子，但发现了她并不是白猫后，他的心就再也没有继续留在凡间的心思。可能是受这种心情的影响吧，之后他就老是有种要脱离的感觉，一开始他还能勉强控制得住，但慢慢的，他发现根本控制不了。终于有一天，他还来不及跟父母和姜心告别就莫名其妙地飞升了，飞升之后还失去了所有记忆，以至于他连报梦报个平安都做不到。 陆其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都是迷茫和呆滞。一个完全没有任何记忆的神仙一下子看到了自己那么多辈子的记忆，实在需要一些时间去接受和整理。他现在就像一个突然接收了大量信息的电脑，由于内存不足，此时便处于死机状态，得非常耐心地等待着内存一点点把信息处理好才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陆其的意识总算慢慢回笼，他眨了眨眼睛，发现那小孩正乖乖地跪坐在他头顶前方，一双亮着白光的手正放置在他头上，见他看过来才慢慢把手收了回去。 见到如此诡异的一幕，陆其立马抓住他的手，皱着眉问：“你在干什么？” 小孩也任由他抓着，完全没有反抗。 难得见小孩如此乖巧，不吵不闹，陆其都有些不习惯了。他松开小孩的手，忍不住问道：“平时你一见到我不都喜欢尖叫的吗，今天怎么不叫？刚才我看到你手上有光，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看到的记忆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小孩歪着脑袋，一脸懵懂，好像根本听不懂他的话一样。 陆其以为问题太复杂，这小孩没办法理解，于是又把问题简化了一点：“是你让我看到那些记忆的吗？” 小孩依然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压根不想回答。 陆其没办法了，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轻叹一口气，把其他问题全都咽了回去。 此时的他还有些疲倦，见在小孩身上没办法了解到更多信息，于是便打算继续躺在地上休息，一点一点回忆着刚才看到的记忆片段。 在最开始那辈子他是一只猫，是皇帝赏给苏嫔的宠物，那时他看似受宠，可实际上不过是苏嫔的一件宫斗工具。他在宫中虽然衣食无忧，但能得到的待遇也就那样了，因为宫中规矩太多，好多他想做的事情都没办法做，而他能做的那些捣蛋事，其实都是苏嫔默许甚至是指使的，她在利用他的行为来分辨宫里哪些是她的朋友，哪些又是她的敌人。 作为猫来说，是否被利用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真正的影响，实际上是他从一出生就被豢养，可后来却又被无情弃养了。他从来没学过如何捕猎，如何野外生存，如何避开危险，所以变成流浪猫之后，基本上就失去了生存能力，等待他的便是无穷无尽的伤害。 他没有得到过纯粹的善意，流浪的那段日子更是吃尽了苦头，看尽人间冷暖，因此在濒死的时候遇到一只如天仙一般的白猫，而这只白猫又对他无比温柔时，他的心一下子就沦陷了。 当时他是想努力活下去的，只可惜最后没能挺过来，于是那一辈子便留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以至于他在以后的轮回中一直在寻觅着那只他心爱的白猫。 现在他知道了，那只白猫肯定就是银雪，不然他也不会在第一次看到银雪时就喜欢上她。但那一辈子没能活着留在她身边，如今虽然已经成仙，可她身边却也有一个陪了她一千多年的玄墨，他是再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插足了。 没想到他为了寻找银雪飞升成仙，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机会，而更气的是，他遇到银雪的时间比玄墨还早，如果他当时没死，或许一直陪在银雪身边的就是他呢。 心里很不是滋味，已经发生的改变不了，但要他释怀又很不甘心，此时只能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不断地假设他当时没死的话会跟银雪有什么后续发展。 而小孩也一直安静地陪在他身边，还不时地拍拍他脑袋以示安慰。他们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忽然之间有了一大段记忆，这事任谁遇到都会觉得诡异，而陆其本来就是待观察的身份，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就更需要多考虑一种可能性，这到底跟太初魔尊有关还是跟小孩有关呢？ 元始天尊说过，只要有任何异常情况都要跟他汇报，而这件事如此异常，他理应要第一时间禀报的，可不知为何，他却有些犹豫了。倒不是他想隐瞒什么或者背叛天庭，只是他还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份记忆和整理那些从灵魂深处涌出来的浓烈感情，暂时没办法把这些当成故事说出来。 当然，如果他发现这些变化对天庭来说是很重要的信息，之后肯定会毫无保留地把事情告诉天尊，不过现在的话，他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 第152章 造化弄人 陆其这天值班可以说是什么事都没干，也可以说是非常忙碌，但不管怎么样，精疲力尽的一天总算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红雨按照规定过来交班，结果看到陆其一脸的无精打采，便奇怪地问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陆其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昨天他一直睡在那小孩屋外的地板上整理着新获得的记忆，而那小孩也安静地陪了他一晚上，这是他们相处气氛最好的一次，虽然谁也没有说话，可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他们就像是认识了许久的老朋友一样相互陪伴，无声胜有声。 经过一晚上的消化，他现在已经基本接受了过去几辈子的经历，明白自己追逐了一世又一世的到底是什么，虽然有了这些记忆对他现在的生活也没有任何帮助，但至少他觉得自己变得比较完整，不再是一个没有任何过去的空壳。 离开软禁小孩的院子后，陆其本来想回到自己房间休息的，可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就走出了玉清宫，等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走错时已经晃到了香火琳宫门前。 此时看着这个大门，陆其可谓是百感交集。他记得以前在暗恋银雪时也经常躲在附近，只要发现银雪出来他就装成偶遇，然后趁机跟她说话。不过很多时候她都是跟玄墨一起，而玄墨那个家伙是个醋坛子，根本不会给他接近银雪的机会，所以他经常一等就是好几天，最后只能跟银雪匆匆打个招呼。 但他还是觉得很开心，那种既期待又紧张还小心翼翼的心情，他至今都没办法忘记。当时他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喜欢银雪，为了她还把自己弄得跟个痴汉似的，到处求偶遇，到处找机会帮忙，现在知道了原因，他才终于对这份原本觉得过分炽热的感情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也对自己硬要插足银雪和玄墨感情的行为释怀。 没错，在正常情况下，以他的三观是绝对不会当第三者的，然而在遇到银雪后，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原则都消失了，为了求得这份感情，他也不管会不会对银雪造成压力和困扰，反正就是用尽各种借口去接近她。 要做这些违背原则的事，他的内心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歉意，时间长了，他就开始质疑自己是否要继续追求银雪，而现在恢复了记忆，他便毫无心理负担了。 这并不是说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当小三的好借口，只是他重新找回了最初那种单纯而美好的感觉。在当猫那一辈子，他前半生活得富贵，却只是个工具猫，所有对他的好和给他的只有都是有目的的，有任何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后半生被赶出皇宫流落街头，他尝尽了饥饿和伤痛的滋味，每天过得提心吊胆。短短的猫生中，他从没获得过一丁点纯粹的善意，直到临死前遇到银雪。 他无法忘记那种被温柔对待的感觉，明明都是猫，食物对她也一样重要，可她还是把肉都给了他，那绝对是一种无私美好的善意。他为这份善良动情，向往这种美好，对她的爱同样不掺杂半点欲望。 这么说或许有些不切实际，但他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感觉，他的爱并不是男女之间那种肤浅的感情，而是一种高尚的信仰，所以在找回过去那些记忆后，他就有了一份亵渎了女神的懊恼。 真不知道再次见到银雪后要如何面对。 然而就在此时，香火琳宫的大门忽然打开，银雪和玄墨刚一出门就碰到了神色复杂的陆其。 他们本来是打算把小孩送到玉清宫后就马上回苍名山的，虽然他们不会画通行阵法，但元始天尊会，所以他只要把阵法画好再让他们回去就行。可就在出发前，萌萌月老庙那边却出了一点小状况，没办法，他们只能先把事情处理好才能过去。 这会儿出门就是准备到凡间去的。 玄墨对陆其的感觉很复杂，论交情，他们也一起经历过几次生死，哪怕不到生死之交这种程度，按道理也不应该连面都不想见。可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之前去玉清宫经常见到他就觉得神烦，现在在自己的地方还要被他打扰，这就忍无可忍了。 他皱眉怒问：“你站在那里干嘛？我警告你，不要再骚扰银雪，她不可能喜欢你的！” 陆其只是无意识来到的这里，并没有骚扰银雪的意思，但他暂时不想把获得前几辈子记忆的事暴露出来，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他想了想，最后只能含糊地说：“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玄墨轻蔑地嗤笑一声，“你怎么经常路过咱们香火琳宫啊？以前你还在财神殿时已经不太可能经过这里，现在去了玉清宫就更不可能了，何必还找这种烂借口？” 按照往常习惯，陆其应该会跟玄墨针锋相对地互怼，可奇怪的是，这次他仅仅是心平气和地回道：“我之前就从没掩饰过自己的心意，你觉得我还需要找这种借口吗？” 这话倒是很诚恳，或许一开始他跟银雪还没那么熟的时候确实会用偶遇这种办法，可自从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意后，这种情况就很少发生了。他不会再用这种低效率的办法，而是更积极地打听银雪的行踪动向，然后自己制造机会去接近她。 身为话题主角的银雪并没有理会玄墨的态度，她态度大方友好地跟陆其打着招呼，问道：“天尊不是派你去照顾那小孩吗？怎么有空来这边呢？” 陆其笑着回答：“今天是红雨当值，我随便出来散了下步，没想到走着走着就来到这里来。” 银雪同样满脸笑容，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一个多年的老友一样：“原来是这样！” 这女孩是他寻寻觅觅好多辈子才终于找到的呢，刚才看见香火琳宫的大门他都能心生感慨，现在看到她的笑容，感慨就更深了，最后实在忍不住，终于说了一句：“能再次看到你真好！”这话实际上是对他第一辈子那份感情的一个交代。 不过玄墨听起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只觉得陆其说话的时候深情款款，那话听起来更隐含着深深的思念，仿佛他是跨过了无数的障碍，克服了无数的困难才走到这里。他本能地不想银雪继续被他看着，于是反应异常神速地立马将银雪抱在怀里，甚至还转了半圈把她挡住，这样一来，陆其就连银雪的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确定已经把银雪护好后，玄墨瞬间炸毛了，他更加生气地说道：“你别太过分了！看在你曾经帮过我们的份上，我不想跟你太过计较，可你再得寸进尺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陆其并不想吵架，但也不打算过多解释，只能模棱两可地说：“你不要这么敏感，我的确没有任何恶意。况且要论先来后到，我也比你更有资格，要不是世事难料造化弄人，如今谁站在银雪身边还不一定呢。你不过是更加幸运罢了，大可不必在我面前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他昨天想过无数种如果，其中一种就是，如果当时他还有力气把肉吃了，之后身体恢复健康，那他是不是就能跟银雪一起流浪，最后一起被月老带回香火琳宫，一起修炼飞升呢？如果多了那么一段日子的朝夕相处，他对银雪的感情是不是又会从信仰变成生死相许的男女之爱呢？如果他占据了银雪身边的位置，之后她还能遇到玄墨吗？ 但他明白并没有这种如果，因为他当时压根没有力气吃一肉，他并没有那个活下去的运气，所以他想象的一切根本就不属于他。 那份纯粹的倾慕与爱意被他刻进了灵魂，于是他无论轮回多少次都依然记得那只白猫，只不过时间长了，他又没有了第一辈子的记忆，慢慢地就把这份感情变了味。现在他已经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感情，把对银雪的爱当成一种信仰，但这只是他自己的决定，却没必要跟玄墨过多解释，所以才说了一番略带挑衅的话。 这就好比儿子对妈妈的感情，虽然这不是男女之情，跟爸爸和妈妈之间的感情不一样，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爸爸独占妈妈的爱太过分，更不妨碍他觉得爸爸不顺眼。 玄墨都要被陆其气笑了，不由得讽刺道：“我跟银雪相伴了一千多年，你跟银雪才认识多久？敢跟我说什么先来后到，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陆其微微笑了笑：“凡事不要说得那么绝对，银雪中一生也不见得只遇到过你这么一只猫。” 这话好像在暗示些什么？玄墨皱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其已经懒得回答，反正他暂时没有把真相告诉他们的打算。有些话已经暗示过了，如果银雪能想起来，那就算他那辈子没白过，如果银雪已经想不起来，那他也不需要增加她的负担。 看了玄墨一眼，他也不想留在这里打扰他们了，转身就往玉清宫的方向走去。 玄墨一直抱着银雪没有放开，眼神戒备地看着陆其远去的方向，直到确定他真的走远后，这才松开双手让银雪重获自由。 银雪觉的他这吃醋的样子实在好笑，明明陆其好端端站在门外十米远的地方，压根连走近的动作都没有，只不过说了一句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而已，这家伙就紧张到要把她藏起来，那小气吧啦的模样简直可爱死了。 她要笑不笑地戳了戳他的额头，调侃道：“你怎么这么小气呢，陆其又没说什么，你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玄墨撇了撇嘴，看着陆其离去的方向吐槽：“平时去玉清宫碰见就算了，现在还莫名其妙跑来，谁知道他要干什么。他一直在打你主意呢，我不小心些怎么行，可不能给他乘虚而入的机会。” 换作是以前的银雪，现在估计会觉得玄墨小题大做，但自从她也吃过红雨的醋后就很明白吃醋的心情了。那个瞬间的确会觉得一点点小事都十分碍眼，甚至想把对方藏起来，让觊觎他的女子都远离他，还会时刻对吃醋对象保持戒心。如果这个时候谁替吃醋对象说好话，那一准会被打入敌人名单，所以她也不打算“顶风作案”，便耐着性子哄着他：“好啦好啦，不管他是不是打着坏主意，反正他都走了，咱们别再聊他啦。萌萌月老庙还有事等着我们处理呢，咱们赶紧把事情处理好赶紧回苍名山吧。” 见银雪不想再提情敌，玄墨自然也没有为情敌刷存在感的嗜好，便顺着她的意思转移了话题：“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做？” 他们最近接到了一个女信徒的祈愿，说是向来温文尔雅的丈夫突然变得暴躁，一不顺心就对她实行家暴，希望月老能给她的姻缘指点迷津，如果丈夫不是她的良配，那她就离婚寻找第二春。可他们根据信徒的资料查了姻缘簿，却发现她跟丈夫都是对方的最终姻缘，且感情还很不错，按理说不应该会发生家暴的事。事情透着古怪，他们也不得不多留几天处理这件事情。 而根据这几天调查到的信息来看，信徒的丈夫似乎出了一趟差回来就变成这样，他的变化极有可能是跟出差时发生过的事情有关，这天便打算到出差地点看看。 银雪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当然可以建议女信徒先离婚，等丈夫情况变好了再复婚不迟，可由于情况暂时不明，他们又是有姻缘的，贸然分开相当于违反天道，她担心会引起更坏的结果，现在只能先把女信徒安抚住，他们再尽快把原因调查清楚。 “我们先去出差的地方看看吧，那里应该会有线索，如果还是没有任何发现，那就只能告诉月老，让他老人家亲自处理了。”银雪回道。 玄墨看了看内院的方向，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叹了一口气。现在的月老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郁离身上，几乎连正经业务都不想管了，普通业务还好，他随手施几个法术就能完成，也不占用多少时间，可像这种需要花费时间调查情况的信徒祈愿，月老基本都交给他们全权处理了，自己根本不会多管。 看见他副小表情，银雪又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颊，笑说：“好啦，真有什么情况需要月老出手的话，他也不会不管的，要不是我们刚好回来，估计他已经去调查了。” 玄墨自然知道月老不会真的摆烂，可他们明明要到苍名山帮阎王，月老还是让他们花时间去处理这件事，这就让玄墨有些不满了。虽然正经来说他们是香火琳宫的神官，一切都要以香火琳宫的事务为要，可这件事月老也可以做，为什么还要把工作推给他们呢？说到底不过是觉得阎王没有郁离重要而已。 他们跟郁离之间有太多纠葛，即便她现在已经重新回到香火琳宫大家也不可能处成朋友，对银雪和玄墨来说，她只能是个不会招惹也不太可能近亲的存在，与阎王相比，她必定是疏远的那个。 可对月老来说，郁离才是他的仙侣，以前他做事都以原则为先，无法让郁离感受到他的爱，现在他们重归于好，他在这方面有了改变也无可厚非，要论亲疏，他肯定会把郁离放在优先级别。 这就造成了一个矛盾点，发派任务跟执行任务的双方需求点不同，而不管偏向哪一方，另一方的利益必定会受损，要如何处理，这就需要好好斟酌了。 虽然对月老的安排有些微词，但他们还是乖乖地执行着任务。 来到信徒丈夫出差的城市，他们按照他的日程把所有地方都走了一遍，最后终于发现了一个可疑的点。 根据酒店服务员所说，信徒丈夫过来这边出差学习，在酒店住了五天，工作人员进进出出经常看到他，还觉得他这人挺温文尔雅的，结果最后一天晚上却带了一个长相特别漂亮，穿着又特别性感的小姐一起回来，而且两人在走廊上已经非常激情，亲得难舍难离。他们开始还以为那小姐是他女朋友，谁知她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就独自离开，而他本来应该中午十二点前退房的，结果起晚了，退房时已经一点多。让他们非常意外的是，当时他居然跟酒店工作人员讨价还价，工作人员不愿意，他还差点想打人，最后是工作人员用报警威胁他才肯罢休。 也就是说，信徒丈夫有个性格转变的情况，而这种情况是他跟一个女人过了一夜之后出现的。 酒店的工作人员都在八卦地讨论着那个女人是不是色情行业从业人员，但对于神仙而言，这些并不重要，他们关心的是这女人的真实身份，为何信徒丈夫跟她过了一夜之后就性情大变，到底是阴谋还是偶然？ 第153章 措手不及 银雪和玄墨知道信徒丈夫跟那女人在走廊上已经有亲热行为，所以通过监控就能很快知道那女人长什么样，而知道样子后，他们就可以施法找到这个人。 当然啦，对神仙来说，通过姓名和生辰八字来找人才是最快的，用面部识别这种办法，其实跟凡人的Ai人脸识别技术差不多，都是通过提取特征点和相互比对，然后找出相似度比较高的个体。但神仙没有凡人相貌的数据库，要比对就只能一个一个进行检查，这样一来就相当耗时耗力了。 可这是难得找到的线索，他们也不想就此放弃，只能硬着头皮慢慢寻找。还好他们可以通过法术知道哪里有人，又可以随意进入室内，找人比对这个工作才没有太困难。 他们通过一天时间的努力，终于在某个偏僻的城中村找到那个跟信徒丈夫过夜的女人。 那女人长得确实挺漂亮，在凡人中应该算是比较顶级的美女了，而且神奇的是，她身上竟然有股淡淡的仙气，应该是半仙状态了。 以凡间现在的灵气状态根本不适合修炼，别说人类，就算是已经积累了几百年灵气的动物和植物，在200年前已经进入了修炼的瓶颈期，根本没办法吸收更多的灵气达到飞升状态。所以人类已经没有了修仙的条件，别说年纪轻轻就达到半仙状态，就是以现在已经成仙的那些飞仙的资质，积累80年都未必能达到百分之一的飞升条件呢。 200年内飞升的飞仙就只有陆其一个，而他的飞升是灵魂里融入了上古天神元神碎片的结果，并不是自然修炼能达到的偶然，同理，这女人也不可能是正常的修仙者，她要么是太初魔尊另一个实验体，要么是之前吸收了红雨和秦琼仙气的岁芽肉身。 无论是哪一样，今天遇到他们，她都只能束手就擒！ 银雪竖起两只并拢的手指，嘴里呐呐念出咒术，接着便从指尖生出了无数的白色光丝追着女人而去。这是一个束缚术，只要下令时指定束缚对象，那些光丝就会一直追着目标，直到抓住目标为止。 这不算是多高级的法术，可对付半仙算是卓卓有余了。只见那女人在光丝的追逐下四处逃窜，可不管她逃到什么地方，光丝都会封住她前进的路，等她回过神时，周围已经没有了退路。 无处可逃，女人便干脆不逃了，她双手平摊在身侧，掌上缓缓燃起红色的火焰，接着双手平举，掌心向外，那些火焰从她掌中喷发而出，瞬间就将光丝燃烧了起来。 女人嘴角微弯，露出了一个隐晦的笑容，她看着被火烧出来的空当，随即一跃跳出了包围。 然而正当她沾沾自喜的时候，空当后方却有一张光丝织成的网，一下就将她套住。银雪手指一收，紧握成拳，那张网便立刻回缩，给女人来了个五花大绑。 本以为能顺利逃脱的女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声音惊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银雪小跳步来到网前，弯腰与女人平视，甜甜地笑着说：“这问题该是我们问你才对吧，你是什么人，刚才的火是怎么回事，之前跟你在酒店过夜的男人，为什么第二天就变得脾气暴躁了？” 看着她的笑容，女人的心更慌了，眼中也露出了更加惊恐和不敢置信的神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女人如此嘴硬，银雪也懒得浪费时间逼供，反正一个半仙人类肯定不是普通人，就算用些手段对付也不会有任何后果。于是她在女人面前摊开一只手，手的位置大概在鼻子的高度，她们的视线还能在手掌上方交汇，而就在他们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嘭的一声，掌上忽然冒起了熊熊烈焰。 火光将女人恐惧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那足有半人高的大火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飙升，女人很快就被热得大汗淋漓，汗流浃背，配上那煞白的脸色，简直就像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女鬼。 银雪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女人不寒而栗：“你的火对我们没用，但我的火却能瞬间让你蒸发，如果不乖乖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那你就没有留下来的意义咯。” 女人还真没想过这天会遇到硬茬，她也不明白自己在哪里得罪了这两个煞星，找不同男人过夜已经好长时间，一直都没有人来找过她麻烦，怎么这天就这么倒霉呢？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她做过什么，又为什么会知道那些男人的变化？ 她有些犹豫，张了张嘴想实话实说，可又怕他们是玩什么花样在套她的话，一时间实在是左右为难。 银雪见她想说又不敢说，干脆帮她加了把劲，将手掌又递前了十公分。 女人被束缚术绑住，根本逃无可逃，她知道如果再不说实话，眼前这女人就要把火烧在她身上。于是她不敢犹豫了，连声制止道：“别再过来了，别再过来了，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我叫裴梦玲，是个孤儿，前几年身体不好，医生还说可能活不过20岁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几个月前身体就突然变好了，而且还有了些特殊能力。 这种怪事，我也不敢随便跟别人说，只能自己研究，可惜一直研究不出结果。后来有一次我跟男朋友喝醉酒发生了关系，没想到事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好了。我之前的病已经有两三年时间了，一直没有好转，虽然后来莫名地痊愈，但我还是不放心，而现在只要跟男人发生关系就能让身体变好，我觉得再没有比这更简单的治疗办法了。 本来我没想找其他男人的，只是我男朋友的脾气变得很差，我没办法继续跟他在一起，所以才会物识别的男人。反正女大学生吃香得很，跟那些男人一起不仅能赚钱，还能强身健体，我何乐而不为？ 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脾气会变差，只知道不再跟我发生关系的话，一个月之后就会恢复正常的。” 听说一个月后就会恢复正常，银雪不禁松了一口气。她手掌一收，掌中的火焰立马灭掉，屋内的温度也快速地降了下来。但她没有松开绑住女人的光丝，依然将她牢牢绑住。 见自己还没有被松绑，女人顿时诧异起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银雪，说：“我什么都说啦，你还不放开我？” 银雪却贱兮兮地一边拍拭着手掌一边笑着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会放了你？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古怪，古怪的人自然有古怪的去处咯。”说完就往她眼前大手一挥，一道闪光在挥洒间亮起，接着她便晕过去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玄墨此时终于出声问道：“既然一个月后就会恢复，那我就让信徒一个月后再跟丈夫和好吧，其他就不多说了。” 银雪点了点头，完全同意这个处理意见。虽然信徒丈夫的确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但他们是神仙而不是居委会大妈，完全没有义务跟信徒说这些毫无益处的信息。况且这女人已经有些法力，用来勾引男人是完全足够的，信徒丈夫并非主观上要做对不起太太的事，所以他们也没必要把这件事一起反馈。 顺利完成任务后，他们便把女人带回天庭交由元始天尊处理。 莫名其妙又接收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元始天尊的表情都不能简单地用无语来形容了，最后只能没好气地问：“这又是谁，干嘛丢来给我？你们之前不是还要着急赶回苍名山吗，怎么几天都没个动静了？” 玄墨便将临时接到任务的事和这女人的来历都说了一遍。 元始天尊这才提起了一些兴趣，调侃道：“你们那萌萌月老庙还真是神奇，怎么总能发现些奇奇怪怪事件和信息？” 玄墨嗤笑一声，没好气地说：“那是我们把月老庙经营好的结果！信徒信任我们，我们也重视信徒，良性互动多了，他们就会知道祈愿有用，有问题自然就会通过祈愿告诉我们。” 不得不说，萌萌月老庙在这方面是做得最好的。可能是经营模式比较新颖的原因，他们跟信徒的关系比其他神仙更紧密，这就好比在凡间布下了无数眼线，于是凡间一有什么奇怪的状况他们总能第一时间了解到。 元始天尊很是感慨，论庙观的数量，他比月老多得多得多，可论接收情报的能力，他的庙观就不及萌萌月老庙了。 银雪可没兴趣聊这些有的没的，她还在担心阎王独自留在苍名山不安全呢，便催促道：“你们还有时间在这里废话，难道都不担心阎王吗？您什么时候送我们回苍名山？” 元始天尊自然比他们更担心阎王了，而且要说真实意愿的话，他更希望他们别管什么破任务，赶紧去跟阎王汇合要紧。只是他没有忘记银雪和玄墨的身份，知道他们在完成香火琳宫的任务后也就不好催促。 见银雪主动提起要回去，元始天尊这才收敛了嬉闹的表情。不过他没有马上答应送他们回去，反而提出了新的意见：“现在送你们过去当然没问题了，但我觉得你们再找一个懂通行阵法的神仙跟你们一起过去更好，这样一来，就算在那边发生了什么意外也不至于大家都回不来。苍名山情况复杂，你们会遇到什么危险都说不准呢，万一阎王被困住了，你们想回来求救都不成，这不就危险了吗？” 这话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道理的，但此次去苍名山实则是违背了元始天尊那个通缉令的意思，正是这个原因，阎王才不想太多神仙参与进来。她跟元始天尊的分歧在于，他们对处理匠祖的事情上有不一样的优先级，这就导致在遇到匠祖时会有不一样的处理手法。阎王并不是想跟元始天尊对立，所以她也不想有太多神仙帮她，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得找一个懂通行证法的，真不知道要找谁才好。 回去的行程都已经延迟了几天，现在自然不会再浪费时间去慢慢寻找懂得画通行证法的神仙，于是玄墨直接问道：“不如天尊直接告诉我们可以找哪位神仙跟我们一起去吧，也省得我们浪费时间再慢慢找了。” 元始天尊早就有了目标，他说：“我觉得你们可以找破军星君，她身为金仙，通行阵法肯定是知晓的，而且她法力高强剑术了得，是个很好的助力，有她在，你们就有了更好的助力。” 破军星君跟他们相熟，应该不会害他们，如果帮手是她，那应该就不用担心被背刺了，哪怕最后她不愿违背元始天尊的命令去配合他们，但至少也不会捣乱。看来这是位非常适合的帮手呢。 不过玄墨还是有些疑惑，他不明白元始天尊为什么要帮他们，既然要帮，又为什么不干脆以思缘神官的身份和阎王一起去苍名山，却非得用这么迂回的办法。最后做了那么多，阎王也不会知道，更不会感动，这分明就是白忙活而已。 他可不是会憋着疑问自己胡思乱想的性格，心里想不明白便直接就问道：“您为什么要帮我们？做这么多又不能告诉怜罄姑姑，自己的计划还会受影响，那您倒不如一开始就直接答应跟怜罄姑姑去苍名山好了。” “不一样！”元始天尊一脸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我现在帮她是出于心意，可亲自帮她就涉及到立场了。就好像我觉得有些天规不合理也不能按自己的意思擅自违反，只能通过正常途径去尽力修改法令是一样的道理。我不认为阎王的做法是合理的，建议你们找破军星君帮忙也只是担心她和你们的安全，事实上，她的计划能不能成功我一点都不关心。” 玄墨觉得上位者的想法太复杂了，连谈个恋爱都这么麻烦，反正换作是他，他可不管立不立场，肯定会不顾一切站在银雪身边的。 心里鄙视完元始天尊，他们便立马去找到了破军星君。 说起来，自从破军星君上次撒了个娇，让上生星君终于晓得在比剑上故意输掉后，他们就正式在一起了。两个互相喜欢了多年又矜持别扭了多年的老神仙总算捅破了那张窗户纸，现在天天都蜜里调油的，见到银雪和玄墨难得过来，他们还满脸笑容地表示欢迎。 破魂星君的笑容中还带了点娇羞，可见最近的生活是挺幸福的，她依偎在上生星君怀里，问道：“什么风把两位小红娘给吹来啦？我看你们最近挺忙的呢，怎么有空过来找我们玩？” 嗯，小红娘过来是要把你们暂时分开的。 银雪因为不好意思便在心里开启了嘲讽模式，但表面上还是礼貌地说道：“嗯，这次过来是想找摇光大人帮个忙的。”然后便把阎王去苍名山的目的和现在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我们三个里只有怜罄姑姑会通行阵法，实在有些不方便，一旦那边出现状况，我们离了怜罄姑姑就回不来了。所以稳妥起见，还是想再找一位懂通行阵法的神仙跟我们一起过去。” 听完她的话，破军星君已经敛起笑容：“阎王跟匠祖是朋友，想帮她可以理解，但天尊已经对匠祖下了通缉令，我们再去帮这个忙不就相当于跟天尊作对吗？” 果然，元始天尊在天庭还是有些威望的，哪怕大家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潜意识里依然会优先以他的意志行事。 银雪又不太好将元始天尊和阎王的感情纠葛说出来，现在告诉破军星君这其实是元始天尊的提议肯定毫无说服力，她到底要怎么回答才好呢？ 就在她为难之时，上生星君却忽然开口了，令他们非常意外的是，他竟在劝说破军星君：“你就答应他们吧，无论如何，我相信他们不会做些让你为难的事。” 这句话就颇有深意了，听起来好像他已经知道了元始天尊和阎王之间的秘密一样，只是如今还在秘而不宣的阶段，他不方便详细说明而已。 银雪也不管上生星君是真知道还是猜出了什么，反正有他帮忙说服，她肯定打蛇随棍上：“就是就是，我们不会害您哒。” 破军星君不明白上生星君为什么会怂恿自己帮忙，不过基于对他的信任，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银雪和玄墨的请求，依依不舍地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苍名山。 距离银雪和玄墨离开苍名山已经过了五天，时间不算短，虽然不觉得意外会凑巧在他们离开的这几天里发生，但他们还是第一时间赶回到山洞。 然而意外就喜欢在最措不及防的时候发生，本来在这里十多天都相安无事，结果他们才离开五天，回来后看到的竟然是阎王气息微弱地晕死在山洞里。 第154章 好友相残 破军星君本以为自己就是个来打酱油，真没想到一来就遇到这种事。她连忙跑进山洞查看阎王的伤势，发现她的元神竟已严重受损，显然是受到了比较厉害的攻击。 她环视了山洞一周，然后对银雪和玄墨说：“你们看看山洞里有没有打斗痕迹或者其他线索。” 银雪和玄墨点了点头，开始在山洞里认真地搜查着线索。 山洞的角落的里还有他们之前睡觉用的垫子，由于几天没用，此时垫子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他们上前查看，发现灰尘铺洒均匀，应该是自然状态落下的尘埃，所以垫子上的灰尘厚度可以作为正常情况下山洞各处落下的灰尘厚度的参考。如果灰尘薄了，那就说明这里被打扫过。 用这个条件作为参考，他们把整个山洞都仔细搜索了一遍，最后确定，这里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生过任何打斗。 这个结果让破军星君觉得有些意外，如果山洞里没有发生过打斗，那岂不是说阎王是在别处受的伤，然后拖着重伤的身体回到山洞才晕倒的？那既然她已经受了重伤，为什么没有被追杀？还是说，伤她的凶手也被她重伤了，此时正晕倒在苍名山的某处？ 一想到这种可能，破军星君便皱起了眉头，交代道：“我担心伤害阎王的凶手还在苍名山的某处，这几天你们都别乱跑，有任何事等阎王醒过来再说，知道吗？” 银雪和玄墨对看一眼，也明白此时不能任性，能把阎王伤成这样的，实力如何就无需多说了，对付他们肯定是易如反掌。他们实力的确不弱，但也没有白痴嚣张到觉得天上地下老子最强的地步，这点清醒的认知还是有点，所以答应起来也毫无压力。 见他们乖乖答应，破军星君也是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两个小家伙不是盲目自大的性格，并不担心他们抱着替阎王报仇的想法冲动行事，而是担心他们太过好奇，非得跑出去查看情况。先安抚住他们，她才可以专心替阎王疗伤。 离开几天，回来后就看到阎王受伤，其实银雪和玄墨的内心是非常内疚的。原本他们可以当天来回的，要不是忽然来了个任务，他们根本不会多耽误五天，怜罄姑姑有他们帮忙，现在可能也不会受如此重的伤。 他们之前还在想，月老明明知道他们正在帮阎王，为什么还要把任务推给他们呢？虽然仙奴们还不知道郁离的存在，平时根本不会去伺候她，但她也差不多痊愈了，自己能照顾自己，根本不需要月老日夜守着。如果是平时没事，他们对做任务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可当他们赶着回来跟阎王汇合还要被耽误，现在更是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这一下就难免会产生迁怒情绪了。 月老救了他们的命，平时又极为宠爱他们，他们自然不会迁怒他，所以郁离就成为了那个倒霉的迁怒对象，被两只猫狠狠记上了一笔。 银雪和玄墨本来就跟郁离不和，现在旧恨未消又添新仇，月老估计也没料到，本来就头痛如何让他们和好，却因为自己想照顾郁离而把任务推给他们，结果却让他们更厌恶郁离了。 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阎王，银雪很是担心地问道：“摇光大人，怜罄姑姑怎么样了，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破军星君摇了摇头，有些无力地说：“她的元神受损严重，看样子是被强大的法力攻击所伤，想要快点痊愈恐怕就得回天庭泡两个月金液灵泉了。现在只能做些简单的处理，还好我身上有些伤药，已经给她吃了，最快明天早上，最迟后天早上应该能醒吧。” “这么严重？”银雪吃了一惊，“谁有这个能力把姑姑伤得这么重？难道她被围攻了吗？” 破军星君回道：“如果是被围攻，那她能活着回到这里就证明对方已经被她全部杀死，否则的话肯定早就被杀了。你们来的时候不是布置过阵法吗？一会儿可以感应一下，看看你们的阵法范围内有没有异样。如果能发现尸体，那外面应该是安全的，如果找不到尸体，那就说明她并没有被围攻，对方或许还在苍名山的某处。” 玄墨非常同意破军星君的话，而且根据他的分析，打伤阎王的凶手大概率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匠祖。因为只要匠祖出现，怜罄姑姑才会主动离开山洞，否则的话，她肯定会一直藏在这个隐秘的山洞里等待。 只是他不明白，他们明明是朋友，哪怕当时谈不拢，匠祖有必要出手这么重吗？明明怜罄姑姑都决定帮她了，他们应该没有任何冲突才对，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呢？还是说当时在这里的并不止匠祖一个，她只是用这种方法帮阎王脱险？ 唉，看来所有的谜题都得等怜罄姑姑醒来后才能解开啊。 其实他们应该先将怜罄姑姑送回天庭的，可是山洞里的空间有限，根本不够位置画通行阵法，而外面又情况不明，要走出山洞就要面临被发现的风险。再加上通行阵法可以传送5个生灵，他们现在只有4个，如果没有阎王召唤出通信白鸽把最后一个名额占了的话，通行阵法留在这里就相当于有了一条从苍名山通往天庭的通道，万一被敌人利用，天庭就有了不可预知的危机。因此左看右看，他们还是要等阎王醒过来再回去才是最安全的。 等待的心情是不好受的，还好阎王第二天下午就醒过来了，不算快，但也不慢。 见阎王缓缓睁开眼睛，银雪、玄墨和破军星君全都松了一口气。 银雪开心得猛扑了过去，拉着阎王的手就说：“姑姑您终于醒啦！您觉得怎么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阎王抬手扶住额头，闭起眼睛缓和着眩晕的感觉，好半晌才回道：“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而已。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银雪瘪着嘴，满脸愧疚地说：“昨天回来的。姑姑对不起，要不是萌萌月老庙刚好有任务耽搁了回来的时间，您这次就不会受伤了。” 阎王摆了摆手，安慰道：“不用放在心上，这是谁都预料不到的，就算你们在，我当时也一样会受伤，甚至还有可能连累你们呢。” 他们再也帮不了忙，反而会把他们也连累了？难道是对手很强大，又或者是对方会出手这件事出乎她意料之外？ 听出话里似乎暗藏着玄机，玄墨立马跪坐到阎王身旁，问：“姑姑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几天您到底碰到谁了，又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阎王的眼神闪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悲伤，她用扶住额头的手稍微挡了挡，这才没有把情绪暴露出来。 原来在银雪和玄墨离开的第二天，匠祖就来到苍名山了。由于阎王在到苍名山的第一天就在中心区域设置了阵法，所以匠祖刚一出现，她立马就察觉到并赶了过去。 看到好友出现，阎王非常激动，不过匠祖像是早就料到她会在这里一样，连半点意外情绪都没有，只是非常平静地说了一句：“你果然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阎王哪怕再激动也瞬间冷静了下来：“看来你早就知道我会来了。” 匠祖平静地回道：“你知道我要复活岩心，肯定需要把他的元神送回肉身内的法器，要制造这件法器就需要到这里寻找材料，想要找到我，等在这里是最简单的。” 阎王直视着她，问：“听说你很可能在跟太初魔尊合作？” 匠祖倒是完全没有隐瞒，很老实地回答：“没错！” 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之前毕竟只是猜测，多少还是会抱着侥幸心理，现在猜测得到了证实，阎王的心里也不由有些失望。 不过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规劝匠祖，现在终于见面，她也不多做寒暄了，直接抓紧机会就劝说道：“如果你的目标只是地心聚魂灯，那完全不需要跟他合作啊，只要我们消灭他，地心聚魂灯自然会重新回到天庭手上，到时你再复活岩心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然而匠祖只是异常冷静地反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觉得顽固派会允许岩心复活？” 阎王自然很清楚，当年岩心的死就是顽固派们一手策划的，他们为了维护金仙的地位，早些年可用了不少办法来抹杀有能力有威望的飞仙，而岩心就是其中一个。如果不是他们从中作梗让岩心被罚了50道天雷，岩心肯定死不了。有了这份旧仇在，顽固派肯定不会让岩心复活，就算能复活，那剩下的11道天雷肯定也逃不了。 简单来说，顽固派不会轻易允许岩心复活，如果地心聚魂灯真的回到天庭手上，他们必然会制定一系列规则来限制飞仙使用这件法器。真想复活岩心，现在的时机肯定比将来更好。 可阎王真的不希望好友背叛天庭，只能继续游说：“顽固派不同意又怎么样，我们可以在打败太初魔尊后，在地心聚魂灯交回给天庭前将岩心复活的，这样就不需要顽固派同意了，到时让岩心幻化成别的模样再回到天庭就好啦。” 匠祖笑了笑：“他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为什么要为了顽固派隐藏自己原来的模样？只要离开天庭，这件事就可以完美解决，我没必要等那么久，更没必要向顽固派屈服。” 这下子看来是谈不拢了。阎王是完全没想到，匠祖的想法竟然跟元始天尊猜测的一样，她不相信天庭，或者更准确的说，她不相信顽固派，不相信有他们参与的天庭体系，她知道只要有顽固派在，她自己的诉求就没办法得到满足，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依靠天庭来实现复活岩心的愿望。 作为朋友，阎王知道匠祖继续执迷不悟就会变成自己的敌人，她不知道要如何劝说，也不想轻易放弃，最后只能无力地说了一句：“我们是朋友。” 闻言，匠祖也沉默了下来，但很快，她又重新恢复了平静，说：“我不认为仙跟魔就不能做朋友，况且我只是离开天庭和太初魔尊合作，并不代表我就成为了魔。虽然这种想法在天庭属于离经叛道，但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阎王知道匠祖向来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而且这套想法独树一格，这一点，她恐怕是一辈子都学不来的，只是叹着气反问：“你跟太初魔尊合作，那就是说，你在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同时，也需要向他提供他需要的帮助，而他获得的帮助是用来对付天庭的，你觉得自己还能作壁上观，认为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吗？你觉得我还能一边看着太初魔尊的所作所为，一边毫不在意地跟你做朋友吗？如果我因为太初魔尊受伤或者有生命危险，你还能若无其事跟我谈笑风生吗？” 匠祖竟也淡淡地回答：“没什么不可以的，我只是个匠仙，只负责做法器，至于法器做出来后是谁在用，要怎么用，那都是他们的事情，我不认为他们做的事需要我来负责。至于能不能跟你谈笑风生，那就要取决于你还认不认我这个朋友。” 两种完全不同的想法发生碰撞，除非有一方愿意退让，否则她们是永远都无法达成共识的。阎王知道匠祖只是遵循自己的内心想法，可毕竟她也有自己的立场和原则，软硬不同的游说方式都试过了，还是没能让匠祖回心转意，既然这样，她也只能守好自己的本分，按照元始天尊的命令把匠祖抓回去吧。 先出手的是阎王，知道自己已经劝不动匠祖，她便没有心软了，有些事是心软解决不了的，正所谓先礼后兵，礼不成，那便用武力解决吧。 阎王屈起五指做出虎爪状，用力向前一推，一只五米高的老虎爪子便以光团的形式出现，直向匠祖的擒去。 匠祖法力虽然低微，但身上的法器却能让实力增加许多倍。她脚上穿的就是名为踏风鞋的法器，只需很少量的法力驱动就能达到疾行的效果。只见她脚上微光闪起，接着轻轻往地上一踏，身影已经后退了十来米远。 阎王驱动法力把虎爪变得更大更长，不断将覆盖范围扩大。她无意伤害匠祖，所以用的只是普通的擒拿术法，但匠祖的踏风鞋实在不容小觑，那踏行的速度比她虎爪的移动速度更快，于是她另一只手也推出了一只虎爪，一边负责抓，一边负责拦，这样胜算才会更大。 原本还逃得游刃有余的匠祖，此时被两只虎爪追着，活像一只被电蚊拍追打的苍蝇。她逃得快，但阎王抓她的速度也不慢，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抓住。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光逃是没有出路的，她得必须主动出击。 只见匠祖迅速戴上两只拳刺，站在原地就不动了，等虎爪来到面前后，她轻轻挥出一拳打在虎爪上，哐当一声，虎爪竟然碎开了一块块。 这一幕让阎王愣了愣，虎爪虽然只是一个擒拿法术，没有太大的攻击性，可防御技能是不错的，想一拳将虎爪打碎，那输出的法力得要非常强才行。匠祖的实力她很清楚，别说跟金仙比了，哪怕跟很多神官比也是差着一大截，如果没有法器加持，银雪和玄墨任意一个就能把她给秒了的程度。由此可见，那拳刺是多厉害的一件攻击法器，它显然能将攻击力增幅数十倍。 匠祖将虎爪打碎后便没有继续攻击，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反过来劝说着阎王：“你不用阻止我，复活岩心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现在既然有了机会，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我好，只可惜我们在这件事上想法不一样，所以我是不可能乖乖跟你回去的。如果你真想抓住我，那就别抱着不想伤害我的天真想法，同样的，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要么你让我走，要么我们好好打一场。” 阎王的性格就是有情有义，对着自己的好友，她怎么可能下得了狠手呢。可匠祖不一样，她有清晰的目标，有足够的觉悟，还有天生就冷淡的性格，要对阎王下手，她心里是有些难受，但也绝不会下不去手。 眼前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把匠祖放走，要么用武力把她抓回去。阎王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于是也不再多说了，立马摆出迎战姿势。 见她这样，匠祖也就知道了她的选择，于是她没有任何停顿，脚上一蹬就飞速向阎王冲了过去，竟是首先发起了进攻。 阎王也立马做出防守，双掌对合然后往左右两边拉开，一堵光墙就从掌间出现，接着双手往前一推，光墙便堵在了身前，挡住了匠祖的路。 前方突然有一座1米厚的硕大光墙堵在前方，而且这堵光墙还是活动的，只要她往哪边绕就往哪边延伸，完全抵挡住她进攻。 趁着匠祖被拦下，阎王又迅速使出各种攻击术法，什么光剑、烈火、水龙卷、风刃等等，从上下左右前后各个方向将匠祖围住。 匠祖往周围扫了一眼，接着大手一挥，一张毯子状的东西便从乾坤袋里飞了出来，直接围成球状，把匠祖完全围在中间。毯子名为念无，是一件极强的防御法器，能够吸收所有形式攻击的能量，将攻击伤害降到最低，而且这毯子还是透明的，完全不应该视物与进攻。 他们都同时摆出了攻击与防守的姿态，看来是要认真打一场了。 第155章 先别回去 阎王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匠祖兵戎相见，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以至于她忍不住说道：“你的要跟我打吗？这件事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吗？” 匠祖带着铁面具，完全看不到脸上是什么表情，不过从她冷静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她此时的心态很平静，并不如阎王这样伤感：“可以不打，除非你来帮我，又或者保证顽固派不会再找岩心的麻烦。” 阎王沉默了，因为她不可能背叛天庭，也无法保证顽固派的行动。 沉默就是最震耳欲聋的拒绝，匠祖也明白了阎王的选择，所以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一步一步走近到光墙前。 这是要攻击吗？阎王心里不禁想着这种可能性，只是还没等她想完，匠祖的拳头已经落在了光墙上，顷刻间，这座1米厚的光墙便碎成了渣渣。 阎王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她知道匠祖的法器厉害，那拳刺能轰碎虎爪，绝对是等级极高的法器，只是她没想到会厉害成这样，居然一拳就能把如此厚重的光墙给打碎。 失去保护，阎王连忙后退数步，一边退一边控制着光剑和风刃进行攻击。她不清楚念无能吸收多少攻击，因此暂时不敢使用烈火和水龙卷，只尝试着能不能把念无割破。 不过念无作为高级防御法器，如果割两下就能割破的话，那它就没什么防御性可言了。 可看到光剑和风刃都起不了作用后，阎王却没有停手，反而控制着光剑和风刃集中攻击同一个点。无论法器多厉害，总是会有弱点的，就比如防御法器，它不可能无法攻克，只要方法正确且有足够耐性，早晚能将它撕开。 匠祖回头看了看被击中攻击的地方，两道被铁面具挡住的眉头也微微皱起，她知道阎王可不是什么绣花枕头，眼光和战斗意识都是一流的，试探了一下念无的情况后就想到了应对办法，这也给她施加了更多压力。 她实力有限，只能依靠法器才能与阎王抗衡，但法器不是万能的，总会有弱点。就比如念无，它确实可以吸收攻击的能量，让攻击效果降低，伤害程度大减，就跟卸力的原理一样，可即便这样，也掩盖不了它只是一块布的事实，而只要是布，再坚韧也还是能割破的。 不能让阎王把念无割破，否则她就没有任何防御能力，只能任她宰割了。输掉的结果是被带回天庭，到时别受复活岩心了，恐怕连岩心的肉身也可能保不住，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输。 想到这儿，匠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本来还比较从容的脚步也缓缓加快了些许，接着更是跑了起来。有踏风鞋的作用加持，她们之间的距离便迅速接近了许多，任是阎王极力后退也没能把距离重新拉开。 阎王已经看出她的攻击意图了，连忙暂停了光剑和风刃的攻击，手上迅速结印拉开了一堵更厚的光墙，而且这堵光墙还连着地上的土一会儿升起，显然会变得更结实。 匠祖可不想被这堵光墙挡住，她握紧双拳，左右开弓接连打在光墙上。 光墙的前端被匠祖打碎，后端却在被阎王新建，一时间也看不清到底是谁的速度更快。但建起一堵跟土地相连的光墙是相当耗费法力的，而匠祖的拳刺却能把微弱的攻击力进行增幅再放出，可节省不少力气和法力呢，这么一对比，阎王就有点吃亏了。 果然，他们拉锯了几百米后，光墙的厚度终于慢慢变小了，这就说明阎王建光墙的速度不及匠祖打碎光墙的速度快，再这样下去，光墙迟早会被打碎。 整个天庭都知道匠祖不好对付，但到底有多不好对付，根本没有神仙亲身尝试过，阎王算是第一个吃到螃蟹的神仙了，只可惜这只螃蟹有毒，她现在吃了之后身体非常不适呢。 阎王明白不能这样下去了，继续死磕只会浪费更多法力。于是她干脆舍弃光墙，身体弹射而起，把战场从地面拉到天空，不让踏风鞋发挥作用。 这是个很好的应对，可惜匠祖也是有备而来的，只见她大手一挥，再次从乾坤袋里变出一对翅膀。这次翅膀名为腾云翼，作用跟踏风鞋差不多，只是踏风鞋是用于陆地的，而腾云翼是用于空中的。 看到匠祖把腾云翼穿在身上，阎王的心便咯噔了一下，如果连在天上都有法器加持，那她的胜算还真是不大了。 不过飞天术与腾云翼相比还是有优势的。飞天术是用法力发动的术法，脑子怎么想的就能怎么动，简单来说就是可以直接控制，而腾云翼是法器，无法用大脑直接指挥，只能调动法力去操控，相当于用脑袋指挥法力的流动，再用法力的流动来控制翅膀。这样一来，阎王的飞行反应就会比匠祖快，算是缩小了两者间的差距。 阎王利用这小小的优势在拖延时间，她不断操控着光剑和风刃对念无进行攻击，而在她持续的努力下，念无似乎真的出现了一丝裂缝。 匠祖转头看了看裂开的地方，心里开始有些着急，她知道，用腾云翼虽然能够加快她的飞行速度，但缺点则是需要集中精神去控制法力的流动。她们之间的飞行速度或许是不相上下，能灵活程度她是远远不及阎王的，一直留在空中打的话，她迟早得输。 得想个办法把天空变成陆地！ 于是匠祖干脆停在半空中，任由那些光剑和风刃攻击念无，自己则在乾坤袋里拿出一根鞭子。鞭子没有名字，只是她随手做出来的一件玩意，功能也比较单一，就是抓住一切在天上飞的东西。 当时做这玩意是因为她在寻找一种鸟的羽毛，而这种鸟十分罕见稀有，非常难抓，于是她就做了这条鞭子，没事就用鞭子抓鸟。本以为找到那种鸟的羽毛后鞭子就没有用了，没想到今天还能拿出来对付阎王。 鞭子只需要注入一点法力就可以自己动起来，只要是飞着的东西，它都会主动去抓捕。而离得最近的阎王，自然是鞭子抓捕的第一目标了。 在匠祖拿出鞭子的那一刻，阎王已经提高了警惕，可她没想到，这条鞭子居然能一直追着她，而且不管她往哪里飞都能迅速跟上，实在麻烦得很。 她尝试过劈出几记风刀抵挡，可鞭子是软的，被劈中后就绕了个弯继续跟着她。左闪右避都没能避过鞭子的追捕，最后竟还真的被抓住了脚踝。 匠祖的反应极快，在鞭子抓住阎王的一瞬间就飞了过去，阎王第一反应是拉开一堵光墙，可没等光墙完全张开，匠祖已经飞近面前。 只见她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握着拳刺一拳打在了阎王的肚子上。 阎王闷哼一声，那一瞬间，体内的法力好像滞停了一下，飞天术也维持不下去了，于是她直直往地面斜飞落下，那巨大的冲击力甚至把地面都砸出了一个坑。 普通的物理攻击是无法让神仙的肉身受伤和产生痛感的，可带上法力攻击的话，伤害和疼痛都会完完全全体现出来。阎王被重重地打了一拳，只觉体内的元神在撕扯翻滚，疼痛至极，而被打的地方，此时也由点及面地将疼痛扩散开来。 见阎王躺在地上，一时间应该动弹不得，匠祖便没有继续下手。她的目的不是跟阎王决一死战，只是不想被她抓回去而已，既然阎王已经没有了抓她的能力，那她就赶紧去找她要的材料好了，反正离开苍名山后阎王就找不到她了。 可就在匠祖准备离开时，阎王居然强撑着身体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对着匠祖的背影喊道：“等一下！你跟我回去，我们可以跟天尊商量一下，他肯定会帮你的。” 匠祖没有回身，只是半转过头，平静地说：“你不用再劝了，也别再追来，不然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阎王却十分倔强地喊道：“只要我还能站起来，一定会把你带回去的。” 一声无奈的叹息从铁面具后传了出来，匠祖脚下一蹬，转眼间就来到了阎王面前，然后她举起拳头，对准阎王心脏的位置就重重地打了下去。 阎王只觉身体一阵剧痛，接着便晕过去了，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周围也没有了匠祖的动静。她想找找匠祖还在不在，可刚站起来身体就无力地重新摔回地上，别说继续打了，现在就连走路都成问题。 苍名山危机四伏，看似平静实际上处处充满危机，她现在身受重伤，随时都有昏迷的危险，如果一直待在这里，万一天上忽然下一场毒雨直接把她毒死怎么办？想了想，觉得还是回去山洞安全一些，于是便拖着身体艰难地回到山洞中。 这段路程将她余下的力气也耗光了，所以回到山洞后她又再次晕了过去，一直到现在才醒来。 听完整个过程，银雪和玄墨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被自己的好友重伤，这心里是什么滋味恐怕只有怜罄姑姑自己懂。 但现在不是讨论内心感受的时候，既然阎王已经醒过来，银雪便马上劝道：“我们还是先赶回天庭吧，姑姑您受了那么重的伤，得马上回去治疗呢。” “现在不能回去！”没想到阎王竟一口拒绝，“我的伤是匠祖打伤的，若被顽固派知道，匠祖就真的变成叛仙了。我得把伤养好了才能回去。” 银雪差点没被她气吐血，都被打成了重伤，现在居然还要为匠祖着想？这莫不是把脑袋打坏了吧，以德报怨也不是这么个报法呀！难道真的要玩什么朋友虐我千百遍，我待朋友如初恋的美强惨苦情戏码吗？ 破军星君也劝道：“现在没必要再替匠祖隐瞒了吧，既然她都下定决心要离开天庭，你还是多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体吧。你的伤不轻，在这里疗伤恐怕要花很长时间呢，这么久不回去，到时一样会引起怀疑。” 阎王却非常坚持地说：“苍名山有这么多天材地宝，靠这些药也能疗伤，我也不用等痊愈后再回去，只要好得差不多，看不出来我身上有伤就行。” 玄墨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阶段阎王还要帮匠祖，这会儿都有点恨铁不成钢了，忍不住就暗带了些责备说：“姑姑，如果匠祖已经离开了苍名山，那就说明她已经找到了材料，距离岩心复活又进了一步。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太初魔尊会获得更多她的帮助，天庭会受到更大的威胁。既然匠祖已经有了明确选择，那您也不能摇摆不定了。” 阎王叹了一口气，无奈又无力地解释：“我知道她不回头的话，我的隐瞒一点意义都没有。可我是她唯一的朋友，在这件事上无法帮助她，甚至要与她为敌，这么做算是我一点心理上的赎罪吧。” 玄墨的性格跟匠祖有些相似，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更能理解匠祖的做法，而没办法跟阎王共情。对他来说，阎王来苍名山想劝匠祖回头是可以理解的，可这件事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选择一个坚定的立场，比如说，她到底是选择站在天庭的一边还是匠祖的一边。如果是站在天庭这边，那在匠祖打伤她之后就应该坚定自己的立场，将匠祖视为敌人，如果是站在匠祖那边，这次的受伤就完全没有必要。现在伤也伤了，还要委屈自己替匠祖留后路，实在没有必要。 但阎王向来重情重义，很多时候都把自己放在后面，这样的性格难免容易受委屈，还好他的银雪并不是这样的性子，否则该他头痛了。 挺让他放心的银雪好歹是只猫咪，猫咪再绵软，心里也是有傲气的，可不是什么受气包。我对你好，你也有回应，那咱们就是好朋友，但我对你好，你却对我爱搭不理，甚至都不会考虑一下我的立场，那对不起，咱也没有受虐的癖好。 所以银雪直接吐槽：“这有什么好赎罪的，您劝也劝过，被她打也打过，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您有什么对不起她的？难道朋友就要不论是非不顾立场地帮忙吗？您心里难过我们都明白，可没必要把自己放在加害者的位置上，更没必要为对方的选择而责备自己。” 面对这些劝说和责备，阎王只是笑了笑，但最后还是坚持留在苍名山养伤，大家没办法，也只能陪着她留在这儿了。 还好苍名山果然不负神山之名，药材遍布山头，银雪和玄墨负责采药，每天出去都是满载而归，相比起寻找大花穿心藤的难度，治疗元神受损的伤药可以说是一抓一大把。 而且这次把破军星君找过来算是找对了。由于她常年修习剑术，经常会受各种各样的伤，所谓久病成医，因此她对药材的了解也是相当丰富的，有了她的帮忙，银雪和玄墨在寻找药材上也得到了非常大的帮助，就连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的大花穿心藤也终于在她的帮助下找到了。 时间又过了十天，在一堆珍贵药材的调养下，阎王的伤势总算有了些许起色，虽然离痊愈还有很远的路，但至少身上的无力感减少了一点，也不会每天昏睡十几个小时了。只是身体的好转并不能抚慰心理的创伤，匠祖将她打成重伤这件事还是伤了她心。 阎王越发变得安静了，虽然她本来就不是多话的性格，但因为喜欢银雪和玄墨，以前他们在身边时还是会忍不住唠嗑几句的，可现在她压根没有了说话的欲望，每天除了乖乖疗伤就是看着某处发呆，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会儿他们终于有些后悔了，都在暗自反省是不是当时骂得太过分，明明阎王已经身受重伤，是最需要大家关心的时间，可他们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她的各种不是，根本没有站在她的立场上赏识去理解她的想法。现在想想，她也只不过想替朋友隐瞒更严重的罪行，让匠祖不至于无法翻身而已，这件事的受害者还是她，也没有伤害到其他神仙，是真不至于被他们骂成那样。 看到阎王不高兴，银雪和玄墨都有点内疚了，但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只能经常蹲在她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后还是银雪先弱弱地说道：“怜罄姑姑，您别不高兴啦，我知道之前我们是说得有点过分，但其实都没有责备您的意思，只是替您感到不值而已。有些事既然已经无法挽回，您再多想也无益，倒不如好好养伤，之后的事等之后再说吧。” 玄墨随即接话：“就是，姑姑您要以身体为重，既然匠祖已经选择了自己的路，您就不要多想啦，放宽心情快点痊愈才是正理。” 阎王心里的确有些郁闷，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之前说的那些话，此时见两个小家伙有点内疚，她连忙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安慰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第156章 卑微的天尊 身体虚弱的时候，心灵也会特别脆弱，阎王此时就是这样的状态。她是个重情重义的神仙，对自己认同的对象从来都是两肋插刀，所以她知道匠祖带着岩心的肉身离开天庭去跟太初魔尊合作时，第一反应并不是责备匠祖的选择，而是阻止元始天尊对匠祖进行通缉，并希望通过劝说匠祖来达到双赢。 虽然这么做有些一厢情愿，可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在朋友遇到任何情况时，第一时间都不会去怀疑朋友，而是会想办法让朋友在不误入歧途的情况下实现他们的想法。 就好比这次，匠祖不相信顽固派会接受岩心复活这件事，所以在知道地心聚魂灯的存在后，第一时间便离开了天庭。或许对她来说，离开天庭其实也没有背叛的意思，只是天庭容不下她的仙侣，所以她只能选择离开，至于之后要去哪里，这个地方与天庭的关系如何，她待在那里会不会立场不当，这些她都不会考虑。 可她想不到甚至不在意的问题，作为她好友的阎王却不得不考虑在内，她不希望好友走一条艰难的路，希望她在实现愿望的同时能全身而退，别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说白了，阎王觉得岩心的复活并不是这么着急的事，与其以背叛天庭为代价来复活他，倒不如从长计议，等以后找到适合的时机再作打算。 为了帮匠祖争取这个机会，阎王不惜找上元始天尊质问，更不惜做出与元始天尊命令相作的决定。她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感动自己感动匠祖，更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有情有义，只是纯粹地想要帮朋友争取一个机会。 她知道匠祖向来特立独行，所思所想都不能用常理来推断，所以未必会按她的想法行事。果然，匠祖根本不同意无了期地等待机会，也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变成天庭的敌人，只是目标非常明确地要做到想做的事而已。 阎王对此感到很无力，她明白不是为对方做了什么对方就要接受，可当对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份好意，甚至毫不犹豫就把自己打伤时，她再坚强也是会伤心的。如果在这份伤心中没有一丝理解的成分，那她还可以歇斯底里地去控诉匠祖的无情，可难过就难过在，她是理解匠祖的。 这就跟明知朋友的家人被无故杀害，朋友得到机会要反杀报复，自己却既阻止不了朋友做违法犯罪的事，心里又十分理解朋友这样做的心情是一样的，那种情感与理智拉扯的痛苦，性格脆弱一点都会受不了。 不仅没能让好友回头，甚至还被好友打伤，阎王心里自然不好受，可她还愿意替匠祖隐瞒自己被她打伤的事，目的就是给匠祖留一条后路。用刚才的例子说明说是，朋友要跑去报复杀人了，在行动前还把阻止她的你打伤，如果打伤你的事被爆出来，那无论之后她能不能报仇成功，这个罪是必然会定下来的，可只要隐瞒了打伤你的事，那万一她失手没能完成报复，最后便能找些理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哪怕受了委屈还要为好友做打算，阎王这个朋友是真的没话说，所以看到她闷闷不乐时，银雪和玄墨才会纷纷过来开解。 被摸了头的银雪并没有轻易被打发，她故意撒着娇说：“既然没事，那姑姑为什么总是愁眉苦脸呢？” 阎王摇了摇头，没有多作解释，也不知道这摇头到底是没有愁眉苦脸，还是不想说理由。 但银雪是个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见她不说话便继续问道：“姑姑别不说话啊，您想什么可以跟我们说说嘛。” 阎王被她缠得没了办法，只能老实说道：“真的没什么，只是偶尔会想，如果当时思缘神官在的话，现在是不是已经把匠祖带回去了。我自诩能把匠祖劝回来，结果现在白白错过了一个抓住她的机会，要是思缘神官知道我真遇到了匠祖，不仅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最后还被打成了重伤，会不会怨我当初太天真呢。” “怎么可能！”这句话脱口而出，银雪下意识就否定了阎王的胡思乱想，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是不应该知道的，于是极力找补道，“能被您看中的神仙怎么会如此是非不分呢，我觉得他只会心疼您一番心意被辜负，绝不会怨您的。您不是说，之所以找我们还是他给您出的主意吗？既然他知道要给您找帮手，那就说明她是理解您做法的，会弄成这样也是匠祖一意孤行所致。我想他大概会将这笔账算在匠祖头上，但肯定不会责怪您一分一毫的。” 听到银雪居然会帮思缘神官说话，阎王诧异之余终于有了些许笑意：“你们之前不是还挺不待见他的吗？怎么忽然又帮他说话了？” 不待见他是因为气不过他经常把难搞的任务丢给他们，还老是让他们帮忙擦屁股，但这话暂时是不能说的，只能捂着良心道：“哪有啊，他跟姑姑是情侣呢，我们好歹要叫一声姑父的。” 这话引得阎王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在我面前嘴贫一下无所谓，在他面前可别乱喊了，八字没一撇的事，别弄得大家尴尬。” 哎呀，终究是真心笑了！ 银雪和玄墨都松了一口气，心想，元始天尊总算有些作用啊。 但玄墨却不得不提醒道：“既然姑姑不希望受伤的事暴露，那回去后也别告诉思缘神官了。他毕竟是玉清宫的神官，知道匠祖将你打伤，他于公于私都不可能不在意的。” 阎王的表情有些犹豫，似乎是不想对他有所隐瞒，她沉默了片刻，但最后还是答应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不会跟他说，你们放心吧。” 放心什么呢，我们倒是挺将他知道这事的，不说报复吧，起码也得付出些代价不是？虽然换作是他也一样不会手下留情，但此刻他的立场是站在阎王这边的，双标一点很正常。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出外找完伤药后就会陪着阎王聊天逗趣，有了他们的开解，阎王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身体的恢复速度自然就比之前快了许多。 就这样又静养了十来天，阎王总算是恢复到能行动自如的程度，如果不强行调动法力的话，伤势是看不出来了，回天庭的事也终于能提上日程。 这天早上，破军星君在山洞外画好了通行阵法，等阎王用通信白鸽实验了一遍，确定阵法没有问题后，他们四个也随即回到天庭了。每个阵法只能传送5个生灵，因此留在苍名山那边的阵法已经失效，就算被发现也不可能再利用，这条能通往天庭的通道是彻底废掉了，没有留下后患。 成功回到天庭，银雪和玄墨先跟破军星君交代了这次需要保密的事项，然后便护送着阎王回地府。 阎王离开快两个月了，地府的事情都交由神官代为管理，虽然没有出现纰漏，可有些情况还是需要宫府主神才能批示，堆积了这么久，哪怕当时只是一般性事务现在也变成紧急了，所以得马上处理。 本来银雪和玄墨还想让她马上回房间休息的，但见此状况，自然知道在处理完堆积的公务前是没办法休息了。他们又不能将阎王受伤的事说出去，也不能插手地府的事务帮她将文件全部处理完，最后只能在一旁冲茶倒水递递文件什么的，好让阎王没那么劳累。 阎王离开的这段时间，元始天尊可谓是坐立难安，虽然银雪和玄墨中途回来过，可他们再次离开后也过了快一个月，结果一直信讯全无，他简直要担心死了。可阎王去苍名山的事又不能对其他神仙说，所以根本不能派神官盯着他们的动向，只能亲自出马，每天到传送区看看他们有没有回来。 他曾想过，到底要不要以思缘神官的身份去找他们，但转念一想，万一阎王误以为他为了抓到匠祖而违背承诺，甚至到时身份曝光后，误会他是有心利用她去抓匠祖怎么办，于是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这样等啊等，终于接到了破军星君出现在天庭的消息，确定他们已经平安回来，提起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下。只是他们到底带回来什么结果，现在还不得而知，想来还需要他用思缘神官的身份打听才行。 元始天尊很想现在就过去一探究竟，但又怕太过着急显得另有图谋，最后还是生生忍住，决定明天才好好把阎王约出来问清楚情况。 第二天一早，元始天尊便迫不及待地变成思缘神官，然后用神识把阎王给约了出来。 快两个月没见，阎王也很是想念他。尤其在苍名山养伤时，经常就会在脑海中闪出她的音容笑貌，现在见上面，她便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情，直接就大胆地表露出自己的思念：“许多未见甚是思君，你最近好吗？” 元始天尊没想到她一上来就这么直白，心里有些诧异，但更多的还是开心，也忘记了自己今天的主要目的是询问苍名山一行的状态，被迷汤灌得有点飘的他连说话都带了两分傻气：“我也很想你，每天都会去传送区看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阎王微微扬起嘴角，笑意很腼腆恬淡，似乎有些害羞：“你就这么闲吗？天尊没有给你委派新任务？” 元始天尊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回道：“没呢，不过大半个月前，银雪和玄墨来了一趟，我当时还以为你已经回来了，结果问了他们才知道，你是让他们送小孩回来的。” 听他说起小孩的话题，阎王立马惊觉起来：“你在哪里问的他们？那天尊知道我去苍名山等匠祖了吗？” 元始天尊用手指抵住鼻子，以此来掩饰脸上的不自在，还要装作毫不知情地说：“我肯定是偷偷问的他们啊，至于天尊知不知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天尊处理那小孩的事处理得还挺秘密的，特意让陆其和红雨两个来玉清宫不久的神仙照顾小孩，应该是看中他们跟大家都不熟，不会随意把小孩的情况胡乱跟其他神仙分享吧。我不是早知道你们去了苍名山的话，恐怕也不会知道小孩的事呢。” 阎王内心是很信任思缘神官的，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没再多问，想着元始天尊应该不知道小孩是在苍名山带回来的，所以这会儿才没有找她谈话。 想到这里，她便对思缘神官又多了一丝好感，觉得他即便没有跟自己去苍名山，但还是有努力帮自己守着秘密，算是做到既没有背叛她也没有背叛元始天尊了。 对阎王来说，如果一个男子为了她能毫不犹豫地背叛主神或者天庭，那这个男子大概也会为了别的事情背叛他。感情自然很重要，但原则也一样重要，她不喜欢恋爱脑，万事以对象的喜好为自己的行动依据只会让她瞧不起。 她认为最好的相处方式就应该像他们这样，她有自己的立场时，他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但他们还是相互理解的，知道对方这么做的原因，在事态还可以控制的情况下，他们都会坚持自己的原则。这种理智的恋爱观让她不会像普通女子那样，只要另一半不站在自己这边就生气。 阎王看着他笑说：“天尊没有召我去问话，应该不知道小孩是在苍名山带回来的。我让银雪和玄墨随便找了个借口，还担心天尊会不相信呢，没想到竟然过关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跟天尊说的。” 元始天尊在心里直翻白眼，暗暗吐槽道，那两个小家伙可没有想任何借口，直接就把球丢给了他，你担心我找你问话，我还担心你套我话呢，现在最好是谁也不要提，就当是已经瞒过得了。 到时候我还担心她会责怪自己不作为呢，谁知她竟然对自己的做法很满意，这个结果实属是没想到，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担心再说就会穿帮，元始天尊不敢再聊那小孩了，连忙转移话题打探他们在苍名山的情况：“不说这些了，说回你吧，这次怎么去这么久呢，苍名山那边没有发生什么事吧？你们遇到匠祖了吗？” 阎王不自然地微微转过了视线，忍住心中的忐忑，说：“没呢，就是一直没有碰到她，又想着不能丢下地府的事务不管，这才无奈回来的。” 元始天尊挑了挑眉，感觉她似乎有所隐瞒。要是真的担心地府事务，当初她就不会决定去苍名山了，况且她连跟他作对都不在乎，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地府事务堆积就回来呢。他们在苍名山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继续套话：“不能吧，你专门去苍名山等的匠祖，本来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肯定事先已经交代好地府事务的，怎么可能中途因为这个原因回来呢？你们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或者出了什么事吧？” 阎王觉得思缘神官实在太敏锐了，问得她都有点心惊胆跳，怕说多了会被发现端倪，只能努力忽悠完就把话题略过去：“去的时候确实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最多等一个月就能把她等来，谁知她一直不出现呢，我也不能真的丢下地府不管，就这样无了期地留在苍名山不是？或许是我猜错了吧，可能她暂时还不需要那件法器，也可能她没想过重做一件，而是想到地府来偷，总之一直等不到她，我觉得还是回地府守着比较安全。” 看来这件事真不简单，她是打死都不想说的。 元始天尊心知在她口中是问不出任何的信息了，便也不再浪费时间，只收起心跟她好好地谈情说爱。 然而阎王毕竟有伤在身，暂时还不能多操劳，跟思缘神官聊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就借口回去处理地府事务。 元始天尊更觉奇怪了，明明快两个月没见，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聊才对，怎么阎王就着急回去了呢？平时太久不见的话，阎王都会有聊不完的话题跟他讲，现在竟然急匆匆地要回地府，分明是有意逼着他，这种情况就很不寻常，实在不得不让他怀疑。 为了弄清楚他们在苍名山到底发生了什么，把阎王送回地府后，他连玉清宫都没回就直接杀去香火琳宫找银雪和玄墨。 他们现在对元始天尊都有应激了，总感觉元始天尊找他们就没好事，只要他出现在面前，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觉得心烦和暴躁。 玄墨冷着一张脸，翘着手斜靠在大门口，身体完全挡在元始天尊前面，压根没有把他请进去的打算，非常不耐烦地问：“您干嘛又来啦？咱们才刚回来，实在想休息休息，您有什么事还是找您自个儿的神官去办吧。我记得您宫里还有个半仙女人和小孩可以研究，应该很忙才对的，还是别浪费时间往我们这边跑啦。” 老是差遣他们做这做那，元始天尊自然知道他们不待见他，但与半仙女人和小孩相比，他现在更关心的是阎王在苍名山发生的事，不弄明白，其他事情他也没有心思再管了。 第157章 别钻牛角尖 元始天尊腆着个笑脸，表情猥琐至极，要不是有好看的皮囊撑着，此时应该挺招打的。他笑嘻嘻地横跨一步再迈进香火琳宫，完全把挡住他的玄墨给忽视了个彻底，然后来到银雪身边，一脸讨好地说：“小银雪，我知道你最乖了，咱们都是想为阎王好的对不对？你们在苍名山留了那么久却又突然回来，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对不对？我不关心你们有没有遇到匠祖，只想知道阎王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了，不然她不会待了快两个月又忽然回来的。” 银雪定定地看着他，好半晌后竟出乎意料地诚实回道：“如果我说没有遇到任何事您肯定不信对不对？那我也不骗您了，在苍名山确实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可具体是什么我就不说了，您也别费心打听。” 所谓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如果她是遮遮掩掩，找尽借口拒绝回答的话，他肯定会继续想办法撬开她的口，可她一上来就直接承认了他的猜测，还警告他别费心打听，简直是不按常理出牌。这也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一时间竟真的不知道要继续打听还是就此打住。 不想会被反将一军，元始天尊气得瞪大了眼睛：“给我搞这套？别以为说了这话我就不问了！” 银雪也同样瞪着眼睛看他，寸步不让地回怼：“那你再问啊，看我们会不会理你？把我问急了，小心我把您跟思缘神官的身份秘密告诉怜罄姑姑哦！” 啪，点暴击，直接被ko。 元始天尊顿时哑口无言，完全不敢再多反驳一句。被捏住了把柄和命脉的感觉真不好受啊，连询问一件再正常不过的重要事情都做不到，明明事关自己的另一半，可他却只能偷偷地打听，还是没能打听到结果那种，简直气得要吐血了。 银雪却好像还打击得不够，继续落井下石：“本来你是有机会陪怜罄姑姑一起去苍名山的，那样就可以知道当时发生什么事了，可惜啊，您自己放弃了机会，这又能怪谁呢？既然您要守着您天尊的职责，这势必要牺牲掉一些权力的嘛，您别来既要又要还要那一套，贪得无厌可会变得面目狰狞哦！” 整个天庭恐怕只有他们两个会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有机会就使劲奚落他，一点都不留余地和空间的吧。元始天尊对他们也是有种放纵的宠溺，即便老是被吐槽也依然不会用天尊的威严来压迫他们，只会像个普通的长辈，甚至是平辈的朋友一样跟他们嬉闹。 就如此时，被两个小神官这样无礼奚落，换成别的金仙早就装模作样地发飙镇压了，可元始天尊却更卑微地露出了一脸无辜的表情，低声喃喃解释道：“我能去吗？本来那身份就是个炸弹，我还厚着脸皮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她一起去苍名山的话，等她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想？其实我大概猜到她已经见到匠祖了，不然以她的性格是不会突然回来的，我只是觉得她的状态不太对，想知道在苍名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已，难道这也不可以吗？” 啧，在我们面前用苦肉计？您老人家也不想想我们原身是什么，猫是会吃这一套的吗？ 玄墨异常嫌弃地看着他，反问道：“别想套我们话啦，能说的都已经老实告诉您了，其他事情您去问姑姑吧，姑姑愿意说的就是您能知道的，姑姑不愿意说的您就别多问，老老实实装糊涂就好。您自己还有事情隐瞒着姑姑呢，现在哪儿来的脸到处打听姑姑的事哟。” 这就是元始天尊理亏的地方，他心里有愧，所以明知阎王有秘密都不敢强势逼问，只能卑微地迂回打听。而且哪怕真的打听到情况也只能装作不知，否则被阎王知道他没有信任她就糟了。 元始天尊还想挣扎一下，便继续想方设法说服道：“我虽然没有向她坦白自己的身份，可我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呀！她去苍名山的目的是想帮匠祖，跟我本意就不一样，如果我对她的感情有半点掺假，之前就可以假意跟她一起去，等见到匠祖后再反水将匠祖抓住。可我没有这么做，还建议她找你们帮忙呢，证明我对她是真心没有算计的，都这样了，难道你们还不相信我？” 这番话实际上就是以退为进，如果银雪和玄墨顺着他的情绪回答，那多多少少就会暴露出一些信息。所以银雪干脆就截断话题，说：“您就别打听啦，我们是不会说的。反正您该干嘛就干嘛，其他的，您能从姑姑口中知道就知道，不知道也不用费心。” 看来在他们身上是找不到突破口的，元始天尊十分无奈，也不好再为难他们，只能先行离开。可他心里依然不太甘心，明明知道他们肯定在苍名山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现在却半点消息都打听不到，这种抓心挠肺的心情实在是难受至极。 剩下能问的就只剩下破军星君了，但破军星君并不知道他就是思缘神官，而他们去苍名山的事，身为元始天尊的他是不应该知道的，所以想在破军星君那里打听情报就只能用思缘神官的身份。好在思缘神官之前跟他们一起执行过消灭岁芽肉身的任务，多熟谈不上，但也算是认识，找上门应该没有太冒犯。 于是她再次变成思缘神官的模样去到破军星君的宫府。 破军星君乃一宫主神，用思缘神官的身份见她是需要求见的，假如破军星君拒绝召见，那他就不可能见到她。所以能不能在破军星君身上问到什么，首先就要取决于能不能顺利见到她。 一听到门上神官汇报说思缘神官求见，破军星君便诧异地问道：“你说是谁？谁求见？” 门上神官回答：“只一位自称思缘的神官，他来自玉清宫，之前跟大人您一起在凡间执行过任务的。” 坐在主位上悠闲地喝着茶水，已经把破军星君的宫府当成自己家一样的上生星君挑了挑眉，笑说：“那会儿他不是只粘着阎王吗，你们什么时候有交集的？” 他们还不知道阎王跟思缘神官已经正式定情，因此现在也没往其他方向想，只觉得这个一直没有跟他们多作交流的神官突然找来有些奇怪。 破军星君百思不得其解，但由于对方身份比较敏感，轻易放进来吧，像是她跟玉清宫的神官私底下有所勾结，不放进来呢，又怕看起来对玉清宫有所怠慢，实在有些为难。 她叹了一口气，转而向上生星君问道：“你觉得我该让他进来吗？” 上生星君沉吟了片刻，说：“他跟门上说和我们一起在凡间执行过任务，那说明他来此是为私而不是为公，否则他只需要说自己是玉清宫神官便可，根本不需要后面的解释。” 破军星君更不解了：“为私就更奇怪啦，我们能有什么交集啊？现在天庭的气氛有点奇怪，形势也扑朔迷离的，元始天尊正在通缉匠祖，而我又刚从那个地方回来，可不由得我不多想啊。” 上生星君倒是没有那么担心，毕竟银雪和玄墨跟元始天尊的关系好，跟他们的关系也很不错，应该不会在两边搅起麻烦。于是他笑着安抚道：“我相信那两个小家伙不会给你挖这么大一个陷阱的，如果真有什么情况，他们肯定会跟你报信。况且思缘神官只是以个人名义找你，你还可以不见他呢，要是他真的来找麻烦，用玉清宫的名义应该会更方便些吧。” 这么说来也有道理。破军星君想了想，最后还是让神官把思缘给请了进来。 元始天尊在门外等了许久，还以为今天是进不来了呢，没想到最后居然被放行了，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他规规矩矩地跟着门上神官走到破军星君所在的院落，装模作样地行过礼，接着便客客气气地问道：“小神今天来打扰摇光大人了，望大人恕罪。” 破军星君也一样客客气气地回道：“言重了，不知思缘神官找我所为何事？” 元始天尊懒得虚与委蛇，直接便开门见山说：“是这样的，我知道怜罄为了见匠祖特意去了苍名山，还一呆就是近两个月时间。然而奇怪的是，她回来后却说没有碰到匠祖，只是担心离开太久会耽搁地府事务，所以才决定回来。这太奇怪了，以她的性格，既然决定要去苍名山，那必定会等到匠祖出现才会罢休，现在却说没见到匠祖就提前回来，我猜她在那边肯定出了什么事。今天前来就是希望摇光大人能如实相告，请大人成全。” 这小子竟然直呼阎王的名字？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破军星君非常诧异，还以为自己听错呢，下意识就跟上生星君对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也一样惊讶，这才确定自己耳朵没有问题。一时间，她也有些搞不懂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听他说话的用词和语气，感觉的确是早就知道阎王去苍名山的目的，而且他关注的是阎王在苍名山出了什么事，而不是阎王有没有见到匠祖，说明他关注的重点是阎王而不是碰没碰上匠祖这个结果。从他关心的角度来说，的确是出于感性而非理性的功利，难道他跟阎王真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 破军星君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好奇：“你跟阎王的关系是？” 元始天尊半隐半露地笑说：“诚如大人所想！” 破军星君顿时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时还有些不可置信。她对阎王虽然没有什么刻板印象，但知道她跟一个相貌极好的男仙有了恋情也会不由自主地觉得错愕，倒不至于认为她不配，只是有点完全没有料到的感觉罢了。 这份意想不到差点让她放松了警惕，还好她很快便回过神来，并想起银雪和玄墨曾再三交代过，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阎王受伤的消息。于是她很快便稳住心神，并对元始天尊说道：“那还真是恭喜你们啦！不过我去的那十来天还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至于再之前的事，或许你直接去问阎王会比较好。” 她说的话也没错，顶多算是偷换概念而已，毕竟她去苍名山那会儿阎王已经受了伤，事情都是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的。 闻言，元始天尊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浪费时间，谢过破军星君后就离开了。 这么寻访一圈下来，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可大家讳莫如深的态度已经能让他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首先，在银雪、玄墨和破军星君都去了苍名山的那几天里，他们肯定没有遇到匠祖，否则的话，以他们的实力不可能连匠祖都留不住。而把匠祖留下后，不管他们是劝说还是改变主意把她抓回来甚至是主动把她放走，那总得有个结果，不可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提也不提。 其次，在银雪和玄墨回来前的那段时间，苍名山应该也挺和平的，不然他们不会放心回来，还甘愿被一个任务多耽误了几天。 所以排除开以上两点外，问题应该是出在银雪和玄墨回来的那几天里，而且事情也必然是跟匠祖有关的。假设是阎王放走了匠祖，那么以阎王的性格，她回来后一定会第一时间认罪，不可能找别的借口来掩饰。假设是阎王劝说不成功，那么如实把结果说出来也只是跟现在的情况一样，完全没必要隐瞒。 结合阎王今天早早就提出要回去处理公务，明显是在避开他的这种情况，他可以大胆猜测，匠祖一定是对阎王做了什么，且所做的事情在阎王身上会有体现，只要接触的时间长就很容易可以察觉。这件事会让匠祖的立场更加糟糕，阎王为了保护匠祖，又或者说是为了给匠祖留出转圜余地，于是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把事情控制在目前这种状况下，防止情况继续变坏。 以她那极有原则的性格，没有说出事实就证明她隐瞒的事不会造成无法预料的结果，反过来说就是，事情的发展没有脱离原有的猜测。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那阎王隐瞒这个信息的目的就是在给匠祖争取机会。这个做法虽然有点一厢情愿，但不管怎么样都算是她对匠祖的情义，或许匠祖不会理解和接受，可是作为恋爱对象，他好像也不太应该将这份好意糟蹋。 阎王傻是傻了点，可情义是真的，加上元始天尊也相信她不会完全不顾天庭危机，因此再三考虑后，还是决定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现在就当匠祖已经在苍名山得到她需要的东西，换句话说，岩心的复活又多了一层保障，同样地，太初魔尊能够得到的帮助也更多。 不过仔细想想，匠祖为什么能确定跟太初魔尊合作就可以让岩心活命呢？她不回天庭的原因是觉得顽固派不会轻易放过岩心，然而太初魔尊也不是善茬，完全有可能利用完她就把她和岩心一起杀掉，她又为什么能安心留在太初魔尊身边呢？ 匠祖可不是莽撞之徒，既然她连天庭都不信任，肯定也不会轻易相信太初魔尊的。如果他们达到自己目的的前提是合作，那匠祖就绝不会在一开始就把底牌拿出来。想要保证岩心活命，她就需要一直处于有用的状态，这样才能起到制衡的作用。 凭她的本事，能动手脚的地方就只有法器，难道她是想偷偷改造地心聚魂灯，让太初魔尊不得不留住她？要真是这样的话，或许她跟太初魔尊的合作也不是坏事呢。 对于匠祖的问题，元始天尊跟阎王最大的分歧就是处理方法，他的原则是不能让匠祖有分毫背叛天庭的机会，一旦发现有这个苗头就绝不轻饶，而阎王的想法是让匠祖实现心愿，至于实现心愿之后匠祖要如何处理和天庭的关系，这是她下意识会回避的问题。或许在确定匠祖不愿意跟她回来后，她也会退而求其次地把匠祖抓回来，可那肯定不是她真实的意愿。 这个不可调和的矛盾本来是他们之间的一个炸弹，他都担心自己的身份曝光后会不会解释不清了，但要是匠祖真的有在暗中干点什么对太初魔尊不利的事，那将来清算时，这点就可以作为替匠祖辩解的有力条件。 但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事实到底如何还有待考究，不过拿这个猜测去安抚阎王的话，她应该不会再胡思乱想一直钻牛角尖了。 想通之后，元始天尊再次高高兴兴地找到了银雪和玄墨，而且这次也不去香火琳宫找他们了，直接就把他们传唤到玉清宫。 银雪和玄墨一天见他两次，心情简直要跌到谷底了。第一次说是了解情况，不会再差遣他们，可这第二次又来找，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以他的尿性，肯定又有什么事情要他们做。 第158章 难得的希望 银雪和玄墨一声不吭，用沉默来表示心中的不满，如果此时不是在玉清宫，他们的理智尚在，此时恐怕已经席地而坐，直接用行动说明自己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元始天尊也没想到今天还要找他们，心里也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可他好不容易才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推测出这么重要的结论，现在是有些迫不及待要告诉阎王这个好消息了。 但他不太方便直接去找阎王，只能通过两个小家伙转达，所以再不好意思也必须劳动他们。 他右手握拳抵住嘴巴，轻咳一声，将面部表情调整到严肃状态后才说：“你们去苍名山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也不多问，反正以我推测，事情应该是阎王独自留在苍名山时发生的。或许是匠祖对阎王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阎王才执意要隐瞒，而你们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最后便依了阎王的意思，把真相瞒住了。 既然阎王不愿意说，我也只当不知就是。不过有一点可能她也没想到，既然匠祖跟太初魔尊合作是为了复活岩心，那她必定会想办法确保岩心的安全，防止太初魔尊过河拆桥，利用完她之后就将她跟岩心杀掉。” 银雪和玄墨本来还想屏蔽他的话，就当什么都没听见的，可在听清话中内容后，他们便顿时来了兴趣，甚至越听越惊讶。 元始天尊的推测内容几乎是八九不离十了，或许连怜罄姑姑受伤都已经知道，只是不想让怜罄姑姑为难才干脆装作不知道而已。而且他后面的话也挺有意思，感觉像在暗示些什么。 玄墨顺着他的话往下想，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挑眉问道：“您的意思是，匠祖会跟太初魔尊有个对抗？” 元始天尊猛一拍手，然后指着玄墨，兴奋地说：“你说得对，匠祖应该不会蠢到让自己陷入被动，这样的话还不如留在天庭呢。她会尽量争取一个与太初魔尊对抗的条件，这样一来，她手上才有自主的资本，不至于处处都落入被动。而她要动手脚，肯定会从法器下手，假如她能阴差阳错给太初魔尊造成麻烦，这也算是帮了天庭一把，到时候问罪，这一点就能成为将功补过的关键。” 银雪眼睛一亮，马上意识到这或许就是匠祖的机会：“这么说来，匠祖还有机会能回到天庭？” 元始天尊笑着点了点头：“没错，如果匠祖聪明的话就不会真的把太初魔尊当成可以公平交易的小白兔，而只要她做出些事情来限制太初魔尊的行动，或许就能成为她翻盘的机会。你们想办法把这个消息告诉阎王，这样她就不用天天担心匠祖的未来了。” 玄墨有些意外，没想到为了让阎王开心，元始天尊竟硬是找到了一条赦免匠祖叛逃出天庭的理由。虽然他的性格果敢机变，但大事上是从没丢失过原则的，尤其是跟天庭与天规有关的事情，即便要变也会找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而不会像刚才所说的那样，找的理由都是漏洞百出的。 如果他这次真的用这个理由来免除匠祖的罪责，那应该会惊掉所有神仙的下巴吧。不过也由此可以看出，他对阎王似乎是真心的，并不是随便玩玩的态度。 看在这个消息还算不错的份上，银雪和玄墨的脸色也有了好转。其实他们是很明白的，站在元始天尊的角度，一个金仙一声不吭就离开天庭，甚至还去跟敌对方合作，这件事本身就不应该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不管这是无奈也好，是有苦衷也罢，只要不是事先沟通好的行动，那一切就不应该有借口，否则的话，天庭就会变得混乱不堪。 而元始天尊在猜测到事实真相的前提下还愿意纵容，这就相当于在替阎王和匠祖背书，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玄墨第一次对元始天尊产生了敬佩之感，面对再次被抓壮丁的事也第一次觉得并不讨厌：“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再帮您一次吧，怜罄姑姑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也会非常欣慰的。” 元始天尊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满脸认真地说：“记得要说清楚是我的意思，知道吗？” 银雪无奈地瞥他一眼，但还是认真答应道：“知道啦，一定帮您刷满好感，让姑姑知道您也是有情有义又有爱的好男仙。” 聊完这些，他们便一副急着走的样子，离开玉清宫后就到了地府。 阎王有伤在身，虽然强撑时是不容易被发现，但毕竟精力不济，所以还是需要多休息。更何况，她现在的心情也非常煎熬，匠祖伤她的事可没表面上那么好消化呢。 匠祖是她唯一的朋友，被唯一的朋友所伤，说不伤心肯定是骗人的，即便知道匠祖有苦衷，可作为被放弃的一方，心情自然不是一句可以理解就能变好。另一方面，她也是真的担心匠祖将来的处境，叛逃出天庭也许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只要对天庭没有危害，一般天庭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背叛天庭就不一样了，那是无论如何也要诛杀的，也就是说，一旦匠祖跟太初魔尊有了合作，将来等着她的便是暗无天日的藏匿生活。 她很后悔当时没能把匠祖带回天庭，如果没有手下留情的话，那时她肯定不会受伤，更不会让匠祖给逃了。更何况，为了隐瞒匠祖伤她的事，这段时间她势必需要回避思缘神官，对他也是相当不公平的，所以她现在是既难受又担心还后悔且不安，心情是复杂得不得了。 唉！ 就在阎王无奈叹息之际，银雪却一边领着玄墨蹦跳走来一边笑着打趣道：“姑姑在叹什么气啊？” 愁眉不展的阎王在看到他们后，心情果然变得轻松了一些，但由于担心的事还是比较沉重，表情上也就轻松不起来了，只是没有原来那般严肃而已。 银雪自然明白阎王叹气的原因，这么说不过是随口来句开场白，见阎王脸色好了一些，她便继续说道：“刚刚从玉清宫出来，元始天尊似乎已经知道姑姑去苍名山的事啦。” 闻言，原本已经放松了些许的阎王瞬间又紧张了起来，抬头看着银雪，有点不知所措地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银雪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借口，所以被问到时也能毫不慌张地回答道：“应该是猜到的吧。匠祖已经逃出了天庭，元始天尊自然会对其他神仙加强管理，您离开了快两个月，后来摇光大人也在苍名山待了快一个月，两位金仙这么长时间都不在天庭，这些情况他不可能完全不知道的。他派了神官在天庭各处守着，应该是看到咱们从传送区回来了吧，于是就找了我们过去问话。我们本来还想瞒着的，但天尊多聪明啊，一下就猜到了。” 阎王想了想，觉得匠祖已经得到想要的材料，应该不会再去苍名山，现在就算被元始天尊知道他们之前的行踪也不会给匠祖带来任何麻烦。于是提起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甚至还有心情问道：“看你们进来时满脸笑意，天尊应该不止说了这些吧？” “聪明！”银雪对阎王竖起了大拇指，“天尊说，以匠祖的性格，也许事情还有回旋余地。” 此话一出，阎王的腰背瞬间挺直，连忙追问：“此话怎讲？” 银雪嘻嘻一笑卖起了关子，玄墨见状便接话回道：“太初魔尊以前是天尊座下神官，天尊对他多有了解，知道他并不是一个能公平合作的对象，匠祖想复活岩心就必定要跟他做交易。可这个交易不好做，毕竟岩心复活后可以一直活下去，这对太初魔尊来说就相当于匠祖只付出了小部分酬劳就获得极大利益，他肯定是吃亏的一方，为了弥补这个亏损，他必然会让匠祖付出更多，甚至给她卖命，否则事成后很可能就会反杀了匠祖和岩心。 匠祖要保护好岩心就需要跟太初魔尊周旋，如果她自此沦为太初魔尊的爪牙，那天庭追杀她她也不怨，可如果她足够聪明，知道要用别的手段制衡太初魔尊的话，这对天庭确实是有帮助的。只要她从中破坏了太初魔尊的计划，那也算是给天庭做出贡献，到时找一个诸如匠祖是卧底的借口去糊弄顽固派，匠祖背叛天庭的罪名以及岩心的事或许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阎王压抑住心里的激动，颤抖着声音问：“此话当真？天尊的确说了可以让匠祖背叛天庭的事一笔勾销？” 玄墨点了点头，非常肯定地说：“是的，只要匠祖暗中给太初魔尊制造麻烦，让他的计划不能顺利进行的话，之后应该还能跟岩心一起回天庭。但这件事您得装作不知，不然被顽固派知道了，肯定又要生出事端。” 阎王哪有不答应的，连忙狠狠地点头，生怕慢一点就会惹上麻烦一样。原本以为匠祖重回天庭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没想到居然还会峰回路转，若真是这样，那她隐瞒自己受伤的事也算有了意义，起码不再是她一头热而做出来的无用功。 终于能真正地长舒一口气，这些天压在她心里的复杂情绪总算有了一个出口。 匠祖将她打伤的确让她有些伤心，但毕竟事出有因，她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而且这件事也不是什么解不开的矛盾，如果匠祖能回来，大不了就再打一场嘛，她完全可以将这口气给挣回来。只要匠祖还有回来的机会，这次说服失败，失败后还没能把她带回来的事也不需要后悔了。 心情一好，身体也立马松乏许多，精神更是没有早上那般萎靡，她甚至觉得，明天跟思缘神官约会应该能坚持更长时间，这样一来，剩下的那点不安也不翼而飞了。 现在她只希望匠祖别屈服在太初魔尊的诱惑和淫威之下，因为受到制爪的自由并不是真正的自由，一旦失去了主动权，等待匠祖的就只会是一条不归路。不管是为了自己也好为了岩心也罢，唯有不失去自我才能真正拥有想要的结果。 阎王在努力地祈祷着匠祖别犯傻，而匠祖也不负众望地有了一些小心思。如今她确实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做好复活岩心的准备上，但她同样知道自己在与虎谋皮，若没有一点防范，之后恐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她跟太初魔尊谈好的合作就是修复地心聚魂灯，帮助他复活一个神秘灵魂，成功之后才能用地心聚魂灯复活岩心，否则的话，她就没有地心聚魂灯的使用权。这个先后次序就很微妙了，完全没有主动权的她分分钟都有被过河拆桥的危险，而一旦太初魔尊再没什么事情需要她，她也就失去了留下的意义。 虽然她一直深居简出，不喜社交，更不喜揣度本性，但再怎么说她都不是傻子，当了那么久的金仙，跟顽固派打了那么多年交道，心里不会连一点城府都没有。在岩心成功复活前，她是绝对不会放下防备，傻乎乎的就把地心聚魂灯弄好的。 于是她只能创造出自己的用处，不让自己失去利用价值。具体办法她已经想好了，就是从地心聚魂灯入手，原本答应要解决的问题她会如约解决好，可同时她也会暗中制造出新的问题。新的问题不会立马显示出来，所以太初魔尊一开始会以为地心聚魂灯已经彻底修复好，但只要他出尔反尔的话，她就能以此为威胁，让他不得不履行承诺。 这个计划进行得很隐晦，太初魔尊暂时也没有察觉到，当然，以她的能耐，想要隐瞒自己对一件法器做过手脚也是不难的，除非这件法器是太初魔尊的本命法器，不然他不可能会感应到法器的变化。 所谓本命法器，简单来说就是一件因为某个生灵的存在而诞生的法器，就像月老的锁缘金线。可地心聚魂灯诞生于上古时代，自然不可能跟太初魔尊有什么关系，基于这一点，她做手脚也做得毫无压力，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不过为了不让太初魔尊起疑心，她肯定不能一天到晚都围着地心聚魂灯打转，最近她就没怎么研究地心聚魂灯，只一心要把将元神送入肉身内的法器做好。 她在苍名山将阎王重伤后很快就找到了寄魂石，而寄魂石就是制作那件法器最重要的材料。 这是一种绿色发光的石头，只有在苍名山能够找到，它可以让任何灵魂的能量状态与其要进入的肉身频率调节到完全一致，进而杜绝灵魂被肉身排斥出体外的可能。从苍名山回来已经快一个月，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在忙着打造这件法器，经过日以继夜的努力，法器总算快要打造完成了。 匠祖既轻松又沉重地舒了一口气，轻松是因为她距离复活岩心又更近了一步，沉重是因为她不禁再次想起岩心的元神被击碎的场景。 一直以来她都像个怪胎，虽然身为神仙，但对这个族群却没有半点归属感。她感觉自己天生就游离在所有生灵之外，对妖魔鬼怪没有半点敌对之心，对凡人信徒没有保护之欲，对神仙没有认同之感，和身边的所有神仙都不一样。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敏感地觉得，这种不同会给她带来麻烦，于是她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回避，不主动与任何神仙接触，只专注于自己唯一感兴趣的东西上。 时间长了以后，她似乎就习惯并喜欢上了这样的独处，同时也成为了外界所说的性格最孤僻的神仙。对于没有朋友这件事，她心里是毫无波澜的，既不觉得伤心也不觉得孤独，相反，她很享受这种能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不被干扰的感觉。 认识阎王算是个意外，可认识岩心却是命运的安排，她是在遇到岩心后才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命中注定，什么叫做欣喜，什么叫做认同。在认识岩心以前，她觉得制造法器是一件简单又理所当然的事，这件事没有任何难度，只要翻翻书，一件法器很容易就能被做出来。而在认识了岩心以后，她才慢慢发现制作法器的乐趣。 她那时候才发现，原来制作法器并不只是照本宣科的复刻，也不只是按部就班的改进，它可以是无中生有，让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诞生于世上。论制作法器的技艺，全天庭没有神仙能及得上她，可论制作法器的创意与热情，全天庭恐怕也没有神仙能及得上岩心。 第一次对神仙产生了认同和恋慕，这种感情很珍贵，她每天捧在手上都怕摔了，只能怀揣着紧张的心情把它小心翼翼地藏在心中。 现在想起来，或许是她太得意忘形了，明明不应该妄想的，可这份感情放在心里不断发酵，最后她还是忍不住跟岩心走在了一起。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份感情却成了岩心的催命符。她独来独往惯了，根本不会看脸色，所以压根不知道岩心的存在已经引起了顽固派们的不满，他们正愁没有办法对付这颗眼中钉呢，结果她就贴心地将把柄送到他们手上。 第159章 奇怪的记忆 匠祖连身边的神仙都没有在意过，又怎么可能会在意天规呢，她知道金仙不能跟飞仙恋爱，可却没有关注过违反了这条规定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在她看来，她跟岩心就是关起门来过日子，就算在一起，以前干嘛现在还是干嘛，除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得不一样，其他都没有变化，根本不会给任何神仙带来麻烦，没理由会受到惩罚。 可惜她还是天真了，以为没有造成恶果就不会有问题，谁知道，原来在大部分神仙的意识中，只要超过了他们画的界限就已经足够错误。当岩心被抓起来后，她开始四处寻找帮助，但她向来没什么朋友，单靠阎王一个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无力地看着岩心被审判被惩罚，直到最后元神粉碎而陨灭。 那时候她才知道，势单力薄的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她撼动不了顽固派们的专制，再三保证岩心不会给天庭带来麻烦都没用。对那些掌权的神仙来说，岩心的命不是命，而是一块碍眼的石头，只是踢开一块挡路石头而已，他们还真不会生出什么负罪感。 50道天雷罚，这比任何一个犯了同样天规的飞仙罚得都要重，说没有任何针对她是不信的。她知道元始天尊、阎王、月老还有其他一小部分金仙都帮忙争取过，可要置岩心于死地的顽固派实在太多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所有的争取都变得那么的无力。 岩心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的，所以到后来他也劝匠祖不用为他费心，毕竟天规摆在那里，他的确是明知故犯，哪怕顽固派有意除掉他，但机会却是他给的，事已至此，他无话可说。 匠祖同样没有再争辩什么，她已经对救下岩心不抱任何希望，在她看来，与其纠结这个，倒不如想想怎么样才能将他复活。 没错，她在岩心还活着的时候已经在谋划将他复活的事，因此她早早就做好了收集元神碎片的法器，等到行刑那一天，她便提前到了事先找好的位置，这才能保证把元神碎片收集全。 原本以为所有后事都计划好了，他们也就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伤心的，但亲临行刑现场，眼睁睁地看着岩心受苦，看着他的元神碎成一片一片后，一股从来没有过的窒息感从心底喷薄而出。 神仙不像凡人，是不需要通过呼吸来维持生命的，所以这种窒息感不是那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而是一种整个身体都被束缚住，完全无法动弹，就像淹没在黑暗之中，根本找不到方向的恐惧。它的痛苦在于，你明明想要用力挣脱，可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半丝力气，身体仿佛在被一点一点撕碎，整个过程就是无尽的折磨与煎熬。 看着一道道天雷劈向岩心时他脸上出现的狰狞表情，听着他在极度痛苦中却只能张着嘴巴发出无声的嘶吼，那一刻，匠祖才彻底明白什么叫痛彻心扉。她似乎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到那种煎熬着身体的痛苦，当痛苦达到极限时，身体就会变得安静，因为绝对的沉重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拉进了无尽深渊。 匠祖对当时那种感觉的印象非常深刻，她已经忘记岩心是死于第几道天雷攻击的，只记得在看到元神破碎并散落满天时，她的身体就先于脑袋指挥行动了起来，将岩心的元神碎片全部收集好。 她的心情十分平静，对顽固派没有怨恨，对其他帮助过她的金仙也没有感恩，她只是很冷静地接受了这么一个结果，然后再想办法试图改变它。 身边没有了岩心，她也不愿意其他神仙再提起他，反正不管大家对他是什么看法什么感情，都没能改变他元神消散的事实。在她看来，害他的顽固派固然可恶，可敬他思念他也未必就有意义，有些感情在生前没能起到实质性的作用，那么死后也不需要再继续存在了。 这就好比孩子对待父母，所有的爱也好孝也罢，只有父母还在世时才会有意义，当父母离世了，那些感情便会如过眼云烟一样渐渐地淡忘，哪怕经常提起也不过是在自我感动而已。 匠祖向来感情平淡，那些起起伏伏的情绪她是完全没有的，她一门心思就放在了复活岩心这件事上，报仇对她没有意义。那些私底下愤愤不平的声音也被她屏蔽了，她勒令炼金所不能再提起岩心这个名字，她不希望所有关于他的话题都变成了各方势力拉扯的工具。会记住他的永远都会把他放在心上，会忘记他的，即便给他建一座雕像大家也不会多看一眼。 她很快就从那种痛苦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而是她已经振作起来，之后数年，她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原来那种深居简出的状态，每天就是翻翻古籍，研究研究法器，想着各种办法去修复那些破碎的元神。 可惜方法试过很多，却没有一种是有效的，直到她在一本古籍中意外看到了地心聚魂灯的资料。根据书中记载，地心聚魂灯能修复破碎的元神，只是在上古时代已经被魅魂所毁，从此以后便没有类似的法器出现过。 这个消息不算好，可终归是希望，知道世上还有一件法器能修复破碎的元神后，她就致力于研究地心聚魂灯。然而上古时代的法器不是想复制就能复制出来的，她实验了许多次，也失败了许多次，每次失败后她都会总结经验，接着再调整方向，一步步把复刻的地心聚魂灯做得更接近原版。 但多少年过去了，地心聚魂丹还是没能做出来，她不能说是完全失去信心吧，也难免会有些动摇。她没有任何头绪，不知道怎么改进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闭关研究，把全身心都沉浸在这件事里。 就在此时，她意外得知了地心聚魂灯还存在的消息，不仅如此，这件法器还是能正常使用的状态。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个惊喜，不管怎么样，复活岩心的事总算有希望了。 正如她对害死岩心的顽固派没有什么仇恨一样，太初魔尊之于她也不过是个不一样的身份，她并不会因为太初魔尊的敌对关系就跟天庭同仇敌忾，更不会因为跟太初魔尊合作就产生负罪感。当年她没有在岩心死后坠魔，现在也不可能会改变，或许对她来说，仙魔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既然太初魔尊有地心聚魂灯，那就是可合作的对象，她也不管太初魔尊要利用地心聚魂灯干什么，没有任何东西是比岩心更重要的，不管太初魔尊是要对付天庭还是毁灭世界，她只求岩心能顺利复活，并跟她相亲相爱地在一起。 从理论上来说，她不会为了天庭对太初魔尊搞小动作，可一旦太初魔尊的行动会对岩心产生威胁，那她也不介意跟太初魔尊正面刚。总之，一切都要以岩心为重，其他事情就不是她会考虑的了。 匠祖能不能把握元始天尊给她的机会，实际上都要取决于太初魔尊的行动，如果太初魔尊也足够聪明，直接将匠祖收入麾下的话，那匠祖这辈子也就没有重回天庭的机会了。虽然她自己根本不在乎，但作为她好友的阎王，恐怕心里就无法好过啦。 至于太初魔尊会怎么做？ 其实他现在并没有具体的计划，因为在他眼中，匠祖的实力根本不足挂齿。她对法器再有研究，终归就是个法力低微的神仙，无论法器对实力的增幅有多大，那都是有限的，所谓一力降十会，他的实力足够强，所以根本不怕那些法器。 匠祖性格古怪，平时又习惯了独来独往，现在说是跟他合作，可自从谈好合作条件后，他们基本就很少有交流了。他曾经用元始天尊通缉她的消息试探她的反应，但遗憾的是，她的反应异常冷淡，既没有装出惊慌害怕，也没有趁机寻求他的庇护，仿佛事不关己似的。 无欲无求是最麻烦也最难对付的，什么都不需要就意味着不会受到蛊惑或者威胁，所谓无欲则刚，这种性子最难搞了。但还好，匠祖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求，她还一心要复活岩心呢，只要这个想法没变，岩心就是她的软肋，有什么事都可以用岩心作为威胁。 有了这个弱点为要挟，太初魔尊就更不担心匠祖搞小动作了，反正天庭她是肯定回不去的，没有了那么大一座靠山，之后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嘛。 大家各有各的心思，最后还不知道谁才是最后赢家呢。 匠祖在努力地制作着法器，太初魔尊也由着她，在复活他的皇牌之前，现在他也不是没事可干的。 之前将一批灵魂力量比较强的岁芽肉身藏在了结界里，接着又让他们吸收了两个神仙的仙气，现在这些岁芽肉身已经全部到了半仙的状态。半仙其实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范畴，生命虽然还是有限，可已经能达到几百岁的程度。除此以外，他们还有了一些法力，虽然远远不及神仙的法力那么强，但只要能熟悉运用的话，他们还是可以使用法术的。 这些岁芽肉身到底是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还是进一步飞升，现在暂时还没有定论，但太初魔尊觉得，不管将来如何，现在先熟悉一些体内的气息和法力的运用也没有什么坏处，毕竟他们已经不是凡人，不能再以凡人的方法生存，否则将来离开结界后肯定会问题。 想到这里，他不禁回忆起前几个月的事。当时他带了几个半仙状态的岁芽肉身离开结界去探听凡间的状况，结果一个没注意，这几个人就突然发起疯来四处逃窜。他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制服，可尽管如此，当时还是有一个岁芽肉身跑掉了。原本他还想到处找找的，但又怕其他人再次出问题，最后只能先把他们都带回来。 他不知道这些岁芽肉身为什么一离开结界就发疯，于是回来后便开始寻找原因，没过多久，总算是弄清楚了个中缘由。 岁芽肉身虽然能吸收仙气和灵气，但主动吸收和被动强灌还是有些区别的。 主动吸收的过程会不断将吸收到的仙气或者灵气消化，然后变成自身的能量，而被动强灌的过程却无法消化，甚至会因为突然有大量仙气或者灵气涌入造成体内能量郁结，通俗来说就是消化不良。 这种消化不良可不是花点时间就能解决的，跟凡人对食物消化不良时的道理一样，都会引起其他不适症状，比如体内能量紊乱，灵魂灼伤，影响原本身体机能等。 结界里能限制外界气息流动，只要是非自主控制的能量，进入结界后都会停止运转。换句话说，只要他们在结界里，所有强灌进身体的仙气就会停止流动，而一旦离开结界回到凡间，体内的仙气就会重新运转，那些消化不良导致的问题也会一下子爆发。 那几个岁芽肉身就离开了挺短时间，结果有的灵魂受损，有的法力暴乱，有的失去了部分记忆，有的手脚无力，他也是费了些力气才让他们恢复正常的。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他现在是轻易不敢让岁芽肉身离开结界办事，甚至一有空就会带着他们的修炼，让他们早日能将体内的仙气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虽然损失了一个岁芽肉身，可能够发现如此重要的问题，他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只是他有些担心那个逃走的岁芽肉身的情况，万一她被天庭发现，然后将结界里的事全部交代出去的话…… 这份担心让他坐立不安，逃走的那个已经不是普通的岁芽肉身了，半仙的寿命很长，若她被天庭找到，天庭有的是时间拷问她。假如她已经失去了这里的记忆还好说，不然的话，情况就会很麻烦。 他最大的秘密就藏在这个结界里，当时把这些岁芽肉身带进来也是情非得已，要不是天庭突然围剿岁芽肉身，他也不需要出此下策。这里可是连郁离都不曾来过的地方，不管是地心聚魂灯还是那个需要重新复活的灵魂，他通通都藏在了这个结界中，若天庭知道结界的存在，之后就有可能会破开结界闯进来了。 匠祖就是用她的法器寻到这里来的，如果连一个法力低微的神仙都能利用法器的力量来到结界里，那么元始天尊就更不在话下。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快训练好这些半仙，然后将那个灵魂复活，正式实行他的计划。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担心的事情的确发生了，那个逃走的半仙已经被银雪和玄墨抓回了天庭，并交给了元始天尊处理。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她现在失了忆，一时半会都不会将结界的秘密说出去。 玉清宫现在也是相当热闹的，孤影的尸体藏在了那里，因太初魔尊的元神融合实验飞升的陆其在那里，吸收了仙气成为半仙的岁芽肉身关在那里，苍名山带回来的小孩也软禁在那里，可谓是所有不解之谜的集中营了。 陆其依然跟红雨轮流照顾着那个小孩，不过自从上次找回记忆后，他的脑海中就会经常出现一些似乎并不属于他的记忆。 在没有获得所有前世的记忆之前，他是不敢肯定那些经常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并不属于自己，可他已经有了过往的全部记忆，自然就能轻易分辨出，那些偶尔闪过的片段根本不是他的。 一开始，那些片段都是模糊而短暂的，看不清的身影，看不清的背景，所有场景都像是年代久远的老电影一样。可随着他跟小孩有了越来越多的接触后，模糊的片段逐渐变得清晰，很多场景从一闪而过变成几秒钟的片段再到几分钟的短剧，他看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有了之前的经验，陆其对这些记忆的接受程度变得相当高，他没忘记自己体内还有一块上古天神的元神碎片，新的记忆片段或许就是那位上古天神的，只是她的元神只有小小的一块，因此记忆才会是跳跃式般的脱节。 他暂时无法把这些记忆片段串联成一个连贯的故事，只能将每次看到的片段都记下来，再看看能不能跟之前看到的情景连接起来，但很可惜，到目前为止故事依然是断断续续的状态。 从已知的信息里，一个长相极其美丽的女子会经常出现，他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什么身份，但可以肯定，她必定是位神仙。那女子对记忆的主人很不友好，因为他最常看到的画面就是对方指着记忆主人的鼻子破口大骂，脸上的表情还十分的嫌弃。 陆其还挺想知道那女子跟记忆主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们之间又发生过什么事的，只是到目前为止，他能得到的信息就是记忆的主人长得不太好看，那女子对记忆主人相当厌恶，除此之外就一无所知了。 每天看着那女子换着各种形式对“自己”一通奚落，陆其别提有多纳闷了，他越来越想知道，到底记忆主人的死是不是跟那女子有关。 第160章 暂时保密 陆其知道，他的脑海中会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是受到了那个小孩的影响。但那个小孩的存在不能公之于众，他自己更是有着不能轻易言说的秘密，所以这件事再困扰他也不能随便说出来。 然而长时间的情绪压抑也开始对他的精神产生了影响，他发现自己逐渐变得暴躁，看到那小孩会忍不住大声咒骂，有一次甚至还有出手打那小孩的冲动。这种情况绝对是不正常的，他也很清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忍着忍着，他终于有了想要宣泄出来的冲动。 不过心情再坏，他的头脑也是清醒的，知道这些事情不能随便告诉其他神仙，最后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去找银雪他们。 银雪和玄墨难得有了休息时间，此时正在香火琳宫的后花园内悠闲地睡着午觉，忽然，负责看门的仙奴匆匆跑来，恭敬地施了一礼，汇报道：“两位神官，陆其神官在宫门外求见。” “谁？”玄墨可不想把银雪吵醒，立马就抢先小声应了一句。 仙奴知道玄墨平时是极其沉默寡言的，轻易不会跟他们说话，现在主动开口，声音还那么小，想必应该是银雪还没睡醒了。所以仙奴也很有眼力见地压低了声音，回道：“是玉清宫的陆其神官，说是有重要事情来寻两位。” 闻言，玄墨随即皱起眉头，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奇怪之感。陆其向来都是在大门附近鬼鬼祟祟偷看，可从来没有正式登门求见过，这次不仅大方求见，而且还不只是找银雪，感觉就更古怪了。 他生怕自己听错，便不敢置信地再次确认道：“是找我和银雪，不是只找银雪？” 仙奴点头，肯定地说：“陆其神官的原话是这样的，‘我有要事相告，特来拜见玄墨神官和银雪神官，烦请通传一声’。” 来同时找他跟银雪就算了，还特别强调了他们的身份？ 玄墨深感疑惑，暗自思考了半晌，然后才挥了挥手：“让他进来吧，带到八角亭那边，我们等下就过去。” 仙奴低声应是，转身便往大门方向去了。 等仙奴彻底看不到身影，玄墨才摇了摇睡在身边的银雪，并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地说：“醒一醒，陆其来找你了。” 银雪迷迷糊糊地醒来，懒洋洋地揉了揉眼睛，撅着嘴巴不满地抗议：“他怎么又来啦？” 听到这声不满，玄墨顿时满意了，他扬起嘴角笑了笑，十分大方地回道：“说是有要事相告，特意来找的我们。” 银雪并没有多想，听说陆其也有找玄墨，便又心安理得地闭起眼睛，还嘟囔道：“那你招呼他吧，我继续睡了。” 连见都不想见，这态度让玄墨更加满意了。按照他以往的习性，现在肯定是顺水推舟独自去见陆其的，可今天不知什么原因竟一时脑抽，居然想着让陆其看看银雪对他爱搭不理的样子，便说道：“咱们一起去吧，我让仙奴带他去八角亭了，那边有阵法，不怕被偷听。” 银雪眉头一皱，有些不解地问：“不能直接带来这里吗？” 玄墨只能解释说：“这里随时都有仙奴走过，谈正事可不安全。” 银雪睡得好好的，实在不太想动，嘟着嘴就控诉道：“你不是不喜欢我见他的吗，今天怎么忽然大方起来啦？” 玄墨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我是不太喜欢他来找你，可也没有专制到不允许你们见面，如果他真有正事，我也不是那般小气，不知轻重的。” 虽然知道陆其喜欢她后，每次见面都会些许尴尬，但她一直是把陆其当成朋友的，从没想过拒绝和他见面。但玄墨吃醋的本事实在太大，每次见到陆其都一副炸毛状态，明明不尴尬的场面都被他闹得变尴尬了，害她心累之余总是十分的不好意思。 以前没开窍时，她还可以若无其事地制止玄墨这种小气吧啦的幼稚行为，而在开窍之后，她就非常理解这种莫名其妙的吃醋心情了，也不好再为难他，只能自觉不跟陆其见面。可现在这醋坛子居然让她一起去见陆其，真不知道图什么。 凡间有句俗语叫女人心海底针，银雪现在发现，其实玄墨的心也挺不好捉摸的。偷偷撇了撇嘴，她忍不住吐槽道：“那你还真大方！” 玄墨如何听不出这是句反讽呢，心里觉得好笑，却没再解释什么，只是半搂半抱地把她带到八角亭。 没过一会儿，陆其就跟在仙奴身后走来了。 仙奴把他带到亭外便自觉离开，他站定后下意识看了银雪一眼，刚准备要露出个笑容时，眼角恰好瞄到玄墨似有隐怒，担心玄墨一气之下会把他赶走，于是立马收起视线，肃穆着脸说：“打扰了，我最近遇到些情况，也不知道能跟谁说，而你们正好知道所有前因后果，所以我只能找你们商量，希望不会给你们带来困扰吧。” 玄墨在陆其看了银雪一眼后就把她搂紧了怀里，一副宣示主权的模样，听完他的话后，姿势也没有变一个，直接就淡淡地回道：“困不困扰你都来了，还是别假惺惺的吧，有事说事，别浪费我们时间。” 陆其被噎住，脸上顿时有些难看，但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反驳，反而顺着话题就说道：“自从那个小孩留在玉清宫后就是我跟红雨轮流照顾的，只是有个情况很奇怪，我越是跟那小孩接触，脑海中就越是会出现很多并不属于我的记忆，而红雨却没有这个现象。所以我怀疑，那小孩跟我有些关系。” 银雪一听，瞌睡虫立马就跑了，瞬间来了兴趣，连忙好奇地问：“你不是没有飞升前的记忆吗？怎么知道那些记忆不是你的？” 陆其真没料到银雪竟然如此敏锐，好在这问题根本难不倒他：“我看到一个古装扮相的女子自称是我娘亲，而且她所处的背景是天庭。虽然我是没有飞升前的记忆，但飞升的事情却记得很清楚，我确定自己从没见过那个指着我骂的女仙。” 银雪扬起眉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紧接着又问：“那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陆其从乾坤袋里拿出记事本，递给了银雪，说：“这段时间我看到的都记在上面了，你们看一下。” 银雪伸手接过，翻开本子就跟玄墨头碰头地凑到一起看，状态很是亲密。陆其眼神一暗，微微瞥开了目光，只当是完全没有看到，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一边。 本子上的内容都是按时间顺序记的，前后并不连贯，所以看上去都是些零碎的事件。 ——脑海中第一次闪过一个陌生女子的相貌，我似乎不认识她，但感觉她很凶，也并不喜欢我。 ——今天终于看清那女子的相貌，很漂亮，也果然很凶，不知为何，她一直指着我怒骂，但到底骂了什么，我一时间却听不到。 ——女子扬起手挥了过来，看样子她是在打我？我心里惊了一下，然后就醒过来了。 ——最近看到的片段总算长了一些，不再是一闪而过的画面，所以我终于能确定，那女子非常讨厌这个记忆的主人。她脸上的厌恶非常明显，看向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而记忆的主人似乎很怕她，时常回避她的视线，基本上不会跟她对视。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今天第一次听清了那女子说的话，她全程都在指着我咒骂，用词非常刻薄，态度非常恶劣，但最让我惊讶的是，她居然自称是“我”的娘？ ——那女子指着我说，“我长得如此漂亮，怎么会生出你这般丑陋无盐的女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做母亲的如此嫌弃自己的女儿，就算记忆的主人确实其貌不扬，但作为母亲不是应该去发现孩子的闪光点吗？还是她们之间有别的故事？ ——记忆的主人躲在一个角落里偷看那女子，虽然在画面中无法得知她的具体想法，不过她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那女子，想必她是非常喜欢自己母亲的吧。只是当女子的目光扫到这边时，她就会迅速躲起来，感觉并不想让女子看到。 ——女子对着我拳脚相向，我下意识想避开，但却无法控制脑中的画面。看来是记忆的主人没有避开，一直默默地承受着，也不知道那女子是否用了法力，这样的毒打又会不会对记忆的主人产生影响。 ——今天没有动手，但骂得更难听了，女子指着我说下贱、低等、怪胎、劣质货，虽然知道她说的是记忆的主人，可我的心里却很不舒服，仿佛她骂的就是我一样。她不是记忆主人的母亲吗？为什么母亲要如此辱骂自己的女儿呢？而奇怪的是，我竟有丝伤心的感觉？ ——“你怎么不去死？”，这是画面一出现时就听到的声音，不过这次的画面里却只有地面的样子，想来记忆的主人是低着头的。也对，就算心胸再宽广，恐怕也是接受不了母亲让自己去死的。而且看到这个画面时，我的元神莫名的有种抽痛的感觉，仿佛有种从内而外的悲伤在散发出来。 银雪是跳着看的，没有把全部内容都看完，不过光只看了这些，她也已经有了怀疑的目标：“难道这些记忆都是孤影的？你说了，这些记忆的背景都在天庭，说明这些就是神仙的事，这里又提到了女儿跟其貌不扬，条件都跟孤影很相似呢。” 陆其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很是赞同这个观点：“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问题就是，为什么我跟那小孩接触后才会出现这种记忆画面？那小孩跟孤影是什么关系，难道也是像我一样的情况？” “不会。”玄墨立马就否决了这种可能，“那小孩并非凡人，跟你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凭现在的信息，我们只能合理怀疑他跟孤影有着某些联系。” 银雪眼睛一亮，提议道：“孤影的尸体不也在玉清宫吗？那何不把小孩带过去，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陆其却满脸抱歉地看着她，说：“不行的。小孩被软禁起来了，平时除了我跟红雨，其他神仙都不可以靠近，至于孤影的尸体，那更是单独锁在地牢，除了天尊以外谁也不可以接近的。” 银雪撇着嘴，有点无奈地说：“这么宝贝啊，那你可以直接跟天尊汇报啊，反正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开孤影身上的秘密，现在有这个契机不是刚好吗？” 陆其扬起一个微笑，不但没有正面回答，还岔开了话题：“这个再说吧。孤影身上还有太多谜题，现在还只是怀疑阶段呢，等之后我发现多一点线索再跟天尊说也不迟。” 这话题转得也实在够生硬的，玄墨嗤笑一声，十分不给面子地质问道：“有问题不跟天尊汇报，却跑来这里找我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才是你的主神呢。” 陆其知道玄墨一直看他不顺眼，找到机会肯定会奚落他一番，所以他也没在意。只是事情已经告诉他们，有些想法还是不能隐瞒的，否则他们自己跑去跟元始天尊汇报的话，他看到孤影记忆的秘密就会曝光。 只见他一脸诚恳地说道：“这件事我暂时还不想跟天尊汇报，一来是不觉得现有的信息能起到什么作用，二来是不想被关起来。现在小孩的身份之谜没有解开，孤影的元神也不知道被用在了何处，如果天尊知道我跟他们都有关系，恐怕会把我也关起来的。 我不希望失去自由，但也担心这些记忆会有什么后续影响，所以今天才特意跑来告诉你们。你们是唯二清楚那小孩和孤影的事情，并知道他们都在玉清宫的，如果之后我真出了什么事，那就麻烦你们跟天尊禀明一切，如果我还是一切正常，那有什么最新情况也会跟你们说一声的。总之我没有出事的话，你们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 “切！”玄墨很是不屑，冷冷地笑了笑，“听起来好像挺为我们着想啊，但我们为什么要替你保密？既然不想让天尊知道，那你今天就不应该来这里。没事的时候我们自然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出事了呢，我们不就相当于知情不报了吗？” 陆其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说道：“你们可以告诉天尊，其实是我了骗你们，原本以为我已经禀明过他的，并不知道他根本不知情。” 呵呵，好一招死无对证啊，要是陆其真出了事，这盆知情不报的脏水他肯定是不怕接的。事情貌似可以跟他们没关系，但玄墨总觉得怪怪的，隐约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然而还没等他理清楚，银雪已经一口答应了下来。 银雪答应，玄墨反对的几率就不大，见此，陆其也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来这里之前，他最怕的就是玄墨不合作，毕竟隐瞒这件事与否都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说出来还能减少他跟银雪的接触，对玄墨而言是百利无害的。可没想到，玄墨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对，这一点是出乎他意料的。 但无论如何，先保证了不会出现最坏的结果，接下来才可以安心地慢慢调查这件事。 陆其思考了一会儿，将自己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不知你们可曾听说，我体内有一块孤影的元神碎片，这块碎片与我本身的灵魂融合在一起，所以我才得以飞升。根据匠祖所言，这种融合并非吞噬，而是水乳交融的状态，可如今我脑海中开始出现一些并不属于我的记忆，不知道是不是孤影的元神要觉醒了。” 玄墨和银雪表面上很镇定，但内心却有些惊讶。当初郁离跟元始天尊招供时他们也在场，知道太初魔尊曾经用元神碎片跟凡人的灵魂进行过融合实验，当时他们根据已知信息推测陆其就是其中一个被实验的对象，可这件事在他们这边一直都没有得到证实。现在听陆其亲口承认，他们内心还是有些诧异的，没想到他自己居然清楚这件事。 银雪心里好奇，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陆其回答：“大概是刚到玉清宫的时候吧。当时我身上有太多疑点了，天尊便想尽快弄清楚我的情况，于是就向匠祖请教过这个问题。” 银雪挑起一边眉头，心想，难怪匠祖知道要投靠太初魔尊，原来情报还是元始天尊泄露出去的呢。这阴差阳错的，兜兜转转竟然是这么个情况，看来元始天尊也是憋着一口气啊。 现在匠祖为了复活岩心投靠了太初魔尊，所以完全了解并有可能稳住陆其情况的神仙已经不在，于是陆其就变成了一颗谁都把控不住的定时炸弹。 元神融合这种事之前谁也没弄过，究竟会产生什么后果，现在都是未知之数，也许陆其的意识会被孤影替代，也许孤影的元神碎片最终会分离出来，陆其也随之失去性命，也许陆其会彻底被太初魔尊所控制，对天庭产生危害，又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总之，一颗肯定会爆炸的炸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它会不会炸，到底什么时候才炸。 也难怪陆其会有顾虑，按照元神天尊现在的做法，要是知道陆其变成一个不稳定因素，肯定会把他关起来，确保他威胁不了天庭的。 第161章 脆弱的元神 玄墨觉得自己被算计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他在思考着，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元始天尊将陆其调到玉清宫就是为了就近监视他，而监视的目的肯定是要将情况尽量掌握在自己手中。现在陆其出现了新状况，理应是要第一时间跟元始天尊汇报的，可他隐瞒了元始天尊就算了，居然还把情况老实告诉他们？ 秘密只有留在自己口中才算秘密，一旦说了出来，那就不再是秘密了。说实话，他们根本没有帮陆其保密的义务，现在突然知道了一些没必要知道的事情，被迫帮陆其守着不该守着的秘密，总有点被架到墙上去的感觉。 玄墨眼睛一眯，不禁就把陆其往阴谋诡计的方向想，想着想着，他还真想到一种忽略了的情况。 虽然不知道那小孩跟孤影是什么关系，陆其会看到那些画面又是不是跟那小孩有关，可按他刚才说的，元神碎片跟他本身的灵魂已经相互融合，那么孤影的记忆会闪现，他的记忆是不是也能恢复？如果他现在已经恢复了记忆，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想起了飞升前对银雪那种莫名炽热的追求？ 要真是这样，那这家伙今天来的目的就很不纯正了。 玄墨突然想起来，前不久陆其才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大门口，看银雪的眼神也变得奇奇怪怪的，好像隐含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想喷薄而出，最后又死死地压抑了下来。那种想伸手触碰却又害怕眼前的一切幻化为泡影的矛盾，在他身上可谓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了，要不是情敌关系，玄墨都想为他感叹一句“真是个深情儿郎”呢。如果说，以前他看银雪的眼神是热情洋溢的，那么现在看银雪的眼神就变成内敛深情，前者像火把，是肉眼可见的热烈，而后者则像沉睡的火山，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可内里却是能燃烧一切的温度。 前后种种不同都表明了陆其身上肯定发生过转变，玄墨也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想。他趁着银雪没来得及开口，忽地就插嘴问道：“你连孤影的记忆都看到了，难道就没有看到自己的记忆吗？你刚才说了，你们的元神是融合在一起的，这么说来，理应任何影响都会同时作用在你和孤影的元神上才对，都看到那么多孤影的记忆了，你的记忆不可能半点都没想起来吧？” 陆其平静地瞟了玄墨一眼，接着又非常自然地将视线划到银雪身上，半真半假地说：“是想起了一些，都是关于父母的。” 玄墨看到他的眼神就觉得他在说谎，忍不住就讽刺道：“是吗？那还真是凑巧啊，看到的都是你们各自的父母呢。” 陆其倒是面不改色，一点都没有被看穿的慌张，很是镇定地说：“确实，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的规律吧。这事也着急不来，只能顺其自然了。” 他打死不承认，玄墨也没有办法，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肯定是他说了算的，他说没有，哪怕有也只能是没有。 玄墨知道在这个话题上是拿捏不住他的，便不再胡搅蛮缠，又转了个话题，道：“说起来，你今天把秘密告诉我们却又让我们保密，这行为很是矛盾呢，不会打着什么坏主意吧？” 自从陆其恢复了几辈子的记忆后，内心就不再是当初那种懵懂少年状了，他沉稳了许多也内敛了许多，不会像以前那样把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面对玄墨的套话同样能面不改色地从容应对：“我能打什么坏主意呢？你们知道那小孩又知道孤影，还知道我跟孤影可以产生感应，发生这种事情，我不想告诉天尊就只能告诉你们了呀，不然我憋在心里也难受，有你们商量总是好的。” 理由听起来很合情合理，但前提是，为什么你憋着难受我们就要替你分担？咱们的情分可还没到这个地步！ 玄墨轻嗤一声，不屑地说：“我们好像没义务替你排解困扰吧？既然憋着难受，那就直接告诉天尊啊，他顶多也就把你关起来而已嘛。那小孩不也只是软禁起来吗？对他尚且如此，对你肯定会更仁慈的，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陆其笑了笑，回道：“我不担心，但我也不想失去自由，除非我确定自己对天庭有危害，否则是不可能甘心被关起来的。以前我帮过你们几次，难道现在让你们帮我一次也不行吗？” 这是挟恩图报咯？玄墨终于知道那种被算计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这家伙表面上找他们排忧解难，实际上是故意跟他们建立联系，他知道保密对他们来说只是小事，他们根本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如此一来，在事情有结果之前他就有了合理理由来找银雪。而事情有没有结果，什么时候有结果，完全是取自于他所提供的信息，换句话说，这种联系的长短完全由他来决定。 当然，他们也可以单方面切断这种联系，前提是他们将事情如实禀报给元始天尊，可这样就相当于直接把他出卖了。要换成其他没有交情的神仙，出卖就出卖了吧，但他却帮过他们几次，救过他们的命，现在还摆明要他们还恩，他们真能忘恩负义？ 猫咪的确是高冷又自我的动物，可他们也是非常讲义气的，哪怕玄墨因为情敌的关系十分讨厌他，哪怕知道他是有意将他们架在墙头上，可出卖对方的事还是超出底线了。 银雪向来恩怨分明，即便知道陆其喜欢自己后有些不太自在，但他多次帮助他们救他们的事她是从没忘记过的，现在难得他开口求他们，她必定不会托退，甚至还大气地说道：“哎呀，刚刚不是已经答应过要帮你的吗？一点小事你们怎么还来回掰扯呢！” 玄墨气结，她倒是一点没有被算计的郁闷啊。他之前就应该第一时间提出质疑，不管有没有想明白其中蹊跷之处，反正先反对再说，不给他留出机会就对了。不，他一开始就不应该让银雪跟他见面，显什么摆啊，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其意味深长地笑看一眼玄墨，然后转过目光对着银雪说：“谢谢你们帮忙！” 他其实也没想过凭这点信息能推测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只要制造出随时都能见到银雪的机会，那今天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知道玄墨已经生气，陆其便识趣地没有久留。等他离开之后，玄墨才郁闷地在银雪的脸蛋上啃了两口，还自我唾弃地想着，我是猪油蒙了心才会想着让陆其看到银雪对他爱搭不理的模样，他们本来就是单箭头的感情，我竟然还给陆其制造见面机会，简直是傻透了。 唉，陆其这一次的不按牌理出牌直接把他干懵掉，他实在愧对腹黑之名啊。 但实际上陆其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他知道银雪一直都只把他当成朋友，虽然在意识到他的感情后没有将他视作洪水猛兽，不过她大多时候行事都是极有分寸的，绝不会做出让玄墨误会的举动。他喜欢银雪，自然也不会让她为难，既然单独见面是不可能了，那他就只能制造出一个同时跟她和玄墨见面的机会。 从时间上来说，他肯定比玄墨更早认识银雪，可感情不能用先来后到去评判，有些缘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哪怕他出现的时间再早，对银雪来说也只是过客。 他很清楚，自己跟银雪是不可能有任何发展了，可一时间让他放弃这份感情却也做不到。毕竟接收了几辈子的记忆，内心积攒了沉重的感情，说放就放又谈何容易。 放下这段感情还是需要时间的，那些爱都已经刻在灵魂之中，伴随他投胎好几辈子了，他不求马上释怀，只求可以找到一个最舒服的相处状态，既让他默默地看着她守护着她，又不至于打扰到她如今的生活。 这也许只是他不切实际的奢望，因为过去几辈子，在他连如何爱上银雪的记忆都没有时，内心就义无反顾地怀揣着这份不明不白的爱。这份爱让他踏实也让他惶恐，踏实是因为永远知道自己要寻找爱人，惶恐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找到过，如此磋磨了一辈子又一辈子，最后甚至感动了天地，让他转世为人，有了更长的寿命去寻找他的爱人。 可那时的银雪已经到天庭了，他每一辈子的寻找其实都是徒劳，在他们生死诀别后，所有的一切就有了结果。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后悔过爱上银雪，要不是这份爱，他肯定还在生死轮回之中，寻找着那个永远都找不到的身影，追求着一份永远都得不到的爱。如今总算有了结果，虽然不尽如他意，但就这样吧，他的寻找之旅终于走到尽头，他也终于找到了她，对自己算是有交代了。 将事情说出来后，陆其的心就没那么压抑了，或许是有同伴支撑的底气吧，之后再看到那些指着自己辱骂的记忆片段时，他的内心已经平静了许多，不再像刚开始那样郁闷。 随着时间推移，他看到的记忆片段也越来越多，对孤影的了解便越来越深。 作为一个上古天神，孤影却有个致命的弱点，关于这个信息，古籍上是完全没有记载的，如果不是有这些记忆片段，陆其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根据记忆显示，孤影的元神天生薄弱，只要受到强一点的法力攻击就会破碎，从小到大都需要非常细心的照顾。如果按照后来她跟母亲那种剑拔弩张的关系，恐怕是没办法活着长大的，但好在她刚出生时，她的父母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新的身份也让他们新鲜感十足，对于自己的亲生孩子，照顾得算是无微不至了。 随着她慢慢长大，法力也变得越来越强，在天界中可以伤到她的神仙已然不多，但与此同时，她的元神也变得越来越弱，于是，她的父母在照顾她的问题上就出现了意见分歧。 她的父亲觉得，虽然在实力上孩子已经能保护自己，但她的元神太弱，极有可能在没有被攻击的情况下就会破碎，所以还是需要悉心保护。可她的母亲认为，孩子的路始终都要自己走，神仙的生命本来就是永恒的，他们也不可能无休止地把她护在羽翼下，既然她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那么就应该让她过上独立生活。 其实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们的观点都没错。 上古天神都是创世神，他们元神强大，法力充足，容貌美丽，个顶个的都是亮眼的存在。天、地、人、动物、植物都是他们制造出来的，他们的力量完全凌驾于现世之上，不受天地规则所限制，可以说是天之骄子。他们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又为何会出现，这些都是个谜，只是这个族群的数量从来没有增加过，大家也就默认了他们的稀缺性。 而孤影却是打破这种稀缺性的存在，她是第一个由两位上古天神结合生出来的孩子，在天界那就是一个异类。 这个异类不仅出生方式有别于其他神仙，且相貌极其普通，即便元神非常薄弱，但法力却又比绝大部分神仙都要强大。样貌、元神状态和法力都跟其他神仙完全不同，于是大家便有些排斥和忌惮她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从一个父亲的角度出发，他觉得孤影的生存环境充满了未知的变数，即便她的法力足够保护自己，但谁又知道会不会有其他问题呢，这时候撒手不管就相当于推她去死，所以他想继续保护着女儿也无可厚非。 但作为母亲，她觉得女儿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放开手让她独立才是正常的，一直以保护的名义让她失去该有的成长空间与自由，她的生命也只会余下痛苦。不管是怎样的个体，哪怕是天生就有缺陷，但同样拥有自我探索的权利，如果她只能活在父母的保护下，漫长的生命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还不如魂飞魄散呢。 他们一个选择了生命，一个选择了自由，都有各自的道理，可毕竟就是不一样的方向，操作起来自然会产生矛盾。 孤影的父神觉得，既然核心问题出在女儿的元神上，那他就想办法稳固住她的元神好了。为此，他就开始沉浸在研究上。 要知道元神薄弱到孤影这种地步的神仙可从来没有出现过，天界自然也没有法器是能稳固元神，这一切都要慢慢摸索，在这个过程中，不把全身心都投入进去是不行的。他不清楚孤影的元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也花了大量的时间去研究。 不过创世神的能力还是不容小觑的，经过无数次检查，最后终于搞清了孤影的元神情况。 对于正常的神仙来说，他们体内的能量会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会变成仙气，用来滋养元神，而另一部分则变成法力，两部分能量虽是同源，但在神仙体内时却不可相互转化，这也算是对神仙的一种保护机制。 但孤影却不同，她的体内不仅没有这种保护机制，而且能量的转化还是单向的，每次体内的法力运转时都会把滋养元神的仙气吸收过来。这就造成了一个结果，她的法力越强，元神就会越弱。 想要保证她的安全，方法有三种。第一种就是压制住她体内的法力，不让法力运转，将她变成凡人一般的状态，然后一辈子护在身边，第二种就是想办法阻止这种能量的转化，不让她在使用法力时吸收自己的仙气，第三种就是在能量转化后马上补足元神完整所需要的能量，保证她的元神不会破碎。 三种办法各有利弊。第一种是最简单的，可将她变成凡人一般的存在，那跟直接废了她也差不多了。第二种相当于做一个外力制造的保护机制，算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不过这实现起来却相当困难，经过反复试验，现在已经基本确定是不可能实现的。第三种则是个折中办法，虽然不能阻止她体内的能量转化，但能够保持元神稳定，她的性命也就没有大碍了。 从目前来看，第三种办法是最适合的，但如何补充元神流失的能量，什么样的能量才最适合，这些能量又要从何而来，全部都要后续研究才行。 有了方向，孤影的父神便开始测试各种能量源，在所有材料都实验过后，他最终发现，只有用同为上古天神的元神能量作为补充才可以稳住孤影的元神。于是，他便制造出一件用他元神之力滋养的法器——地心聚魂灯。 地心聚魂灯的出现果然解决了孤影的问题，有了法器的能量不断修复她的元神，孤影的情况也就逐渐稳定了下来。 但这方法无疑是在以命换命，她的法力越强大，对体内仙气的吸收就越多，需要补充的能量就越大。她的父神以一己之力养着自己和女儿的元神，哪怕是法力再高强也是相当吃力的。 第162章 狠心的母亲 因为是天界第一个被两位上古天神结合生出来的神仙，这个身份跟其他神仙都不一样，她天生就是个异类，加上相貌平凡普通，元神又薄弱，跟大家就更不一样了，在其他神仙眼里，她就是个低劣品。所以从有记忆开始，她就经常受到各种不太友好的对待。有时是神仙们当她是瘟疫一样的回避，有时是大家看到她时都在一旁偷偷捂嘴嘲笑，有时是他们有意无意的谩骂，反正在她的印象中，生命总是灰暗和绝望的。 原本她还有父神和母神的关心爱护，也不算太过悲惨，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父神就开始沉浸在自己的研究当中，绝大部分时间都独自呆着，根本不理会她跟母神，而母神也开始慢慢疏远她，不跟她说话，甚至都不看她一眼。她找不到原因，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便一直不停地换着法子去讨好他们，只希望父神和母神都能变回原来的温柔模样。 可遗憾的是，不管她用什么法子，父神依旧经常躲起来，几个月都不出现一次，而母神对她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差，从一开始的怒视，到之后的冷漠，再到最后歇斯底里的指责咒骂。她不明白父神和母神为何会变成这样，只能默默的忍受着这些摧残她心灵的变化。 就像从小被父母puA的小孩一样，他们会慢慢丧失信心，变得无比自卑，经常自我怀疑，哪怕不是自己的错也会把过错揽在身上。他们看不到真正的自己，只能看到那个父母口中一无是处的模样，心灵和精神都卑微到尘埃之中。 孤影本来就缺乏安全感，生命中得到的恶意比善意要多得多得多，父神和母神本来是她唯一的一点光，现在连这点光都没了，她便想，这肯定是自己无意中做了不好的事，不然原本对她极好的父神和母神不会这样对她的。 抱着这样绝望的想法，孤影孤单地生活了许多年，直到她的父神把地心聚魂灯做出来并放到她的体内，这所有的一切才终于有了变化。 地心聚魂灯受着孤影父神的元神之力滋养，能力自然比其他法器要强，而且这是孤影的父神特意为她打造的保命法器，一做好就用法术放置在她体内了，虽然不是本命法器，但跟她的契合度却非常高，几乎达到了仙器一体的程度。 本来法器之于神仙就只是一件普通工具而已，所谓的工具，那就是需要的时候拿出来，不需要的时候收起，不见了也可以重做的东西。可地心聚魂灯却不一样，这是第一件需要元神之力滋养，并长期存于神仙体内的法器，不管是能量的来源也好，作用的对象也罢，都是神仙的元神。也许是这些能量太过精纯了，时间长了之后，法器中竟生出了灵智。 像植物这样的生灵，要生出灵智怎么着都得几百年时间，而像法器这种本就没有灵魂的器物，想生出灵智是极难的事，可以说是万中无一。然而这么低概率的事却发生了，这是谁都没料到的。 法器有了灵智就会进行自我思考，于是地心聚魂灯第一时间便认了孤影做主子，还慢慢跟她产生了神识共鸣，可以随时无障碍沟通。不仅如此，它还会自我检查，如果发现自己身上有瑕疵的地方就会不断地修复、完善和升级。 这种自我提升不但让地心聚魂灯的功能越趋完善，而且灵智也会越来越聪明，等发展一段时间，灵智便蜕变成了灯魂。 灯魂跟灵智是完全不同等级的概念，灵智只是拥有了自我思考的能力，它是不等脱离法器存在的，而灯魂就是法器的灵体，它跟世上所有灵魂一样，不但可以脱离法器，甚至还具有法器本身的所有功能，形象一点说便是可以变成人形态的地心聚魂灯。当然了，哪怕灯魂离开了地心聚魂灯，这件法器还是能发挥作用的，只是恢复成出厂设置，所有功能都退化为最开始的样子而已。 有了灯魂的帮忙，地心聚魂灯发挥的作用就更加稳定了，孤影也总算摆脱了随时都会元神破碎的命运。 对于孤影来说，灯魂算是她在天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它不会歧视她，不会将他视为异类，不会排挤和无视她，虽然它喊自己主子，感觉上是因为一份脱不去的责任才有了这种不一样的态度，但她已经很感恩了。 她从来没把灯魂当成器具或者小弟，他们的交往是平等的，她会把所有心事和烦恼都告诉它，有想不明白的事会问它意见，也会把许多灯魂所不知道的知识教给它。 自从灯魂出现以后，她才觉得生命中已经失去的那一点点光明重新回来了，虽然这点光还是照不透她黑暗的生命，但起码也是一条悬在深渊之上的救命绳索，让她不至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虽然生命又重燃了一丝希望，只是在她心中却一直有个解不开的心结，她很想知道，父神到底为什么一直避开她，母神又为什么对她各种辱骂。 原本以为这会是永远的谜题，却没想到，这个谜题竟有解开的一天。 这日，她答应带灯魂去看天河灯，路过一处高坡时，却看到父神和母神正在发生争执。于是她便躲在了暗处，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只见母神的脸上满是怒气，指着父神的鼻子说：“百约，你我相爱多年，现在你是要为了她置我于不顾了吗？我说了，她有她自己的命运，将来要面对什么都是她命中注定的，根本回避不了！” 孤影的父神，也就是被称为百约的男子极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回道：“那是我们的女儿，我怎能见死不救？若是我无能为力倒也罢了，可我明明能救她，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我知道为了做出地心聚魂灯，这些年是冷落了你，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魅影，不要忘了她也同样是你的女儿。” 魅影凄然一笑，接着便歇斯底里地控诉道：“我没有忘记她是我女儿，但更没忘记你是我的仙侣！你自问，自从有了她之后，你还有多少心思是放在我身上的？为了给她做一件保命法器你就躲起来几十年，这些日子里你全身心想的都是她，关心的都是她，你有想过我吗？我才是你的妻子，是你的最爱，为何要对我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百约知道这些日子是委屈妻子了，俊帅儒雅的身姿也露出了些许颓然，但还是极力安抚道：“我们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几十年又算得了什么？解决了女儿的问题，我不就可以好好跟你过日子了吗？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有个更安稳的未来。” 魅影冷笑，十分讽刺地反问：“安稳的未来？谁安稳？天界现在乱成一团，许多神仙都不明原因地陷入了沉睡，不知什么时候就轮到你我了，我们还能好好过多长时间的日子？我真恨啊，当初就不应该生下她，没有她，我们现在肯定还是恩爱缠绵的一对。” 百约沉默了，好半晌才再次说道：“这些都与孤影无关，你又何必迁怒呢。你平时对她多有责骂，无非是怪我把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却忽略了你，我没资格责备你什么，只是希望你这个做母亲的能对她好一些。她的命太苦了，出生就被喊异类，处处受排挤受辱骂，如果连我们做父母的都欺负她，你让她还如何自处？你让她独自面对命运，我也只是给她加了一个砝码，今后就能跟你一块儿好好在一旁看着她了。” 原来母神对她态度越来越差是因为父神把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可父神也没有给她太多关注啊，在收到地心聚魂灯前，她甚至都不知道父神在为她打造一件专属法器呢。 知道地心聚魂灯是父神特意给她做的之后，其实她心里并没有太多波澜，如果不是有灯魂的存在，她甚至不觉得这件法器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作用。她知道自己的元神很脆弱，可比起脆弱的元神，她的心灵才是最需要关心的。 死亡可怕吗？要是能逃离这种无望的命运，感觉也不是太可怕的。与其在排挤的氛围下长生，倒不如在有限的一生中好好感受那些难得的疼爱。可惜不管是父神还是母神，他们都没有认真考虑过她真正的需求，只一味地按照自己的理解和心情在对待她。 那边的争吵还在继续，魅影根本没有被百约的话打动，反而特别清醒地问道：“我自己的生活都过不好，为什么还要在意她的心情？我不知道怎么当母亲，整个天界中也没有其他神仙能给我参考，我只知道，这个女儿夺走了你所有的注意力，我在你眼中变得可有可无，甚至还得为她是否能活下去付出我不想付出的代价！你说你终于能放手不管他，可你的命还牵在她手上呢，你怎么不管？” 孤影心里一惊，有些不明白母神说的“命还牵在她手上”是什么意思，难道父神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百约知道魅魂心里的坎就是他用自己的元神之力来维持地心聚魂灯的效果，但这是没办法之中的办法，如果能找到其他替代能源，他自己也不想用这个冒险方式。可这法子也是他再三衡量过才决定使用的，虽然有些冒险，不过他的元神之力可以通过修炼和仙药仙物来补充，只要平衡好补充元神之力的速度和元神之力的使用速度就会很安全。 他也知道这是个隐忧，毕竟地心聚魂灯是他创造出来的，中间根本没有任何参考资料，所以元神之力的消耗和补充未必能达到稳定平衡，肯定还有很多的不确定性。然而这些都是能一点点调整的，并不代表用地心聚魂灯稳住孤影的元神就会马上要了他的命。 想到这里，他便继续解释：“你言重了，情况并没有这么糟糕，况且加强元神之力的方法有很多，我觉得只要掌握好平衡就行，情况没有你想的可怕。” 魅魂完全不吃这一套，在她看来，有些事可以帮，有些事却要果断放手的。孤影的元神薄弱又不稳，每次使用法力就会丢掉半条命，现在用地心聚魂灯确实能稳住她的元神，可这代价却是要百约来负的，流失了多少元神之力都得让他来补。 这明显就是个填不完的无底洞，救得了这次却未必能救下一次，长此以往，百约又如何能脱得了身。再说了，孤影的法力一年比一年强，运用法力时会吸收的仙气也越来越多，等到有一天孤影的法力比百约更强时，她就有可能一次会把百约的元神之力耗干。 女儿对魅魂来说自然重要，可百约对她来说更重要，现在仙侣和女儿存在矛盾，她要割舍的毫无疑问只能是女儿。见百约还在挣扎，她立马讽刺道：“是，只要掌握好平衡就行，但这个平衡你真的能保证吗？孤影的法力一年比一年强，换句话说，她的元神会一年比一年不稳，一年比一年弱，等到她的法力远远高于你的时候，你怎么去掌握平衡？还是说，到时打算把我也搭上？等我们都耗死在她手上，你准备还要谁牺牲？” 这次，百约也是哑口无言了。确实，孤影的法力越来越强，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一旦她需要消耗的元神之力大于他能提供的能量，到时他们俩都会死。要魅魂独自承受他跟孤影的死，这对她来说也是非常残酷的，所以她在努力把风险降到最低，也就是劝他及早放弃这个女儿。 谈话不欢而散，孤影躲在一旁也是久久回不过神。她现在才知道，原来父神躲起来十几年是为了给她造地心聚魂灯，而且地心聚魂灯要一直发挥作用还得消耗他的元神之力，所以说，父神在用他自己的命来给她续命。而母神会越来越讨厌她也源自于此，只要父神的生命一天受着她的威胁，母神就会一直讨厌她。 孤影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不希望被讨厌，也不希望父神有危险，可说实话，她更不想死。 她现在有朋友了，不想就这样离开，她有很多没做过的事情想做，有很多没说过的话想说，有很多没看过的风景想看，她想认识这个世界，想让生命变得精彩。如果不使用法力就可以不耗费元神之力的话，那她以后都不用法力就是。 这次对话让百约、魅魂和孤影三个都有了不一样的心境，百约对魅魂多了愧疚，魅魂对孤影多了怨怼，孤影对百约多了理解，他们了解到对方更多的想法，还解开了一些心中的误会，但有些原则性的问题，大家也暂时没有选择退让。 百约不想放弃孤影，魅魂不想放弃百约，孤影则不想放弃自己，这么算起来，百约和孤影想法更相近，战线更统一，魅魂孤立无援，便把所有的怨怼都投放在孤影身上。 原本这些都不算什么，正如孤影想的，她不使用法力就不会消耗元神之力，他的父神就不需要为她牺牲。可意外往往会在最措不及防的时候袭来，某天早上，百约竟突然间陷入了沉睡。 天界已经有许多神仙陆续陷入沉睡，他们沉睡的原因不明，沉睡前也没有任何预兆，这一切的发生都没有规律可循，这就像是一场命中注定的属于上古天神的灾难，又像是谁在策划的一场大阴谋。 这个情况魅魂也是知道的，但即便这样，还是不妨碍她把原因归结到孤影身上。 她觉得，如果不是百约一直用元神之力滋养着地心聚魂灯，凭他的实力肯定不会这么快就陷入沉睡。是孤影的存在造成现在的结果，若孤影消失，地心聚魂灯不存在，百约的元神之力就能恢复，之后便能苏醒过来。 疯狂的想法如藤蔓一样死死缠绕在她的脑海，她摆脱不了这种迁怒的想法，一心只想着要把孤影杀死，把地心聚魂灯毁掉。 母女之间本来就剑拔弩张，百约在时还能勉强维持住稳定，而他的沉睡就相当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这段早就脆弱不堪的关系轰然倒塌。 其实孤影早就注意到魅魂在背后偷袭了，她的法力比母神高，想要避开这记偷袭可谓易如反掌。但她没有动作，反而平静而悲伤的等待着这一击的到来。 她知道父神的沉睡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她不想解释了，把理由说给不愿意相信的对象听，他们也会觉得是狡辩。况且她很明白，母神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对她出手纯粹就是迁怒罢了。 既然母神需要杀了她才可以发泄情绪，那作为女儿便好好尽最后一次孝吧。甘愿用性命换得她平安的父神已经沉睡，没有了元神之力的滋润，灯魂迟早也会休眠，到时这天界就再也没有理解她的朋友了。与其继续留在世上受这份折磨，倒不如一死了之发挥点余热吧，说不定母神还能因为她的死而开心一点呢？ 第163章 灯魂 魅魂现在的状态的确非常疯狂，自从百约沉睡后，她就一直处于神志不太清醒的状态。 虽然她对孤影不好，但跟百约是真心相爱的，他们原本就是神仙眷侣，柔情蜜意如漆似胶，现在自然不能接受失去仙侣的事实。 其实她很明白，天界的神仙已经陆续陷入沉睡，她跟百约迟早也是同样的下场，这件事跟孤影没有半点关系。可她实在受不了百约给孤影那么多关注，甚至不惜耗损自己的元神之力去保孤影平安，她觉得就是背叛。 他们是天界第一对做父母的仙侣，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当好母亲这个角色，她对孤影的感情是陌生的，对母亲的责任是陌生的，甚至对她和百约的关系转变都是陌生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女儿的出现就要分走自己仙侣的爱，这种“背叛”让她无所适从。 她模糊地感觉到，自己应该要爱护这个女儿，而她一开始也是这么做的，所有神仙都排斥和嘲笑女儿的时候，她会努力争辩，然后将女儿藏起来，不让其他神仙看见，断绝他们的恶意。 可百约总是说，她这么做是错的，女儿没有任何见不得光的地方，没必要因为一点流言蜚语就扼杀女儿了解外界的机会。他们应该让其他神仙知道，女儿跟他们虽然有些不同，但却一样是正常的神仙。相貌普通又如何，神仙本来就能幻化本相，美丑根本没有区别，元神薄弱又如何，只要大家友好相处就没有伤及元神的机会，女儿不仅只有缺点，做父母的应该帮助女儿积极跟大家相处。 她不明白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但她相信百约，于是便不再关着孤影。然而天界是最排斥异类的，孤影的出生方式就注定不被接受，她跟百约没有受连累已经很好了，又哪有余力让孤影融入天庭呢。 后来，她跟百约的分歧越来越大，百约近乎于闭关式地研究护她平安的方法，一研究就是几十年，期间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以至于她的脾气越发暴躁，甚至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了孤影身上。 如果是情敌，她肯定二话不说就要跟对方决一死战，可好歹是自己女儿，虽然已经十分不待见，但知道百约在乎，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的出手，所以只能用各种难听话咒骂了。 而现在百约已经不在，她似乎没理由再压抑自己心情，不管孤影是不是还得百约沉睡的元凶，多年以来的委屈和郁闷，到了这一刻终于是要爆发出来。 她知道孤影法力高强，正面攻击肯定失败，只能选择背后偷袭。但背后偷袭也要讲究快狠准，若一击不中，之后再想出手就非常困难了。所以她将全部法力都运行至掌心处，压着气息不断靠近孤影背后，直到距离只有半米时才狠狠出掌拍在后心处，一掌就将孤影打飞到数十米之外。 魅魂朗声一笑，以为是自己的行动足够隐秘才得以成功，根本没想过是孤影故意不回避的。 见孤影躺在地上不动弹，她便趁机上前用术法取出孤影体内的地心聚魂灯，然后一掌将其击碎。 做完这一切，魅魂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像发泄般将这些年所有的心路历程说了出来。虽然都是东说一段西说一段，但在孤影失去意识前，基本是把她母神多年来的感受全部听完。 记忆片段到这里为止，或许是孤影已经死在魅魂的掌下，总之之后发生的事情陆其就没再见到了。 陆其感觉闷闷的，仿佛有一种感情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知道这应该是孤影的情感，随着看到的记忆片段越来越多，他也会与记忆主人，也就是孤影的想法慢慢产生共鸣。原本只能看到一些记忆画面，不能了解到孤影当时的想法，但现在看到那些记忆时，他已经能完全代入到孤影的角色，就像再亲身经历了一遍。 孤影的内心非常复杂，对百约是又爱又怨又愧疚，对魅魂则又爱又怕又恨又怜悯。 对百约的爱是源于最开始从他身上得到的关怀，怨是因为他在研究地心聚魂灯时躲起来几十年，以至于她受尽了魅魂的心灵折磨，愧疚是知道了他用自己的元神之力给她保命。 而对魅魂的感情则更复杂一些，爱只是当中最薄弱的一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怕和恨却占据了绝大部分，而怜悯是在被她击中后心陷入昏迷之前突然产生的。 她的成长环境充满否定、排挤、辱骂和伤害，内心情感肯定会扭曲，所思所想都不可能阳光开朗。陆其非常理解这种痛苦和悲伤所带来的影响，他觉得孤影没有成为灭世神已经是善良的表现了，换作是他，他真不敢保证会不会与天界同归于尽。 有关孤影的信息都是通过多次记忆片段才逐渐拼凑成形的，还原出孤影的生平经历后，陆其便再次找到了银雪和玄墨，并将所有信息完完全全告诉了他们。 听完所有故事，玄墨觉得孤影跟他的经历实在太相似了，一时间竟感慨非常。不过他没有感慨多久，很快就直抓重点问道：“你能看到这些，说明孤影的元神正在觉醒，若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表示你也能感应到其他元神碎片的位置？” 陆其倒是想，这样他就能感应到太初魔尊的位置，可惜现在的他也只是获得了孤影的记忆而已。他摇了摇头，回答：“暂时办不到。但有一点很奇怪，我获得的孤影记忆越多，对那小孩就越感亲切，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随着与孤影的情感感应越来越强，陆其对那小孩的感观也有了变化，但这些心理上的变化是很玄幻的，没有任何证据，纯粹就是个心理感受。他也不知道是自己感觉出错还是真有什么微妙之处，反正现在越看那小孩就越觉顺眼，但搜遍了孤影的记忆，却根本找不到那小孩的存在。 银雪满脸奇怪地问：“你在孤影的记忆中没见过他？” “没有！”陆其非常肯定地回道，“会让孤影感觉亲切的目标不多，我确定没见过这个孩子。” 银雪接着问：“你不是说，她跟地心聚魂灯的灯魂是朋友吗？那孩子会不会就是灯魂啊？” 这个答案是陆其没有想过的，因为灯魂只跟孤影心灵感应，从来没出现过，他是完全没见过灯魂长什么样的。而且在孤影最后的意识里也看到，地心聚魂灯已经被魅魂打散，灯魂应该也死去了，不大可能会再出现的。 但认真想想，孤影根本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地心聚魂灯是如何处理的，为什么多年后这件法器会复活了太初魔尊，这些都是个谜，万一灯魂逃脱了呢？ 他瞬间提起了精神，眼睛也变得铮亮，颇为兴奋地附和：“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可能！孤影没有朋友，灯魂是她唯一的伙伴，能让她感觉亲切的，很可能真是昔日陪伴着她，护她元神周全的挚交呢。” 银雪的眼睛骨碌一转，立马就问：“若他是地心聚魂灯的灯魂，是不是就代表着能拥有地心聚魂灯一样的功能和作用？”这样的话，匠祖就不需要跟太初魔尊合作了。 陆其回想了一下孤影的记忆，的确记得灯魂是有着地心聚魂灯一样的能力，不仅如此，他还能自我升级，从这点上看，恐怕比地心聚魂灯本身都要厉害。 于是他点了点头，说：“不错，灯魂的确可以做到地心聚魂灯的效果。” 银雪更高兴了，连忙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把消息告诉天尊吧。” 陆其怕她一时兴起真的跑去跟元始天尊汇报，赶紧阻止道：“还是暂时先别说出去了，一来，灯魂的身份只是我们猜测，现在压根没有证据，二来，那小孩依然神志不清，别说让他发挥地心聚魂灯的作用，就是说清楚自己的身份都问题呢。我看，等他情况好一点再说比较合适吧。” 若是把灯魂的事告诉元始天尊，他一定会对消息来源感到好奇，到时他能看到孤影记忆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玄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不想暴露自己拥有孤影记忆这件事，可地心聚魂灯事关了匠祖的决定，他们故意隐瞒消息，很可能会影响到事情发展。万一匠祖本来可以及时回归天庭，最后却因为他们瞒而不报归顺了太初魔尊的话，估计怜罄姑姑都不会原谅他们。 想到这里，他的意见就有些分歧了：“那你有什么办法能证明他的身份？或者你告诉我，他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情况瞬息万变，之前你只看到零碎片段，先不上报也说得过去，可现在已经知道孤影生平，里面还涉及到那么多线索，再瞒着天尊恐怕就不适合了吧。” 陆其确实坚持道：“那小孩的情况已经越来越稳定，相信不用多久他就能恢复神志，在此之前，我认为还是别去刺激他比较好，等他有所好转，能顺利沟通了，我们再把情况汇报给天尊不迟。或许你们可以跟我去玉清宫看看那小孩的情况，见过之后再商讨要不要禀明天尊吧。” 玄墨跟银雪对视一眼，思考了片刻，觉得这提议似乎也勉强可行，反正说不说的主动权还是掌握在他们手上，能看看那小孩现在的状况也未尝不可。 最终他们便答应了陆其替他暂时隐瞒，然后约了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到玉清宫探一探那小孩的现状。 那小孩被安置在玉清宫一处偏僻的小院中，那小院是元始天尊偶尔会过去的休憩地，一般是没有神官或者仙奴去打扰的。平时陆其跟红雨都是轮流着照看，休息那天就回自己的院子，所以陆其当值那天，小院基本上不会有其他神仙来打扰。 玄墨和银雪是玉清宫的常客，整个玉清宫都知道他们跟元始天尊相熟，来得勤的时候甚至都不用通传都可以进去。于是这天大晚上跟陆其一起来，门上的神官也只以为是元始天尊让陆其去宣召他们，压根没有仔细盘问就放行了。 等进门走远后，银雪才回头看了眼大门的方向，得了便宜还卖乖地吐槽道：“唉，你们玉清宫的门禁好松散哦，竟然问都没问就让我们进来，万一是别的谁幻化成我们的样子浑水摸鱼怎么办？” 陆其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说：“门上神官别的本事或许不强，但识别身份的能力还是可以的，除非是法力特别高强的前辈，否则有没有使用幻术这种事情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再说，他们没有盘问是好事，不然你们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就进来了。” 银雪却是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盘问就盘问，大不了去元始天尊那里走一趟嘛，走的时候再晃到小院那边去也是可以的。” 陆其不由在心里想道，这话还真是霸气，竟然把元始天尊当成工具仙了，估计这整个天庭里都找不出第三位神仙像他们一样胆肥呢。不过这也可以看出，他们跟元始天尊的关系是真的好。 带着他们七拐八拐地来到软禁小孩的院子，陆其先是将银雪和玄墨拦在门外，自己先进去确认小孩的状态。 此时小孩正抱膝坐在正对着房门的墙边，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像是看着不明的方向，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但状态已经不是初见时那般惊恐。 屋外传来一些动静，不过小孩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神也欠奉，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一般。 然而当陆其进入到他的感应范围后，他的状态就完全不一样了，不仅眼神有了光彩，连肢体动作也从防护变成期待，原本抱着膝盖的双手已经撑在了身体两侧，一整副期待的模样。 果然，等陆其出现在房门外时，小孩已经冲到门前，望眼欲穿地看着他走近。要不是屋里的结界让他出不去，估计现在他都要飞奔出去扑到陆其怀里了。 陆其倒是习惯了他的热情，来到他跟前便如往常般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才说：“今天觉得怎么样？” 小孩咧着嘴笑，并没有给出回应，也不知道是没听明白还是不知作何回应。 见他还是这种不正常的反应，陆其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但表面上却什么都没显出来：“今天带了两位朋友来看你，是你之前见过的。” 小孩歪了歪脑袋，似乎在表现出不解。 陆其也不知道他是恰巧做出了这个动作还是真的有了反应，总之打过招呼后，他便再次出去把银雪和玄墨带了进来。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小孩的状态也的确稳定了不少。之前还会偶尔情绪失控，哪怕正常时也是对外界毫无反应，可现在他已经能适当地表现出一些反应，比如看到他们出现会露出迷茫的神色。 银雪和玄墨没有越过结界进入房间内，他们蹲在门前，对小孩挥了挥手，在小孩的目光从陆其身上转到他们这里后才反手勾了勾指头，示意他走过来。 小孩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显然是不明白这手势的意思，他盯着手指头许久，却一直没有行动。就在他们以为小孩根本看不懂时，他竟站起身缓缓走到门边，然后也学着他们的动作，蹲在他们跟前。 眼线从微微仰视变成几乎平视，银雪和玄墨与小孩对视了好一会儿，终于齐声问道：“你还认得我们吗？” 他们是故意问这种可以通过点头和摇头来回答的问题，这样的话，只要小孩意识正常，即便不会说话也能回答。 但很可惜，小孩的意识还是比较懵懂的状态，似乎理解不了他们问题的意思。 见他如此反应，银雪和玄墨便知道陆其没有说谎，这小孩的意识确实仍有问题。 陆其在一旁解释说：“之前，他连见到红雨时也会大喊大叫地发疯，现在你们勾勾手指头就能把他叫过来已经很不错了。我平时也会经常跟他说话，但他顶多能做到认真听讲，基本不会作出回应，所以我才说，现在还不是向天尊坦白的时机。” 的确，就算确定这小孩是地心聚魂灯的灯魂，但以他现在的状态也不可能发挥作用。 玄墨盯着小孩观察了半天，突然间好奇地问道：“你说他之前见到红雨会发疯，那时你在场吗？” 陆其有点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不过还是老实回答：“我也在场，当时我们交班。” 玄墨又问：“之后有见过他看到红雨时是什么状态吗？” 陆其说：“每次交班都会看到，不过情况是越来越好了，现在已经不会像一开始那样大喊大叫。” 玄墨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他在单独面对你以外的神仙时是什么状态吗？” 陆其楞了楞，才反应过来，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第164章 突如其来的痛苦 陆其跟红雨都是交替当班的，除了换班时能同时出现，其余时间都是王不见王，所以陆其根本不知道红雨单独跟小孩相处是什么模样。此时听玄墨提起，他才发现自己的确是没有往这方面想。 可能是一直都在关注着孤影记忆的事，对小孩的观察便多有疏忽，这才没有想到要去了解这方面的信息。 早就应该想到的事，现在居然要玄墨提醒，陆其心里多少有点尴尬，总有一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还好他及时调整了心态，没有掩饰自己的疏忽，反而大方进行了检讨：“是我考虑不周，想着过分打听这小孩的状况会引起怀疑，便一直没有了解这个状况。既然你们来了，不如我们就测试一下吧，等下我到外面，看看他跟你们单独相处会是什么状态？” 玄墨见他上道，很是满意地连连点头：“正有此意，那还等什么，你赶紧出去吧。” 倒也没必要赶得那么快吧！陆其在心里嘀咕，但嘴上却没有再多一言，乖乖地就转身回到屋外的院子。 小孩的注意力本来都在玄墨和银雪身上，可在陆其离开时，小孩的目光便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离开感应范围，小孩才像电量耗尽的机器人，重新回到正对着房门的墙边，抱膝坐在地上，眼神变回虚空状。 银雪对着他的方向挥了挥手，想要引起小孩的注意，可小孩压根没有反应，就像根本看不到一样。 玄墨眼睛眯了起来，摸着下巴说：“奇怪，竟然动都不动了，感觉只有陆其在他附近时他才有行动能力。” 银雪也很是不解，只能猜测道：“地心聚魂灯需要元神之力滋养，难道陆其身上有小孩需要的能量？” 玄墨却立马就否定了这种可能性：“应该不会，地心聚魂灯的能量来源于百约的元神之力，而这位上古天神正好端端地沉睡着呢，跟陆其应该没有关系。” 既然这样，银雪就更不解了，为什么这小孩只有在陆其出现时才会动，陆其不在时就死机呢？而且有一点也是他们一直想不通的，既然地心聚魂灯要依靠百约的元神之力滋养才能有效果，那为什么在他沉睡之后，地心聚魂灯还能使用呢？ 太多谜题没有解开，银雪嘴巴一撇，甚是无奈地说：“看来还真得等这孩子清醒之后才能问出答案啊！” 玄墨心里同样有无数个问号，但他知道根本轮不到他们着急，只能见一步走一步。 沉默了半晌，他们才用神识通知陆其进来，谁知，刚才还一动不动的小孩忽然间又有了反应，他再次前倾着身体，眼睛盯着门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在陆其踏入屋子后，他更是匆匆跑到房门边，守候着陆其的到来。 这一举动马上引起了玄墨和银雪的注意。他们喊陆其进来用的是神识，根本没有开口发出声音，按理说小孩是听不到的，可他在陆其进来之前就有了反应，好像早就知道陆其会进来一样。 难道他有什么办法感应到陆其的位置？ 想到有这样的可能，玄墨立马用神识让陆其慢慢退回去。陆其不明所以，但还是相当配合地倒退着退出了屋子。 玄墨一点一点指挥着陆其移动，只见那小孩一开始还是乖乖地留在门边等着陆其出现，可在陆其倒出去一定距离后，原本呆在门边的小孩突然眼中无神地走回到墙边抱膝坐下，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难道是陆其出现在一定范围内他就能感应到？ 为了测试这个猜想，玄墨又指挥着陆其在范围边界进进出出几次，而小孩也确实如料想般死机开机了几次。 这下子他们终于知道，小孩对陆其，或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对孤影的元神有一定的感应能力。 他们还记得，小孩刚来玉清宫的时候对陆其可没有这种反应，看来这是他恢复到一定程度的表现了。如果再给他些许恢复时间，恐怕他的感应范围会更大呢。 新发现明显比陆其之前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都有用，因此，等陆其回到屋里时便收到了玄墨和银雪两双白眼，而且这白眼还明明白白地表达着同一个意思——你这个没有的东西！ 这待遇陆其还真没见过。以前银雪对他总是客客气气，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动作，玄墨对他也总是各种嫌弃，不会做出这种如好友间打闹的动作。现在他们都打破了原有的印象，一时间确实有点难以适应。 他呆站在原地，不敢继续上前，只能憨憨地问：“干嘛这样看着我？” 玄墨一脸不耐烦地侧头看他，伸手指着小孩，没好气地说：“这孩子能感应到你，我想你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陆其果然露出了十分诧异的神色：“当真？” 银雪点了点头：“刚才实验过好多遍了，界限应该在120米左右。我们猜测，随着他逐渐恢复，这个范围还会扩大，接下来应该重点观察。” 陆其没想到这孩子跟他还有这种联系，心里也是非常惊讶的。 在孤影的记忆中，灯魂认她做主子，并一直在她体内，还几乎达到了仙器一体的程度，照这样看，灯魂能感应到孤影的元神也不奇怪。不过120米的范围太小，压根就没有实战意义，而且这孩子不会说话，就算感应到孤影的元神也通知不了大家。所以要这孩子发挥出作用，首先得扩大感应范围，其次就是让他开口说话，否则便是空有这能力而已。 这一点，他们三个都相当清楚。 玄墨笃笃笃地用手指点着地上，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可行办法，最后只能说：“我建议你当值的时候哪儿也别去，就在这里陪着他。有孤影的元神跟他近距离接触，说不定能加快他的恢复速度。先这样试两天，看他的感应范围会不会扩大。” 陆其想了一下，随即同意道：“可以，那我们以五天为期，五天后我再带你们过来，到时看看他的感应范围有没有扩大。” 商量好接下来的计划，玄墨和银雪便离开了。 五天时间很快过去，这日他们再次做了上次的感应范围实验，经过反复几次的确认，他们终于可以肯定，小孩的感应范围又扩大了100米。这个增长速度虽然很慢，但范围扩大这一点是毋容置疑的，只要确定他的感应能力有在慢慢变强，对他的期盼才会有意义。 之后的日子，只要是陆其当值就需要“镇守”在房门外，而在他的影响下，小孩的变化也是越来越明显。仅仅一个月时间，小孩的感应能力已经突飞猛进，原本以为三个月才能感应到2公里范围，谁知现在的感应范围已经突破5公里了。 不仅如此，小孩也已经能听懂一些比较复杂的话语，虽然还不能说话，但基本的沟通已经没问题，不像之前那样有沟通障碍，一会儿行一会儿不行的。 而在小孩能沟通后，玄墨就开始隔三差五地去审问他。 “你能感应到除了陆其以外的其他元神吗？”这是玄墨锲而不舍的开场白。 隔了片刻，小孩依旧一如既往地摇了摇头。 玄墨旋即皱眉，继续重复着那些问过无数遍的问题：“那你能感应到地心聚魂灯在哪里吗？” 小孩顿了顿，最后还是摇头。 每当问不出答案，玄墨也就不再追问，可过两天，等陆其当值时，他又会去问同样的问题。 小孩的恢复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又过了没多久，他已经能正常理解他们的话，感应范围也达到了13公里。 在此期间，陆其也是一有时间就会去找银雪和玄墨，跟他们的联系倒是多了许多。而在来往的频率增加之后，玄墨就开始不待见陆其了，虽然没有拒绝往来，但审问小孩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 他的本意是尽快问出地心聚魂灯的相关信息，赶紧把整件事汇报给元始天尊，这样才能结束跟陆其的合作，不用再经常跟他见面。所以当小孩回答不出来后，陆其对他的态度就越来越不耐烦和恶劣。 发脾气的行为纯粹是迁怒，若非陆其以这件事为借口增加跟银雪见面的机会，以至于总让他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他是不会将气发泄在小孩身上的。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真希望自己别一时想不开就把情敌放进来，这样就不会有后面长达一两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合作。 他当然可以选择中止合作，不再帮这个忙，可惜银雪根本没有撒手不管的意思，只有他退出的话就相当于把银雪推到陆其身边，让他们有更多独处的机会，这种更亏本的买卖他肯定不会做，于是只能在无辜的小孩身上发泄不满。 小孩被连续不断地逼问并不是没有影响的，随着他的意识恢复，神志越来越清醒，玄墨的每次问话都会自然而然地引起他的思考。而实际上他的神志又没有完全恢复，这就造成了他的意识加载过量，进而引发头痛的症状。 看着每次都被逼问到痛苦捂头并在地上翻滚挣扎的小孩，玄墨心里是一点波澜都没有，他只希望，小孩痛过之后能赶紧想起有用的信息，这样他们就能完成任务，不用再跟陆其多作纠缠了。 然而陆其毕竟跟小孩朝夕相处了许久，虽然从来没有交谈过，可熟悉程度却很高，看他如此痛苦，说没有一点恻隐之心肯定是假的。所以在忍耐了一段时间后，他终于忍不住要为小孩发声：“你逼他也没用，倒不如让他自然恢复。” 银雪看到小孩抱头嘶吼的样子也深觉可怜，不由得就帮着陆其对玄墨劝道：“陆其说得对，你别太着急了，把小孩弄坏的话还得不偿失呢。” 本来这只是一句简单的劝说，并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坏就坏在她话里提到了陆其，这让本就有些吃醋的玄墨更生气更委屈了，情绪一上来，他竟对着陆其和银雪就阴阳怪气道：“我逼他？我不问他怎么知道他想起来多少？把他带回来不是为了养着他的，既然知道他极有可能就是灯魂，我们就应该尽可能多地在她身上了解到有用信息。你们倒是同气连枝，既然这么宝贝那孩子，不如干脆还他自由好了，何必把他关着呢。” 银雪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又在吃醋了，也没把他的话当真。 但她没放在心上，陆其却容不得她被责备，听到玄墨把银雪也骂进去，他首先就急了，立马驳斥道：“你看不惯我，说我就是，何必奚落银雪呢？她的话一点错都没有。你隔天就来问他一次，每次除了让他头痛还有什么结果？倒不如缓和一段时间，说不准他就自己想起来了呢？” 好家伙，三两句话就把我打成无理取闹又无故迁怒的坏蛋是吧？这茶里茶气的话，玄墨听完后就更加生气了，指着陆其就毫不客气地骂道：“当初是你来求我们帮忙，现在跟我说这些，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守着秘密？还是说你一开始就只想以此为由接近银雪，实际上都是借口？” 这么一问，陆其的心就有些发虚了。当初找他们帮忙，一来是想知情者分担一下心理压力，二来也是希望能跟银雪有接触机会。他知道单独找银雪帮忙肯定是不可行的，这才干脆把玄墨也拉进来，想着有机会接触到银雪总是好的，得不到，能在身边时常看着也不错。 他深深地看了眼银雪，最终还是没舍得让银雪为难，便说道：“你不要这么敏感，我们只是担心这小孩被逼得太紧会出问题。如果没有找你们帮忙，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在一定范围能感知到我的存在呢。跟你们合作是有必要的，但合作之后也得有商有量，不能一意孤行。既然我跟银雪都觉得你别逼他太紧，你是不是也考虑一下这个意见比较好呢？” 银雪挑了挑眉，心里有些意外。他们以往吵架总是互不相让的，不管有理没理，总是能大吵一顿，没想到这次陆其居然退让了，而且态度还很温和，实在是意料之外。 不过有一点陆其却没有说错，既然他们选择合作，那左右行动就必须要有商有量，同一件事遭到多数反对，再继续坚持就任性了。 她叹了口气，上前摸了摸玄墨的脑袋，温柔地安抚道：“你也不要太心急嘛，那小孩是进步很快，但状态确实不好，还是给他一些空间吧。我看他对你的问题不是没有反应，说明他已经听懂你的意思，只是暂时回忆不起来。给他几天时间梳理一下吧，天天逼着他也只能看到他痛苦不堪的模样，何必呢。” 玄墨气呼呼地撇过头，一副哄不好的样子，控诉道：“我问那小孩就是心急，陆其天天来找你就不心急吗？如果不是他三天两头找你，我也不会三天两头去逼问那小孩。” 银雪当然也看穿了陆其的小把戏，可他们已经是合作关系，他要加强联系也无可厚非，即便清楚他有小九九，她都只能故作不知，否则说出来就会相当尴尬。 她先是瞟了陆其一眼，然后才故意说道：“如果不想麻烦陆其经常过来，你完全可以跟他商量啊。” 这话说得委婉客气，实际上却是让陆其别天天上门的意思，所以他瞬间沉默，心里很是不愿意。可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份上也轮不到他找借口坚持，只能不情不愿地接话：“是不是我少些寻你们，你就不会再折磨那小孩了？” 玄墨挑眉，扯起嘴角微微笑着说：“我从来没想过折磨他，但你时常过来找我们，我便以为那小孩恢复神速，让你有许多新鲜消息跟我们沟通。既然你来得勤快，我们答应帮忙的也不能懒惰不是？” 陆其暗暗咬牙，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让步道：“行，我答应你，除非有新情况，否则不会再随便来找你们。” 这个让步明显是不情不愿的，可也没办法，玄墨对小孩没有半点恻隐之心，根本不在意小孩会不会痛苦，而他跟小孩却有不一样的羁绊，无法眼睁睁看着小孩被痛苦折磨，便唯有妥协了。 逼着陆其不能经常找他们后，玄墨还以为在小孩恢复记忆前都不用再见到他的，可没想到才过了几天，他竟然又急匆匆地跑到香火琳宫。 陆其脸色浓重，也不过多寒暄了，一看到银雪和玄墨便说：“出事了，那小孩在刚才突然间就抱着头滚地挣扎，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不’，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呢，感觉很不对劲，你们赶紧跟我去看看吧。” 玄墨和银雪惊讶地对看一眼，眼神中都掩藏不住担忧，他们也没有多问什么，立马就跟着陆其到了玉清宫。 没还靠近院子，小孩凄厉的痛呼声已经传了出来，听得他们一阵毛骨悚然。 第165章 不被信任 院子的位置比较偏僻，所以小孩的惨叫声还没被发现。玄墨和银雪跟着陆其冲进屋内，三两步就来到小孩的房间外，等看清小孩的状态，他们无不露出震惊的神色。 只见小孩双手成爪状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偶尔还撕扯着头发，由于力道太大，有几束头发已经被扯掉，头皮也露了出来。他的五官全都挤在了一起，牙关紧咬，口水直流，面部非常狰狞，身体时而卷缩成团时而绷直扭曲，反正就是各种挣扎打滚。 他的喉间发出嘶吼的气声，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却叫不出来一样，除了一个似是而非的不字，其他声音根本分辨不出具体意思。 银雪眉头紧皱，神情严肃地问：“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陆其又哪里知道为什么，只能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早上跟红雨换班时还好好的，之后我就像往常那样一直在门外陪着他，谁知他突然用头去撞墙，还死命扯着头发。我连忙进去阻止，可他力气太大了，根本不让我靠近，几次三番地把我推开，我担心他出事，所以就立马将你们找来。玄墨每次审问他之后他也是这样的，只不过情况没有这么严重而已，你们说，这会不会是之前落下的后遗症？” 玄墨一听顿时炸毛，揪着陆其的领口就质问：“你意思是我把他弄成这样的？” 陆其用力挣开他的手，拍了拍领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把领口整理好，然后才说道：“不要想多了，我不是在问责，只是想找出原因。” 银雪将玄墨拉到另一边，不让他冲动行事，接着向陆其反问道：“你打算怎么找出原因？他现在这么痛苦，如果我们连让他冷静下来都做不到，这件事恐怕就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了。” 陆其的瞳孔微微一缩，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抿着唇，略有些委屈地问：“你想将事情汇报给天尊？” 银雪用下巴指了下小孩的方向，说：“他都这样了，你还打算继续瞒着？说到底，你跟红雨都只是负责照看他的，撇开那些记忆还有他跟你的关系不说，你看见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跟天尊汇报吗？” 陆其知道这话说得有理，就算他现在瞒而不报，只要没办法让小孩平复下来，等到换班时，红雨也一样会把情况告诉天尊。与其这样，倒不如现在就把所有信息都说出来，起码还能争取个主动权。 左右犹豫过后，最终他选择听银雪的劝告，准备把小孩的情况汇报给元始天尊。 原本他是想独自觐见天尊的，毕竟小孩变成这样他们多多少少都有责任，还不知道天尊会不会责罚呢，与其把他们都拖下水倒不如他自己一力承担，不说义气不义气的，就是从收益上看也比较划算。 可银雪却倔强地非得要跟着一起去，她觉得既然是合作关系，当初不管帮忙或者隐瞒天尊都是他们同意的，现在出事了便不能再用“早跟你说过要汇报天尊”这种借口来推卸责任。 玄墨倒是无可无不可，但既然银雪要去，他肯定得跟着，对他来说，会不会接受惩罚并不重要，只要不给陆其机会和银雪单独相处，其他一切都好说。 就这样，他们三个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地一起去面见了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身为玉清宫的主神，想要知道宫内发生的事其实易如反掌，所以玄墨和银雪最近经常来玉清宫的事他是知道的，只是出于信任，他并没有去探究他们到玉清宫的目的。 他知道，银雪和玄墨顽皮归顽皮，可行事还是很有分寸的，哪怕偶尔放肆了一些，随心所欲了一些，但总体仍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并不算出格。有了这个印象，他也就没有过多去理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现在看见两个小家伙和陆其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他心里更多的也只是好奇。 元始天尊沉默着笑看他们，给足了他们压力后，好半天才幽幽问道：“说吧，你们又惹了什么祸？” 这话里话外满是打趣的味道，一听就知道他在开玩笑，要不是真有可能闯了祸，银雪和玄墨肯定直接送他几个白眼。 不过同样的话在陆其听来就很有震慑效果了，他跟元始天尊本就没那么熟，在明知自己有众多信息都隐而不报的情况下，的确做不到轻松应对。于是他完全没有挣扎，直接跪下说：“请天尊责罚。” 元始天尊也是怔愣了一下，没想到一句玩笑般的开场白就诈出了古怪。他立马收起笑容，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反问：“先说说看，你到底犯了什么错。” 陆其没有隐瞒，一五一十把孤影的记忆以及小孩有可能的身世全部说了出来，接着才解释：“这件事本应一开始就跟天尊汇报的，可属下并不能确定那些记忆到底是什么，又是否跟那孩子有关，便想着先调查一番，等水落石出后再一并告知天尊。事情隐瞒至今，属下确实有罪。” 元始天尊已经收起所有表情，脸上甚至看不出喜怒，他淡淡地问道：“既然打算水落石出再跟我说，那现在又为何提前禀报？” 陆其不敢隐瞒，只能如实回答：“那小孩今天很不对劲，我担心他出事了，便立马来向天尊汇报了。” 元始天尊挑眉细问：“哦？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出事的？” 陆其低着头，眼神在元始天尊看不见的地方闪了闪，然后才故作镇定地回道：“是刚刚发现的。” 元始天尊笑了笑，又指着银雪和玄墨，问道：“那他们又为何会跟你一起来呢？碰巧吗？” 陆其刚想顺水推舟说是，可银雪却先他一步回答：“天尊无需套话，没错，我们早知道这件事了。那孩子的情况我们已经看过，不是我们能解决的，所以才来向天尊求助。” “呵呵，谢谢你们还记得我哦！”元始天尊先是开了句玩笑，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紧接着，他忽然敛起所有笑意，黑着一张脸猛力拍在扶手上，震怒道，“这么重要的事居然隐而不报，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地心聚魂灯牵扯甚广，既然知道那孩子有可能是地心聚魂灯的灯魂，你们就应该第一时间跟我汇报，瞒了这么久，万一那孩子真出了事，这线索是不是就断在你们手上了？” 第一次见元始天尊对他们发怒，担心他一气之下就把银雪给罚了，玄墨和陆其便顾不了这么多，想也没想就跨前一步，还十分默契地齐声说道：“银雪一直说要及时跟您汇报，是我不让说的，有任何责任我愿一力承担，天尊要罚就罚我吧！” 说完，他们都诧异地看向对方，仿佛不相信这么长一句话居然能一字不差地同时说出来。他们的反应都是下意识的，根本来不及商量好，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更惊讶。 玄墨认错是下意识想保护银雪的行为，本质上跟陆其没有任何关系，可陆其却不想欠他这份情，于是在惊讶过后，立马就解释道：“禀告天尊，这件事与他们都没关系，一开始是我去找他们的。他们都建议我直接向您汇报，可我自知自己的元神并不简单，担心您知道这件事后会把我关起来，所以才求他们别跟您说的。隐瞒您是我的主意，天尊要罚就罚我吧。” 元始天尊冷哼一声：“虽是你提议的，但他们已经答应，怎么说都是共犯。” 陆其只能继续争取道：“他们又看不到那些记忆片段的内容，如何确定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我抵死不承认，只说是做梦梦到的内容，他们即便将事情告诉您也没用。说到底，事情还需要我亲口说出来才能做实的。况且，他们对这件事也没有置之不理，若不是有他们帮忙，现在我还发现不了那么多有用的线索呢。” 元始天尊不置可否，没说接受这番解释，也没再继续斥责。 其实他也没有真的想要责罚他们，毕竟正如陆其所说，在没有查明那些记忆片段是怎么回事之前，所有的情报都只是无用信息，他就算知道了也没有意义。他们在知道陆其出现这种问题时，很快就抓到了调查重点，并一直有在努力解开谜团，光是这一点，他就没有责备他们的理由。 但陆其是玉清宫的神官，那小孩也是软禁在玉清宫的，这些事情明明都跟他的宫府有关，按理他是最有资格知道的。可他们却因为一些没有根据的怀疑就不信任他并对他隐瞒，这一点确实让他非常生气。 他会因为陆其出现的一系列变化就将他关起来吗？不会，如果真要关起来，陆其在夏令营山林回来后就已经失去自由了，哪还能自由自在地四处走动。 既然当时没有关着他，现在也不可能关，这一点，陆其不明白倒算了，银雪和玄墨总应该明白的。可他们默认了陆其的理由，也因此答应要隐瞒他，这就表示他们对他有着一定程度的不信任。 陆其怀疑他不要紧，银雪和玄墨怀疑他就让他很伤心了，他自问平时对两个小家伙挺不错的，还以为这点默契总得有，没想到都是他一厢情愿。 见元始天尊一直没有说话，陆其的心便忐忑起来。他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神官，成仙的时间也不长，之前还是在财神殿当差的，调到玉清宫才没多长时间，跟元始天尊真没那么熟。平时除了被召见时能碰到，其余时间都不会有任何交流，所以他压根看不透元始天尊到底在想什么。 议事厅安静了下来，谁也再开口说话。陆其是有些吓到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元始天尊是故意不说话的，为的就是吓唬吓唬他们，银雪和玄墨是看透一切的，就等着元始天尊什么时候破功。 元始天尊一脸严肃地偷瞄着银雪和玄墨，发现他们连看都没看他，心里就更气了，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咳两声后便装模作样地问：“你们两个小家伙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银雪莫名其妙地回看他，反问道：“您想我们说什么？” 元始天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这么重要的信息你们居然瞒了我这么久，难道是觉得我真会把陆其关起来吗？” 银雪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像哄小孩一样对他说道：“我们信不信你都不重要啊，看到记忆的又不是我们，关的也不是我们，陆其觉得心里害怕，不愿意把事实告诉您，我们也只能尊重嘛。您不会为这个生气吧？” 听她这么说，元始天尊果然好受了一些，不过他还是非常傲娇地问了句：“我会这么小气吗？” 银雪白眼一翻，都懒得回答这个幼稚的问题了，直接就转移了话题：“要问责的话还是等之后再说吧，现在您是不是跟我们去看看那孩子的情况比较好呢？” 元始天尊这才想起，那孩子的问题还需要他解决呢。 虽然憋着的气没能完全发泄出来，但他好歹已经知道，两个小家伙并没有不相信他，只是懒得对不相信他的陆其多做解释而已。 三两下就被安抚好的元始天尊终于正经起来，他对陆其挥了挥手，霸气地说：“带我去小院看看吧。” 陆其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积极应声道：“属下这就带天尊过去！” 一行神仙又移步到了小院，由于小孩的存在暂时不能公开，所以元始天尊并没有带其他神官或者仙奴。 还没靠近小院，里面的嘶吼声已经传了出来，听上去比他们刚才离开时还要凄厉，声音也比之前更嘶哑痛苦。 陆其听到惨叫声就越发着急了，忍不住转头对元始天尊催促道：“麻烦天尊快一点，我怕他顶不住了。” 见他如此紧张着急，元始天尊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等进去看到小孩捂着头满地打滚，嘴里吐着白沫，身体时而卷缩时而往后弯曲的模样，原本还挺淡定的元始天尊也皱起了眉头。 他站在房门外仔细观察了半晌，然后才向玄墨问道：“你之前问完他也是这个状态吗？” 因为刚才被陆其怀疑过，此时的玄墨表现得兴致缺缺，似乎对小孩的情况一点都不关心，只是淡淡地说：“会有些头痛的表现，但没有这么夸张。” 元始天尊接着问：“你都问了些什么？” 玄墨说：“也没什么，就是问他能不能感应到除了陆其以外的元神，能不能感应到地心聚魂灯，可他每次的答案都只是摇头，我也就没再追问了。刚开始问完他都没什么特别反应的，就是后来才出现了头痛症状。” 元始天尊毕竟比他们见多识广一些，立马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的意识本来就在恢复当中，而你说的话应该对他产生了刺激，让他回忆起了过去。头痛应该是有太多信息同时涌现出来，导致他身体承受不住。” 若真是这种情况那倒是意料之外，他们还以为小孩坏掉了呢。 银雪连忙问道：“那他会好起来吗？” 元始天尊双手背在身后，很是从容镇定地说：“只要他整理完恢复的记忆就好了，但这个时间可长可短，具体还要看他自己的情况。” 陆其眉头一皱，心生不忍：“就没别的办法让他冷静下来吗？他一直这样，看着也太痛苦了。” 元始天尊微微一笑，说：“若他是普通生灵，我的确有办法让他镇静下来，但他是地心聚魂灯的灯魂，魂体的能量与其他灵魂不同，我的方法就未必有用了。” 可有办法总比没办法要好，与其眼睁睁看着小孩受苦，那还不如尝试一下呢。陆其心焦，立马说道：“请天尊救救他吧，一直这么痛下来，属下担心他的记忆会有出问题呢。到时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信息就难上加难了。” 元始天尊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反正这个方法不难，成与不成，一试便知。 于是他点点头，答应道：“行，那我试试吧。” 说完，他便跨进门内，走到小孩身边盘腿坐了下来。紧接着，他双手缓缓举起置于胸前，掌心向上，将体内气息逐渐运至掌中，等掌心蕴满法力后，又将右手反过来悬在左手之上，左右手的手指重叠，掌心错开。 这个姿势保持了大约一刻钟，直到掌心的气息凝聚到硬币大小时，元始天尊才把双手放在小孩的太阳穴两侧，而掌心那个硬币大小的气团也很快就顺着太阳穴进入到小孩的体内。 小孩的挣扎果然慢了下来，声音也小了很多，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痛苦了。 见状，陆其总算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可还没高兴多久，小孩的神情就突然一变，已经平静了许多的动作再次疯狂起来，挣扎的幅度也比之前大得多，叫声也更凄厉了，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痛苦。 第166章 无法感应 自从有了孤影的记忆后，陆其明显察觉到自己对小孩的感情也有了变化。原本他对小孩是完全不在意的，只把他当成一个任务对象，可随着孤影的记忆出现，他对小孩的感情便越来越复杂。 灯魂跟孤影是朋友，而他对小孩也逐渐产生了类似的感情，只要看到小孩出现不正常的表现，他的心里就会开始在意和着急，生怕小孩会出什么问题。 随着得到的记忆越来越多，他现在几乎要跟小孩感同身受了，看到小孩平静了没一会儿后竟变得更痛苦，陆其的心也立马揪了起来。 他已经顾不上什么礼节了，抓着元始天尊的袖子就问：“天尊，他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始天尊收起法力放下双手，等气息调好后才回道：“我刚才是试着用元神之力来安抚他的情绪，可惜他并非生灵，体内的灵魂结构与六界生灵都不一样，这个方法对他们没有作用。或许是受到不一样的元神之力刺激，他的意识才会变得更痛苦。” 陆其心中异常着急，连忙追问：“那怎样才会让他平静下来？他这么痛苦，属下担心他会撑不住呢。” 撑不撑得住倒是两说，只是大家对小孩的了解太少了，暂时都不敢冒险，生怕错了一步就会让小孩死去，直接断了地心聚魂灯的线索。 元始天尊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把想法说了出来：“我这还有个办法，或许可以尝试一下，虽然我不敢保证这方法可行，但总比光看着要强一些。他既然是灯魂，又认了孤影做主子，那孤影的元神之力与他的相性应该更匹配，若让陆其用同样的办法安抚他的意识波动，我想应该会有效。” 陆其现在已经心焦至极，又哪里能拿得定主意，听说是个没太有把握的办法，他心里就更不敢轻易答应了，左摇右摆举棋不定，他想来想去却还是不敢果断答应。 银雪倒是能理解他的顾虑，如果换成她，她肯定马上就答应了，但正因为陆其跟小孩有着不一样羁绊，他才会担心失败的后果。输不起，所以不敢轻易下决定。 见状，她便体贴地替陆其问道：“万一失败了呢？这孩子会如何？” 元始天尊只能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也说了，这孩子并非六界生灵，不能以常理论之。让陆其尝试，只是觉得他的成功率更高而已，若猜错，这孩子或许就更痛苦了。” 谁都没有把握的事，愿不愿意尝试就得凭着一股冲劲。 玄墨没有跟陆其共情，想法便非常冷静，他仔细分析了一下，觉得元始天尊的提议其实是可行的，于是说道：“地心聚魂灯一直都在孤影体内，虽然它是被百约的元神之力滋养，但每时每刻都在保护和修复着孤影的元神，实际上，它能生出魂魄应该跟孤影的元神之力脱不了关系，用孤影的力量去安抚它失控的意识，大概率是有效的。 现在无非是四种可能，一是随他痛到不痛为止，二是看着他痛到死，三是用陆其的元神之力让他冷静，四是陆其的元神之力加速他的死亡。不管是尝试与不尝试，其实都是相同的两种结果，既然这样，何不试一下呢。” 这真是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啊，其实玄墨的分析挺废话的，但这样的废话，对没有办法冷静思考的陆其来说就是指路明灯。他像是脑袋旁突然有个小灯泡叮的一下亮起来一般，瞬间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 反正他们对小孩一无所知，不管怎么做都不能保证后果，那还不如找个积极的方式，起码不用干着急。 想通了这一点，陆其也不迷茫了，赶紧对元始天尊说：“我愿意试一试，请元尊教我！” 元始天尊十分满意，便开始认真地教他如何调动和使用自己的元神之力。 神仙的元神之力还是有很多用处的。 元神之力越强，感应能力就越好，有的神仙只能感应到5公里以内的东西，可有的神仙却能感应到10公里甚至更远范围的事物，这就是元神之力强弱不同的表现。 除此之外，元神之力较强的一方还能控制较弱一方的精神状态，两者间差异越大，控制效果越好。 元神之力更是关系到一个神仙的生命力，它就像护盾一样，元神弱的神仙是经不起法力伤害的，只要受到了强一点的法力攻击就会元神俱灭。 而元始天尊的办法就是用到了元神的控制能力，强的一方对弱的一方有控制作用，但元神之力太强的话，对弱的一方就会有压制作用，想将孩子安抚好，元神之力就要控制在稍高一点又不会太强的程度。 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需要将自己的元神之力一点一点注入对方体内，慢慢感受对方元神的强度，等找到平衡后，注入的速度就要降下来，并且要时刻注意着对方的变化。 对方承受不同强度元神之力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大致会呈一条开口向下的二次方曲线，在最适合的那个点两端，不管是元神之力多了还是少了，效果都会减弱。所以在实际操作中，越是靠近最适合的那个点就越是要小心，控制得越细致，在不熟练的情况下，很可能还要来回摸索。 细致操控元神之力是项比较难的技术，在天庭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即便是法力高强的金仙，有好些都没办法熟练操控元神之力。如果陆其决定要尝试这个方法，那就需要在极短时间内掌握这个技术了，否则便要眼睁睁地看着小孩痛苦挣扎。 陆其全神贯注地跟着元始天尊学习，就算是小孩的惨叫声也无法让他起半点反应。这是他第一次操控元神之力，不集中精神不行啊，只有快点学会才有可能让小孩尽早平静下来，现在是一点时间都耽误不得呢。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陆其已经基本掌握了元神之力的控制方法，虽然还有些不熟练，但基本上不会出大错。 元始天尊仔细检查着他的学习成果，最后终于满意地点头称赞道：“不错，在这么短时间内能达到如此效果，可见悟性是很高的。你体内还有孤影的元神碎片，元神之力肯定不弱，放心尝试吧，没问题的。” 有了元始天尊的鼓励，陆其也是信心大增，他按照元始天尊的指示调动着体内的元神之力，然后缓缓注入到小孩身体里。 那孩子还真就逐渐安静下来，起效的速度比刚才元始天尊还快呢。但陆其不敢大意，他仔细地感受着孩子体内气息的变化，生怕又会像刚才那样反弹，于是注意力变得更集中，眼神也更专注。 不一会儿，小孩总算彻底平静下来，陆其也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 小孩的意识慢慢回笼，他努力撑开眼睛，可或许是眼皮太重，他才抬起一半就无力再张开，只能重新闭上，缓了几分钟才勉强睁开眼睛。 他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下意识往周围扫了一圈，发现眼前站着的都是感觉挺熟悉，却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的神仙。 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然而当他瞄到陆其时，脑海中便霎时有一阵奇异的感觉袭来。 只见他看向虚空，嘴里喃喃道：“孤影的元神……在跟其他灵魂……融合。” 他们第一次听见小孩说话，一时间真不知道要为他说话这件事感到震惊，还是要为他话中的意思觉得诧异。 元始天尊最先回神，他马上追问：“你是说陆其体内有孤影的元神？” “不！”小孩拼命摇头，“孤影……元神……被利用……现在。” 或许是意识刚恢复的原因，小孩的话有点颠三倒四，理解起来有点困难。 陆其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然后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说，此时此刻，孤影的元神正在跟其他灵魂融合？” 小孩用力地点头：“对，正在……跟其他灵魂融合……她很抗拒。” 陆其继续按之前的逻辑理解完再翻译：“孤影的元神在抗拒着跟其他灵魂融合？” 小孩再次使劲地点头：“她……故意死……伤心……不要活。” 这话稍稍有点跳跃，但陆其还是很快就意会到其中的意思：“你是说，孤影是故意死在魅魂手上的，她对自己的遭遇感到伤心，早就不想活了，所以现在也不希望以另一种方式复活？” 小孩眼神铮亮地看着陆其，显然很满意他的翻译，于是它继续说：“灵魂……邪恶……救救孤影！” 结合之前已经了解到的信息，这次连元始天尊都理解到它话中之意了，问道：“这次跟孤影元神融合的灵魂是具有邪气的，对吗？” 小孩艰难地回答：“对，你们……救他……快点。” 元始天尊没有马上答应，反而趁机问道：“你先告诉我们，你是地心聚魂灯的灯魂吗？现在能不能感应到地心聚魂灯的位置？你是通过地心聚魂灯了解到孤影的元神正在跟其他灵魂融合的吗？” 小孩花了一些时间才完全理解了他的话并整理好自己的思路，然后回答道：“我……是灯魂……地心聚魂灯……剥离……感应不到……孤影……感应得到。” 这几个词凑在一起就有些难以理解了，元始天尊几个面面相觑，想了老半天才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说，你现在感应不到地心聚魂灯，而是感应到孤影的元神？” 见他们能理解自己的话，小孩，也就是灯魂很开心地点了点头：“是！” 那它说的剥离又是什么意思呢？ 在元始天尊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玄墨却转了个方向问道：“你能感应到孤影的元神，那知道她的具体位置吗？” 灯魂的表情有些懊恼和低落，断断续续地回答：“不能……知道她……变化……不知道……在哪里。” 这话应该是说，它只知道孤影的元神发生了变化，但并不知道她的具体位置。照这个意思，它是既不知道地心聚魂灯在哪里，也无法帮他们找到孤影，对他们寻找太初魔尊是暂时没有任何帮助了。 玄墨顿时有些失望，他虽然没有把希望都寄托在灯魂身上，但也没想到灯魂竟一点作用都没有。本以为灯魂清醒后多少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奢望呢。 银雪见他们不是纠结就是失望，一个个都没能问出有用的情报，遂接口问道：“你说不能感应到地心聚魂灯，是跟剥离有关系啊？” 灯魂颤抖着眼皮闭上眼睛，似乎在阻止着悲伤溢出，过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平复下来，回答：“是！我被他……从灯中……强行剥离……失去了……联系。” 他/她？ 银雪继续追问：“你说的他/她是指魅魂还是太初魔尊？” 灯魂边摇头边说：“不是……魅魂……不认识……他。” 不是魅魂，那大概率就是太初魔尊了。可太初魔尊的元神也是地心聚魂灯救回来的，他又为什么会将灯魂从地心聚魂灯中剥离出来呢？ 想到这一点，银雪不由得确认道：“所以这个他是你救回来的元神？” 灯魂痛苦又不解地回答：“是，我沉睡……好久……苏醒后救他……他却伤我。” 刚才还在纠结的元始天尊不知何时已经回过神来，他知道是灯魂救了太初魔尊后，忍不住就问了一个困扰多时的问题：“你应该只是将他的元神修复好，可他的躯体明明还在天庭，那他现在的躯体又是从何而来的？” 灯魂才刚恢复神志，连说话都说不清楚，回答了那么多问题，其实精神已经有些萎靡。但因为有陆其在场，他知道这些问题都是比较重要的，于是休息了一下便继续坚持回道：“孤影被……魅魂打至濒死，我护住元神……将她……带到凡间……打算复活，可孤影不愿……我要找帮手……后来遇到……一个破碎元神，想将他恢复……帮我救孤影……帮他制作岁……牙子，他复活……抢走孤影的……元神和身体。” 这段话有点长，他们全神贯注地分辨了半天才总算知道他说了什么。 银雪整理了一下，跟灯魂确认道：“你意思是，魅魂把孤影打成重伤后，你护着孤影去到凡间，打算将她复活。可是孤影不愿意，你只能等待帮手出现。后来遇到一个破碎的元神，你正好需要帮手，于是就把他的元神修复好，并用孤影的肉身做出岁芽子，让他有了躯体彻底复活。可没想到，他复活之后根本不打算帮你，甚至还把孤影的元神和肉身都抢走了，是这样吗？” 灯魂喘着气激动地连连点头。 玄墨有些不明白，既然灯魂自己能做这么多事，那为什么还要找帮手呢？ 元始天尊同样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随即问道：“你能带着孤影逃到凡间，还能做出岁芽子，按理说是不需要什么帮忙的，可你却冒险将一个陌生的元神复活，为什么？” 灯魂也是被迫无奈。正如他们所言，它能自由活动，应该是不需要帮忙的，既然它不惜冒险都要复活一个不知底细的元神，当中必定有它无奈的地方。带着悔意，它缓缓解释道：“去到凡间后……我沉睡，醒来发现……在火山口边……不安全……而且活动……范围受限……只能在孤影……身边5米，百约沉睡……我力气减小……带不走孤影……需要帮忙。” 原来是逃去凡间时选错了降落位置，最后又没办法移动孤影，这才不得不兵行险着救下地太初魔尊。而且它愿意用孤影的肉身帮太初魔尊做岁芽子，想必也是考虑到不移动躯体的话，落入火山之中也一样会毁掉。两害相权取其轻，它这是为了保存孤影才出此下策，要不是遇到个白眼狼，这个决定甚至能成为果敢呢。 可孤影的元神和肉身已经落入太初魔尊之手，他分明能以此要挟灯魂帮忙，最后为何又要将灯魂从地心聚魂灯中剥离呢？ 这一点大家都想到了，但陆其最先问道：“他为何要将你强行剥离出地心聚魂灯呢？” 灯魂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连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都有些害怕，等缓缓平复下来后才说道：“他用孤影……元神做实验……我拒绝……不让地心聚魂灯……起作用，于是他……就想办法……强行将我……剥离，这样他……就能自由……使用。” 银雪接着问：“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苍名山？” 灯魂回答：“苍名山……六界之外……他以为……我会死在那里……却不知……那里有……天材地宝……让我活……下来。” 闻言，银雪立马眼睛一亮：“你是说，苍名山有宝物能让你脱离百约的元神力量活下来？” 灯魂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回道：“是！” 第167章 飞升半成功 虽然交流的过程有些磕碰，但好歹还是问出了灯魂的过往和有关太初魔尊的信息。 当初灯魂为了救孤影所以逃到凡间，可由于耗费的能量过多，到了凡间后就因为缺乏元神之力的滋养而陷入沉睡，等许多年过去，它终于从百约那已经非常微弱的元神中积攒够能量，这才得以苏醒。 醒过来后，它发现自己和孤影的处境都不太好，本想将孤影带离那处危险的火山口，却发现它现有的能量并不足以移动孤影。神仙的躯体构造确实和凡人的不一样，在受到物理打击时，凡人很容易就会受伤，而神仙则能完好无损。不过再结实的身体都不是无坚不摧的，如果掉到火山熔岩里，哪怕是神仙躯体都不可能百年不化。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它急需想办法把孤影带走。 就在这时候，清音神官犯下天条，身受99道天雷，元神粉碎坠入凡间，刚好就落在了灯魂之上。 若这是上古天神的元神，凭灯魂那时候的状态是不可能将其修复的，可清音是在它沉睡期间新出现的神仙品种，元神和法力跟上古天神相比都差远了，哪怕是能量不足的灯魂，要修复这些粉碎的元神也是易如反掌。 然而光把元神修复完是不够的，没有躯体的话，这个元神也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能量体，根本不能帮他们离开这里。 没办法，灯魂只能取下孤影一小部分肉身，再加上她乾坤袋里的宝贝做出岁芽子，这样一来，躯体也就有了。 复活后的清音将名字改为太初魔尊，起这名字显然是要跟元始天尊叫板的。他也信守承诺，确实将他们带离了火山口，但离开火山口后，他便马上抢走了孤影的元神和肉身，并威胁灯魂帮他完成复仇。 孤影是自己的主人，灯魂自然不会对她置之不理，无奈之下它只能答应帮忙，于是在很长时间里，它被迫修复了许多破碎的元神。 不用一直保护孤影的元神，灯魂消耗的能量也不算多，即便能量越来越少，可却不会轻易沉睡。它本以为自己要一直帮助太初魔尊，直到能量耗尽为止的，谁知太初魔君却把主意打到孤影的元神上。 它想要复活孤影，躯体和元神都是缺一不可的。即便孤影的肉身已经被太初魔尊用来制作岁芽子而残缺不全，但只要她的肉身尚存，大不了也用岁芽子代替原来的躯体嘛，也没什么大问题的。不过元神就不同了，哪怕缺了一块都不完整，是无法修复的，自然不能有分毫损失。 太初魔尊想用孤影的元神做元神与灵魂的融合实验，这无疑是将孤影推上不归的绝路，灯魂又如何能答应。 它是地心聚魂灯的灯魂，能控制地心聚魂灯工作，只要它不答应，太初魔尊就没办法做这样的实验。 可它太低估太初魔尊的邪恶程度了，以为不合作就能阻止他的计划，最后却被强行剥离出地心聚魂灯，神志也受到了损害，变成一个没有记忆没有思想的傻子。 太初魔尊本想彻底灭掉灯魂的，但又担心地心聚魂灯会因此失效，于是便将它流放到六界之外的苍名山，想着有用的话就把它抓回来，没用的话就任它自生自灭。反正那里又大又荒芜，许久都不会有六界生灵踏足一次，不怕它被发现。 无论是灯魂和孤影当初掉落在火山口，还是灯魂刚好在需要时遇上了被罚的清音，又或者是太初魔尊留了灯魂一命，将它送到苍名山，最后被玄墨和银雪发现，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如果当时他们掉落的位置绝对安全，后面就不会为了寻帮手而救下太初魔尊。如果清音不是恰巧在的灯魂需要的时候掉到了它所在的地方，之后也不会有那边孽缘。如果太初魔尊果断把灯魂毁掉，现在灯魂就不会落入天庭的手中，他们现在也不会知道那些未知的真相。 不过根据灯魂索索，它是靠苍名山的天材地宝才活下来的，那没有了灯魂的地心聚魂灯又是靠什么能量来工作的呢？现在的地心聚魂灯又跟以前的有什么不一样？ 抱着一丝好奇和想要收集更多线索的心，银雪问出了这个问题：“没有了灯魂的地心聚魂灯也能工作吗？它的能量来源是什么？” 灯魂回道：“可以。不是保护孤影……要求不高……他收集……破碎元神……做能量。” 银雪确认道：“你是说，要修复飞仙的元神，哪怕是残缺的地心聚魂灯也能做到，而且驱动地心聚魂灯也不需要百约的元神之力，只需要注入其他飞仙的元神力量就可以了？” 灯魂点了点头。 其实想想也很正常，之前需要百约的元神之力是因为要修复和保护的是一位上古天神的元神，而现在的飞仙比上古天神要弱上许多，所需的驱动能量自然就不用那么强了。 而就在此时，天空突然出现了两道紫光，元始天尊几个回头看去，瞳孔均是一缩，明显是被这个景象惊到了。 天庭上一次出现紫光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是陆其飞升，当时可引起不少神仙围观呢。 没错，天现紫光意味着有神仙飞升。在这两百年间，陆其是唯一一个飞升的神仙，这已经让大家相当惊讶了，而现在一下子就出现了俩，震惊程度肯定会几何级增长。 小院位置偏僻，本来是十分安静的，就连玉清宫其他地方的声音都不可能传进来。但现在他们连宫外的喧哗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可见紫光的出现引起了多么大的轰动。 玄墨的眉头紧皱，看着紫光的方向幽幽问道：“我们需要过去看看吗？” 元始天尊同样看向两道紫光，神情也恢复了正常，他表现得毫不在意，吊儿郎当地说：“看不看都一样，这两道紫光是谁的，你们应该很清楚。” 银雪和玄墨自然是知道的。两道紫光代表着两个飞升的神仙，之前灯魂嚷嚷着孤影的元神被融合，里面肯定有一个是太初魔尊想要复活的那个灵魂，而另外一个，极有可能就是岩心了，所以元始天尊才如此隐晦，生怕被陆其发现。 陆其的确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现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紫光上。 原来没记忆时还不清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现在已经有了自己几辈子外加孤影的记忆，凡间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他非常清楚，莫说是飞升了，就是存点灵气都难。不用想，这两个飞升肯定不简单，极有可能是跟太初魔尊有关的。 他完全不敢轻忽，见元始天尊没有去查看的意思，立马就说服道：“天尊不担心是太初魔尊的手下飞升至天庭吗？如果让他们混进来，天庭恐怕要出乱子的。” 元始天尊异常镇定，他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吧，这时候他们是不会上来天庭的。连你都知道现在飞升的神仙不正常，太初魔尊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很清楚，只要有神仙飞升，天庭就会出现紫光，继而引起所有神仙的注意。不管他是让手下混进来还是直接袭击天庭，选择这个时候显然是不明智的，要行动也得等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嘛。现在出去了就凑个热闹而已，何必跟一群不明真相的神仙挤呢。” 陆其立马被说服了，果断地放弃了去围观的想法。 他们选择静观其变是对的，因为此时的南天门已经挤满了神仙。平地一声雷，天空生起两道紫光，这在所有神仙看来都是不寻常的。他们十分好奇，都想看看这时隔十多年再次出现的个飞仙到底是何方神圣，与陆其相比又有哪些过人之处。 在他们看来，陆其已经是个异类了，成仙以来可没少被找茬，如果不是他背靠财神殿，现在更是攀上了玉清宫，大家可不会对他客气呢。 天庭是个相当排斥异类的地方，以前上古天神排斥金仙，金仙又排斥飞仙，所以飞仙再排斥个不正常的飞仙也是很理所当然的。陆其他们已经动不了了，如果能出现两个新的被欺负对象，他们真是睡着也能笑出声。 大家在议论纷纷，都想知道两个新飞升的神仙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很可惜，他们等了又等，始终没能等到飞升神仙的出现。 这下子更是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明明出现了紫光，为什么新飞升的神仙却没有出现？ 太初魔尊同样想问这句话。 虽然不打算让这个秘密武器现在就去天庭，可他的灵魂明明成功融合了孤影的元神碎片，他也已经从半仙变成了真正的仙体，怎么还会继续沉睡的呢？ 太初魔尊怀疑过是匠祖搞的鬼，但岩心也是一样的情况，就算匠祖对他有异心，他还是不认为匠祖会拿心爱的仙侣冒险做戏。 他曾想过无数种可能，也做好了所有设想的应对方法，却没有一种是关于匠祖失败的预案。现在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意料，他只能快点想到对策。 匠祖也同样充满了不解，她确实在修复地心聚魂灯时耍了个小花招。但她的计划是，在太初魔尊的手下复活后，必须要定期用地心聚魂灯巩固元神，否则元神就会粉碎。而地心聚魂灯则需要她的特制法器保养，否则也不能达到巩固元神的作用。这样两环相扣，太初魔尊就无法过河拆桥了。 她的方案已经反复检查过，是确保万无一失的，谁知最后还是出现了这种意外状况。 只见他们睡得安详，面容非常放松，一点都没有难受的状态，而且躯体和元神都已经达到神仙级别，明显已经进化为仙体，可见计划是成功的。但计划成功，效果却不如预期，这点就让他们非常头大了。 太初魔尊揪着匠祖的衣领，愤怒地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醒不过来，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匠祖有些紧张，身体微微紧绷起来，好在她脸上一直戴着铁面具，表情倒是没有露出分毫。她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慌张，故作淡定地反问：“我要真动手脚，你觉得我会连岩心一起害吗？” 太初魔尊目眦欲裂，很有种将她的面具扯下来，看看她真实表情的冲动。 匠祖也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中露出沉着冷静的光，完全没有逃避他的愤怒，就这样正面跟他对峙起来。 好半晌，太初魔尊才冷静下来，理智地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他知道发脾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最重要是查明原因，尽快让他们苏醒过来。于是他表情严肃地问道：“你能让他们苏醒过来吗？” 匠祖听出太初魔尊是暂时不会追究了，心里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现在得先调查清楚问题所在，你的手下融合了其他元神碎片，岩心却只是修复自己的元神，这本质上是两种不同的情况，但最终竟出现同样的结果，说明问题是出在地心聚魂灯本身。我需要重新把地心聚魂灯检查一遍，这样才有可能找到问题根源。” 太初魔尊无法，只能勉强同意了这个提议：“尽快给我查出原因，然后把他弄醒了。有神仙飞升，天庭肯定能看到异象，他们成仙的事恐怕元始天尊已经知道。天庭有窥空天晶，过不了多久就会找来。如果不想被抓回去，我劝你别耍花招，不然的话，弄死一个岩心对我来说还是易如反掌的。” 窥空天晶能窥视六界内所有神仙的动向，只要是个神仙都逃不过这件法器的法眼，想躲开监视，除非让他的秘密武器和岩心立马坠魔。 想坠魔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有魔气入侵，二是自己内心魔化，但不管是哪种办法，过程都是痛苦的，坠魔者需要极强的意志力去护住元神，不让元神在魔气和仙气的对冲下粉碎。所以要坠魔也得等他们醒过来，否则硬给他们注入魔气的话，后果很可能是他们的元神再次粉碎。元神在气息不纯净时是修复不了的，换句话说，坠魔失败导致元神粉碎就死透透了。 太初魔尊不可能冒这个险，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被天庭那群神仙找到。 匠祖淡定地接过地心聚魂灯，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开始仔细研究，似乎是默认了太初魔尊的话。可实际上，她还是有所隐瞒的。 大家都知道窥空天晶是她所创，觉得这件法器监视不到她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就像很多武器都无法斩杀制造者的原理一样，以为就是一个匠仙中潜在的保护机制。但大家都想岔了，窥空天晶监视不到她并不是因为她是制造者，而是因为她知道避开监视的办法。 作为匠仙，他们研究的可不单是法器这样的死物，更多的还是六界生灵的特性。一把剑为什么能斩杀妖魔鬼怪却对神仙和凡人无害，一个盾牌为什么能抵挡各种性质的法术攻击，姻缘簿和生死簿为什么只能看到凡人的命运，这些问题的前提必然是法器能区分六界生灵的特性。 窥空天晶能监视所有神仙，原理就是它能识别出神仙的所有特性，只要任何一种特性符合神仙的条件，它就能锁定他们的存在。反过来说，只要掩饰住所有神仙的特性，它就会失去目标。 匠祖能逃过窥空天晶的监视，靠的不是制造者的保护机制，但这一点她是不会轻易透露出来的。 她虽然离开了天庭，可目的也只是将岩心复活，从来没有报复天庭的想法。太初魔尊自己要干什么她不会干涉也不会阻止，但同样也不会提供任何帮助，像帮他躲过窥空天晶监视这种事，她从来都没想过。对她来说，天庭能在太初魔尊计划成功前抓到他是天庭厉害，太初魔尊能躲过天庭的天罗地网成功实施报复也是他厉害，她谁都不帮，只一心一意复活岩心，跟岩心日子就好。 地心聚魂灯的问题短期内是解决不了的，太初魔尊的秘密武器和岩心暂时都要处于昏迷状态。为了避开天庭的追捕，他们只能再次转移阵地，不仅要不断变换着结界的入口位置，还要把结界层层加固。 而天庭这边也确实如他们所料，在知道两个新飞升的神仙大概率就是太初魔尊一直想复活的对象以及岩心后，元始天尊便将偃无双召了过来，命令他利用窥空天晶把他们找出来。 偃无双得令，回去后立马发散了天宫监察所的神官们到凡间调查寻找，至于他自己则稳居天庭指挥，只要发现了目标的踪迹就会通知手下前往。 就这样，他们开始一方追一方逃，只看最后是谁的速度更快了。 自从紫光出现后，全天庭的神仙都默默地注意着天宫监察所这边的动向，他们早就察觉到了异样，都在等待着后续发展。 第168章 担忧 除了天宫监察所的神官，被派遣到凡间的神仙队伍里，玄墨和银雪也赫然在列。 元始天尊决定要通过窥空天晶寻找两个新飞升的神仙时，心里已经决定好要让他们一起去的。因为他们不管是对各方的关系还是对其中的故事都了解得相当清楚，这一点可是非常有优势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掌握的情报越多，行动的优势就越大。 不过要差遣他们做事，哪怕是元始天尊也得付出些代价，他虽然有些无奈，但也知道没有好处是使唤不动他们的，只能抓破头皮不断思考着如何说动他们。 他扬起一张曲意逢迎的笑脸，姿态摆得很低，语气中带了些腼腆和不好意思，说：“又要麻烦你们啦，说吧，这些需要什么报酬，只要不过分的，我一定满足！” 银雪嗤了一声，很是不屑地回道：“这满足还有前提条件啊？什么才叫不过分？您就说，这是第几次找我们啦，每次用的借口都是我们了解情况，结果就是办的事越多，了解的情况就越多，最后就越脱不开身。您这是给我们挖坑呢，不行，这次坚决不能答应。” 这么一说，元始天尊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从没有挖坑的意思，但从结果来说，他也的确是有一就有二，找了他们一次又一次。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会一直离不开他们，实际上也正说明对他们的信任，这份信任在天庭可是独一无二，其他神仙享受不到的。 有些委屈又有些难为情，最后元始天尊只能动之以情：“就再帮帮我吧！如果只是要找到他们，我自然不会麻烦你们，可你们也知道，这找的目标当中还有岩心呢，万一被其他神仙看到匠祖跟太初魔尊在一起，那等待匠祖的就只有天庭的追杀了。” 玄墨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诧异地问：“您的意思是，愿意放匠祖一码？倘若匠祖的确帮了太初魔尊呢，您也不打算追究？” 元始天尊其实也很为难的，徇私需要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从理性上说，他知道从匠祖一声不响地去找太初魔尊时就应该果断将她定性为叛仙，之后不管是什么决定，只需按天规而行则可。但以感性为出发点考虑，阎王几次三番求情，他实在做不到不留情面赶尽杀绝。 于是他只能不断跟自己做心理建设，现在匠祖还没有造成任何恶果，只要找不到证据证明她跟太初魔尊勾结，惩罚什么的应该好说。 而他找银雪和玄墨帮忙就是希望能多一些转弯余地，只要及早将太初魔尊抓住，那匠祖的事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这其中的操作空间则需要清楚个中情况的两个小家伙来把握。 当然，他也可以让偃无双来充当这个角色。但偃无双毕竟执掌着天宫监察所，要他徇私肯定是为难他的，不到万不得已，这个任务都不能交给他。 元始天尊基本是赖定他们了，见他们有疑惑，解释起来也是十分详尽：“只要太初魔尊还没造成恶果，我都可以忽略她投靠太初魔尊的事。至于她跟阎王之间的问题，我相信她们好友之间会有自己的解决办法，我没必要插手。假如匠祖帮太初魔尊的事证据确凿，那我会秉公办理，否则的话，我可以放过她。” 能让公正严明的元始天尊做到这一步，玄墨不由得感叹，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不过他也明白了元始天尊找他们的原因，让天宫监察所用窥空天晶寻找他们是作为天尊下的命令，找他们帮忙则是作为阎王恋爱对象的请托。 这样的苦心，哪怕是向来冷淡的玄墨也不禁动容。他看了银雪一眼，然后说道：“我都可以，银雪怎么决定我就怎么做。” 银雪现在挺纠结的，帮这个忙吧，她接下来一段时间就又得忙活，不帮忙呢，这事还连着阎王，要是真能替匠祖度过这一关，相信阎王一直提着的心应该就能放回肚子里了。 作为一只猫咪，她理应要以自我为中心，不那么替亲朋好友着想的，可谁让她如此特别呢，只能自认倒霉吧。她狠狠地叹了一口气，撇着嘴气呼呼地问：“这任务要做多久，你们预计多长时间能找到他们？” 元始天尊想了想，回道：“以颜无双的经验，要找到他们不难。但有两个问题，第一，窥空天晶出自匠祖之手，对她是无效的，如果她有办法掩藏他们，那我们恐怕很难找到，第二，我估计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四处逃窜，所以这次任务的难点不是找而是抓。” 银雪的眉头立马紧皱起来：“也就是说，运气好的话我们一天就能找到他们，运气不好的话可能找一辈子都找不到咯？” 关于这一点，元始天尊也不打算隐瞒，便老实说道：“按理说是这样。不过他们不会逃一辈子的，如果太初魔尊的手下和岩心双双坠魔，那窥空天晶就搜索不到他们了。” 如此说来，太初魔尊不是应该马上让他们坠魔才对吗？为什么还会留下这么大一个漏洞？他越想越不对劲，嘴里更是情不自禁地喃喃猜测道：“难道他们的飞升还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这话虽然说得小声，但银雪和玄墨还是听到了，他们本就聪明，稍微想一想也就明白元始天尊为什么会有这等怀疑。 银雪马上接话：“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啊，不然时间长了也就抓不到他们呢。” 玄墨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们的飞升会出意外，有没有可能是匠祖故意为之？若真是这样，那匠祖也算立了功，到时真要回天庭就师出有名了。” 元始天尊果然眼睛一亮，眼中生出了万丈光芒：“若真如此，那阎王就可以放心啦。” 话音刚落，门上的神官就恰巧来报：“启禀天尊，阎王在门外求见。”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元始天尊哪敢怠慢，大手一挥就急忙道：“快快有请！” 银雪和玄墨对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自觉地就将空间留给他们。 元始天尊暗自称赞了一句“有眼力见”，然后就兴奋地等着阎王出现。 阎王很快就跟着神官进来，走进议事厅内，给元始天尊行了一礼，然后便焦急说道：“最近天显紫光异象，凡间又有神仙飞升，可那飞升的神仙却没到天庭报道，下官听说，天尊已命天宫监察所抓拿他们，不知可有此事？”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说：“确有此事。” 阎王犹豫了片刻，继续问道：“不知下官可否跟天宫监察所的偃大人一起完成这项任务？” 对于匠祖的事，他们是心照不宣的，除了去苍名山一事是元始天尊知道，但阎王以为他不知道以外，其余的事都可以坦诚布公地说。所以元始天尊也不打算跟她打哑谜，直接开门见山：“你是想趁机去寻匠祖吧，这时候飞升的神仙，其中一个大概就是岩心了。” 阎王见元始天尊已经识破她的想法，也不再隐瞒：“是，我想趁着匠祖还没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前把她带回来。” 元始天尊却是开起了玩笑：“你又如何知道她没有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地心聚魂灯在太初魔尊手上，而如果飞升的神仙当中真的有岩心，那就说明匠祖的确投靠了太初魔尊。” 这点阎王的确无法反驳。但为了将匠祖带回来，她也不惜放下自己的原则，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那也只能说明她使用了地心聚魂灯而已。” 元始天尊没想到阎王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他有些难以置信：“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为了帮匠祖脱罪，你竟说出这般歪理？” 说实话，如果阎王为了帮朋友就丢弃原则，他心里虽然能理解，可还是会忍不住失望的。重情义归重情义，却不能有失底线，不然的话，这份友情就会变得毫无价值。就好比朋友跑去吸毒，你为了让他好受就提供毒资，这样不单是害了他，还害了自己，所谓的帮助也会变成让朋友送死的推手。 阎王也感到自己失言了，于是微微低下头，一副没脸露面的神态。 见状，元始天尊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转移话题：“我已经派玄墨和银雪一起执行这个任务了，这件事交给他们，你应该能放心吧？” 阎王却没有说话，倒不是她信不过玄墨和银雪，只是经过苍名山一事，她已经知道他们在对待匠祖的方式上是有分歧的。她是一心要保匠祖安全，哪怕自己受到伤害也没所谓，而他们放过匠祖却有前提条件，一是她不会被受到伤害，二是天庭不会受到侵扰。 这个分歧在行事上就会出现问题，她不希望两个小家伙为了她委屈自己，也不会为了他们让步，如此一来，倒不如一开始就不捆绑在一起。 不回答已经说明了一切，元始天尊是真没想到，她竟连玄墨和银雪都不放心，难不成一个匠祖就可以让她抛却其他感情？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由问道：“怎么，你是信不过他们？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阎王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关系好才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来。他们有他们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坚持，我知道这次是任性了，所以更不希望他们为难。” 原来是这样！元始天尊这才放下心来，之前的怀疑与失望也消散了一些。只要阎王的行为还在情理之中，他就没想多加干涉：“那你打算怎么办？你说要跟偃无双一起完成任务，可窥空天晶只有一块，是绝不可能外借的。” 阎王自知，在寻找匠祖这件事上肯定要大家帮忙，天宫监察所的助力是必不可少的，她想尽快找到匠祖就不可能单枪匹马，必须要寻求合作。可在找到匠祖后，她也需要一个先于其他神仙的沟通机会，让匠祖还有一个最后回头的余地，不至于直接被打成叛仙。 她就得第一时间知道搜寻结果，还得在大家见到匠祖前先有一个跟匠祖谈判的机会，要实现这想法，向元始天尊求恩典是唯一的方式了：“下官想向天尊求一个恩典，如果找到匠祖后，下官能说服她帮忙对付太初魔尊，让她戴罪立功，不知能否对她和岩心既往不咎，并让岩心重回天庭呢？” 这个要求是有些过分的，明明是匠祖先背叛天庭去投靠太初魔尊，就算要戴罪立功，赦免的也应该是匠祖一个，现在竟要求连岩心也赦免，这就相当得寸进尺了。她也做好了元始天尊拒绝请求的心理准备，还想着接下来要如何进一步说服元始天尊答应。 元始天尊笑看着阎王，一直没有说话，直把她看得忐忑不安后才出乎她意料地说道：“可以啊，如果在太初魔尊没有做出伤害天庭的行为前将他抓住，我可以赦免了匠祖和岩心的罪。不过，我只给你五天的时间，如果五天之内没能找到匠祖并抓住太初魔尊，这个恩典就自动无效，到时该如何处置，全依天规而行。” 阎王咻地一下抬起头来，十分诧异地看着元始天尊，她完全没想过元始天尊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虽然限期只有五天，可五天时间已经很珍贵，元始天尊也不可能无了期地给机会，一旦天庭真受到太初魔尊的冲击，匠祖就是再无辜都没办法独善其身。 她不是贪得无厌的性子，也没有多争取几天的妄想，元始天尊答应的爽快，她接受得也爽快：“谢天尊开恩，下官定会在五天内全力将匠祖找回来！” 说完便不再耽误时间，施了一礼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玉清宫。 能如此顺利，这是超出阎王预期的，她不明白元始天尊为什么突然间变得好说话，但无论如何，她对元始天尊的印象也因此有了改观。 之前她跟元始天尊的接触并不多，除了正常的业务汇报外，基本上不会有交集。她做事一向有原则，可以说是按部就班，但元始天尊却果敢机变，虽不会违反天规，但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也会玩弄规则，在这一点上，他们是绝对合不来的。 就比如说，她会完全按照规则上说的去做，而元始天尊则会做一些规则没有不允许的事情，这些在她看来不至于不可饶恕，但肯定会瞧不上。她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够光明磊落，有违一个宫府主神甚至是天界帝王的身份。 但经过这一次，她也开始有点理解元始天尊了。 原本极讲原则的她为了帮助匠祖也胡搅蛮缠起来，可元始天尊却坚持原则，为了保护天庭的安危不作让步，换成平时，她肯定会非常欣赏这种做法的，但这次事关匠祖，她在元始天尊不肯让步时竟生出了一些怨怼。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的做事方式发生了转变，她也意外地理解到了面对这种不懂变通的坚持原则是多么地心累，或许元始天尊平时面对她的心情就是这样的吧。 元始天尊也没想到，他因势利导地答应了阎王的请求竟会让她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这也应该算是意外得利吧。 处理完任务的事，他便去到了关押半仙的地方。 这个半仙女子还是玄墨和银雪意外从凡间带回来的，元始天尊之前也审问过她，但她似乎没有了过去的记忆，一直问不出有用信息。 他探过女子的气息，发现她体内有股仙气在胡乱冲撞，并没有被吸收消化，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所以才导致她神志不清。 这跟陆其的情况是有些相似的，陆其当初应该也是被孤影元神的强大力量冲击到才导致后来的失忆，所以女子要恢复记忆的话，只能先将体内的仙气全部消化。 于是他便将女子关在了隔绝仙气的地牢内，让她能有一个不被外界气息干扰的环境好好吸收体内的仙气，等恢复记忆后再来审问。 他知道，这女子跟太初魔尊肯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如果能从她口中知道更多有用的信息，这次能找到太初魔尊的机会就会更大。 站在只有一个巴掌大的铁窗大门前，元始天尊通过窗户往里看，冷冷地问道：“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女子侧趴在地上，一副饿得差点要昏倒的模样，有气无力地说：“求你了，我好饿，给点东西我吃吧。” 元始天尊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你已经是半仙，根本不需要吃东西，只要学会调息体内的能量就不会觉得饿。” 女子只觉得他在无故折磨自己，饿得昏昏沉沉的脑袋已经没有多少思考能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想吃东西。” 元始天尊却完全不松口：“你我都知道你并不是普通人，这种苦肉计就别耍了吧。我能给你那么多时间恢复，完全是看在你有用的份上，如果你不珍惜这个机会，或许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话明里暗里都在暗示着，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第169章 训练 听到这句话，女子顿时愣住，立马不敢再呻吟了。 说实话，她莫名其妙就被抓来这里，一关就是快两个月，期间滴水未进粒米未吃，只能呆在一个8平米不到的地方，除了铁门上那个巴掌大的铁门，她压根看不到外面的样子，也见不到其他活物。 孤独是很折磨意志的，她一个人被关了那么久却还能在看到活“人”时耍这点小把戏，可见内心相当强大。 她见元始天尊完全不上当，脸上的表情便瞬间一变，可怜相没有了，有气无力的模样也收了起来，气势也变得锐利而锋芒：“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元始天尊淡淡一笑，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内，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要你的记忆。” 女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反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元始天尊一看就知道她在耍心眼，可不上这个当：“别以为可以根据我的问题随便撒几个谎就能过关，你知道什么就跟我说什么，如果你说的信息有用，那我马上放你离开，如果你说的东西没价值，那就继续关着吧。” 女子气极，很想破口大骂，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期间她不是没有努力尝试过，但救命也喊了，法术也用了，还是没能逃出去，她也是无奈之下才想到用苦肉计的。 她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半天后才幽幽说道：“我没有以前的记忆，只记得骗了不少男人跟我发生关系。如果你是那些男人的朋友或者家属，是来找我报仇的，那不好意思，我不认为他们有吃亏。” 元始天尊依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继续质问道：“为何要骗男人跟你发生关系？” 既然已经说开了，女子也没必要再隐瞒，便老实回答：“跟男人发生关系能让我变得平静，不然的话，我会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痛苦。” 元始天尊接着问：“那被关在这里期间，你会有这种痛苦的感觉吗？” 这一点也是女子想不明白的地方，她摇了摇头，说：“没有。” 也就是说，这些半仙在凡间是藏不住的，而凡间现在并没有类似这女子的情况出现，所以其他半仙不会藏在凡间。 元始天尊再问：“除了这些还记得什么？” 女子想了想，回道：“隐约记得有很多人睡在一起。” 元始天尊连忙问：“你记得那个地方在哪里吗？” 女子努力地想了一会儿，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无奈地说：“真不记得了。” 元始天尊本来是想从女子身上找到更多有关太初魔尊藏身地的线索，之后再以思缘神官的身份告诉阎王，可惜换了不同方式套话，还是没能套出结果，最后也只能暂时放弃。 另一边，得到元始天尊恩典的阎王马上试着用神识联系匠祖，打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但让阎王着急又吐血的是，匠祖的神识还在屏蔽状态，完全找不到她。 匠祖跟其他神仙本来就没有什么往来，就算是炼金所的神官都没有跟她互通神识，据阎王所知，可能也就她和元始天尊跟匠祖通过神识。到了这种地步，元神天尊肯定不会用神识联系匠祖，所以匠祖将神识屏蔽，防的对象正是她。 这个发现让她有些伤心，感觉就像是好朋友要单方面跟她绝交一样，她连拒绝和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无法将赦免的好消息通知匠祖，阎王只能找到偃无双，并将元始天尊答应他们一起执行任务的消息告诉他。 偃无双不明白元始天尊为什么会突然让阎王加入到任务中，心里稍稍觉得不合适。 出任务时最忌讳的就是在任务中途安插一个地位极高的同伴，这不但会破坏原来的安排，还会让内部不稳定。比方说，手下不知道要听谁的，又或者是，对方有自己的想法，不一定会服从指挥。 但这是元始天尊同意的，他也不好提出反对。 其实在寻找新飞升神仙的任务里，天宫监察所的神官都是听偃无双统一调配的，他会根据窥空天晶的情况给出指示，指挥凡间的神官行动。跟阎王合作对他来说倒是无所谓，毕竟这个任务肯定是越多帮手越好，只是阎王的地位摆在这儿，若她加入，他倒是不知道要如何安排了。 他并不稀罕什么指挥权，也不需要任务围绕着他的想法开展，但窥空天晶不可能交到阎王手上，于是指挥的职责只能由他担任。这样一来，阎王反而要听他的指挥，也不知道心里会不会不服。 为了能更好地合作，防止阎王多想，偃无双只能提前跟她打好招呼：“有阎王相助，天宫监察所自是如虎添翼，但窥空天晶不能外借，故指挥之责只能由小神承担，望阎王恕罪。” 阎王自然是不会计较，她笑着回道：“是我麻烦偃大人才对，偃大人尽管差遣，无需顾虑，我自当全力配合。” 见她这么好说话，偃无双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阎王明白，要在五天内找到并劝服匠祖，没有其他神仙帮忙是不可能完成的。能拿到窥空天晶自然好，但拿不到也没有办法，她不可能将法器抢过来据为己有。 现在跟偃无双合作，她起码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匠祖的位置，凭她的实力，自然会比天宫监察所的神官更快找到目标所在，到时她还是能先一步见到匠祖。 为了不错过任何一次机会，她每时每刻都在留意着偃无双用神识传来的最新消息，而且每一次都会比天宫监察所的神官更快到达指定地点。 但很可惜，太初魔尊非常狡猾，总是能及时隐藏并转移位置，让她每次都扑空。就这样过了两天，她依旧一无所获，心里就不禁有些担心了。 这五天是匠祖的最后机会，阎王不知道元始天尊还会不会开恩，眼看限期越来越近，阎王的心也越发焦虑了。本来她身上的伤就没好全，现在更是身心疲惫。 焦虑、紧张、担心、愁苦，多种情绪压抑在心中，阎王想要倾吐，可了解情况的玄墨和银雪正在帮元始天尊执行任务，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能把找谁。想来想去，最后只能找到被她回避了许久的思缘神官。 元始天尊忽然被约出来，心里也是挺纳闷的。自从阎王刚从苍名山回来的第二天见过一面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期间他曾多次邀约，但她总会以各种借口推掉，今天更是五天限期内，她应该忙着寻找匠祖才对，怎么会有空反过来约他呢？ 抱着一肚子疑问，元始天尊最后还是幻化成思缘神官前去赴约。 再次与思缘神官见面，阎王心里的压抑情绪总算舒缓了一些。这么长时间没见，她其实也非常想他，只是身上的伤还没痊愈，担心会被发现，所以才忍着不见面的。 小别一段时间，再次见面自然就更高兴了，阎王忍不住笑意，扬起嘴角说道：“你来啦。” 元始天尊两天前才见过阎王，情绪自然没有那么热烈，他担心阎王误会，只能强装着兴奋，问道：“约你多次都被拒了，今天怎么有空约我出来？” 或许是阎王本来就有心事，竟看不出思缘神官的兴奋是装出来的，被他一问，笑容也收敛了些许，随即叹了一口气说：“我近日向天尊求了个恩典，天尊也答应了，只要我在五天内能找到匠祖并说服她对付太初魔尊，她跟岩心就能无罪回来。虽然知道要在五天内找到匠祖并不容易，却想不到会这么难。两天内我有三次机会接近他们所在位置，最后还是被他们逃了，真不知道剩余时间里能不能找到匠祖啊。” 有关任务进度的情况，元始天尊已经听偃无双汇报过，他大概能猜到，太初魔尊应该是躲在了结界里，并且会根据他们的搜捕轨迹不断变换结界位置，以此来逃离追捕。 要抓到他们，不仅要根据窥空天晶锁定的位置行动，还要预想到他们后续的逃离方向，这样才有机会想到他们前面。 这番话他跟偃无双说过，现在当然不吝跟阎王多说一遍：“按现在的办法抓不到，那你就要换一种办法。想想为什么每次都被他们逃走，他们逃走有没有规律，你能不能跟天宫监察所的神官配合，提前在他们有可能出现的位置埋伏，一方在明处追赶，一方在暗处守株待兔，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阎王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一直想的是怎么加快抓捕速度，赶在他们逃跑前抓住他们，却没想过，她还可以先判断出他们会逃去哪里，再等着他们出现。 有了新的方向，阎王便有点坐不住了，毕竟她只剩下三天时间，实在经不起浪费。 虽然是她把思缘神官约出来的，也才刚说上两句话，但匠祖的事的确更紧急更重要，她相信思缘神官肯定能理解她。于是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选择离开。 看着匆匆离开的阎王，元始天尊纳闷之余也只能认了，谁让她性子重情重义呢。 他们这边忙着寻找匠祖和太初魔尊，而陆其那边也没有闲着。 经过两天的休养，灯魂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恢复意识后，元始天尊也让他搬离了小院，直接跟陆其住在一起。 换了居住环境，又没有了限制自由的阵法，灯魂的心情开朗了不少，也会经常跟陆其聊一些关于孤影的过往。 由于玉清宫也有不少神官被派去执行寻找新飞升神仙的任务，所以最近宫府里空了不少，负责照顾灯魂的也只能由陆其独自承担。 不过陆其并没有任何怨言，心里甚至还挺高兴，毕竟元始天尊和银雪玄墨只知道他恢复了孤影的记忆，唯独灯虎知道他自己的记忆也恢复了。 其实他的记忆内容对大家来说并不重要，他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生命，无论在每一生中遇到过什么样的故事，但凡跟现在没有关联，那便仅仅都是故事而已。 但直觉告诉他，玄墨一定会问他关于银雪的记忆，这也是他最难以启齿的。如果老实说出来，那肯定会对银雪造成负担，玄墨也不一定会让他再见银雪。如果隐瞒了银雪的部分，那他的记忆就没有好说的了。于是想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了隐瞒。 隐瞒是为了避免麻烦，心里的愁绪还是需要排解的，而这个时候就可以跟灯魂倾吐。虽然他不一定能理解什么是爱情，但陆其想要的只是倾听者不是解语花，灯魂这样的知情者就很足够了。 至于灯魂，他现在已经能流利说话，即便还用不了太高深的词，可日常交流却已经没有问题。 现在他们就在正常交流当中，灯魂向陆其问道：“我住在这里，你会不开心吗？” 陆其没有多想，只是笑着回答：“我有什么不开心的，能跟朋友住一块儿，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灯魂歪着头，睁着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十分天真地问：“可我住在这儿之后，那个漂亮的女神仙都不会来了，你不伤心吗？” 陆其楞住，复又露出了一个看着就很勉强的笑容：“没有的事，我有什么可伤心的呀。” 灯魂在孤影体内住了上百年，别的心情经历得不多，对强颜欢笑倒是很熟悉，看见陆其的表情，他立马就知道这是一个为了掩饰住伤心的笑容：“你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的，你的记忆我都看过，我知道你很喜欢那个女神仙。” 陆其见自己已经被戳破，也不隐瞒了，只能苦笑着说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可以，在其他神仙面前可不能说。她已经跟玄墨在一起，我不想破坏他们，也没能力破坏他们。能跟她公事自然好，不能也没必要强求。” 灯魂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如此隐忍，在他的记忆中，孤影也是一直隐忍的，不管魅魂对她多不好，她从来没有反抗过，到最后却还是死在了魅魂手上。以他的经验来看，隐忍是得不到幸福的。 但他也没有替陆其做主的意思，就像当初跟孤影一起时一样，他只负责倾听心事，却不会胡乱出主意。 见陆其的心情有些低落，灯魂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我教你使用孤影的元神力量吧。” 陆其很是吃惊地看着灯魂，好半天才回过神，问道：“我能使用孤影的元神力量？” 灯魂理所当然地说：“你体内有孤影的元神碎片，当然可以使用。我先教你怎么感应其他元神碎片吧，只要掌握了这个技能，你就随时可以知道孤影的元神碎片在哪里了。” 元神碎片之间还有感应？这的问题恐怕所有神仙都没有研究过。大家默认的情况是，元神一旦破碎就相当于彻底死亡，永世不可超生。 但仔细想想，地心聚魂灯本来就可以修复元神，对于这个默认的事实来说就是逆天的存在，而灯魂更是有着自己思想的非凡之物，它拥有地心聚魂灯的能力，更有着地心聚魂灯没有的思想，它说出来的话，可信度还是相当高的。 陆其也顾不上伤心了，连忙追问：“为什么元神破碎之后还能互相感应？” 灯魂解释道：“每个元神其实都是一种能量，这种能量大致相同，当中只有很细微的区别，可就是这些细微的区别造成了每个元神的独一无二。能量之间是可以互相感应的，相似度越高，感应越强，而同源的元神碎片之间的感应是最强的。元神的能量跟其他能量不一样，其他能量可以通过一些特殊手段达到被动感应，可元神的感应力却需要自主发动。换句话说，孤影的元神只有在被融合之后才能发挥出感应力。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跟孤影的元神融合后还能存活的生灵，如果有，那他们也一样可以感应到孤影元神的位置，如果没有，那你就是唯一一个能够做到这件事的生灵。” 陆其知道太初魔尊肯定会用孤影的元神与其他灵魂融合，所以他马上意识到这个技能的重要性：“那是不是表示，他们也同样能感应到我？” 灯魂倒是老实，没有故意说好话哄他，也没有故意说坏话吓他，只是实事求是地说：“如果对方也懂得使用孤影元神的力量，理论上的确能感应到你。不过我探知过你的元神情况，发现孤影的元神并不占主导，所以在不懂得具体操作方法时，你是无法单独驱动孤影的元神之力。而一旦你驱动的只是你自己的元神之力，又或者是融合之后的元神之力，那就没办法感应到孤影的元神。” 如果用颜色来做比喻，那陆其的元神是红色，孤影的元神是黄色，他们融合后的元神是橙色，而其他元神是蓝色，其他元神与孤影元神融合后就是紫色。只有相同的颜色才能互相感应，因此红色和橙色没办法感应到黄色或者紫色，只有黄色才能感应到黄色。 而要做到单独驱动构成融合元神的元神碎片力量，陆其就必须进行大量训练。 第170章 和时间赛跑 陆其虽然已经拥有了前几辈子的记忆，但他从来没有修仙经历，除了意外跟孤影的元神碎片进行融合而飞升，其他时候根本没有接触过法力，所以让他在融合的元神中抽出孤影的部分来利用，难度是很高的。 灯魂双手扶着陆其的脑袋，慢慢析出能量进入到陆其体内进行引导，帮助他逐渐分开自己和孤影的元神。 陆其眼睛紧紧闭着，任由灯魂的力量注入体内。一开始他只觉得有股暖流包围着身体，元神有种充实饱满的力量，过了大约两分钟，温暖逐渐变成了灼热，元神在高温的燃烧下有了撕裂感。 灯魂一边操纵着能量一边柔声说：“会痛是正常的，你稍稍忍耐一下，试着把你自己的元神凝聚起来，这样能加速两个元神分开。就像把两种混合的豆子分开一样，你只需要把其中一种豆子挑出来就行，剩下的就自然是另一种豆子了。” 陆其努力压下喉间的痛呼声，聚精会神地感受着自己的元神，可他从能够使用法力时，元神已经是融合状态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纯净元神到底长什么样子。 用之前的例子解释就是，他只见过橙色，也不知道红色到底是什么概念，又如何懂得将橙色里面的红色分离出来呢。 他把全身的法力都汇聚在元神上，可分离元神并不是力量大就成功的，这还需要耐心和细致。 灯魂感觉到他的手足无措，连忙安慰道：“你不要着急，分离元神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得有一个熟悉的过程，只有熟悉了两个元神的不同之处，之后才能快速将元神分离。” 然而道理谁都懂，可操作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陆其一边忍受着元神的疼痛一边急得浑身颤抖，想要冷静下来慢慢操作，却无论如何都达不到效果。 灯魂只能继续细致地指导：“孤影的元神会对我的能量产生反应，你只需要感受着元神中没有反应的那部分，然后将它们聚合在一起就行。这种反应很细微，如果你觉得哪怕是很小一部分融合元神都没办法分得清，那就再挑出更小的部分，直到能感觉出差异并顺利分离为止。” 陆其不知道孤影那部分元神会对灯魂的能量产生何种反应，所以他只能按照灯魂的话不断取小。但要挑出的元神越小，操纵就越精细，对法力的控制要求就越高。 想自如地操纵法力，长期的练习是必不可少的，而陆其的成仙时间才短短十二年，飞升前的几辈子都不是修仙者，压根没有修炼和运用法力的经验。他的这点操纵能力是很粗浅的，大开大合的使用方式或许没问题，细且精的操纵就会不得其法。 就像一个人能轻易拿起一条大麻绳却不一定能捡起一根头发丝，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方式。 如何将力气转化为精细操作，陆其还需要多些尝试和理解，别的神仙在练习上百年后才能做到的事，他则需要几天时间完成，这个难度是可想而知的。 陆其已经尽量将法力细化，只是到了一定程度后就出现了瓶颈，没办法再感应到更小部分的元神。他整个身体都在用力，好像用力就能达到目的似的，可事实上，他越是用力就越会将元神捏走，反而不容易把融合的元神分离。 反复尝试了许多次后，他终于有了一点心得：“我感觉在手握流水，不管用不用力都没办法将水抓住。” 听到用力一词，灯魂就明白他的方法用错了，于是耐心地纠结道：“不要用力，轻轻的就行，你越是用力就越是背道而驰。试着放松整个身体，意识专注在体内的气息流动，气息流动得越慢，分支的各种流向越多，练习的效果就越好。你不需要着急，得平心静气，现阶段不强求一定要成功，只要学会加强感应力就行。” 陆其按照灯魂的话慢慢放松身体，注意力也从气息的控制转换到气息的流动上。他尝试着让气息弱下来，同时放缓流动，再更专心地感受着它的存在和动向，等清晰地感受到当前程度气息的情况后，他便继续重复着之前的操作，一直到没办法再感应到气息的存在才停止这一轮练习。 灯魂一边跟着他的节奏一边观察着能量流动的变化，说：“就是这样，要反复感应着体内气息的变化与动向，只要熟悉了感应方法，你的感应能力就会有所提高，接下来只要仔细比较平时的气息状态与现在有什么不同，不同之处就是你自己的元神。但现在还分辨不出也没关系，记好气息的状态就行。” 在这里就要简单介绍一下元神之力、法力与气息之间的关系了。 法力与元神之力是两套独立的系统，法力是通过吸收天地灵气或增加凡人信仰的方式得到的力量，属于外层力量，相当于气功，元神之力是灵体本身的力量，属于内核力量，相当于生命力，法力的增加能单向提升元神之力。 气息则是体内各种力量在流动时产生的波动，不管是法力的运行还是元神之力的远转，只要使用了力量就会产生各种气息。 想要分离融合在一起的元神，首先得同时调动法力和元神之力，接着以法力作为触手，元神之力则作为信号源，感应出两种不同的元神，给法力提供准确的指引，最后驱动法力将不同的元神分离。 这个过程需要让法力的操控做到细致且稳定，让元神之力的感应变得灵敏且准确。 之前在安抚灯魂时，元始天尊也教过他使用元神之力的方法，不过当时并不需要感应得那么细致，更不用将元神分离出来，只要控制好元神之力的大小就行，要求并不高。 现在算是升级版本的要求，不仅感应要足够精准，还得进行精细操作，难度就直接以几何级数增长了。 第一天练习完毕，陆其并没有学会如何将融合的元神分离，但经过努力，他已经能感应到非常细微的气息变化。 灯魂对陆其的表现并没有感到失望，他甚至还安慰道：“你对法力和元神之力的操控不太熟悉，今天的进展算是很不错了，明天继续练习肯定会有更大进步。” 陆其辛苦了一天，现在总算能松一口气：“没想到会这么难，当神仙果然不容易啊。虽然我拥有前几辈子的记忆，但之前从来不知修仙为何物，飞升后又失去了记忆，一直跌跌碰碰才半懂不懂地摸索出使用法力和元神之力的办法。可那毕竟没有经过系统学习，我也留下了很多坏习惯，现在要一一调整过来，实在是不容易啊。” 灯魂却不太赞同地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你的飞升是因为融合了孤影的元神，其实在你无意识之中，一直都在被孤影的力量影响着。孤影是上古天神，力量是远超现在的金仙和飞仙的，即便只是一块元神碎片，里面都有着她的意识，所以要如何使用法力和元神之力，这些你都可以在她的意识影响下学会，并不需要盲目摸索。 当然，由于她习惯使用庞大的力量，调取法力和元神之力的方式就会与现在的神仙有所不同，而你参考学习的对象却又正正是现在的神仙，于是学习的结果才会出现偏差。如今你需要做的就是放弃以往的习惯，重新顺应意识中的方法练习。” 陆其这才恍然大悟，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学得太业余才导致法力和元神之力不能好好发挥，没想到竟是他太好学，反倒耽误了实力的提升。 他有些懊恼，感觉耽误了十年时间，如果刚飞升后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修炼，现在他的实力恐怕已不止如此呢。 现在要改变习惯，真是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就像一个习惯了用右手写字的人，突然改用左手，这字还是会写的，不用重新学习，但写出来的字想要跟以前一样漂亮，那还是得练习练习再练习了。 灯魂见他一脸愁容，仿佛接受了什么无法完成的任务，忍不住就给他鼓励道：“打起精神来吧，要将融合的元神分离的确不容易，分离之后只使用孤影那一部分元神也同样很难，但只要你能熟练运用孤影的元神，寻找太初魔尊就简单多了，效率肯定会比他们盲目寻找要快得多。如果你发挥到一定程度，说不准还能远程控制孤影的其他元神碎片呢。” 这可不得了啊。 陆其顿时眉头紧皱：“我能远程控制孤影的其他元神碎片，那是不是表示我也有可能会被控制？” 灯魂笑了笑，说：“不用担心，孤影的元神碎片已经跟你完全融合，谁都没办法控制你，只有还没完全与其他灵魂融合的元神碎片才有可能被控制。” 控制不了他就好！ 闻言，陆其彻底松了一口气，眉头也舒展开来：“好吧，既然这样，我明天会继续加油的，争取在五天内学会运用孤影元神的方法。”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第二天练习时陆其就顺利了许多，虽然还没熟练，但至少已经能自如地感应到自己的气息状况。 天庭各个环节都开始忙碌起来，而太初魔尊也没有闲着，他知道元始天尊派了许多神仙来抓他们，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不断变换着结界的位置。 不过要做到这一点，单凭太初魔尊的能力是办不到的，必须要匠祖帮忙才行。 匠祖本来是不想掺和这些事的，更没想过要帮助太初魔尊逃跑，但奈何岩心也莫名地跟着沉睡，现在她只能继续跟在太初魔尊身边，把地心聚魂灯的问题解决，接着把岩心救活后才可以离开。 岩心没能顺利复活这一点是很让匠祖讶异的。 按照她之前的计划，地心聚魂灯会让太初魔尊的手下在复活后失去一部分力量，这部分力量需要定期用改造后的地心聚魂灯修复元神才能补充，否则就会逐渐丢失所有法力。 而在复活岩心前，她会先把地心聚魂灯的问题解决掉，这样岩心就不会遇到同样的状况。由于岩心的法力本来就不强，太初魔尊对岩心也不了解，是很难发现他没有问题的，如此一来，她会被卸磨杀驴的几率就大大降低。 可千算万算都算不到，事情没有按照她的计划发展，反而转向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向。她现在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每次修复元神后都会陷入一段时间沉睡的话，太初魔尊肯定知道，并会提前做好准备，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动。所以这件事也是出乎他意料的，极有可能是她在地心聚魂灯里动了手脚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地心聚魂灯是上古法器，它的存在本身就逆天，除了创造它的百约以外，哪怕是其他上古天神都不一定敢保证在这法器上动手脚后会不出问题。 匠祖自问只是个小小的金仙，跟其他金仙和飞仙相比，她或许在法器一事上有一定的天赋，但不管天赋多高，她始终会受到实力的限制。 就像现在，她对地心聚魂灯动的手脚都是按照她的理解和能力进行的，可一旦地心聚魂灯本身所含的原理比她知道的所有知识都要高深，那她的这点粗浅能力便会适得其反。 她必须在短时间内让岩心醒过来，不然就真不知道会不会有严重的后遗症了。 反观太初魔尊，他现在倒是完全不着急。 秘密武器复活出现问题，说他没有怀疑过匠祖搞鬼是假的，但一来岩心也同样沉睡着，他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想是对是错，二来他还需要匠祖帮他们躲过天庭的追捕，此时此刻实在不是翻脸质问的好时机。 他们每次都能在关键时刻躲开，靠的是匠祖那些法器的帮助。如果没有那件能看穿结界外状况的镜子，他们也不能及早发现危险，如果没有那件能子啊短时间内改变仙体气息位置的凝香珠，他们便不能打着时间差在神仙们找来时逃走。 在许多次成功逃脱后，太初魔尊就知道了匠祖的打算，不管她有没有异心，总之在岩心醒过来前，她都只能夹着尾巴任由他差遣。 对太初魔尊来说，这样的合作比什么表忠心都要可靠得多，只要他手上还有匠祖需要的东西，那匠祖有再多的小心思都只能压在心里，他根本不用费心思去日夜防着她。 当然，现在可是关键时期，外面有那么多神仙在抓他，如果身边还有内鬼，他的处境就会非常危险。 为了防止匠祖对他产生威胁，他对地心聚魂灯的监控也变得更严了，匠祖只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研究地心聚魂灯，若想将地心聚魂灯带走研究，那就得将岩心留下。 匠祖自然不可能让岩心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于是在他们都对对方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平时就变成了一直待在一起。 正所谓危机和机遇是并存的，现在有那么多神仙在追捕他，看似随时都有危险，可在他看来，这也是一次极其难得的机会。至于结果，那就要看到底是他先被天庭抓住还是他的秘密武器先醒来将那些神仙屠个干净。 不过以目前来看，岩心一天醒不过来，匠祖就得一直帮他逃跑，而若岩心能醒来，他的秘密武器也一样能醒，到时跟天庭鹿死谁手，恐怕就要打过才知道了。 匠祖很想有一次单独接触地心聚魂灯的机会，这样她才能放心去检查当中有什么毛病，也能避免被太初魔尊发现她的计谋。可惜太初魔尊太谨慎，压根不给她机会，以至于她到现在都还没找出问题所在。 眼见天庭派来抓他们的神仙越来越多，他们躲起来的难度也越来越大，匠祖只能跟时间赛跑，一边努力进行研究，尽快修复好地心聚魂灯的问题，一边注意着结界外的动向，及时帮太初魔尊逃走。 逃了几天，他们也逐渐被包围起来，可以逃跑的路线已经越来越少。 太初魔尊看了看外面的形势，意味不明地对匠祖说：“怎么样，都这么多天了，还没找到原因吗？再弄不醒他，我恐怕就要拿岩心泄愤咯。” 匠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太初魔尊用岩心威胁她。她之前做那么多小动作就是为了制衡太初魔尊，不让自己变成她的傀儡，可现在计划不如变化，要是就此被他拿捏，以后恐怕只能沦为他的免费打手。 她费尽心思复活岩心不是为了被利用的，虽然心里也为现在的处境感到着急，但她知道不能让太初魔尊看出她并没有把握，只能表现出淡定的模样：“你急什么，不是还没被抓住吗？” 太初魔尊阴恻恻地笑问：“怎么听上去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你不会是跟天庭里应外合的吧？” 这回儿匠祖反倒是镇定下来了，她淡淡地回道：“如果我真要里应外合也不会冒险带着岩心的肉身和元神过来，对我来说，谁都不及岩心重要。” 太初魔尊定定地看了她半天，最后才意味深长地转过头，把视线投在岩心身上。 第171章 缺少驱动能量 玄墨和银雪早就被派往了凡间，不过他们并没有跟天宫监察所其他神仙一起行动，在元始天尊的指导下，他们跟阎王一样，都去负责堵截了。 现在太初魔尊和匠祖要逃出包围圈，首先就得看准一个包围漏洞，然后提前在漏洞位置找到出口，在包围圈收缩前逃出去。而神仙们要抓住他们，首先就需要堵住漏洞，不让他们有逃跑的机会。 这也是一个拉锯的过程，就看谁的动作更快，视野更宽，预判得更准。 玄墨和银雪基本上都是独立行动的，虽然也有听偃无双的指挥，但听指挥的目的并不是要服从调配，只是单纯想知道那两个新飞升的神仙会出现在什么位置以及天宫监察所的神仙们会如何进行包围而已。 有了他们跟阎王精准地堵住了包围漏洞，太初魔尊和匠祖的逃跑空间也变得越来越少，加上偃无双会安排神官守着搜索过的地方，这样一来，搜索圈就能够逐步缩小。 如今的形势有种瓮中捉鳖的感觉，只要继续压缩范围，最后是必定能抓到太初魔尊和匠祖的。 玄墨打开地图，将偃无双的兵力布置情况一一标注出来，画好后一看，发现包围之势已呈马蹄形。 这个马蹄形自然不是平面上的马蹄形，而是一种立体的包围之势，不仅陆地上的范围被顾及到了，甚至连广阔的天空也都考虑在内，除了马蹄的缺口处，其余位置基本已经杜绝了漏洞。 之所以会有一个包围上的缺口，其实是太初魔尊和匠祖的逃脱时机导致的。一开始，神仙们在发现他们的位置后会从四面八方进行包围，而他们则会在被合围前从缺口中逃离，逃走后，那些原本要包围他们的神仙就会从后面追来，接着重新张开包围网，形成马蹄形状。 马蹄形的缺口大约有10公里左右，而太初魔尊和匠祖的位置距离缺口两端的神仙只有3公里，换句话说，他们有4公里宽的逃跑路线可以选择。单凭玄墨和银雪两个，想堵住这4公里的逃跑范围是不可能的，只能选择一个位置设置陷阱，要么改变他们的逃跑路线，要么减缓他们的逃跑速度。 银雪看着地图认真地分析地形：“我觉得他们不会去瀑布口这边的，那里没有遮挡物，视野开阔，对逃跑不利。至于乱石林，那里地势复杂，适合躲藏遮掩，逃去那边会很难找的。要不我们就在那里设埋伏吧，如果他们真的逃去乱石林，那我们正好趁机抓住他们，如果他们避开乱石林，那其他地方都挺开阔的，围捕起来也更容易。” 玄墨也挺认同这个看法，在乱石林设置埋伏的确能一举两得。 有遮掩的地形才会方便逃跑，如果前方一马平川，那只要天庭多派神仙包围太初魔尊和匠祖，他们迟早都会落网，因此他们应该会优先选择逃往乱石林的方向。 可大家已经追追逃逃许多轮，他们每次都能从包围圈中逃跑，明显是能事先知道他们的行动，当知道乱石林有埋伏，他们很大概率就会改变方向。 而以当前的地形来看，除了乱石林外，其余都是开阔地形，他们避开乱石林就容易被包围，逃向乱石林就有几率被抓住，所以在那边设伏是收益最大的。 玄墨指着地图上乱石林的一个狭窄入口，说：“依我看，在这里埋伏就挺不错，左边巨石林立，要翻过去肯定显眼，他们必不会选择这里，右边虽然都是碎石，容易推倒，但也正是这样，一旦右边的石堆塌了，一定会引起所有神仙的注意，他们大概率也不会从那边进入乱石堆。除开这两处，那我们守住这条通道的话，乱石林这边就没有漏洞了。” 银雪看了看地图上的地形，觉得封堵这边的确没有问题，最后也同意了这个计划。 安排好行动后，他们便早早地在乱石林狭口处设阵，等着太初魔尊和匠祖往这边逃来。 银雪立马用神识跟偃无双联系，确定两个新飞升神仙的位置。在得知他们依旧没有移动时，心里就有了猜测：“看来这个定位信息真的有问题啊！他们应该早就察觉到自己快要被包围，便使用了什么办法扰乱窥空天晶的搜查结果，让我们误以为他们还在原地。但若扰乱定位的效果能持久，他们的定位应该会一直显示在原地才对，既然位置还是有变化，那效果应该是挺短暂的。现在就是没办法确定，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那个位置的，万一他们早跑了，我们这次恐怕还会无功而返。” 玄墨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担忧：“先看看吧，如果这次还是没能抓住他们，我们肯定要商量其他对策的。” 此时就是要博个时间差，看看到底是他们先堵住了太初魔尊和匠祖，还是太初魔尊和匠祖在他们封堵乱石林前就从这里逃走了。 马蹄形的缺口宽度越来越窄，眼见就快要完全包围住两个新飞升神仙的信号点，然而就在此时，信号点突然消失，等窥空天晶重新寻找到他们的位置，他们已经穿过乱石林，离开了这片包围圈。 在接受到偃无双的指令后，玄墨和银雪都极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明明已经算到了乱石林这个位置，可就因为有时间差，最后还是没能抓到太初魔尊和匠祖。 玄墨和银雪对视一眼，只能跟着大部队重新布置之后的行动。 其实这几天他们一直都会遇到同样的情况，每次以为能合围成功，结果还是会无功而返。 一开始觉得是派出去的神仙不够，于是这些天便陆陆续续增派了不少神官下凡。可即便这样，太初魔尊和匠祖还是能成功逃脱，证明他们抓的时机非常准确。 就以这次的合围为例，包围圈还没完全形成前，太初魔尊和匠祖的逃跑路线还是很多的，他们只能根据目标的移动情况不断地调整包围圈。等包围圈越来越小，神官之间能互相照应后，可以逃出去的空间也会大大降低。而包围圈是慢慢缩小的，漏洞只会一个一个消失，玄墨和银雪要封堵的就是这最后一个漏洞。 换句话说，在最后一个漏洞出现之前，玄墨和银雪没办法提前行动，太初魔尊和匠祖就能利用这个时间差，在他们还没来得及行动前先行逃跑。 事实已经证明，负责堵漏洞的队伍还是不够壮大，如果他们能在只剩下三个漏洞时就提前布置好，太初魔尊和匠祖落网的几率便会大增。 银雪考虑了一会儿，说：“我们还是先回天庭把情况告诉天尊吧，如果只有我们两个，恐怕还是堵不住太初魔尊和匠祖的。” 然而玄墨却有些犹豫，毕竟他知道阎王和元始天尊的五天约定，现在约定的期限还没到，如果他们这边增派神仙，那么留给阎王的空间就会减少，到时她没能将匠祖带回天庭，心里恐怕会内疚一辈子呢。 可是现在也是抓住太初魔尊和匠祖的最佳时机，他们也不能为了满足阎王就放水，万一错失良机，后果可就不是匠祖没能重返天庭这么简单了。 最后他还是决定以抓到太初魔尊和匠祖为要，大不了等抓住他们后再把功劳让给阎王嘛。 有了决定，他们便立马返回天庭，并将所有的猜测以及需求都告诉了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就给他们安排了4个帮手：“我让七杀、摇光、秦琼和尉迟恭去帮你们吧，6神仙小分队，应该能做很多布置了。你们跟他们也熟，不需要磨合，做搭档应该能很好配合吧。” 玄墨和银雪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玄墨还是有些担心跟阎王的利益有冲突，便问道：“如果我们先一步抓到太初魔尊和匠祖，您打算怎么跟怜罄姑姑交代？” 元始天尊笑了笑，说：“这个你们就别管啦，尽力把他们抓住就是。可以怎么做我也以思缘神官的身份跟阎王说过，如果阎王还是不能用自己的办法把匠祖带回来，那只能说她跟匠祖都没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了。我能为她开方便之门，在不会危害到天庭的前提下，尽量给她帮忙，但我的退让也是有底线的，劳师动众地派了那么多神仙下凡，自然不是帮她找朋友的。” 玄墨明白，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只要一想到阎王满怀希望地努力了五天，最后仍然一无所获，到时还不知会失望成什么样子呢。 元始天尊知道他们心里肯定有自己的鬼点子，也不打算戳破，给上生星君四个发布了任务后便赶着他们回凡间了。 要组队行动，肯定得先交换信息，于是他们便约在了萌萌月老庙碰面。 对于天庭的动向，上生星君几个也是有所耳闻的，虽然在细节上了解得不是很深，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致还是知道的。所以等银雪给他们介绍完现在的情况后，他们基本上已经清楚要做什么了。 尉迟恭大手往空中一挥，豪气地说：“这有何难，你们需要帮忙，我们兄弟俩肯定会尽力而为的，放心吧，我们门神最擅长就是寻找藏匿点。”说到这里忽然又叹了一口气，“可是跟你们两对情侣组队，这事对我和秦琼两个单身汉有点不太友好啊。” 他边说边往玄墨和银雪交握的双手和上生星君搂在破军星君腰上的大掌看去，那神情中的调侃味道甚浓，浓到有种欠揍的味道。 秦琼担心他调侃太过真会被打，立马就出来圆场：“你要真羡慕就赶紧去找一个仙侣吧，别在这里酸言酸语啦。” 尉迟恭倒是非常大方，完全不介意搭档开自己玩笑：“我也想找啊，可惜我常年在凡间活动，去哪儿认识女仙哦。要不然，玄墨和银雪给我介绍一个吧，反正你们就是牵姻缘的，帮我一把也很合适嘛。” 秦琼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没好气地说：“正经一点，现在有重要任务呢，谁有空给你找仙侣啊。” 被他们逗趣了一番，原本还有些尴尬的气氛终于重新活跃了起来。 破军星君在被调侃时还想挣脱开上生星君的大手来着，现在也不再挣扎了，还反过来调侃道：“我认识不少女仙，如果你求求我的话，或许我可以介绍给你认识哦！” 尉迟恭也不管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直接就接受了这份好意：“那就锁定啦，你得给我介绍个温柔体贴的。” 在玩笑中，大家很快就互相熟悉了许多。 玄墨趁着气氛好，赶紧说道：“目标才刚逃跑，偃无双肯定会根据新的信号点重新布置包围圈，趁这段时间，三爷和恭喜大哥可以先分析出哪些位置适合逃跑，随着包围圈收缩，那些逃跑点肯定会一个一个被删除，等剩下三条逃跑路线时，我们就可以分头设埋伏了。” 秦琼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接受了任务：“我明白了，交给我跟尉迟吧。” 有了门神的帮忙，事情果然更高效。他们拿到信号点过往的移动路线以及天宫监察所的包围情况进行深入分析，试图从中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这样就能更准确更快速地判断出他们下次逃跑的路线。 根据数据显示，信号点表面上似乎是跟着包围圈的情况随机而变，但只要认真观察，很容易就能发现，这里面也少不了他们的暗中引导。 他们每次选择的藏匿点附近都会有两到三处不太适合包围的地形，就像这次的乱石林，里面地形复杂，想要从这边往中间包围就需要三四倍的仙力才能做到没有漏洞。而一旦负责包围的神仙数量不够，这里就仍然是个突破的缺口，甚至还容易被忽视。 有了这样的地形保护，加上他们有干扰信号点的办法，想骗过天宫监察所的神官，打个时间差逃跑还是不难做到的。若在逃跑的过程中再利用几次干扰信号点的办法，想抓住他们就更难了。 假设他们一直使用这个办法逃避天庭的定位，那就相当于天庭根本没法掌握他们的行踪，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但情况又并非这样。 从信号点的停留时间来看，干扰的时长是有限的，连续使用的次数也有限，大概5次就是上限了。所以在偃无双重新布置包围任务时，只能先设定一个大的方向，然后再逐步调整，等确定信号位置准确后才能包围。 但既然已经识破他们会利用地形，那就可以试着推测出他们大概的逃跑路线。 秦琼指着一处断崖和一处峭壁，说：“这两个地方适合利用，他们很可能会在峭壁这里拐弯转向断崖，然后再沿着这段公路前进。” 银雪一脸懵懂地看着地图，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秦琼解释说：“峭壁和断崖，这是一个分层的地形，如果想在这里包围他们，整个垂直空间就需要分布更多神仙，不然，他们很容易就能利用山体的遮挡躲过去。而且他们本就躲在结界里，要是结界入口设在了山体上，他们找起来还得费点时间呢。这两处是用来做幌子的，万一信号点在这里停留，那即便偃无双知道有诈，肯定也不敢真把这里漏掉。争取了这个时间，他们之后就能沿着公路逃跑。公路是凡人所建，若是损毁甚至弄出人命，天庭也是很麻烦的。” 银雪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还会利用天庭规则呢。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既然有凡人掩护更安全，那他们为什么不藏在城里？那里到处是建筑，到处是凡人，神仙下手时肯定会更加小心哒，这样不就有更多掩护了吗？” 这会儿轮到尉迟恭回答：“躲在城中的确会让神仙忌惮，可在那里，他们也不方便逃跑。假如神仙包围了他们，他们想快速逃跑就得悄无声息地避开所有凡人，不然就容易被凡人的动静泄露他们的踪迹。别忘了，凡人是咱们的信徒，相当于咱们的眼线，他们是疯了才会躲在城里呢。” 秦琼点了点地图上公路的位置，十分肯定地说：“这里极有可能会是他们新选择的藏匿点，如果你们相信我跟尉迟，现在就可以提前过去设伏了。” 有了两位门神的指点，玄墨几个很快就有了新的方向。 这次的设伏决定比偃无双的布置还要早，虽然没有百分百的信心，但提前设伏也没有任何坏处，即使信号点最后逃去了另一个方向，这里的埋伏顶多也只算是徒劳，可万一真的猜中，提前布置就占尽先机了。 神仙们的围追堵截总算是有了突破，而匠祖那边，对地心聚魂灯的研究也终于有了结果。 太初魔尊怒火冲天地厉声骂道：“什么？地心聚魂灯里缺少了驱动能量？我用了那么久从没出现过这样的问题，你说，是不是你暗中动了手脚？” 说完便一手掐住了岩心的脖子，手上微微用力，只要法力爆出，岩心那脆弱的元神必定会瞬间粉碎。 第172章 头痛欲裂 匠祖瞟了太初魔尊一眼，接着便一言不发地低下头不断地把玩着地心聚魂灯，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太初魔尊眼中有厉色一闪而过，手上力度也微微加大，心里一股无名火在燃烧，只要压不住那股怒气，岩心的元神和肉身恐怕都会毁掉。 这是一场极限拉锯，就看双方谁先露怯。 匠祖自然是异常紧张的，她叛走天庭为的就是复活岩心，现在好不容易将他的元神修复好并放回肉身内，就等着他醒过来了，如果让太初魔尊得手，之前的努力就会前功尽弃，而岩心恐怕也没有第二次复活机会。 但她不能被看穿，只能用尽全力故作镇定，装成淡定的样子说：“你觉得我会连岩心都算计进去吗？地心聚魂灯是上古神器，依靠上古天神的元神之力驱动，之前能正常使用是因为里面还残存了过往的能量。没有了驱动能量，他们是没办法苏醒过来的。” 太初魔尊也不知道这是真实原因还是忽悠他的借口，但现在地心聚魂灯在匠祖手上，如果他杀了岩心，地心聚魂灯就肯定保不住。若地心聚魂灯真的是缺了驱动能量才会导致他的秘密武器醒不过来，那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难，他似乎没必要跟匠祖鱼死网破。而且吧，只要他的秘密武器复活，匠祖的小命还不是想收就收嘛。 想到这里，他才终于一把将岩心丢到地上，阴狠地说：“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赶紧找到新的驱动能量，不然的话，你跟岩心的命就都得留下！” 匠祖的态度依旧极为冷淡：“岩心也一样没有醒过来，我自然会尽全力找到解决办法。” “哼！”太初魔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吧，如果被那些神仙抓到之前没能弄好，倒是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匠祖没有再回话，毕竟这件事她也无法保证，一时意气下个军令状什么的是极为愚蠢的行为，她可不会留下这么个把柄。 等太初魔尊默默坐到一边后，她才开始重新研究起地心聚魂灯。 说实话，她研究地心聚魂灯多年，哪怕现在能见到实物，可还是有很多了解不透彻的地方。原本以为她已经可以驾驭这件法器，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的差距依然不小。 地心聚魂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上古神器，它在上古时期就是很逆天的存在，除了发明它的百约，没有神仙能掌控它。既然连上古天神都做不到，她一个小小的金仙做不到就更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之前的确有点自以为是，现在被啪啪打脸，她也不能再轻忽了。好在她已经发现驱动能量的事，只要找到替代能量，相信岩心很快就能醒来。 她选择了几种天地灵液和能量石，先是一种一种尝试，发现没有用，接着又两两结合，尝试了一番还是没有结果，最后把所有配方尝试了一遍才确定这些能量都没用。 这是非常古怪的地方，按理说能量在作为原料时就只有大小之分，并不会因为种类不同而出现能否成功驱动的问题，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出现，那便说明，里面还有一种东西会将这些能量转化成其他形式的能量。 之前地心聚魂灯能正常使用，大概是里面那件可以转化能量的东西还在，又或者是它残存了一些能量备用，现在那东西不在了，留下的能量也已经用完，这才导致岩心缺少了刺激他苏醒的驱动能量。 现在要弄清楚的是地心聚魂灯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缺失了，不然的话，短时间内是很难找到适合的驱动能量的。 匠祖转眼看向了太初魔尊，问道：“地心聚魂灯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缺失了？” 太初魔尊眼神一闪，半眯着眼睛回看过去，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匠祖回答：“我试过各种能量体，但都不能作为驱动能量，这里面有点不正常。以我猜测，里面缺了一件可以将普通能量转化为它自身可用能量的东西。” 太初魔尊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就想到了那个被他生生剥离出来的灯魂。当时将灯魂剥离出来是因为它阻止了融合实验，只要它一直在地心聚魂灯里，他就没办法用孤影的元神碎片跟其他灵魂融合，所以只能将他剥离出来。 当时也没想过它会有什么用，没想到多年过去，现在竟成了他计划中的一个障碍？ 但若灯魂真有那么重要，现在也找不回来了，只能想其他办法代替原来的驱动能量。 太初魔尊不太想暴露灯魂的事，便含糊地说道：“我不知道有没有缺东西，反正我得到这件法器时它就是长这样的。” 匠祖眉头一皱，直觉上就察觉到他没有说实话，不过现在不是盘问的适当时机，最重要还是得找到驱动能量将岩心救活。 于是她没有过多去纠结心中的疑惑，说：“你手上不是还有孤影的元神碎片吗？我觉得她的元神之力可以作为驱动能量。” 太初魔尊挑了挑眉，有点没想到她居然敢打孤影元神碎片的主意。不过要真用到孤影的元神之力作为驱动能量，他也断不可能将这些能量浪费在岩心的身上。 他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问道：“上古天神的元神可太珍贵了，我想应该不足够用来弄醒两个仙体吧。” 匠祖一听就明白，太初魔尊是没打算救醒岩心的，如果她想利用孤影的元神之力，现在就得想出办法来才行：“上古天神的元神之力很强大，一个不注意就可能会把刚修复好的元神震毁，你确定不先实验一下吗？” 太初魔尊却完全不上当，很干脆地拒绝道：“我的秘密武器身上本来就融合了孤影的元神碎片，要是再用孤影的元神之力驱动，想必也不会对他的元神有什么伤害。相反，岩心的元神本来就弱，万一被孤影的元神之力震碎，你这段时间的努力可就白费咯。为了你好，我想就不需要岩心做这个实验了。” 铁面具下的匠祖脸色顿黑，立马质问：“你是想过河拆桥？” 太初魔尊压根不吃这套，态度也非常嚣张：“怎么就过河拆桥呢，一开始是你跑来找我，说地心聚魂灯有问题，融合元神才会出现失忆状况，还说能帮我修复，所以我才决定跟你合作的。而你的需求是，借地心聚魂灯修复岩心的元神，现在元神也修复好了，我们的合作应该算是结束了，要是你想再借地心聚魂灯，恐怕就要跟我另外交易些别的东西咯。” 匠祖气结，到了这么紧要的关头居然把过河拆桥的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甚至还想趁火打劫。但她现在有点骑虎难下，如果不做这个交易，岩心很可能就醒不过来，可要真做这个交易，她势必要做出伤害天庭的事。 她虽然叛出了天庭，却从没想过要做出伤害天庭的事，她只希望能跟岩心好好地过日子，不再受任何一方的干扰。如果她继续帮着太初魔尊，天庭就必定不会放过她，到时她只能仰着太初魔尊的鼻息过活，还能过上安心日子吗？ 可不答应他的条件，岩心就醒不过来，这样甚至比归顺太初魔尊还难受。 要不要答应，现在可就有得纠结了。 就在她纠结期间，阎王却是万分着急地不断尝试着联系她，可惜她的神识依然处在关闭状态，阎王依然没办法将元始天尊的恩典告诉她。 之前她按照思缘神官的建议不断在包围圈的漏洞处埋伏，但不管怎么算，在设伏的地方始终没能抓住匠祖。如今5天限期只剩下2天，她的心情也越来越着急，在新的逃窜地点还没有定下来前，她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只能寄希望于匠祖能偶然间重开神识接收到她的信息。 她知道银雪和玄墨也同样在执行这个任务，而且负责的内容还是跟她重合的，所以这几天她也有故意避开他们。 避开的理由倒不是因为怕争抢，相反，她甚至还利用了他们的埋伏设置了更合理的埋伏线。事实也证明，她的埋伏能更接近匠祖，有一次，她甚至都跟匠祖擦身而过了，要不是没办法掌握到信号点的真实延时情况，她现在肯定已经抓到匠祖。 阎王就像打电话一样，拨了号，电话里一直响，但就是接不通，等电话响断，她便再次拨号，一天下来就这样断了拨拨了断，最终还是没能联系上。 “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不能等偃无双那边的信号确定之后才行动，得先他们一步确定匠祖的去向。”阎王喃喃自语，有了决定后也不再浪费时间继续联系匠祖了。 她一边向偃无双了解信号点的位置一边追过去，到了指定位置没有发现匠祖的踪影就继续等待信号，她也不管信号是真是假了，反正第一时间追过去，至少下次行动能更迅速。 阎王的行动逐渐跟天宫监察所同步起来，玄墨几个又在门神的帮助下提前到可疑地点进行了布置，这一番操作也不断地压缩着太初魔尊和匠祖的逃跑空间。匠祖心知，若不能尽快复活岩心，他们很快就会被抓到。 但要太初魔尊同意用孤影的元神之力激活岩心，她就得付出一些代价，到底是彻底背叛天庭获得这次激活，还是找机会带岩心离开，之后再想办法让岩心醒过来呢？ 现在岩心的元神已经修复好，只是缺了驱动能量暂时无法苏醒，也就是说，这已经是临门一脚。 让她做出一件可以修复破碎元神的法器或许很难，但要找出让岩心苏醒的办法应该很容易。世间无奇不有，只要给她足够时间，她就不相信天大地大还找不出能让岩心醒过来的办法。 然而要带着岩心逃跑却没那么容易，一来她要确保太初魔尊不会追过来，二来还要考虑逃出去后不会遇到其他危险，所以她得看准时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里。只要不在太初魔尊身边，她就不用隐藏，可以直接让岩心不被窥空天晶发现。 这是最好的结果，既不用被抓回天庭，也不用继续帮太初魔尊，以后就可以和岩心一起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若情况没有那么理想，最后她就只能被迫帮助太初魔尊，以此换取岩心苏醒的机会。 她知道太初魔尊必定是要毁掉天庭的，之前暗示她要付出代价，无非就是让她做出能消灭天庭的法器。只要她真的答应，以后就必定是天庭的敌人，太初魔尊是要逼她站队了。 匠祖非常纠结，一时间不知怎么选才是最优解，只能暗自着急。 其实用孤影的元神之力作为驱动能量也是她的猜测，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如果失败了，太初魔尊就肯定不会放过她跟岩心，所以她把方法告诉太初魔尊也是冒着风险的。 她之前研究过陆其的情况，陆其体内也有孤影的元神碎片，虽然这块碎片没有马上发挥作用，但在多年后还是让陆其飞升了，这就说明，里面蕴含的力量极为庞大，甚至可以突破凡人和神仙的壁垒。 要知道一个凡人能达到飞升的状态是需要修仙多年的，他们不仅要吸收大量的灵气，而且要将灵气炼化，用以强化灵魂和肉身。陆其一个从来没有修仙经验，也没有修仙条件的凡人都能在一块小小的元神碎片帮助下成功飞升，那这块元神碎片让一个神仙苏醒过来应该没有难度。 对于地心聚魂灯的研究，匠祖可以说是当今世上最资深的一位了，哪怕她并不知道这件法器在最开始是靠百约的元神之力驱动的，但也依然能想到要用上古天神的元神之力来替代，这就相当不简单了。 匠祖在纠结，太初魔尊其实也同样在纠结。 孤影的元神碎片已经不多，他本来还想留作他用，如果要用来做驱动能量，那之后就没办法再制作出像陆其这样的神仙。 他手上还有很多半仙状态的岁芽肉身，当时是想过用孤影的元神之力让他们飞升的，要是现在将元神碎片用掉，这些半仙想飞升就需要其他力量代替。 一想到这点，他就不禁要怀疑这是匠祖的阴谋。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都得先让秘密武器苏醒过来，只要秘密武器能醒，外面那些神仙就完全不在话下，到时再坠魔，窥空天晶就没办法再找到他们。 秘密武器和一群半仙，他肯定会选择前者，不过这样选完后，损失就有点大了。不管是不是匠祖算计的结果，这波损失肯定要找补回来的，所以他不可能平白让岩心苏醒，在手握筹码的情况下，他怎么着都得要些好处。 考虑再三，太初魔尊还是决定炼化孤影剩下的元神碎片，再用这股力量刺激秘密武器。 他将孤影的元神碎片放进地心聚魂灯，接着便注入法力开始慢慢炼化。 要炼化元神，首先就要用法力将元神撕成碎片，然后再用稳定恒等的温度将元神烧成能量团。越强的元神，炼化的时间就越长，想要加快炼化速度，那使用的法力就要很大，而一旦炼化元神的温度发生了变化，元神释放的能量就很有可能会损失。 为了让孤影的元神碎片释放出百分百的能量，在炼化成功之前，他们都不能移动，只能乖乖待在原地。 这么做是有极高风险的，毕竟被外面的神仙们追了几天，他们逃跑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小，现在直接选择不逃，被抓的几率就会大增。 太初魔尊肯定不会没有准备，他早就用法力让一部分半仙苏醒过来，安排好他们的护法工作后才开始正式炼化的。 匠祖想逃跑，这段时间就是最好的机会，凭她的能力，对付几个半仙还是卓卓有余的。她不知道太初魔尊是不是故意为之，但若选择逃跑，她就得在太初魔尊炼化完孤影的元神碎片前离开。 如果不能让岩心苏醒，她留下来就没有半点意义，犹豫纠结的那么多天，现在应该就是最后决定的时刻了。 大家都到了放手一搏的时刻，太初魔尊不能在被抓到前让秘密武器苏醒的话，很可能会被天庭抓住，所有计划也都功亏一篑。 匠祖不能在太初魔尊炼化好孤影的元神前离开，之后可能就会彻底被太初魔尊圈禁，想要找到合适的能量源让岩心苏醒，恐怕就不得不受太初魔尊驱使。 阎王也在做最后的布置，5天限期很快就要到了，这次她也需要尽全力找到匠祖。 而在几方都在紧迫行动时，天庭里相对休闲的陆其和灯魂也出现了突发状况。 这天一早，陆其一如往常般跟着灯魂学习控制孤影的元神力量，结果就在他精神高度集中时，一股撕裂的感觉突然从脑中爆出，就像要破开他的元神一样。 第173章 途中预见 陆其双手捂住脑袋，极为痛苦地嘶吼起来，他想要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但因为实在太痛，最后双脚一软便跌倒在地上。 灯魂也被眼前的状况吓到了，他微微愣了一下，接着才赶紧跑到陆其身边，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经过几天的训练，其实陆其已经能学会控制孤影的元神之力，虽然运用起来还有些生疏的地方，但基本上在发动时都能成功发动，只是有时快有时慢而已。 随着他对孤影的元神越来越熟悉，现在也是本能地就发现了疼痛的来源，他忍着剧痛，有些气若游丝地回答：“应该是孤影元神传来的痛感，不会是这几天练习得太多所以出问题了吧？” 灯魂坚定地摇了摇头，说：“绝对不可能，如果是因为这个理由才痛，那第一天最不熟练时就该痛了，现在你已经非常熟悉孤影的元神，运用起来理应更加自如，怎么可能这时候才来痛呢。” 陆其感觉有一捆细针在不断地扎着他的脑袋，绵密的刺痛感似乎在试探着他的忍耐力，他用力挤压着脑袋，仿佛这样就能压制住这种一跳一跳的痛感。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那种痛感始终都没有消失。 他又尝试着调动体内的法力去压制痛感，不过这种程度的痛已经超出他的承受范围，让他根本集中不了精神，也提不起力气，只要稍稍调动法力，他的脑袋就会更痛。 这痛来得突然又古怪，连法力对它都没有效果，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灯魂看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的陆其，心里也越发着急：“很痛吗？到底是什么样的痛？” 其实当疼痛超出了承受范围时，那种痛就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了。陆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也没有精神去细致感受，只能模糊地回道：“我只知道很痛，像要裂开一样。” 灯魂眉头一皱，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陆其每天都安安分分地练习着元神的使用方法，根本没有受伤的机会，现在突然痛起来，恐怕不是自身受伤引起的疼痛，而是他体内的孤影元神对其他的元神碎片产生了感应共鸣。 也就是说，在外面的孤影元神碎片正发生了不好的状况。 灯魂越发不安，连忙对陆其说：“你再仔细描述一下那种痛感到底是什么样的，如果可以的话，尝试着感受这些痛感都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陆其只觉得脑袋痛得嗡嗡响，哪还有精神去分辨痛感。他紧咬牙关，艰难得用气声回道：“我形容不出来，就是痛，很痛很痛，还很热，像被高温烤着。我也不知道什么方向，只觉得脑袋痛得快要炸了。” 又痛又热？这是元神被火烧着吗？ 灯魂虽然暂时分辨不出孤影的元神遇到什么麻烦，但遇到麻烦这件事是能确定的，如果知道痛感是什么方向传来的，他们就可以朝着那方向寻去，这样便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低头一看，陆其还在抱头打滚，身体也蜷缩起来，跟他之前头痛时的状态一模一样。当时他也是痛得根本集中不了精神，能听到说话声已经很好了，完全没办法去过多思考。 在这种情况下要求陆其找到疼痛传来的方向，显然是十分为难的，不过他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难为陆其了。 他立马蹲下身把双手放置在陆其脑袋上方，掌心处现出温暖柔和的白光，很有安抚的力量。 孤影的元神长期处在分裂与躁动之中，很多时候都是地心聚魂灯让她平静下来的，灯魂也不知道同样的办法现在能不能起效，只能尽力用自己的力量减轻陆其的痛苦。 白光笼罩了陆其的脑袋，那力量就像母亲温柔的大手在安抚着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效，慢慢的，陆其逐渐停下翻滚，卷缩的身体也舒展开来，仿佛那炸裂脑袋的疼痛忽然间又消失了。 陆其终于恢复了些许精神，分散的注意力也总算能勉强集中。他微微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说道：“现在好多了，撕裂的感觉已经减轻，只剩下一抽一抽的痛，不过还在忍受范围内。但孤影那部分元神的确感应到了火烧，烧起来的感觉就像要把元神融化一样，温度肯定不低。” 灯魂连忙追问：“疼痛和高温是同时发生还是有先后的呢？” 陆其仔细分辨了一番，抽着气说：“不太清楚，应该是间断着来吧，反正痛和热几乎是伴随发生的。” 也就是说，痛和热哪怕不是同时进行也是以极高频率交替发生的。 灯魂接着又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感觉吗？” 陆其又努力感应了许久，然后才回答：“撕裂的感觉很强烈，但始终有种抵抗这股撕裂感的力量在抗衡着，不过也因为这股力量的存在，撕裂感就更重了。” 这应该是孤影的元神在努力反抗着，若真是这样，那就说明她的元神在面对着生死关头。 灯魂跟孤影在一起这么久，对她是极为了解的。她就是一个逆来顺受的性子，普通的苦难基本上都会照单全收，只有危及生命的伤害才会努力反抗。倒不是她怕死，而是她知道，自己的命一直是父神用生命换来的，如果她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那跟谋杀生父也没有太大区别了。 对于她来说，生命中绝大部分的善意都是来自于百约，不管要辜负谁，她都绝对不会辜负父神。即便是被魅魂打伤时有过一瞬间的放弃，但当把她救下后，她还是会努力求生。要不是她实在伤得太重，它又差点被毁，没能在第一时间修复她的元神，最后结果或许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抗争是孤影的生命中的旋律，只要有谁想要她的命，她就会本能进行反抗。既然陆其也感觉到这种抵抗的力量，说明她的元神的确处于水深火热的危险之中。 但又是撕裂感又是火烧，孤影的元神到底在经历着什么呢？ 灯魂不想浪费时间去猜测了，扶起陆其就开始绕圈，还边走边说：“你仔细感应一下，到底面对哪个方向时感觉会更强烈一些？” 疼痛剥夺了陆其大量力气，他靠着灯魂的搀扶才能勉强站起，但腿脚暂时是无法正常抬起的，走起来只能拖着步子缓慢移动。 他走一步便仔细感应一阵子，确定痛感没有变得更强烈再走出下一步，就这样非常仔细地走了一圈，最后他才不太肯定地说道：“感应得不是太清楚，或许是走的圈太小了。” 灯魂也觉得，在院子这么小的范围里绕圈走是不太能准确测试出痛感传来的方向，但以陆其现在的状况，能站起来走一小圈已经不容易，哪还能支撑着身体绕大圈走呢。 陆其仿佛看穿了灯魂的担忧，他拍了拍灯魂的肩膀，安抚道：“没事，我还顶得住，如果不能确定是哪边出事了，我这不是白痛了吗？既然受了罪，怎么着也得找出原因不是？放心吧，有你的力量压制住，我暂时还撑得住。” 见他这么说，灯魂也不好阻止了，于是便搀扶着他，慢慢围绕着整座房舍转。 陆其住的地方可不算小，以他们现在的速度走一圈得一两个小时呢，等他们用龟速好不容易转完一圈，陆其已经虚脱到直接瘫倒在地上，短时间内都爬不起来。 灯魂知道忍受疼痛是很耗精力和体力的，虽然有他的力量压下了大部分痛感，但无论如何，这痛感只是变小而不是消失，还是会消耗力气的。所以在陆其硬撑着身体围着院房走完一圈后，灯魂也不好着急追问结果，仍旧善意地留了些时间让他喘气。 陆其稍稍休息了半个小时，体会才恢复得差不多，他闭着眼睛张嘴说道：“向着西北方时痛感最强烈，不过也只能感应到大致方向，准确位置肯定要不断调整。” 灯魂点了点头：“已经很好了，天宫监察所不是还有件法器能知道新飞升神仙的位置吗？他们一定是跟太初魔尊一起，如果他们的位置也在西北方，那我们往那边去就肯定能找到导致你疼痛的根源。” 陆其摸着脑袋用力甩了甩头，似乎是想把晕眩的感觉甩开。他强撑着精神，轻声问道：“孤影的元神到底怎么了，太初魔尊是不是又要用她的元神跟其他灵魂融合？” 灯魂叹了一口气，颇为痛心地说：“我怀疑孤影的元神正在被炼化，这又是撕裂感又是火烧感，很像是炼化元神的步骤。” “炼化？”陆其颇为震惊，“太初魔尊不是要利用孤影的元神碎片让更多灵魂飞升的吗？如果把孤影的元神炼化，那他用什么让那些岁芽肉身飞升？” 灯魂也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但要太初魔尊舍得炼化收藏多年的孤影元神，恐怕是出现了他没有想过的意外，而且这个意外还影响到了他原本的计划。 不过这都没有猜测的必要，只需尽快找到太初魔尊的位置，一切的谜题就会解开。 但只有他们两个去找太初魔尊也是很危险的事，而且要离开天庭，怎么着也得获得宫府主神批准，加上陆其现在的身体状况太差，有法力高强的神仙一同前往肯定会更安全。所以他们决定，干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汇报给元始天尊，然后再邀请他一同去寻太初魔尊，这样不仅更安全，而且成功率也更高。 有了决定，灯魂便扶着陆其去求见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正在关注着围堵任务的进度，知道这次包围又没能成功，心里也是多了一丝焦虑。 他知道太初魔尊能多次逃走肯定跟匠祖的帮忙脱不开关系，如果被其他神仙发现这件事，匠祖的背叛罪名就会坐实，到时别说让她重回天庭，就是放过她都是不可能的。 虽然以匠祖的能力是完全可以掩盖住窥空天晶的搜查，可见她并没有尽全力帮助太初魔尊。但背叛就是背叛，不能说背叛的程度不高就可以轻易被原谅，即便他自己可以理解，作为元始天尊也没有立场破例。 现在他只希望阎王和玄墨几个能够加把劲，在太初魔尊计划成功前抓住他，否则，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开恩了。 “启禀天尊，陆其求见！”突然，在房门外伺候的仙奴打断了他的沉思。 太初魔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对陆其的求见感到意外：“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陆其便在灯魂的搀扶下走进了房内。 元始天尊见他竟是一副软弱无力的模样，心中顿感诧异，连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在宫府里都能受伤，是被谁欺负了吗？” 他是知道宫府里有些神官认为陆其成仙时间短，能力也一般，压根没有资格来玉清宫当差，暗地里都有些不待见陆其的。 只是玉清宫规矩多，他们也担心闹事会被赶出去才敢怒不敢言，但嫉妒是很可怕的，现在天庭正是忙乱的时候，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不识趣的神官趁机欺负他。 陆其硬撑着给元始天尊施了一礼，说：“谢天尊关心，但属下没被欺负，之所以有些脱力，实是因为忽然感应到孤影的元神碎片出现了状况。” “孤影的元神碎片？”太初魔尊一听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立马就紧张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仔细给我说说。” 于是陆其便事无巨细地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这几天灯魂在教我如何使用孤影的元神之力，说是运用纯熟后可以感应到其他元神碎片的位置，属下心想，若真能做到，那应该会对天庭有所帮忙，于是便开始努力练习。 今天也是如往常一般早早就起来练习了，谁知练着练着，脑袋就突然剧痛起来。还好有灯魂在，帮属下稍稍压制住痛感，属下这才能感应到疼痛的真实情况。以我们猜测，孤影的元神碎片正在被炼化当中，如果真的被成功炼化，这将是很强大的一股力量，必须加以阻止才行。 属下已经感应到那股痛感是从西北方向传来的，也不知道跟天宫监察那边的监测点是否一致，故此番前来是想邀天尊一通前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能顺利，很可能就会直接找到太初魔尊了。” 太初魔尊惊坐而起，眼神都明亮了起来：“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出发吧，偃无双那边的信号位置也是在西北方呢，只是他们受信号延时干扰，经常会在最后关头被他们逃跑，如果你的感应更准确，那肯定会对抓捕行动有所帮助。” 不等陆其回话，元始天尊便拉着他跟灯魂一起往西北方向飞了过去。 陆其并没有恢复力气，此时也是被元始天尊和灯魂一起提着才能勉强飞起来。他也不矫情，省下的力气就用在感应孤影元神的方向上。 元始天尊见他一脸菜色，精气神都要被抽干的模样，忍不住就劝道：“好啦，你还是趁机休息一下吧，离目的地还远着呢，你感应到的方向应该跟偃无双那边的信息一致，现在还不需要你浪费精力感应。” 陆其谢过了元始天尊的好意，但还是坚持道：“天尊也说了，偃大人那边的信号会有延时，属下担心太初魔尊偷偷转移位置，如果不时刻留意着他们的动向，耽误的也是我们自己的时间。虽然孤影的元神在不断抵抗，没有那么容易炼化，但毕竟迟一步就少一分机会，还是时刻留意着比较好。” 灯魂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显然是十分担心孤影元神的状况，不过听到陆其要坚持分神感应后，他还是规劝道：“你也无需时刻关注着，只要大概方向是一致的，到了附近再感应也不迟。炼化一个上古天神的元神可不是简单的事，小小的分神都可能造成炼化失败，到时能量流失就会把元神浪费掉。所以他想成功就要保持环境的绝对安全和稳定，现在炼化已经开始，他应该不会逃了。” 闻言，陆其才总算放松下来。 随着目标位置越来越近，周围的神仙也开始多起来。为了秘密行动，元始天尊还特意施了一个隐身术，结果飞着飞着，竟意外看到玄墨几个也在往相同方向飞去，他一时高兴，立马把秘密行动的事给忘在了九霄云外，转头就显出了形来。 “嘿，小银雪，往上面看！”他欢快地向下方挥着手，语气中充满了愉悦。 银雪二字传入耳中，陆其也瞬间精神了起来，他赶紧往下方看去，果然看到银雪在抬头往上看。 他是知道银雪在这边执行任务的，也想过能偶遇到就好了，没想到还真给他遇到了。 银雪抬头就看到本该威严稳重的元始天尊正像个二货一样向自己招着手，如果不是有其他神仙在场，她是真不想搭理他，但考虑到上生星君几个都看着，也不好落了他的面子，便勉为其难地翻着白眼回应：“您怎么出来了呀？” 元始天尊笑着说：“在找太初魔尊呢，陆其这边有准确情报，你们要一起来吗？” 陆其竟会有太初魔尊的情报？银雪脸上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第174章 暴怒的天尊 元始天尊也暂时不赶路了，带着陆其和灯魂就降落在银雪几个面前，双方互相客气地打了招呼。 在来的路上也看见了不少神仙往这个方向赶来，显然是收到偃无双的消息在重新形成包围圈，但此处距离主力部队已经有段距离，能现在就来到这里，恐怕是早就打算往这边赶的。 他们是怎么知道太初魔尊在这边的？ 身为天界帝王，这等疑惑还真不用憋在心里，于是他立马问道：“我在来的路上看到大部队才往这边赶来，你们竟领先这么远，是早就知道真实信号点的位置吗？” 这话换作不熟悉元始天尊的门神听来就是在暗暗谴责他们没有及时将最新情报分享给大家，但银雪熟知他的性子，知道他只是纯粹的好奇而已，便在门神请罪前回答说：“是前两天秦大人和尉迟大人推算出来的，我们便提早过来做些了布置，还不知道现在的信号是不是最终位置呢，所以打算继续到其他几个地方看看。您怎么也过来了，刚才说有准确情报，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始天尊微不可察地扫了上生星君他们一眼，也没有做过多解释：“总之想去就跟着来吧。” 银雪一看就明白了，估计是跟陆其的特殊情况有关，元始天尊并不打算让其他神仙知道陆其体内有上古天神元神的事。 她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转过头跟秦琼几个商量：“几位大人觉得如何？” 如果有确切消息，他们自然是愿意跟元始天尊一起行动的，毕竟靠推测出来的结果肯定会有疏漏，只有准确的情报才能百分百确定目标位置。但如此一来，秦琼和尉迟恭的努力就算白费了，他们两天的忙活也相当于白费功夫。 秦琼倒是豁达，他轻轻一笑，脸上半点不满都没有，回道：“自然是求之不得了，我跟尉迟还担心推算的结果不准确耽误了任务呢。” 银雪知道这番说辞不过是安慰他们罢了，好歹是劳动成果，而且是他们以之为傲的看家本领，哪里会推算不准确呢，误差或许在所难免，但大方向肯定不会错的，现在被元始天尊一句话就废掉了连日的努力，就算不生气，心情肯定也不会好。 但秦琼大度，她也不能太理所当然，便故意大喇喇地说道：“耽误什么啊，说不定咱们提前布置的埋伏等下就能发挥作用了呢。敌暗我明，多点手段就多些筹码，要是太初魔尊往我们设伏的地方逃去，到时不就正好起到作用了吗？” 秦琼扬起嘴角，神情温和，算是领了银雪的好意。 说好了一起行动，自然要交换情报。银雪几个一边跟着元始天尊一边听他说：“现在感应到的方位跟偃无双的情报差不多，我们便先向那边飞去，等靠近后我们或许会有些调整，总之你们跟紧了。” 银雪看了眼附近的地形，也将他们这边情况说了出来：“两位门神大人推测的位置也是在这个方向上，就是有断崖和峭壁的盘山公路那边。” 陆其的脑袋一直抽痛，即便有灯魂帮他压着，这一路上也耗费了不少体力。刚才他就因为精力不济插不上嘴跟银雪说话，这会儿终于找到了机会：“我们没有看过地图，倒是不知道具体地形，不过我现在感应到那位置应该要向北偏19°左右，你说的地方是在那边吗？” 银雪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惊喜地发现竟跟他们锁定的位置方向相同，随即便高兴地说：“也是在那边耶，哇，那秦大人和尉迟大人好厉害啊！” 秦琼只是淡定地笑了笑，而尉迟恭则更豪爽一点，毫不谦虚地领了这句赞赏：“当然厉害啦，这可是带兵打仗的基本技能呢。” 银雪这才想起，秦琼和尉迟恭在飞升前可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呢，对预测敌情排兵布阵这种事肯定是相当熟悉的。 她顺势就恭维道：“哎呀，要是早几天找您二位帮忙，现在肯定已经抓到太初魔尊了。” 尉迟恭倒也实在得很，名副其实的称赞他会毫不客气地接受，但明显夸张的赞许却会诚恳地纠正：“那就未必啦，毕竟没有交过手，或许对方实力超群，能轻易突围呢？找到跟抓到是两回事，带兵打仗的需要善用兵，武力却未必超群的，如果手上没有趁手的兵，对付起敌人来也未必就百战百胜的。” 这的确是事实。单兵作战能力强当然重要，可他们也并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遇到武力值更高的对手时，靠的还得是用兵，也就是群殴。打仗取胜靠的是战略战术，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单挑胜利，若太初魔尊蛮横突围，他们也没有百分百的信心能将他抓获。 不过大家都知道银雪只是故意捧个场而已，也没有太过计较。 元始天尊按照陆其的指示改往偏北19°的方向飞去，在飞了大约5分钟后，陆其的头痛便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只见他忽然闷哼一声，身体一颤，双手便要不由自主地紧捂脑袋。可元始天尊和灯魂正一左一右地架着他，他的手便没办法抽出来。 灯魂立马察觉到不对劲，转头往旁边看去，只见陆其已经低垂着头，牙关紧咬，整张脸全部皱了起来，喉间发出极为隐忍的痛呼，明显是在忍着剧痛。 它连忙像之前那样在掌心凝聚出一团温柔暖和的白光，接着放置在陆其的脑袋上。 陆其也感觉到了那团温暖，但与上次不同，他的痛感并没有降低，反而在不断前进的过程中逐渐加剧。 眼看自己的力量也起不到作用，灯魂瞬间慌了神，紧张问道：“你觉得怎么样，疼痛有减缓吗？” 陆其不想在银雪面前表现出羸弱的一面，楞是忍着没有大声痛呼。可这种撕破元神的疼痛不是想忍就能忍住的，哪怕他用尽了全身力气，还是发出了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听起来更显得无比凄厉。 在极端的疼痛之下，他的意识也有了一瞬间的涣散，如果不能扛过这股折磨，之后别说是指路了，恐怕连清醒都做不到。 他转头看了银雪一眼，咬牙凝住心神，以微弱的声音回道：“没用，现在比之前还要痛几倍，那股抵抗的力量也弱了许多，恐怕是元神快要被炼化了。咱们别停下来，继续往这个方向飞去，我感觉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 灯魂的眼神中都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你真的可以吗？要不要先缓一缓？” 陆其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能耽搁了，趁着他还没成功，我们赶紧过去阻止他吧。” 元始天尊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但他并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看着陆其这么痛苦，自然不会冷漠地要求他必须继续前进。只是他不催促并不代表他不紧张，太初魔尊可是极有可能在炼化孤影的元神碎片呢，如此庞大的能量，内里肯定还有什么重大阴谋，若事情被他做成了，天庭恐怕就会鸡犬不宁了。 好在陆其自己也知道轻松，坚持继续赶路，他们也都纷纷加快了速度，全力向着陆其指引的方向而去。 上生星君几个虽然并不十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看到元始天尊紧张成这样，他们也猜到事情肯定不小，便也不再多问，只默默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陆其双眼紧闭，只余下一点力气感应着痛感传来的方向。就在他快要支持不住时，脑海中的撕裂感竟忽然间消失了。 “咦？”他的心里十分诧异，下意识说道，“怎么感应不到了呢？” 灯魂一听，脑袋顿时变得空白，悲伤的情绪也不受控制地汹涌而上，要不是它没有眼泪，此时肯定已经泪流满面。 感应不到疼痛，不就说明孤影的元神已经被彻底炼化了吗？它的主人，本来还想帮她复活的主人，现在已经连元神都不存在了？他们相依为命上万年，本以为会永远在一起的，没想到有一天居然生死两别，永不相见。 元始天尊也想到了这一点，眉头更是紧紧在皱了起来。他暗自用神识联系上偃无双，询问他信号点的位置，谁知那边的信号果然有延时，他们的方向与信号点位置相比已经发生了偏移。 看来只能靠自己摸索啊！ 他并没有声张，但五感已经提升到最强。他仔细地观察着底下每一个地方，不错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同时也结合了秦琼他们推测出来的结果，慢慢确定太初魔尊的所在位置。 就在此时，玄墨却蓦地指着两点钟方向问道：“你们看，那边的是不是匠祖和阎王？” 大家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匠祖和阎王。只是阎王正躺倒在匠祖的怀里，双眼紧闭着，看起来像是晕倒了，旁边还躺着一个昏迷的俊俏男子。 而就在她们不远处站着两个看不清容貌的黑衣身影，其中一个操着手，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另一个头戴兜帽捂得严严实实，手上确实举起了一抹幽蓝色的光芒。 在她们四周还分散围着许多黑衣人，那些人所处的位置似乎对她们形成了包围之势。 见到如此阵仗，元始天尊哪还有心情弄清楚情况，一下子就丢开陆其飞了过去，挡在阎王跟前。 他的目光没有放在太初魔尊身上，而是紧盯着那个带着兜帽，看不清容颜的黑衣男子。 这个神秘男子身上散发着一种危险气息，气息当中还暗含了若有似无的杀意，感觉杀戮在他眼里就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就像凡人的呼吸，鱼儿的游泳一样正常。 元始天尊不敢将视线从男子身上移开，只能一边目视着他一边问身后的匠祖：“阎王怎么了？” 匠祖抱紧着阎王，铁面具下到底是什么表情无法看清，但从她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中不难判断，此时她应该是相当懊恼和后悔的：“伤得很重，她原来的伤还没全好，这次再受重伤，差点就元神俱灭了。” 元始天尊周身的气场顿时一变，威压骤升，隐隐好像还有黑气闪现，声音更是冰冷至极，质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之前受过伤？” 匠祖愣住，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恐怕她打伤阎王的事被隐瞒下来了，为的就是能让她顺利回到天庭。这一刻，她的心越发的内疚，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的冰冷与自私，如果在苍名山时能静下心来跟阎王好好商量对策，现在是不是就不会两头都成空呢？ 她以为这是复活岩心必须付出的代价，以为自己能解决世上所有法器的问题，以为凭自己的力量就能设计太初魔尊，以为自己永远能留出自己需要的退路，但在绝对实力面前，她的自负其实都是笑话。 当时在苍名山能打败阎王，很大原因就是阎王没有尽全力，而她却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太过自大让她失去了正确的判断，最后知道自己控制不住想回头时已经太迟，还再次拖累了好友。 她也不想给自己找借口，实话实说道：“是我打伤的。” 元始天尊的眸色也微微一变，杀气喷薄而出，光是一个背影就能让匠祖汗毛倒立，危机感爆发。但她有些不解，元始天尊为何会如此生气？ 越是沉默的怒火越是令人恐惧，最让人害怕的杀手往往能在微笑间置最近亲的人于死地，那种超出正常理解范围的感情都是极度危险的，因为你根本没办法知道他的表情到底代表着怎么样的心理状态。 虽然苍名山一事元始天尊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但再次看到阎王为了匠祖身受重伤，他的怒气就压抑不住了，新仇加上旧恨，全部一并发作，现在甚至有了直接把匠祖杀掉的冲动。 上生星君几个不知前因后果，听完他们的对话还是一头雾水。匠祖被通缉多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跟受伤的阎王一块儿？而且匠祖好像说之前打伤过阎王，可她们不是好友吗？ 几个被抓壮丁的男仙有些不明所以，但破军星君是跟着一起去苍名山的，前因后果倒是了解一些，如今看到这情形，大致情况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可要说了解情况，在这些神仙当中就没有比银雪和玄墨知道得更多的，他们担心元始天尊失控，立马落在他身后，悄声说：“天尊，对付眼前敌人要紧，其他的还是等之后再说吧，怜罄姑姑交给我们看着，我们一定不会让她出事的。” 元始天尊没有回答，但怒火也慢慢收敛了不少，显然是被银雪和玄墨劝回神了。等理智终于全部回笼后，他才幽幽问道：“是这家伙打伤阎王的吗？” 匠祖知道这问题是在问她，便马上回道：“是他，他很厉害，你要小心！” 元始天尊自然不会小觑眼前这个神秘男子，单从他身上的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能肯定，他的实力与危险系数都绝对在太初魔尊之上。想要抓到太初魔尊，与这男子一战在所难免。 与其被动抵抗，倒不如主动出击，匠祖话音一落，元始天尊的身影已经飞了出去，直冲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的反应也相当迅速，抬手一挡就抵住了元始天尊拍出的一掌，接着又运气至脚上，对准元始天尊的腹部就踹了过去。 元始天尊翻过身以下腰姿势避开，另一只手往身后一拨，看似毫无力气的一个动作竟将黑衣男子的脚弹开。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借着这股推力，元始天尊又翻了半圈调回正面，手上再推出一掌，直击黑衣男子的天灵盖。 黑衣男子被弹开脚时失了重心，应对这一掌的时机就慢了半拍。若这一掌能击中，黑衣男子的元神肯定会受到重创。眼看这一掌快要打中，黑衣男子周身却突然爆发出一阵气浪，直接将元始天尊吹飞了出去。 只有法力极为高强才能做到以气抵力，而且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爆发出这样的气浪，法力更是深不可测。 元始天尊运转体内气息，在空中倒飞了十来米后才停住。 黑衣男子的实力有些出乎了元始天尊的意料，能有如此强的爆发力，必定不好对付。 有了刚才的一番试探，他现在也变得谨慎起来，不敢再贸然出招。双方一个停在空中，一个站在地上，就这样对峙着。 在他们打斗期间，灯魂已经将陆其带到银雪和玄墨这边。 虽然疼痛感早已消失，但力气却还没恢复，陆其现在几乎是软弱无力的状态，除了脑袋还清醒，身体却是不太受控制，留在这个战场上就是个累赘，所以灯魂干脆把他送到伤患这边，至少能一同被保护。 银雪和玄墨正在照看着伤势甚重的阎王，没有时间分神去看陆其的情况。陆其也很识相，这时候只静静地呆在银雪旁边，没有多说什么干扰她，对他来说，能够在银雪身边已经是很满足的事了，倒也没有任性到非得银雪的关心。 第175章 被理解的自私 陆其在静静地恢复体力，顺便也尝试着感应孤影的元神。虽然孤影的元神极有可能已经被炼化，但说不准有惊喜呢？如果真能找到余下的元神碎片，这对灯魂来说也算是心理安慰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祸得福，陆其总觉得，自从脑袋出现了撕裂与火烤的痛感后，他运气起孤影的元神之力时就更熟练了。原本还是十次有五六次失败，现在是基本都能成功，进步可以飞跃性的。 就在他认真感应之下，不远处竟真的出现了反应。 “咦？”陆其还是第一次在主动感应的情况寻到孤影的元神呢，他连忙看向灯魂，语气中自然多了一些兴奋，“我好像感应到孤影的元神了。” 灯魂也有些意外，连忙问：“在什么位置？” 陆其回道：“就在附近，我再仔细感应一下。” 说完，他便更加集中精神调动着孤影的元神之力。 这附近除了他们几个神仙外，剩下的就是太初魔尊、神秘黑衣男子以及那些半仙，所以孤影的元神很有可能就在他们当中。 没一会儿，陆其终于锁定了目标，他伸手往黑衣男子的方向指去，说：“就在他身上，我感应到他的体内有孤影的元神。” 灯魂的眸底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当初就是因为它不愿意做这个融合实验才会被太初魔尊强行剥离出地心聚魂灯，等它离开地心聚魂灯后，太初魔尊就开始实行这个邪恶又残忍的实验。 在天庭的这段时间它也了解到不少后续情况，据它所知，这个实验只成功过陆其一例，且这一例还是太初魔尊不知情的。在那之后，估计太初魔尊也不想浪费孤影的元神碎片，便停止了这个实验。若不是被他偶然间撞见已经飞升的陆其，恐怕他是一辈子就不知道融合实验已经成功了呢。 所以黑衣男子体内的孤影元神碎片肯定是在那之后才融合进去的，很有可能，这黑衣男子就是太初魔尊当初决定进行这项实验的理由。 看来这黑衣男子的身份可不简单啊！ 不过有一点灯魂却想不明白，融合元神并不需要炼化元神，那太初魔尊炼化孤影的元神又有何目的？ 它跟孤影相依为命多年，如今见她的元神落至这般田地，心里肯定是极不好受的。如果不是还有个陆其给它些许寄托，它现在还真想随着孤影而去呢，反正孤影不在，地心聚魂灯在不在都不重要了。 看着黑衣男子，灯魂有些狠狠地说道：“那男子身上魔气甚重，恐怕很快就要坠魔。没想到孤影的元神竟会在一个魔头体内，若她知道，肯定会伤心难过的。不过坠魔时刻就是杀他的好时机，到时群起而攻之，应该能将他了结。” 陆其一听，立马着急起来：“那我们赶紧给天尊提个醒吧！” 灯魂却摇了摇头：“天尊肯定会注意到的，现在就不要打扰他们了，对峙期间，一旦分了心就很可能被对方找到攻击空当。旗鼓相当的对决，稍有不慎都是很危险的。放心吧，还有其他神仙在呢，他们也会伺机而动的。” 这番话一下子就显示出它有着身经百战的经验。 银雪虽然在专心地处理着阎王的伤，但耳朵还是能听见的，之前没有分心插嘴只是懒得说话而已，现在听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立马就好奇地追问道：“你好像很有经验？之前经常打架吗？” 灯魂没想到银雪会突然搭话，但被问到这个，它的谈兴就有点被撩起了，于是回答道：“是那些神仙不待见孤影，经常找借口教训她。还好她会反击，我见的次数多了不就积累到经验了嘛！” 原来是被打出了经验，这么说起来还挺可怜的。 既然已经聊开，银雪也就继续将其他疑问说了出来：“你们刚才说能够感应到黑衣男子体内有孤影的元神，那可以控制他吗？” 灯魂回道：“可以是可以，但凭陆其现在的实力恐怕做不到。” 银雪又接着问：“为什么做不到？是实力的差距吗？这么说来，他不就可以反过来控制陆其了吗？” 灯魂微微笑着说：“这与实力无关，毕竟要控制对方体内的元神，用的都是孤影的元神之力，同源元神可没有实力高低之分的。只是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要学会元神共鸣，陆其现在才刚学会如何感应元神，离那一步还远着呢，等他学会，说不准对方已经被天庭给灭掉了。” 银雪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这法子这么难学，看来只能无奈放弃。 就在他们聊天时，那边的战局又有了新的变化。元始天尊和黑衣男子依旧在对峙着，可一旁观战的太初魔尊却有些蠢蠢欲动。 在这里碰上元始天尊纯属意外之喜，他本来就是要杀掉对方的，现在对方竟势单力薄地冲到自己面前，如此良机，若是不珍惜的话，他恐怕要遭天打雷劈呢。 原本他就在伺机而动，此时就是下手的好机会啊。 只见他手上忽然聚起一个暗色光团，脚下一蹬都往元始天尊的方向飞去。 元始天尊眼尾扫到太初魔尊冲着自己而来，本能地就要后退一步，可就在他将动未动之际，黑衣男子也瞅准了时机发动，与太初魔尊竟形成了左右夹击之势。 这次的应对可不能马虎，元始天尊迅速调动体内法力，先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透明的保护膜，接着再把法力凝聚在四肢上，身形极速闪过，眨眼间来到太初魔尊眼前，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然后脚上飞速转向，又一次闪电般来到太初魔尊眼前，再次重拳打在他的脑袋上。 一系列动作快如闪电，不管是太初魔尊和黑衣男子都没想到，明明是夹击之势，元始天尊却盯着一方攻击，完全不去管另一方。这意图也很明显了，先把其中较弱的一个打死，之后再集中精力对付较强的一个，这样才能保证不会被夹击。虽然方法有点剑走偏锋，但也不失去为一个有效的办法。 上生星君几个也立马见机加入战团，四个身影拦在黑衣男子身前，阻挡着他的支援。 太初魔尊眸底有厉色闪过，手上迅速结印，口中喊了一个“动”字后，原本分散在四周的半仙全都动了起来，向着他们这边就发起攻击。 一对一的战斗已经变成团战，玄墨的反应也非常迅速，手掌往地上一拍，他们周围就升起了一个透明罩，将几个伤员全部保护进来。 灯魂也赶紧护住陆其，并对银雪和玄墨说：“你们不用去帮忙吗？” 银雪摇了摇头：“怜罄姑姑重伤，得护着她才行。那些半仙不足为惧，若是不手下留情的话，很快就能全部解决。” 灯魂可没有他们那么淡定，它总是觉得黑衣男子没有那么简单，根本轻忽不得。虽然现在是四位神仙同时对付他一个，但稍有不慎就会伤亡惨重。 他不得不提醒道：“你们还是用神识跟几位大人说一下吧，孤影的元神已经被炼化，那能量到底用在了何处还是个谜，若是他藏了杀招，近距离发起一击可不是开玩笑的。” 听它这么一说，银雪和玄墨也开始紧张起来，可就在他们准备发出警报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匠祖却淡淡地说道：“这个你们就无需担心了，那元神之力已经全部注入到地心聚魂灯内。” 将孤影的元神之力注入到地心聚魂灯？灯魂感到非常错愕，不明所以地问道：“这是为何？” 匠祖说：“那黑衣男子飞升后一直没能醒过来，我查到是地心聚魂灯里的残余能量已经用完，所以修复的元神才缺乏了刺激他们苏醒的驱动能量。太初魔尊炼化了孤影剩下的元神碎片，为的就是要激活黑衣男子，他自己也担心能量不足会功亏一篑，根本不敢有所保留，便把炼化的能量全部注入到地心聚魂灯之中了。” 灯魂更加疑惑了，地心聚魂灯的能量其实是百约的元神之力，虽然上古天神已经陷入沉睡，但只要活着，元神之力就会一直存在，怎么可能会没有能量呢？难道是它的出现，所以才会将本身属于器物的能量转移到它身上？如此说来，它现在岂不是靠着百约的元神之力活着？ 它之前根本没有想过这种可能，若确实是这样，那它倒是明白为何它被剥离之后还能一直活着了。 银雪也趁机问道：“那怜罄姑姑为何会出现这里，又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 悔恨的神色再次从匠祖的铁面具下划过，她沉默了半晌才哑着声音说：“都是我害的！” 原来她在太初魔尊炼化孤影的元神时就萌生了逃跑的念头，只是让岩心苏醒的奢望让她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就差这么一步，她实在不想就此放弃，但真要留下来，她肯定是要帮太初魔尊对付天庭的。 对付天庭这件事于她可没什么心理压力，毕竟她天生就缺乏感情，世上所有事情只有要不要做，没有能不能做。若只有她一个，其实是怎么选择都无所谓的。可她不能不考虑岩心，假如岩心复活了，他会允许自己为祸天庭吗？ 所以再三考虑过后，她还是决定要带着岩心离开。 可凭她的实力，要带着一个昏迷的岩心顺利离开还是挺困难，她不仅要避过所有放哨护卫的半仙，还要在离开后想法子躲过追捕，这天大地大的，单靠她自己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得有帮手。 天庭正在通缉她，她也没有什么朋友，能找的就只有阎王和元始天尊。这两个都不知好选择，前者是她伤过的，从感情上来说应该不会帮她，后者更是天庭的帝王，光是立场就表明他不可能帮忙，两者相比，似乎找阎王帮忙的成功率还是会高一点。 最后她只能先把屏蔽了许久的神识重新打开，再来思考要怎么跟阎王说明自己的情况。 谁知在她思考期间，阎王就主动联系过来，并兴奋地表示了在元始天尊那里给她求得了恩典。 能带着岩心回去天庭，对匠祖来说肯定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她神识屏蔽了那么久，结果刚打开阎王就找来，显然是一直在联系她才会这么凑巧的，所以恩典的事应该没有哄骗她。 既然这样，她找阎王帮忙也就更顺理成章了。 匠祖在结界里躲了许多天，对外面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而阎王对太初魔尊这边的情况就更不清楚了，于是他们先将目前的情况沟通了一遍，然后才开始商量逃跑方案。 太初魔尊在闭关炼化孤影元神前已经布置好结界内的工作，除了有二十来个半仙会轮流替他护法外，其余的半仙都负责守卫。 这些守卫里，一半是负责管理结界内秩序，防止有任何破坏出现，一半是盯着外面的状况，防止神仙们把他们一锅端。 而匠祖要离开这里，首先就不能引起内部管理的半仙发现到异状，其次还得保证在结界出口处接应她的阎王不被发现。 想独自在结界内自由活动，匠祖还是能做到的，只是要带上岩心还不引起怀疑就非常困难了。所以她想到了一个非常冒险的方法，那就是直接在结界内制造混乱，再强行杀出一条血路，带岩心离开结界后就跟阎王直奔天庭。 这个办法的可行之处就是太初魔尊在炼化期间不能受干扰，一旦出了差池，炼化出来的能量就会大打折扣，抓住她和保证孤影的元神之力两件事相比，她肯定是无足轻重的，而半仙虽然人多，但实力一般，她好歹是个正经的神仙，对付半仙自是不在话下。只要赶在炼化成功前行动，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就非常高了。 跟阎王约好了接应地点后，匠祖便开始依计行事。她用几个爆破法器在结界内制造了爆炸，引起了半仙们的惊慌，等他们开始四处调查的时候，她带着岩心就直奔结界出口，只要有半仙敢拦她，她就直接取了他们性命。就这样一路杀了出去，最后顺利跟阎王汇合。 原本以为一切都非常顺利，可谁知道，太初魔尊跟那黑衣男子却突然出现，这一下直接打得匠祖措手不及。 她知道在正常情况下，太初魔尊是不可能那么快就炼化好孤影的元神，他之所以能及时出现，必定是炼化期间出了问题，甚至是他主动中断了炼化，不惜浪费掉庞大的元神力量都要赶过来追杀她。 匠祖赶紧护住岩心，语气笃定地说道：“炼化不应该这么快完成的。” 太初魔尊阴森森地笑道：“确实，不过我听说有只小老鼠想造反，这不就果断中断了炼化，赶紧来灭鼠了吗？反正炼化到的能量已经足够唤醒他，我也不需要再浪费时间，反正炼化过的元神已经不能再做融合不是？” 匠祖的确没想到他情愿浪费掉剩下的能量都要来抓她，此时也来不及逃了，只能想办法跟他谈条件。 她心里非常紧张，但表面还在故作镇定：“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岩心的事也不用你费心，我还是不留下妨碍你了吧。” 太初魔尊一声嗤笑：“你知道了我那么多消息，还杀了我不少半仙，现在说要走，觉得合适吗？要不就继续留下来帮我，要不把命留下陪我。” 阎王又哪里会让匠祖再次陷入危机呢，她立马挺身而出挡在匠祖面前，满脸严肃地说：“想留下她，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哈哈哈哈！”太初魔尊听到这句话顿时大笑起来，那态度明显没有将阎王放在眼里，“你知道你的话很土吗？还真以为自己很能打是不是？行，你着急送死，那我就先送你一程，然后再收拾她！” 说完这句话，黑衣男子就向阎王扑了过去。 现在她们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拼死一搏。 匠祖看了眼躺在怀中的匠祖，异常沮丧地说：“我们真没料到，黑衣男子居然会那么厉害，打了几个回合后，阎王就招架不住，开始节节败退了。” 听到这里，银雪已经大概了解到整个过程，眉头也逐渐紧皱起来，质问道：“所以您一直都没有帮忙，就这样看着怜罄姑姑被打成重伤？” 面对如此犀利的质问，匠祖也只能沉默下来。但无声胜有声，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银雪的脸色瞬间往下一沉，对匠祖生出了不少埋怨。之前她就已经伤过阎王一次，要不是阎王顾念朋友之情给她留了一线生机，她现在早就被逐出天庭了。可即便阎王对她这么好，她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再次伤害阎王，这种行为，银雪实在没办法接受。 她忍不住就讽刺道：“那您还真省心，叛走出天庭这么些日子，一点伤没受，一点惩罚没得，怜罄姑姑却为你伤了两次，命都差点搭上，有朋友如您这般，实在是怜罄姑姑之幸啊！” 匠祖明白，自己的行为的确非常自私，她也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只能一言不发生受着她的指责。 银雪在这里义愤填膺，可向来跟她同仇敌忾的玄墨却有着不一样的看法，在他看来，这件事并没有那么无法接受，匠祖的自私其实还是可以理解的。 第176章 逃走 匠祖为了复活岩心可做了不少让银雪诟病的事。 先是一声不吭带着岩心的尸体离开天庭，接着又在苍名山打伤阎王，这次还舔着脸找阎王，连累阎王身受重伤，而她自己和岩心却毫发无损。可见在打斗时都是阎王在全力护着他俩，而她却根本没有帮助过阎王，只会躲在阎王背后保命。 想救自己的仙侣无可厚非，但因此就不管好友的生死，这就不能原谅了。她的种种行为已经超出了银雪的理解，看着命悬一线的阎王，银雪心里甚至对匠祖产生了极度厌恶的情绪。 远近亲疏在此时此刻就体现得淋漓尽致，因为跟阎王的关系更亲近，所以事事都会以阎王的利益为出发点考虑，只要有半点损害到阎王利益的地方，心中的天平就会偏向，哪怕阎王自己都心甘情愿，可还是会替她感到不值。 相比而言，玄墨就要更理智一些了。虽然他也觉得匠祖的做法很不厚道，可认真论起来，其实也无可厚非。 就拿上次在苍名山打伤阎王一事来说吧，当时阎王要劝她回天庭，劝不动就动武，她怎么可能轻易就范？跟太初魔尊合作是她能复活岩心的唯一机会——至少在当时来说是最好的机会——她不愿放弃也挺容易理解的。 说到底，那场打斗就是大家的做法发生了分歧，阎王的出发点是以匠祖的安危为要，其他事都可以先放一边，而匠祖的出发点是以岩心的性命为要，她甚至都没有过多考虑自己的退路。阎王觉得自己是在救匠祖，匠祖却觉得她是在妨碍岩心复活，就像那些老说“我是为了你好”的家长一样，都是自以为是的关心罢了。 阎王和匠祖的需求发生了冲突，那场架是在所难免的，虽然阎王是受了不轻的伤，但终归匠祖并没有下死手，肯定也是拿捏住分寸的。 或许阎王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后来才没有追究这件事。既然当事者都释怀了，他们这些旁观者就更没有必要去指手画脚。 玄墨曾代入到匠祖的立场上想过，如果银雪是岩心，现在有一个机会能复活她，他愿意背叛天庭，甚至对月老下手吗？答案是肯定的，而且毫不犹豫。他不会在救银雪这件事上有丝毫犹豫，别说背叛天庭，就是与六界为敌他也在所不惜。 再看看今天，在匠祖的计划里其实并没有碰上太初魔尊和黑衣男子的计划，太初魔尊的行动也是超出了她的预料，在那种情况下，凭她的实力也帮不上什么忙，能护住岩心已经很不错，哪有资格去帮阎王呢。 阎王会受重伤，究其原因还是黑衣男子的问题。他的实力太强，连元始天尊都没办法轻易打败他，即便匠祖当时有帮忙，最后肯定也会一起受伤，倒不如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起码在健康清醒的状态下才能想到对策，不至于被对方一锅端。 从结果上看，匠祖似乎是自私又懦弱，冷酷又无情，但只要认真一想，她的决定才是当下最合适的。 换作是他，他也肯定会先保证银雪的安全，不会贸然为了其他同伴就离开了毫无反抗之力的银雪身边，哪怕同伴因此身受重伤。 他跟匠祖有许多相似的地方，面对相同的情况时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所以他挺能理解匠祖的，并没有跟银雪一样生气。 银雪讽刺了一通却不见匠祖回应，心里更气了：“不知匠祖大人现在抱着奄奄一息的怜罄姑姑是什么感觉呢，会觉得庆幸伤的不是自己吗？” 匠祖依旧作出什么反应，不过这次倒是开口回答道：“我并没有庆幸，她会受伤也是我没有料到的。” 银雪呵呵两声，笑得极为讥讽：“真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啊，但凡您有帮忙，怜罄姑姑都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匠祖没有为自己辩解，甚至还有种找借口的感觉：“但凡我帮忙了，阎王现在或许就不止受伤这么简单。太初魔尊喜欢抓弄弱者，如果我们一起反抗，他的出手就会更狠，那样的话，你们来时看到的就会是我们三个的尸体。” 银雪哪里会接受这样的解释，她一声嗤笑，说：“敢情还是您救了怜罄姑姑一命？那真是要感激您啊！若不是您执意要跟太初魔尊一块儿，现在至于到如此地步吗？您说是为了复活岩心，那岩心前辈活过来了吗？一切都是您理所当然的想象，后果却要怜罄姑姑来负，您现在竟觉得自己居功至伟？” 匠祖淡淡地说：“我没有这么想。我知道所做的一切对阎王造成了许多伤害，你们要讨厌我甚至报复我都无所谓。我自始至终的目的只有复活岩心并保证他不会再受天庭惩罚一件事，其他的，都非我所愿。” 很显然，银雪是怎么想的匠祖一点都不在意，反正她对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态度，该认的她也不抵赖，其他的就悉随尊便，这样的态度银雪实在没办法聊下去。 其实银雪也只是随便发泄一下而已，现在阎王还受着重伤，他们肯定要尽快带她回天庭救治，根本没时间在这里耍嘴皮子。 冷哼一声后，银雪便不再理会匠祖了，转头就对灯魂说：“你带着陆其，我们看准时机就冲出去，得赶紧把怜罄姑姑带回天庭才行。” 灯魂乖乖地点了点头，回道：“放心吧，陆其就交给我了。” 交代完，银雪便从匠祖怀里一把将阎王抢了过来，做出一副随时跑路的准备。 匠祖微微一愣，但也不去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把旁边的岩心抚了起来。 她的这番行动明显是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天庭的，银雪瞟了一眼，没有理会也没有阻止，反正回去之后要怎么处置就是元始天尊的事了。匠祖说阎王给她求了恩典，可这恩典是什么内容，有没有触发条件他们都不知道，肯定不能轻易插手。 银雪和玄墨能得元始天尊信任，做事自然是极有分寸的，耍嘴皮子归耍嘴皮子，但也绝不会轻易越矩。 玄墨见他们各自都准备好后便说道：“等下听我信号，叫你们走就马上往天上飞，我来断后。” 断后可是件很危险的事，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攻击目标。 银雪有些担心，不由得小声说道：“你自己可以吗？要不让灯魂辛苦一下，我留下来帮你？” 被心爱的女孩关心，玄墨心里非常受用，他笑着揉了揉银雪的脑袋，安慰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他们现在打得不可开交，应该分不出精力来对付我。你们只管尽全力往天庭赶，只要脱离这片战场就安全了。” 银雪抿着唇点了点头，之后便没再矫情了，抱着阎王迅速做好准备，只等玄墨信号一出便立马往天庭的方向飞去。 玄墨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战况。 此时元始天尊跟黑衣男子打得难舍难分，不相上下，上生星君几个与太初魔尊也缠斗在一起，周围的半仙则两边干扰，不断给黑衣男子和太初魔尊创造破绽。 “走！” 盯准一个时机，玄墨立马发出信号，而银雪几个的动作也迅速，几乎是话音刚落就飞离了保护罩，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黑衣男子看到他们逃跑，转身就追了过去。还好元始天尊也注意到他们的行动，随后立马紧跟在后，而玄墨的反应同样极快，咻咻几下就丢了几个风刃，封住了大部分追击路线。 有风刃的阻挡，黑衣男子的动作自然慢了下来，于是元始天尊便能及时赶到，拦在了黑衣男子跟前。掐住这个时机，玄墨几个才总算顺利逃离了战场。 没有了阎王在场，元始天尊终于不用再分心，打起来也更加勇猛。 他用法力裹住双手，以手为刀，横劈竖砍斜切，各种招数同时往黑衣男子的门面招呼，一时间也让他有点应接不暇，只能左支右绌边避边挡。 一顿猛攻之下，黑衣男子被元始天尊逼回地面，打斗也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天庭这边有五个主神级别的神仙，太初魔尊那边只有他跟黑衣男子，按数量来说，天庭一方是拥有压倒性优势的，可太初魔尊那边也有许多半仙帮忙，他们从中捣乱，不断给天庭几位神仙制造麻烦，一加一减后，双方竟打成了平手，谁也没能占到便宜。 元始天尊越打眉头皱得越紧，他是真没想到，这神秘的黑衣男子居然如此厉害，也难怪能将阎王打成重伤。如果不是他们来得及时，阎王恐怕已经丧命了。 从黑衣男子的身手来看，他肯定就是太初魔尊一直想要复活的对象，有了这么一个帮手，天庭的确是遇到大麻烦了。 假如他现在的实力就是全部的实力，那情况还没有那么糟，怕就怕这仅仅是他刚恢复的实力，未来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到时对付起来就会更加难办。 不行，无论如何都要在黑衣男子还虚弱时把他干掉，否则肯定后患无穷。 元始天尊马上用神识告诉上生星君几个：“这次得想办法把这黑衣男子干掉，你们那边拖住尽量拖住，找到机会就跟我一起围攻他。” 上生星君有些诧异，一来他是知道太初魔尊到底是什么身份，猜到他必定是来报复天庭的，想来要对付也应该先对付主谋，不明白为什么反而更重视一个手下，二来他也清楚元始天尊的实力，身为天界帝王，一个法力无边的神仙，竟然没办法独自杀掉黑衣男子，还需要他们合力围攻？ 他忍不住问道：“您也打不过他？” 元始天尊倒是没有什么为了面子而嘴硬的臭毛病，实话实说道：“我们都没有尽全力，实力谁高谁低还真不好说。他的实力确实非常强，还有一群半仙战术进行性骚扰，我应对起来还是要小心谨慎的。不解决掉他，将来肯定是天庭最大的麻烦，如果能合力将他击杀，我不想冒险单打独斗。” 没有尽全力，说明他们还在试探阶段，打了这么久都没有彻底摸清对方的实力，估计黑衣男子也是个深不可测的，那就难怪元始天尊会如此紧张了。 一想到还有个如元始天尊般强大的对手，上生星君也不自觉跟着紧张起来：“下官明白了，要怎么做，天尊尽管指挥便是。” 元始天尊边打边走位观察他们的战况，好一会儿后才说：“你叫他们把太初魔尊引开，不能让他跟黑衣男子汇合，你去清理掉那些半仙，去周围又游走一圈，能杀则杀，要是他们跑了也不用追，等看准时机了就来过背袭黑衣男子。” 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中，哪怕是神仙也不会讲究光明磊落那一套，偷袭在战场上是经常有的战术，实行与否端看当时的具体情况而已。 上生星君将元始天尊的意思告诉破军星君和两个门神后，自己就脱离队伍砍杀半仙去了。 那些半仙配合起来，威力还是蛮大的，可惜半仙始终是半仙，跟正经的神仙相比肯定是差远的。别以为半仙的那个半字就意味着他们拥有神仙一半的实力，飞升与没飞升，差的可是一个无数人一辈子都跨越不过的境界。 原本所有神仙都在专心对付着黑衣男子和太初魔尊，没有搭理他们，他们也能进退自如地去实施干扰，但现在上生星君脱队专门对付他们，他们就有些顶不住了，死伤数量急速增加，再打下去的话，很快就会被清理干净。 太初魔尊的后续计划还要用到他们的，现在可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于是他赶紧结印控制半仙们逃跑。 他要分神指挥半仙，应对三个神仙的围攻时就只能失了主动，结果就如元始天尊计划的那般被越引越远，等他安排好半仙后，自己已经被带离黑衣男子数百米的位置。 正所谓此消彼长，没有了半仙们骚扰，神仙一方的优势就逐渐显露了出来。 上生星君佯装要追击，太初魔尊便无法集中精神对付围攻他的三个神仙，只能继续分神注意着他的动向。 就这样被拉走了一部分精力，太初魔尊露出的破绽也越来越大，上生星君便趁着这个机会闪到元始天尊那边，对他进行围攻。 原本的一对一和四对一变成了二对一和三对二，两边都是以多打少的状态，加上没有了半仙的干扰，神仙一方的优势就逐渐显露出来了 状况突然有了翻转，这多少是有些超出太初魔尊预料的，不过这也还没到让他惊慌的程度，毕竟他对黑衣男子是很有信心的。 两边的打斗变得更加激烈起来，元始天尊也开始发力了，招招都快狠准地往黑衣男子的要害打去。上生星君自知不是黑衣男子的对手，所以做的基本是封锁他退路的工作，没有了太多的退避空间，黑衣男子被击中的几率就会更大。 当然，黑衣男子也可以转头去对付比较弱的上生星君，但这样就会把后背露出给元始天尊，危害性更大，所以他也只能由着上生星君在背后搞小动作。 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多了一个搞骚扰的，打起来就非常吃亏了。黑衣男子应付起来似乎逐渐有些吃力，没有最开始那么潇洒。 太初魔尊那边虽然少应付了一个神仙，但由于没有了半仙帮忙，对付三个神仙也并不轻松，反而逐渐有被压制的趋势。 他神色一暗，心知情况有点不妙。 现在跟他们打是绝对吃亏的，一来，他才刚炼化了孤影的元神，期间耗费了大量法力，现在肯定还没恢复，二来，她的秘密武器苏醒不久，实力还没完全恢复，且之前已经跟阎王打过一场，虽然赢了，但也会有所消耗，三来，附近还有很多抓捕他们的神仙，如果拖下去，等那些神仙来了之后他们就会彻底变成被困在瓮的鳖。 此消彼长，他们现在有了输的趋势，再打下去恐怕会折在这里，必须要想办法逃走。 太初魔尊赶紧用神识联系上黑衣男子：“我们都不是满实力状态，再打下去肯定会吃大亏。你听我号令，等下我喊走的时候咱们就马上逃跑。” 黑衣男子没有多问，只说了一个“好”字，一副任凭差遣的听话模样。 等看准了机会，太初魔尊用神识喊了一句“往北边飞”，接着就跟黑衣男子同时冲了出去，闭起眼睛就全速往山间密林飞逃。 黑衣男子身上的仙气已经慢慢被魔气取代，只要他自己有意识地快速吸收到足够魔气，坠魔就是随时随地的事，到时窥空天晶就再也搜索不到他们的位置了。 所谓乘胜追击，太初魔君和黑衣男子明显是打不过他们才会选择逃走的，若不想他们威胁到天庭，现在趁机消灭他们是最合适的。这几个神仙都是身经百战，自然不会放过大好机会，随后就追了上去。 第177章 终于苏醒 太初魔尊逃窜多日，已经有了相当经验，在炼化孤影的元神前他就已经研究好逃跑路线，现在不过是按照之前想好的其中一条路线逃跑而已，效率还是非常高度。 他们一边逃一边利用地形遮挡，左穿右插，经过山沟又越过丛林后，追捕他们的元始天尊几个便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秦琼和尉迟恭停在跟丢他们的岔路口上，时而捻起一撮泥土闻闻，时而看看那些伸到路中间的叶子，时而摸了一下路边的石头，四周搜寻了一圈，但都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看来他们都挺小心的，逃的时候都用了飞天术，地上没有留下脚印，身体也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所以压根没有留下痕迹。 秦琼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说：“恐怕是找不到他们了。” 现在肯定是消灭他们的最好机会，如果错失了，下次恐怕要付出不小代价呢。 元始天尊眉头紧皱，一时间有些为难，继续追吧，无疑已经是大海捞针，可放弃呢，现在他们还在附近，找起来也相对容易。 上生星君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纠结，遂问道：“咱们还要追吗？如果追的话，我们可能要分开行动比较好，但若分开，遇到他们就未必打得过了。” 这话倒是有道理，黑衣男子的实力太强，连元始天尊都只能打个平手，如果是其他几个神仙遇到，阎王的下场应该就是他们的后果。 抓住他们固然重要，但要冒如此大的风险，想来又有点不划算，万一谁不幸被打死了，天庭的损失肯定是非常巨大的。 想了想，元始天尊最后还是说道：“算了吧，分开行动太危险，那黑衣男子可不一般，对上他，一不小心就会殒命，我们还是先回天庭吧。” 没想到元始天尊对黑衣男子会这么忌惮，破军星君忽然就对黑衣男子的身份产生了无比的好奇，忍不住问道：“天尊，那黑衣男子到底是谁，竟能跟你打成平手？” 元始天尊陷入深思，沉默了好半晌才回答：“什么身份还不好说，但他的实力应该还没完全恢复，等他完全恢复后，我们再交手就不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闻言，破军星君吓得眼睛都睁大了，不敢置信地问：“连天尊都打不过他吗？” 元始天尊露出了一丝苦笑，说：“也不是打不过，今天我也没尽全力，若尽全力，想杀了他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有些杀招需要蓄力时间，蓄力期间还不能被干扰，这样一来，谁负责挡住他就是最大问题了。” 破军星君一听，只能跟着苦笑道：“原来是我们实力不足拖累天尊了！” 元始天尊倒不是要责备他们：“不能怪你们，他实力摆在这儿，要杀掉他可没有那么容易。而且他执意要逃的话，我们是很难抓到他的。” 有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天庭近段时间都不可能安生了。元始天尊担心他们会偷袭天宫监察所的神仙，也等不及回天庭再安排工作了，立马就用神识联系偃无双，让他将神仙们召回天庭。 没能在最好的时机杀死这个大祸害，天庭在不久的将来恐怕就要面临一场极恨报复了。而且太初魔尊手上还有那么多半仙，万一他们利用这段时间让所有的半仙全部飞升，到时他们就会有更多不得了的帮手。假如他们大举进攻天庭，天庭能顶得住吗？ 如今的天庭虽不是四分五裂，但也的确不团结，尤其是顽固派，怕死又自私，到时别说是帮忙，不拖后腿已经很不错了。 一想到手下还有这么些神仙，用又怕他们不听指挥破坏计划，不用还要费心费力保护他们，实在连鸡肋都不如，元始天尊实在烦透他们。 但现在也不是考虑他们的时候，一切都得等之后从长计议。 元始天尊没再浪费时间留下来胡思乱想，直接带着上生星君几个就赶回到天庭。不过他没有马上召开天庭大会商议这件事，反而去了地府探望阎王。 玄墨和银雪此时都在地府，见元始天尊竟然以本来面目过来，心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迎上去问道：“这么快回来了？抓到太初魔尊和黑衣男子了吗？” 元始天尊脸色阴沉地摇了摇头，说：“他们利用地形逃了，我担心分开搜索会出事，就干脆让大家都回来。先不说这些吧，阎王怎么样，伤势严不严重？” 说到这个，银雪便有些开心不起来了：“挺严重的，之前的旧伤还没痊愈，这次又差点被打得元神破碎，如果不静心休养一段时间，将来恐怕会有后遗症呢。” 元始天尊眉头紧皱，怒火开始缓缓燃烧起来，周身的气场变得杀气腾腾，说话声音也阴冷压抑：“都这么长时间了，上次的伤怎么还没好？既然伤都没好，这次她干嘛又急着去寻匠祖呢？就不能让我帮忙吗？” 银雪明白，他口中说的“我”指的是思缘神官。 阎王没有把伤势的真实情况告诉他，情愿带着伤去寻找匠祖也不向他求助，显然在心里是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这让他生气之余也有些无奈。 但她挺能理解阎王的想法，生怕他跟阎王心生间隙，便赶紧向元始天尊解释道：“怜罄姑姑应该是怕您为难才没有告诉您的。思缘神官在她心里就是天尊的神官，理应要听天尊的调配和命令，而天尊答应她的恩典只是台面下的事，没办法拿出来说，若她找思缘神官帮忙，万一天尊又给了思缘神官别的任务怎么办？ 她也是担心您会受惩罚，所以才想独自解决的。别说您了，她不是也没有让我们帮忙？其实理由是一样的，姑姑心里有条道道，知道自己做的事有违自己的原则，所以她不愿意我们为了她也做出这样的事，这才选择独自面对。” 听完解释后，元始天尊不仅没有释怀，心里反而更难受了一些，忽然间还有些后悔当初没有把真实身份告诉阎王。他不由得想着，如果阎王知道他的身份，这次是不是就不会冒这个险呢？ “唉！”他无奈又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喂她吃药了吗？伤得这么重，干嘛不带她去金液灵泉？” 银雪心痛地看了阎王一眼，说：“回来的时候让灯魂帮姑姑修复了一下灵魂，它说姑姑前后两次伤挨得太近，如果一直依靠药物和灵泉恢复会削弱她的元神，后期想恢复到巅峰状态也要更长时间，所以这几天最好还是先让姑姑自我恢复一下，到时再视情况决定要不要用外物辅助。” 两次的伤居然会影响这么大？ 元始天尊顿时紧张起来，抓着银雪就要详细询问：“怎么回事，伤了两次还会影响元神？” 银雪也不是太清楚，只能将灯魂的话大致说了一遍：“它说元神跟肉身其实是一样的，本身就有自我修复的能力。使用药物和灵泉当然能够加快修复速度，但用多了就会产生耐药性，导致元神本身的修复能力降低。元神的自我修复能力也是防御性的一种，没有了这种修复能力就会变成孤影一样，需要依靠同级别神仙的元神之力和地心聚魂灯的作用才可以维持元神的完整。” 也就是说，阎王现在得自生自灭熬过这段痛苦的时期。 元始天尊有些不忍心，可灯魂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敢拿阎王的健康开玩笑：“这几天你们照顾好她吧，有任何情况就马上告诉我。” 银雪和玄墨认真地点了点头，齐声说：“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姑姑的。” 另一边，匠祖带着岩心也回到了炼金所，只是这次回来，有些神仙对她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元始天尊对她发出的通缉令已经有很长时间，开始大家或许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可随着时间推移，匠祖一直没有出现，通缉令也一直没有撤回，很多神仙就开始猜测，到底匠祖是不是已经逃出天庭了。 多年来，天庭在新旧思想的冲击下经常产生矛盾，小范围内甚至还会有些内斗，但无论如何，大家都是以天庭为家，绝对不会背叛天庭。而匠祖无缘无故就离开天庭，这对大多神仙来说就是一种难以接受的背叛——例如顽固派们。 他们或许不知道匠祖离开天庭后是跟太初魔尊合作去了，但看到她带着一个昏迷的男子回来，大家都是十分关注的。 匠祖独来独往，即便跟炼金所的匠仙都不会有多近亲，怎么会失踪多日后带回一个男子呢？所以这男子肯定有特殊身份，出于对匠祖的忌惮，顽固派们就开始借机打探起来。 不探不知道，一探之下，他们发现那个带回来的男子还是个老朋友，这一下就有些捅到马蜂窝了。 要知道当年岩心的受罚事件中，他们可做了不少文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非常担心匠祖会报复。后来没看到匠祖有什么行动，大家就猜测匠祖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这才逐渐放下心来。但多年后，匠祖居然带着岩心回来了，这是不是表明，当年的事会瞒不住呢？ 顽固派们立马紧张起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纷纷跑到玉清宫告状去。 就像匠祖之前猜测的那样，只要被顽固派们知道岩心回来，他们肯定会想办法置岩心于死地。 然而有一点他们却没有猜到，元始天尊早就答应阎王要对匠祖网开一面的，虽然当初答应的条件阎王并没有做到，但此时她正处于受伤昏迷当中，元始天尊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背着她就处理了匠祖。加上现在强敌在外，以岩心的能力，肯定可以给天庭提供不少帮忙，所以顽固派们想来个先下手为强，最后都被元始天尊给一一挡回去了。 这是顽固派们的态度，至于其他主神，那也是各有各的看法。 与普通的底层神仙相比，金仙们的消息自然更灵通，对元始天尊的了解也更深。在元始天尊对匠祖发出通缉令的那一刻，他们就多少猜到匠祖出了问题，而最近凡间又忽然有两个神仙飞升，飞升后没有到天庭报道，之后天宫监察所更是出动了大量神官去抓拿他们，可多日过去竟一无所获。 这种种事情都有些不同寻常，他们肯定不会相信两个新飞升的神官有避开窥空天晶监视的能力，通过合理猜测，想到事情跟匠祖有关也就不难了。 匠祖竟然帮助两个新飞升神仙避开天庭的耳目，个中理由肯定是耐人寻味的。但他们行事向来小心，倒是没有冲动表明立场，如今匠祖带着一个昏迷男子回来，元始天尊却没有任何处置，他们也就更加坚定地选择了静观其变。 至于底层的神仙，他们是最没有自己思想的，见元始天尊通缉匠祖，他们便很快地站到匠祖的对立面，哪怕她现在安然回来，大家对匠祖的态度就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哪怕没有任何仇怨，但还是表现出非常多的仇恨情绪与不满心情。 而万众瞩目的匠祖倒是完全没有在意其他神仙对她态度的变化，对她而言，现在最重要就是让岩心醒过来。 在太初魔尊那边回来的途中，她亲眼见识到灯魂是如何替阎王修复元神的，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在陆其身边的小男孩就是地心聚魂灯的灯魂，而灯魂还有着地心聚魂灯已经失去的能力。 知道这个消息后，她哪里肯轻易放灯魂离开，直接抓着灯魂和陆其便不让走。 当时玄墨和银雪一心顾着阎王的伤势，根本没有留意到匠祖的小心思，就这样，他们才被匠祖直接带回了炼金所。 看到过去“不可一世”的匠祖正虔诚地跪在灯魂面前苦苦哀求，陆其吃惊之余不禁有些动容，但能不能救醒岩心只有灯魂说了算，他也没有资格替灯魂答应。 身为上古法器的灯魂，它倒不认为自己受不得匠祖的跪拜，相反，它态度自如，仿佛现在的神仙就应该对它毕恭毕敬。 灯魂看了岩心一眼，然后沉吟半晌，接着问匠祖：“你是用地心聚魂灯修复他元神的吗？之前有没有动过聚魂灯？” 匠祖心里一惊，诧异道：“改动了一点点，当时只是想让那黑衣男子醒不过来，但等我复活岩心时已经将改动过的改回来，可岩心还是没能醒过来。” 灯魂叹了一口气，解释说：“地心聚魂灯内有一个聚气的装置，里面能连通百约的元神之力。这件法器之所以能修复元神，其实是有两步的，一步是黏合元神碎片，一步是让重组元神的能量相互连通。黏合元神碎片很简单，也不需要消耗什么能量，但让修复好的元神碎片之间连通能量就不容易了。如果单靠元神本身自发连通的话是需要很多年的，想快就必须要更用高级的元神力量做引导。 这个聚气装置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引导元神碎片的能量连通，你改造聚魂灯的时候肯定破坏了这个装置，于是聚魂灯就无法进行引导了，修复好的元神便自动进入了休眠状态。你想让他醒来，首先需要比他更强的元神之力作用引导。” 匠祖眼睛一亮，眸底划过一丝兴奋，急忙道：“用我的，我是金仙，元神应该比他的强，不管你要用多少都没关系，只要能让他醒过来，我做什么都愿意！”说完便不断给灯魂磕头。 灯魂没有说愿不愿意，也没有要扶起匠祖的意思，只是轻轻地问：“你说你改动地心聚魂灯是为了让黑衣男子醒不过来，而黑衣男子现在醒过来了，那是不是表示，你知道让他醒过来的方法，炼化孤影元神这个主意就是你出的？” 匠祖顿时愣了愣，心里也同时忐忑起来。她不清楚灯魂跟孤影的故事，但却明白，它不会无缘无故问一个不相关的问题，这问题的答案恐怕就决定了它愿不愿意让岩心醒过来。 她跟太初魔尊的聊天没有第三者知道，就算她撒了谎，相信它也不会知道。只是这关乎着岩心，她实在不敢耍小聪明，便实话实说：“为了复活岩心，我已经研究地心聚魂灯许久了，也知道这件法器跟百约的元神之力有着莫大关系。地心聚魂灯复活的元神都需要受到法器能量的刺激才能让他们醒过来，但一开始我并不确定这些能量可不可以用其他能量代替。 我试过好多种能量，但最后都没有成功，所以才确定了只能用元神的力量。我把这件事告诉他，为的是能复活岩心，至于他具体会用谁的元神，这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但我得承认，我知道他手里有孤影的元神，如果他想黑衣男子尽早醒过来，大概率也会用到孤影元神的能量。” 灯魂的双手紧紧地捏了起来，一瞬间，心里五味杂陈。 它知道匠祖有算计孤影的成分，没有半点怨怼是不可能的。但它明白，孤影的元神本来就在太初魔尊手里，无论如何都是被利用的结果，根本就不由得他们左右。更何况，岩心体内没有孤影的元神碎片，说明她在一开始是没有利用孤影的打算。 看着眼前毫无尊严跪伏在地上的匠祖，灯魂一时心软，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看在你对他一心一意还不惧生死的份上，我就救他一次吧。” 说完，它一手贴着匠祖的脑袋，一手贴着岩心的脑袋，手上一阵黄光亮起，就这样，匠祖的元神之力便被它吸收过来传到岩心体内。大约过了半小时，原本处于昏迷状态的岩心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第178章 大手笔 匠祖的元神之力被吸收了接近一半，身体自然变得有些虚弱。她不知道这种状态是灯魂为了报复她所以故意为之还是让岩心醒来的必然结果，但看到岩心真的睁开双眼时，她觉得这一切的付出都值了。 此时，她距离岩心大概有一米多，光伸手还有点够不着，必须爬两步才能摸到。可是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试了两次，身体还是原地不动，只能趴在地上看着身前的岩心干着急。 只见岩心眼神呆滞，原本充满了光芒的眼睛也变得混沌迷茫，仿佛不知道如今是何时，此地是何处，自己又是何者。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发，要不是眼睛张着，恐怕谁都看不出他已经醒过来了。 灯魂在掌上黄光完全熄灭后才收回双手，它看了看岩心的状态，觉得大概没什么问题了，便说道：“好啦，他已经醒了，可能死了太久，现在还没回过神吧，等一下应该就好。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跟陆其就回玉清宫了。” 若他们执意要回去，凭匠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根本阻止不得的，虽然她很希望灯魂能在岩心稳定下来前不要离开，可她也明白，自己没有这样的权力和立场。 不能凭权势和地位命令他们，匠祖便只能放下身段求道：“岩心的情况还没稳定，你能暂时多留一会儿吗？” 换作其他神仙，看到向来孤高冷傲的匠祖居然会变得如此低声下气，心里肯定会非常得意。可惜这些都无法触动灯魂，对于匠祖的要求，他只是淡淡地拒绝道：“没必要，他现在只是还没回过神而已，等一下就好了。你的元神虽然比他高级，但也没有厉害很多，对他的引导作用就会慢一些，只要他的元神碎片间能量完全连通，神智就会恢复过来。” 交代完，他也不管匠祖信不信，架起陆其的手就将他带回了玉清宫。 铁面具把匠祖失望的表情完全挡住，她收回目送灯魂离开的目光，重新看向岩心，想了想，还是轻声地喊道：“岩心，你还记得我吗？” 岩心的眼神依然呆滞，对匠祖的话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见状，匠祖也就不再说话了，只是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陪着他，耐心地等着他清醒过来。 这么多年都等得起，现在也不差那么一点时间，对她来说，只要岩心平平安安的跟她在一起，时间反而是最无所谓的一件事。 也不知道他们这一趴一躺的动作保持了多久，岩心的眼皮才微不可察地眨了眨。 虽然这动作很细微，但一直盯着他看的匠祖却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有些惊喜又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眼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可她生怕这只是自己的臆想，眼前的一切都是泡影，便连大一点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就怕把美梦惊醒，只敢轻声细语地问道：“岩心，你醒过来了，是吗？” 这次岩心终于有了反应，他先是眨了两下眼睛，然后缓缓将头转过去，看了匠祖许久才用虚弱的语气不太确定地反问：“你是匠祖？” 知道他没有忘记自己，匠祖高兴得几乎要喜极而泣，她瞬间有些哽咽的感觉，声音也沙哑起来，回道：“是，我是，你终于活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岩心的眉头轻皱起来，很是不解地问：“你为何会趴在地上？我又为何会躺在这里？我不是元神俱灭了吗？” 匠祖艰难地爬前了一点，努力伸手牵着岩心，这才安心地回道：“我找到复活你的办法，刚才我用我的元神之力引导你刚修复好的元神连通能量，所以会虚弱一点。你刚刚才恢复过来，自然也需要时间休养。放心吧，很快就没事的。” 岩心试着抬起手脚，却发现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于是也不再挣扎，就这么安心地躺在地上，继续向匠祖了解着这些年的状况：“距离我元神俱灭已经过去多久了？你怎么会有办法将我复活的呢？” 匠祖的心情相当雀跃，对岩心的问题也是有问必答，根本没想作任何隐瞒：“已经有大几千年了呢。你记得我们曾经在古籍中看过地心聚魂灯的资料吗？当年你受罚后我就秘密将你的元神碎片全部收集起来，目的就是在做出这件法器后修复你的元神。可惜这件法器太不简单，我花了好大力气还是没能做出来。后来我意外知道了法器的下落，这才千辛万苦地将你复活了。” 岩心对匠祖可是相当了解的，一听就发现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便追问：“我记得地心聚魂灯并不在天庭，你是从哪里打听到这件法器的下落，又是如何用这件法器将我复活的呢？” 匠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有些事情能瞒得过对法器没有研究的神仙，却瞒不过和她旗鼓相当的岩心。知道地心聚魂灯的存在，又知道它并不在天庭的，大概也就她跟岩心了。 地心聚魂灯可是天地至宝，如果是个无主的，那匠祖肯定已经将法器带回来。要是法器本来就有主，那匠祖就得带着他的元神碎片和肉身离开天庭，这便相当于叛出天庭了。 如果拿不出地心聚魂灯作证，谎言就会马上被戳穿，所以现在她只能实话实说，争取用诚意博得岩心的谅解。 接着她便把如何在陆其身上发现蛛丝马迹，如何旁敲侧击出太初魔尊的身份，如何通过法器找到太初魔尊，如何带着元神和肉身跟太初魔尊合作，如何在地心聚魂灯上做手脚，产生问题后又是如何解决，最后如何有惊无险地回到天庭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这中间是如何把阎王打伤，今天又是如何连累阎王的事也完全没有隐瞒。 岩心听完，心里顿时有些五味杂陈，也有些莫名的心痛。 他很清楚匠祖的性格，虽然对很多事情都没有兴趣，但只要认定了，那就会认一辈子，不管遇到任何困难都不会改变。所以匠祖为了复活他努力了几千年这件事，他不但不觉得意外，反而有种“这才是匠祖”的感觉。 当初知道自己要受到天罚时，他的内心其实很平静，即便知道顽固派在这件事当中用了龌龊手段害他，怨恨的情绪也没有多少。对他来说，他最大的情绪不过是舍不得匠祖，也担心她会做傻事而已。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偌大的天庭中，除了他以外，匠祖唯一的朋友就是阎王了。既是她承认的朋友，心里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感情，可为了他，她竟不惜伤害朋友两次，这件事对她的伤害恐怕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无所谓呢。 这是匠祖决定救他后不得不作出的选择，她明知这样会伤害到朋友，也会伤害到自己，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做了，可见救他的心是如此的坚定，又是如此的不惜一切。 不过他觉得，阎王是理解她的，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地去寻她，被她打伤后还是替她求得恩典，甚至在关键时候不顾自身安危挺身相救。 现在是匠祖有负阎王，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关心一下她。岩心知道匠祖不懂世故，所以只能跟她说：“我现在没什么事，你赶紧去看看阎王吧，她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你不能对她不闻不问。” 匠祖倔强地摇了摇头：“不行，你现在还没恢复，天尊的恩典也没有宣布，万一顽固派过来找麻烦怎么办？阎王虽然伤得重，但身边有小辈照顾，不会有事的。” 这跟有没有事倒是没有关系，去探望阎王更多的是表明一种立场，证明自己是承了阎王的情，将来定会有所回报，如果不去，估计匠祖就会被认为是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败类。 虽然在匠祖看来，去不去探望阎王都不影响她记住阎王的情义，可有些表面功夫还是有必要做的，一个举手之劳就可以除去不必要的麻烦和怀疑，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流言蜚语最是致命，哪怕当事双方都不觉得有问题，可也架不住有神仙利用这个名目去搞事情。当在一件事里，当事者的意见已经影响不到事情发展的趋势时，那就说明大家都只是在以当事者为借口去实现自己的目的，跟什么“为了当事者好”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知道，不少神仙肯定会对匠祖在这段时间做出来的事情产生微词，哪怕将来天尊真的给了他们恩典，有些事情一旦发生过，还是很难让他们释怀的。如果有可能，他是真的不希望匠祖因为无所谓的态度招来不必要的非议。 匠祖似乎看出了岩心有些担心和内疚，很有眼色地立马就补充道：“我会去看阎王的，但不是现在，起码得等到我的元神之力恢复之后吧。到时我会先把你带到书房，确保任何神仙都接近不了你才能安心过去。现在天庭已经废除了金仙与飞仙不能相爱的规定，只要防住顽固派，其他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规定废除了？”岩心很是诧异，“怎么废除的？” 匠祖解释道：“有太多飞仙被罚了，很多失去仙侣的金仙都受不了，继而纷纷坠魔。因为这样，天道开始变得混乱，导致凡间民不聊生。为了恢复天道的秩序，天庭就尝试着废除了这条规定，后来天道果然恢复了正常，于是那规定就再也没有恢复过了。” 岩心没有想到，当年这种被视为会毁掉天庭的行为现在居然会被允许，既然这样，那些死去的飞仙不就太冤了吗？ 神仙的陨落跟凡人身死不同，他们没有重新再来的机会，死了就是从此在世间消失，再也回不来。而如此重的罪罚，当初只是为了避免那万中无一的可能，最后千防万防的结果并没有发生，反倒引起了别的麻烦，这么一想还真是有些讽刺呢。 其实他们怕的不过是金仙与飞仙所生的孩子罢了，出个规定不允许他们生孩子就行，又何必赶尽杀绝。 要不是匠祖一心想让她复活，这些年的孤独还真不知道会让她变成何种模样呢。 他现在对匠祖是又爱又怜又心痛，虽然觉得她的做法欠妥，但站在他的立场也实在没资格也说不出责备她的话。他们也算是久别重逢，严肃的话题将来可以慢慢说，现在还是先了解一下匠祖这些年的情况比较重要。 …… “怎么，阎王还没醒？找灯魂看过了吗？它怎么说？”元始天尊最近每天都会去地府探望阎王，见她连半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心里便不由得着急起来，于是逮着银雪就一通发问。 银雪知道元始天尊为阎王受伤的事可担了不少的心，加上他又要思考对付太初魔尊的计划，最近可谓是焦头烂额，这次就不忍心抓弄他了，老实回道：“还没醒！灯魂说，姑姑之前是伤了身又伤了心，情绪郁结导致元神之力堵塞，虽然依靠药物的作用和她强大的意志压下了魔气的滋生，但不疏导的话，这次她会好得很慢。” 元始天尊顿时皱出一额头褶子，忙问：“那要如何才能去除体内的郁堵？” 银雪回道：“去泡金液灵泉，直到姑姑醒过来为止。” 听说有解决办法，元始天尊松了一口气之余更是马上就说：“那赶紧送去啊！” 银雪却忽然有些为难地说：“我倒是想送啊，可灯魂说，一天泡三个小时的话，估计得一个月才能醒过来，费用太高了，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姑姑的钱倒是放在了乾坤袋里，可您又不是不知道，姑姑最讨厌自己的东西被擅动的，没有她同意，我们就算知道钱放在哪里也不敢用呢。” 这个原因倒是挺有说服力的。元始天尊以思缘神官的身份跟阎王相处了那么久，自然很清楚她是怎么样的性格。 也确实如银雪所说，阎王虽然不是个神秘主义者，很多事情都愿意跟她熟悉的对象分享，就像自己的钱会放在乾坤袋这件事，她会毫不隐瞒地告诉银雪和玄墨，这是她对两个小家伙的信任。但信任并不代表他们就可以越界，如果他们帮阎王垫付，相信阎王肯定会连本带利把钱还给他们，可一旦在没有经过阎王的允许下就擅自动用她的钱，那就违反她的原则了。 这就好比有的人会用“迫不得已”作为犯罪的理由，以为这样就可以被原谅，然而犯罪就是犯罪，是不能因为有特殊原因就被轻易原谅的，有些事能够被理解，但不代表就是被允许的。 不过钱的事对银雪和玄墨来说是大问题，对元始天尊来说就不值一提了。听说他们是被钱的事难住，于是便相当有魄力地大手一挥，豪迈地说：“带她去金液灵泉，费用我来出。阎王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没钱怎么不来找我呢？” 元始天尊花钱的样子的确气势十足，但银雪还是撇了撇嘴，说：“用您的钱可以，但到时我们要怎么解释？说您就是思缘神官，在她身上用钱是义不容辞的事？别忘了，怜罄姑姑还不知道思缘神官的真实身份呢，到时跟她说，这钱是天尊给的，您说她会不会觉得奇怪？还是说，您已经决定告诉她真相了？但如此一来，这段时间的隐瞒就不好解释咯！” 果然是件麻烦事啊。他的隐瞒就相当于把阎王当成猴子耍，换成谁都不可能轻易原谅的。可事关阎王的伤势和健康，如果他为了隐瞒这个秘密而置阎王于不顾的话，那还有什么资格去谈爱她呢？ 想明白这一点，元始天尊也没有什么顾及的了，坚定地说：“先治好她再说，其他的，等她痊愈后再解释吧，到时你们别忘了帮我就好。” 闻言，银雪和玄墨便没有什么好犹豫的，立马就扶着阎王去到金液灵泉。 他们身为红娘，世间的分分合合可见得太多了。在凡间，有好多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就不顾爱人，会想到，为爱人失去某些东西是否值得，却不曾想，当一个人在爱人身上计较得失时，其实就是不爱了。 为什么有的人可以为了爱人连命都不要，而有的人却为爱人花一点钱就斤斤计较？原因很简单，因为前者只在意爱人是否安好，后者会比较花费的钱财和得到的回报能不能成正比，而一旦这份爱掺杂了如商品交易般的概念时，所有的一切就相当于都能明码标价，爱便会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就是简单粗暴的个体需求。 银雪和玄墨对元始天尊的表现感到相当满意，等安置好阎王后，他们便不吝给他打了剂强心针：“放心吧，看在您表现挺好的份上，我们会帮您说好话的。” 有了他们的保证，元始天尊也总算能放下心来。 处理好阎王这边的事情，他才终于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太初魔尊和黑衣男子身上。 第179章 安心静养 阎王身受重伤的事很快就传开了，不过传开的理由不是大家知道了匠祖做了对不起阎王的事，而是元始天尊豪掷千金包了金液灵泉给阎王养伤。 对上一次由玉清宫出面包场给其他神仙养伤还是银雪被天宫监察所惩罚的时候，那次是玄墨在天庭大会上凭三寸不烂之舌帮银雪争取回来的，用的是玉清宫的公款。而阎王这次用的是元始天尊的私库，虽然都是以玉清宫名义，但用公款和用私房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一时间，大家对元始天尊和阎王的关系产生了各式各样的猜疑。 “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不明白天尊为什么每天都要到地府探望阎王，现在看来，恐怕原因不简单呢。” “你可不要乱说，编排上官乃是重罪，万一天尊追究起来，你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我哪有编排，你问问其他神仙，看天尊是不是每天都会去地府！” “之前好像的确没听说过天尊跟阎王是好友啊，平时也没见他们有多少交集，怎么忽然就走得那么近呢。” “哎呀，上官的事你们又哪有机会知道，说不定他们本来就是好朋友呢？” “好朋友归好朋友，可出钱包了金液灵泉是相当大手笔的，普通朋友应该做不到这一点吧？更何况，阎王这次又不是因公受伤，为什么天尊要花这个钱？” “唉，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天尊看上阎王了？” “你可别胡说八道，天尊能看得上阎王才怪。阎王长相那么可怕，天尊却是天界第一美男子，连九天玄女都对他痴迷得不得了，你觉得他会看得上阎王？快别侮辱天尊了。” 如此流言和猜测到处都有，压也压不住，银雪和玄墨听到后是既生气又无奈。 他们知道，在大多数神仙眼中，阎王就是个相貌普通，还凶神恶煞的女罗刹，只要多看一眼都会丢掉小命，根本不会觉得元始天尊会喜欢上阎王。 在那些神仙眼中，身为天界第一美女的九天玄女都对元始天尊情有独钟，只要他眼睛没瞎，看上阎王的概率就基本为零了。 或许阎王的相貌与九天玄女相比是差了一大截，气质也是天差地别，但如果元始天尊这么肤浅，他每天照镜子就好了呀，何必费神找仙侣呢。更何况，以元始天尊的法力，想变个什么模样的美女出来不行啊，他根本不需要为对方容貌忧愁好吗！ 银雪轻嗤一声，很是不屑的说：“一群废物，自己肤浅还以为天尊也跟他们一样肤浅吗？果然凡人说得没错，丑人多作怪，越是没用的人就越会有一堆要求，好像要求越多他们就越优秀似的。呸，在这里妄议怜罄姑姑，还真当自己很了不起呢，看我不把他们通通举报了。” 话音刚落，玄墨就把一个记忆光球聚到银雪眼前，笑着说：“空口白话又怎么举报？带着这个去就稳了。” 银雪的眼睛聚焦了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东西，随即她便高兴一笑，一把抓过记忆光球，说：“你好聪明哦，我刚刚顾着生气，都没想到要留下证据。” 玄墨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边向金液灵泉走去一边火力全开地讽刺道：“这些言论最近的确太多了，不压一压，恐怕大家都要踩到姑姑头上去了呢。不过是跟天尊有关系，大家的反应就这么激烈，要是被他们知道，天尊跟姑姑早就在谈恋爱的话，他们不得全部吓死？ 况且天尊的狂热粉可不少，大家都得不到时还没什么，一旦姑姑先她们一步摘了他们的好果子，肯定会变成众矢之的的。现在这苗头刚冒起，马上扑灭也算是杀鸡儆猴，况且天尊也总得做些动作博取原谅不是吗？” 银雪气鼓鼓地一脚将地上的石头踢出老远，没好气地说：“跟天尊谈恋爱也太麻烦了，什么都没做就被贬了一通。” 玄墨却笑了笑，满不在意地说：“酸葡萄心理罢了，他们贬低姑姑，又怎知道姑姑在他们身上受的气不会撒在天尊身上呢。天尊现在正是理亏心虚的时候，最是好拿捏了，他们欺负了姑姑，天尊自然会替姑姑出头，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但要处理那些闲言碎语也不用那么着急，他们现在就悠悠闲闲地到了金液灵泉去看望阎王。 说起来，他们现在还肩负着照顾阎王的重任的，当然了，这个重任是元始天尊直接委托的，连月老那边都直接跳过了。 元始天尊也的确可以越过所有金仙直接任命他们工作，而有了天尊的直接任务，他们就可以完全不管香火琳宫的事，专心过来照顾阎王。 但他们也极有分寸，哪怕每天都需要过来照看还在昏迷当中的阎王，但来之前还是会先把香火琳宫的工作完成。他们没有因为元始天尊的任命就真的不把月老放在眼内，即便月老最近对他们很有些冷落，他们耍耍小脾气也就算了，直接罢工却是从未曾想过的。 郁离还在养着伤——虽然他们都觉得养了那么久早该好了，现在还养着，分明就是装病——所以月老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郁离身上，对香火琳宫的管理疏忽了一些也是正常。 既然他们能力范围内可以替月老分担，那这段时间辛苦一点便是，也就不能像之前那么懒散了。 也还好元始天尊另外派了几个神官轮流守着灵泉门口，阎王这边便不用他们全天照顾，只要把她放在灵泉里泡着，等处理完香火琳宫的事务再回来看看就行，倒也不费时间也不费什么功夫。 走到包间的灵泉边，看着紧闭双眼在水上像具浮尸一般飘来飘去的阎王，银雪不仅叹了一口气：“姑姑也是命苦，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朋友呢？先是被她打伤，还没好就急着替她求恩典，甚至四处找她，这就算了，结果为了救她还差点把命搭上。你说这是出于朋友情义吧，但对方好像也没怎么领情，都这么些天了也不见她来看看姑姑，换作是我肯定心寒呐。” 玄墨的性格跟匠祖比较像，所以很多时间他都能理解匠祖的行为，只是相比起来，玄墨在银雪多年的耳濡目染下感情稍微丰富一些，而匠祖则是个经常沉浸在自我世界且没啥感情的奇葩。 在他看来，匠祖不一定没有领阎王的救命恩情，但岩心的罪名还没赦免，回归天庭的事还没落实，她叛出天庭与太初魔尊合作也没有一个合理的对外解释，所以她全力防着顽固派也是无可厚非。 阎王虽然受伤严重，可要找到照顾她的神仙也不难，而岩心身边却根本没有信得过的同伴，匠祖肯定不放心让他独自留在炼金所，更不放心带着他穿过整个天庭来探望阎王，在这种情况下，她优先选择保护好岩心就十分合理了。 于是玄墨便替匠祖说了些好话：“你别这么说，姑姑肯舍命相救，自然是觉得匠祖值得她如此对待。我知道你是为姑姑鸣不平，但还是少说这样的话吧，如果姑姑听见你这么说她的好友，肯定会很伤心的。” 银雪没想到自己说讨厌对象的坏话却遭到玄墨的责备，于是立马把嘴扁了起来，把枪头转向他：“我就要说她坏话，你干嘛帮着她？” 玄墨最看不得的就是银雪跟他生气了，便赶紧表明态度：“我没有帮她，只是不希望姑姑误会你而已，你要骂她也等回去之后再骂嘛，何必让姑姑听到呢。你讨厌她，平时少见她就是，可也没办法阻止姑姑跟她好不是？她们的事就让姑姑自己处理吧，姑姑要原谅她，我们也没理由替姑姑跟她绝交啊。” 这话倒是挺有道理，就是不太中听而已。 银雪不屑地噘了噘嘴，却也听话地没再继续说匠祖的坏话。 在金液灵泉停留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银雪和玄墨便暂时回到香火琳宫去了。 宫里有些静悄悄的，仙奴们也不知跑到哪里躲懒。 看天色尚早，银雪和玄墨想着月老肯定还在郁离的院子，便一路向着那边走去，打算先跟月老请完安才回房间休息。 谁知还没踏入院门，远远地就听到郁离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那两个小畜生老是替天尊办事，哪还有把你放在眼里啊，恐怕早就把自己当成是玉清宫的一份子呢。既然他们喜欢帮天尊做事，要不你干脆把他们赶去玉清宫算了，反正我已经回来，香火琳宫的事有我帮忙就行。” 闻言，银雪和玄墨脚步一顿，皱着眉头对看一眼，心里一股无名火瞬间烧起。 好你个郁离，一回来就想把我们赶走，看来是身体好了便开始挑拨离间啊。 月老先是愠声斥责了一句：“你别喊他们小畜生。”然后才温和慈祥地说道，“他们从没耽搁过香火琳宫的任务，帮天尊办事也是天尊喜欢他们，信任他们，而且他们每次去帮忙都会跟我打招呼，并不是你说的不把我放在眼里。两个小家伙可是我的孩子，你以后别再说什么把他们赶走的话，要是真不待见他们，你避着他们点就是，我看他们也不见得想看到你。你若待闷了想帮忙，过两天我分些工作给你就是，他们负责的事情还是由他们负责，除非他们自己跟我说忙不过来，不然你就别打他们主意了。” 听了这话，原本还想冲进去当面质问的银雪和玄墨立马停住脚步。他们的眼神中满是诧异的神色，似乎对月老的话感到不可思议。 自从郁离回来后，月老就每天陪在她身边，为了眼不见为净，他们的确有一段时间经常借故不回家。本以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其实月老早就看穿他们的小心思。 月老和郁离久别重逢，历尽千辛万苦才重新走到一起，他们还担心月老肯定会以郁离为重，对他们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好了。谁知月老根本没有变，他们的担心完全就是杞人忧天。 想到这里，他们便笑闹着冲进院子，吼着嗓子控诉道：“谁在暗搓搓说我们坏话！” 话音落下时他们正好扑倒在月老怀里，抱着月老就不撒手。 月老笑得慈祥又宠溺，双臂被他们一左一右搂着，压根动弹不得，只能屈起手臂去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说：“忙完啦？阎王怎么样，醒过来了吗？” 银雪用脑袋蹭了蹭月老的肩膀，撒着娇说：“姑姑还没醒呢，不过暂时没什么事，等晚上再去值夜就好了。月老，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个坏蛋在挑拨离间？您不会真的要把我们赶走吧？” 月老知道她是故意在找场子回击，也宠着她，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顺着她的话说：“怎么可能把你们赶走？不怕，你们想玩就去玩，玩累了就回家，谁都赶不走你们。” “嗯，我就知道月老最好啦！”银雪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嚣张地看了郁离一眼，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讽刺道，“居然想用这样的卑劣手段破坏我们的关系，也太小看我们的感情啦！” 玄墨更绝，直接冷着脸对郁离说：“一个曾经坠魔的也这么嚣张，是不是忘了你还在观察期？想把我们赶走，就不怕我们跟天尊说你就是太初魔尊派来的卧底吗？你能留下，靠的是月老保你，还有我们大量不予计较，要是你玩过河拆桥这一套，那就别怪我们连月老的面子都不给了。” 看到他们这副跋扈的样子，郁离气得差点重新坠魔，而最让她生气的是，月老竟然帮着两个小畜生都不帮她。 见他们又要开始吵起来，月老只能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两边劝解道：“好啦，家和万事兴，别一见面就吵。你们谁都不用走，也谁都不能让对方走，这个家少了谁都不行，知道吗？” 月老都表明态度了，他们也只能闭上嘴巴。 不过了解到他的想法后，银雪和玄墨也安心了不少，毕竟枕边风的威力是很大的，万一月老听信了谗言把他们赶走，到时他们真的连哭都没地方哭了呢。 银雪随即鼓起腮帮子，可可爱爱地说：“我们自然会听话哒！那我跟玄墨就先回房休息咯，月老您也别太累着了。” 月老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回道：“知道啦，你们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顺利把告状精给解决掉，银雪和玄墨才高高兴兴地回到自己院子，等到了晚上，他们便再次去到金液灵泉。 按照元始天尊的要求，白天他们可以做自己的事，但晚上就必须要在阎王身边值夜了。虽然灵泉外日夜都有玉清宫的神官守着，可黑暗是能掩盖很多踪迹的，万一有谁想趁机对阎王下手，现在就是非常好的机会。 为了保证阎王的绝对安全，在她清醒之前，银雪和玄墨都得在灵泉这边过夜。 悠闲地来到灵泉外，银雪先是跟守卫了解了今天的情况，得知九天玄女竟然来过，他们心里都有些诧异。 九天玄女喜欢元始天尊是全天庭都知道的事，而元始天尊不搭理她也是大家都清楚的。或许是觉得元始天尊不喜欢她就更不可能喜欢其他女仙吧，以前她是从来没把其他女仙放在眼里的，哪怕传出某位女仙纠缠元始天尊的消息，她永远都是淡定从容，一副正室夫人不怕小妖精作怪的自信模样。 可这次知道元始天尊大手笔包了金液灵泉给阎王疗伤，向来不把其他女仙放在眼里的九天玄女也终于坐不住了。 银雪挑着眉头，似笑非笑地说：“那你放她进去了吗？” 守门的神官回道：“没有，天尊说了，只要你们不在就不能放其他神仙进去。” 银雪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她就乖乖地走了？没有为难你们？” 这次，守门神官就有些欲言又止了，他们面露难色，似乎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但想了想元始天尊的态度，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玄女大人一开始并不相信天尊禁止其他神仙进去探望阎王大人，还想着强行闯入呢，我等自然奋力将她拦下。不过玄女大人很不高兴，被拦下来后还在门外大喊‘替天尊行探视之事’，我等担心她影响到阎王大人休息，便在门口施了一个隔音阵法。玄女大人非常生气，说要向天尊状告我们，之后就气冲冲地走了。我们对玄女大人如此无礼，也不知道天尊是否会怪罪呢。” 虽然他们只是尽忠职守，但强硬的做法的确对九天玄女有些失礼，如果元始天尊想给九天玄女留两分面子，最好的方式就是对守门神官进行责罚，这样就能轻松化解矛盾。 听出他们是在借机刺探口风，银雪便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安慰道：“还告状，呵呵，玄女大人真是幽默啊！不用担心，天尊说了要让姑姑静心休养，你们尽忠职守，又何错之有？别说责罚了，说不定天尊还会奖赏你们呢。” 对他们的话，守门神官还是相当信服的。 跟九天玄女相比，银雪和玄墨绝对更得天尊信任，既然他们都说了没事，那就证明他们的做法完全没有问题。如此一来，担心了一下午的守门神官才终于长舒一口气。 第180章 破坏神洛璃 第二天，天庭便有传言流出——九天玄女声称要代表元始天尊探视阎王，结果强闯金液灵泉时却被玉清宫的守门神官拦在门外。而伴随着这个传言一同流出的消息，就是元始天尊奖励了那两个守门神官1000仙币。 消息的内容很简单，可只要认真斟酌，不难发现里面已经透露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信息。 首先，九天玄女以元始天尊的名义去探视阎王，可见她是有点以玉清宫主母的身份自居的，可玉清宫的守门神官并没有放行，说明玉清宫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内，她的自以为是只能贻笑大方。 其次，九天玄女意欲强闯，最后却被守门神官拦了下来。这就说明，她在玉清宫眼中是完全没有特殊地位的，与之相反，阎王却受到了严密的保护。两相比较之下，元始天尊对待阎王的态度要比对九天玄女的态度好太多了。 最后，守门神官拦下九天玄女后不但没有受罚，而且还获得了奖励。按道理说，九天玄女是金仙，身份地位就摆在那儿，即便元始天尊早就下达了不允许其他神仙擅自进入金液灵泉的命令，但作为一个金仙好心过来探视同等身份地位的同僚，理应是要客气招待的。 现在竟然被两个普通神官强势拦在门外，面子什么的都丢了，正常来说，元始天尊是应该做些事情来帮她找回面子的。可他直接奖励了对九天玄女无礼的神官，这就相当于告诉全天庭，守门神官做得没错，更是将九天玄女的脸打得啪啪响。 九天玄女好歹是天界第一美女，喜欢她的男仙可不比喜欢元始天尊的女仙少，现在她被如此打脸，喜欢她的男仙自然坐不住了，都纷纷跳出来声援。 可他们也不敢舞到元始天尊面前，最后只能排着队去安慰九天玄女，结果反而让受了委屈的九天玄女更加烦不胜烦。 至于元始天尊，他是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召见过九天玄女，奖励守门神官也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警告那些想要搞小动作的神仙不要挑战他的权威。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告诉所有神仙，在保护阎王这件事上他是很认真的，不管是谁，也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时候都不能打扰阎王养伤。 要求银雪和玄墨守夜也是同样的原因。 地府出现过卧底，匠祖也为了复活岩心背叛过阎王，经历过这两件事后，元始天尊是很难相信地府的神仙以及匠祖会尽心尽力地照顾阎王。在他看来，整个天庭中，绝对不会伤害阎王的就只有他们俩，有他们的细心照顾，阎王才能好得更快。 另一方面，天庭中对他有意思的女仙实在太多，以前她们就经常会争奇斗艳，互相使绊子，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现在他用私房钱直接包了其中一处金液灵泉给阎王疗伤，那些女仙肯定会因为嫉妒而想办法去找阎王麻烦——就如九天玄女一样——所以选女仙来照顾阎王是很冒险的，唯一让他放心的就只有平时经常吐槽他的银雪。 而选男仙去照顾阎王也不太适合，一来男女授受不亲，二来他也怕男仙会看上阎王，三来他更是担心男仙对来找麻烦的女仙有别样心思，进而轻易放她们进去骚扰阎王。在所有男仙中，他能完全信任的就只有玄墨。 再加上银雪和玄墨知道他所有的秘密，一旦阎王发现真相后对他有任何不好的想法，他们便可以立马调和。有他们帮忙解释，他跟阎王就没那么容易关系破裂，即便阎王会生气，但只要还可以沟通，他相信最后肯定能解除误会。 于是综合来看，让银雪和玄墨这个组合来完成照顾阎王的任务是最适合的。 一边放出消息震慑其他神仙，让他们不敢轻易接近金液灵泉，一边让银雪和玄墨守在阎王身边，保证她的安全，安排好所有工作后，元始天尊才能专心去调查黑衣男子的身份。 自从跟黑衣男子交过手，元始天尊便能肯定，他一定就是郁离怀疑的那个太初魔尊想要复活的对象。 那家伙身手不凡，跟他对打也是难分胜负，当时他就感觉到，黑衣男子似乎还没完全恢复，真正的实力肯定不止如此。要是等黑衣男子完全恢复，将来就更不好对付，再交手时也必定会更艰难，说不准他还有输的可能呢。 虽然不想妄自菲薄，可元始天尊知道现在不是自我欺骗的时候，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制定最适合的计划，否则所有的计划都会变成空谈。 作为天界帝王，元始天尊法力无边，实力绝对是顶级行列的，比他强的神魔，上古时代结束后就没有几个，只要把可疑的对象筛选一遍，想找出黑衣男子的身份应该不难。 除了实力强横之外，黑衣男子身上还有几个特点，第一是他原本乃神仙之躯，第二是自身的元神由碎片修复而成，第三是元神破碎的时间在太初魔尊之前。 第一个特点是因为元神修复后会呈现原本的状态，而之前天庭有紫光异象，说明黑衣男子原本就是神仙。第二个特点说明他曾受过严重的天罚，又或者经历过严酷的战争。第三个特点是因为太初魔尊本就有意识要复活黑衣男子，说明他早就知道黑衣男子已经元神俱灭，不然不会如此精准地确定复活对象。 通过这些特点，元始天尊便能大致锁定几个怀疑对象，要确定黑衣男子的身份就不会太难了。 不过黑衣男子体内有孤影的元神碎片，实力肯定会有所增幅，至于增幅多少，暂时还不得而知，所以他得扩大筛选范围，这样才不会有漏网之鱼。 在元始天尊努力调查黑衣男子的身份时，黑衣男子也在努力修炼。 他刚复活没多久，记忆还十分混乱，压根想不起自己的身份。虽然太初魔尊有办法控制他，可一个没有记忆和自我思考能力的傀儡，行动力必然会被削弱，相应的，实力也会大大减弱。 想要报复天庭，硬实力可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说有感情的黑衣男子是100分的实力，那么没有感情的黑衣男子就是60分，所以无论如何，太初魔尊都要他想起自己的过往，恢复自己的情绪，这样他们才能开始实施报复计划。 此时的黑衣男子已经坠魔，窥空天晶也不能再找到他，太初魔尊跟他躲在结界里是非常安全的。 只见他盘腿悬于树顶上，十指两两相对置于胸前，掌心分离，拇指朝上，其余手指朝下，双眼紧紧闭合，周围的能量纷纷聚向他，在靠近他时变成了紫黑色，然后才慢慢从眉心处进入到他的体内。 他正在将周围的魔气吸收炼化，以此来增加自己的能量。 而在结界中，周围非常安全，太初魔尊也就没有护法的打算了。他悠闲地坐在树下，时而抬头看上两眼，确定他没啥问题后便继续想着自己的事情。 虽然他们成功逃出了元始天尊的围攻，但不幸地是，有一部分半仙却被天庭抓了回去。 这事还得从上生星君诛杀半仙时开始说起。那会儿上生星君为了不让半仙骚扰他们的战斗，特意从四对一的合围阵型中脱离出来诛杀半仙，而半仙们人数虽多，但又哪里是上生星君的对手呢！为了保存实力，于是他便指挥着半仙们四散逃跑。 本来打算等他们安全后再把半仙们寻回来的，谁知那两个门神竟然早就在几个重要的位置布好陷阱，有部分半仙逃到那边，正好落入了圈套，结果就被天庭抓走了。 半仙的实力或许不强，但蚂蚁多了也能杀死大象，只要使用得当，他们同样能起到很好的效果。比如说做个诱饵，再比如说做个盾牌，这样的角色由半仙来担任就再适合不过了。 现在意外失去了一部分可利用的力量，他只能想办法尽量弥补。 他再次抬头看向黑衣男子，试探着问道：“我想着，如果你将魔气注入半仙们体内助他们成魔，是不是就能弥补失去那部分半仙的力量呢？没有了孤影的元神碎片，让他们在短时间内飞升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他们吸收了足够的魔气，成魔便是易如反掌的事。” 树上的黑衣男子没有回话，也不知道是听不见还是不想理会。 太初魔尊并没有介意，或者说，他本来就只是自言自语，根本不需要回应：“当然了，让半仙吸收魔气是很危险的事，哪怕是神仙，被魔气侵袭都有可能随时死亡，更何况是半仙呢。但失去了那么多半仙，我们的实力肯定会受影响，要对付天庭，任何一点力量的损失都是致命的，我们得尽快补足才行。只要有一个半仙能成功坠魔，那他的实力就能抵掉十个半仙，如果半仙坠魔的成功率大于10%，那我们就稳赚不赔了。” 黑衣男子还是没有搭话，但很明显，聚向他的魔气变得更加浓郁，那状态就仿佛在表示他会全力支持这个决定。 太初魔尊也不管他是不是这样想，反正横竖已经认定他同意了，现在就只等着他完成修炼后帮忙实施计划。 不管是元始天尊还是太初魔尊，在他们的计划当中，黑衣男子都是相当关键的一环。对太初魔尊来说，黑衣男子配合他的计划是最重要的，而对元始天尊来说，黑衣男子的身份也直接关系到他要如何制定下一步的应对计划。 为了弄清楚黑衣男子的身份，元始天尊只能四处翻查资料。 天庭对元神破碎的神仙都是有登记的，不管是等级高还是等级低，不管是因天罚还是因征战又或是因私下打斗，只要是元神俱灭，全部都会被详细记录在天宫监察所的档案里。 作为监察百仙的机构，天宫监察所可不止是监视活着的神仙。自从上古天神沉睡，金仙出现之后，神仙就不再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存在，他们的能力或许很强，也有能力轻易灭掉众生，可实际上，他们也受天道束缚。 上古天神是创世神，但他们沉睡之后世间却没有毁灭，这多少说明世间其实是有自我发育成长的能力，当成长到一定阶段，世间就会形成自己的规则，虽然不能反过来凌驾在神仙之上，却也变成了互相制衡的状态。 有了这种变化，神仙就会变成天道中的一环，其生死都会影响到天道变化。而天宫监察所把所有死亡的神仙信息都记录下来，目的就是为了有迹可循，一旦天道受到影响，他们也可以从中找到线索，进而想出解决办法。 拿到资料后，元始天尊便开始仔细翻看起来。 根据黑衣男子呈现出来的特征，他首先把注意力集中在太初魔尊受罚前的时间段，再从黑衣男子的实力分析，能接近他圈定范围的嫌疑者大概有六个。 第一个是以前执掌世间战事的神仙。在冷兵器时期，战争是经常都会发生的，那时候的战神工作很忙，信徒很多，法力也非常高强。因为经常接触到凡间，这位战神竟爱上了一个凡间女子，最后为了救这女子杀了不少凡人，进而受到天罚。 第二个是以前执掌凡间河道事务的神仙。在人类出现之后，河流对他们的生活有着很大的影响，世人信奉河神，甚至每年都会用孩子、女人以及牲畜等活物去祭祀。后来河神认识了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自出生后就被选作神女，神女听上去很神圣，但其实就是用来祭祀河神的，等到了一定年岁，她就要被丢入河中祭祀河神。 河神曾向村民报梦，要求停止这样的行为，但村民却认定这是河神发怒，不但没有听取劝告，反而提前将小女孩活祭了。可这一举动才是引来河神震怒的关键，最后他发起大水，直接把村庄给淹没了，村里几百口人一夜之间全部丧命，河神也因此受到天罚。 第三个是上一代的雷神。雷神的法力也是非常高强的，凡间的很多惩罚都是由雷神执行。他嫉恶如仇，看不惯所有作恶的坏人，一旦看到坏人没有受到凡间法律的惩治，他就会发送私刑。有一次，他意外劈死了一个虽然作恶多端，但对很多人的命格都有着重要影响的人，结果导致天道混乱，战争爆发，死伤无数。最后在天庭责罚他之前，他自己就已经自我了断了。 第四个则是上一代的百花之神。作为上一任的天界第一美女，花神的相貌可是相当漂亮，而且巧合的是，她跟九天玄女一样，都非常喜欢元始天尊。但跟九天玄女不同的是，百花之神的性格非常强势，她不允许任何女仙接近元始天尊，一旦发现有女仙靠近元始天尊3米范围内就会升起杀心，死在她手下的女仙数都数不过来。彼时的元始天尊在处事上还没有现在这么圆滑，看到百花之神的态度，他心里也感到非常讨厌。后来百花之神还想杀掉替他打扫房间的女仙奴，于是他便忍无可忍地亲手将百花之神给杀了。 第五个有些特别，是一位雅仙，飞升前是瀑布上的一棵迎客松。由于长时间被瀑布冲刷，根部极为坚韧，天地精华都被他大量吸收，所以飞升时法力就非常高强。他的性格比较安静，但对谁都特别好，有大爱也会包容，很多神仙都挺喜欢他的。而奇怪的是，有一天他突然自杀了，至今都没找到原因。 第六个同样很特别，他是第一个由金仙和飞仙所生的孩子。说起来，他的地位跟孤影其实差不多，在当时都是异类般的存在。由于大家都比较忌惮他，对他也很是疏离，久而久之，他的性格就变得越发诡异。 后来有一天，他在天庭宴会上突然大开杀戒，数百位神仙转瞬间就被他斩杀于刀下，这件事也震惊了整个天庭。为了抓住并制裁他，天庭出动了上百位战斗力高强，战斗经验丰富的神仙。然而他却极不好对付，最后抓住他时，有近一半的猛将都已先一步被杀。 这个结果是当时谁都没有料到的，后来天庭以防类似事件再次发生，除了制定出金仙和飞仙不能相爱的规定外，还给他起了一个警示后世的响亮名字——破坏神。 在这六个怀疑对象当中，元始天尊首先排除了百花之神和那位雅仙。 百花之神是女子，性别上已经不符合，除非太初魔尊在复活她时就故意转换了性别，否则便可以直接排除掉。 至于那位雅仙，他连死因都还没弄清楚，太初魔尊应该找不到他的元神碎片，复活他的概率也非常低。 接着能排除的就是雷神。 当年雷神之死是他自我了断的，说明他的确嫉恶如仇，哪怕是自己犯了错都不会轻易饶恕，这样的神仙，哪怕被复活后也不可能坠魔。 而战神和河神虽然都杀了不少人，可究其原因还是为了救人，其恶均源于善，他们应该不会因为自己犯错受罚就来报复天庭。 这么一排除后，最有可能的便是破坏神了，那个叫洛璃的金仙与飞仙之子，到底是不是黑衣男子的真实身份呢？ 第181章 一唱一和 说起来，洛璃的出身也是挺唏嘘的。 他的父亲是顽固派，母亲不是父亲正经的仙侣，而是他府上的仙奴。由于母亲长得太漂亮，深得父亲喜爱，最终才会被父亲以强硬手段得手。 身为顽固派，他的父亲对飞仙其实有很大的偏见，要娶一个飞仙做妻子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与这个仙奴一起也只不过是在享受美女的温柔乡而已。 他的母亲却一直以为这是一段真爱，对他父亲可谓是一往情深，死心塌地，只是这段感情在她怀有身孕后终于露出了不堪的真相。他的父亲开始嫌弃这个曾经无比迷恋的女子，甚至用尽千方百计让她打掉孩子，他的母亲不愿意，最后只能躲起来把孩子生下。 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一个已遭抛弃的底层女仙，他们面对的还是有权有势的金仙，别说好好生活了，就是生存都成问题。 爱情的美梦终于被现实惊醒，他的母亲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被骗了。 那时虽然也有很多金仙和飞仙结为仙侣，但他们一般是生不出小孩的，洛璃的出生就是当时的奇迹，不仅吓坏了他那个只想玩玩的父亲，还吓坏了天庭一众神仙。 这么一个带有自己血脉的异类出现，对他的父亲来说就是纯纯的污点，只要洛璃存在一天，对他的威胁就多一天，身为顽固派，他肯定容忍不了这个会威胁到他地位的孩子。 所以从出生开始，洛璃不仅要跟着母亲四处躲避来自父亲的追杀，还要忍受其他神仙对他的歧视。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洛璃能心理健康才奇怪。 本来有母亲陪在身边时，洛璃还能压制住内心的不忿，可有一天，他母亲外出后就没再回来了，经过四处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被他的父亲打得元神俱灭。 自己的母亲被自己的父亲杀死，这种经历恐怕不是谁都有机会经历的。虽然他的母亲等级低，法力微弱，根本不能给他提供什么庇护，但母亲是唯一会关心他爱护他的神仙，失去这份温暖，他在天庭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眷顾的。 然而天大地大，他的父亲还在追杀他，他又能逃到哪里呢？留在天庭还能利用他父亲的仇家躲避追杀，继而保住性命，如果到了别的地方，他父亲就能为所欲为，到时他死了都不会有神仙知道。 思来想去，最后洛璃还是决定在天庭苟活。 在天庭生存的这段日子，他每天都生活在黑暗之中，根本不敢出现在其他神仙面前。 以前就有神仙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天庭的沟渠老鼠，意思便是他永远生活在其他神仙看不到的地方，阴险、毒辣、奸猾，根本看不懂也猜不透。正如凡间没有人喜欢沟渠老鼠一样，天庭也没有神仙待见他，即便跟他没有实际接触，完全不了解他，但还是会先入为主地嫌弃他。 然而就是这么一号神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着，在哪里修炼的，反正等大家注意到他时，天庭已经被大闹了一通，死伤众多。 根据洛璃供述，其实他大闹天庭的目的只是为了杀死他的父亲，至于其他神仙，纯粹就是无妄之灾，只不过是他心里没有特意回避这些神仙罢了。在他看来，天庭的神仙都死有余辜，即便罪责没有他父亲那么大，可也绝不冤枉。 他没有得到过神仙们的帮助，他母亲被杀时也没有神仙相救，这里虽是天庭，但对他来说跟地狱也没两样，所有神仙不过是名为神仙的恶魔，不管世间把神仙说得多么光明正义，对他来说不过是推他到深渊的敌人。 就因为金仙与飞仙结合从来没有生出过孩子，于是他出生后就被定义为异类，可他真的是异类吗？如果在懂事之前，他的父亲愿意接受他爱他，愿意给他提供一个温馨的家，相信他一定能长成一个正常的神仙。可他的父亲不仅没有给过他机会，甚至还把唯一关心他爱护他的母亲给杀了，最后却要求他不能怨不能恨，这种无理的要求都能提出来，那他杀死这样的父亲应该也是没错的。 洛璃死的时候肯定对天庭有着无限的恨意，这个从来没有给过他温暖的地方，没有保护好她母亲的地方，他一心想要报复也不足为奇。 这个生在天庭长在天庭，结果却活得像个魔的神仙，实力可不容小觑。当年大闹天庭时，他凭一己之力就在瞬间杀了数百神仙，最后上百位战力高强的神仙合作还得牺牲了近一半才能将他抓住，可见洛璃的实力有多强。 当年元始天尊并没有直接跟洛璃交手，但看战绩就可以猜到，他们的实力应该相差不是太大。如今洛璃的体内又融合了孤影的元神碎片，在元神之力的增持下，他的战斗力肯定会有所增加，想对付他，恐怕得出动更多的仙力才行。 洛璃能在瞬间杀死数百神仙，说明他的爆发力是极强的，有这样的爆发力，不说攻击力如何，防御能力肯定非常好，其他神仙是轻易近不了他的身边。 这一点元始天尊是很有体会的，之前的交手中他就被洛璃的一次爆发吹飞过，那一下气浪迸发，就算是他也没办法轻松应对，被吹飞后还要快速运行体内气息才能停住身体。 要对付他，首先就得保证能成功靠近他，这么说来，他们得想办法对付这招才行。 如果太初魔尊和洛璃要联手报复天庭，那天庭就会遇上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两个曾经是神仙的魔，自然就对天庭有着深厚的了解，不管是各宫情况也好，神仙们的战斗力也好，他们都知道得非常清楚。 而天庭对他们的了解是非常少的，知道的也是陈年资料，参考意义并不大。正所谓敌暗我明，天庭明显是吃亏的一方，不想被打败，现在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件事可不是他元始天尊能独自应付的，必须把大家给团结起来。 但亲身经历过当年那场变乱的神仙已经所剩不多，他实在担心众仙对严阵以待这件事嗤之以鼻。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的神仙可不少，尤其是那些顽固派，他们都是记吃不记打的货，当年的事情过去那么久，想要他们重新重视起来肯定以为他在危言耸听。 那些被洛璃杀死的金仙已经由二代们取替，有信徒们的信仰之力，死去的金仙很容易就能重新成仙。但一样的神仙，能力也相同，记忆却是不继承的，他们并没有那场变乱的记忆，所以根本不会相信洛璃的厉害。 恐怕在他们心里，没有事情是他这位法力无边的天庭帝王解决不了的。 元始天尊非常清楚，单靠他一个的话，天庭肯定得完，如果不想死，大家就必须要团结起来。 可怎么样才能让大家重视这件事呢？ 当年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刚好在凡间执行任务，而经历过那场变乱的金仙就只剩下阎王、月老、土地公公和九天玄女几个。阎王正在养伤，不能打扰，土地公公跟他不算太好，思想有时候也挺老旧，跟他不一定能打出配合，九天玄女喜欢他，他更不可能主动跟她产生交集，想来想去，能帮忙的就只有月老。 知道月老忙着照顾郁离，轻易不能离身，元始天尊便非常体贴地没有把月老召来，反而亲自去到香火琳宫找月老详谈。 坐在书房里喝着茶，元始天尊没有马上表明来意，反而客气地问候了一下月老的近况：“你近来深居简出，基本都没有踏出过香火琳宫，就这样日夜照顾着郁离，那两个小家伙没有吃醋吗？” 月老温和儒雅地笑了笑，说：“他们都挺乖的，知道我跟郁离分开许久，很多时候都会留空间给我们相处，虽然偶尔会吃些小醋，但撒撒娇也就过去了。怎么，你特意过来问这个，不会是想将他们抢过去吧？我可告诉你，门都没有。” 元始天尊翻了个白眼，轻嗤一声：“我倒是想抢，但也要他们肯过来才行啊。你休息得够久的，这次来帮我个忙吧。” 月老优雅地抬眼看了过去，问：“什么忙？” 元始天尊长叹一声，说：“之前跟太初魔尊手下的黑衣男子战了一场，这件事你应该知道的吧？我回来想了想，又差了些资料，觉得黑衣男子大概率就是那个破坏神洛璃，太初魔尊复活他，肯定是要报复天庭的。如果只有太初魔尊一个，对付起来倒是轻松，但有洛璃在，咱们就不能轻忽了。他的厉害，经历过那场变乱的应该都知道，我有意要动员大家早做准备，又担心他们不重视，便想着找你跟我打个配合，好说服他们用心做迎战准备。” 闻言，月老终于正色起来：“这倒是没问题，但你想我怎么配合？当年死伤了那么多神仙，金仙基本上都换过一茬了，对这段过往，他们也就当成是故事而已。受伤痊愈的飞仙倒是不少，可实力差距摆在这儿，他们受伤似乎也挺理所当然的，让他们现身说法恐怕没有什么说服力。单靠我，我怕大部分神仙都不会相信呢。” 元始天尊没有立马回答他的问题，却是反问道：“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我？”月老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才想明白他在问什么，“已经好了，法力也都全部恢复。” 他没有说的是，自从银雪开窍后，她和玄墨的感情也开始对锁缘金线产生影响。锁缘金线顺利发挥出作用，有效期也被打破了，相信不久之后，他便能通过锁缘金线获得永生。 元始天尊不知道这些，他也并不关心，听说月老的法力已经恢复后，他的眼神就亮了起来：“如此甚好！我有个办法，需要你配合。几天后我会召开一场天庭大会，到时我会让你跟其他金仙一对一对打。你不用顾忌，只需全力应付便是，我会通过你的表现告诉他们洛璃现在的实力，让他们对洛璃的危害有最直观的理解。” 这么做是为了让洛璃的形象从历史故事中的角色变成真实存在，大家有了直观印象才会认真面对，否则他们永远都不会当做一回事。 之所以让月老出面而不是他亲自动手，目的是要保留大家对他的信任和念想。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他们，洛璃和他的实力不相伯仲，甚至有可能比他还厉害，那众仙跟他对打后，恐怕会因为绝望而彻底摆烂。 他不出手，大家的潜意识就会认为再怎么样都有元始天尊做后盾，有了希望，他们才会奋力反抗。 月老看出了元始天尊的小心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倒是好算计。” 元始天尊无奈地扯了下嘴角，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要是直接跟他们说，连我都有可能打不过，你说他们恐慌不恐慌？天庭一乱，到时就更没办法让他们团结起来了。” 天庭的现状月老自然非常清楚，说白了其实就是各自为政。各宫府掌握了很大的权力，在执掌的业务内，他们是有绝对话语权的。 就比如说他的香火琳宫，哪些人有缘，哪些人无缘，什么时候牵线，缘分到什么时候结束，全部都是他说了算，如果他要搞小动作，相信整个天庭都不会有神仙发现。 元始天尊作为天庭的帝王，他的工作更多的是监察百仙和协调整个天庭的顺利运作，例如，有些宫府之间产生了矛盾，这时候就需要元始天尊来调解，又例如，当发现天道出现了问题，这时候就需要元始天尊去派遣调查，确定原因和相应的惩罚。 也就是说，所有业务的操作过程元始天尊是没有插手权力，他只从结果上进行规限，如果各宫府有歹念，元始天尊是很难提早做出防备的。 所以他不能让大家信心涣散，否则各宫府暗地里胡乱操作的话，整个天庭都会涣散。 不过要报复天庭的是太初魔尊和洛璃，以他们对天庭的了解，说不准会来一招宫心计。月老有些不放心，便提醒道：“你自己也要做好其他准备，不出手自然可以对真正实力保持悬念，但也有可能会遭到怀疑，如果敌人有意挑拨，你准备怎么应对？” 元始天尊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要不，使一个开元术给他们开开眼界？我也没有要他们全部都坚信不疑，怀不怀疑无所谓，只要提出质疑我就认他们会一心维护天庭。至于那些有怀疑又不敢说出来的，我也不会把他们纳入核心计划中，反正正好可以筛选一下，别被一些有自己小心思的混进来就好。” 见他已有成算，月老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几天后，天庭大会便如约召开。 这次大会的规模相当大，除了各宫府的主神以外，连散仙们都被要求派团体代表来参加。由于太初魔尊和洛璃的危害性太大，元始天尊得保证全员都知道他们的厉害，要是有神仙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那他们被利用的概率和死亡的风险都会增加。 对于那些没什么机会接触到上等神仙的散仙来说，如此大规模的天庭大会简直让他们开了眼界。不过处在一众金仙当中，他们也是相当拘束，尤其被金仙们像看猴子似的指指点点时，刚开始的兴奋也迅速减退了，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羞愧和自卑。 平时他们都住在聚仙宫，身边都是同样身份的散仙，并不会觉得自己低一等，反正大家都生活得自由自在，实在没什么好想的。但今天走进玉清宫的议事厅后，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差距，那种打从心底里瞧不起他们的视线就像针一样刺痛了他们的自尊，让他们感受到什么叫做卑微。 不过金仙并不都是瞧不起散仙的，之所以都在看着他们，其实更多的是好奇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天庭大会是决定天庭事务的重要会议，散仙们又哪有资格决定这样的大事呢，所以他们的出现才会引起金仙的注意。与其说瞧不起，倒不如说是震惊，散仙还在云里雾里，金仙已经猜到是不是有大事发生了。 除了站在第一排的月老淡定如故，其他神仙都各怀心思。吵吵嚷嚷了半个小时，元始天尊才满脸威严地从外踱步进来。 议事厅内瞬间安静，大家纷纷拱手低头恭迎元始天尊，等他终于登上高台落座后，众仙才整齐划一地向他施礼：“拜见天尊！” 元始天尊往台下扫视一圈，最后在月老身上停留了几秒，接着才说：“免礼吧！” “谢天尊！”说完，众仙便直起身子，等着元始天尊说明今天开会的目的。 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元始天尊再次跟月老对视一眼，双方同时释放出眼神信号，确定今天这一唱一和的计划没问题后，元始天尊便说道：“或许你们会很疑惑，为什么天庭大会上会出现一群散仙。现在我告诉你们，这是因为有一件关乎天庭存亡的大事即将发生，把你们找来就是要商议对策的。” 第182章 召集人马 此话一出，整个议事厅瞬间安静了下来，等大家回过神后，议论声才突然爆发而出。 “什么存亡大事？” “竟有这种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群散仙能顶什么事啊，做兵卒都没资格。” “天庭大会不就变成联欢会了吗？” “天尊莫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吧？” 大家议论纷纷，似乎都被这个信息惊着了，但仔细一听，其实大部分神仙真正在意的并不是存亡大事，而是散仙们为什么能参与到天庭大会中。与天庭安危相比，他们似乎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地位有没有受到撼动。 元始天尊在心里嗤笑一声，对那些视地位甚于性命的神仙感到无语。不过现在也是收集情报的好时机，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最有参考意义的，没有重视事件本身的神仙，恐怕就不是他主要的合作对象。 等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他才终于幽幽说道：“大家先安静一下！” 浑厚的声音响彻大殿，讨论声瞬间停下。 元始天尊环视一周，确定所有神仙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后又继续说：“没想到与这件大事相比，你们会更关心散仙们为什么在场。其实把他们找来的原因非常简单，因为这次危机必须要全员团结起来才能解决，如果大家还是各自为政，最后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 听到死路一条这个词，大家都愣了愣，但反应过来后，大家却不仅没有担心，反而都哈哈大笑起来。 “天尊在开玩笑吧！” “什么事会这么严重啊，如果真是死路一条，散仙又能有什么用呢。” “就是，真有什么大危机，散仙不拖后腿已经很不错了。” “不会是要他们做盾牌的吧，那还差不多。” 这些神仙还是没有重视危机事件，依然把注意力放在了散仙身上，言语之间都是对散仙的挤兑。 元始天尊有些失望，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等他们哄笑完，他便平地一声雷地说道：“清音复活了，他现在的名字叫太初魔尊，而且前不久还把复活了洛璃。清音是我以前的神官，大家对他应该还有印象，至于洛璃呢，你们可能对他另一个名字更熟悉——破坏神。他的事迹你们在书里应该都看过，当年的天庭之乱，他可是凭一己之力杀了数百神仙的，包括这里很多金仙的一代神也是死于他的手上。听完这些，你们还笑得出来吗？” 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那些原本还在嬉笑的神仙突然哑了，脸上的神色全都变成了难以置信。 他们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场天庭之乱，但相关的资料可是看过不少的。尤其是那些二代神，他们拥有一代神的实力，却没有一代神的记忆，所以在成仙之后都会去了解一代神的死亡原因，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洛璃的实力他们不清楚，但他们自己的实力却是心里有数的，既然一代神都死在他手上，那大概率他们也是同样的结果。 月老默默关注着大家的反应，见大家都被吓得说不出话了，立马附和道：“老夫当年可是经历过那场变乱的，那次有幸活了下来，可要再经历一次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众仙一听，心里更是咯噔一声。 据他们所知，月老的实力在天庭可是数一数二的，除了元始天尊外也没几个神仙能打得过他了，如果连他都没信心逃过这次危机，那他们不就更危险了吗？ 全场神仙的脸色变得更差了，他们面面相觑，心里不住地打鼓，对洛璃的可怕之处也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但俗语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不管洛璃有多厉害多可怕，他们现在也只是听说而已，没有经历过的神仙始终不会有具体概念。所以对他们来说，担心的确是有，害怕也不假，但实在不至于到惶惶不可终日的地步。 元始天尊对大家的反应都非常满意，如果所有神仙都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那接下来他就很难安排任务了，如果所有神仙都不当一回事，那他也同样没有动员大家团结起来的空间，现在害怕又不失理智的状态是最好的，这样才能让大家听话。 他一脸高深莫测地回应月老：“月老也不必太过担忧，你上次跟洛璃交手不也能全身而退吗？相信这次也一样不用怕他。咱们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两次，这里满大殿都是高手呢，只要大家团结起来，想消灭他还是没问题的。” 这话是故意说的，目的是让大家觉得，洛璃的实力其实跟月老差不多，不至于到深不可测的地步。 原本月老就该接着客气两句，然后他再提议大家跟月老对打一下，感受感受洛璃的实力，这样大家的心才能更踏实，也能更听他的指挥。 可还没等他开口，送子娘娘竟就像个托一样，十分恰到好处地接了一句：“可月老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吗？若再与洛璃对上恐怕也会吃亏吧？” 什么叫打瞌睡遇上枕头，这就是了，都不用月老跟元始天尊互相递话，送子娘娘就把话题转到他们需要的点上，刚好剩下他们作秀的功夫。 月老笑得一脸真诚，温柔慈祥地笑了笑，回道：“谢送子娘娘关心，我的身体已经大好，实力也已经完全恢复。现在刚好大家都在，不如趁此机会咱们打一场，这样既能试一下我恢复得怎么样，又能感受一下洛璃的实力如何。” 送子娘娘是二代神，一代神正好死在洛璃手上，对洛璃的实力是非常好奇的。现在月老提出要跟她打一场，她想了想，既然月老当年能从洛璃手下全身而退，实力跟洛璃应该差不多，或许这的确是一次很好的试探机会。 没有多少犹豫，送子娘娘便答应了月老的提议。 好好一个天庭大会，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对打，大家对危机的事还没担心完呢，突然间就发展成试探危机制造者的实力，这发展似乎也太快了一些。 不过大家懵圈归懵圈，都没有傻到去反对，这个试探对大家都有好处，能多了解一些洛璃的情况，他们应付起来才会更轻松。 众仙纷纷往后退，给大殿中央留出足够空间，月老和送子娘娘分站两端，元始天尊作为裁判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 等双方都准备好后，他举起的右手才从上往下使劲一挥，伴随着一声“开始”落下，双方的身影同时一晃，转眼间就瞬移到场中央。 月老的双手轻轻一扬，十根红色的透明丝线就立马从他的指头飞出。红丝线像有生命似的在空中蠕动，有些快速伸长想要缠住送子娘娘的四肢，有些则往两边飞去绑着柱子，很快就在大殿中形成一张巨网。 送子娘娘当然不会乖乖地任由红丝线绑着自己，她迅速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支拐杖，举至头顶就甩起了棍花。这么做是为了破坏红丝线的布局，所以她一边舞着拐杖一边左穿右插，红线刚缠上柱子她就给打下来，完全不让红线织成网。 月老嘴角微微弯起，根本没有慌乱，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的手指快速颤动，空中的红丝线也飞得更快了，不一会儿就缠住了送子娘娘的拐杖，直接将她的武器给收走。 送子娘娘手上顿时一空，但她反应也很快，掌中立马升起烈焰往一旁甩去，试图要把红丝线给烧断。 可月老的红丝线又哪里是普通烈焰就能烧断的，这把火不但没有起到破坏作用，甚至还给红丝线的威力来了个加成，火势顺着红丝线蔓延，很快就把红丝线织成的网变成火网。 送子娘娘失去武器又被困在火网之中，短时间内是无处可逃的，现在正是进攻的最佳时机。 月老双手一收，握住拳头截断了指头上的红丝线，接着飞身掠至送子娘娘身后，右手扣住她的天灵盖。 这一下就是致命一击了，比试也点到即止。 元始天尊并没有太过惊讶，毕竟月老的实力比送子娘娘高出不少，如果用尽全力的话，五招之内就可以把她解决掉。这次能过那么多招，一来是月老还没有完全恢复，二来是月老故意手下留情，让她不至于输得太快太沮丧。 对战的目的是让大家感受洛璃的实力，要是表现太过，压迫感太强，让一屋子神仙认为洛璃无法战胜的话，他们的计划就失败了。 月老拱手向送子娘娘优雅地施了一礼，客气道：“承让了！”说完又微笑着环视一圈，问道，“还有谁想试试的吗？” 全场鸦雀无声，过了许久才有另一位神仙走了出来，说：“那就让我领教一下吧。” 月老摊掌做了个请的手势，接着便开始迎战第二个挑战者。 第二个挑战者比送子娘娘稍微强一些，但与月老对战十来个回合后也一样败下阵了。 他落场后，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挑战者也陆续上场跟月老对打了一番。这些神仙从一开始勉强支撑数十回合，到后来可以你来我往过招数百回合，显然是一个比一个强。 但不管怎么样，最后他们还是不敌月老，大家也非常直观地从这个结果中了解到了洛璃的厉害。 元始天尊这才高深莫测地笑着说：“月老的实力如何大家应该很清楚了，只要是一对一，你们都没有胜算，但团结起来，五对一、十对一、二十对一的话，结果就很难说了。洛璃的实力应该比月老还要强上一些，所以我们要更加团结。我知道各宫府习惯了各自为政，都不想被玉清宫统领指挥，但这次事态严重，若大家还想动一些不该动的歪心思，那就别怪我们无情，只能请你们独自应付太初魔尊和洛璃的报复了，到时是生是死，那就自求多福吧。” 这话是威逼利诱并存，还相当有情绪压迫感，只要情绪被带动，头脑又不够清醒的话，很容易就会顺着他的想法进行选择。 不过在场有那么多金仙，肯定会有头脑冷静的，文曲星满腹诗书，自然不会被他们三两句话就忽悠到：“天尊说的有道理，不过下官以为，这清音和洛璃因元神俱灭而死，他们复活后的实力是否还和之前一样？若他们的实力已经改变，我们还以多年前的情况衡量是否不太合适？而且他们报复天庭的消息天尊又是如何知道的呢？若天尊还有其他消息，趁大家都在的时候是不是也能跟大家说一下呢？” 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元始天尊面上不显，心里已经把文曲星骂了一通。但他的要求又非常合理，如果回避不答，大家就会看出这件事有问题，所以他只能半真半假地回道：“清音已经复活的事我是之前就知道的，也跟他交过手，但他的实力并没有见长，只是从仙变成魔而已，不足为据。至于洛璃，他复活的消息是匠祖带回来的，阎王跟匠祖汇合时跟他交过手，结果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们后来赶到，跟他们打了一场，最后他们在一群半仙的帮助下成功逃走了。你问他们实力如何，我只能说，他们面对我们会逃跑。” 文曲星直觉上就认为这话里有些问题，但一时间又想不明白问题在哪里，最后竟被成功了转移了注意力：“有半仙帮忙又是怎么回事？” 元始天尊在心里笑了笑，说：“是清音筹谋多年弄出来的，不过经过上次一役，两位门神已经将一部分半仙抓了回来，也算削弱了他们的力量。” 月老怕文曲星又会说出什么提醒大家的话，立马接话道：“有天尊在，真要打起来咱们肯定不怕，只是现在敌暗我明，若被他们偷袭了，我们肯定会吃亏。” 元始天尊随即附和：“正是这样，咱们不用怕他们，但也不能放松警惕。大家别忘记，他们曾是神仙，对天庭相当了解，要真有心搞偷袭，我们一定防不胜防，所以必须要团结起来，提前做好预防。当然，若有宫府不想被玉清宫指挥，决定要自行应对也可以，不过决定单干的宫府，我们也不会提供帮忙就是了。” 他一唱，月老便一和：“香火琳宫愿意听天尊指挥。” 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对视一眼，他们是跟太初魔尊和洛璃交过手的，很清楚单打独斗一定吃亏，于是也赶紧表态：“我们也悉随天尊调配。” 紧接着门神也表明要跟着天尊走。 有了他们陆续表态，许多本来就担心害怕的宫府主神也迅速做出了决定，反正互相帮衬总比单打独斗要安全得多。 等全场的神仙都表过态后，元始天尊便笑着说道：“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经有了决定，那就请不愿加入的宫府先行离开吧，咱们愿意团结的宫府还有别的事情商议呢。” 不愿意加入的宫府主神都是顽固派，他们开始还以为哪怕自己不答应也会被哄着，这样就能争取到话事权，不用受元始天尊指挥，谁曾想竟会被直接赶走。 他们有些措手不及，想反口又怕丢了面子，不反口又实在担心自己的安全，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元始天尊巴不得他们别来拖后腿呢，怎么会陪他们玩欲擒故纵那一套，既然你要装清高，那我就让你装好了，反正眼不见为净。 几个没有答应合作的顽固派实在有些坐蜡，左等右等等不到大家给他们台阶下，最后只能冷哼一声，背着手就灰溜溜地走了。 唱反调的已经离开，元始天尊这才将想好的计划话说了出来：“既然有这么多宫府都同意团结一致对敌，那现在我就说说我的想法。首先，各宫府在不影响宫府业务的前提下要抽调仙力给我统一安排，我会将20个神仙编为一个小队，每天6个小队分别在东南西北四方天门驻守并在内廷进行巡逻，一旦发现可疑情况就马上向我汇报。 其次，我会根据大家的实力选出一部分神仙跟我学习布阵，使用大型阵法能抓住实力比自己高出许多被的对象，要对付太初魔尊和洛璃，适当使用阵法是很必要的。最后，我所有的安排都只会关注和保护同意合作的宫府，那些愿意单打独斗的，我不会分散仙力去提供帮忙，如果你们偷偷合作，那不好意思，我会将你们踢出去。” 愿意留下来的神仙其实都是脑子比较活络，并不会抱着老思想固步自封的，所以听完元始天尊的话大家也就心领神会了，他这是要借机铲除异己呢。 虽然这种逼着大家站队的做法比较狠辣，但要对付顽固派，大家也并非不能理解。反正元始天尊已经把丑话说在前头，说白了就是任由顽固派自生自灭罢了，也算不得卑鄙。 大家心领神会，很快就达成了共识，之后的商议也自觉地不再去考虑没有合作的那些顽固派的利益。 第183章 变化的气氛 元始天尊对巡逻小队的编排也是相当讲究的，里面起码有至少五个宫府的神仙，其中还一定会包含散仙在内。至于实力方面，他也会安排得比较平均，如果队内有特别厉害的，那就会搭配一个实力很一般的，如果队内有特别聪明的，那就会搭配一个笨但听话的。反正总体下来，各小队的实力和智商都是比较平均的。 这么安排其实有着特殊考虑。 第一，他不能保证哪些宫府会中途退出合作，所以一队当中，成员结构越复杂，受到影响的概率就会越少。加上他们可以互相监督，就算个别成员有小心思也不会被包庇。 第二，散仙的实力相对较低，如果让他们自行一队，那就真的只能做炮灰，所以只能打散放到各队之中。而且他们地位低，跑腿之类的工作可以直接交给他们，不需要各宫府的神官为了这些小事互相推卸，影响小队的感情和稳定。 第三，实力和智力平均一点，那巡逻小队之间就没有明显的薄弱环节，太初魔尊和洛璃要偷袭也无法逮着弱点下手。 这个组队方法既考虑到实力的均衡性，又能防范组内矛盾，可以说已经把所有的情况都兼顾到了。 对于散仙来说，他们成仙后第一次接到这么重要的任务，心情是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终于能做一件大事，仙生总算有点成就感，紧张的是这件事关系太大，一不小心就有死亡的可能。 而且跟他们组队的是各宫府的神官，身份地位都比他们高，平时要如何相处也是大学问。好在大家尚算坐在同一条船上，如此紧要关头应该不会互相算计，他们也不需要太担心会被神官们欺负。 组队完成后，大家便开始确定具体的巡逻任务了。 根据各宫府可以提供的仙力，元始天尊将他们分成18个小队，每6个小队负责一天，3天轮换一次。其中4个小队分别驻守在东天门、南天门、西天门和北天门，另外2个小队则在内廷各合作宫府间巡逻，并及时汇报巡逻结果，这样才能内廷的安全情况。 镇守四方天门的小队是第一道防线，不管是谁，只有通过四方天门才能进入内廷，所以这道防线是连没有合作的顽固派都一起保护了。而内廷巡逻的小队只会重点保护合作宫府，换句话说，一旦太初魔尊和洛璃攻破了第一道防线，没有合作的顽固派就要自求多福。 等将巡逻事务都安排完毕，元始天尊便向众仙询问意见：“大家对这样的安排是否还满意？如果有任何问题，现在不妨提出来，可以调整的话咱们就尽量调整，定下来后，大家就别再说这不行那也不行的了。” 闻言，一众金仙就争抢着提出意见。 “天尊让他们3天一轮换，那不当值时，他们是否可以忙活宫府的事务？” “每个小队是否都应该选个队长？” “小队内部的分工要如何安排？” “若宫府突然有紧急任务，那小队成员应该以哪边工作为先？” 这些问题都比较实在，并不是提出来故意为难的，因此元始天尊也耐心地一一回答：“不当值时他们自然可以忙宫府的事务，只是在此期间，他们都要以这边的任务为先，如果两边的任务有冲突，他们就必须先把这边的事办好。至于队长之事大家就不需要担心了，我会安排玉清宫的神官到各小队担任队长，这样既方便各小队直接跟我沟通，又不用担心他们互不服气。分工的话，到时由队长安排就好，只要各位信得过本尊，这事就不在这里详述了，到时见机行事就行。” 土地公公眉头一皱，问道：“这么说来，抽调的仙力不就完全受天尊支配了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借了玉清宫的仙力呢。” 元始天尊听出这话里带刺，明显是在讽刺他借故夺权，不过他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弯着嘴角说：“若土地公公有此担心，现在也可以放弃合作，反正此事就是以自愿为原则，你不放心的话，没必要提心吊胆地合作。” 他也是半步不让，就差说一句爱来不来了。 语气软和，说出的话却极为硬气，土地公公差点被气得吐血，要不是理智还在，他还真就拂袖而去了。但现在强敌当前，他也不敢轻易翻脸，最后只能不软不硬地说了一句：“下官失言，请天尊见谅！但咱们出了大量仙力，结果所有事宜都只能听天尊安排，这岂不是把命放到天尊手上了吗？” 这话其实就有点“既要又要”的意思了，明明合作的前提是大家都没办法凭一己之力打赢洛璃，现在连合作都没有真正达成就开始计较得失，以后还怎么真心实意合作呢？ 月老有点看不下去，便说道：“若土地公公觉得保留自家宫府的仙力就可以保命的话，这次合作就不太适合你了。既没有足够能力自保，又不愿付出点代价合作，如此做派实在矫情。以天尊之能，不说轻松解决一个洛璃吧，至少他们也无法夺天尊性命，若天尊自私，只想保自己性命，那他大可不必费尽心思做这许多。合作，保的是大家的性命，土地公公岂能以卑劣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被一通奚落，土地公公顿时羞愧得低下了头。 他一听说抽调的神官都要先听元始天尊的命令，心里就急了，长期处于领导地位的他很快就意识到这里有被夺权的危机，于是还没有深想就把怀疑的话给说了出来。现在被月老教训过后他才意识到，分明是自己有求于元始天尊，理应是要付出代价的，又想保权又想保命，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可难听话已经说出口，覆水难收，想不被赶出合作团队，土地公公只能跪伏于地上，诚恳地道歉：“是下官想左了，天尊费力保护我等，下官竟为了一丝权柄质疑天尊，实在有违君子之风，恳请天尊海量汪涵。” 元始天尊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既没有表现出气愤，也没有故作大量，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土地公公。 在这些愿意留下合作的神仙里，肯定还有神仙跟土地公公有着同样的想法，差别只在于，他们会将心里的不满憋着，而土地公公则直接说出来而已。不过实话说，有不满还是早说早好，现在有土地公公身先士卒，其他有同样心思的也就能看着办了。 让土地公公继续跪了一会儿，元始天尊才不紧不慢地说：“起来吧，既已知错，希望下次不要再想差了。被一而再地怀疑，本尊也是有气性的，若哪天真的怒了，你就自求多福吧。还有你们，若谁跟土地公公有一样的想法，现在就可以离开，本尊不强求你们，你们也别以为本尊要占你们便宜。如果想清楚要留下，那以后就别再无事生非了，知道吗？” 大家哪里敢多言，纷纷跪在地上，齐声喊：“下官/小神明白！” 几经波折，众仙总算把思想统一好，完全同意了让元始天尊的最高统帅地位。 商定好巡逻计划，接着便是安排阵法的学习事宜。 一个能铺抓洛璃的大阵，对布阵者的要求自然不会低，元始天尊也不可能到各个宫府去逐一选择，最后只能将具体要求告诉各宫主神，让他们回去选好适合的神仙后再送到玉清宫备选。 学习布阵的神仙不像巡逻的神仙那般自由，被选中者，在熟悉布阵方法前都需要留在玉清宫练习，这就相当于直接把神官们压在玉清宫了。 原本各宫府主神还是有些不愿的，但想了想土地公公的前车之鉴，最后也只能勉强同意。 元始天尊也不怕他们表面答应背后却装作选不出来，反正他教的是高级阵法，各宫府学回去并不亏，他们是傻了才会错过这个机会。如无意外，各宫府选出能学习阵法的神仙应该会比选出当巡逻队的神仙要快。 天庭这边正密锣紧鼓地安排着防御工作，太初魔尊却也同样在召集人马。 之前已经有一部分半仙被抓走，于是他便趁着洛璃还在修炼恢复时将剩余那部分半仙全部找了回来。 没有了孤影的元神碎片，让半仙们飞升成仙已是极难，要想他们更进一步的话，就只能让他们成魔。 可神仙坠魔和半仙坠魔的风险并不一样，前者通过控制气息能够平安过渡，后者却需要听天由命。 由于这些半仙的灵气和仙气都是被动接受的，根本没有修炼的经验，不懂得如何控制气息，一旦有魔气入体，他们只能让魔气在体内乱窜，运气好的话，魔气和仙气会成功替换，他们也能从半仙变成半魔，若运气不好，魔气就会让他们体内的气息紊乱，最后爆体而死。 孤影的肉身已经被天庭带走，他再也做不出岁芽肉身，想要重新制造半仙是不可能了，所以这次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那些半仙都是经过他多年努力才能进阶至此的，他们原本皆为受到天罚导致元神破碎的神仙，由于元神碎片无法全部找回，因此在元神修复好后还是无法直接飞升，只能放在肉芽肉身中通过不断吸收天地灵气进行滋养。 在多次轮回转世后，他们的元神才总算养好。接着，他多次使计让岁芽肉身吸收了大量仙气，这才成功让他们变为半仙。 这个过程有不少计谋，同时也有不少运气，如果重来一次，他实在不敢保证还能做到现在的结果。 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做实验，先将10个半仙变成半魔，只要有1个成功，那他就可以继续这个实验，直到连续20个都失败为止。 将半仙变成半魔虽然麻烦又高风险，但他有办法让他们听话，总比直接在魔界收小弟要来得放心些。要知道，魔界里可没有什么忠心可言，背叛是家常便饭，所以魔界里的魔大多都是独来独往，并不会轻易信任同类，更不用说收小弟使唤了。 只要先将半仙都变成半魔，等洛璃修炼完后，他就有足够的魔气让半魔变成魔了。 太初魔尊抬头看着树上的洛璃，高声喊：“前期准备我先给你做好，你得加紧修炼啦，他们还等着你的魔气呢。” 洛璃周身的气场突然猛涨，魔气以他为中心往四周爆出，那猛烈的气浪差点就把太初魔尊给掀翻。 这气息比前几天明显强了不少，可见他的修炼进度是很神速的，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动静就相当于是回答了。 太初魔尊满意地点头笑说：“看来孤影的元神碎片的确很厉害啊，以你现在的修炼速度，相信不出一个月就会有所突破，到时元始天尊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啦。” 洛璃的气息迅速平静了下来，重新进入到修炼状态。太初魔尊知道，这是他要结束话题的信号，于是也没有啰嗦，选了10个半仙就开始实验。 …… 自从组织了驻守和巡逻之后，天庭的气氛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神仙的生活不算无忧无虑，但与其他五界相比也尚算是悠闲自在，哪怕有大战，天界从来都是出兵的一方，哪里会用防守的姿态来严阵以待呢，所以神仙们都不由得精神紧绷起来。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虽然天庭大会后，各宫府的主神已经把大概情况跟宫府的神仙详细说了一遍，但天庭从来没试过这种大规模的合作，大家心里还是非常忐忑的。 这种忐忑主要来源于对其他宫府的不信任，他们总会担心，万一自己乖乖听话，其他宫府的神仙却阳奉阴违摆他们一道要怎么办？如果大家表面上答应合作，背地里却互相使计陷害又要怎么办？要对付强敌，绝对的信任是很重要的，只要心中有一丁点怀疑，到了关键时刻很可能就会成为破绽。 对同伴没有绝对的信任，在行动时就会有所保留。比如说，明明分配的任务是一攻一守，结果负责进攻的一方不相信同伴会舍命相救，于是下意识留了一丝精力进行防守，如此一来，进攻威力就会大大下降，双方的配合也会出现问题。 和害怕敌人相比，大家似乎更担心被同伴背叛，要用这样的心态对付太初魔尊和洛璃，显然是很危险的。 月老看出了这种潜在的问题，马上就找到了元始天尊：“现在天庭的气氛有些不对，大家说是合作，但各宫府之间依旧诸多猜忌，互不信任，小队的成员越复杂，问题就越多，要是洛璃真的来了，凭他们的状态，肯定必死无疑。你真的不管管吗？” 元始天尊也有些无奈：“我已经将交情比较深又或者平时没有冲突的宫府安排到一块儿，要是他们还不能信任对方，那就是天要亡他们了。现在有玉清宫的神官当每个小队的队长，有他们在当中调度，我相信大家很快就能磨合好的。” 强敌当前，他们却要把希望寄托在毫无根据的期待之上，这恐怕是天庭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了吧。月老叹了一口气，说：“可没那么简单呢，各宫府向来只专注于自己的业务，现在要他们以大局为重，他们哪有这样的胸襟。不说其他的，光是哪个宫府出的仙力多，哪个宫府出的仙力少都要计较一番，要他们互相信任，肯定不容易。香火琳宫近来也受到了不少微词，他们说我在天庭大会上耍花招引得各宫府上当，最后我却半个仙力没出，坐享其成，都在等着讨伐我呢。” 的确，香火琳宫本来就只有两个神官，哪怕郁离回来，能腾出来的也就只有玄墨和银雪，但他们现在被他派去照顾阎王了，没办法参与到巡逻和学习阵法的任务中，于是香火琳宫就变成了无法提供任何仙力的宫府。 要怪他们不出力吧，香火琳宫神官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又不是为了逃避责任才故意不出力的，更何况在商议出这个任务之前，玄墨和银雪就已经兼职了其他任务，实在腾不出手。 听到这里，元始天尊便大手一挥，很有义气地说道：“这样吧，我将八个神官暂时调入香火琳宫，你让他们用香火琳宫神官的名义加入巡逻队。” 月老有一秒钟的错愕，然后才哭笑不得地说：“你这样不是忽悠大家吗？” 元始天尊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如果各宫府出不出神官，出多少神官都要计较，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计较每个神官的实力差距了呢？有的神官实力强，一个顶三四个，有的神官实力弱，有跟没有似的，那是不是要各个宫府的神官都比试一遍，必须要确保各宫府提供的实力都相当才算过关呢？ 要是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实都看不清，那合不合作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与其到关键时刻才掉链子，倒不如早点发现问题，这样才好调整计划。 元始天尊弯起嘴角，胸有成竹地说：“现在就是磨合期，能发现问题是最好的，总比什么都说好，结果等洛璃来了才四分五裂，那不是更糟糕？” 这话倒是有道理，听他这么说，月老也就没意见了。 第184章 进退两难 在金液灵泉泡了一段时间，阎王的伤势已经有了明显好转。之前重伤时她整天都处于昏迷状态，基本不用看护，但有了好转后，她就随时有可能醒过来，所以银雪和玄墨大部分时间都得留在金液灵泉照顾阎王，这段时间对天庭发生的事就没有那么清楚了。 外间气氛的微妙变化暂时都跟他们没有关系，此时玄墨正盘腿坐在灵泉边，银雪则侧躺在他的大腿上，时而百无聊赖地捞起泉水泼到阎王的身上，时而抓着他的手指把玩。 此情此景是如此的岁月静好，谁能想到天庭正在面临一场危机呢。 这段时间忙东忙西的，玄墨觉得都好久没跟银雪安静地单独相处了，现在能趁着照顾阎王的机会独处，他当然要好好享受这份宁静的时光。 对他而言，外间的纷扰根本不及他跟银雪的相处时光重要，哪怕太初魔尊和洛璃明天就要把天庭攻陷，但今天还是要跟心爱的女孩好好在一起的。 玄墨低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银雪，偶尔弯腰用额头蹭蹭她的脑袋，直把她的头发都蹭到起毛了才一脸满足地笑说：“你怎么这么顽皮，老是给怜罄姑姑泼水呢。” 银雪显然是无聊了，反正猫都这样，只要心情纳闷的时候手就会特别欠。 见玄墨终于搭理自己，银雪立马来劲了，干脆翻了个身改为仰躺姿势，脸朝上看着玄墨，问：“你刚刚有没有看到姑姑的手在动呀？” 玄墨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回道：“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银雪腮帮子一鼓，不满地说：“咱们要看护好姑姑呢，你怎么盯着我看？” 玄墨特别喜欢她气呼呼的模样，感觉就特别软糯特别可爱，他又忍不住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颊，笑说：“姑姑醒来的话动静肯定很大，我们在旁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所以不用一直盯着，只要有动静时看一看就行。你就在我身边，我不看你看谁？” 能时刻吸引到恋爱对象的目光，银雪心里觉得美滋滋的，嘴角不由得轻轻扬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些小骄傲：“看了那么多年你都没有看腻哦！” 玄墨的笑容变得更灿烂了，嘴巴像是摸了蜜般：“怎么可能会腻，我就喜欢看着你。” 银雪更飘了，如果现在是猫形态，估计尾巴已经嘚瑟地摇起来：“有这么好看吗？” 玄墨满脸坚定地说：“就是这么好看。” 情侣之间就喜欢说些毫无营养的话，明明是很简单很无聊的一件事，但他们依然可以来回倒腾地说，还说得兴致勃勃，心情愉悦。 就在他们聊着无聊话题时，水中的阎王忽然有了动静。 她的手像是抽筋般抖动了几下，激起水面一阵涟漪。划水的声音引起银雪和玄墨的注意，他们停止了打情骂俏，一个转过头，一个抬起头，齐齐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看到阎王的确有了动静，银雪立马翻身站了起来，玄墨随即从乾坤袋中变出一根长绳，绳子在空中甩了两圈后就往阎王那边飞了过去，一下子就缠在了阎王腰上，接着再用力一拉，阎王便被拉到了岸上。 银雪抬起手掌在空中一抹，阎王身上的湿衣就变成了干净的衣服，她赶紧蹲下身把阎王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小声问道：“姑姑，姑姑，你是醒了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阎王的眼珠子在快速地抖动着，意识显然是要回笼了，只是她昏迷了许多天，一时间还没有恢复力气，眼皮暂时还没办法撑开。 玄墨收起长绳，走到躺椅那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然后便转头对银雪说：“把姑姑抱到这边来吧，让她躺得舒服些。” 银雪乖乖地照做，她把阎王轻轻地放在躺椅上，接着又重新蹲下，扶着躺椅扶手就这样巴巴地看着阎王，生怕错过了阎王醒过来的那一刻。 阎王也没有挣扎多久，她躺了一会儿，恢复了些许力气后，很快就睁开了眼睛。但由于意识还处于迷糊状态，反应有些迟钝，她往左右看了看，没看出这是哪里，便喃喃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银雪回道：“这是金液灵泉，您已经在这里泡了快半个月啦。” 阎王眉头一皱，慢了半拍才理解到她话中之意：“谁让我来这里的？对了，匠祖呢，她不会被黑衣男子抓回去了吧？” 要不要回答前一个问题，银雪也暂时拿不准主意，于是便故意忽略掉，只把重点放在了后一个问题上：“您放心吧，匠祖没事，她跟岩心一起回天庭了，现在就在炼金所。” 阎王接着问道：“她怎么样了，有受伤吗？” 银雪还在讨厌着匠祖呢，回答时便下意识撇了撇嘴，很是不屑地说：“哼，有姑姑护着，她又怎么可能受伤嘛。姑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都是拜她所赐的，灯魂说了，您的元神之力会受损，得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呢。她倒好，回来了这么久都没探望过姑姑呢，要不是有姑姑求的恩典，她哪有资格带着岩心回来啊。” 听说匠祖跟岩心都平安回到天庭，阎王提起的心才总算落下：“她没事就好！那黑衣男子实在厉害，我还以为咱们都必死无疑了呢，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实在是幸运啊。” “哪是什么幸运啊，是天尊及时赶到才救下你们的。”银雪趁机便要帮元始天尊说些好话，“这事说来话长呢，当时是陆其感应到孤影的元神，他觉得孤影的元神就在太初魔尊后上，于是就带着天尊往那边寻去。他们半途上又遇到了我们和上生星君、破军星君以及两位门神，最后我们就跟着一起去了。到的时候您已经晕倒在地，那黑衣男子正要对您下杀手，还好天尊及时感到，不然您就真的要变成那男子的掌下亡魂了呢。” 阎王向来重情重义，知道是元始天尊救了自己，心里顿时生出了感激之情，再加上他之前就答应了给匠祖一个恩典，所以在阎王心里，元始天尊的形象第一次变得高大起来。 但她更在意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全，而是匠祖在天庭的处境，听说她没有来探望过自己，她第一反应就是匠祖还不方便离开炼金所，于是急忙问道：“天尊有说过怎么处置她吗？你刚才说岩心也回来了，顽固派们没有为难他吧？” 银雪不想再提起匠祖，便撇过头不说话，最后只能由玄墨无奈地帮忙回答：“姑姑可能不知道，那黑衣男子其实就是洛璃。听说他本来就实力强劲，很不好对付，现在又融合了孤影的元神碎片，实力肯定会更进了一步。他被太初魔尊复活，目的大概是要报复天庭的，我想天尊应该会把精力先放在对付洛璃的事情上，然后才是处理匠祖和岩心。既然天尊已经答应给您恩典，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失言的。” 可阎王自觉没有那么了解元始天尊，加上恩典的前提又是匠祖没有做出威胁到天庭的事，现在洛璃都复活了，匠祖也跟她坦白了做过的事，就算元始天尊要收回成命，她都是绝无怨言的。 她也不去纠结恩典的事了，反正元始天尊没有第一时间杀掉匠祖，说明匠祖就算会受到处罚也并不致命。既然没有性命之忧，那凭匠祖的所作所为，受些惩罚也是很理所当然的。 阎王才刚苏醒过来，精力有限，问完最关心的问题后，精神就有些萎靡了。 银雪见她的眼皮开始沉重地垂落下来，也不敢打扰她了，等她睡下后才将她重新放回到灵泉内，接着便跟玄墨一起继续守在岸边。 根据灯魂所说，长期依靠药物或者灵泉会降低身体的自愈性，但阎王前后两次受伤都伤及元神，若靠自身力量，等到完全康复恐怕要很长时间。现在只能多泡灵泉才能促进元神尽快完成修复，至于疏通元神气息，那就只能靠其他功法的帮助。 若被阎王知道包下金液灵泉是元始天尊出的钱，估计她就未必会乖乖接受这份不明不白的好意了，到时她觉得奇怪，非要追根究底问清楚，那他们就不知道是解释好还是不解释好了。 玄墨用手肘碰了碰银雪，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觉得姑姑醒来后会继续追问来这里的事吗？” 银雪叹了口气，非常笃定地说：“姑姑就不是会随便受恩惠的性格，她重情重义，受到帮忙肯定会想着报答。这钱是如何花的，谁花的，为什么会花，只要她清醒后就会一一问清楚的。我们还是想好怎么回答吧，到底要不要老实交代，现在就得想清楚呢。” 玄墨认真地思考了许多，然后才说：“我们还是坦白了吧，天尊有意放过匠祖，这在姑姑心里应该是能加分的。反正事情不可能永远瞒着姑姑，趁此机会一次说明白，或许对他们都是好事。” 银雪想了想，也同意了玄墨的提议，于是等阎王再次醒来时，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坦白交代一切的心理准备。 又睡了长长的一觉后，阎王总算彻底清醒过来了。她漂浮在水面上，任由身体顺着水流飘荡，脑袋彻底放空，就这样安静地想着近段时间发生的事。 在银雪打小报告说匠祖没有探望过她时，她心里就有种奇怪的感觉闪过，当时没有在意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脑袋清醒了，她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银雪和玄墨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思缘神官。 按理说，思缘神官知道她受伤后肯定会来探望的，只要他来过，银雪和玄墨就一定会告诉她，可到目前为止，他们都没有说过这个信息，也就是说，思缘神官并没有来过。 以他们的关系，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出现的，既然他没有来过，那大概率就是出事了。 身为玉清宫的神官，实力又相当不弱，他的任务肯定会更秘密更复杂一些，最近刚好又遇到洛璃的事，他若要出任务，风险必然会比平时高很多。 越想越觉得他或许是真出事了，阎王的手指在水中情不自禁地颤抖着，她想去求证，又有些害怕猜测得到证实，这样她就会失去欺骗自己的理由。 阎王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懦弱的一面。 而在岸上的银雪和玄墨，心里也同样忐忑。他们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就等着阎王来质问了，谁想左等右等，却一直没等到她开口说话。 看着阎王双眼放空，像是已经想明白了一切，正处于无比的失望和痛苦之中，又像是什么都没在想，只是单纯地在发呆而已。这样的阎王是他们没见过的，所以他们也觉得越来越不踏实。可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等死”，倒不如痛快地往前迎这一刀，赶紧把事情说清楚。 于是银雪连忙给自己做起心理建设，觉得没问题后才踏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说：“姑姑，你感觉怎么样了？” 阎王稍稍回过神，但还是有些许的有气无力，回道：“除了元神还有些无力之外，其他就没什么了。你不是说，我得休养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吗？” 这个回答显然只对问题的浅层意思做出了回应，所以银雪也搞不清，她到底是故意不把话题往深里说，还是根本没听出这问题问的不止是身份方面的情况。 没办法，银雪只能继续问道：“姑姑，您是不是有心事啊？” 阎王斜眼看往岸上，意味深长地反问道：“我在想，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银雪下意识立正站好，表情也变得无比严肃，给自己又做了一些心理建设后才说道：“姑姑觉得我们还有什么事瞒着你啊？” 顾左右而言他，这明显是有意隐瞒了，在阎王看来，情况应该是相当严峻的。她有点不想细究，害怕连最后一点希望都会消失掉，但理智告诉她，一直骗自己也不是办法。左思右想之下，最后她还是决定问清楚真相：“思缘神官，这些天有来过吗？” 咦，怎么不是问钱的事，反而问到思缘神官身上了？ 银雪一下子有点愣住，过了片刻才意识到，这其实是一样的问题。于是她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含糊地说：“呃……他吧，可以说来过，也可以说没来过。” 阎王顿时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银雪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说：“您还是让他自己跟您解释吧。” 阎王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他还能自己解释？” 银雪满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阎王为何会这么问，便反问道：“为什么不行？” 阎王不好意思说自己胡思乱想把他给想死了，最后决定不回答，直接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你们刚才说他来过又没来过的，到底是来了还是没来？还有，这个场子是包了吧，是谁给的钱？你们、匠祖还是思缘神官？” 问了，终于问出来了！ 银雪提起了老半天的心终于能放下，虽然说出真相会给元始天尊带来麻烦，但这是他迟早要面对的问题，压力也需要他自己扛，不能永远都靠着他们的帮忙隐瞒身份。更何况，仙侣之间要长长久久就必须坦诚，他们的开始太戏剧，总有一天得把关系好好梳理清楚才能继续下去的。 他们早就想好要坦白的，于是现在也没有过多纠结就回道：“场子是元始天尊包下的，外面还有玉清宫的守门神官呢，只要我们不在他们就不会放其他神仙进来，这样您才能不受干扰地养伤。我们倒是想帮您出钱，但我们钱不够，有心无力。至于匠祖吧，她从来没有关心过您的伤势，更别说出钱了。而思缘神官呢，他的情况有些复杂，您或许可以直接问问他，不过他对您的事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这是什么离奇情况？思缘神官为她费了不少心思，但具体是什么又讳莫如深，实在奇怪至极。出钱还是没出钱，来过还是没来过，关心还是不关心，这都是二选一的问题，为什么会如此难回答？ 阎王有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但很显然，银雪和玄墨并不打算为她解惑，想要知道答案，她恐怕真的要问一问元始天尊和思缘神官呢。 银雪和玄墨并不打算过多去掺和阎王跟元始天尊之间的事，于是趁着阎王深思的时候，他们便用神识将阎王苏醒的消息告诉了元始天尊。 这些天，元始天尊几乎要心力交瘁，不但要为各宫府合作的事操碎了心，处理大家在磨合期间不断发现新的问题，而且还要时刻担心着阎王的身体，随时注意她的新情况。虽然因为太忙碌不能去探望，可守门神官还是会按时将每天的情况如实汇报。 今天守门神官还没到时间汇报，所以突然收到银雪的神识联系，听说阎王已经醒过来时，他的心便在一瞬间爆发出了极度的高兴和兴奋。 他也不管其他事务了，站起身就往金液灵泉那边跑去，没想到兴高采烈去到门口，最后却被银雪和玄墨拦下。 第185章 坦白身份 银雪和玄墨知道元始天尊收到消息后肯定会马上过来，所以他们特意等在门外，想着先把情况跟他说情况，再由他决定要怎么面对。 无缘无故被拦在门外，元始天尊也感到相当纳闷：“你们干嘛，阎王醒了，我要进去看她呢。” 银雪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地说：“那您是想以元始天尊的身份去看姑姑呢，还是以思缘神官的身份看姑姑呢？刚才姑姑问了，这段时间思缘神官有没有来看过她，把金液灵泉包下来的钱是谁出的，为什么要帮她出这个钱。我们告诉她，思缘神官算是来过也没算是没来过，具体是怎么回事得让思缘神官跟她解释，钱则是元始天尊出的，至于他出钱的原因也需要他自己说。反正我已经把解释的空间留出来，居然要怎么解释就看您自己了。” 这下子，元始天尊还真有些为难了。 虽然这个问题迟早都是会遇到，迟早都要解决，但他来之前并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现在突然要他解释这些事情，他的心里多少都是有些紧张和害怕的。 无措地抓了抓头发，元始天尊不知不觉就来回踱步走了十多圈，最后还是被玄墨一把拉住才停下的。 他满脸紧张地问：“那她现在是什么反应？” 玄墨倒是想给他一些有用的信息，可惜阎王根本没有透露出太多的情绪，他能看出来的就只有疑惑，但她对这些疑惑有什么样的猜测，他压根看不出来。 所以他只能认真地对元始天尊说道：“姑姑很冷静，但冷静得有些不同寻常，您还是有点心理准备吧。不过姑姑重情重义，连对匠祖都能一而再地舍命相救，您对她好，她心里都是知道的。” 元始天尊对阎王的了解又怎么可能比他们少呢。作为思缘神官的化身，他跟阎王的关系是最亲密的，可正因为这样，他心里才会更忐忑更担心。 试想一下，当你知道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对象其实有着另一个身份另一个面貌，尤其跟这个另一面的关系还不太好时，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受？相信只要脑子正常，应该都会觉得膈应和恶心的。 元始天尊跟阎王就只有工作上的沟通，私底下压根没有往来，对于阎王来说，他肯定只是个普通的上官，偶尔不务正业，想着各种花招来为难她，甚至还冷漠至极，完全不把她朋友的性命放在眼里。 可这件事隐瞒得越久，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越没有好处，既然现在有了摊牌的契机，那他是不是也要抓紧机会真诚地坦白道歉比较好呢？ 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一个天界统领者的角度来想，他自然不希望出现太多意外，尤其是会破坏内部团结，引起负面情绪和纷争的事。在天庭大会后，最大的破坏因素已经被他排除，现在各宫府的合作也逐渐变得和谐，如果非必要，他还真不希望跟阎王出现矛盾。 他想先把事情放一边，就像匠祖和岩心回来后他也没有急着处理，反而找借口帮他们掩盖，目的就是避免无谓的内斗和内耗，集中精力和实力对付强敌。 跟阎王坦白后，他们的关系就会变得尴尬，如果之后有事情吩咐阎王完成，他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和态度去面对。 再加上事情瞒了这么久，有很多心情已经说不清楚了，哪怕最开始并不是他的错，但后面用假身份跟阎王恋爱，无论有什么难言之隐和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都是说不过去的，这就是妥妥的欺骗。 一时间，元始天尊有些难以抉择，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要请求帮忙：“你们有什么意见？我好不容易把顽固派以外的宫府团结起来，让大家齐心合力对付洛璃和太初魔尊，如果阎王生我的气，不肯跟我合作，那对之后的合作肯定会影响很大的。” 银雪和玄墨还不知道合作的事呢，听说元始天尊竟然把顽固派以外的宫府团结在一起，都感到非常惊讶。 不过如此一来，他犹豫的理由就很合理了，毕竟阎王作为新派的代表之一，如果此时跟元始天尊产生矛盾的话，很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各宫府合作的稳定性。 作为天界的帝王，过于感性会失去管理的主动性，过于理性又会伤害到身边伴侣和好友的感情，小情和大爱要如何平衡，这就是他必须要掌握的度。而阎王的身份和地位又相当尴尬，私下不见面吧，公事上还回避不了，结果公事公办不对，公事私办也不对，实在是左右为难。 玄墨相当理解他的纠结，但还是冷着脸反问：“您觉得姑姑会因为私下的关系跟您耍小性子吗？” 元始天尊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那倒不会，她向来有原则，肯定会以大局为重的。” 玄墨瞟他一眼，眼神中带着掩藏不住的鄙视：“那不就结了，姑姑再生气也不会没了分寸，就算是之前要救匠祖时她也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天庭，更何况只是跟您的那一点点感情纠纷呢。您的确是她的第一个仙侣，地位很特别，但也没特别到让她丢掉自己的原则和骄傲，放心吧。” 元始天尊又哪里敢怀疑阎王的品性呢，但有时候爱之深就会恨之切，在付出了真心却又受到伤害时，谁还能保持冷静呢？就算阎王真能以大局为重忍着伤心不发作，他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地看着阎王受这种折磨呢？ 如果他足够多情又或者足够无情，现在就不用烦恼的。 但他也明白，其实要怎么做已经很清楚了，现在只是看他能不能狠下心而已。要做，那就不能找借口替自己开脱，坏就坏到底，不然的话，他就是又作又装的红酒鸭了。 他犹豫了片刻，最后又重复确认了一遍：“所以你们是觉得我应该坦白咯？” 玄墨回道：“姑姑已经被好友伤过，虽然她并没有说出口，可是我知道她心里是难过的，您与其用‘为她好’的借口继续隐瞒欺骗她，倒不如早些告诉她真相。反正这段时间她还要养伤，压根不会出现在您那些合作的宫府主神面前，更别说让他们看到你们不和的样子了。而且她也需要时间去思考你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坦白是最好的。” 元始天尊其实已经有了想法，现在再加上玄墨的劝说，心里便又多了两分笃定。 于是他带着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踏入了灵泉的大门，心里虽有不安，但还是义无反顾。 脚步声从大门处传来，阎王听出这并不是银雪和玄墨的动静，声音是故意弄出来的，便立马转过头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天尊？”阎王见到这位意外来客也感到相当诧异，此时她还漂浮在灵泉里，以这姿态面见天尊显然是不敬的，所以她迅速飞身而出，在空中挥手一扬，施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才落在元始天尊面前，恭敬地施了一礼，说，“见过天尊，天尊怎么忽然过来了？” 元始天尊很是心虚，他握拳抵着嘴巴轻咳了一声，有点尴尬地回道：“两个小家伙说你醒了，我便来看看。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阎王有些不解，不明白银雪和玄墨为什么要把自己醒过来的消息告诉他，但这好歹是一番好意，她也没有理由拒绝回答，只能说：“身体有些乏力，元神之力有些瘀滞，施展法术时会有法力跟不上的情况。不过修炼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好了，谢天尊关心。” 开场白说完，元始天尊也不知道要如何把话题推进下去了，只能没话找话说：“你有相应的功法吗？如果没有的话，可以到我那儿去拿。” 这话真是客气到不行，阎王也不知道要怎么尬聊，便顺着他的话回道：“地府也有类似功法，就不用麻烦天尊了。” “这样啊！”元始天尊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又在思考怎么去坦白比较自然。 空气再次陷入安静。 阎王见他没话说又不走，心里就更觉得奇怪了，但好在她本来就有事想问他，也就没太纠结这个点，顺势就问道：“对了，听银雪和玄墨说，这次包场的钱是天尊帮忙出的？下官实在没有理由受天尊如此照顾，回府后我会将钱转给天尊的，也多谢天尊不计前嫌的照拂。” 元始天尊这边还在找机会坦白呢，没想到阎王就刚好说到这件事，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呢？ 但这次的心有灵犀让他略有些委屈，因为他即将要说的事很可能会让他失去阎王的爱，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时间能慢一点，这样他就能延缓坦白的时间了。 只是阎王已经开口，他怎么着也得回话，于是便气弱地回道：“是我出的钱，但你不用还我。” “？？？”阎王露出一脸疑惑，眼睛呆呆地眨了两下，好半晌才想起来要细问，“这不太好吧，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咱们非亲非友，钱的事得算清楚的。” 元始天尊哑然了半分钟，最后还是老实说：“亲还是挺亲的，毕竟我就是思缘神官嘛，帮你付钱还是理所应当的。” “你说你是谁？”阎王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就像没听清内容一样，又问了一遍，“我刚刚可能听岔了，你能再说一遍吗？” 元始天尊知道她已经听到了，只是不想接受，但这毕竟是事实，既然已经说开，他也没打算再隐瞒了，便接着解释：“我的确就是思缘神官。其实我也并不是有意要欺骗你的，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罢了。 一开始我幻化成思缘神官是为了躲避宫府里那些老是借故亲近我的女仙，没想到银雪四处给你物识仙侣，正好就碰上避到玉清宫外的我了。我还以为是她自己在找小男仙呢，就想抓弄抓弄她，没想到她竟是为了帮你。看到你的时候我的确挺惊讶的，不过我下意识表现出来的反感只是不想跟女仙有过多纠缠。” 说到这里，他先是做贼心虚地抬头看了阎王一眼，发现她还在认真听着，便稍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但不得不说，因为有了这件事，我对你也或多或少有了额外的关注。这么一关注下来，我发现你还挺符合我的择偶观，就是可惜我的表现没让你产生好感，还由于操之过急让你讨厌了。无奈之下，我只能继续用思缘神官的身份跟你接触。 值得欣慰和高兴的是，你并不讨厌思缘神官，甚至还会给他机会。自己有好感的女仙讨厌我的真身，却对我幻化的身份有好感，换成是你，你敢坦白吗？反正我是不敢的，我怕说出来你就会把我踹了，只能一直苟着身份，尽量不让你发现。” 阎王的脸上已经收起所有表情，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情绪，这也让元始天尊心生惬意，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不过阎王没有给她机会，淡淡地问了一句：“所以你不仅没错，还十分占理是吗？” 元始天尊很想点头，但还好理智尚在，压制住了这种冲动，只委委屈屈地说道：“实话说，除了身份以外，我真没有半点欺骗你的地方，不管是心意也好，平时的一言一行也罢，我都完全没有隐瞒。如果你足够了解我的话，肯定一眼就能看穿我的身份。当然了，我并不是要反过来责备你，只是想说明我没有故意欺骗的意思。” 阎王轻蔑地一笑，遂问道：“那匠祖的事呢？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思缘神官，所以你是在知道我的决定后才布置出那些针对她的计划，是吗？” 元始天尊苦笑了一声：“虽然责任所在，我很多时候都不能全心全意地帮你，但在合理的范围内，我每次都是偏向你的。就比如你去苍名山，我并没有让其他神仙去做那捕螳螂的黄雀，你受了伤，我哪怕猜到了真相也没有趁机入罪于匠祖。 作为天界帝王，匠祖的做法我不能视而不见，可是你向我求恩典，我哪怕知道不合适也答应了。你虽然没有做到一开始答应的条件，但我依然在其他神仙面前维护匠祖，说她到太初魔尊那里是当卧底的，这次也是她发现了洛璃复活的消息。 这么说好像在狡辩，不过我可以发誓，对你，我从来都是真心真意。天地可鉴，在不危害到天庭的前提下，我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优先为你考虑的。” 一番解释下来，阎王的心情也是变得五味杂陈。 理智上说，她觉得元始天尊的话都是真心的，跟思缘神官相处了那么久，她的确没有丝毫被骗的感觉。以前她也跟一些男仙相处过，但他们到底是真心和她交朋友还是抵不住身份地位上的压力勉强应付，她心里都十分清楚。 正如元始天尊所说，很多情报都是思缘神官知道的，但即便这样，元始天尊也从来没有利用过这些信息，哪怕这些信息能给工作提供极大便利，他也依然故作不知。 这其实是很难做到的，就好比有两个选择，其中一个是明确的好选择，另一个则是未知，元始天尊在有优先选择权的前提下却选择了未知项，把好选择留给了她，这得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啊！ 要说思缘神官真心爱她，这一点她绝对相信，可欺骗也同样是事实，不能说因为有爱就能为所欲为，做所有事情都是对的。 欺骗就是一种伤害，哪怕事出有因，理智上可以理解，但感情上肯定没办法马上接受。加上阎王受伤未愈，身心都还处于脆弱状态，突然接收到这样的信息，一时间肯定没办法消化。 成仙这么久，元始天尊对她来说就是普通的上官，平时除了定期向他汇报一下地府的情况，被他问问话找找茬以外，基本不会有其他的接触。即便参加天庭大会，他们也很少有交流，哪怕大多时候他们都立场一致，可那也是出于大局的考虑，与私下的感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跟一个关系普通，往来一点都不密切的神仙忽然成为仙侣，这件事的冲击并不小。阎王的心绪完全乱了，最后只能撇过头，狠下心说：“你还是先离开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元始天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慌张的神色，他急忙道：“别这样，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有心要骗你的！” 阎王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她也需要时间慢慢思考，可不想轻易就被他的三言两语给忽悠住，便咬着牙，装作无动于衷地说：“你走吧，我现在很累，只想好好休息。” 所谓烈女怕缠郎，元始天尊很想死皮赖脸地留下，可阎王才刚醒过来，万一真动了气，直接被气晕了可怎么办？ 他抬起手想把阎王拥入怀中，但又怕孟浪的行为会火上浇油，双手便在犹豫间抬起了放下，放下了又抬起，来来回回几次，最后还是胆怯占了上风，他的双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第186章 太初魔尊的计谋 看着元始天尊黯然神伤的背影，阎王心中也很是不忍，不过一想到自己被骗了那么久，刚想开口叫住他的冲动也就立马被压下了，她想，未来如何还是需要冷静思考一下的。 但元始天尊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自信挺拔的形象，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颓废，阎王的脑海中便久久不能挥开这个印象。 等元始天尊离开后，银雪和玄墨才慢悠悠地回到灵泉内，一进来，他们就看到阎王正呆呆地坐在躺椅上，表情变幻莫测，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嘴巴时而紧抿，而是微张叹气，看那样子，明显就是陷入了深思。 他们对看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了好奇和不解。 看元始天尊离开时那副落寞的神态，不难猜出，这次谈话的结果肯定不甚愉快。但原本以为，阎王这边应该是生气或者决绝的态度，却没想到，她似乎也是怀着满腹心事。 这态度不像是要跟元始天尊断绝关系呢。 银雪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那小模样甚是机灵狡猾，一看就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小跳步来到阎王旁边，坐下后亲昵地挽住她的手，笑问：“姑姑在烦恼什么啊，要不说出来，我帮姑姑开解开解？” 阎王被打断思绪，遂斜眼往旁边一瞥，看到隔壁这小家伙还一脸笑颜如花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抬起手指往她脑袋上一搓，没好气地说：“你们早就知道思缘神官的身份了吧，居然还一直瞒着我？” “嘻嘻！”银雪眉眼弯弯，露出八颗大白牙，撒着娇回答，“我们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的，那时候你们已经在一起了。我看姑姑好像挺喜欢思缘神官，而天尊又再三保证对您是真心真意，所以我们才决定不干涉，让你们顺其自然发展的。” 听她这么说，阎王就更加心有不甘了，嘴唇不自觉地抿了起来，气闷地问：“你们是如何发现的？” “手串啊。”银雪把阎王的手腕举到她面前，“天尊手上也有串一模一样的！这紫龙晶可是奇物，你们却刚好都有一串，世间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我们跑去问天尊，他也没有否认，于是我们就知道咯。不过说起来，这紫龙晶有聚气定神的作用，您一直带着它，恢复起来会不会更快呢？” 阎王看着腕间这条闪着紫金色光芒的晶石手串，内心也是一阵翻涌。 她还记得收到这份礼物时心里是有过诧异和怀疑的，当时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小小的神官居然会有如此宝物。但出于对思缘神官的信任，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问，只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元始天尊赐给他的。如果她能多口问一句，或许早就能发现他的身份有异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感情已经付出，欺骗也已经发生，现在能考虑的就只有原谅或许怨恨。 阎王把手放下，心里的慌乱让她没办法冷静思考，脑海中不断地闪过她跟思缘神官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们在凡间诛杀岁芽肉身时有着完美配合，也曾在忙碌过后一起坐在海边静观日落，又会像凡人一样到小吃街尝遍美食，无聊时还会飞到空中追鸟，有意义的没意义的事情他们都做过，所有的回忆都是如此的开心，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原谅和不原谅似乎是很简单的二选一，可这当中的情感纠结，恐怕就不是随便选一个答案那么简单了。 阎王越想越迷茫，她看着虚空，喃喃问道：“换作是你们，被欺骗了那么久，会选择轻易原谅吗？” 这句话说得真是玄妙至极，乍听之下，好像是要表达不想原谅，可只要仔细分析，还是能发现内里藏有暗语。 轻易原谅，意思是随便就原谅，也就是说，阎王纠结的不是要不要原谅，而是要不要随随便便就原谅。其实她已经接受了元始天尊欺瞒身份的理由，之所以不想这么容易就原谅，更多的只是心有不甘而已。 银雪是相当能理解的，欺骗本来就不对，没道理有了充分的原因就可以被轻易原谅，一点代价都不用付出。这样的话，那些“我都是为了你好”的事情不就更多了吗？ 她抱着阎王的肩膀，一边轻轻拍打一边用“我都理解”的表情说：“我们怎么想的不重要，姑姑随心而为就好。反正您还要养伤，这段时间就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觉得无法原谅的，那就找个机会跟天尊说清楚，要是气消了，决定放过他，那就赶紧和好如初，反正不管姑姑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的。” 闻言，阎王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银雪再次安抚性地拍了拍阎王的肩膀，然后才一脸轻松地站起来，一蹦一跳地走到玄墨跟前，拉着他走到另一边的角落，将空间都留给需要静心思考的阎王。 玄墨任由她拉着走，等到了角落站定后才细声问道：“刚才为何不多劝一劝姑姑呢？天尊能为了姑姑放过匠祖，证明他对姑姑是真心的，只是一个身份而已，其实也没多重要，由着姑姑在那儿生气，万一她想不开要跟天尊分手怎么办？放眼整个天庭，愿意跟姑姑亲近的男仙就没几个，更别说像是天尊这种样样出众的了，要是错过，对姑姑来说也是一种损失呢。” 银雪又哪里不知道元始天尊跟姑姑是良配呢，但再好的良配都会有吵架的时候，而情侣之间吵架，吵的大多都不是道理而是态度和情绪。姑姑的心情明明不太美妙，若硬是用理智把情绪压下，将来遇到相似的事情时，坏情绪就会一起爆发，到时反而更不好收拾。 现在劝和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既然姑姑难得生气，那就一次性把气都出完得了，等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到时就可以把恢复理智，重新审视这段感情。 这种属于女子的细腻感情，玄墨一个雄性生物又怎么会理解呢，于是银雪便解释道：“放心吧，姑姑能理解天尊隐瞒身份的原因，她这么重情重义，又哪里会为了这点小事就甩掉天尊呢。但明白归明白，接受归接受，被骗了，生一下气总是可以的吧，等她气完了，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自然就会跟天尊和好啦。” 玄墨还真不懂这些小情绪，在他看来，天尊为姑姑做的一切，应该足够让姑姑消气的，既然姑姑理解了天尊的欺骗，那继续生气不是很内耗吗？赶紧原谅，然后重归于好，大家又可以相亲相爱，这应该才是最优解吧？但银雪都这么说了，他肯定是相信的，反正其他女子想什么他也不打算弄明白，之后只要等着看结果便是。 看着她一副胸有成竹得意洋洋的表情，玄墨不自觉会心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地说：“你啊，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好。” 银雪对他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说：“才不会呢，你刚才没听到姑姑说吗，她只是不打算轻易原谅，并不是不原谅。姑姑跟天尊之间的感情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啦，如果感情够好，这点小欺骗就是小事，以姑姑的性格，怎么可能吹毛求疵。如果他们的感情有问题，这件事就可以成为契机，让他们想清楚这段关系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我们太帮着天尊反而容易引起姑姑的逆反心态，倒不如给她点时间和空间，理清自己的感情。” 玄墨温柔地笑了起来，忍不住打趣道：“你才开窍多久，现在倒成了专家的模样，要是你能早点明白女孩子的恋爱心思，这些年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这应该算是银雪的黑历史了，现在被无情调侃，心里自然不服气。她顿时鼓起腮帮子，很不服气地反驳：“我好歹也是红娘，凡人诸多感情事我可处理了不少，我只是能医不自医而已，不明白自己的感情不代表不明白其他女子的感情，你别瞧不起我！” 玄墨担心把她惹急，赶紧见好就收，连连说道：“怎么会，那姑姑的事就拜托你啦。” 银雪挺起胸膛，非常自信地说：“交给我吧！” 阎王静静地想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先离开金液灵泉回到地府休养，然后再把这段时间包场的费用还给元始天尊。虽然她心里没有划清界限的想法，但现在毕竟正生着气，一直占着便宜的话，这气就生得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了。 她做事向来有原则，既然决定要好好生一次气，那就要确保自己有生气的资格。打情骂俏的赌气方式她暂时做不到，于是当天回到地府后，她便点齐仙币让神官送还到玉清宫去。 元始天尊收到这笔钱时可谓是晴天霹雳，他哪能想到阎王连生个气都要搞得如此正式，还以为这是要跟自己断绝关系呢，心情立马变得无比低落，差点连正事都提不起劲干了。 他捧着一堆仙币，面容却是苦笑状，好像这些钱跟他有仇一样。他倒是想把钱送回到地府，但地府的神官已经扬言，如果玉清宫把钱还回去，阎王就会亲自再把钱送回来。能多看阎王一眼自然很好，但他可不敢保证，这么无赖的做法会不会让阎王更生气。 说实话，他跟阎王在一起这么久可从来没见过她生气，不夸张地说，阎王是他见过情绪最稳定的神仙了，所以他完全没有跟女朋友吵架并顺利把女朋友哄好的经验，现在除了不知所措和灰心丧气以外，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情场失意，元始天尊的郁闷心情无处发泄，最后便将所有火气全都发泄在公事上，不管是谁，只要工作上犯了一丁点小错都会吃上排头。 虽说以天庭的格局，元始天尊并不像凡间的皇帝那样可以为所欲为，但他毕竟是天界帝王，地位非常崇高，一旦发起威来，其他神仙还是不敢反抗的。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之下，那些想要趁机挑拨的顽固派以及不太服气的合作者都意外地安静下来了。以前他们敢在元始天尊面前叫嚣，都是仗着他以大局为重，不会计较他们的态度，也不会说些情绪性的话语，说白了就是小人欺负君子，老赖欺负贤者。现在元始天尊终于爆发情绪，想要闹事的神仙都吓得蔫了，天庭也就迎来了一段意外的团结友爱时期。 所谓福为祸之所依，祸为福之所伏，元始天尊在阎王这里受到打击，结果却在其他神仙身上得到回报，也算是因祸得福。 天庭这边在顺利推进着防御计划，而太初魔尊那边的小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为了报复天庭，他已经筹谋了几千年，有了洛璃的帮忙后，他更是如虎添翼。最近他就利用了洛璃可以吸收魔气的能力，成功把一部分半魔彻底变成了魔。 看着眼前这一排能受他控制的魔，太初魔尊脸上的笑意便再也忍不住。原本以为把半仙变成半魔必定会损耗很大，哪怕只有10%的成功率也是相当能接受的，他也做好了面对损失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运气居然会站在他这边，他成功把一半的半仙变成了半魔，然后又把大部分的半魔变成了魔。 有了这些半魔和魔，他的战力不但足够弥补之前的损失，甚至还有相当大的增幅。 太初魔尊巡视了一圈，阴森森地说道：“恭喜大家顺利成魔，虽然你们有些是半魔，有些是真正的魔，但没关系，反正都是同类了。接下来我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到凡间去屠杀凡人，你们杀得越多，我给的奖励就会越多。” 在魔气的影响下，这群刚转变的魔和半魔自然对做坏事没有任何抗拒，不但如此，他们甚至还隐隐有种期待的感觉，仿佛破坏就是他们的使命一样。 其中一个魔踏前一步，对太初魔尊恭敬地说：“请魔尊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 太初魔尊对他们的觉悟表示很满意：“好！记住了，你们别集中在一起，得分开了杀，尽量杀些互相之间没关系的。当大量凡人死于非命后，凡人的命格和姻缘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金仙的信徒也会减少，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引发天道混乱，而且还削弱了天庭的实力。不过天庭一定会派神仙下凡处理，到时你们可别硬碰硬，就跟他们打游击，把他们拖住就行了。” 另一个半魔问道：“魔尊是想分散天庭的战力吗？” 太初魔尊笑得更灿烂了，说：“不错，他们想要尽快平息凡间的混乱，派出的神仙就不会少，只要你们能拖住那部分战力，天庭的防守就会空虚，我跟洛璃可以操作的空间才更大。你们杀的凡人越多，金仙的法力就会越少，这一仗的关键都在你们身上呢，你们可得争气啊！” 一众魔和半魔齐声答道：“属下明白，定不负魔尊所托。” 说完，他们便咻咻咻地快速飞离了原地，转眼间就全部消失了。 太初魔尊背着手抬头看向树顶，笑着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成魔后变得更听话了呢？果然魔跟魔还是比魔跟仙要搭一点啊，之前想让他们听话可太难了，总是要施术才行，现在好啦，我也能省下不少法力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洛璃已经彻底驯化了孤影的元神之力，体内没有仙气与魔气冲撞，他的实力就更进一步了，所有的记忆也都全部恢复过来。只是之前帮那群半魔晋升为魔的时候又消耗了一部分魔力，所以现在才趁着还没行动前多吸收并炼化一些魔气。 体内没有了仙气的洛璃已经无需担心走火入魔了，在修炼时也能分心说话，只见他冷冰冰地回道：“说笑了，不管是仙是魔，只要体内还有你的元神印记，他们就不可能不听话。” 太初魔尊笑得越发肆意了，那笑声之中甚至还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呵呵，这是那里的话啊，他们体内虽有我的元神印记，但我何曾动驱动过印记的力量呢？我的印记只是为了方便寻到他们，可不是为了控制他们哦！” 这话也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吧，有追踪作用的术法可不止一种，而元神印记可是要抽出元神之气种在对方灵魂上的。元神之气就相当于组织块，要把组织块分离出来，那过程有多痛苦就可想而知了。用这种办法定位，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付出与收益完全不符，这可不是太初魔尊的行事风格。 洛璃明知他在说假话，便懒得回应他，只是语气异常平静地问道：“我们什么去天庭？” 太初魔尊竖起食指，左右摇了摇，啧啧两声，说：“别心急，先等他们在凡间好好闹一场吧，只要死的凡人足够多，那些金仙的法力肯定会影响的，到时我们的胜算就更高了。” 见他已经把计划想好，洛璃也就不置可否了。 第187章 拖延 “什么？你们的信徒突然间都大量减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始天尊怒拍桌子，气狠狠地高声吼叫道。 站在底下跟他汇报这事的金仙都吓得双腿打颤，自从他变得喜怒无常之后，很多神仙都不敢招惹她了，尤其是想要跟他作对的，最近都怪得不得了。但此事关系甚大，他们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过来找元始天尊，果不其然，话一说完就被劈头盖面一顿臭骂。 他们觉得很是委屈，可如今情况紧急，也管不了元始天尊什么态度了，其中一位便马上解释道：“今天早上我突然感到法力有点变弱了，开始还以为是最近太忙，身体有点累，没想到一问之下，很多金仙都出现了同样的状况。大家觉得事有蹊跷，便各自去查探了一番，结果发现大家的信徒都减少了。” 另一位金仙接着说：“那些凡人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失去信仰，我担心，他们恐怕出事啦。” 如果不是凡人失去了信仰，那唯一一种可能就是他们都死了，若真是这样，那事情可就相当难办呐。 元始天尊不敢耽搁，立马把上生星君传召过来。 上生星君此时也发现了异常，正要跟元始天尊汇报呢，刚好玉清宫的神官就匆匆来了。 他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对，没等神官开口便问道：“是天尊知道凡间出事了吗？” 神官连连点头，随即回道：“好几位金仙大人都来跟天尊汇报，说他们的信徒突然间少了。天尊猜测凡间可能出了大事，便让属下过来请上生星君大人到玉清宫商议此事呢。” 也就是说，这事已经对天庭产生了严重的影响，现在或许只是影响到金仙们的法力，等再过一段时间，恐怕连天道都会产生混乱。 上生星君神情一凛，表情也迅速严肃起来：“走吧，赶紧到玉清宫去。” 跟着神官用最快的速度来到玉清宫，上生星君连行礼都直接忽略了，一进门就直奔主题：“生死簿中有许多凡人突然亡故，下官怀疑，他们都是被屠杀的。” “屠杀？”元神天尊眼睛一眯，周身气息也变得冷冽起来，“你是指太初魔尊和洛璃？” 上生星君也同样猜测是他们所为，但他并没有说死，还是留了些空间：“不是他们也是他们指示的，他们都当过神仙，知道金仙的法力来源是什么，月老之前的遭遇就让他们尝到过甜头，现在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这一招釜底抽薪太狠呐，若不赶紧阻止，到时能与他们抗衡的就只剩下飞仙了。” 飞仙的法力再高都没办法跟元始天尊相比，到时没有了这个最有力的后盾，天庭岂不是要任由他们宰割？ 几个金仙一听，顿时吓得齐声劝道：“天尊赶紧处理这件事吧，要是死的人变多，到时就不好收拾啦。” 元始天尊沉吟半晌，然后便雷厉风行地说：“七杀，这件事就由你、摇光和月老负责，你们手上都有与凡人命数相关的法器，由你们负责此时是最合适的。我担心太初魔尊和洛璃会趁着大家法力变弱的时候来犯，无论如何，你们这次都得全力以赴，把宫府所有可用的神官都派出去，尽快把凶手解决掉。” 上生星君知道兹事体大，便立马应道：“是，我现在就去找摇光和月老。”说完他就转头跑出了玉清宫，从头到尾也就待了五分钟左右，可以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为了节省时间，上生星君并没有亲自去寻破军星君和月老，他用神识把来龙去脉详细交代了一遍，接着便开始召集府内没有参与巡逻任务和阵法学习任务的神官，等召集完毕就先行下凡去了。 破军星君和月老得到消息后也没有耽搁，迅速召集了神官便与上生星君前后脚赶往凡间。 此时的凡间就犹如炼狱一般，在一群魔和半魔的肆虐下，短短时间内就死了数十万人。别以为这个数量跟总人口比起来很少，死了这么些人对金仙们没什么影响，实际上，每个人的信仰程度不同，可以提供的信仰之力也就不一样。 比如说，一个人虔诚地相信着姻缘天注定，那这个信徒提供的信仰之力就很强，如果一个人只在受到保佑时才相信姻缘的存在，那他能提供的信仰之力就很弱。 天庭已经有多个金仙能明显感觉到法力的削弱，可见死的这些凡人大多都是虔诚的信徒，那些魔和半魔绝不是随机杀的人，他们是认真选择过目标的。 或许连太初魔尊也没想到，一群半仙在转变成半魔和魔后会变得如此厉害，不仅整体实力有所提升，而且在行动上也有了更深的思考。 上生星君几个要想尽快把他们消灭掉，恐怕就得先摸清楚他们的行为模式，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但即便还没开始对敌人做深入研究，现在依然是争分夺秒的时刻，他们肯定一秒都不愿意耽搁，所以一直都只用神识联系，连下凡后都没有汇合过，在大致分出了自己负责的区域后，他们就开始各自行动了。 由于香火琳宫的仙力太少，为了平衡各自的任务难度，他们便把区域分成了五块。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各负责两块区域，剩下的一块区域则由月老负责，谁先把自己的区域处理干净了就去其他区域帮忙。 有了具体分工，他们很快就进入了工作模式。 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都带了大量神官下凡，处理两块区域根本没有难度，月老虽然只负责一块区域，但香火琳宫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神官，其中两个还跟另一个不合，这样的组合想要快速完成任务是不可能的，不说配合了，他们不互相拖后腿就已经很好了。 为防止银雪和玄墨与郁离发生冲突，月老也是绞尽脑汁。想来想去，最后他还是觉得将他们分开比较稳妥，于是他便把负责的区域一分为二，让银雪和玄墨一组处理东侧区域，自己和郁离一组处理西侧区域。 银雪和玄墨对这个安排很不爽。成仙这么久，他们跟月老一起执行任务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难得有机会和月老一起出任务，本以为能一起行动的，结果却被郁离破坏掉，想想就觉得不甘心。 月老无奈地摸了摸他们的头，安慰道：“别这样，事态紧急，咱们分开行动才能快些，你们就听话吧。” 银雪可不吃这一套：“这有何难，二二是分组，三一也是分组啊，您跟我们一块儿，让她自己一个不就行了吗？” 月老知道她是故意耍小脾气，也没跟她计较，只是温和慈祥地哄着：“郁离才刚恢复没多久，实力肯定大不如前的，让她独自一组我也不放心，没个照应，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好啦，别耽误时间了，咱们得尽快把杀死众多凡人的凶手抓住，之后还有把所有受影响的姻缘重新处理好呢。有太多事要忙啦，现在就不要纠结这些小事了，好吗？” “不好！”银雪不敢地大吼一声，然后拉着玄墨就往东侧走去。虽然有些不忿，但她知道月老的话有理，也知道他想跟郁离一组，所以便没有继续跟他作对。 看着那个用力跺步的可爱背影，月老忍不住轻笑出声，侧过脸对郁离说：“其实他们很可爱的，就算再不愿意，他们都会照顾我的感受。你就算再讨厌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别表现得太过了。” 郁离撇过脸，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地冷哼一声。 这表现很是别扭，但月老非常了解她，知道她是变相答应了，于是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更加温和：“走吧！” 以前香火琳宫只有月老一个处理业务的金仙，后来郁离飞升成仙，宫府便第一次有了辅助主神工作的神官。自那以后，月老每次出任务都会带着郁离，他们一起撮合了不少姻缘，实现了不少信徒祈愿，也解决了不少男女纠纷，香火琳宫大大小小的事，基本上都是他们一起完成的。 可惜在郁离离开天庭后，他们就没有在一起执行过任务了。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一起出任务的，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再次遇到这个机会。 月老想想就觉得好笑，心情一好，他便不由自主地问道：“你猜我们还会有当年一起出任务时的那份默契吗？认真想想，其实也怪不得银雪会生气，自从她和玄墨飞升后，我基本上就把业务交给他们管理了，除去织红线的工作，凡间的事务都是由他们出面完成的，这么多年，我确实没怎么跟他们一起出过任务呢。” 郁离有些诧异，但很快心里便溢满了甜蜜、她从没想过，自己在月老这里还会有如此特殊的待遇。 满足感逐渐漫上心间，她抿着嘴，故作淡定地回答：“默不默契，等一下不就知道了？” 月老听出她的语气中暗含着藏不住的欢喜，唇角顿时弯了起来，随即温柔地说：“好，等一下我们好好试一试。” 郁离对月老的态度很满意。 过去的月老爱的很冷静，冷静到让她感觉不到爱意，很多时候她都会想，月老不表现出来到底是因为害羞，不喜欢，还是压根不屑呢？她曾经很努力想要走进月老的心，但最后总会有种徒劳的感觉，而她离开的原因，有一部分理由就是月老对银雪和玄墨的关心让她心理有很大落差，另一部分理由就是她心灰意冷了。 可这次回来，她发现月老真的有了很大的改变，不仅会把身段放低，主动去亲近她，甚至还会把她捧起来，放在一个比他更高的位置。 这种感觉有点陌生，不过她很享受，也开始渐渐适应这种被捧在手心的感觉，跟月老说话时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 郁离努力收住脸上的表情，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行吗？要是身体和法力没有恢复好，到时就别拖累我了。” 月老知道，她这是在别扭地关心自己。 以前她的感情总会表现得很赤裸，生怕他不知道，现在反倒含蓄起来，生怕他知道，这个变化应该是经历了许多失望后才会潜移默化出现的结果，是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想到这里，月老也不禁有些心痛了，这得失望多少次才会变得如此胆怯啊？ 月老也不想她担心，便把自己的身体状况简单地说了下：“已经没事了，银雪和玄墨知道锁缘金线的事后也努力过一段时间，现在锁缘金线总算开始发挥作用，我的生命基本不用受信仰之力的束缚了。但法力的高低暂时还是需要信仰之力的支持，如果他们的感情再加深一些，或许连法力都不需要信仰之力就能生成了。” 郁离冷哼一声，对银雪和玄墨还是非常有意见：“一千多年才能让锁缘金线生效，他们的感情还真够好的。” 这种积压多年的偏见，一时间应该是很难消除的，就算帮银雪和玄墨说再多的好话，相信郁离还是能找到讨厌他们的理由。月老也不多作解释了，反正银雪的迟钝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在锁缘金线失效前开窍已经很不容易，他没什么好抱怨的。 他们一边聊一边仔细搜索着可疑目标，然而这种漫无目的的寻找是很低效的，要是没能发现敌人的行事逻辑，他们就只能永远追在敌人后头跑，不但抓不到他们，还保护不了其他凡人。 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月老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要全面监视。在没有确定敌人是随机杀人还是有目的性的杀人前，用最原始的办法追踪他们是最保险的。 于是月老变出了姻缘簿，施法将里面所有的凡人定位，只要所在位置属于他们负责的区域就留着继续监视，不在他们负责区域的就暂时屏蔽。若监视的目标突然消失，那就说明他们是遇害了，到时他们马上去到定位的地方，大概率就可以抓到凶手了。 月老右手一摊，姻缘簿便出现在掌上。只见姻缘簿被一团绿光包围，接着便缓缓升到空中，不一会儿，书页就以极快的速度一页页翻动起来，而且每翻动一次就会有数个红色光点从书页内升至空中，接着再往各个方向飞去。 红色光点飞出后变成了红色光线，一头连着姻缘簿，另一头则连着对应的凡人。等所有凡人都被红色光线连上，月老便开始逐一筛选，最后只留下了自己负责这片区域的定位点。 做完这些月老才对郁离说：“这些红色光线只对活人有效，一旦他们死了就会消失，你在红色光线内输入自己的力量，用你的力量再定位一次，这样就能保证在对应的凡人死后我们还可以找到他们的位置。” 这工程可不小呢，等郁离在每条红色光线里都注入了自己的力量后，整个身体都有些发虚了，差点连站都站不稳。不过做完这些准备后，他们就不需要四处搜索敌人了，只要敌人继续杀人，他们便能找到敌人的位置。 他们原地坐下，就这样认真地观察着红色光线的变化，只要有任何一根暗下来，他们就会马上飞到定位的地方。 月老和郁离都没有着急，他们十分默契地都在闭眼修炼，运气调息，让自己的法力能快速恢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红色光线依然毫无反应，也不知道敌人是没在这个区域作恶，还是知道他们来了先暂停了行动。 郁离跟太初魔尊合作了那么久，对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她认真地分析了一下目前的状况，然后便猜测道：“他们无缘无故不会在凡间大开杀戒的，天道乱了对六界都没有好处，他自己也不可能独善其身，所以他的目的并不是天道。排除了这种可能，凡人死掉就只有对金仙产生影响，他们这么做恐怕是要削弱天庭的实力。另一方面，我们才刚下凡来缉凶，他们就正好停止了行动，感觉是在拖住我们呢，搞不好他们就是要分散天庭的战力。如果推断没错，太初魔尊和洛璃应该随时都会进攻天庭的。” 这波分析可以说是极有道理的，月老顺着这个思路想，越想越觉得合理，越想越觉得心惊。 如果太初魔尊已经有计划削弱天庭的实力，那各宫府的合作真的就稳固了吗？元始天尊的法力又会不会受到影响呢？如果他们无法尽快解决掉这些杀人凶手，那天庭的防御计划就会大受影响，防御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突然想到这些问题，月老觉得必须要给元始天尊提个醒，让他及早做准备。于是他立马用神识联系上元始天尊，把郁离的分析告诉他。联系完，他便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红色光线上。 要破局，他们就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把凡间这些杀人犯全部抓住，否则肯定会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第188章 明知山有虎 就在他们分析局势的时候，姻缘簿上的红色光线终于有了变化，其中一条忽然暗淡下来，不用想，肯定又有人遇害了。 郁离的反应非常迅速，她双手飞快结印，一秒不到就精准地找到了红色光线消失的对应位置，接着她便牵起月老的手，施法瞬间转移到目标地点。 由于他们来得及时，下杀手的魔被他们碰了个正着，双方一打罩面，哪还有客气可言。 月老左手捧着姻缘簿，右手五指张开，每根指头上都生出了一条红线。红线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凶手，并在他的周围编织了一张大网。大网把凶手其余的退路都隔断了，只留下一个出口，但这个出口却由郁离守着。 郁离的手在空中一抓一握，一把翠绿色的竹剑就出现在她的手里。她往身侧一挥，竹剑劈开了空气，破空之声连着剑气往四周荡开，那丝隐隐的杀意传向凶手，吓得他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起来。 竹剑算是郁离半个本命法器，整把剑都是以她的原身为材料，使用起来会有仙剑合一的效果。 郁离微微抬臂，剑尖斜指着地上，做好了攻击的架势。 那魔也是刚刚晋升不久，还是通过洛璃强行注入魔气才晋升的，对魔力的使用还不甚熟悉，现在突然面对两个神仙，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郁离却不是什么善茬，见对方愣在原地，立马就抓住机会进攻。她舞起剑花，刷刷几下就在那魔身上连砍了几剑，逼得那魔只能慌忙应对，仓促间使出的魔力更是有反噬之势。 月老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的打斗情况，就在郁离逼得对方连连后退时，他看准机会将拳头一握，红线织成的大网便跟着往内一收，直接把那魔给捆了起来。郁离的配合也刚刚好，她的竹剑在大网收起的瞬间就戳了过去。 在戳中目标的一瞬间，竹剑便亮起了翠绿光芒，下一秒，大网爆开，里面的躯体也变成了若干肉块。 月老随即在乾坤袋里拿出一个能存放灵魂的宝瓶，他把瓶口对准肉块的方向，瓶内马上有一股强劲的吸力析出，肉块中的灵魂便被吸到了瓶子里。 把灵魂回收好，这个凶手就算是处理完毕了。 月老将宝瓶放回到乾坤袋中，然后一边施法将肉块清理干净一边说：“我刚才感觉到魔气，这就是太初魔尊手下的魔吗？” 其实郁离并不知道太初魔尊到底藏了多少势力，之前她也只见过他的一小部分手下。他们有的是魔，有的是妖，有的是鬼，有的是怪，都是他从不同地方找来的，不过她看得出，他们的情况应该跟她差不多，非是忠于太初魔尊，只是大家有合作空间而已。 因为实力上都不及他，所以大家都以他为尊，在自己真正的目的实现之前以他的手下自居，受他差遣，而作为回报，他也需要向大家提供必要的帮助。 严格来说，大家随时会离开，都不能算是他的势力。 而现在这个显然是冒着大风险行动的，看着可不像是那群临时屈从于他的妖魔鬼怪。 想不明白这魔到底是什么身份，郁离只能说道：“以前跟着他的都不算是忠于他的手下。在魔界可没有忠心一说，大家都是各自为战，有利可图就一起行动，利益有冲突了就互相争斗，大家都是自己顾自己，更别说什么牺牲精神。” 月老皱起眉头，问：“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这魔的身份有古怪？” 郁离很是不解地点了点头：“这魔的实力明明很差，顶了天就跟天庭的五等神仙差不多，按理说不会冒险用鸡蛋来撞我们这石头的。现在他明知会被我们抓捕也要以身犯险，这情况就非常不对劲。” 意思就是说，这魔太听话了，听话到根本不像一个正常的魔，身份绝对可疑。 听她这么解释，月老也觉得这魔有问题了。 不过现在研究这个问题还为时过早，压根没有意义，那魔到底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得尽快抓住所有屠杀凡人的魔。 想明白事情的关键，月老就不再纠结。他继续举着姻缘簿，全神贯注地留意着红色光线的变化。 利用这个办法，他跟郁离一下午就默契十足地互相配合着砍杀了20个魔和半魔。发现了半魔的存在后，他们对这些在凡间作乱的魔的身份也有了猜测——那恐怕都是之前的半仙所变，他们先把半仙变成半魔，再利用魔气让半魔晋升成魔，这就有了那么多既听话又能杀人的手下。 他们这边尚算顺利，不仅杀了许多敌人，收了他们的灵魂，还推测出比较准确的情报，整体进展都是比较不错的。可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那边就比较麻烦了，他们虽然也用了月老的办法在找敌人，但由于负责的区域太大，有时几个地方同时出现死人，想要及时赶到每个地方就不太可能了。很多时候他们只能将神官送到第一二个地点，等去到第三个地点时，敌人已经跑没影。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每次都有几个人白死，如果敌人知道这个情况后约好了每次都一起杀人的话，那他们恐怕要很长时间才能把敌人收拾干净呢。 一个人死了，牵涉到的姻缘就只会是一段，只要把这段受到影响的姻缘解决好，之后就不会有其他问题。而与姻缘不一样，每个人的生死都会牵涉到至少两个人的命格和运势，这些被影响的人又会去影响更多人。所以多死一个人，这些纠缠的问题就会越复杂，越不好处理，哪怕最后将敌人全都抓住了，要让凡间混乱的情况恢复正常也绝不容易。 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都不能到最后才一次性把问题摆平，他们只能一边杀敌一边恢复混乱的命格和运势，实在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在连轴转了数天，他们根本没办法歇息恢复体力的情况下，寻找敌人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凡人的死亡速度在下降了几天后又重新有了回升的趋势。 三个小分队，目前只有月老这边的进度是稳定的。他跟郁离配合默契，已经杀了不少敌人，虽然偶尔也会因为赶不及而把目标弄丢，但这种情况毕竟很少，大致上也不影响他们的进度。 至于银雪和玄墨这边，进度或许没有月老那边快，但玄墨冷静聪明，很快就察觉到敌人的杀人规律。于是分头行动没多久他们就重点去到各个庙观搜索，庙观的香客和信徒越多，他们搜索起来就会越仔细。就这样搜了一轮，结果还真被他们遇到了几个魔和半魔。 以他们的实力，要解决这些魔和半魔也是易如反掌，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杀了十数个敌人。与月老比起来或许是少了点，可他们毕竟没有姻缘簿帮助，能有这个成绩是纯靠智慧和一点点的运气，已经很不错。 在解决掉第19个敌人时，银雪终于有些受不了地宣泄道：“到底还有多少敌人啊？我们连对方的数量都不知道，难道要一直困在凡间吗？” 玄墨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以示安慰，温柔地说：“别这样，既然他们的目的是拖住我们，那我们肯定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留在凡间的。不过我猜，他们绝对不会一直杀人，一旦他们的数量减少到一定程度，杀人的速度就会降下来，然后跟我们打游击战，又或者想别的办法借刀杀人。” 听说还要被迫留在凡间很长一段时间，银雪就有些泄气了，她的肩旁垮下，有气无力地说：“要是能让我回萌萌月老庙歇息，我倒是不介意留在凡间，可一天不能确定敌人已经全部死光，咱们就得继续花精力时刻注意着他们的动向。他这招就是为了要我们白白消耗，实在太卑鄙啦。” 玄墨倒是不认为他们会被永远困住，毕竟太初魔尊的目的是报复天庭，只要坚持到他报复成功又或者他被天庭抓住，凡间这边的事就没有意义了，他们也能重获自由。 很明白个中的道道的他连忙给银雪解释：“放心，太初魔尊这么做都是为了削弱和分散天庭的战斗力，既然这样，他最有可能下手的就是天尊的信徒，只要我们保护好天尊信徒们的安全，大概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等到天尊把他收拾掉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天庭啦！” 道理银雪都懂，但这种明知被对方摆了一道还没办法解决的状况，真是想想都觉得气不过。而且这种关乎生死的事，即便找信徒帮忙也没用，只能靠自己的能力去解决。 在神仙们杀死了数十个魔和半魔后，他们果然开始了游击战术。除了偶尔出来杀一两个人，拖着所有神仙不能离开凡间外，他们便再也没有像之前那般大开杀戒了。 月老、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都没有因为死人的减少而懈怠，这段时间，他们不但要抓紧修复凡人的姻缘、命格和运势，还要时刻注意着有没有其他凡人死亡。 敌人放慢了杀人的节奏，他们耗费的精力反而比之前更多了，此消彼长，万一敌人突然间出来屠杀凡人，他们很可能会因反应迟缓而应付不过来呢。 成功把几个金仙以及一众神官拖在凡间，太初魔尊的计划可谓是相当成功的，更可怕的是，哪怕现在大家已经猜到他们真正的目的，可还是没办法进行反击，就算有坑也只能继续往下跳。 这种状况让月老几个感到很憋屈，在确定各自负责的区域暂时都没有更多的命案时，三个下凡后都没碰过面的金仙终于要约在一起商量对策。 他们齐聚在上生星君的大别墅，表情都非常凝重，大家面面相觑老半天，谁都没有先开口，最后还是银雪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大家都说说吧，现在要怎么办？我们一直被拖在凡间也不是办法啊，一直被牵着鼻子走，万一敌人有后手，我们就更麻烦了。” 几个金仙当然能意识到这个问题，可他们也有纠结的地方，如果把仙力撤走，万一敌人又杀了个回马枪，那他们应付起来就很吃力了。 月老那儒雅温柔的脸上差点就皱成了包子，他有些不解地问：“你们为何不让神官在定位上重复定位呢，这样你就不用每次都亲自把神官送到位才去下一个地点了。让他们少些依赖你们，不然你们就永远抽不开身啦。” 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又何尝不想这样呢，但问题是他们跟手下没有这种默契，他们的神官都习惯了听从差遣，要他们自主行动，恐怕耽误的功夫会更多。这种关乎生死的事情，他们还真不敢让神官们练手，现在也只能后悔以前没有培养他们这方面的能力了。 他们齐声叹气，很是无奈又极有默契地说：“谁像你这样，会把所有事情都放手给神官去办啊。我们的业务跟天道息息相关，要是不看紧一点，出了问题可就相当麻烦的。” 月老也明白，想要他们跟手下神官有他跟郁离一样的默契是很难的。以前他每次出任务都会跟郁离一起，默契已经培养了几千年，而他们跟神官或许也有一起出任务的时候，但他们大多都是命令与执行的关系，并没有共同思考共同行动的过程。如此一来，神官就不敢随意发表自己的意见，也不敢先他们一步做出思考和反应。 现在要他们作出改变肯定是无补于事的，只能想办法改善情况。 月老问道：“如果你们命令神官们主动定位，主动追踪失去生命的人呢？既然他们不会自主行动，也习惯了听令行事，那就强制他们按你们的意思行动嘛。最坏也不过是多死两个人，总比困住你们要好吧。” 玄墨也接着提议说：“除了月老的办法，我和银雪搜索各处庙观也有不少收获，至今为止也杀了快二十个敌人。七杀大人和摇光大人不妨让手下的神官试一试，这总比现在才培养他们默契要好。” 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一听，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与其现在才尝试着去培养神官们的默契，倒不如另辟途径，用敌人的逻辑去寻找他们的下落。 去庙观搜索敌人，这肯定是看准了他们要杀掉金仙们的信徒，让金仙的法力下降才会这么做的。但天庭金仙众多，去哪里搜索也就意味着要重点保护谁，如何取舍得非常考究才行，弄不好的话，很可能会被顽固派说成是以金仙为饵呢。 他们宫府不像香火琳宫那样关系简单，由于神官众多，相互之间又有竞争，有些事情布置下去就不一定能绝对保密了。要是泄露了不该泄露的消息，甚至以讹传讹让消息变了形，无端生出不该有的矛盾就更麻烦。 破军星君也不去隐瞒她的隐忧，很坦白地请教道：“那我们得保护哪些金仙呢？说真的，我们宫府的神官可不少，他们跟其他宫府的神官也多有来往，要是被其他金仙知道我们挑着金仙保护，之后可不好交代啊。” 玄墨有些无奈，如果前怕狼后怕虎的，那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了。现在仙力被拖住，不敢撤走又不想多留，左右都是为难，想解决就要做出选择，怎么可能又有好处又不用付出代价的呢。若不想得罪其他金仙，那就自己辛苦一些，把大量仙力都留在凡间以防万一，若不想无谓浪费仙力，那就得有得罪其他神仙的魄力。 但他跟两位星君的关系不错，也不想这么不客气地开怼，最后只能稍微收敛一下地说道：“若是我，我会先保护好天尊的信徒，毕竟他是对付太初魔尊和洛璃的主力，如果天尊的法力出了问题，那天庭就得任他们宰割了。其次就要保护好各合作宫府的金仙，当然，实力越强的就越要花心思保护。 这么做虽然功利，但只有这样才能保障好咱们的实力基础。至于顽固派，在他们不同意合作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自力更生，这不是咱们的问题，而是他们的选择。” 除了当初为帮银雪谋福利在天庭大会上怒怼顽固派，玄墨对银雪和月老以外的神仙是很少一次性说那么多话的。不过话虽多，理却不糙，毕竟仙力有限，想解放仙力就需要做出有目的性的选择。既然他们没有能力把所有金仙的保护好，那就重点保护好合作联盟的力量吧，反正他们都是联盟的成员，这么做也是有理有据。 有了决定，大家商量的进度就很快了。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在几个金仙的庙观中布置好仙力，重点保护他们的信徒，顺便也搜索试图出手的敌人。剩下的神官便跟他们一起用老方法进行监控，只要凶手出现就马上追捕。 这样梳理下来，所有安排就比之前合理了许多。 然而他们才刚做出针对性的改变，敌人却又有了新的行动。 第189章 缠斗 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一脸疲惫，他们把神官派到各个庙观没几天，敌人就再次出现了。不过这次他们要杀的并不是那些凡人信徒，而是保护信徒的神官。 一开始他们还没察觉到问题，后来发现派出去的神官久久没有汇报情况，他们才意识到可能出了事，最后一查，许多神官果然已经遇害。 按理说，神官们发现危险时肯定会马上用神识联系他们，只要不是一招毙命，没反应过来就被杀掉的，都会有时间留下信息。可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11个神官，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突然间销声匿迹，根本没有任何预兆。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找到了其中一具尸体，虽然内里的元神已经消失，但好歹还有肉身，他们可以通过肉身上的伤痕推测出神官们的遇害情况。 上生星君仔细地检查了尸体的情况，发现致命伤就在枕部，而身体的其他部位却没有任何伤痕，如果敌人没有用一些难以察觉的阴招，那就说明这是一招毙命的。 能从后偷袭而不被发现，身手必须要非常迅速。可他们杀了那么多闹事的魔和半魔都没有过这种压迫感，证明他们大多都没有这样的实力，既然这样，现在杀出这么个神秘的 凶手就很奇怪了。 月老也帮着把尸体验了一遍。尸体上就只有枕部的一处明显凹陷损伤，看着像是钝器所创，要把一个神仙的肉身打成这样，攻击力可不会弱。如果是拳头造成的，那就说明凶手的力量非常大，实力至少相当于天庭三等神仙的中等水平。 有这样的实力，用来偷袭神官似乎不太合情理，所以他有另一种猜测——偷袭者是靠法器来完成这些暗杀的。 据他所知，匠祖就有不少提升实力的法器，而巧合的是，她曾投靠过太初魔尊。假如她曾经帮太初魔尊制造过类似的法器，那这时候被拿来使用就不奇怪了。 若真有匠祖所制法器的加持，普通的魔想要将神官们一击毙命也就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种可能，月老就不敢轻易把猜测说出来了。他不知道匠祖跟元始天尊有什么交易，但他能看出，元始天尊是在暗地里保匠祖的，如果他把这件事捅出去，而事情又得到证实的话，匠祖恐怕就要付出严重的代价，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 见月老若有所思，上生星君便知道他发现了什么线索，于是问道：“你是想到凶手是谁了吗？” 月老犹豫了半秒钟，最后决定还是暂时隐瞒：“没有呢，但这样的伤势，凶手的实力已经达到金仙的水平，如果凶手继续行动，神官们是很难抵挡的。要不这样吧，追捕那些魔和半魔的任务交给你们了，我帮你们保护那些神官，怎么样？” “你？”上生星君有些不放心，“都不知道对方的数量，只有你一个能行吗？万一他们围攻你怎么办？我总觉得他们无端端攻击神官很奇怪，这次能多次偷袭成功，主要是我们没想到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现在知道了，我们就会尽全力阻止。为了杀几个神官就暴露了自己的实力，这一点不像是他们的行事作风，我担心他们还有后招呢。万一这是为了引导我们去保护神官，进而找机会暗杀我们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月老还是温和地笑了笑，说：“不怕，如果他们本来就有杀我的实力，现在根本不会搞那么多小动作。从尸体上的伤痕来看，他们的实力绝对比神官们高一个等级，哪怕是正面出手也肯定能在神官们反应过来之前得手。但他们还是选择了偷袭，说明他们对自己的实力并没有清晰的认知，想杀掉我，他们恐怕还没这个胆量。” 见他这么自信，上生星君也不知不觉地放松了下来：“听你这么分析，好像我的担心有点多余？” 月老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能关心我，我还是挺开心的。” 上生星君还是有些担忧，不由得建议说：“银雪和玄墨被天尊召回了天庭，你这边帮手够吗？如果你真决定要帮我们，还是把他们叫回来吧。” 月老知道，银雪和玄墨这次回去是要帮元始天尊出谋划策的，经过这次与魔和半魔的交手，他们对太初魔尊的计划也多少有了些猜测，虽然之前已经用神识跟天尊汇报过，但有很多细节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比较好，于是趁着最近不忙，他们便抽空回了趟天庭。 玉清宫近来也把不少神官派了出去，有些是到巡逻队担任队长，有些是到阵法队中教授各种大阵的布阵方法，有些要到各个合作宫府做联络工作，有些则要处理玉清宫的业务和信徒的祈愿，反正闲着的神官没有几个，可以商量问题的就更不多。这次元始天尊估计会让银雪和玄墨多留些时间，所以保护两宫府神官这样的小任务，月老就没想麻烦他们了。 要保护那么多神官，如果不用些特殊办法，凭月老一个肯定会很吃力。于是他让郁离在所有神官身上都绑了一根竹液红线，红线全部连到郁离这里，只要神官们的元神之力发生变化，竹液红线都能感应得到。 有了竹液红线的帮助，他们在监控神官们的时候就方便多了，虽然凶手能在一瞬间将神官毙命，但竹液红线能传导元神之力，只要在发现异常的一瞬间马上把元神之力传过去，让神官抵抗住致命一击，之后等月老去到他们那边，凶手就无法得逞。 而且同时监控所有神官，很容易就能确定偷袭者的数量。只要每次都只有一个神官遇害，那就说明他们大概只有一个偷袭者，如果神官们会同时在不同地点遇害，那就说明偷袭者有很多。这次保护任务需要算一算偷袭者的数量，这样才会方便之后安排应对策略。 这次行动中，月老还没暴露出郁离已经回归香火琳宫的消息，他不知道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有没有察觉到，但他们不说，他自然也不会主动解释。毕竟郁离的事太过复杂，解释起来很麻烦，如非必要，他还是想避免这种情况。 不过现在他得借助竹液红线的作用，事先肯定得跟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解释的，否则他们以为郁离要害那些神官就不好了。 上生星君听说郁离已经回香火琳宫一段时间，心里都很诧异，但郁离之前给凡间带来过不少麻烦，他实在不能轻易相信她，即便有月老作保，还是保持着怀疑：“你确定她真的没问题？现在可是多事之秋，敌暗我明，本来我们就吃亏，若再有个卧底，我们就更危险了。把那么多神官的命都交给她，我实在不放心啊。” 月老也理解他的顾虑，当初破坏凡间姻缘和后来吸收了秦琼和红雨的仙气两件事中，竹液红线和竹心线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对他们来说，这两件法器都是不好的，现在要把竹液红线连在神官们身上，他紧张也是正常的。 为了让他们放宽心，月老只能尽量解释道：“如果她有意要害天庭，不帮忙不是更好吗？反正偷袭者会杀掉神官，她何必暴露自己呢？” 这么说似乎也很有些道理，要做坏事的话，隐藏肯定比暴露更有优势，她的确没必要借着帮忙的理由害他们。 在这种时候，每一个决心都得小心翼翼，不过左思右想之后，上生星君还是选择了相信月老：“既然你能保证，好吧，这次我就相信你，希望她不会让我失望。” 月老知道上生星君没有放下对郁离的戒心，所以这份信任是完全交付给他的。想明白这点，他便满脸感激地含笑拍了拍上生星君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得到上生星君同意，郁离终于能名正言顺地把竹液红线绑在各个神官的身上，进而监视着他们元神之力的变化情况。 但这次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也终于体会到手下神官没有主见的好处。神官们明明听说甚至见过竹液红线对凡人的危害，可在两位星君一声令下，他们居然没有任何怀疑就同意了这件法器绑在自己身上，也不去质疑一下有没有问题。 不仅如此，他们还因为知道竹液红线可以起到保命作用而对郁离感激流涕，似乎完全忘记了这件法器在当时给凡间造成过多大的麻烦。 看着自家神官们没心没肺的样子，破军星君便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以前没觉得，但经过这次以后，我发现咱宫府的神官都挺傻挺蠢的。唉，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你说，下次挑选神官时要不要选些聪明伶俐的呢？我也不求别的，有银雪和玄墨一半聪明就够了。” 上生星君无奈地摇了摇头：“太聪明了不好管理，银雪和玄墨可是连天尊都敢怼的，像他们那样，我担心整个宫府的神官都会被带坏。现在这些就挺好的，蠢点傻点没什么关系，忠心听话就好。咱们家大业大，神官还是不要有太多自己的想法比较好。” 就在这种被保护者很放心，委托者很不放心且很心塞的古怪气氛下，月老和郁离开始担负起保护神官并揪出偷袭者的大任。 ——天庭，玉清宫书房内—— “唉，太初魔尊知道太多天庭的事情啦，他先在凡间杀一波，耗掉我们的法力，然后再让那些手下苟着，这就能把三位金仙和若干神官拖在凡间。你们说，有什么办法能破局呢？”元始天尊头痛至极，又没有哪个信得过的可以商量，最后只能把总算闲下来的银雪和玄墨召回天庭。 银雪枕着桌上，双手托腮，有些百无聊赖地说：“要不您发一发天威，一次性把凡间的魔都灭掉咯。反正那些魔的实力很弱，您一定可以搞定他们的。” 元始天尊在他们面前是很少端着身份的，只见他白眼一翻，没好气地吐槽：“先不说这会耗费我多少法力，法力恢复又需要多长时间，即便把魔杀掉了，还有半魔呢？半魔属于凡人，要是用天威对他们生效，那其他凡人也会遭殃的。太初魔尊不把所有半魔全部变成魔，防的就是这一手啊。这招行不通的，你们赶紧想想其他办法。” 给他提意见还这么不屑，使唤他们又使唤得这么理所当然？ 玄墨心里非常不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讽刺道：“天尊说得真是理所当然啊，我们就是小神官而已，无权无势的，哪有什么好办法啊！” 元始天尊听出他有了小情绪，生怕他发脾气就不干了，连忙放下身段哄道：“别这样嘛，我就是有点着急，语气才稍稍冲了一点，小家伙不要生气哈。” 玄墨傲娇地把眼睛撇开，只把后脑勺留给元始天尊，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 换作其他神仙，谁敢在元始天尊面前这么放肆？元始天尊是拿这两个小家伙没办法了，只能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是我失言，烦请二位替我想想办法吧，我现在都快仇死啦。” 最终银雪还是心软了，便说道：“现在已经没啥好办法，让月老他们继续守在凡间是最稳妥的，能维持住现在这种平衡已经很好啦，您还是别想着夺回优势了吧，有这个时间和心思倒不如管理好天庭这堆麻烦事呢。虽然大家没说，但法力流失肯定会让他们慌张着急的，一着急就容易做蠢事，所以我建议啊，您可以想个法子让所有神仙都不能随意进出，防止他们干蠢事。” 被这么一恐吓，元始天尊的眉头就狠狠地跳了跳，随即担心地问：“你意思是，有金仙会自己到凡间去解决这个问题？” 银雪俏皮地耸了一下肩，回道：“那么多不跟您合作的顽固派，他们的法力又在不断降低，您觉得他们愿意坐以待毙？反正我们给七杀大人和摇光大人的建议是先保护您的信徒，然后是合作联盟的信徒，至于顽固派的信徒是压根不会浪费仙力去管的。以顽固派这么自私的作风，您觉得他们是更愿意坐以待毙呢，还是会铤而走险呢？您得防着他们跟太初魔尊合作，到时弄个里应外合！” 这话还真是有种醍醐灌顶的功效，元始天尊这才意识到，他对顽固派的防范还是不够，如果真像银雪所说，他们为了自救不惜背刺天庭的话，大家肯定是措手不及的。 想到这里他便一刻都不敢耽搁，丢下银雪和玄墨就自己一个跑到仓库。他用寒铁制作了若干枚令牌，接着便对全天庭下令，以后要离开天庭都得先到玉清宫申请令牌，只有携带令牌者才能进出天庭，进入天庭后还得立刻把令牌归还给玉清宫，否则就按背叛者论处。 虽然这样会让此时还在凡间处理宫府任务的神仙暂时回不来，但那毕竟是少数，只要让天宫监察所逐一检查，确定他们都没问题后就可以放行了。而经过卡这一关，想作妖的顽固派也会有所忌惮，背刺的机会肯定大大减少。 出行令一推行，天庭瞬间炸开了锅，反应最大的，无疑就是没有跟元始天尊合作的顽固派。天界从来都是自由自在的，现在竟然连进出都要受到限制，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顽固派们纷纷到玉清宫去抗议，差点没闹起来。不过元始天尊这次也非常强势，直接以清理叛徒为由，强行把新规定推行了下去。在这种情况下，顽固派便不敢坚持闹事了，他们担心，闹得太过会被当成叛徒处理。 与此同时，银雪和玄墨也在跟元始天尊打配合，他们故意在顽固派齐聚玉清宫时出现，还一本正经地向元始天尊申请出行令。 元始天尊假意细问他们出天庭的原因，还装模作样地说了叛徒的事，接着又严厉地警告了一番，最后才不情不愿地把出行令给了他们。 对银雪和玄墨来说，他们是多一分钟都不想待了，拿着出行令就赶紧跑路，生怕走慢一点又会被元始天尊抓回来“商量要事”。这偌大的天庭里利益交错，本来就不是他们这样的小神官该掺和的，帮忙是情分，避嫌也是道理。不管怎样，这毕竟是天庭上层的问题，他们站站就好，没必要冲在矛盾的第一线，被当枪使什么的，他们实在没有兴趣。 好不容易脱身，他们立马就返回了凡间，然后开始感应着月老的位置。 身为月老的神官，银雪、玄墨和月老之间都是能随时感应到对方所在方位的，只是这次他们却无法马上锁定月老的位置。 玄墨皱着眉，有些诧异地喃喃道：“奇怪，月老怎么在高速移动，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银雪也同样感应到异状，很是担心地说：“我们才离开几天，不会就出事了吧？不行，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说完，他们便一边在心里打着鼓，一边跟着感应方向急速飞去，等终于碰上月老时，却看到他跟郁离正和一群半魔缠斗在一起。 虽然不明白月老为何会打不过一群半魔，但他们也没有多想，随即就加入了战团。 第190章 走关系 玄墨跳到半魔中间，左穿右插行动十分自如，完全没受到任何阻拦。他心里更觉纳闷，这些半魔似乎完全没有威胁，为什么月老会一路打一路逃呢？ 虽然心里有疑问，但他却没来得及多想，在一堆敌人面前，下意识就转了个掌花，手臂直推就要拍在其中一个半魔身上。 月老其实一直都有在注意着他们，只是忙于应付眼前的状况，没来得及解释，现在见玄墨要攻击半魔，他立马就阻止道：“别，不能杀他们，这些半魔不是岁芽肉身所变，是普通的凡人。” 闻言，玄墨赶紧把肩往后一甩，强行扭过身子，让手掌偏移原来的出击位置，这才堪堪避过了跟前的半魔。 他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月老现在也没空详细说明，只能简单解释道：“是那些魔新搞出来的花样，让凡人染上魔气，短时间内成为半魔，这样，他们的半魔混在其中我们就不敢攻击了。” 银雪同样应付得十分狼狈，她左右闪避，正辛苦地在躲避那些半魔的围攻。 现在不是半魔躲他们，而是他们在躲半魔。那些半魔就像不怕死一样，全部都蜂拥到他们身边，仿佛是一心求死一般。 她想跳出包围圈，但半魔们却一直堵着她的去路，为了能闯出包围，她便在不知不觉中越跑越远。 原来月老就是因为这样才会高速移动的！ 他们几个在半魔的围攻下逐渐分开，玄墨看到银雪被逼得越来越远，心里不禁着急，他想奋力去到银雪身边，可越是这样，半魔的攻势就越强。慢慢的他也看出了门道，这些半魔恐怕是要将他们分开呢。 月老见情况有些失控，连忙用神识告诉他们：“不要着急，你们越想突出重围他们就越会包围你们，你们不能一直往他们的空当冲，得先假意冲一下再往回退。” 银雪和玄墨立马照做，这才终于顺利汇合。 但一直被半魔们追着也不是办法，如果他们是普通凡人，那作为神仙就不能用法术攻击他们了。 玄墨一边按照月老的办法移动一边问：“我们就没办法脱困了吗？” 月老回道：“不想伤害他们的话估计有点难。这两天我跟郁离也在想办法，本来以为他们是凡人之躯，哪怕暂时被魔气侵蚀变成了半魔也不是真正的半魔，总会有累的时候，只要他们累了，我们就有脱身机会。谁知他们累倒是会累，却知道要换班，一批倒下就上另一批，我们只能一直被围住。” 银雪很是不解，如果那些魔有意对付他们，为什么只围不攻？如果对他们没有企图，为什么又要围呢？ 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她猜测性地问：“月老，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怎么敌人会忽然间围困咱们呢？” 月老叹了一口气，说：“说来话长……” 事情还要从月老跟上生星君、破军星君分配好任务说起。 经过商议后，月老便开始担任起保护神官的任务。一开始还挺顺利的，神官们有了他们的保护也没再受到攻击。可过了没几天，很多半魔却突然对那些神官发起攻击。 只是半魔的话，那些神官是绝对能打得过的，所以他们并没有求救，也没有多想，直接就出手把好几个半魔给打死。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半魔死后，魔气就从他们的体内散去，而那些半魔也变回了普通的凡人。那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原本以为杀的是半魔，结果杀的却是凡人，这下子，他们可就犯天规了。 遇到这种预料之外的情况，那些神官顿时慌了手脚，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才好，最后只能求助月老，让他把所有半魔都引走，别让半魔再接近他们。 月老其实不太想答应他们的，毕竟这已经超出了当初商量好的任务内容。如果他们要分神对付半魔，那找出杀死神官们的凶手的机会就更少，这无疑会把神官们暴露在危险之中，万一在神官们遇袭时他们来不及回防，那么凶手就会逃脱掉。 可神官们一直被半魔干扰也无法保护好庙观里的信徒，最后经过反复思量，月老还是答应了神官们的请求。两害相权取其轻，不管那些半魔也有可能会让凶手乘虚而入，与其这样，倒不如把半魔的问题给解决掉，至少还能少一个麻烦。 这其实也是另一种形式的保护，于是月老咬了咬牙便答应了。 他跟郁离顺着竹液红线在各个神官那里转了一圈，很顺利地就将所有半魔都引了过来。原本他也只是想将半魔引开，方便神官们工作而已，却没想到，这一引就再也甩不开，甚至还越引越多，连突围都突不出去。 月老无奈地说：“当时只想着先把所有半魔都引开，之后再想办法仔细分辨的，但一直没找到机会。”接着他语气一转，又略有些兴奋地话说，“不过你们来了，我应该就有办法。这样，你们几个围着我，别让他们近我身，我只需要半分钟的空当就可以施法驱动红线绑住他们了。” 银雪眼睛一亮，连忙追问：“所以月老不是真的没办法对吗？” 月老慈祥地笑了笑，说：“只是些半魔而已，我还没落魄到连他们都对付不了，之前没办法是单凭我跟郁离不能扯出半分钟的空当，但加上你们就没问题啦。” 确定了月老并不是在硬撑后，银雪和玄墨这才放心了些，虽然这次要他们跟郁离合作，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既然是为了帮月老，那他们也就努力忍了忍吧。 银雪和玄墨先是有些不快地瞥了郁离一眼，接着才分立于她两侧，与她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团团把月老围住。 有了他们将半魔隔离开来，月老便赶紧开始结印。他将右手举在身前，食指与中指竖起，拇指、无名指和尾指向内弯曲，左手包着右手手掌，嘴里念念有词，说话的频率极快，听上去像是梵音。 而在月老念咒的时候，银雪、玄墨和郁离三个也在同时施法。他们双掌平举在胸前，掌心向外，手上发出微弱绿光。这些绿光像是有感应能力一般，自动地就与邻近的绿光连了起来，当六只手掌的绿光全都连上后，他们身前就形成了一个环形的屏障。这个屏障并没有攻击力，完全是用于防守的，有了这道盾牌，那些半魔就没办法近他们身了。 半魔们向着他们涌来，碰到绿色屏壁的时候就被反弹出去，被弹出去的半魔会顺带把身后的半魔给撞倒，于是这些倒下的半魔又会成为更后面那么半魔的障碍。 不过那些半魔都没有因此停下脚步，踩着倒地的同伴就继续往中心涌去。 若这些是真的半魔，那他们被踩两脚也不会有什么，但实际上他们只是沾染了魔气的凡人，身体还是非常脆弱的，被连续踩踏，很可能就会被踩死。 还好月老施术也只需要半分钟的结印念咒时间，等他念咒结束，食指和中指上就飞出了无数的红丝，红丝飞向四周的半魔，不一会儿就他们一个个牢牢捆了起来。 半魔被绑住，终于动弹不得。月老随即在红线中注入仙气，一点一点把半魔身上的魔气逼出，只要不是真的半魔，在仙气的作用下就会慢慢恢复成普通凡人。而真正的半魔，他们的灵魂和肉体都已经被魔化，如果仙气注入体内，灵魂和肉体就会产生排斥反应。 这就相当于一块被抹了黑墨的白玉和白玉中本身就有黑色块的区别，要清理前者的黑色只需一块抹布，一抹就干净，而要清理后者的黑块就得生挖，把黑块挖出来才行。 仙气对于真正的半魔来说就是一把刀，只要注入一点就会非常的痛苦。 眼前的半魔就出现了不同反应，大部分半魔的头顶都冒出了黑气，神情也从清醒到迷糊再慢慢变回清醒。而另一部分半魔则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挣扎，痛苦的喊叫声让听者汗毛直立。 两种反应泾渭分明，一看就能判断出哪些是凡人，哪些是半魔。 银雪、玄墨和郁离的反应极快，看到半魔们出现不同反应就马上行动起来，他们瞬间飞至真半魔面前，一掌结束一个，打死了就再去解决下一个。很快，所有的半魔就被清理干净，剩下的那些已经恢复神志的凡人也在月老的帮助下各自回了家。 终于把麻烦解决完，月老也长舒了一口气。不过这次是他们四个第一次合作，能有这样的默契，他心里已经很欣慰，于是情不自禁地就说道：“看来咱们配合好就不用担心敌人再搞鬼了！” 然而玄墨却没有那么乐观，毕竟敌人的行动目的是什么都还没搞清楚，这次虽然是失败了，但之后又搞出别的花样怎么办？敌人只要拉上一群凡人就能拖住他们两天，如果对方真有其他目的，利用两天时间应该能干出很多事情了，所以不弄清楚敌人为何而动，对他们始终是个隐患。 银雪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她一边击毙真正的半魔，一边担忧地问：“您被拖住这么长时间，神官们那边不会出事了吧？” 月老倒是不慌不忙地回道：“没事，郁离的竹液红线一直跟神官们连着，他们有任何状况都能马上感应到。这两天虽然抽不开身，但敌人似乎也没趁机做什么。” 玄墨眉头一皱，心里越发觉得忐忑：“那敌人弄这一出又是何故？” 确实，敌人所有的行动都应该是有目的的，否则白白牺牲那么多半魔不是很奇怪吗？ 月老仔细地把全部细节都捋了一遍，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我想，敌人的主要目的还是想把我们拖在凡间。之前他们滥杀凡人，为的就是让天庭派兵下凡绞杀他们，等到我们能有条不紊地收拾他们，他们便开始收缩起来，让我们失去了追杀目标之余又不敢轻易撤离。但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持续，要是凡间一直风平浪静的话，我们也肯定会返回天庭的，于是他们就又去刺杀神官。可惜郁离的竹液红线能扼杀他们的计划，如果他们不改变策略便等于自杀，无奈之下，最后只能使用现在这种办法。论实力，他们不能跟我们硬碰，要拖住我们也只能使这些小计了。” 闻言，银雪便非常纳闷：“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得一直被困在凡间吗？” 月老苦笑一声，无奈地说：“看来是这样了。” 其实留在凡间也不是问题，毕竟银雪和玄墨经营萌萌月老庙同样需要在凡间呆着，这段时间他们就当是在凡间开店就好。不过主动留下和被迫留下还是有区别的，前者有足够的自由，能随时往返天庭，而后者则哪儿都去不了，只能一直留在凡间。 但不管怎么样，有一个自己的地方呆着总比借住在其他神仙的地方甚至流浪凡间要好得多，再怎么说，萌萌月老庙也是供奉月老的地方，在那里，月老的法力也能快速恢复。 知道他们不得不留在凡间后，玄墨便提议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回萌萌月老庙住吧，最近任务太多，我们都很久没有开店了，再不回去，估计大家都要以为咱们的店倒闭了呢。” 他们商量了一番，都觉得留在萌萌月老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他们留在凡间，一来可以震慑敌人的行动，让他们无法肆意杀死神官们，二来也可以找机会把剩余的魔和半魔都抓住。 说起来，魔和半魔长期留在凡间可是件相当危险的事。就跟大量神仙长期呆在凡间会让凡间仙气暴增的原理一样，大量的魔和半魔留在凡间也会让凡间的魔气增加。虽说现在已经很少有仙修和魔修，可一旦凡间的仙气或魔气，难免会影响如今凡间的平衡，到时天道崩塌，六界都会受到影响。 有了这层顾虑，在没有把所有魔和半魔清理干净之前，他们还是继续留在凡间帮忙比较稳妥。 计划好下一步行动，月老和郁离便先行跟着银雪和玄墨回到了萌萌月老庙。 刚才被他们消灭的半魔，此时灵魂正躺在宝瓶里，而他们的肉身，月老也担心消灭不干净会被带走重复利用，便也一同带了回来。 半魔的躯体都是岁芽肉身，能吸收天地气息，不管是灵气仙气还是魔气，只要靠近了就都能吸收。而敌人现在已经开始利用凡人，他也不敢确定，岁芽肉身落回到敌人手里会不会被用作他途，所以安全起见还是一同带回来比较稳妥。 这些岁芽肉身全都被堆放在萌萌月老庙的仓库，也没有用法器掩盖，就当是诱饵一般大喇喇地干放着。如果敌人闻到味道找过来，那就算是意外收获了。 不过和躯体相比，宝瓶里的灵魂才是重点，根据他们猜测，这些魔和半魔就是之前的半仙所变。所以明明是不同状态，为什么都同样很听太初魔尊的话呢？ 关于这一点，月老是有过不少猜测的，可惜他并非掌管灵魂的神仙，对灵魂的研究始终没有那么深，某些猜测也很难去印证，想要知道答案，恐怕还是得麻烦阎王。 可他跟阎王也没有那么熟，若是正式发出协助请求当然也可以，只是他暂时无法回天庭，不能当面请托，而用神识沟通这个事又略显轻慢，以他跟阎王的关系实在有些失礼。当然，他还可以用神识告诉元始天尊，再让元始天尊向阎王发任务指令，但这样一来又有点以势施压的味道，更显得不尊重。想来想去，最终他便将目光落在了银雪和玄墨身上。 银雪和玄墨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然后才弱弱地问道：“干嘛这样看着我们啊？月老有何吩咐，不如直说了吧。” 要差遣这两个小家伙，月老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况且以他们跟阎王的关系，做这种走后门的小事根本不会有压力。 于是月老没有多作犹豫，直接说道：“想让你们跟阎王说一声，有件小事需要劳烦她帮忙。” 银雪和玄墨诧异地对看一眼，而后问：“何事？” 月老笑了笑，说：“我们暂时回不了天庭，若是可以的话，希望她能派神官过来把宝瓶取走，再好好研究一下这些灵魂上是否有特殊印记。当然，如果可以把印记的作用研究透彻就更好，这样一来，或许我们就有办法一次性将凡间那些魔和半魔都消灭掉。” 竟然有这种一劳永逸的办法？ 银雪和玄墨都有所怀疑，可出于对月老的信任，他们倒是没有提出质问。 不过月老似乎看出了他们的不解，便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们：“仙和魔都有自身属性的气息蕴含体内，而在这些气息的影响下，仙魔便有了各自不同的思想和行为模式。总体来说，大致就是仙会行善魔会作恶。不过即便是同种类生灵，他们也不见得就一定会相互臣服相互合作，仙之间不会，魔之间就更不会。既然这样，那太初魔尊又是如何让半仙状态和半魔状态甚至是晋升为魔的岁芽肉身听令于他的呢？我猜他们之间必定有着某种联系，只要切断这种联系，相信那些魔和半魔就会变成各自为政的无头苍蝇，到时收拾起来就简单多了，也不会联合起来把咱们拖住。” 听完月老的解释，他们顿时恍然大悟，也就没有耽搁，马上用神识联系上阎王，并把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便一边在萌萌月老庙佛系营业，一边等着地府神官的到来。 第191章 为了安全 萌萌月老庙至少已经关门大半年，现在突然又重新开业，收到消息的粉丝们便都纷纷前来捧场。 其实对大部分的粉丝来说，他们家里起码都有一座月老像，如果要祈愿，完全可以不用到月老庙来。但大家对月老庙都有感情，这种感情不单是因为月老庙的灵验，更是因为银雪和玄墨跟大家已经相当熟悉。 作为香火琳宫的神官，全心全意为香客和信徒服务是他们的工作，只是这样的服务态度在如今的凡间看来就有着极高的体验感了。如此一来，大家对萌萌月老庙便有着极强的粘性，哪怕关门大半年，大家对月老庙还是念念不忘。 “哎呀，可算等到你们开门了！你们到底在忙什么啊，居然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大家还担心你们是不是要关店呢，都在群里讨论了好久！”一个经常来月老庙光顾的大客户十分激动地抓着银雪的手就巴拉巴拉地一阵感叹。 作为小猫咪，银雪是不太习惯被抓住爪子的。但这位信徒很早就开始信奉月老，而且还给月老带来不少新的信徒，对救助月老有着莫大功劳，加上她的热情也是因为激动所致，若她无情地把手抽回，这个举动也会稍显冷漠，对方有所误会的话恐怕会觉得心寒。 于是她只能忍着不适，任由对方抓着自己的手，还扬着笑脸回道：“最近事情多了点，都没时间回来了，还好你们这群老主顾不离不弃。不过你们放心吧，就算这里不开门，我们也不会停止营业的，那些月老像也一样有用。” 那大客户呵呵直笑，还亲昵地拍了拍银雪的手背，说：“这我当然知道，群里的人每天都有讨论呢，谁的祈愿灵验的，谁的祈愿有报梦回复，大家都会第一时间交流的。” 这话就相当于在表示，月老像还灵不灵验都瞒不过他们，而只要月老像的作用不变，大家对月老庙的信仰就不会变。 银雪弯起嘴角，顺着她的话说：“多点交流好啊，这样消息才会灵通嘛。对了，你们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比如身边多了些感觉不太好的人，又或者是好端端一个人突然变坏之类的？” 那些魔和半魔要藏在凡间，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耗费法力隐身的，而只要他们以原型现身，周围的人就会看见，他们想要合情合理地留下，那就必须要想办法融入群众。但魔和半魔体内都有魔气，显露出来的就是黑暗面，说白了就是表现出坏人的样子。他们不可能聚集在一起，必然是分散躲藏，所以被信徒们遇到的几率就会大增。 信徒们可是他们最好的眼线，很多大家不以为然的小八卦，对他们来说或许就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那大客户认真想了想，接着说道：“确实听过一两嘴，阿君楼上就搬来了一对情侣。听说这两个人怪极品的，平时经常虐待小区的流浪猫狗，被小区居民阻止后还打人。大家报了几次警，可警察来了也是教育两句就走，根本没有用。后来大家都不敢惹那对情侣了，他们的作为也就越发肆无忌惮，阿君经常在群里吐槽，最近似乎还考虑要搬走呢。” 银雪目光一闪，往月老和玄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问：“阿君是住在太和小区那边的对吗？” “是啊！”那大客户笑着点头，“她在那边住几年了，一直都住得好好的，跟邻居相处得也好，要不是来了两个煞神，现在哪里需要搬家哦。” 银雪又跟她闲聊了几句，这才转去招呼其他客人，一整个上午，倒是从许多客人口中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萌萌月老庙虽然只在一个城市开了店，但由于经营模式与其他庙观不同，有了互联网和物流系统的加持，他们贩卖月老像的生意可以覆盖到各个地方，所以香客和信徒并不只局限在这个城市。 这些香客和信徒在私下又会建群，有了紧密的联系，跟月老庙在同一城市的香客和信徒会带动其他地区的香客和信徒，这些香客和信徒间就会变得越来越紧密，与月老庙的粘度也会越强。 有了紧密的氛围，月老庙的事就不单是香火琳宫的事，而是广大香客和信徒的事了。 月老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与现代商业结合的庙观经营模式，真可谓是大开眼界。以往他跟信徒的关系就算再紧密也只是帮和求的关系，他是信徒们的神明，会帮信徒实现祈愿，仅此而已。而现在呢，银雪和玄墨同样会做这些工作，除此以外，他们还会加强与信徒们的联系，让广大的信徒们成为他们的信息收发站。但凡凡间有什么变动，一众信徒中总会有人能察觉到蛛丝马迹，如此一来，他们就有了更多的信息来源。 这就好比商品、客户和代言人之间的关系，神明就是商品，信徒就是客户，本质上是商品向客户提供价值，客户会不会一直使用这件商品，主要就看商品的质量是不是达标。 而银雪和玄墨则相当于代言人，他们不是商品本身，无法代表商品的品质，但客户是否会购买商品，很大程度上又是受他们影响。可以说，他们让那些本来对商品没有太大需求的客户也尝试着购买了商品，让那些还在选择商品的客户坚定地选择了他们的商品。 现代的人和以前的人比起来，信仰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要他们忠实地信奉某个神秘是很难的，除非他们实实在在地受过恩惠。 让这些凡人意识到并相信是月老像的力量让他们的祈愿实现，这当中肯定要做许多引导。萌萌月老庙能有现在的成绩，银雪和玄墨还跟信徒们打成了一片，可见他们肯定做了大量的工作。与其说信徒们是信仰月老才会对萌萌月老庙不离不弃，倒不如说大家是相信银雪和玄墨才坚定这份信仰。 这就好比，客户是因为A明星的代言才会消费B产品，若是A明星不再代言了，B产品对这些客户也就没有了吸引力。 月老看着穿梭于信徒间的银雪和玄墨，心里有种老怀安慰的感觉，忍不住就跟旁边的郁离说：“他们倒是有头脑，假如没有萌萌月老庙，当初我恐怕就真的会消失呢。” 郁离微微低着脑袋，虽然知道月老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问责的意思，但这话在她听起来也是有些不舒服的。但她不能说什么，只是装作听不出名堂，不太服气地回道：“头脑？这是庙观还是饰品店？他们把打理月老庙当成做生意，你竟然还夸奖他们？” 月老倒是挺豁达，他呵呵一笑，不甚在意地说：“有什么所谓呢，能做出成绩来不就行了？现在时代已经变了，以前烧香拜神的人比比皆是，家家户户都敬畏神明，现在呢，连烧香的人都没有几个，能让他们产生信仰实属不易，既然他们能做到，我们也没什么好挑刺的。换我来，恐怕还没有他们做得好呢。” 郁离也知道，当初的确是银雪和玄墨开了萌萌月老庙才力挽狂澜地把月老救下，当时算是坏了她的好事，现在回过头来看却应该要感谢他们的。然而他们毕竟是她里的一道坎，即便月老两边开解过，但明显他们都不太买账。 要她跟着称赞他们是不可能，于是她眼睛一闭一睁，直接就转移了话题：“刚才那些信徒提供的消息……我们需要亲自去看看吗？说不定那些真的是藏起来的魔和半魔呢？” 月老看了她一眼，然后心知肚明地笑了笑，回道：“自然是要会一会的，如果确实是他们，能收拾一些就收拾一些，把他们除干净了，咱们便能返回天庭。” 沸沸扬扬地应付了信徒们三天，他们也得到了不少信息，之后的任务也有了新的安排。 那些疑似敌人藏身的地方，银雪和玄墨都能问到具体地址，所以去调查清理的工作就交给了他们，而留在萌萌月老庙等待地府神官到来的任务就交给了月老和郁离。 地府的神官以前就经常来萌萌月老庙购买神像，对这里倒是一点都不陌生。他们接到阎王的命令，说要到萌萌月老庙取一个宝瓶，于是在向元始天尊求得出行令后就下凡来了。 不过这次来的除了地府的神官以外，还有玉清宫的神官也一同前来了。 神官们一进门，看到坐在收银台后的月老时先是愣了愣，然后才收拾好情绪，恭敬地向月老施礼问安：“下官参见月老！” 月老正捧着一本现代管理学相关书籍看得津津有味，听到声音才抬头看去，笑着应道：“是来取宝瓶的对吗？” 地府神官弯身应是，回道：“正是，阎王命小神前来寻银雪大人和玄墨大人取宝瓶回地府，不知两位神官大人可在？”说着便把地府的身份令牌亮了出来，以此表明自己的身份。 月老确认了他的身份，接着又疑惑地看向另一位神官：“这位可也是地府神官？” 那神官向月老拱了拱手，从腰间拿出一块亮金色的令牌，解释道：“小神乃玉清宫神官。天尊知道，此次前来是要取一件重要的法器，他担心路上有所闪失，便命小神同行，以保万全。若有冒犯，还请月老恕罪。” 月老又哪里会计较这些，他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职责所在，何罪之有？现在天庭全员戒备，小心些是应该的，这宝瓶里的灵魂体甚是重要，确实不能有闪失。”说完便将宝瓶交到地府神官的手上，“你得保管好了，务必要完好无损地交到阎王手上。” 地府神官低下头，双手举起与头平齐，小心且恭敬地接过宝瓶，认真地保证道：“定不辱命！” 月老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玉清宫神官交代道：“你回去问问天尊，可否把诛灭天焚鼎请出来，我这边还有几具岁芽肉身的躯体，以防万一，现在暂时不便带回天庭。” 诛灭天焚鼎，一件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法器，鼎内的火焰是开天辟地前混沌世界里的一簇火焰，能将一切法器仙物焚烧殆尽。一般来说，需要用诛灭天焚鼎来销毁的东西，都是危害性极大，需要化成渣渣的物品。而只是消灭岁芽肉身的躯体，似乎还用不上这件上古神器才对。 玉清宫神官有些不解，便问道：“这……之前阎王大人、上生星君大人和破军星君大人不也到凡间诛杀过岁芽肉身吗？据小神所知，当时几位大人都没有特别处理这些尸体，月老大人为何……” 这话说得隐晦，但简单翻译一下就是，几位大人都没那么多逼事，怎么你处理完岁芽肉身就得出动到诛灭天焚鼎呢？ 月老轻轻地瞟他一眼，见他满眼的懵懂之色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不懂天庭历史的，也就懒得跟他多说，只强调着说：“你照实跟天尊说便是，其他的别多管。” 闻言，玉清宫神官就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心里一凛，连忙请罪：“是小神多嘴了，请月老大人责罚。” 责罚不责罚的，月老也并不在意，他知道玉清宫神官在面对其他宫府主神时都会习惯性地端起一股高高在上的态度，这倒并不是他们狗仗人势，只是玉清宫地位崇高，他们需要在外维持住这种威严而已。 他懒得跟一个小神官计较：“无需多言，你们赶紧回天庭复命吧。” 两个神官又恭敬地施了一礼，这才急冲冲地返回天庭，各自向自家主神复命。 阎王这边早就通过银雪和玄墨知道情况，所以拿到宝瓶后就立马开工，至于元始天尊那边就有些麻烦了。其实之前他就已经想到要用诛灭天焚鼎来消灭岁芽肉身，只是这种上古神器一般都会被上古天神藏起来，要找到可不容易。 他曾去炼金所打探过消息，但普通的匠仙根本不知道这种消息，本来想要问匠祖的，不过后来事赶事就把这茬给忘了，加上当时他们直接就把岁芽肉身的躯体炸了个粉碎，以为这样就没什么问题的。可现在听说月老又要请出诛灭天焚鼎，心里便不禁认真了起来。 根据资料记载，当年女娲娘娘也是用诛灭天焚鼎把岁芽子给彻底消灭的，既然创始者都如此“谨慎”，那就说明要消灭岁芽子可不是简单的事。难道之前他们那般简单粗暴的消灭方式会留下后患？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任何隐患都是不能出现的，元始天尊越想越担心，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匠祖帮忙。 自从匠祖出事后，炼金所就清冷了许多，大家虽然对法器有比较大的需求，可去炼金所就意味着要跟匠祖扯上关系，这点大家还是比较避讳的。 元始天尊站在炼金所大门前，抬头看着门上牌匾，默默地吐了一口气，接着才跨了进去。 现在全天庭都会注意着元始天尊的动态，见他主动到炼金所，大家肯定会讨论，如此一来，匠祖就会再次被推向风口浪尖。本来匠祖的事就是在冷处理，元始天尊是打算没有神仙问就当没事发生的，毕竟事情太过复杂，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强行找理由抹平，只任由事情慢慢淡化比较好。 本来大家已经没去注意安静地窝在炼金所的匠祖和岩心，现在他一来，恐怕又会挑起舆论了吧。 抱着这种无可奈何的心情，元始天尊来到匠祖面前，无言以对地看了十分钟后才语气平静地说：“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帮忙把诛灭天焚鼎给找出来。” 匠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推脱，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可以，但把任务交给我，不怕其他金仙闹吗？” 元始天尊冷哼一声：“闹就让他们去找，反正不管是谁，能把诛灭天封鼎给我找出来就行。” 匠祖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说：“他们可帮不了你，诛灭天焚鼎封印在神书阁，他们可没有办法打开神书阁的门。” “神书阁？”元始天尊眉头皱起，“现在还不到神书阁开启的时候，你有办法进去？” 匠祖抬眼看了看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事交给我吧。” 神神秘秘的态度让元始天尊生出了一些疑惑，不过他也不打算过多追问，反正任务交代下去就安心地走了。对于匠祖，其实他还是挺放心的，要说她背叛天庭，实际上也是为了岩心，现在岩心已经回来，顽固派又没有找茬，她完全没理由再搞小动作。所以把寻找上古神器这种任务交给她应该是挺合适的。 安排好寻找诛灭天焚鼎的任务，元始天尊才安心了一些，走在回玉清宫的路上时，他不禁又想到了神官带回来的另一个消息，低头想了想，然后便毅然转头往地府的方向走去。 在阎王知道思缘神官的真实身份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之前他担心阎王还在气头上，不敢打扰，可现在过去这么久，阎王还是避而不见，他实在担心再这样下去他们的关系就会不了了之。于是趁着现在有现成的借口，他便决定要到地府打探打探。 第192章 失恋 看到突然间找上门的元始天尊，负责在地府守门的神官都吓了一跳。虽然大家并不知道阎王跟元始天尊的感情纠葛，但元始天尊可从来没亲自到访过地府，如今在这个形势微妙的时候却突然前来，神官们都不由得要多想一想。 在这次联盟行动中，元始天尊的态度是前所未有强硬，连以往那些仗着他顾全大局好说话经常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顽固派都纷纷闭了嘴，这就让一众神仙都对他有所忌惮了。 即便阎王一直跟元始天尊的立场相同，可他们毕竟没啥交情，平常阎王也只会在例行汇报或者开会时去玉清宫，而元始天尊更是从来都没到过地府，在大伙儿看来，他们的关系应该比公事还要公事，半点私交都没有才对。 从没来过的元始天尊突然到访，地府神官第一时间就觉得没好事，应对也特别小心。 元始天尊并不知道自己的到来让地府的神官一阵紧张，他甚至还表现出一副自以为很客气礼貌，但在对方眼中却很不正常的态度，询问道：“阎王可在？” 守门的神官有一瞬间哑然，心想，大哥，您莫不是有病吧，都找上门来了，他们能说不在吗？就算真的不在，他们也得把阎王给您找回来啊，否则就是擅自离开天庭了！ 当然，这些话他们可不敢当面说出来，只能恭敬地回道：“自然是在的，不如天尊先随小神入内稍事休息，我等马上跟阎王大人汇报？” 这会儿换元始天尊有些犹豫了，毕竟上次摊牌后他们就没见过面，也不知道阎王的伤势如何，心里的气消了没有。万一阎王不想见他，而他又找上门来让她不得不见，恐怕心里会更气吧。但来都来了，现在离开肯定会更奇怪，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就干脆一点算了。 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元始天尊心里闪过了无数念头，最后还是决定按照初心而行：“带我进去吧。” 地府神官不敢怠慢，马上就把元始天尊带入府内，安顿好他后才去跟阎王汇报。 此时阎王正拿着宝瓶里的灵魂认真研究，还没看出什么头绪呢，就听见神官说元始天尊来了，心思不由得楞了愣，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谁来了？” 神官一脸紧张，回道：“是天尊来了，现在就在客厅。” 阎王下意识就把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有点抗拒见面，但理智又告诉她不能在手下面前任性，天人交加了一番后，她才凝着脸色故作淡然道：“嗯，他有说过来是所为何事吗？” 神官如实回道：“天尊并未透露，下官也不好多问。” 天界帝王突然莅临，这种情况地府的神官从来没遇到过的，所以他们根本不知要如何应对，没有把元始天尊晾在门外，知道先把他请进来再跟阎王汇报已经很不错，就更别说打听他前来的目的了。 阎王有些无奈，但也没有为难手下。她边把宝瓶收回到乾坤袋里边缓缓站起，说：“你回去当值吧，我去见见天尊。” 前来报信的神官其实挺想知道自家宫府是不是遇到麻烦的，现在看到阎王有些懵逼的反应，原本忐忑的心就更忐忑了。只是阎王已经发了话，他也不敢违抗命令，心里再好奇都得暂时放下，然后不情不愿地回到工作岗位上。 把神官打发走，阎王便开始努力压下五味杂陈的心情，等脸上恢复了与以往无异的严肃表情后，她才向着客厅方向走去。 要说他们许久未见，其实也没有真的很久，但因为这段时间完全没有联系过，且很多担忧和不确定都积压在心里无法排解，让他们都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现在总算再次见面，他们脸上虽然都没显露，但内心却是狠狠地激动了一番。 阎王只看了元始天尊一眼，接着便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下官参见天尊，未知天尊前来，有失远迎，望天尊恕罪！” 这客气而疏离的开场白让元始天尊听着十分难受，他紧抿着嘴唇，闷闷地说：“阎王又何必如此生疏呢，你气我，打我骂我便是，无需把姿态放低的。” 此话一出，立马震惊了客厅内的神官和仙奴，大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元始天尊，似乎想确定刚才的狼虎之词是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阎王也没料到他会回答得这么吊儿郎当。以往的思缘神官温柔体贴，而元始天尊则威严果断，不管是哪个身份，从来都没有如此无赖的一面，现在突然出现一种她没见过的姿态，一时间实在不知要如何应付。 正经回应，怕他继续作妖，开口斥责，在一众神官和仙奴面前又实在不合时宜。要是放赖的是银雪或者玄墨，她大可以用对待小孩子的方式打趣，可对象是元始天尊…… 不知如何应付，干脆就当做听不见好了。阎王眼睛一闭一张，直起身就往座上走去，等落座后，她又继续问道：“不知天尊前来所为何事？” 元始天尊偏过头，微微扬起笑容，这抹笑意直接提高了几个百分比的美貌度，那俊美的脸庞差点没亮瞎一旁的神官仙奴。他是故意用美男计的，毕竟对付阎王这个古板女子不能用常规手段，只要她舍不得赶走自己，那就说明自己还有机会。 他单手托腮，身体倾向阎王那边，轻声说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果不其然，阎王听到这话只是下意识皱起眉头，并没有要离场或者赶走元始天尊的反应。她有点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唯有继续装作听不见，答非所问地说：“若天尊只是闲来无事到访地府，那下官就不奉陪了，月老托了我一件要紧事，这事十分要紧，可耽搁不起呢。” 元始天尊却从善如流地说：“是研究宝瓶里那些灵魂体是吗？这事我知道，今天来就是要跟你商量这件事的。” 好一个顺水推舟！ 阎王自然知道玉清宫的神官是一同下凡的，会了解月老的请求并不奇怪，加上尽快查出结果对天庭有好处，她也没有揽活的意思，没必要为了置气不顾大局。况且她一直是个原则性极强的神仙，对于公事，她是极少会受私人感情左右。 见元始天尊要讨论宝瓶的事，她便迅速进入工作状态，认真地说道：“我刚才就在研究宝瓶里的灵魂体，虽然他们都是魔和半魔，与之前我们下凡诛杀的凡人状态的岁芽肉身的灵魂有所不同，但仔细研究之下，发现他们居然有某些关联之处。” “哦？”元始天尊终于没再调戏阎王，“有何关联之处？” 阎王想了想，扫视了一圈客厅内里的神官和仙奴，等他们识趣地离开客厅后才仔细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其实早在察觉到地府有卧底时我就对所有灵魂体检查了一遍，当时便发现有些灵魂体是带着微弱仙气的。后来清理岁芽肉身，我在回收的灵魂体体内又发现了他们都带着仙气，这才怀疑，太初魔尊收集的灵魂体都非凡人。 太初魔尊的棋子都是带着仙气的灵魂体，这些灵魂体应该都是由地心聚魂灯修复的破碎神仙元神。然而带着仙气的灵魂体却未必就是太初魔尊的棋子，他们可能是被贬至凡间，需要进入轮回道的神仙，也可能是修炼了好几百，体内已经积聚了仙气的植物灵魂呢。虽然要对付这些灵魂体，却也不能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再怎么样，我们都不能将无辜的灵魂牵涉其中。基于这点担心，我便一直没有处理掉那些灵魂体。 我希望能发现另一种分辨方式，所以对那些灵魂体也研究了很长时间，只是想研究出结果就需要有不同状态的灵魂体进行对比。之前门神设下陷阱抓到的一些半仙的灵魂体就很有对比价值，但由于标本太单一，参考价值还不是很足够，暂时还没有太大发现。不过有了月老这次抓到的灵魂体就不一样了。 因为新的灵魂体都是魔和半魔，已经没有任何仙气，这种状态完全不一样的灵魂体，对比意义会非常大。于是我试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些灵魂体对外界能量都会产生相同的反应。 普通凡人、半仙、半魔和魔是四种不同状态，对同一种能量应该会有不同反应才对，而他们居然有一样的反应……” 换句话说，这些灵魂体内肯定有某些相同的东西才会产生这样的结果。 阎王继续说：“当然，如果还有仙的灵魂体作参考就更好了，这样的实验才会更全面更准确。” “需要仙的灵魂体？”元始天尊低声喃喃，“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玉清宫里就关了一个半仙，而这个半仙的躯体是岁芽肉身，必定是太初魔尊的手下，若先让她飞升成仙，再取出她的灵魂体，阎王的实验品就全乎了。 虽然元始天尊说得小声，但阎王离得近，耳力又好，还是听到了他的话。于是她目露惊讶，诧异地问道：“你有办法？” 元始天尊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点了点头：“之前银雪和玄墨抓了一个岁芽肉身的半仙，现在就关在玉清宫的地牢里，如果你有需要，不如现在就跟我去玉清宫看看？” 抓住那半仙的时间正好是阎王独自留在苍名山的时间，银雪和玄墨把那半仙移交给元始天尊后就回去帮阎王了。可当时阎王身受重伤，他们压根没机会把这件事告诉阎王，阴差阳错之下，阎王也就完全不知道这个半仙的存在了。 阎王有些意外，她微微睁大了眼睛，颇感意外地说：“竟有这事？她被关多久了？以岁芽肉身之躯，留在天庭这么久，应该吸收很多仙气了吧？” 元始天尊轻笑一声：“就是你之前在苍名山时抓回来的，少说也有几个月了吧。不过你放心，关她的地方有阵法，她是吸不到仙气的。” 如果有神仙的灵魂体作为参考，那她的实验肯定会更完善。阎王心中意动，即便心里对元始天尊的欺瞒还是有些芥蒂，但为了公事，她还是决定稍作忍让。 阎王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说道：“走吧，去看看。” 总算成功将阎王带出地府，元始天尊不禁在心中暗笑，不过他脸上不显，生怕表情不到位就会惹阎王生气，让这位好不容易肯跟他说话的祖宗又缩回到龟壳里。 元始天尊也不敢再吊儿郎当，他的表情认真了许多，如果不是嘴角那弯笑意出卖了他，恐怕大家都无法察觉到他心里的那份雀跃呢。 他们来到关押半仙的地方，站在铁门外透过铁窗往里看，只见那半仙坐在地上，一只脚屈起，一只脚伸直，两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表情呆滞，眼睛无神地盯着某个角落，哪怕门外传来声响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元始天尊抬了抬下巴指向门内的半仙，语气平淡地说道：“呐，她应该不会有任何反抗的，任你处置。” 阎王实在没想到这半仙居然是这副不太正常的状态，想也没想就脱口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元始天尊的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形，略带不满地说：“你觉得我会对她做什么？银雪和玄墨带她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失忆的状态，我只是没有管她而已，并没有做任何加害于她的事，也没必要做这样的事！” 本来就是无心之言，也并非真的要责怪谁，阎王听出他话语中的讽刺之意，立马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沉默了片刻，这才带着些歉意说：“是我说错话了，望天尊见谅。” 这次，元始天尊竟没有马上表态，反而继续黑着一张脸，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阎王在他们这段关系中，本是占据着上风的，可这一下失言，直接就落了一个槽点在元始天尊手上。 元始天尊果敢机变，这种性格可不单单是体现在工作中。现在他跟阎王的关系陷入了一个尴尬点，他能感觉到，其实阎王对于他隐瞒身份的事是可以理解的，现在还没有正式原谅他也不过是那过于认真的性格在作祟。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往大了说就是欺骗，往小了说就是隐瞒，前者带着目的带着恶意，后者则是不得已而为之，哪怕不一定是善意也绝对没有坏心。如果性格大大咧咧，这件事恐怕很容易就过去了，但阎王的原则性太强，可以说有点完美主义，于是便会一直反复纠结。 不过只要阎王还在意这段感情，在意他，那么就不会全然不顾他的感受。他刚才的反应也是想试探一下阎王，见她还是挺在意他的心情，心里便偷偷乐开了花，但表面上还是要装作看不出喜怒的模样。 阎王也的确被元始天尊的情绪牵动着心情，但她并不是小女孩，不会因此被牵着鼻子走。见元始天尊不回话，她便不再多说，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条捆仙索，通过铁窗的缝隙扔了进去，竖起食指和中指便念起咒语，不一会儿就看到捆仙索自动飞起来将那半仙绑住。 做完这些，她又转头对元始天尊说：“这半仙我带回地府了。” 元始天尊有些意外，他还以为阎王会再哄一哄他呢，没想到那句听起来挺官方的道歉已经是全部，难道她真的已经一点都不在乎他？ “胸有成竹”了许久的元始天尊终于开始忐忑，但脸色都摆出来了，反反复复似乎更加生厌，倒不如将计就计，当做是真的恼了阎王，让她在心里多不安一阵子。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便继续故作冷淡地说：“你带回去吧，免得在我这儿出了什么事，还以为我虐待她呢。” 阎王脸上闪过了一丝懊恼的神色，但很快又被严肃的表情取代，恢复成以往模样。她不再多言，进门将那半仙带了出来就要离开玉清宫。 元始天尊见她表情不变，就像完全不在意她的“不在意”，心里又开始打鼓了。他想了想，最后还是不敢做得太过火，便借着送她的理由打算再观察观察她的真实反应。 两位金仙各怀心事，一路上谁也没开口说话，直到阎王走出玉清宫，他们也没再就刚才的怀疑与讽刺做进一步解释。 阎王想着，本来就是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理亏在先，怎好因她说错话这点小事就生这么大的气。 而元始天尊则想，无故怀疑他的品性，这难道不是巨大的侮辱吗，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依然喜欢他，现在总应该先多说些好话哄哄他吧，哪怕是撒撒娇也好啊，回应得如此官方，这难道是要划清界限的意思？他不会作着作着就把自己作失恋了吧？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悔，元始天尊有点想追出去解释清楚，结果刚要踏出去，身后却突然响起一把女声，顿时又将他拉了回来。 第193章 泄恨对象 “天尊，你这是要去哪儿呀？”一把娇柔中又带着扭捏做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看，元始天尊就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了。 果然，身后扭动着婀娜的身姿，以云步缓缓走来的，正是被他请过来，暂住在玉清宫的九天玄女。 其实要不要将九天玄女护在玉清宫这件事他也是考虑了挺久的。让她来吧，无疑能更好地将她保护起来，减少太初魔尊对她报复的可能性，可她的心思却也是整个天庭都知道，哪怕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但保不齐她会觉得近水楼台能先得月，一天到晚想办法缠着他。可不让她来呢，自然能减少跟她的接触，降低被她骚扰的可能性，但这么大的目标不放在眼皮子底下，万一让太初魔尊找到空子抓了去，整个天庭就陷入被动了。 想来想去，最后他还是选择以大局为重，暂时拦下这个麻烦。 然而在这关键时刻被拦下，元始天尊第一次生出了后悔的想法，他这是抽了什么筋才会让一个喜欢自己而自己不喜欢的女子留在自己府内，却眼睁睁地让一个自己喜欢而正在生自己气的女子离开的呢？刚才他就应该当做听不见这声叫唤，继续去追阎王才对的。 不过停都停下了，元始天尊也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整理好脸上的表情，这才面无表情地回过身去，背着手，不答反问：“你有事找我？” 九天玄女表情不变，似乎完全不在意元始天尊那明显有些抗拒她接近的情绪，依然笑得既妩媚又温雅，说：“见天尊整天忙碌，我现在又暂住在玉清宫，实在不好意思好吃懒做，便想着有什么能帮帮天尊的。” 元始天尊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吐槽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但真的说出来时，这些话又全都经过艺术加工，变成需要转几个弯才能听懂的带着刺的话：“是我拨给玄女的仙奴没伺候好还是他们怠慢你了？保证你的安全便是重中之重的事，玄女不必多想，只要安心待在玉清宫就行，要寻我的话，让仙奴来传话就好，岂能让你走那么远的路，亲自寻来呢？” 翻译一下这段话，意思就是，我让你来玉清宫住着是要保护你的安全，不是要你来添乱，本来就拨了仙奴伺候你，你现在说什么好吃懒做，有种就事事亲力亲为啊。要找我，让仙奴来通传就行，这样在府里跑来跑去，谁知道你哪天不在房间是跑丢了还是被抓了啊。 但不知九天玄女是听不出话中的意思还是故作不知，竟继续端着一副柔弱的姿态，极致漂亮的脸蛋上更是流露出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笑着说：“既然住在玉清宫就是玉清宫的一份子嘛，你们忙上忙下的，我岂能安心享福呢！我自知天尊担心我的安全，必然不会随意离开玉清宫的，但呆在宫府中也一样能帮天尊忙呀，大事我不方便做，小事难道还做不了吗？” 这是把自己当成玉清宫女主人了是吗？ 元始天尊根本不想让她占这种便宜，于是他更加客气地回道：“你是客，安心待着就好，玉清宫的事有总管操心就行。太初魔尊当年就冒犯过你，此次要报复天庭，说不准还会对你有所图谋，安全起见，你也得提高警惕才行。” ——你只是客，太主动了反而让我这个主人家难做，若不想再被太初魔尊侵犯，你还是消停一下吧。 话中之意没有先前那般委婉，九天玄女再装听不懂就显得太过愚蠢了，无奈之下她只能以退为进，装出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样，要哭不哭地说：“天尊是嫌弃我碍手碍脚吗？” 我见犹怜的弱女子容易引起雄性生物的保护欲，这一招对九天玄女来说也是万试万灵。只可惜，她此时面对的是元始天尊，能喜欢阎王这种性格的女子，显然对九天玄女的作为不太感冒。 元始天尊后退一步，与九天玄女拉开距离，一副“少来沾边”的态度，淡淡地说道：“所有计划都是提前想好的，要怎么做也已经布置下去，若玄女忽然横插一脚，恐怕会打乱大家的节奏。玄女想要出一份力的心意本尊知道，但此时正是紧要关头，可不能马虎应对。当然，若玄女觉得留在玉清宫是限制了你的自由，自然也可以离开，不过如此一来，你的安全我就不费心思了。” 这话也极好理解，首先就是对九天玄女的问题给予了肯定的答案，再来就是明确一点，要留下就得听安排，想有自己的想法就麻烦离开，你的死活我也不会再管。 九天玄女是真没想到元始天尊会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暗暗咬牙，压下那股升腾起来的怒气，继续以柔弱姿态掩着脸，微微带着哭腔说：“天尊这是什么话呢，你为了保护我才会把我带回玉清宫的，我自然会听从安排。既然天尊觉得我无需帮忙，那我就不讨这个嫌，乖乖待在你身边便是了。” 好家伙，明明被奚落了一番，最后竟能找到方法找补，如此顽强如此难缠，难怪被拒绝了那么多次还能锲而不舍呢。 但元始天尊却不想留下这样的话柄，说他小气也好过于谨慎也罢，有些问题如果不及时说清楚，之后引起误会就很难解释清楚了。就像他隐瞒身份这事，一开始只是阴差阳错的误会，因为没有及时解释，结果所有解释都变成了掩饰。 他毫不给面子地直言道：“玄女可别说得这么暧昧不清，被误会就不好了。你不是待在我身边，只是暂时在玉清宫做客而已，事情了结后就会回去你自己的宫府。” 被死命划清界限，任是九天玄女脸皮再厚，脸色也有些挂不住。身为天界第一美女，追在她身后跑的男仙数不胜数，哪个不是拼了命想获得她的青睐？唯有元始天尊，不管她用何种手段，做出何种姿态，总是把她推得远远的，生怕拉近一点距离就会被她粘着不放。这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每每都会让她有种挫败的感觉。 她实在不明白，论相貌，整个天庭就找不到比她更好看的女仙了，论性格，不管她在其他男仙面前是如何高傲，但在元始天尊这里是绝对温柔善意的，论法力，不说打遍天庭无敌手吧，起码也是中上水平，不太可能拖后腿。种种优点数下来，她觉得自己应该能获得元始天尊青睐才对，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就如此不受他待见。 元始天尊懒得理会他明不明白，被拖住这段时间，再追出去肯定已经追不到阎王，便冷哼一声，向着书房的方向去了。 把九天玄女护在玉清宫的事元始天尊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加上九天玄女有意无意地散播消息，于是很快地，整个天庭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一个是天界第一美男，一个是天界第一美女，而且九天玄女喜欢元始天尊的事是大家都知道的，现在两个“第一”突然住到了一起，不管是什么原因，许多神仙已经先行打趣上。 有比较猥琐的会说：“这九天玄女终于得偿所愿咯，能待在天尊身边，不知道会不会夜夜笙歌呢。哎呀，被天尊滋润滋润，估计她会变得更漂亮吧。” 这部分言论还是挺有市场的，会说这些话的大多都是喜欢九天玄女的男仙，大家都有种得不到就毁掉的心理，知道九天玄女“得偿所愿”，自然不会再多说好话。 而比较喜欢浪漫的则会闪着星星眼说：“难道这就是凡人所说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吗？玄女喜欢天尊几千年，情深似海，终于把天尊感动到了，真是太浪漫啦。” 会这般天真的基本都是飞升时间不太长的小女仙，她们自知身份卑微，不敢觊觎元始天尊，但又对元始天尊非常仰慕，就像追cp的粉丝一样，只能把情感寄托在九天玄女身上。现在九天玄女跟元始天尊的关系貌似有了进展，她们简直就像过节一样开心，仿佛看到的爱情小说终于有了he一样。 但那些都是不知真相的神仙胡说的话，一些知道真相的神仙对此都是嗤之以鼻：“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就是担心九天玄女乱跑会被太初魔尊抓住才特意把她关在玉清宫的嘛，说保护是给玄女面子，难道天尊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吗？要是天尊真喜欢她，早在几千年前就跟她在一起了，哪会等到现在啊。” 这部分言论一般都是出自元始天尊的神官以及喜欢元始天尊且嫉妒九天玄女的神仙口中，他们要么是非常清楚元始天尊的心思，要么是知道如今的形势和基本情况，对元始天尊和九天玄女的关系有着最理智的认知，压根不会因为九天玄女住进玉清宫就起哄。 神仙们的讨论热情非常高涨，不管是哪种说法都有许多支持者，当然了，对于不同说法，元始天尊和九天玄女的反应都是不一样的。 第一类猥琐版流言是元始天尊和九天玄女都深恶痛绝的，他们知道后也默契十足地分别让手底下的神官去教训这些流言的传播者。 第二类浪漫版流言则受到了九天玄女的欢迎，她也借机让手下把这些消息传到地府，想以此让阎王误会并知难而退。 第三类真实版流言实际上是元始天尊最先让神官们流出去的，他知道把九天玄女留在玉清宫一定会惹来闲言碎语，以他跟阎王目前的状况又实在不好解释，于是思来想去，便干脆把自己的真实想法传出来，免得惹出更多误会。 虽然传到阎王耳中的肯定不止是他特意流出去的真实版本，但他相信，即便阎王再生他的气也不会失了思考能力，哪个版本的说法才是正确的，她应该能分析出来。 而阎王也确实没让他失望，尽管在听到九天玄女被元始天尊接到玉清宫住的消息时有些意外，自己跟元始天尊又还在冷战当中，不过冷静如阎王，她还是没有因此就轻信不实谣言，反而很快就从众多流言当中分辨出哪些才是真的。 跟元始天尊相恋那么久，她自然知道他的性格。 因为长相俊美，他最不在乎的就是另一半的外貌，所以身为天界第一美女的九天玄女在他这里根本就没有优势。相比外貌，他更看重的还是性格，做事干脆有主见，有勇有谋才是他欣赏喜欢的特质，而像九天玄女这种会故作娇柔，为了喜欢的男子装成莬丝花的女仙，他打从心里就不会喜欢。 说句难听的，要是元始天尊真喜欢九天玄女这种倒贴形爱慕者的话，早在几千年前就接受她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误打误撞跟阎王走到了一起。 在这个误会当中，九天玄女自以为有机会蹦跶出一个结果，让几千年来的暗恋在舆论的帮忙下得以实现，却没想到元始天尊和阎王都极为冷静，哪怕在冷战期间，考虑问题也还是一如既往的理智，没让那些流言进一步破坏他们的关系。 九天玄女还不知道，自己的算盘在两个当事者都不接招的情况下早已落空，此时还在千方百计地算计着如何才能成为玉清宫真正的女主人。 天庭这边为了九天玄女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太初魔尊和洛璃的情况却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洛璃体内的仙气已经完全被魔气取替，不仅如此，由于他融合了孤影的元神，实力更是大涨，比元神俱灭之前的实力还要高出许多。而在彻底坠魔后，他的记忆也恢复了大半，除了想起自己的身世以外，他还想起了当初大闹天庭，最后被合力抓住的事。 金仙和飞仙结合生出来的孩子有很多，洛璃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大家对他的印象都是暴躁，情绪不稳定，动不动就出手伤害身边的神仙，没有一个好印象，但大家都不知道，其实他并不是天生就如此的。 他的父亲是金仙，与所有的金仙一样，无论是法力还是生命都受着信徒的影响。但与大多数金仙不同，他的父亲信徒极少，而且还不像匠祖那样会想办法稳固信徒们的信仰，除了长吁短叹之外，他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一些歪门邪道上。 金仙是所有神仙中最奇怪的一种，明明上古天神和飞仙都有着无尽寿命，生命长短完全不受其他客观条件影响，可轮到夹在中间的金仙时，生死却要取决于信仰之力，这对金仙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有些金仙为了活得更久不惜替信徒做牛做马，以此来巩固他们的信仰。这种做法完全就是本末倒置，与其说这些金仙是信徒的神，倒不如说信徒才是这些金仙的神，于是久而久之，这些金仙就会变成邪神。 邪神不同于魔，魔乃是魔道的生灵，元神里凝聚的是魔气，而邪神则是仙道的生灵，元神里凝聚的还是仙气。但虽然还是神仙，邪神与金仙却是有所不同的，金仙是顺应天道的正理，邪神是游走在天道边沿灰色地带的歪道。 打个比方，金仙就是普通警察，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警恶惩奸，邪神虽然也是警察，但他们更多的是养匪自重。前者是为了信徒的信仰而存在，后者是为了存在孕育了信徒的信仰。 为了能延长寿命，最终他的父亲便成为了邪神。 他的父亲原本是一些生长在丛林中的野人的护鹿神明，信仰他的是一些野人部落，这些人信奉丛林中的鹿是庇护他们的神兽，所以护鹿神明的作用就是保护鹿的安全。 野人部落本来就人数极少，加上他们需求的还是护鹿这种小事，换句话说，无论是丛林中的鹿还是野人，只有其中一方灭绝，那他这个神明就可以消失了。 要活下去，他就必须要保证野人部落的数量以及鹿的存在。 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凑巧，他的父亲正好就与一个原身是鹿的灵仙，也就是她的母亲结为了仙侣，自此，鹿的存在就有了保证。即便丛林中的鹿全都死了，只要他的母亲化为原身呆在野人部落中，他们的信仰就不会消失。 但有了鹿还不够，野人本来就少，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这些野人只会越来越少，要确保他们的数量，除了保证野人部落的存续，还得保证他们的人员补充。在丛林中的野人，由于生存环境以及医疗条件有限，小孩子的夭折率极高，能成功长大成人的，十存一二而已。虽然野人很能生，但架不住死得快，命很短，于是一年年的，野人部落的数量就越来越少了。 要增加野人部落的数量，首先就不能改变生存环境和医疗条件，因为文明的带入会将这些原始部落走出丛林，改变信仰，因此他的父亲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将城镇里的弃婴带到丛林之中，让他们成为野人部落的一员。 这个工作很不幸地就落到了洛璃手上。 在意识形成的过程中，他所做的一切就跟正常神仙不同，为了延续他父亲的寿命，他暗地里不断收集弃婴并带到野人部落中，可以说是在不断做着违背天道的事。只是他并没有伤害弃婴的生命，弃婴命运的改变很小，引起的蝴蝶效应无法立刻体现出来，这才瞒天过海没有被发现。 但这样的行径让他内心充满了矛盾，为了发泄这些痛苦，他渐渐地变得暴躁，还经常以身边的神仙作为他的泄恨对象，最后更是得了一个破坏神的名号。 第194章 伺机而动 洛璃的母亲只是一个原身是鹿的灵仙，她跟洛璃的父亲结为仙侣后就一直留在野人部落中，基本没有怎么回过天庭。由于身份差异的原因，她对洛璃的父亲可以说是唯命是从，即便在洛璃出生后也不敢有所违抗，最后导致洛璃在缺乏正确教育和引导的情况下长大。 一个邪神教出来的神仙，杀伤力可比一个魔还要大。如果说魔是坏人，神仙是好人，那么邪神就是小人，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像魔那般会大肆破坏天道，也不会像神仙那样会以维护天道为己任，而是一切以自身利益出发。 因为邪神本来就是神仙，要符合他们的利益，基本上不会对天道有颠覆性的影响，只是神仙以自己存活为要，不以维护天道为自任的话便 会像橘子堆里的烂橘子，不及时清理就会把其他橘子也一起变烂。 后来天庭也及时发现了洛璃父亲的异状，于是便将洛璃母亲抓回天庭关起来，把那些被洛璃带至野人部落的孤儿全部解救出来。没有了这些外力作用，野人部落逐渐衰弱，最后这些野人的信仰已经不能支撑洛璃父亲的生存，他也随着信仰之力的消失而消失于天地间。 没有了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也像失去了生存的意义一样，即便天庭根本没有对她做出任何惩罚，即便飞仙的寿命不会受信仰之力的影响，她的生命也一样在慢慢地流逝。非常有历史性的是，她是第一个因为思念过度而死亡的飞仙。 父亲母亲死后，洛璃就变成了孤儿，天庭里唯一能接受他的神仙已经不在，他的内心自然变得更孤单，没有神仙教育他给他正确引导，他跟其他神仙就越发地格格不入了，久而久之，他便越来越孤独，越来越自我。 得不到任何理解，自己的苦恼在其他神仙看来就是病态，可既然是病，大家给予他的却不是帮助而无尽的嫌弃与远离，他无处发泄，所以能回馈给大家的，唯有破坏一切的情绪而已。 但可笑的是，在他最初难受的时候，大家压根不会关注他，当他表现出威胁性时，许多神仙就开始关心他了，甚至还假惺惺地表示要帮他。那时他已经不觉得自己需要任何帮忙了，只认清了一个事实，有了绝对实力之后，那些曾忽视你的目光都会回归到你的身上。 洛璃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方式，他会把所有看不顺眼的神仙打倒，不管那些神仙是说了他坏话，对他表示出不友好还是单纯的无辜过路者，反正只要不开心，他都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他就像凡间那些反社会性人格障碍患者一样，跟正常的好人不同，跟正常的坏人也不一样。不管是影响情绪的因素还是思维方式，他跟正常神仙和正常的魔都不同，想要通过谈判让他不再伤害其他神仙，几乎是不可能的。 神仙之间的打斗在天庭里是被允许的，天庭不能以洛璃四处挑衅打杀神仙就将他入罪，可一直放着这个危害不处理又不行，大家商量来商量去，最后便决定要出动大批仙力来消灭掉他。 这件事是顽固派们商量出来的结果，他们认为，只有消灭了这个祸害，天庭的神仙才不用担惊受怕。 根据天庭的规则，只要不影响天道运行，神仙之间的生死决斗是被允许的。而洛璃是金仙和飞仙结合所生的孩子，属于飞仙的范畴，生死并不会影响天道，也就是说，消灭他不用担心有任何严重后果。 有了计划，顽固派们就开始布置实施了，只是很可惜，事情被洛璃提前得知，于是他也将计就计，等着机会先把那些要对付他的神仙铲除，后来便出现了大闹天庭事件。 在洛璃看来，这是天庭那群神仙先不仁，所以他才不义的，根本不是他的错。现在能复活，他自然要报当年的被杀之仇。 太初魔尊能清楚的感受到洛璃暗含的愤怒心情，随着他的记忆慢慢回溯，这种情绪也越来越强烈，并通过他的灵魂印记传到了太初魔尊的意识中。 愤怒是很容易利用的情绪，这种情绪会让个体的思考能力下降，行动受其他个体控制。洛璃的情绪正处于不太稳定的状态，利用起来刚刚好，只见太初魔尊要笑不笑地在树下打转，悠悠然地问道：“有了孤影元神力量的加持，你的实力似乎提高了一个层次啊，现在对付元始天尊，你应该也会有更大把握吧？” 洛璃的眼睛依旧闭着，双手呈拱形，指头对着手腕，掌心相对，盘坐在树顶，语气淡淡地说：“这点我没兴趣知道，只要他不妨碍我报仇，我也不会分出精力去对付他。” 太初魔尊嘴角露出一丝阴恻恻的笑意，眼神中有一缕狠厉的精光闪过，轻飘飘地反问：“我千辛万苦地把你复活，难道你不应该帮我对付元始天尊吗？以你如今的实力，半个天庭都不是你的对手，而我也能对付其中的四分之一，只要我们联手，天庭大半的神仙都会消失，这样一来，天道就会失衡，没有了那么多神仙，到时魔物必定横行，那还不是我们的天地吗？你现在只要好好跟我合作，将来统治天界和魔界肯定指日可待了。” 能同时统治两界，这是历史上从没达到过的高度，太初魔尊觉得抛出这个筹码，洛璃应该会心动才对，却没想到，洛璃对此竟半点兴趣都没有，反而冷淡地说：“我没有让你复活我，你不用以此要挟，我对统治两界也没有兴趣。” 太初魔尊暗自咬牙，周身的魔气开始滋滋地往外冒，这些魔气慢慢扭成一团，似乎有着自己的思想一般，看起来像是要往树上的洛璃攻击而去。 这种浓烈的杀意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洛璃呢，一股气浪突然从洛璃的身体往四周爆发，直接就把太初魔尊的魔气打散。 “你想打的话，我随时奉陪！”洛璃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可说出来的话却比刚才又冷了几分，语气中似乎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太初魔尊自然是不敢跟洛璃正面刚的，不过太初魔尊的元神中有他种下的灵魂印记，他只要发动印记力量就能控制洛璃，倒也没必要跟他起冲突。 然而凭着他的帮助才能复活，本应作为他手下替他完成复仇计划的棋子居然有些不受控制的迹象，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他不禁心想，趁着他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是不是要先发动灵魂印记，保证洛璃不会失控呢？ 洛璃当年凭一己之力就能杀了众多实力强横的金仙，现在实力更上一层楼，发起烂来就更难对付了，他实在不敢轻视。 但发动灵魂印记也不是没有弊端的，一旦使用印记控制对方，对方就没办法自行决定自己的行动，变成了没有思想的傀儡。傀儡的确听话，但也失去了机动性，实力更会大打折扣，要是被天庭的神仙围攻，凭着没有思想的傀儡是绝对打不过的。 听话，但实力降低，不受控，但实力强横，这真是不好选择啊。 不过洛璃也没让他为难，或许这个灵魂印记不止能让太初魔尊感受到洛璃的状态，洛璃在提高了实力后也能通过灵魂印记感受到太初魔尊的情绪变化，于是很容易地，洛璃就能察觉到太初魔尊对他产生了一些不好的打算。 在太初魔尊还在暗自衡量这个想法时，洛璃的声音突然从树上传了过来：“我劝你不要打什么坏主意，如果你的动作不够快，可能就会死在我掌下了。” 太初魔尊心里一颤，竟真被他唬住了，刚起的杀心也瞬间蔫了下来，下意识就讨好道：“怎么会！我们可是合作关系，报复天庭的事还得靠你帮忙呢。” 洛璃心如止水，没有因为他的话产生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仿佛这件事并不值得他生气，也不值得他花心思去处理一样。这种态度就像是一个人看到一只蚂蚁在吃桌上的面包，因为蚂蚁再怎么吃都吃不了多少，而人要处理蚂蚁又是捏捏手指这么简单的事，所以人便不会把这只蚂蚁放在眼里，也不会将蚂蚁的行为放在心上。 微风吹来，把树叶吹得飒飒作响，树上的洛璃一动不动，就像完全不在意树下的太初魔尊。这让太初魔尊相当憋屈，但又没办法发泄，只能忍了又忍，然后在脑子里把要报复的对象都过了一遍，把所有的怒火都记在他们的头上，想着之后要加倍折磨他们，加倍报复回来才行。 远在天庭玉清宫内的九天玄女或许没料到，自己对太初魔尊明明什么都没做，当年只是拒绝了他的骚扰而已，结果现在却被洛璃连累，需要承受更大的报复。 而就在天庭和太初魔尊这边都各有各的问题时，萌萌月老庙内却迎来了短暂的轻松时光。 萌萌月老庙是为救月老而建的，里面的月老像全都开过光，但因为身体原因，月老可从来都没有现过身，现在第一次坐镇萌萌月老庙，还是隐去了月老的身份，以老板爷爷的名号帮忙看店，这样的经历还是挺新鲜的。 月老看着身边围着的信徒，脸上扬起了慈祥的笑容，温柔地说：“听银雪说，你们都买过月老像了，怎么今天又来买了呢？月老像并不是买得越多就越灵验的，只要诚心祈求就好。” 信徒心里都乐了，银雪和玄墨作为老板就老是不让他们买买买，现在他们的爷爷过来看店，本以为老人家看到店里生意那么好肯定会开心，没想到这位爷爷跟银雪和玄墨一个样，都是不让客人消费的，作为店家，简直太不合格了。 而且这位爷爷的样子一点不老，又那么那么帅，与其说爷爷倒不如话说是白头发大叔，看着就更有魅力了，他们看到都不禁要亲近，争相要跟月老说上话： “没事，这里卖的月老像都那么可爱，我们买回去可以当成摆设嘛。” “我家里有十多座月老像，都放在专门的饰柜里，每个星期换一座供奉，每个星期都有新的心情。” “银雪和玄墨也经常跟我们说，月老像买多了没用，只有诚心祈求才有用。但我买回去的月老像都会好好供奉的，不求多买会更有用，仅仅是因为太喜欢这些月老像了。” “爷爷的心怎么这么实呢，我们爱买，您就开心收钱好啦。反正供奉的事我们都懂的，绝对不会亵渎月老像哒。” 月老听他们这么说也不好再浇灭大家的购买热情了，无奈地笑笑，说：“那你们也不要买太多啊，买些新款就好。” 他本意是打不过就松一松口，却没想到，这一松就压都压不住，明明说好了只买新款，结果这些老客户买起来就根本停不下，一堆人差点没把货架上的月老像搬空，要不是银雪和玄墨及时回来处理，估计月老就要把这些客人全都赶走了。 好不容易把月老安抚住，客人们才总算能尽兴地购物。 月老像虽是神像，但对这些信徒来说也是手办，他们信奉月老，同时也对收集月老像有很深的喜好。由于月老像在设计之初就考虑到外形对凡人的吸引力，所以大家会有收集欲也很正常。虽然这些买月老像的客人都已经是信徒，买更多也不会对信仰之力有太多帮助，可是一直坚持这件事，没准就会通过手办的模式将月老像推广出去，只有更多人知道月老像的存在才会让更多人了解到月老庙，进而逐渐对姻缘产生信仰。 为了用这种凡人喜欢的潮流打开信仰“市场”，他们也设计了新的月老像款式——月老战斗款。这是所有凡人都想象不到但又真实存在的，这样的反差会有种cosplay的感觉，既丰富了月老在大众心中的设定，又将他整个形象立体化，绝对是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看现场反应，这个系列还蛮受欢迎的，一些信徒选着选着甚至还把其他朋友也叫来了，如此一来，银雪和玄墨便又有机会向新客人介绍月老庙。而经过一轮又一轮的介绍，有些新客户也真的成功地被发展为信徒。 目睹了全过程的月老也不得不惊叹，以前他都是被动接受信徒的信仰，谁信谁不信，他根本不会去左右，现在他的神官则是主动去推销信仰，并会用一些符合潮流的方式去吸引人来了解，接着再在兴趣的基础上寻找突破点把人发展为信徒。 这样的方法跟邪神又不一样，用一个通俗易懂的比喻来说明就是，邪神会“定点欺骗”，先通过姻缘簿了解到某个人的另一半身份，然后用预言的方式把信息透露给那个人，接着再给他们创造机会，而主动推销信仰则是把一种可能性放在对方面前，让对方在未知的情况下去相信这种可能性。 到了晚上关店时，萌萌月老庙便因为新系列月老像发展了几十位新信徒，这个结果，别说是月老了，就连一直不待见银雪和玄墨的郁离都不得不佩服。她也总算明白，当初为什么没能把月老的信仰之力清除了。 辛苦了一天的银雪和玄墨这才有机会走近月老身边，有气无力地解释道：“现在凡人的生活节奏很快的，想让他们慢下来甚至停下来仔细去了解一件事可太不容易了。而且他们也很善变，今天喜欢的，明天说不准就会讨厌，今天信任的，明天可能就会怀疑，不用这样的办法先让他们对咱们产生兴趣，信仰是很难形成的。您别看今天新增了几十位信徒好像很多，如果月老庙没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把月老庙给忘了。” 月老了然地点了点头，安抚性地拍拍他们的肩膀，由衷地感叹道：“你们按照自己的节奏去做就行，有你们打理月老庙我很放心。” 银雪和玄墨之前很担心月老会觉得这种做法太投机取巧，这样的表现太过俗气，失去了神仙的从容淡定，还想着，如果月老反对的话，之后要怎么说服他，如果说服不了又要怎么应对，还好，最后他们得到了一份理解。 而与萌萌月老庙的融洽相比，随着洛璃彻底恢复，太初魔尊的心情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紧张。 这份紧张不单是来源于报复天庭的计划终于要实施，更是来源于洛璃已经彻底吸收了孤影元神碎片的力量。与陆其的元神融合状态不同，因为洛璃已经坠魔，所以他并不能跟上古天神的元神碎片融合，只能将元神碎片的力量逐步吸收。 吸收是既高风险也高回报的冒险，一旦出现差错，元神碎片的强大力量就会将洛璃的元神撞碎，一旦成功，元神碎片的力量就能彻底为他所用，实力会比维持现状要再提升一个等级。 如果说保持元神的融合状态已经让洛璃得到抗衡元始天尊的实力，那么吸收元神碎片的力量后，他的实力更是有了进一步提升，现在元始天尊再跟他一对一恐怕都讨不到好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报复天庭的步伐正式迈开，太初魔尊也已经在伺机而动了。 第195章 夜袭 洛璃紧闭了很长时间的眼睛终于在这一刻张开，而周围的气氛也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变得压抑和紧张。哪怕是太初魔尊，在对上洛璃眼睛的一瞬间都不由自主地心悸了一下，就这一眼，他已经感受到实力上的差距。 那是一种由实力差造成的威压，对上一次让太初魔尊一看就感觉到害怕的就是元始天尊了。当时他还是玉清宫的神官，在一众神官当中基本上是无敌手的，可即便这样，元始天尊轻轻看他一眼依然能给他一种强大的压力。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因为紧张，太初魔尊下意识就做出了防备动作，手上光团一现，身前就出现了一道防护气盾。 洛璃淡淡地看着他，身体一动不动，镇静的状态有种大佬的感觉，反观太初魔尊如惊弓之鸟般一惊一乍，相比起来就更像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跟班了。 他向来心高气傲，当神官时就不服一直压在头上的元始天尊。之后经历生死，好不容易复活后坠魔摆脱了跟班的身份，没想到现在居然又有一个实力比他强出许多，还能轻易对他造成威压的洛璃出现。 心里顿时很不平衡，太初魔尊眼睛一眯，说出来的话就有意无意地带着些责备：“赶紧下来吧，为了等你，我们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 洛璃没有动弹，但看向太初魔尊的眼神已经带了些阴狠，忽然间，一阵风拂过，坐在树顶上的洛璃已经消失不见，再一眨眼，洛璃已经出现在太初魔尊面前，举起手掌就要往他心口拍过去。 太初魔尊愣了愣，等反应过来时，那只手掌已经贴在胸前。一阵恐惧感从心间迅速蔓延到全身，他的脑袋几乎没办法进行思考，只能依照本能扭转身体往旁边躲去。 但本能的反应再快也快不过洛璃的出手，见太初魔尊要往旁边避开，洛璃的手便跟着往旁边移动了半寸，落掌处还是太初魔尊身体正中的位置。 一股强大的气压从掌心与身体的贴合处往四肢百骸扩散，太初魔尊体内气息翻涌，元神在攻击之下不断地震动着。如果不能及时阻止洛璃的攻击或者调整自身气息把元神稳定住，恐怕他很快就会身受重伤。 求生本能在最危险的时候爆发而出，太初魔尊手速极快地结着印，不一会儿，洛璃体内亮起一阵微弱的红光，接着，那只手便不受控制地往后一甩，及时离开了太初魔尊的身体。 洛璃微微皱了皱眉头，想把手收回来却又死活做不到，显然身体的掌控权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他狠厉地看着太初魔尊，冷冷地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太初魔尊捂住胸口重重地咳了两声，喘着粗气，轻描淡写地说：“没做什么，就是发动了一下牵魂术而已。” 牵魂术，一种能控制灵魂的术法，一旦发动，被控制的灵魂便会失去身体的控制权，任由术法发动者摆布，而术法发动的关键就是在被控制者身上种下灵魂印记。 术法的效果分为三个层次，最低级是只控制身体，就像洛璃现在这样；中等级是控制精神，简单来说就是洗脑，被控制的主观意识完全被施术者控制；最高级是同步思想，也就是被控制者在不失去主观意识的情况下同时能知道施术者的想法。 他说得如此不在意，洛璃的心情就更差了，但身体被控制住，无论如何都动弹不了，想反抗都没法反抗，实在有够憋屈。 太初魔尊很清楚洛璃的实力，也不敢真的把他逼急，万一他记仇，等牵魂术失效后报复回来就糟了，只能尽量用诚恳的语气解释说：“我也是没办法，谁让你突然攻击我呢！我们的目标都是天庭，应该统一战线才对，内讧可半点好处都没有。如果你答应不再对我动手，我可以答应不再对你发动牵魂术。” 洛璃冷笑一声，表情相当狂傲，压根没有被控制着身体的窘迫，反而威胁道：“如果你真心想合作，现在就把灵魂印记去掉。” 太初魔尊怎么可能有这种魄力呢，他会在每个修复的灵魂上种下灵魂印记就是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虽然这种低端的控制手法很难服众，但起码有震慑作用，哪怕被控制的灵魂再不忿，要反抗牵魂术也是极难的。 这是他保命的东西，怎么会真的去掉呢，可当着洛璃的面也没办法一口拒绝，想要稳住洛璃的情绪唯有好声好气地商量道：“我是真心要跟你合作，但你刚刚不声不响就要伤我，没有牵魂术的话我会没有安全感的。” 洛璃却是轻蔑地笑了笑，反问：“既然你担心的是我会攻击你，那又怎么可能不对我发动牵魂术呢，就不怕我趁你休息的时候动手吗？” 这么一问的话，太初魔尊确实像是忽悠了洛璃一番，不过要诡辩起来，他却完全没有半点心虚：“你要动手我也会动手，你不动手我也就不动手了。你动作虽快，但在危险时刻，我发动牵魂术的速度也不慢，若这次的情况再发生一次，那就要看看是我先控制你的精神还是你先杀掉我了。” 洛璃听出太初魔尊话中的暗示，如果下次让他再发动牵魂术，那控制的就不止是身体而是精神了。这是一种心理博弈，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握，洛璃实力虽强，但也不能保证一击必杀，太初魔尊虽有牵魂术保命，但能否及时发动，那同样是未知之数。 他们四目相对，似乎都想找出对方眼中的心虚，但很可惜，此刻谁都没有退让，看到最后，他们只能暂时收回自己的小心思。 太初魔尊看出洛璃有了思考之意，随即趁热打铁，说服道：“我们别内讧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报复天庭吧。不管是你想报复的对象还是我想报复的对象，他们都不可能单独跟我们抗衡。天庭在受到外敌攻击的情况下必然会拧成一根麻绳，我们再不团结起来，胜算必定会大打折扣。” 然而洛璃却没有按牌理出牌，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就杀那些我想杀的神仙，难道我自己一个还搞不定？我看是你没把握自己一个去报复元始天尊，所以才拉我帮忙的吧。若我不帮，你又能耐我何？” 如果非得要他主观配合，确实奈何不了他，但如果他真不合作的话，太初魔尊也不是没办法对付，只要发动牵魂术控制他的精神，甚至跟他思想同步就行。 但这话可不能轻易说出来，说出来了就相当于撕破脸，这并不是他想要的，除非完全没有了谈判空间，否则威胁这招不能随便使用。 太初魔尊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而若有似无地恭维着洛璃：“单靠我自己确实不能完成报复，所以我才筹谋多年，费尽心思把你复活了。我从没想过要你对我言听计从，更不打算让你一直当我手下，复活你的唯一目的就是希望你协助我实施报复计划，仅此而已。” 他承认得这么有诚意，洛璃也不好一直拒绝。想到自己还没办法解决牵魂术，太强势了也没有好处。所谓狗急跳墙，逼急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倒不如认真合作，把各自的仇都报完之后再认真计较这件事。 想通这一点，洛璃便放软了态度：“合作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事成之后要帮我去除灵魂印记。” 这种时候，太初魔尊自然什么都愿意答应，不管会不会反悔，起码现在答应了再说。他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地说：“完全没问题，别说解开灵魂印记了，就算把九天玄女送给你都可以。” 洛璃对九天玄女没有兴趣，但也知道太初魔尊是因九天玄女才受罚的，既然他连九天玄女都肯相让，至少说明合作的诚意还挺足的，于是也顺水推舟道：“那我就先把玄女收着了，希望你别后悔。” 太初魔尊阴恻恻地笑了笑，说：“后悔什么，我本来打算收复天庭后便折磨折磨她，好报我元神俱灭之痛的仇，但送给你也挺好，起码你不会对她好。” 洛璃懒得去想此话是真是假，谈好了合作，他便让太初魔尊解开牵魂术，之后就开始正式商量起进攻天庭的计划。 天庭的危机越来越近，在这紧张十足的气氛中，陆其却注意到一件事。 通过不断练习，现在他已经能随时感应到孤影元神的状况，哪怕是洛璃坠魔时，他也一样能透过孤影元神碎片的力量感知到。可不知为何，这天他忽然间就感觉不到孤影的元神气息。 察觉到事情的蹊跷，陆其并没有独自烦恼，他马上就去找到灯魂，并把这个古怪情况告诉了他。 谁知陆其才刚一说完，灯魂的眼泪便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用一个俗到炸的比如来形容，那泪珠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陆其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帮他擦眼泪，可那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怎么擦都擦不完，最后他只能无奈地停下手，着急地问：“你怎么啦，是不是想到什么可能了？” 灯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久久才啜泣着回道：“如果你的感应没错，那孤影的元神可能已经被彻底吸收了！” “彻底吸收？”陆其非常吃惊，根本不敢置信，“上古天神的元神具有庞大的力量，能相互融合，不被反向吞噬已经是奇迹，又怎么可能会被吸收呢？若洛璃真的把孤影的元神给彻底吸收，那他如此的实力得多可怕啊！” 灯魂只见过洛璃一面，对他的实力也不了解。可一个前身是飞仙的魔，实力再强应该也有个限度，与上古天神相比肯定差很远才对，怎么会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将孤影的元神力量给完全吸收掉呢？ 他自己也非常意外，百思不得其解，所以伤心之余也有些不知所措：“他能将孤影的元神吸收掉，实力应该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很多，现在还有孤影的力量加持，实力肯定会更强。我不知道天庭有没有能对抗上古天神力量的神仙，万一没有，那就很危险了。” 孤影的实力连当时的上古天神都忌惮，可想而知有多强了。把她元神碎片的力量吸收掉，哪怕仅仅是其中一小块元神碎片的力量，那也是相当厉害的。而让灯魂痛心不已的是，孤影一生命运坎坷，本就非常不幸，但生前凄苦就算了，死后竟还要饱受折磨，被百般算计。 作为她此生唯一的朋友却什么都做不到，灯魂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心中那些悔恨、痛心和懊恼的情绪便再也控制不住，随着呜咽声就宣泄了出来。 陆其却已经无心安慰他了，身为玉清宫的神官，在听说洛璃已经把孤影元神碎片的力量都吸收后，心里就非常地担忧。 最近天尊那般大动作地建立了合作联盟，为的就是抵抗有可能发生的危机，虽然他并不完全了解实情，可恢复了记忆又经历过营救阎王一役，不难猜出这危机来源肯定是太初魔尊。洛璃跟太初魔尊是一伙儿的，他的实力得到大幅提升肯定会威胁到天庭，这件事他们还要赶紧跟元始天尊汇报。 想到这里，陆其不由得着急起来：“那我们赶紧把消息告诉天尊吧，得让天尊早点做准备才行！” 灯魂心里一阵悲凉，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主意，听陆其说要跟元始天尊汇报，自己便游魂般飘了出去，还好陆其眼疾手快将他拉住，否则还不知道他会“飘”去哪里呢。 陆其不敢再放任他乱跑，给他擦干眼泪整理后仪容后，这才牵着他的手去面见元始天尊。 就在他们把事情详细地汇报给元始天尊时，太初魔尊和洛璃便已经商量好报复计划了。 太初魔尊利用手下的魔和半魔到凡间屠杀凡人，以此来减少金仙们的信徒数量，削弱他们的实力，不过在月老几个及时阻止下，死伤的凡人不算太多，受明显影响的金仙也只有十来个，其中还有没在合作联盟中的顽固派，所以也说不上损失惨重。 在A计划受阻后，他们便马上实行了B计划，让所有魔和半魔都藏起来，只偶尔找机会杀几个人，目的就是为了让月老几个不敢随意返回天庭。 然而月老他们的应对调整得很快，看着敌人用拖字诀，他们就想，哪怕不全部撤离也可以部分撤离，只要在重点位置做好安排，要解放部分仙力就很简单了。于是他们便派神官去重点保护元始天尊以及合作联盟内的金仙，放弃对顽固派的保护。 可这个调整才实施没多久，敌人又改变了策略，跑去暗杀神官了。 这下子再次把月老这个腾出来的仙力给拖住，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留在萌萌月老庙，从保护金仙们的信徒变成了保护执行任务的神官。 把月老、上生星君和破军星君三大金仙宫府的仙力拖在凡间，天庭的实力不说空虚吧，肯定是有所减损的，趁着这个空虚之势进行夜袭，得手的机会就会大大提高。 合作联盟成立已经有一段时间，元始天尊虽然有做过动员大会，让全天庭的神仙都知道利害关系，可从布置巡逻队到现在这么久，所谓的敌人却一次都没出现过，那些危机仿佛都是危言耸听一般，久而久之，大家就有些松懈了。 即便元始天尊每天都耳提面命要所有参与任务的神仙打起十二分精神，但鸡血打得再多也扛不住被晾了那么久，很多神仙从一开始的斗志昂扬变成现在的勉力打起精神，中间可是隔着数十天的极度紧张。 就像皮带一样，一直紧绷着便总有一天会恢复不了。现在的巡逻队就是那条松掉的皮筋，不管作为的队长的玉清宫神官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巡逻时总会有一部分队员不能完全集中精神，于是每次巡逻队长们都会提心吊胆，就怕恰巧就在自己当值期间出事。 这天深夜时分，天空已经完全黑透，虽然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在十米外闪过什么东西也是很难第一时间察觉的。这也是巡逻队长最紧张的时候，每天的巡逻就属这个时段为最危险的。 一队队长总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踏实，他时不时往四周张望，确定没有可疑情况才收起目光，不过没过几分钟就又往两边暗处张望，整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 有队员看他这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吐槽道：“队长，别每次夜里巡逻都捕风捉影行吗？你每次都担心有事，咱们不是每次都能安全完成任务吗？放心吧，还有半个小时换班，再熬一熬，今天的任务就结束啦。” 一队队长却完全没有放松，反而越发紧张地问：“你们真没感觉到周围有杀气？我开始也以为自己搞错了，但仔细感觉了一下，那股杀气似乎一直在跟着我们。大家还是提起精神吧，千万别放松啊。” 见这位出身玉清宫的队长居然这么胆小，另一个队员忍不住嗤笑一声，不屑地说：“大惊小怪，这都巡逻多少天啦，要出事早就出事了！按我说，天尊就是危言耸听，让玉清宫的神官当巡逻队长就是让他们吓唬我们，让我们以为天庭真有危险，这样他就可以一直……” 话没说完，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等大家察觉到发生什么事时，巡逻队里有一半的神仙已经倒在了地上。 第196章 天降馅饼 六界曾经有过一段混乱的时期，当时魔物横行，天道崩塌，凡间灾祸连连，每天都死伤无数，害得天庭金仙信徒流失，陨落大半。 若是天庭毁了，凡间也必定会遭殃，平衡被打破后，魔物就会更猖獗，到时六界恐怕就要变为一界呢。 为了不让这种可能性发生，天庭开始奋起反抗，哪怕仙力已经严重受损，他们还是非常顽强。终于在不懈努力下，肆虐的魔物被消灭，六界重归平静，经过许多年的休养生息后，许多金仙又因信仰之力重新出现。虽然这些金仙已经不是初代，可有了他们的增补，天庭也再次壮大起来。 虽然天庭恢复了过往的辉煌，然而经过洗牌，那些真正经历过与魔物争斗的神仙可就不多了。和经历过生死大战的神仙不同，二代神仙和大战后才飞升的神仙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看似厉害，但实际上都是没有磨砺过，心智不够坚定，只能仗着前辈威名才能在六界有一席之地。 如今和平的表象被打破，突然失去庇护的温室花朵瞬间就让外面的风雨给吹垮了。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那些与自己组队多日的伙伴便倒下了一半，见此情形，剩下的队员都害怕了，还没回过神就下意识准备逃跑。 这个念头是没有经过思考的，在面对危险时的本能反应。然而作为队长的玉清宫神官很快就发现问题，大家四散逃跑只会被逐一击杀，最稳妥的做法其实是紧密团结起来，让藏在暗处的敌人无法轻松得手，他们也可以争取到求助的时间。 可惜这个觉悟来得太迟，还没等他把想法喊出来，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已经向他笼罩而来。 从他们察觉出危险到整队团灭，前后还不足一分钟，他们甚至都没看清凶手的模样就已经没有了生息。 黑暗中，两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太初魔尊蹲下身，对地上20具尸体逐一进行检查，确定他们已经死透之后便大手一挥，把他们全部收进了乾坤袋之中，接着便跟陆离再次隐藏到暗处。 这里是四天门之一的西天门，也是四天门中最偏僻的一个，由于西天门外有一个上古天神留下的守门阵法，一般的妖魔鬼怪和神仙都无法闯入，所以这里的防御是最薄弱的，安排在这里的巡逻队也是实力相对较弱的队伍。 或许是大家对守门阵法的盲目信任，负责西天门防御工作的巡逻队也是最先松懈下来的，即便其他巡逻队也因为被太初魔尊晾了那么长时间而没了脾气，但最起码他们在工作时依然能尽力集中精神。唯有负责西天门安全的巡逻队，他们当中已经有队员怀疑起元始天尊的决策，可见紧绷了这么久后，大家的神志有多不清醒了。 也正是这份松懈，太初魔尊和洛璃才会选择从这里下手。估计他们到死都想不到，为什么最安全最稳固的西天门会首个遭到敌方偷袭的目标吧。 没有了巡逻队守门，太初魔尊和洛璃便能顺利潜入到天庭，继续实行他们的暗杀计划。 太初魔尊的心情十分愉快，他知道洛璃吸收了孤影元神碎片的力量后变得更强了，但这种实力的提升到底达到什么程度，之前他是没有概念的。然而刚才洛璃带着他强行穿过守门阵法，他心里除了讶异外更多了不少信心，感觉今天的报复行动肯定会比计划还要顺利。 说实话，原本他们的潜入计划非常保守，只打算选一个巡逻队换班的时间，趁乱从东南北三个天门中的其中一个偷偷进入。然而在观察了一圈后，他们发现东南北三个天门的守卫都相对森严，即便能找到空当潜进去，但仙力太多，容易被发现，万一在他们把巡逻队都清理掉之前有神仙通风报信，那他们的潜入计划就会瞬间破产。 从这三个天门闯入是成功率高，但被发现的概率也高。 相比起东南北三个天门，西天门的守卫最少，能从这里潜入肯定不容易被发现。不过太初魔尊和洛璃都出身于天庭，自然知道西天门守卫少并不代表就是防守薄弱，相反，这里之所以没有布置太多仙力是因为有上古防御阵法保护，想从这里闯入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换言之，从西天门潜入难度极大，但不容易被发现。 若是在洛璃刚坠魔时，他们或许会选择更稳妥的办法，从东南北三个天门中间的一个潜入，可自从洛璃把孤影元神碎片的力量全部吸收后，那个防御阵法就有点不够看了。 通过调动强劲的元神力量去抵抗防御阵法，他们很顺利就潜进了西天门，一队队长感觉到有杀气时，刚好就是他们通过防御阵法的时候。 如果他们没有松懈，或许还能及时把可疑情况向上汇报，让天庭这帮神仙有所警觉。但他们警觉性太低了，没有抓住机会，死了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更别提让其他神仙知道天庭已经被入侵。 当然啦，太初魔尊相信，元始天尊肯定会有其他布置，不可能只被动地等着巡逻队发现问题后才跟他汇报。所以西天门巡逻队团灭的事瞒不了多久，他们得趁着还没被发现前暗杀更多的神仙，尽量削弱天庭的战斗力，这样一来，他们正面对抗时才会有更大胜算。 也正如太初魔尊猜测的那般，元始天尊收获情报的意识是主动的，他规定巡逻队每隔10分钟就要互报平安，只要到了时间没有消息，那就表示出事了。 太初魔尊和洛璃当然不能卡时间卡得那么准，所以距离入侵者被发现肯定没有10分钟。在这不足10分钟的时间里，他们到底能暗杀多少金仙，灭门多少宫府，而元始天尊能否及早知道被入侵的事，知道后又会如何应对，出什么招把入侵者抓住，这就是双方需要在这短短时间内博弈的地方。 驻守西天门的巡逻队死得悄无声息，太初魔尊和洛璃的潜入同样悄无声息，他们入侵后就沿着边界从西往南走，沿途还潜进了两座宫府，可惜宫府主神不在，他们也只能把神仙和仙奴这些小喽啰给杀了。 虽然杀的不是计划中的神仙，可好歹没有暴露踪迹，能杀一些也算是收获，他们倒是没有计较太多。不过这么一路杀过来的话，天庭的神仙也就知道他们的行动轨迹了，为了混淆视线，他们便大幅度地转动到东天门附近，又从东往北走去。 如此转移了几次，他们的行动轨迹就无处可寻了，想要把他们抓住，恐怕得把天庭各处都仔细搜索一遍才行。 就在他们一边隐藏踪迹一边潜入各处宫府进行暗杀时，10分钟也慢慢过去了，驻守和巡逻队伍相互联系，很快就发现西天门那边没有了回应。大家不敢怠慢，立马就将情况汇报给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很是吃了一惊，哪怕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知道太初魔尊和洛璃迟早会有所行动，可真听到出事后，他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潜入天庭的，为什么一直没被发现，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对天庭又产生了哪些影响。 无数问题萦绕在脑海中，此刻他需要马上想出对策，防止太初魔尊和洛璃藏在暗处为非作歹，还得稳住军心，让巡逻队继续守好岗位，确保防线以及情报系统不崩塌。 许多念头一一闪过，又被他一一否定，想来想去，最后他便想出了一招釜底抽薪。 太初魔尊和洛璃要报复天庭肯定就会大开杀戒，如果他把所有神仙都集中到玉清宫，那他们就没有了下手的目标。如此一来，他们要么离开天庭重新做计划，要么就继续藏在天庭某处等待时机。 如果是前者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后者，那就需要慢慢把他们找出来。到时他可以派些实力高强的神仙组成追踪小队去寻他们的踪迹，只要他们无法将追踪小队一击必杀，那迟早都会被找出来。 有了决定，元始天尊便用神识把大概情况进行了通报，顺便也通知了各宫府金仙以及聚仙宫的仙首带领宫府上下马上到玉清宫避难。 性命攸关的大事，各宫府哪敢怀疑，在收到消息后都不敢怠慢，立即就把宫府上下组织起来，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玉清宫。 这可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动作越快危险就越少，只要有点远见的，此时就应该会行动起来。 个中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大伙儿都往玉清宫赶，前往的方向是一致的，就算这种大规模移动会有短暂的混乱，但却不会出现流动交错、打结等会造成原地滞留的状况。也就是说，这些同时逃往玉清宫的神仙在集体移动的过程中是一个整体，如果太初魔尊和洛璃趁机在仙群中动手，其他神仙就必然会看见，他们的行踪也会彻底暴露。 对于一个行凶者来说，躲在暗处永远比暴露在明处会让目标忌惮，即便他们实力再强，能在不知不觉间达到目的的话又何必正面刚呢。反派死于话多和过分嚣张，既然有机会低调行事，诛杀神仙于无形之中，他们可不会傻到自爆。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各宫府的神仙才陆续抵达玉清宫。 元始天尊让神官清点一下各宫府的到达情况，除了不在合作联盟的顽固派，各宫府的神仙是否已经到齐。本以为联盟成立都这么些时间了，大家应该会达成某种共识，最后却发现，有些事情还真没办法像想象中那么完美——他们的联盟当中竟有三个宫府的神仙压根没到。 这时候没出现可不是好预兆，元始天尊立马用神识联系那三个宫府的主神。为了节省时间，他也不分别联系了，直接“群发”问道：“你们到哪里了？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危险？” 也不知道这三位是不是事先就说好了，竟“心有灵犀”地用不同的话术表达了同一个意思：玉清宫离我们宫府太远，现在外面不安全，我们冒险出去很可能会在路上被偷袭。 元始天尊一阵无语，但憋了一会儿后还是努力劝说道：“外面是不安全，但你们留在宫府中会更危险，万一太初魔尊和洛璃潜入你们宫府中，你们真有能力对付他们吗？比你们远的神仙都平安到了，赶紧过来吧。” 那三位金仙有点动摇，可其中一个想了想，又问道：“大家都已经到玉清宫了是吗？那路上不就没有其他神仙与我们同行了？要是我们在路上遇到敌人怎么办？” 另外两个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原本已经有所动摇的心又再次坚定下来，纷纷表示：“有道理，刚才大家都往玉清宫赶去，也算是有照应，现在只有我们，出去就成唯一目标了。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安心留在宫府里吧，天庭那么大，他们也未必会找过来。” 元始天尊气结，也懒得再浪费时间多劝了，忍着怒意就说：“既然这样，那你们好自为之吧，祝你们好运。” 说完，他也不给对方反应时间，直接就切断了神识联系。 那三个金仙被元始天尊的果断弄得措手不及，想法也再次发生了动摇，但在大家都涌去玉清宫时他们就担心到决定龟缩，现在没有结伴同行的神仙，路上情况肯定更危险，这种时候，他们又哪来的胆子去冒险呢。 可想而知，他们左右犹豫了许久后，最终还是决定留在自己宫府。 而另一边的元始天尊也没有用激将法或欲擒故纵的那一套，说了好自为之，那就是真的不管了。 现在全天庭大部分宫府的神仙都聚在了玉清宫，这里就变成了最好不对付的地方。既然太初魔尊和洛璃是暗中潜入，那就说明他们暂时不会正面硬刚，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必然是先去其他宫府窥探，从好下手的地方下手。 没有抱团的宫府肯定比抱团的宫府好对付，所以他们不会选择玉清宫作为优先目标，相反，困守自己宫府的神仙就比较危险了。 不过就算知道他们有危险，元始天尊也不打算浪费仙力营救。如此冥顽不灵，在关键时刻才不听指挥的金仙又与顽固派有何异呢，既然他们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按他们自己想法做就好，无论结果如何，只要他们能承受得住就行。 想到这里，元始天尊就下意识地在大殿里扫视了一圈，直到发现阎王在角落里安然地站着才舒了一口气。不管其他神仙如何，反正阎王安全便好。 确定自己唯一在意的对象已经来了之后，元始天尊便开始安排工作。 巡逻队虽然还在岗位上，可凭他们的整体实力，想跟太初魔尊和洛璃抗衡的确是天荒夜谭，不过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及时逃命还是没问题的。所以他们的存在就可以大大压缩太初魔尊和洛璃的活动空间，这样一来就可以缩小搜索范围了。 当然啦，这是比较好听的说法，如果说得歹毒一点，那这些巡逻队的队员就相当于诱饵。但不管太初魔尊和洛璃是攻击他们还是避开他们，其实都能反应出大概位置，只是不攻击的话，暴露程度低一些，攻击的话，暴露程度就高一些而已。 元始天尊留巡逻队在外面确实是有所算计，可他也没有真的不顾他们生死。只见他选了五个法力比较高强的神官组成一个小分队，让他们到玉清宫外打探太初魔尊和洛璃的位置，一旦发现可疑踪迹或巡逻队遇到危险就立马用神识汇报。 那五个神官虽说来自不同宫府，但如今能聚在玉清宫的，基本都是比较铁的联盟了，所有神仙都默认要听从元始天尊指挥，哪怕发布命令的不是自家主神，那五个神官也一样迅速应是，接着便快速结好队形飞了出去。 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唯有等他们的消息才能知道了。 而元始天尊为了节省时间，通知大家到玉清宫避难时用的是“群发”方式，于是远在凡间的月老几个也都知道天庭此时的危机了。 他们倒是很想马上回天庭帮忙，只可惜被凡间的事情拖住了。如果他们贸然离开，那些魔跟半魔恐怕就会在凡间大开杀戒，若是金仙们的信徒都被杀光，那不用太初魔尊和洛璃报复天庭也自然土崩瓦解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继续留在凡间，时刻注意着天庭的动向。 不过心系天庭的月老可不会坐以待毙，虽然他们暂时不能回天庭帮忙，但趁着这段时间提高实力，为将来对抗太初魔尊和洛璃做好准备也是很有必要的。 想到那个能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法力的办法，月老不禁转头看向满脸担忧的银雪还有面无表情的玄墨，心想着，不知那臭小子知道天上有块馅饼将要砸在他头上后，表情会不会变得更加欠揍呢？ 第197章 灭门 银雪和玄墨在获知太初魔尊和洛璃已经潜入天庭后，心里也没有很惊讶，毕竟他们早就猜到，敌人在近期内肯定会有所行动。只是事情发生得有点突然，天庭那边看着像是有些措手不及，所以他们也很是担忧，便想着能不能抽身赶回天庭帮忙。 虽然以他们的实力来说，有他们帮忙并不代表可以翻盘，但毕竟他们跟元始天尊更熟悉更默契，有些事情交给他们办肯定比其他神仙更放心，完成度更好。 现在月老对萌萌月老庙的业务已经很熟悉，独自看店也没什么问题，就算他们返回天庭，对月老庙的业务也没有什么影响。 想来想去，最后他们便用神识联系上元始天尊，表达了他们想回去帮忙的想法。 可一向喜欢使唤他们的元始天尊这次像是良心发现了一般，竟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你们有这个心和这份勇气我很欣慰，但暂时不用回来啦。你们没有学过大阵的布阵方法，回来也只能当诱饵，能起到的作用也不大，倒不如留在凡间帮月老和两位星君的忙，尽快把凡间的事情处理好再一起回来。” 银雪可是听出来了，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你俩的实力还不够班，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别冒险了，还是赶紧帮月老几个把凡间的魔和半魔消灭掉，然后再跟他们一起回来吧。 既然元始天尊这么说，很有自知之明的银雪和玄墨也就没再勉强。他们虽然没跟洛璃交过手，但也是亲眼见识过他实力的，连阎王都差点被他干掉，让他们当诱饵不就是送死吗？ 以阎王当时的伤势来看，就算他们两个合力也是对付不了洛璃的，能对上三十招已是极限，认真说起来确实没啥作用，应该是帮忙不上什么忙的。反正凡间这些事也是太初魔尊计划的一部分，他们赶紧把所有魔和半魔都消灭掉也算是帮忙，倒也不用非得现在就赶回天庭。 有了决定，银雪便没再纠结，很是乖巧又略带点调皮地说：“知道您嫌弃我们，那我们就不回去讨您嫌啦！” 元始天尊心里好笑，很想揉一揉她的小猫脑袋，可惜现在他们是用神识沟通，揉猫头的想法只能暂时保留，等下次见面才能实现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忍不住交代道：“你们在凡间也小心一点，太初魔尊诡计多端，可别中了他的计，把自己弄受伤了。” 银雪非常爽快地回道：“您放心吧，有月老在呢，我们肯定没问题的。” 危机时刻，他们也没有聊太多，确定要继续留在凡间后，银雪便切断了跟元始天尊的神识联系。 月老见她总算聊完，这才把他们叫到跟前，温和的脸上少有地出现了严肃的表情，说：“你们应该已经知道太初魔尊和洛璃潜入天庭了吧，在凡间的魔和半魔没有清理干净之前，我们大概是没办法回去的。虽然我们被拖在凡间，可这里也肯定比天庭安全得多，趁着这段时间，我们可以提升一下自己的实力，这样才能更快地处理好这里的事情。” 玄墨一张厌世脸上闪过了疑惑，他歪了歪头，好奇地问：“提升实力，这得花多少时间啊？难道您有办法让我们在短时间内得到快速提升？” 月老神秘兮兮地笑着说：“聪明，我确实有方法，但需要你们配合才行。” 听说能快速提升实力，银雪的眼睛顿时一亮，连忙问：“您有什么好办法？只要能提升法力，我们做什么都行的。” “呵呵！”月老坏笑了两声，还卖起了关子道，“这个办法估计会让玄墨很高兴。” 银雪挑了挑眉，心里越发好奇了。 她用手肘撞了一下皱着眉头，明显不相信这话的玄墨，开心地问道：“为什么啊，月老快点给我们讲讲呗。” 见玄墨压根不相信，月老也不戏弄他们了，直接就像这个让玄墨振奋的消息说了出来：“记得你们身上还牵着锁缘金线吗？其实这件法器在起作用后不但可以让我获得永生，还能够让我们提升法力。只要你们的感情越好，我的法力就会越强，你们配合打斗时，力量的增幅比例也会越高。 凭我对锁缘金线的感应，你们的感情应该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如果你们能在这段时间变得更相爱，我们的实力都会变强，这样的话，或许我们就能迅速把凡间的问题解决掉，早日回天庭。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呢？” 确实很惊喜，玄墨那双眼睛都快像奥特曼一样放出光了，他紧紧地盯着月老，忍着兴奋再次确认道：“您说的是真的吗？” 月老神秘地弯起嘴角，说：“自然是真的！你们俩，主要是银雪开窍的时间不长，很多事情都不太懂，提升空间还很大，只要用些特殊的方法，相信她会在短时间内对你感情暴增的。” 如果现在是猫形态，相信玄墨的尾巴已经欢快地摇起来了。他的身体向月老那边微微前倾，着急地追问道：“什么方法啊？” 月老见他难得这么可爱，伸手就揉了揉他的小卷毛脑袋，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他马上笑不出来：“你们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在一起，几乎没有分开过，也就试过一两次独自完成任务，但分开的时间都不长。凡间不是有句俗语叫小别胜新婚吗？才今天开始，你们就别再见面，也别用神识联系，这样憋一段时间后，相信你们的感情就会有所增长了。 你看，我跟郁离之前也有很多矛盾，大家都不能理解对方的感受，可经过这段时间的分离，我们不就和好了吗？只要你们一直爱着对方想着对方，分开一段时间就会增进感情。” 听完这段话，玄墨的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他完全没想到，这所谓的方法还要欲扬先抑呢。自从跟银雪认识后，他们做什么都是一起的，一起找东西吃，一起在森林里打猎，一起睡觉，一起玩耍，一起被人类攻击，一起经历生死，一起被月老收养，一起飞升，一起当月老的神官，一起执行任务。无数的一起让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银雪就应该在他身边，在他记忆中，分开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现在不但要他们分开，还不允许他们联系，这简直是比酷刑还酷刑的事情。 玄墨哪里忍得了这种事情，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行，您再想别的办法好了，我不要跟银雪分开。” 见他态度激烈地反对，月老却不紧不慢地反问：“那你们每天都焦不离孟，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你们的感情有明显增长呢？” 这个问题确实让玄墨无言以对。他知道月老说得没错，银雪对情事本来就非常迟钝，上次因为言情小说歪打正着开了窍已是不易，之后她虽然理解到爱情是什么，但那也只是感情的一个转变，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的感情却没怎么升温，这事就让他极度郁闷了。 他也想过要做出改变，但却一直无从下手。确实是他们一起经历过太多事情了，所有的经历对银雪来说都不再新鲜，要她在无比熟悉的事情中生出新的情感自然很难，而他向来对银雪百依百顺，实在不忍心逼迫她，所以纠结归纠结，最后还是选择了顺其自然。 现在月老告诉他有方法能促进他们的感情，本来他是很高兴的，可还没等他笑出声，这噩耗就先来了，要他跟银雪分开，还不能联系，这比要了他的命还让他难受啊。 玄墨明白月老说的有理，但又想垂死挣扎一下，最后只能弱弱地问了一句：“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月老很理解他的心情，为免他太过抗拒，只能安慰道：“暂时没有呢，要是之后你还想到其他更好的办法，那我们再作调整也是可以的。” 玄墨一听，知道没有转圜余地，瞬间就蔫了，那样子就像一只垂着头折着飞机耳的小猫，可怜又可爱。他的样子无精打采，声音也无精打采，喃喃道：“那问一下银雪意见吧，如果她同意我就配合她。” 这话看似答应了，其实还是做了些许挣扎，就像一只被打趴下的小猫，明明全身都动弹不得，可尾巴尖尖依然顽强地颤抖两下。 被cue到的银雪其实也很郁闷，她虽然没有玄墨那么强的抗拒情绪，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不愿，下意识就鼓着腮帮子，爪子一曲一伸，自己跟自己别扭，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可能小猫咪就是有这种魔力吧，不管是傲娇也好，高冷也好，可怜兮兮也好，样子还是极惹怜爱的。 月老看着银雪，心里不禁想，一个恋商这么低的孩子，一时间应该很难弄明白自己现在的心情吧。 这一刻他是真把偏心演绎到了淋漓尽致，在玄墨心情不好时他明明都会心情极好地调戏逗弄，但在银雪心情不好时他就舍不得刺激她了，甚至还慈祥温柔地说：“别不开心，我只是设一道结界让你们见不到也联系不上而已，实际上你们还是在同一空间的。” 银雪向来就对月老十分信任，被他一顺毛便有些动摇了，抗拒的心情也开始变得半信半疑，鼓着的腮也有些扁了，微皱着眉问道：“那我们要分开多久？” 对于这个问题，月老并没有随意敷衍，他认真想了想，然后才回道：“分开多久得看这办法的效果，如果效果显着，那就到你们的感情不再增加时才停止，如果三天后都没什么效果，我们也马上暂停，可以吗？ 你们从来没有真正分开过，也没有大的争吵和矛盾发生，所以这份感情是没有受过任何强烈刺激的。虽然你们一直在一起，还有过很多不同的经历，可这些经历大都和感情无关，你们经历再多，培养的也只是默契而已。 原本你们有过生离死别，可惜当时你昏迷了，刺激到的只是玄墨。结果你也看到啦，他对你的感情明显比你更深更浓，这就是经历带来的影响。生死我们是没必要尝试的，但离别可以，试这一次，或许真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呢？” 俗语说知子莫若父，而知银雪者也莫若月老。他知道说什么话，用什么方式说才能让银雪赞同，于是在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下，银雪真就渐渐认同了月老的提议，还傻乎乎地话说：“说得好像有些道理耶。” 见银雪的态度有所松动，月老立马避重就轻地强调说：“当然了，难道我会害你们吗？就暂时见不了面联系不了而已，其实你们还是在同一空间的。” 这种在玄墨听起来就是哄小孩的鬼话，在银雪听来居然觉得颇有道理，她想着，横竖都在同一个空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最后她就抱着这种莫名的自信，答应了月老的提议。 而本来不想答应的玄墨，此时也没了办法，只能屈服在狡猾的月老手下。 在月老这边没有选择坐以待毙，反而积极应对的时候，天庭那边的状况却不太好。 元始天尊派出去的五神官小分队正小心翼翼地躲在黑暗中前行，他们以夜为保护伞，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移动速度也相当缓慢，就怕一不注意便会被敌人发现。 以这种速度前进，他们的行动就不可能有效率可言，所以离开玉清宫已经1个小时，他们也只查看了五处宫府，现在正要前往第六处宫府继续搜索。 已经检查过的这五处宫府都没有可疑踪迹，也不知道太初魔尊和洛璃是没有来过还是来过了没有留下线索。不过这五处宫府里的神仙都已经去了玉清宫，此时可是仙去楼空的状态，他们就算来过也不会久留，大概率也不会留下任何线索，除非是恰巧没来得及走，否则不可能会被发现。 而第六处宫府住着的正是顽固派，他们不是合作联盟的成员，元始天尊也没有通知他们到玉清宫避难，因此正常情况下，这个宫府的神仙应该都在里面待着。 神仙虽然有飞天术，但想翻过宫府的墙头却没那么容易。 每个宫府都会有防护阵法，这些阵法会将未经允许进入的神仙挡在门外，不管是翻墙还是挖地道，都无法进入宫府内。当然了，若闯入者的法力高于防护阵法，那闯入者还是能够轻松进入宫府内的。 太初魔尊和洛璃连西天门外的上古阵法都能破，这个保护宫府安全的普通防护阵法就更不用说了，肯定是进出自如的。可拦不住太初魔尊和洛璃的阵法，对五神官小分队来说却是个闯不过的屏障。 他们只获得了合作联盟主神的允许，却并未得到顽固派的同意，按正常来说，他们是没办法进入顽固派宫府之内的。可若宫府主神死亡的话，防护阵法就会失效，这样一来，若他们能成功进入这座宫府就意味着宫府内的神仙依然安全，相反就表示宫府内神仙已经遇害。 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们尝试着翻墙进去，结果咻的一下，五个神仙毫无阻碍地就进入了宫府内。 这下子他们就大概明白宫府内发生什么事情了。 若是平时，五个神官可能会等查证清楚才向上级汇报情况，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哪怕只是猜测他们也不敢耽搁，一来是担心迟则生变，二来也是想得到元始天尊的进一步指令。 没有任何迟疑，他们用神识联系上了元始天尊，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 元始天尊同样意识到不对劲，他思考了一阵，接着便吩咐道：“你们去门上看看有没有守门神官当值，若是没有或者已经死掉，那这里应该就是出事了。之后你们再去查看一下书房、主院和客厅的情况，切记不要进入屋内，只需在房间外围看看里面就行。发现宫府中有任何神仙倒下也不用施救，把结果告诉我之后就可以离开了，明白吗？” 听说无需施救，五个神官都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按照元始天尊天尊的吩咐把几个重点房间都找了一遍，果不其然，宫府主神已经躺倒在地，不但这样，他们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个神仙，不用想，这里应该是被一锅端了。 也不知道太初魔尊和洛璃还在不在，既然元始天尊都说了不用施救，那他们还是先走为妙吧。 没有半点迟疑，五个神官飞速离开了这座宫府，等再次躲进黑暗中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已经害怕到手脚打颤。 那宫府的主神他们都知道，虽是顽固派，但实力却一点都不弱，比他们五个的主神都要强上一些。然而这么厉害的金仙却在不知不觉间就遭到了灭门，整个过程甚至都没有被发现，简直是细思极恐啊。 顽固派向来脸皮厚，五个神官并不觉得他们在遇到危险时会硬气到不向元始天尊求救，而若收到过求助，元始天尊就该清楚他们的状况，刚才也不会让大家去查看了。所以没有求救的唯一可能就是来不及求救，也就是说，凶手的下手速度非常快，这满宫府数十位神仙在瞬间就被杀掉了。 第198章 无一幸免 收到那宫府已惨遭灭门的消息，元始天尊是既意外又不意外。不意外是因为在那五个神官第一次汇报时已经猜到结局，意外是没料到他们居然连求救都没来得及就全死光了。这一变故也不得不让元始天尊重新审视起太初魔尊和洛璃现在的力量，要是此时此刻跟他们对上，他会有胜算吗？ 说实在，被灭门的宫府实力可不弱，换成是他，可能也没有把握在他们还没做出反应之前就把那满宫府的神仙给团灭。 这个消息让元始天尊的心沉了沉，他再次联系上那三个留守不出的宫府主神，把灭门消息告诉他们，但为了不引起过分恐慌，他也并没有把细节和盘托出，只在言谈间透露出希望他们能勇敢一些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除非五神官小分队能先把太初魔尊和洛璃找出来，否则一直留守不出就相当于等死。而他们三个宫府如果现在能一起赶来玉清宫，那以各宫府的位置来看，就算路上被太初魔尊和洛璃碰到也顶多只会有一个宫府被灭。以一换二甚至能三个宫府都安全，从大局来看是非常划算的，已经这个时候了，要是大家都没有牺牲和冒险精神，那等着他们的肯定只有死路。 然而天庭各宫府各自为政那么多年，都是自己替自己考虑的，哪有可能这么无私，牺牲自己成全同伴呢。只要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他们就绝不可能轻易冒险。 在这种心理的影响下，那三个宫府的主神都有志一同地拒绝了元始天尊的提议，还假模假样地表示不想给五神官小分队添麻烦，破坏他们的搜寻进程。 元始天尊一阵无语，一时间真挺想直接放弃这几个不但贪生怕还死鼠目寸光之辈的，但作为天庭的最高管理者，如果知道合作联盟的成员陷入危机都没有设法营救的意思，其他成员看到必定会寒心。 大家已经够不安了，没必要再增加更多不安因素，即便他也不打算牺牲其他愿意听自己命令的神仙来救这些大难临头就先退缩自守的自私鬼，但表面上他依然还是要“努力”一下的。 他故意猛拍了一下桌子，引起其他神仙的注意，明明是无需开口，只要用神识沟通的事情，他却一副忍无可忍的模样大吼道：“简直岂有此理，已经有宫府被灭门了，你们还要抱着侥幸心理吗？不赶紧过来，难道是要等死？” 在场的神仙根本不知道前因后果，骤然听到了灭门两个字，精神便瞬间紧绷了起来，纷纷把惊恐的目光投向了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装作没看到，在听到对方说宫府里有阵法和各种法器，想自我保护肯定比在路上强时，继续怒斥：“他们连西天门的上古阵法都能破，你们觉得自己宫府的阵法可以抵御他们吗？就算有法器，你们的法器能比匠祖的还要厉害？阎王有匠祖帮忙都差点死在他们手上，你们确定真能打得过他们吗？” 众仙闻言再次震惊，又纷纷转头看向阎王，好像就这样看着她就能知道真相一样。之前匠祖因为无故失踪被通缉时他们就觉得很奇怪，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敢相信匠祖居然会做出背叛天庭的事。 后来匠祖一直没有回来，他们也就逐渐接受了她背叛的事，慢慢把她当成了敌人。然而让他们不解的是，匠祖不仅平安无事地回来了，甚至都没有受到任何惩罚，隐约传出来的信息是，她失踪期间其实是去当卧底，发出通缉令的目的只是不想引起大家怀疑。 但他们还是怀疑了，原因无他，就是觉得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匠祖以前就三不五时地闭关，一年半载不出现都是常事，如果真去当卧底，放出消息说她闭关不就得了，何必多此一举呢。所以依他们看，这件事里肯定有猫腻，匠祖或许真的叛变了，只是后来迷途知返而已。 不得不说，有时候事实真相就是靠脑补得出来的。 大家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猜出真相，还在各种猜测呢，此时听到一点点相关线索，八卦之魂就迅速燃烧起来。 这也是元始天尊故意说这些话的目的之一。 现在匠祖回来了，在没有解决太初魔尊和洛璃之前，要不要惩罚她就得好好斟酌。惩罚吧，理所当然，但罚完就不太有理由还找她帮忙了，万一到时打不过要求助她，那不是很被动了吗？不惩罚吧，阎王肯定会很感激他，到时对挽回他们的感情肯定会有积极作用，可真要这么做，他就要想办法服众，不能让众仙觉得他在徇私。 为了留出选择的空间，他现在便先留下一个话口。 对面那三个宫府的主神也再次犹豫了，他们本质上还是贪生怕死的，不然也不会死守不出，连一点点风险都不愿意冒，只肯待在自己想象中的安全堡垒。 走出宫府是相当冒险的，路上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敌人还可能躲在暗处袭击，一旦被成功偷袭，他们真的能摆脱危险吗？ 这么一想，原本摇摆的心就又退缩了，他们心想着，要是能确定敌人距离他们宫府以及他们到玉清宫这一路上都很远，他们倒是可以考虑冒险到玉清宫与大家汇合。 三个怕死之辈都有志一同地想到这一点，于是其中一个忍不住问道：“天尊有敌人踪迹的消息吗？” 元始天尊早就看穿他们在想什么，暗暗嗤笑一声，然后才带着讽刺的语气说：“你觉得有他们踪迹的话，我们还会坐以待毙，甚至浪费时间劝你们到玉清宫来？” 没有了三个宫府的神仙，各个环节就都会出现缺口，这些缺口需要补齐就得调整其他神仙的职责，最后打乱整个计划。他们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违反了最初的合作共识，元始天尊生气也是理所当然，但即便这样，小命对他们来说还是更重要的。 既然外面的安全无法保证，他们也就不打算冒险了。不过再次拒绝可能会太打元始天尊的脸，于是他们便用了一个欲盖弥彰的借口，说：“我们再考虑一下吧，要是决定过来会先跟天尊联系天尊。” 说完，他们便做贼心虚般立马切断了神识联系。 终于把元始天尊给打发了，他们在自己宫府里都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然而其中一个宫府的金仙还没来得及放下心来，屋外便忽然传来一声可疑的闷响。 他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才刚放下的心又再次提起，眼睛也因惊恐强烈地左右晃动着。 “谁？” 外面没有任何回应，连本该在屋外巡逻的神官也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这个气氛就很不正常了，心底的害怕在快速发酵，不断往四肢蔓延。他的手脚变得越发沉重，就像被钉在了地板上一样，连移动一步都做不到，就别提出去看看情况了。他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紧盯着门口，右手艰难地将乾坤袋里的龙吟剑拿了出来，再微微挡在身前。 环境越安静，心里就越忐忑害怕，身体更是完全不敢有半点放松。就这样高度集中了两分钟后，他的精神终于有些涣散，但为保自身安全，他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时刻注意着外面的情况变化。 见门外久久没有神官经过，他大概也猜到发生什么事了。然而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再次喊道：“你们在外面吗？” 屋里屋外安静得仿佛被时间遗忘了一般，所有问题都石沉大海，得不到丁点回应。 他不知道宫府中的神官和仙奴是不是已经遇害，此时他也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对他来说，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神仙的死活，他根本一点都不关心。 但如果敌人已经杀上门，只有他一个也肯定抵挡不住，于是他没有再迟疑，马上就用神识去联系元始天尊。 而就在此时，一股劲风从房顶兜头劈来，他下意识往旁边一滚，身体停住后再回头往刚刚站着的位置看去，只见一个1米深的大坑出现在眼前。 要是刚才反应慢一点，今天应该就交代在这里了，能险险避过一劫倒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只可惜刚刚滚那么一下打断了他的神识，求救信号便没发得出去。 他知道自己必须联系上元始天尊才有机会获救，所以完全不敢有任何耽搁，立马又试着联系元始天尊。 呼~ 一个身影在他身后飞速闪过，由于那身影的行动太快，带起的那阵风更是把他的袍子吹得猎猎作响。 嘭~ 随着那身影停下，金仙的躯体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后脑勺更是出现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黑洞，模样简直恐怖至极。 这伤显然是那身影从金仙身后闪过时造成的，只是他动作太快，根本看不到是什么时候出的手，所以金仙在意识到危险前就中了招，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呵呵，也太不堪一击了吧，没想到天庭已经没落至此了呀！”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从房梁上传了下来，紧接着，声音的主人纵身一跃就落在了尸体旁边，还非常手贱地撕下了尸体的头颅，并用法术把头颅给烧成了灰烬。 他对着手掌轻轻一吹，掌上的灰便四散到了各处。带着轻蔑的笑意，他边拍掉黏在手上的灰烬边向那身影走过去，等他走到亮处时，太初魔尊的真容也终于露了出来。至于那道能瞬间杀死金仙的身影，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洛璃了。 洛璃懒懒地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随即看向太初魔尊，不紧不慢地说：“你也只是个看客而已，没什么资格嚣张，想知道天庭是不是没落，下次你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太初魔尊的笑容立马僵在脸上，眼中有丝阴狠闪过，但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只能说：“你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当然没问题。”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了，明明洛璃的意思是让他自己去对付那些神仙，结果到他口中转了个弯，居然就变成了帮忙。 洛璃听出了他话中的小九九，也不惯着他，直接就拆穿了他的阴险心思，说：“你觉得我一个搞不定他们吗？帮忙就不用了，你想试一下他们的实力，应该单独行动一次才对。不然你什么事都理所当然，最后活儿都落在我身上，我也不一定能承担得起你所有贪婪的想法。” 太初魔尊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但现在还得依靠洛璃，压根不敢跟他翻脸，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更不敢轻易用牵魂术控制他，就怕用多了让他找到破解的办法，到时他将灵魂印记给毁掉的话，想再控制他就完全不可能了。 知道洛璃是有意给他来个下马威，虽然心里很不痛快，可这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绝不能轻易翻脸，于是他便非常能屈能伸地示弱道：“要我单独行动不是不行，但我的实力跟你比起来差太远，肯定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他们。万一让他们求救成功，我们就不得不提前跟天庭这群家伙正面对决了。” 洛璃冷笑一声，懒得跟他多说，最后只幽幽地表示：“知道就好。记住，我们是合作关系，别把我当成你的小弟。” 说完，他看都不看太初魔尊一眼就飞身离开了这座宫府。 太初魔尊被当面落了面子，怒气顿时翻涌而上，差点就要破口大骂。好在他还记得自己得依靠洛璃的力量才能实行报复计划，及时把要喷出来的话咽回肚子里，不然一时痛快骂完了，他的计划也要随之泡汤。 他的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再握紧，来回几次才总算消了些气，接着便继续默默地跟在洛璃身后，和他一起扫荡天庭各个宫府。 就在他们前脚离开没多久，五个神官后脚就搜到了这里。 他们几个自然知道这座宫府是那三个金仙之一的，进来前也特别小心。本打算客气一番，只在门上询问一下情况就离开的，没想到门上久久没有回应，他们便意识到不对了。 果不其然，他们像之前一样，从围墙边一翻就翻过去了，进去后毫不意外地就看见了满地尸体。 所谓兔死狐悲，估计就是他们现在的心情了吧。 这些神仙好歹也是他们的同盟，不久之前还好生生地活着，如果他们听天尊的话，在天尊召集时跟他们一样马上到玉清宫避难，说不定现在就不会殒命。 但现在也不是悲伤的时候，他们马上将情况汇报给元始天尊，又在宫府中搜索了一圈，确定没有活口，也没有太初魔尊和洛璃的踪影后便继续向下一处地方飞去。 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遇到两个被灭门的宫府，也就是说，他们和敌人的行进路线是有部分重叠的，只要按照计划一直搜索下去，总会有遇上敌人的机会。 这个发现让他们既紧张又害怕，行事也越发小心起来。 至于另一边，在元始天尊把最新的灭门消息告诉另外两个宫府后，他们顿时吓坏了，嚷嚷着就求元始天尊派神仙来接他们过去。 元始天尊懒得理会他们，把消息说完后就切断了神识，反正爱来不来，他们怕有危险，凭什么就要别的神仙为他们冒险呢。 没有等到过来接他们到玉清宫的神仙，那两个宫府的主神便一直不敢离开，等着等着，最后没有把接应的神仙等来，却等到了太初魔尊和洛璃两个夺命的“死神”。 到目前为止，五神官小分队已经发现了六个被灭门的宫府，其中有四个是没有进合作联盟的顽固派，另外两个则是那背弃合作联盟的宫府。他们死活不肯到玉清宫避难，被灭门就是迟早的事，现在还剩下一个宫府状况不明，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改变主意，能勇敢去一些博取一线生机。 边想边小心翼翼地来到最后一座合作联盟的宫府，他们像之前一样，先是客气礼貌地敲了敲门，发现没有回应才翻墙进入宫府内。 可跟之前的情况不同，这次翻进去后，一股杀气便瞬间扑面而来。他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就往各个方向四散而去，等稳住身体再往四周看去，很快就发现了站在房顶上的两个黑色身影。 这两个身影一站一蹲，蹲着的那个满脸阴笑地看着他们，打趣道：“哟，没想到这么凑巧，居然来了几个送死的？呵呵，虽然对你们这些小神官没兴趣，但既然你们送上门来，我也不能放你们去通风报信不是？遇上我们算是你们倒霉吧，乖乖受死，我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五个神官没有见过太初魔尊和洛璃，不过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也只能是他们了。 心里咯噔一下，五个神官知道在这样的距离下已经没有太多活命的机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元始天尊，然后再奋力一搏，尽量给同伴争取到逃脱的机会。 第199章 焦头烂额 “什么？你们遇到太初魔尊和洛璃了？”元始天尊惊得弹坐而起，表情也变得十分紧张。 这边洛璃已经对五神官小分队出手，只是他们早有准备，即便应对起来有些狼狈，但也不至于像那几个被灭门的宫府一样，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小分队队长在队员的掩护下一边躲避一边跟元始天尊联系：“没错，那三个宫府都被灭门了，我们就是在西南方这家遇上他们的，估计是刚动完手没来得及走。” 元始天尊更着急了，但西南方那座宫府离玉清宫不近，是三个宫府中最远，从玉清宫过去，最快也得两三分钟。两三分钟看似很短，不过以洛璃的实力，足够让那五个神官死100次了。 所以赶过去救援是不现实的，在没有更保险的办法前，他也得稳住才行。 想了想，他又继续跟小分队说：“这样，你们向巡逻队的方向逃去，我用神识通知大家都往那边赶。虽然他们的实力不足以对抗太初魔尊和洛璃，但拖住他们一会儿应该是没问题的。我趁机带队过来救援，你们只要扛过一分钟左右就行。” 小分队队长有些迟疑，连同这里，他们已经看到有七个宫府被灭门了，而这些宫府全都是没来得及求救就死掉的。可见，太初魔尊和洛璃的实力有多恐怖。如果他们逃去巡逻队的方向，那就相当于把危险带过去，巡逻队不一定帮得上忙，极有可能还会白白丢命。 刚刚听太初魔尊和洛璃话里的意思，他们似乎没有特意去刺杀神官的想法，由此推测，金仙应该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飞仙只是顺带的，遇到了才杀。 若是这样，那他们还是不要祸害巡逻队了。 思考一番过后，小分队队长才说：“恐怕不行，逃过去只会害了巡逻队的各位，我们还是自己寻找生机吧。况且好不容易才遇上，我们也可以顺便试一试他们的身手，只要获得的情报越多，天庭的胜算才会更大。” 元始天尊的眉头紧紧地皱起，语气变得相当严肃：“听你的意思是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了？” 小分队队长笑了笑，很是豁达地说：“我们也不想啊，但谁让我们运气不好碰上他们呢。横竖都是要死，干嘛还要拖其他神仙下水？天尊若想抓住他们，小神倒是建议再派一个小分队来暗中跟着他们，只要一直掌握着他们的行踪，之后才能有效反攻。还有，各处的巡逻队也撤回了吧，反正三个宫府的神官已经被灭了门，若他们还想继续处理独留宫府中的神仙，能对付的也只剩顽固派了，没必要为了顽固派牺牲巡逻队。” 元始天尊没有马上答应，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不断计算着各种可能性发生的概率。 如果按他的提议执行，巡逻队就会变成诱饵，即便洛璃的实力再强，要杀一百多个神仙还是需要时间的，只有他带领其他金仙及时赶到，太初魔尊和洛璃才能曝光。 如果按小分队队长的建议，那小分队五个神官就等于白白牺牲，到时太初魔尊和洛璃随便往某个地方一躲，天庭想再找到他们就非常困难了。 牺牲更多的神仙来抓住太初魔尊和洛璃，还是冒着放跑他们的风险放弃营救呢？ 内心无比纠结，可元始天尊明白，但凡那五个神仙不配合，他的提议都没办法实现，所以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选择对他们几个见死不救。 他有些不忍，语气也生出黯然之色：“那你们尽量往玉清宫的方向赶，我也选一些身手了得的金仙一起去接应你们。记住，能逃则逃，别轻易与他们交手。” 小分队队长明白，其实元始天尊只是在做最后的努力而已，以他们几个的实力面对太初魔尊和洛璃两个高手，活命难逃。不过横竖是死，在死之前物尽其用一下，探探对手的底还是可以的。之前只能通过那些被灭门的宫府推测对方的实力，这些其实都做不得准，敌人的实力到底如何，还是要交手之后才能知道。 既然是死，那他也希望能帮天庭获取最后一份情报。 抱着必死的决心，小分队队长神色一凛，表情严肃地用神识跟其他几个队员说：“天尊让我们尽量往玉清宫的方向逃，他会过来接应我们。但敌人的实力如何，想必大家都心里有数，咱们是不大可能逃得了的。 可不管怎样，咱们还是按天尊的吩咐往玉清宫方向逃，等真的被追上时，咱们再好好跟他们拼命，哪怕难逃一死，至少也能在死前试探出他们的实力。到时既把敌人引了过去，让大家不用再四处寻找，又能把情报告诉天尊，让大家提前做好准备，一举两得。” 其他队员知道自己已经陷入必死境地，心里都不禁有些戚然。不过能被元始天尊选上的，胸襟和气魄肯定都不错，即便这个任务有点敢死队的意思，他们也爽快接下了。 五个神官达成共识，转身就往玉清宫的方向逃去，为了不让自己心怯，他们都不怎么敢回头张望，只能拼命往前飞。 然而实力的差距就摆在这儿，哪怕洛璃以遛狗的速度追赶，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越缩越短。 五个神官以扇形排列在前面飞着，洛璃不紧不慢地坠在他们身后。 太初魔尊则在洛璃左手边落后了半个身位，眼神阴恻恻地看着洛璃的背影，把质问的心情隐藏在不解的语气中：“怎么不赶紧把他们杀了？” 洛璃却是略带玩心地回道：“几个神官而已，何必紧张！反正他们该通风报信的，肯定都通完了，早点杀迟点杀又有何区别？” 太初魔尊气结，语气不禁变得阴阳怪气起来：“那你怎么不在他们通风报信前就杀了他们？” 洛璃回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反问：“我不介意他们通风报信，你要是介意的话可以自己出手，几个神官而已，你应该能搞得定。” 这话里话外都带着一丝轻蔑的态度，太初魔尊被说得火起，终于还是忍不住反驳道：“我们现在才灭了七个宫府的神仙，还有很多宫府没有检查，现在就被元始天尊知道我们的行踪，我们还怎么动手？” 洛璃冷哼一声，对他的态度越发不屑：“你没注意到，大部分宫府都空了吗？他们已经躲起来了，我们杀的那些都是自以为是的蠢蛋而已，生和死都不可能对我们造成威胁，杀了他们只会帮天庭清理门户！” 听他这么一解释，太初魔尊才忽然反应过来。他们灭了那么多宫府还能在天庭畅通无阻，证明元始天尊根本没有派神仙大规模围捕他们的意思，就算继续杀下去，杀的大概也是不服或者不听元始天尊命令的神仙，这样一来便相当于费时费力帮他排除异己。 一想到这里，他胸口就有一股气堵在心中，不上不下甚是难受。 他这是被元始天尊利用了？ 想着想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逮着洛璃就发泄道：“你早就想到了？为什么不早说？” 洛璃觉得好笑，也真的笑了出来，笑完后还轻蔑地看着太初魔尊，反问：“我杀我的，为什么要跟你说？你看不惯可以自己动手，我们说好的是相互合作，不是让你作壁上观还对我指手画脚！” “你！”太初魔尊被堵得哑口无言，明明已经气到不行，可为了不失去这个助力，他还是得忍气吞声，于是连续吐纳了几次后才幽幽地说，“我只是觉得不应该给机会他们通风报信。” 洛璃懒得说太多，直接霸气地回道：“通风报信又能怎样，他们敢找来再说。既然我敢来天庭报仇就不怕跟他们对上，没必要偷偷摸摸。” 这话的意思是嫌弃他做事不够光明磊落？ 太初魔尊深觉被冒犯，但这股怒气又不能随便发出来，最后只能紧紧握住拳头，狠狠地把恨意压在心底。他想着，反正洛璃体内有他种下的灵魂印记，等事成之后引爆它，洛璃的元神也就再次粉碎了。 就在他们各怀鬼胎之时，与前方五个神官的距离也慢慢拉近了许多。 五个神官感受到身后那股犹如实质的煞气越来越近，心里就越发紧张和害怕。原本他们一直都没有回头看过，就是怕看了之后会吓到没力气跑路，可现在不用看都能感受到敌人快要近身了，不赶紧看一眼，恐怕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然而不看不要紧，一看之后，他们差点就吓得失去平衡直接坠到地上。 在不知不觉间，身后的敌人已经距离他们不足20米，只要几个闪身，他们马上就会被抓到。 小分队队长知道，如果他们继续聚在一起，很快就会被一锅端，只有分散逃跑才能获得一线生机。于是他当机立断，大喊一声“散”，接着便转向往另一个方向逃去。 他一边逃一边跟队员说：“大家分散了往玉清宫逃去，就算他们要杀我们，追着五个方向也会浪费不少时间，这样我们就能尽量给其他队员争取时间了。假如不幸被追上也不要怕，得尽量跟敌人多交手，一边试出他们的实力一边把情报向天尊汇报。这些消息需要我们用命换来，希望大家不要退缩，也别浪费机会，知道吗？” 这些话莫名地有着鼓舞作用，所有队员听到后都不禁生出了豪迈的情绪，纷纷回道：“知道！” 咻~ 五道身影迅速分散开来，距离拉开得相当远，想要一招将他们五个同时击毙是不可能了，要消灭他们，只能逐个来。 洛璃扯起一边嘴角，鼻子发生一声轻蔑的细哼，接着身影一闪，立马就出现在距离自己最近那个队员跟前。 那队员下意识往前拍出一掌，可那掌才伸出一半，他的脖子上便忽觉一凉，眼前事物也在不断歪斜，然后快速下落，直到嘭的一声巨响，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身首异处，而且头和身体都重重地摔在地上。 太初魔尊随即张开闪着黑光的手掌，掌心对着地上尸体，接着五指往手心一收，那尸体中的一缕透明气团便往他手中飞去。 小分队其他神官都知道，那缕气团就是元神，敌人不仅把他们同伴的仙体给杀了，甚至还收集了他的元神。若是这样，恐怕之前被灭门的神仙，他们的元神都被收集起来了吧。 这可是个重大消息，小分队队长立马将情报告诉了元始天尊。 洛璃的身手太迅速了，实力差距太大的时候，弱势方是没办法评估强势方真正的实力的。就好比，一个小学生不管成绩有多厉害，他都不可能知道一个大学生的能力在同龄人中是什么水平，试问一个还在学四则混合运算的人，又怎会知道虚数和微积分哪个更高深呢。 元始天尊收到小分队队长的消息后，心里也越发着急起来，连忙说：“你们别想着试探了，赶紧逃，千万别被抓住。我们正在赶来的路上，距离你们的位置大概1分钟左右，咱们两边赶，40秒钟后就能汇合。” “不要来！”小分队队长忽然大喊一声。 他一直在注意着身后的动态，而就在他刚才回看的一瞬间，刚刚被太初魔尊吸到手中的元神已经落入洛璃手中，只见那元神从透明状逐渐变成深黑色，最后被洛璃完全吸收。如果没猜错，他刚才应该是用魔气将元神黑化，然后再把元神力量全部吸收掉。若真是这样，那洛璃恐怕已经吸收了至少7个宫府神仙的元神，实力可是无法估量的。 虽然元始天尊很强大，可他一个小小的神官，压根分辨不出他们谁更厉害，万一吸收了众多元神力量的洛璃比元始天尊还要强，那天尊贸然过来岂不就送死了吗？所以稳妥起见，还是做好万全准备再迎战比较好。 被小分队队长极力阻止，元始天尊果然没再往前。 不过他并不知道，其实刚才那一幕是太初魔尊故意为之的，目的就是骗他们阻止元始天尊救援。 被杀害的神仙，其元神会自然破碎，在没有修复之前，内里的能量是很微弱的，哪怕吸收了也不会有任何效果。 知道这一点的自然不会被骗到，可不知道的话，那场面就很能引发遐想了。神官对元神的了解并不深，肯定想不到刚才看见的不过是些哗众取宠的场面，在他们看来，吸收了7个宫府神仙的元神力量是相当可怕的，他们本来就判断不了洛璃的实力，有了刚刚一幕，他们就更分辨不出了。 太初魔尊看出，这几个神官行事稳重，面对疑点时会非常谨慎。虽然不能确定他们有没有跟元始天尊通神识，有没有让元始天尊救援，但他知道，在他们心存疑惑之时，必定不会贸然行动。所以他就当做元始天尊正在救援的路上，这样子，他们就会阻止元始天尊过来。 这么做并非因为他怕了元始天尊，只是正面对决的成功率不及偷袭，他也是为了万无一失而已。 在洛璃漫不经心的戏耍下，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消灭掉那五个神官，而太初魔尊通过这么一个小计谋，轻松就把提前遇到元始天尊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中。 阻止了元始天尊的救援，剩下的四个神官便没有了任何的活命机会。洛璃在对第一个神官出手时就表示他已经腻了这个戏耍游戏，即便几个神官还在努力逃跑和抵抗，最后还是在1分钟内被全部解决了。 如果小分队队长知道，只要不临时阻止元始天尊过来，他们还是有机会活命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的自作聪明后悔呢？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哪怕是神仙也得说一句“早知道”。 元始天尊虽然在半途就被阻止了救援的步伐，但好在小分队队长临死前还是把已知的情报告诉了他。回到玉清宫后，他也没有隐瞒大家，一五一十就把天庭现在的状况说了出来。 众仙听说从夜袭开始的短短2个小时内，一队由20名神仙组成的驻守队伍、7个分别有数十甚至上百神仙的宫府以及临时组成搜索小队的5个神官已经悉数被灭，这样的结果哪能不引起大家的惊慌。 原本还勉强算安静的大厅内瞬间炸开了锅，大部分神仙开始慌乱起来，各种各样的意见也随着嗡嗡嗡的议论声传到元始天尊的耳朵里。 他顿时感到无比头痛，也实在没有想到，如今的天庭居然会如此不堪一击。别说在面对强大对手的时候了，现在只是听到消息就乱成这样，说句不好的，简直是群乌合之众，哪还有半点神仙的威严和气度。 但面对洛璃这样的劲敌，他们不团结起来是不行的，若是被这点事情分化，等待他们的就是逐一被击破而已。 还好劝说他们冷静下来也不算太难，毕竟那7个被灭门的宫府可是很好的前车之鉴。只要没有彻底失去理智，有那样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再害怕都不会轻易脱离合作联盟。 第200章 困仙阵 在大家安静的一瞬，元始天尊便趁机说道：“各位听我说！虽然这次有很多同僚牺牲了，可他们的牺牲并没有白费，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简单粗暴的集体行动，其实都没办法对付太初魔尊和洛璃，想打败他们，我们还需要更紧密的合作。” 此话一出，许多神仙开始冷静下来。身为天庭一份子，敌人已经打到家门前，他们慌乱也是没用，倒不如赶紧想办法击退敌人。 元始天尊的冷静也感染到了大家，财神率先追问：“天尊是不是有什么好计策？” 对话就是要有来有回才进行得下去，否则就会变成独角戏，你讲你的，我们不听我们的。 见有神仙搭话，元始天尊赶紧正色道：“根据目前情报来看，敌方就只有太初魔尊和洛璃两个，他们要对抗整个天庭，必然不会选择正面进攻。而要偷袭，首先就得找到一个既能闯入又不会被发现的地方，进来后还要对咱们逐一击破。所以他们的行动必然会足够隐瞒，我们正好利用这一点，设置诱饵，引蛇出洞。” 大厅上的神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面面相觑，似乎都不太理解元始天尊话里的意思。 文曲星掌管天下读书事宜，脑子比较灵活，各种奇奇怪怪的知识也懂得比较多，稍稍思考了一番，很快就理解到元始天尊的意思：“天尊是说，太初魔尊和洛璃肯定会到玉清宫来暗杀咱们，咱们就将计就计，在玉清宫内设好陷阱，引诱他们入套，再合力抓住他们？” “没错！”元始天尊投去赞赏的目光，解释道，“你们想想他们一直以来的行事方式，先是在凡间搞出乱子，让我们不得不分出仙力到下凡处理，接着就潜入天庭，暗杀那些单独留守宫府的神仙，要不是小分队发现并及时反馈消息，我们还不知道已经有7个宫府被灭门呢。他们隐秘行事，不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发现吗？既然这样，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跟我们正面对上的，如果我们的思维只停留在会战上，吃亏的肯定是我们。想要赢他们，必然得把战斗方式从有利他们的方式转变成有利我们的方式。他们要偷袭，那我们就创造条件让他们放心偷袭。” 将计就计，顺水推舟，这招的确很高明。要战胜敌人就先示之以弱，让他们放松警惕，再把他们引至自己的主战场，从而化被动为主动。 当然，这计谋的重点就是对方会不会识破，会不会配合，若是中间环节设计得不够严密，或许被将计就计的反而变成他们，到时就白白损失战力了。 瞬息万变的战场，随时都会从猎人变成猎物。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在这中间到底是蝉、螳螂还是黄雀，那就要时刻认清自己的位置和状况，不然此一时彼一时，情报获取不及时甚至是获取错误的话，很可能就会将快要到手的胜利拱手相让。 土地公公虽然跟朴素的凡人打交道比较多，对打仗的事都不太了解，可听完元始天尊的解释，他直觉上就认为这个计划非常冒险，一旦有所闪失，他们就会发生无谓的牺牲。 现在的金仙大部分都是二代神，没有经历过大战，而飞仙就更不用说了，与金仙相比都是些懵懂孩童。让这样一群神仙跟两个身经百战的魔对抗，赢的概率真的太少了。 他杵着一根木拐杖，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问道：“那天尊会作何安排？若这当中安排不当，我们可承担不起这样的损失啊！” 与土地公公有相同想法的神仙并不少，大家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可见大多神仙心里是又担心又茫然的。 元始天尊深知在面对陌生而强大的对手时，心里一定会出现各种不知所措的复杂情绪，这种情绪会左右判断，影响行动。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大家知道具体的行动计划：“首先，他们潜入玉清宫的办法就是翻墙，所以偶尔必须要在围墙附近。其次，他们肯定会搞偷袭，所以咱们得在各处放下诱饵，而诱饵得处在一个看似危险，但实际上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再次，既然称作诱饵，那就得先行布置好陷阱。想抓住他们，必须要使用高级阵法，诱饵处于阵法之中，只要他们攻击诱饵，咱们便可以启动阵法将他们困住。要做到这几点，咱们就要确定好布何阵，诱饵要放在哪里，由谁担任诱饵。” 他针对敌人的行动方式制定了应对办法，虽然不能百分百保证可以抓住他们，但只要大家齐心合力，互相信任，成功率还是很高的。怕就怕大家连一点风险都不愿意承受，出现丁点危险就开始临阵退缩甚至相互怀疑，最后像一盘散沙一样被太初魔尊和洛璃击溃。 要知道一个能抓住太初魔尊和洛璃的阵法必定是非常高级的，这种阵法需要很多神仙相互配合，一旦出现差错，整个阵法就会失效。 天庭的神仙整天休闲度日，没有半点危机感，与旧时那些热衷于提升实力的神仙相比，他们算是得过且过了。由于天道长期在天庭的掌控之中，世间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混乱，和平日子过得久，神仙们就连勇气和锐气都逐渐失去，剩下的只有一身毫无用处的傲慢而已。 这股傲慢让他们越来越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是世间主宰，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人，在他们心里都是低一等的，他们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辛苦地提升自己。时间久了之后，许多神仙的实力就在不知不觉间慢慢退化，和平时或许察觉不到，但在战争发生时，这种退化便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之前他也组织了合作联盟的神仙学习布阵方法，但大家对阵法的了解实在太少，训练他们时更不得不从头教起，因此整体进度都十分缓慢。等好不容易把基础学好，他们才能开始由易向难的学习布阵方法。 让他们学习布阵的目的是为了对付太初魔尊和洛璃，算是便宜行事，要在短时间内熟悉掌握是不可能的，能做到基本理解已是不易。原本他已经教会大家三个大阵的布阵方法，虽然配合得不算熟练，但勉强还能用，可谁知道那三个宫府会在危急关头临时做了逃兵，最后还全部死光，直接导致他们宫府里那些参与布阵的神仙缺位。 大家天赋有高低，领悟能力有强弱，实力也有参差，所以学习进度都不一样。最厉害的那批神仙是对三个大阵的布阵方法都能熟练运用，次一些的则是对其中一两个熟练，剩下的半熟不熟，再次一点的是对三个大阵都半熟不熟，最次的是对三个大阵都一知半解。 最厉害的那批神仙只有凤毛麟角地二十来个，属于一等；次一些的多一点，大概在四五十之数，属于二等；再次一点的最多，得有百来个，属于三等；最次的数量又忽然降了下来，约十来个，属于四等。而很不幸的是，缺位的神仙一共32个，其中有一半都是二等的，四等的就只有2个，余下的都是三等。 若是情况允许，元始天尊倒是希望所有学习布阵的神仙都有一等水平，这样他就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随意使用三个大阵。可现实总是没有那么美好，就是因为大家布阵的水平太低，想要实战使用还得现教，这才是最头痛的地方。 送子婆婆眼睛一转，说道：“既然诱饵得放在阵法中，那诱饵就不能从学习过布阵方法的孩子中选了。按照天尊刚才说的，当诱饵的孩子得反应快才行呢。” 她言谈间反复提到孩子，还故意说要排除负责布阵的神仙，其实就是在暗示让飞仙去当诱饵。 如果顺着她的思路想，最后肯定就会选出一些神官来担任这个危险的工作。但可惜，元始天尊马上就听出了她话中的陷阱，于是他轻轻笑了笑，说：“不，根据小分队的回复，他们的主要目标是金仙，除非飞仙影响到他们的计划，否则他们并不会主动向飞仙下手。既然这样，诱饵就得用他们感兴趣的猎物，不然就吸引不到他们攻击了。” 意图被识破，送子婆婆脸上也快速地闪过了尴尬之色，嘴巴张合了几下，最后还是闭了起来，没有再多说一句。 这种危险任务，基本不会有金仙会主动请缨，一时间，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大家就像课堂上害怕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以为不出声不引起老师注意就能平安度过。 元始天尊缓缓地扫视了一圈，还敢跟他对视的金仙也唯有十来个而已，其余的不是低下头就是装作看向别的地方，就是不与他的目光接触。 都到了这种时候，这些神仙还在贪生怕死，说不失望肯定是假的。这些金仙虽然是合作联盟成员，能来到玉清宫的都表示愿意听他指挥，他也相信，即便不是心甘情愿，但只要是他的命令，他们还是会认真执行。然而内驱力行动和外驱力行动是有很大区别的，他更希望大家能主动承担责任，不要每件事都等着他分派任务。 见没有金仙主动请缨，元始天尊便没有勉强，他随手点了十来个金仙出列，然后吩咐道：“大家都不说话，那我就随便点你们几个来当诱饵吧。等我安排好其他工作后会告诉你们具体站位，到时好好待在原地，注意四周动静，确定敌人近身后就给负责布阵的飞仙发出信号就行了。当然，你们还得保护好自己，别轻易丢了性命。” 被选中的金仙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哭。他们不上就意味着其他金仙要上，可既然他们说不上就能不上，那其他金仙又凭什么上呢？所以这是个悖论，只要他们拒绝了，合作联盟就相当于名存实亡，大家也会恢复到各自为政的状态，那7个宫府的结局便是他们的未来。 虽然有些无奈，但既然“不幸”被选中，他们也就老老实实地接下了任务。 解决了诱饵问题，接下来的重头戏就是安排好布阵的事宜。首先，他要确定使用哪个大阵比较合适，再来，他得确定能够胜任布阵任务的飞仙，最后，他还要把这些飞仙训练好。要在短时间内准确无误地完成这些任务，单靠元始天尊一个是不够的，独断专横也容易出问题。 这实在是个头痛的问题，一时间，他还真不知找谁帮忙比较好。 “我帮你吧！”就在元始天尊为难之际，一道女声忽然从他边上传来。 咻~ 元始天尊迅速转过头，在看清来者的样子后，眼睛里顿时闪出欣喜的光芒。他还以为阎王不会再理睬他呢，没想到在关键时刻还是主动来帮忙了，实在有些难以置信，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确认道：“你真的要帮我？” 阎王表情平淡，完全看不出喜怒，说话的声音也是毫无起伏：“你不需要就算了。” “需要需要！”元始天尊着急回道，回答速度快到差点就要打断她的话，“布阵这么大的事，肯定得商量着来，万一考虑不当，大家无法配合就遭了。你愿意帮忙，我求之不得呢。” 阎王没有推辞，点了点就上前跟他聊起布阵的事。 被一群做事不积极的神仙打击到的元始天尊，此时已经满血复活，心里更是不由自主地想着，既然阎王肯主动找自己说话，那距离他们和好的日子应该不远了，假如他再加把劲表现得好一点，说不定当场就能获得原谅呢！ 阎王说完自己的想法，抬头一看，发现元始天尊居然在傻笑，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轻斥道：“此等生死存亡时刻，烦请天尊专心一些！” 元始天尊颤抖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他不好意思地以拳头抵住嘴巴，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解释道：“你能主动找我说话，我实在太开心了，这才忍不住分神的。” 面对如此直白的表达，阎王也有些不知怎么应对。她本能地学着元始天尊的样子用拳头抵着嘴巴，目光瞥向一边，带着稍许难为情回道：“为公而已，天尊大可不必胡思乱想。” 此地无银三百两，解释就是掩饰，她的表情分明就不是这么回事。反正元始天尊已经认定阎王的态度有所松动，所以他温柔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无限宠溺和包容，轻声细语地说：“好好好，为公就为公，只要你愿意跟我说话就好，哪怕是骂我都行。” 阎王实在听不得他这样说话，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略带娇嗔说道：“你再不正经我就走了。” “别走别走，我正经就是了！”元始天尊连声求饶，生怕说迟一秒钟就会留不住阎王。 阎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问道：“言归正传，你有什么想法？” 元始天尊这才正色道：“我打算用困仙阵。” “困仙阵？”阎王惊呼一声，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以咱们目前的情况，你觉得能顺利布出这个阵法吗？”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心里也非常不确定。 困仙阵是个超高级阵法，难度达到sss级，需要120个神仙互相配合才能成功结阵，能将任何妖魔鬼怪及神仙困在阵中，削弱他们的力量、移动速度等。 这个阵法有三层，外层有70个阵眼，中层有35个阵眼，核心层有15个阵眼，每个阵眼都要有一个神仙镇守。镇守阵眼的神仙需要以特殊手印，结合特定程度的能量与其他阵眼进行联系，阵眼的能量必须完全一致，如果有任何一个阵眼的能量高了或者低了，阵法的威力就会大大削弱，而能量失衡的阵眼越多，阵法的威力就越低。 阵法虽然有三层，但并不代表越到内层威力越强，事实上，阵法的每一层都是有不同作用的。 外层是阵法的能量壁，是最坚硬的地方，非常难以攻破。中层是阵法的定位系统，能感应到入阵者在阵法中的具体位置，并让阵法能量集中在这里，简单来说就是入阵者在哪里，哪里的作用就最强。核心层是阵法中心，是对入阵者起到削弱作用的关键。 不太懂困仙阵的神仙或许会说，既然核心层这么重要，是不是应该选实力更强的金仙作为镇守核心层的阵眼呢？ 其实不然，因为困仙阵的难点在于能否保持阵眼能量的一致，即使阵法分了三层，但并不代表三层的阵眼能量要求不同。整个阵法的120个阵眼都是要保持能量恒等的，除非能找到120个金仙来布阵，否则让金仙镇守核心层的阵眼是没用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120个阵眼的能量等级都是2，结合起来的威力也比105个阵眼的能量等级是3,15个阵眼的能量等级是5的阵法要强。 所以如何将能量持续稳定地保持一致，正是困仙阵最难的地方。 第201章 求之不得 其实在一开始，元始天尊教给大家的阵法就有三个。第一个是A级难度的，配合要求没那么高，需要的仙力也不多，但对每个位置的要求都非常精准，只要有一个位置没有做到位，阵法就无法发挥作用。第二个是s级难度的，配合要求不算高，但需要的仙力并不少，且对实力还有一定的要求。第三个就是困仙阵了。 这三个阵法各有难点，像第一个，配合度和仙力要求不高，可每个位置的要求都不同，还得做到精准，这样培训起来就相当麻烦了。假如一个神仙已经学会了A位置的要求，那这个神仙就很难调去B位置，否则就要重新把B位置的要求熟悉一遍，所以这个阵法的灵活性很低。 第二个阵法虽然不需要太多的配合，可由于有实力要求，需要的仙力还不少，门槛比较高，能否找到足够的神仙都是问题，一旦出现缺员又找不到神仙补位，那这个阵法就直接废了。 困仙阵虽然要非常高的配合，需要的仙力还贼多，可好在它对实力的要求不高，哪怕缺员了也随时能够找到补位的神仙。这个阵法唯一的难点就是配合度要求高，但好在阵法不会因为配合不高就完全失效，虽然效果会降低，可起码还能用。 所以斟酌一番后，元始天尊还是选择了困仙阵。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我仔细挑选过了，但目前为止只有三个阵法能对付洛璃。这三个阵法各有各的麻烦之处，相比起来，困仙阵的麻烦算是最小的，其他两个的灵活性都太低，我担心出问题后连补救的办法都没有，干脆就放弃使用了。” 阎王非常理解他的想法，困仙阵虽难，但却并不苛刻，就算配合不完美，阵法也还是能发挥部分作用。而只要法阵开始生效，那就说明负责布阵的神仙已经学会了布阵方法，至于后续能不能完美配合，发挥出阵法的最大作用则都是后话。而且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只要配一个指挥就好了，到时让指挥负责感应各个阵眼的能量平衡情况，并根据感应结果指导各个阵眼调整。 但在此之前，能不能选够120个飞仙来布阵还是两说呢。 她心里有些担心，不禁问道：“那可有120个飞仙学会困仙阵了？” 元始天尊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哪能呢，会的大概也就40来个飞仙吧，其他的都是不太熟悉，还需要教的。我估计能选出200个左右的飞仙来学习困仙阵，到时让那40来个飞仙一起教，一带五，压力不算大。” 虽然他嘴上说压力不大，但阎王知道，这压力怎么能不大呢。太初魔尊和洛璃不知什么时候会来，这边到底有多少训练时间根本不能确定，万一在能够布阵前他们就来了，那所有的计划就都得落空，所有金仙也很可能会从假诱饵变成真猎物。 这是在跟时间赛跑呢，假如跑输了，大家都可能没命。她是亲身体会过洛璃实力的，当时那种被扑面而来的杀气压迫得无法动弹的感觉，至今依然历历在目。即使她当时有伤在身，实力大打了折扣，可那仿佛云泥的差距，恐怕不是痊愈后就能弥补的。 洛璃的恐怖实力对天庭是很大的威胁，除了元始天尊，应该没有其他神仙有把握应付，因此困仙阵的作用就异常重要了。 阎王知道这满大厅的神仙虽然都是合作联盟的成员，但实际上大家才第一次合作，不要说默契，别出什么差错已经万事大吉。 大家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责任，都在等着元始天尊调配。就像刚才选诱饵，几乎所有神仙都回避了元始天尊的视线，这当中自然有他们贪生怕死的原因，但更多的其实是他们并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干什么，也不知道其他神仙会怎么配合。未知本身比危险可怕多了，加上有那么多坏消息传来，大家心里不平静也再正常不过。 困仙阵能成，大家的内心才会踏实，对付太初魔尊和洛璃时才不会畏首畏尾。 阎王向来原则性极强，就算跟元始天尊还没和好，内心还是想好好帮他的。见他有些焦头烂额的样子，便认真地说道：“困仙阵我也挺熟悉的，或许可以帮你一起训练那些飞仙。” 元始天尊眼睛一亮，心里即高兴又不敢相信，连忙激动地问：“真的吗？” 阎王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认真地回答：“自然是真的，天庭有难，我肯定要尽一份力了。” 元始天尊更开心了，忍不住笑起来，说：“那这次我们得好好合作啦！” 阎王瞟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看样子是默认了他的话。 聊完后，他们便一起去挑选了200个飞仙，开始教他们如何布置困仙阵。 元始天尊认真地扫视了一圈，确认所有飞仙都在看着他才说道：“你们都是学习过一段时间布阵之法的，对大阵应该不陌生。今天我们要排布的是困仙阵，而在你们当中，有部分是已经熟练掌握了此阵的，这些神仙等下就帮我和阎王一起训练其他还不太熟的神仙。咱们暂定半个小时学习时间，等半个小时后再统一检查学习成果，若有更多神仙学会了此阵，那学会的神仙就继续帮助还没学会的。所有神仙都学会后，咱们再来确定具体站位。” 要在半小时内学会困仙阵，这个任务无疑是相当艰巨的，而且困仙阵明明只需120个布阵神仙，为何要训练200个那么多呢？这多出来的80个肯定是作为候补的，那么多候补，难道其中有什么危险吗？ 一众飞仙顿时害怕起来，大家互相看来看去，心里非常好奇也非常担忧，可面对元始天尊，他们又没胆量放肆询问。 看到他们整张脸几乎要皱成包子，阎王便非常体贴地说：“你们有任何不解都可以问，千万别放在心上。困仙阵讲究配合，而要配合好首先就得互相信任，这份信任不止是你们相互之间，更是你们和我们之间。有惑不解，最后就会变成怀疑，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飞仙一听，心里便有些动摇了，他们再看看没有反驳的元始天尊，终于还是壮着胆问：“困仙阵只有120个阵眼，那咱们多出来的80个飞仙，天尊是如何打算的呢？难不成做了牺牲80个神仙的准备？” 元始天尊明白他们到底在害怕什么，但即使这样，他还是选择坦白：“确实是做了牺牲的准备，但在这场危机中，你们觉得谁又是绝对安全的呢？那些留守在宫府中不愿意到玉清宫来的金仙，就是担心在路上会遇到危险，可结果他们以为的绝对安全却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有时候做了最坏打算并不是坏事，如果我向你们保证绝对没有问题，那才是真的危险。困仙阵讲究稳定输出，需要更换神仙的情况有很多，例如阵中有神仙死亡，又或者有神仙受了伤，甚至只是累了，都是需要换下的。而且有足够轮换的仙力才能保证大家状态饱满，虽然你们确实有牺牲的可能，但这并不是我增加80个候补的理由。” 听完这个解释，飞仙们才总算放心下来，大家也正式开始困仙阵的训练和学习。 若换作平时，一个sss级的大阵可不是他们一群飞仙有资格学的，别说是飞仙了，在这天庭中，真正了解困仙阵的金仙也不多。 这么一个超高级的阵法现在不但要教给一群飞仙，而且还要现学现用，大家不难想到，此次天庭真的是遇上大麻烦了。 或许很多神仙都不知道太初魔尊和洛璃，对他们的实力更是完全没有概念，但凭着金仙们的反应就可以知道，他们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被选择的200个飞仙都不敢怠慢，负责教的都教得很仔细，负责学的都学得很认真。半小时的限时不仅没有令大家退缩，反而还激起了大家的无限斗志，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教学效率变得非常高，那些学了许久阵法都还是半熟不熟的飞仙，现在竟是进步神速。 半小时很快就到了，经过元始天尊和阎王的检查，这200个飞仙已经基本上掌握了困仙阵的布阵方法。 接下来就是实操训练。他们让元始天尊作为被困对象，阎王负责指挥各个阵眼的能量输出，200个飞仙在120个阵眼中轮换练习，看看他们实际配合起来的效果到底如何。不过在真正试阵前，他们还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把200个飞仙的能量输出调整到完全一致。 要做到这一点，说起理论来或许很容易，可真的把理论变成现实时，那就有些许难度了。就像困仙阵，学习布阵方法时一下子就能学会，但真等到大家相互配合，成功率马上就降了下来。 这种情况就跟乐团演奏一样，每一种乐器的乐手在单独演奏时都没问题，等凑到一起时，演奏效果就直接从音乐变成噪音了。 现在大家不说能做到自如调节整体的能量输出，就是保持能量的一致都有问题。 阎王作为指挥，控制整体能量输出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是落到她的头上，而此时她也正在耐心地感应着大家的能量输出水平。 要把大家的能量输出调整到同一水平，首先就得确认一个标准的输出值，也叫做参考值。在200个飞仙都以最舒服最稳定的状态输出能量后，能量值相同数量最多的那个值就会被定为标准值。接着，其他神仙就会把自己的输出调整到标准值，以此来达到整体的水平一致。 找出标准值不难，但要把其他神仙的能量输出调整到标准状态，那就要逐一感应逐一调节，这个过程是相当漫长的，尤其到了微调的部分，更是要特别耐心特别细致。 他们这边在精心准备着困仙阵，其他暂时没有安排的神仙也都默默地围成一圈，自动自觉地进行着修炼。 所有聚在大厅的神仙都做着对抗太初魔尊和洛璃的准备，而在陆其院子里的灯魂也一样在蠢蠢欲动。 自从知道洛璃把孤影的元神碎片完全吸收后，他就一心想着要报复了。虽然孤影不可能复活，但安然地与其他灵魂融合跟彻底消失还是不一样的，对他来说，孤影就仅仅只剩下“存在”了，如果连“存在”这点小要求都要被剥削掉，那他心里是无法接受的。 这样的心情，有着孤影记忆的陆其自然非常理解。 灯魂与孤影相伴了数千数万年，一起经历过生死，期间看过她受的所有苦痛和冷落，也陪她不甘和抗争过，感情和羁绊都是极深的。在孤影死后，他千方百计想要将孤影复活，可惜最后被太初魔尊算计，不仅孤影的元神落在了太初魔尊的手上，甚至连他自己都被放逐到了苍名山。 他也是受了很多苦才能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被银雪和玄墨带回天庭，哪怕在失忆时，他对孤影的感应依然是相当强烈的。或许在他心里就从来没忘记过要将孤影复活，但无奈的是，在他恢复记忆后就马上知道了孤影元神被利用的事。 可想而知，这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孤影的元神已经消失了一大半，剩下的那部分虽然无法让她复活，不过却成为了灯魂的执念。 洛璃体内融合了孤影的元神，所以灯魂在一开始是不想杀他的，更准确地说，灯魂希望把孤影的元神碎片剥离出来后才处理他。只是计划不及变化，他直接把孤影的元神碎片给吸收后，灯魂的仇恨值也瞬间被拉满。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这样一种状态？一个人原本拥有100万，后来被骗走了95万，只剩下5万保命钱，这时候，他虽然会很恨那个骗走他钱的人，但更多的，他会想办法护住那5万。如果这时候又有一个人出现偷走他4万，那这个人就相当于想要他的命，他对这个人的仇恨也会变得极深，深到想把人给杀了。 旁观者一定会不解，为什么被骗走95万时他没有对骗子动杀心，却想要杀死那个只偷走他4万的人。这是因为，两笔钱对他当下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当一个人拥有得越少，他对自己拥有的东西就会越珍惜。 同理，孤影的元神碎片仅剩两块，洛璃却把其中一块吸收掉了，这跟夺走灯魂半条命有什么区别？被恨上也就很理所当然了。 灯魂眼含恨意，体内的气息也越来越强，在这股气息中，陆其甚至感受到了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能量。他觉得很奇怪，明明对这股能量完全没有记忆，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灯魂便咬牙切齿地说：“他敢把孤影的元神碎片给吸收掉，那就得付出代价！” 陆其连忙劝道：“你冷静一点，其实孤影的元神碎片大多都是被太初魔尊利用的，洛璃不好对付，咱们先从太初魔尊身上入手吧。” 灯魂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说：“我总有一种感觉，太初魔尊的实力虽然比洛璃弱上许多，可我有办法对付洛璃，对太初魔尊却没有丝毫头绪。” 自从被太初魔尊剥离出地心聚魂灯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失忆和疯魔的状态，正因如此，哪怕他已经恢复记忆，但对过去的事情，其实还是有不少遗忘的地方。这部分记忆随着时间推移也在逐渐恢复当中，就像现在，他心里就有一种很强烈能够对付洛璃的感觉。 地心聚魂灯是由百约所创，孤影的元神能够不断被修复也是百约的元神之力在起作用，由于百约带着强烈的意念，因此在他的元神之力长期作用下，灯魂便诞生了。可以说，其实灯魂就是百约意念的化身。 刚才陆其之所以对灯魂的气息有熟悉的感觉，实际上就是他体内的孤影元神感应到了百约的气息。 百约是孤影的父神，在他的长期庇护下，元神天生孱弱的孤影才得以生存，也就是说，孤影的力量依赖于百约的力量。这种依赖关系长期存在便会出现一种力量臣服的状态，于是百约的力量便成为了孤影力量的克星。 仅靠直觉行事是很危险的，陆其实在担心，忍不住就劝道：“现在都是你的感觉和猜测而已，到底能不能对付洛璃还是未知之数，要不你等记忆再恢复多一些之后才行动？” 灯魂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才会这么说，但我能等，天庭却等不了。我出多一分力，天庭的胜算就会多一分，现在不是苟且的时候，你就当给我一个帮孤影报仇的机会吧！” 听他这么说，陆其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劝，既然这样，他也只能陪着灯魂去到大厅，把灯魂或许有办法对付洛璃的事汇报给元始天尊。 有多一种对付洛璃的办法，元始天尊肯定求之不得。 第202章 一门之隔 灯魂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他在隐约感觉到孤影的元神力量有臣服于百约元神力量之势时就想，能不能通过控制孤影的元神来扰乱洛璃的元神，甚而至于让他的元神碎裂。 这个想法相当大胆，但无疑也是一个突破口，如果真能做到，天庭对抗洛璃的压力就可以大减，到时再配上困仙阵，不愁对付不了洛璃。而没有了洛璃的帮忙，太初魔尊也就不足为惧了。 元始天尊是太初魔尊以前的主神，他很了解这个已经坠魔的神官是什么德性，阴险狡诈、睚眦必报、精于算计、好大喜功还装腔作势，心眼比针尖还小，能力确实不错但也没到独霸天庭的地步。简单来说就是个爱装爱显摆的，一旦知道打不过就会找尽各种借口回避退缩。不战则能立于不败之地，口嗨什么的又不违反天规，他跟无数个实力低于他的神仙比试都赢了，再回避掉所有会打输的比试，结果不就是他战无不胜吗？ 但口头的胜利跟实打实的战绩还是不一样的，所以元始天尊从头到尾忌惮的就只有洛璃，会提防太初魔尊也只是担心他使诈而已。 元始天尊连忙追问：“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只要能对付洛璃，我定全力相助。” 灯魂目光坚毅，也没有跟元始天尊客气，直接说道：“天尊还有之前在岁芽肉身身上回收的灵魂吗？那些灵魂都是通过地心聚魂灯修复的，体内多多少少都会沾染到一些孤影的元神气息，虽然这些气息很薄弱，但也正是我此时需要的，希望天尊能把那些灵魂交给我，好让我做下研究。” 元始天尊自然不会拒绝，但那些灵魂体都在阎王手上，之前她还用来做过实验呢，也不知道剩下的够不够灯魂使用，回答时便多了些犹豫：“此乃好事，我没什么好拒绝的，但阎王之前就用那些灵魂体做过实验，也不知道剩下多少。这事可能还要跟阎王商量一下呢，这样吧，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问问阎王。” 灯魂以为这事十拿九稳呢，没想到还会有波折，他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这样啊……那就麻烦天尊帮忙问一下吧。” 元始天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等我一下。” 说完便走到阎王身边，一边嘀嘀咕咕地小声说着什么一边指了指灯魂的方向。 没一会儿，元始天尊就拿着一个玉瓶走了回来，递给灯魂：“呐，算你运气好，阎王均出一些给你了，不过你省着点用啊。” 灯魂双手接过，低着脑袋恭敬地说：“谢天尊信任，我定必全力以赴。” 元始天尊笑着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这有什么，都是为了对付洛璃，我自是要帮你的。不过你能告诉我，准备怎么对付洛璃吗？” 灯魂也没有隐瞒：“这段时间，我的记忆一直在不断恢复，最近隐隐感觉到，或许我有对付洛璃的能力。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但我的确有这种感觉。以我猜测，这应该跟他体内的孤影元神有关，所以我便想试验一下，到底我对孤影元神的作用能达到何种地步。若我真能控制这些带着孤影元神气息的灵魂体，那对洛璃应该也是同样有作用的。不过此前洛璃已经把孤影的元神给完全吸收掉，我的想法最终能不能实现，或许还未可知。” 这话其实在委婉地提醒，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可别将所有希望都压在这里。 元始天尊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作为天界的帝王，天庭最位高权重的神仙，怎么可能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就像阎王之前研究灵魂体时他也同样全力提供帮助，连关了许久的世间仅有的一个半仙都给阎王送了过去，这是为了增加她研究的成功率。无条件帮助和信任阎王并不是为了以权谋私，借故讨好她，而是他明白，任何一种可能性都不能放过，只有抓住每一个获胜条件，最终才有可能真的获得胜利。 他不会把希望放在任何一个可能性上，但可能性多了，成功率也就高了。 有承受失败的勇气才有获得成功的可能，元始天尊压根不担心，他大气地说：“成不成功试过便知，你也无需有太大压力，尽力就好。没有你的帮忙，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对付洛璃的，若你能成功就算是我们的额外助力了。” 灯魂知道元始天尊是为了减轻他的压力才故意这么说的，心里很是感激。他握紧了手中的玉瓶，拱了施了一礼，十分坚定地说：“天尊放心，我一定尽全力找出对付洛璃的办法。” 天庭的神仙都在各司其职，做好准备迎战太初魔尊和洛璃。而凡间的萌萌月老庙这边，气氛就没有那么活跃了。 银雪和玄墨才被迫分开半天就已经浑身不得劲，尤其是银雪，经常有事没事就在那里自言自语，说了老半天再回头一看，这才想起来自己跟玄墨正处于被迫分开状态。 由于玄墨性格安静，所以她平时习惯了巴拉巴拉地说话，不管是看到有趣的事要分享，还是碰见奇葩的问题要吐槽，总之她在玄墨面前总会有说不完的话。玄墨虽然性子冷淡，可在她面前却是非常温柔，即便很多话题他都没什么兴趣，但还是会努力回应。现在没有了那个捧场的，银雪便连说话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本性话多，只是在玄墨面前足够放松，所以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已。 “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银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也想不到能干什么，便一屁股坐在办公室的门槛上，双手托着腮，幽幽说道，“不知道玄墨在干嘛呢？” 月老见她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一个白眼就翻到了天上，忍不住吐槽道：“没了玄墨你就无事可做了？货架擦了吗？架上的月老像摆好了吗？有客人来去招呼了吗？那么多事可以做，你非得坐地上唉声叹气，不就是分开了半天嘛，之前又不是没有分开过，有必要半死不活的吗？” 银雪把嘴一扁，控诉道：“之前分开还是随时能联系的，现在连联系都联系不上，怎么能一样？反正我想着就是什么都不想做！” 月老发现她有点急了，抓弄的心思便悄悄升起，他装模作样地故意哎呀两句，带着一脸欠揍的表情说出一句差点让银雪抓狂的风凉话：“那怎么办呢？你们才分开了半天，我感觉自己的法力已经有所增强了，证明这办法是可行的。” 银雪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月老，呆呆地问道：“您说什么？” “呵呵！”月老还贱兮兮地笑了两声，回答，“我说你们分开确实可以增加感情，就这短短的半天时间，我的法力就蹭蹭地往上涨了起来，所以接下来你们还得继续保持现状，懂吗？” 能帮助月老提升法力自然是好的，但这代价会不会有点太大了呢？保持现状，那他们到底要分开多久？银雪那双大眼睛里尽是不满和控诉，真是要多委屈就多委屈。 月老见她这样也有点心软了，反正玩笑已经开得差不多，便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良心发现般给她解释道：“天庭还处于危机之中，我们只要找到机会就得回去帮忙，不可能一直留在凡间的。这法子再有效也不可能让你们一直分开，况且我们已经拜托了阎王研究那些灵魂体的弱点，只要一找到对付他们的办法，我们就能一次性解决掉他们，立马赶回天庭了。” 银雪听完后并没有提起多少精神，她懒懒地“唔”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接着便继续托腮发呆。 看到她还是无精打采提不起任何兴趣，月老终于生出了一丝不忍和心痛。这孩子向来活泼，什么时候这么蔫过？刚才打趣她也不过想让她打起精神而已，现在发现没用，他哪还舍得调侃。 自家孩子还是得自家疼，为了让银雪知道一些玄墨的消息，于是他故意向郁离问道：“玄墨那边怎么样？那家伙现在在干什么？” 在凡间这段时间，郁离就像个透明人一样，平时也不怎么说话，除了寸步不离地跟在月老身边外，她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极低。现在突然被月老问话，她稍稍愣了一下后才回道：“变回了猫形态趴在门口那樽白猫雕像上解相思苦呢。如果他那边不是在结界里，肯定会被围观。” 这个结界跟郁离之前在静心公园设的结界有些相似，都是结界内外共用着同一空间，只不过月老并没有在结界内叠加其他东西，只是让玄墨藏在结界内，与结界外的一切断了联系而已。 简单来说就是，玄墨其实还在萌萌月老庙内，但由于结界的作用，大家都没办法看到他。 听到“玄墨”两个字，银雪顿时看了过去，虽然没有说话，不过那句“赶紧多说一点”已经有如实质般从眼睛里蹦出来。 月老在心里笑了笑，也没有让她失望，继续玩笑般问道：“他没有对那尊雕像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吧？” 郁离故意扫了银雪一眼，发现她正压抑着兴奋等待着答案。为了小小抓弄一下她，于是便故意装作回忆的样子停顿了片刻，接着才表情认真地反问道：“时不时地舔一舔白猫雕像的脑袋算吗？” 算，当然算了！这何止奇怪，简直就是痴汉行为。 银雪的脸瞬间爆红，也顾不得思考到底郁离是不是故意这么说了，连忙把头低下埋在双臂间，半天不肯抬起头来。 丢脸，实在是太丢脸了，这就好比有人拿着你的照片狂亲，结果还被其他人看到一样。 月老被引得哈哈大笑起来，逗趣着说：“怎么，害羞了？这是玄墨喜欢你的表现，你该开心才对啊。” 被迫和玄墨分开，银雪本来就不开心，刚刚又被他来回嘲笑的几次，心气就更不顺了。所谓佛有三分火，她脾气再好都得炸毛，于是她冷哼一声，反讽道：“难怪月老以前经常抱着院子里的竹树啃，原来是喜欢的表现啊，我还以为月老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哼，要丢脸就一起丢脸，敢嘲笑她，那她就让大家都笑不出来。 这下子换月老瞪大眼睛了，他不敢相信向来乖巧懂事的银雪居然会为了让他丢脸而造谣他，听她说出这么离谱的事情，他慌忙喊道：“你别胡说，我又不属熊猫，什么时候啃过竹树啦？” 既然是造谣，那肯定不会以事实为依据，银雪压根没有管月老喊的什么冤，依旧若有其事地说：“什么胡说，明明就有，不信你找玄墨来问问啊！” 听到这个要求，月老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丫头是在拐着弯骗他把玄墨带出结界。他立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着说：“呵呵，不用问我也知道没有这回事，收起你那点小聪明吧。” 见计谋没有得逞，银雪便只能委屈地撇撇嘴，即便心里闷闷的，但还是要努力忍着。 等这丫头终于消停了，郁离才走到月老身边轻声说道：“随她去吧，小别胜新婚，只要他们真的爱对方，分开一阵子反而能让感情升温，是好事呢。” 月老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满脸宠溺地说：“她啊，跟我很像，不推一把就会永远停留在原地，这个法子其实就是针对丫头的。至于玄墨，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对自己的感情也非常坚定。他有点像你，都对感情很执着，但又不太像你，不会老是转牛角尖。 所以他绝对不会逼丫头，这也导致丫头的感情一直懵懵懂懂的，像个小孩子。虽然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一起经历的事情很多，可实际上感情还是很纯真的。与其说小别胜新婚，倒不如说是为了激发小孩子的占有欲吧。” 郁离对自己其实是既了解又不了解，听月老说玄墨跟她有点像，她不禁就想起了之前那段跟月老分开的岁月。由于月老表现得不够热情，她时常都会陷入自我怀疑，又因性子清高，想装作她是被爱得更多的一方，每每有不如意时也就习惯了不明说，只暗自期待月老的主动解释。 若她能像玄墨一样爱得坦然，爱得无私，或许就不会有后来那一段长达千年的蹉跎。因为求而不得，于是分开期间经常会出现心痛、不甘、绝望、压抑、怨恨等等各种负面情绪，最后所有的爱都变成了对月老的报复和对自我的怀疑。 她会想，月老是否真的爱过她呢？如果只是她一头热，这份感情会随着她这样一闹无而终吗？她被这两个问题困扰了好多年，可一直都没有得到答案，于是乎，她便魔怔了，想着用毁灭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现在看来，其实当时的月老也是懵懂的，如果那时候她能像玄墨对待银雪一样给月老足够的空间，或许他们就不用走那么多弯路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郁离释怀地打趣道：“你现在倒是说得头头是道，要是能早点有这个觉悟，我们就不用经历那么多波折啦。” 月老倒是很豁达：“结局好就行，不经历之前一番，或许我们又会出现别的问题。” 他们谈兴大起，越聊越开心，一直从最初的心动聊到此时此刻的心心相印，像是要把所有的甜蜜都重温一遍似的，也不管银雪听到是什么感受。 银雪正是心烦气躁的时候，哪里能听得这些，于是她直接屏蔽了听觉，闭着眼睛就在那里装死。 没有玄墨在身边的时间显得异常漫长，这也就大半天没见，可她总感觉已经过去了一两年，真真是体验到了什么叫一日三秋。她现在浑身不自在，翻来覆去老是不得劲，仿佛身上少了块很重要的零件似的。 此时已是半夜时分，月老和郁离也早就休息了，没有他们在旁边打扰，银雪的注意力便越发的集中，于是乎也变得更加难熬。 她知道，其实玄墨跟他就在同一空间，如果他们足够心有灵犀的话，或许还可能坐在同一个的地方呢。可就算是这样，他们始终还是隔着一个结界，没办法感觉到对方，也没办法用神识跟对方说话。 要想见面就唯有穿过结界，可结界的入口在办公室内，而月老就在办公室里休息，如果她偷摸着进结界，肯定会被他发现。 到底要不要试一试呢？ 结界入口是单向的，也就是说，只能从她这边进入到玄墨那边，玄墨那边是没办法出来的，要想见面，只能由她冒险。 她跟玄墨的距离其实只有一门之隔而已，或许她变回猫形态，走路轻轻的，月老就不会发现呢？ 抱着侥幸心理，银雪为了见到玄墨，决定还是要放手一搏。只见她周身白光一闪，瞬间变回了猫形态，接着便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不放出丁点声音地从门缝钻进了办公室内。 第203章 各自的算计 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声无息，月老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一只白猫已经溜了进来。 银雪缓缓地抬起爪子，迈开一小步，轻轻地放下，走完一步便做贼似的回头看月老一眼，发现他没有反应，这才重复着刚刚的动作迈出第二步。 她弓着腰，小心翼翼地接近着结界入口，虽然距离不远，可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因为一时兴奋走快两步就把月老弄醒。 这一段只有短短5米左右的距离，她硬生生走出了500米的架势，如果猫的皮肤上有汗腺，估计她此时已经汗流浃背了。 入口就在眼前，胜利正在向她招手，不过她沉得住气，没有被即将来临的胜利冲昏头脑，步子依然轻盈又稳健。 只差一步，再迈进一步便能踏入结界内，银雪压抑着兴奋，只敢微微抖动一下胡子来表达激动的心情。然而当她举起爪子，准备要跨进结界的那一刻，身后一道略带调侃的声音幽幽传来：“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说了你们还不能见面的，怎么，想阳奉阴违？” 银雪吓得立马顿住，举起的爪子直接晾在了空中，那模样就像只招财猫一样。 不知道说自己在梦游月老会相信吗？ 月老笑着走过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点了点她湿润的小鼻子，问：“怎么大半夜不休息？” 银雪的耳朵折成了飞机耳，呐呐地不敢多说一句话，样子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见她一脸委屈巴巴的，月老也训不下去了，只轻叹了一声：“唉，就分开大半天而已，有那么难过吗？” 银雪甩了甩尾巴，蔫蔫地回道：“我睡不着。” 月老捏着她的耳朵玩，笑说：“没玄墨陪着就睡不着了？那不然我陪你睡吧。” 这哪能一样啊！银雪嫌弃地从鼻子喷了一口气，把头撇向一边，以沉默代替回答。 月老被她这反应给逗笑了，忍不住抓着她的爪子一顿捏，故作生气地说：“你这是嫌弃我是吧？平时不是很喜欢睡在我腿上的吗？现在玄墨不在身边就什么都不顺眼了？哼，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偏不给你进去，让你看得见摸不着！” 说完便往结界入口丢了一个法术，不一会儿，结界入口就消失了。 见状，银雪也没有了摊在月老腿上怄气的心情，她四条腿用力一蹬，飞身扑了过去，可无论她怎么抓怎么挠，还是没能摸到结界入口。 结界入口是被封禁了吗？ 她慌忙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月老，又可怜又愤怒地问：“您干了什么，为什么结界入口不见了？那玄墨还怎么出来呀？” 月老挑起眉头，要笑不笑地反问：“你这是在质问我？” 换作平时，这么一句听不出喜怒的话一出，银雪肯定会撒娇服软说好话，使尽各种浑身解数让月老气不起来。可她现在的关注点全都落在了玄墨的安危上，逻辑这样东西已经从她脑子里离家出走，根本管不来月老到底是什么情绪。 她的爪子在空气中不断扒拉，可任凭她怎么抓，始终抓不到那个本该存在的结界入口。心里越来越着急，说话的语气也就没有那么软萌可爱，甚至还得了些愤怒：“快把玄墨放出来！” 看着眼前的白色猫咪对着空气不断划拉，样子可爱又可怜，月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态度也软了下来：“只是封住了结界入口而已，不用紧张。他在里面本来就不能出入，封不封住入口对他都没有影响，我这也只是防着你偷跑进去罢了。” 听说这招是用来对付自己的，银雪便没有再浪费力气。她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尾巴甩起来打得地上啪啪响，那对飞机耳都快起飞了，背上的毛也微微炸着，看起来就是怒气冲冲的模样。 她不言不语地表达着不满，心里却在想着破解的法子。结界的入口肯定还在的，只是被月老隐藏起来而已。她之所以没办法触及，可能性有两个，第一就是结界入口被转移到其他地方，她扑来扑去的位置现在并不是结界入口所在，第二就是结界入口处又被另一个结界给套着。如果是前者，那她就要把新的入口位置找出来才能进去找玄墨，如果是前者，那她就要找到新结界的入口，然后再进到结界里面找被套娃的结界入口。 可是月老不想她跟玄墨见面，肯定不会轻易让她找到新入口，她得另想办法才行。 银雪转头把办公室的各处都仔细观察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难道新的入口不在办公室里？ 她一边甩着尾巴一边低头沉思，心想，结界入口一定在月老看得到的地方，大概率还是在这个房间里，她没有第一时间找到，证明它的所在位置很容易被忽略，或许是在视线盲区，十分难以察觉，或许是被伪装成了什么东西，让她联想不到那就是结界入口。 到底是哪种可能呢？ 月老老神在在地看着银雪打起小算盘，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这丫头现在整副心神都放在找到结界入口上面，别提多精神了，哪还是早上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简单一个小手段就转移了银雪的注意力，可怜她依然没反应过来，心思全都陷入了寻找结界入口这件事上。 银雪转过头看向月老，发现他压根没管自己，原本十足的信心便瞬间开始忐忑起来。心里七上八下之际，不禁会想，这是看扁她还是胸有成竹？ 可多想无益，既然月老不管她，那她行动起来就不用有任何顾忌了。想到这里，她便开始在办公室各处寻找起结界入口的位置。 办公室面积不大，可要找出一个小小的结界入口，可能性也是不少的，例如桌子底下、半空之中、办公柜里等等。 银雪没放过每一个可能，找得异常仔细，但让她失望的是，整个办公室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结界的入口。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原本还信心满满的银雪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心情。她垂着头耸着肩，连尾巴都无精打采地耷拉在地上没有再甩来甩去，显然是受到了挺大的打击。 眼看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累了一晚上的她终于忍不住发泄着大喊道：“啊……玄墨你在哪里啊！” 月老被她忽然间一声大叫给吓了一跳，啧啧两声，最后无奈地说：“不用叫了，他听不到的，还是省点力气吧。” 银雪不想理他，也没有力气理他。她整个身体都没有了活力，只默默地趴在了地上，两只爪子在身前交叉，脑袋无力地枕在爪子上，闭起眼睛就重新进入了自我封闭的抑郁状态。 而此时正在结界内的玄墨其实也不好过。这个结界是单向通行的，只能从真实世界进入结界，要想离开结界，唯一的办法就是月老将结界收回去。换句话说，他在结界内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耐心地干等着。 这大半天里都只有他一个独自待着，没有谁跟他说过话，也没有任何活物在他面前出现过。在没有参考物的情况下，时间变得异常漫长，银雪觉得一日三秋，可玄墨却觉得半天就是一个世纪。 他不知道这样分开到底有没有用，只知道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难熬，要不是门外的银雪雕像也在结界内，可以让他时不时看一看亲一亲解解相思之苦，估计他现在已经疯了。 结界和真实世界是完全隔绝的，他看不到听不到也联系不到结界外的银雪，哪怕此时他跟银雪的距离只有不足半米的距离，可他们依然没办法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经过了一晚上的折腾，银雪明显是累了，月老轻轻戳了她一下，可她完全没有反应。 “是真睡还是装睡？”月老喃喃自语，发现银雪依然一动不动地任他戳，这才相信她的确是睡着了。 月老无奈地把银雪抱了起来，正要将她放到椅子上时，目光却刚好瞥到了大门，他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把结界入口换到了大门的位置。如果昨晚银雪能放弃寻找结界的位置并离开办公室的话，其实是能进入结界内的，只可惜她没有放弃，结果就错过了进入结界的机会。 所以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 现在已经天亮，银雪醒来后肯定是要离开办公室的，结界的入口得在她醒过来之前重新换个位置才行。于是月老把银雪放下后，右手并起两指就往门上施展了一个法术，法术击中大门，结界入口的位置便马上转移到了另一个位置，办公室的大门也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不得不说，经过银雪昨天一番折腾，他的法力又有了明显的涨幅，照这个势头来看，想要再往上一个台阶提高也不是没有可能。要知道，法力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是很难有阶级性提高的，现在能有这样的实力增长，显然是受到了银雪跟玄墨的感情影响。 既然银雪的求而不得能激发他的实力，那慰藉一下玄墨的相思之苦是不是也能提升他们的感情呢？玄墨对银雪的感情无疑是很深的，可月老一点不怀疑，这份感情还能更深。 有了这个想法，他心里的小恶魔便开始作祟了。到底要不要趁着银雪睡着时悄悄开放一下结界，让玄墨知道银雪为了进入结界见他而变得如此憔悴呢？ 月老有时候还真挺顽皮的，或许是跟两只小猫咪相处太久的缘故吧，平时只要有机会就喜欢抓弄一下他们。现在也一样，见银雪短时间内没有醒来的迹象，于是他便稍稍放开了一些结界，让玄墨出不来但却可以看到听到真实世界的情况。 玄墨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然看到月老蹲在自己面前，顿时吓了一大跳，毛都给吓得炸了起来，嘴里下意识就喊了一句：“哇C……您怎么在这儿啊？是您进来还是我出去了？” 月老呵呵笑了两下，调侃道：“我没进去，你也没出来，我就是开放了一些结界，让你看看真实世界的情况而已。”然后便指着睡在椅子上的银雪，满脸心痛地说，“小丫头一整晚都在找结界入口，想着到结界里找你呢，可惜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现在都累趴下了。” 玄墨一听，果然十分紧张，猛地往银雪的方向扑过去就想抱住她，可惜他们还隔着一道结界，就算扑过去也只能像鬼魂一样从身体穿过去，根本没办法直接接触。 他这才恢复了一些理智，咬牙切齿地说：“您怎么不阻止她呀！” 看着银雪可怜兮兮地团成个球，玄墨简直心痛坏了。他很想好好地抱着她安慰安慰，可惜有结界阻隔，他们能相见已经是月老开恩的结果。 被质问的月老完全没有生气，本来他开放结界的意图就是为了耍一耍玄墨，现在见他气得跳脚，说明戏耍的效果非常好，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所以月老也真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一轮才慢悠悠地说：“她头铁啊，我能怎么办？哎呀，看到丫头为了你茶饭不思，觉也睡不着的，是不是很受宠若惊？” 玄墨怎么可能开心呢，即便银雪表现出了喜欢他的态度，但他也不希望银雪为情所困。在他们的关系中，他显然是投入感情更多的一方，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了没有回报的付出。现在突然受到了银雪的特殊对待，他心里不但没有一丝开心的感觉，反而觉得心痛。 他眉头紧紧地皱着，黑色的猫脸上尽是严肃的表情：“我看起来像是高兴吗？” 月老满意地欣赏着他的黑脸——不管是视觉意义上的黑还是对表情的形容——半晌后才说：“你不高兴就好了，越是心疼越是生气对我越有帮助，哈哈哈！时间到了，我要关闭结界啦，你自己在结界里慢慢心疼吧！” 说完，他大手一挥就关闭了结界，玄墨也顿时与真实世界失去了联系，没办法再看到银雪的情况。 让银雪见不到玄墨而心生思念，让玄墨看到银雪的可怜样而心生怜惜，这都是月老让他们感情升温的办法。现在是非常时期，自然要用非常手段，为了能在短时间内增加法力，月老也只能硬起心肠委屈他们。 凡间的魔和半魔暂时潜伏了下来，没有再偷袭神官和攻击信徒，但大家知道，这并不意味着凡间已经安全，相反，现在正是拉锯对峙的时候，谁放松了谁就会吃亏，谁有能力打破平衡谁就可以掌握主动权。 所以月老便在这个看似和平的时候抓紧机会提升自己，为的就是能尽快解决凡间的麻烦。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天庭。太初魔尊和洛璃在解决掉各个落单宫府的神仙以及五神官小分队后便再次消失了，他们没有急着去偷袭玉清宫，反而暂时藏了起来。 元始天尊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只要他们还想报复天庭，那玉清宫就一定是他们的最终目标。而太初魔尊同样明白，想诛杀天庭的神仙，他们避免不了要到玉清宫闯一闯。 整个天庭已经被他们搜索了一遍，除了巡逻队以外，所有落单的神仙都已经被他们清理掉。换句话说，只要避开巡逻队，不去玉清宫，那就没有神仙知道他们在哪里。 太初魔尊带着洛璃回到其中一个被他们灭门的宫府内，并以此地作为他们暂时的休憩之处。他施法清理掉房间里的所有尸体，空出的睡榻直接给了洛璃使用。 洛璃也没有客气，盘腿坐到睡榻上就开始休息起来。他虽然实力强横，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那么多神仙，动手的瞬间还是需要很强爆发力的，而这就得耗费不少能量。 若现在就去对付玉清宫的神仙，不能说必定吃亏吧，但胜算肯定会大大降低。 太初魔尊筹划这个复仇计划那么久，自然想做到万无一失。为了保证计划能顺利进行，洛璃就得先恢复到满实力状态。 他扬起衣摆，姿态随意地坐到睡榻边的地上，单手托腮，说：“天庭剩下的神仙都在玉清宫，想把他们全部消灭可不容易。你先恢复一下实力，之后咱们再想办法进攻玉清宫。” 洛璃倒也没有逞强，他实力强归强，但也没有强到可以无视一切的地步。之前的每一次爆发其实都会耗费大量能量，在实力不满的情况下，对付普通的神仙或许没有问题，可对手是元始天尊的话，任何一点差池都是致命的，他自然不会轻敌。 他一边进入修炼状态一边平静地回道：“我这边需要的时间可不短，你无事可做就帮我护法，千万别让其他神仙打扰到我。” 太初魔尊的态度很轻松随意，一点都看不出紧张：“放心吧，不会有神仙再来的。那五个神官被派出来就是为了找到我们，可你看，一旦被我们发现了，他们也没有能力把时间拖延到救援过来。所以啊，除非元始天尊亲自带队过来搜索，否则谁过来都是送死而已，他们会那么傻吗？我猜，他们肯定会趁机做好布置，等着咱们主动送上门再一网打尽呢。” 洛璃也懒得理会他了，反正交代好工作后便闭起眼睛开始聚气回复状态。如今已进入生死局，鹿死谁手就要看谁准备得更充分，谁的算计更有效了。 第204章 争分夺秒 “天尊，这都三天了，太初魔尊和洛璃还不来，这样要打不打的，我担心大家的士气会越来越低落。”秦琼很是担心地对元始天尊说。 元始天尊也是十分头痛，他把合作联盟召集到一起就是为了对付太初魔尊和洛璃。可他们一天不进攻，所有神仙就要一直紧张地等待着，长此以往，大家的士气和注意力肯定会慢慢涣散。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打仗最忌讳的就是说了要打却迟迟不打，现在不战还能有理由安抚住大家，若是等大家把困仙阵都练熟后还打不起来的话，神仙们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猜测。而想得越多，心就越散越不好控制，若到了仙心涣散后才遭到进攻，天庭恐怕就要吃败仗了。 但就目前来说，他也只能装出很高兴的样子，半真半假地说道：“是好事啊，这不就给了我们准备时间吗？” 秦琼自然知道凭天庭现在的实力，在面对太初魔尊和洛璃的游击偷袭时赢面很少，准备时间长一点肯定是更好的，可一旦天庭什么都准备好后还是没能开战，大家肯定会觉得受到愚弄，进而怀疑元始天尊的决定是否正确。 他越想越是担心，忍不住就提议道：“要不天尊再派神仙去搜索一下太初魔尊和洛璃的位置吧。倘若他们已经离开天庭，那就让各位先回自家宫府，咱们再重新布置天庭的防御，不让他们有第二次偷袭机会，倘若他们还在天庭，那我们就想办法把他们引过来。总之现在打比不打好，动比静好，大家一直紧绷着又打不起来，心很容易散的。” 元始天尊却摇了摇头：“那你觉得要派谁去？不管派谁，只要实力在太初魔尊和洛璃之下的，一定会被他们发现，而只要被发现了都是有去无回的。咱们已经牺牲了五个神官，不能再病急乱投医了，我情愿等，等总比乱要好。 况且咱们搜索不到他们的位置也不代表他们不在天庭，万一他们藏得足够隐秘，那我们让大家回去不就等于叫他们送死吗？你现在乱了才会提出这个建议，只要冷静下来就知道这并不可行。等待不一定是坏事，只要心不乱，一切都还有机会。” 秦琼在飞升前也是个大将军，自然明白元始天尊说得有道理。等待战机是很考意志力的，在战场上，最忌讳就是打无准备之仗，打无胜算之仗。他们现在还没真正做好迎战的准备，贸然出击反而会露出破绽，给敌方以可乘之机。 想明白这一点，他才惭愧地低下头，说：“天尊言之有理，是我想岔了。” 元始天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看，连你一个经验丰富的大将军都会犯着急的错，更别说其他神仙了。那些金仙，多是二代神，自他们成仙以来，六界就没打过仗。一些小打小闹都是天庭直接出手镇压的，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根本没有正确认识。 现在突然遇上太初魔尊和洛璃两个硬茬，还被他们杀了那么多神仙，金仙们都有些不知所措呢，要是再出差错，他们恐怕就不敢再打了。现在要打就一定要有胜算才能出手，得给他们振奋一下士气，所以我们不能主动出击，得在这里做好准备等敌人主动送上门来。 我想，他们迟迟不进攻也是在调整恢复，毕竟我们举天庭之力迎战，他们是万万不敢轻敌的。既然他们对我们有忌讳，那就说明我们有赢面。等着吧，只要这边困仙阵练成，我们各方面都做好准备，到时我就会亲自带队去搜索他们。” 说是这么说，但元始天尊最担心的其实是太初魔尊和洛璃真的跟他们打游击。万一他们偷袭完这波就离开，过一段时间又来天庭骚扰，如此反复几次，整个天庭就会疲于应付，到时变成狼来了，大家都得等死。 相比起来，现在等一等却是无所谓的，必要时刻，他还得想办法主动挑起双方冲突。 见元始天尊已经做好打算，秦琼也不便再多给意见了，他恭敬地拱手施礼，说道：“一切谨遵天尊安排。” 元始天尊挥了挥手，笑着说：“好啦，其他神仙就拜托你跟尉迟训练了，他们没怎么打过仗，你们可得好好给他们讲一下战术和配合，别到时候真打起来时他们反而互相妨碍。” 说到这个话题，秦琼就不禁苦笑起来了。现在大战在即，他和尉迟恭都奉命给没有参加特殊任务的神仙做训练。之前他就猜测，天庭好多神仙都没打过仗，估计真打起来只会意气用事，凭着直觉和理所当然胡来。果不其然，大家刚开始训练就乱了套，指挥也不听，自己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打着打着还打到同伴身上，完全分不清敌友。 若他们以这个状况上阵，估计都不需要太初魔尊和洛璃做什么，他们自己就可以把自己团灭。 秦琼自知任重而道远，既然任务落在他们头上，他们肯定是要努力完成的。原本他并有想过要诉苦，可现在提起了，他倒也忍不住吐槽道：“难啊，各宫府习惯了各自为政，这许多年来，何曾试过协同做什么大事？金仙们心里谁也不服谁，现在要他们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心里都憋着气呢，所以时不时都会故意违抗一下命令，大家你来一下我来一下，最后就变成一团糟了。” 元始天尊一听就明白金仙们到底在想什么，说白了，他们就是瞧不起秦琼和尉迟恭的飞仙身份。同样是宫府主神，同样因信仰之力飞升，但金仙的生命跟信仰之力息息相关，而秦琼和尉迟的生命却不受信仰之力的影响，这难免会让金仙产生心里不平衡。 金仙本来就小气，还自命清高，气不过了想报复是正常的事，现在正好有机会，他们肯定就想给秦琼和尉迟恭找麻烦。只是这紧要关头，他们居然还拎不清，这就很讨厌了。 元始天尊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冷冰冰的：“如果他们再找你麻烦，你就马上来找我，这时候可不能任由他们耍小性子了。” 秦琼得到元始天尊的承诺，立马抱拳躬身说道：“谢天尊帮忙！” 元始天尊摆了摆手，很随意地说：“还客气什么，大敌当前，自当齐心抗敌。那边困仙阵的练习已经渐入佳境，可不能飞仙们准备好了，金仙们却拖了后腿。洛璃一定会优先攻击弱点的，他们愿意成为优先攻击对象就随意，如果不想死就只能认真起来。” 他说这段话时故意提高了声音，所以整个玉清宫的神仙都能听得到。大家心里咯噔一下，瞬间不敢再有捣乱的心思，之后秦琼和尉迟恭再帮他们训练时也顺利了许多。 而在这三天中，一直没有见过面的银雪和玄墨同样过得很凄凉。 他们一个在真实世界一直找不到结界入口，一个在结界内更是什么都做不了。努力了几天都没有结果，最后他们只能无奈放弃。 此刻的银雪终于明白什么是相思之苦了。相思，苦的是思而不得见，哪怕再努力也找不到破解之法，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可越是想，心里的思念就越多，最后这些思念都会慢慢变成心中的负担，把心情变得无比压抑。 她变得越来越无聊，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有时候甚至会左爪子玩右爪子，又或者抱着尾巴在那里啃，哪怕是月老找她聊天，她也只会嘤嘤两声，回应的态度极为敷衍。 而玄墨的情况也是差不多，在那天从结界里看到银雪累得缩成一团时，他的精神就萎靡不振了。与银雪不同，结界内什么都没有，除了郁离偶尔来看看他的情况下，他基本上不会见到任何活物。 正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以玄墨的性子，他自然是选择了爆发。于是他变得越来越暴躁，只要看到郁离就忍不住去攻击。 郁离又哪里受得了这口气，她本来就跟银雪和玄墨有嫌隙，平时也是有月老调和才勉强相安无事。现在结界内就只有他们两个，玄墨首先发起了攻击，郁离也就毫不犹豫地应战了。 论实力，郁离肯定是更高的，要应付玄墨的蛮横并不难。但他们的实力差又没有到天渊之别的地步，在玄墨的情绪失控，打起来没什么章法的情况下，这种差距便到了可以忽略的地步。 玄墨像疯子一般攻击郁离，他也不讲什么章法，不做任何防守，就这样胡乱地发泄着自己的郁闷情绪。 被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缠着，任是郁离再强，应付起来也有些力不从心。她又不能真的拼尽全力把他击杀，只能边打边退，努力化解他的攻击。 但玄墨是以猫形态进行攻击的，身法灵活，时不时地给你一爪子，实在是防不胜防。 郁离被他抓了好几下，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吼道：“你个小畜生再发疯，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 玄墨冷哼一声，叫嚣道：“我就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说完，那猫爪便再次气势汹汹地抓了过去。 郁离见硬的不行，又试着用软的，她故意挑衅般反问：“你这发疯的模样，恐怕银雪也没见过吧？不知道银雪看到后会作何感想呢？看来，我得用记忆光球记录下来，让她好好开开眼界了。” 玄墨一听，果然慌慌张张的停了手。他瞪大了猫眼，狠狠地看着郁离，想扑上去挠她一通又担心她把自己疯癫的一面暴露给银雪，破坏了他在银雪心目中的形象。 郁离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看着眼前的黑猫，她是真恨不得上前给他一脚，直接把他踹回喵星呢。 这里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转头就直接穿过结界回到真实世界。 看着能自如穿梭于结界和真实世界的郁离，玄墨差点没被气死。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结界是月老布的，除非有他允许，否则他根本无法离开。 郁离离开之后，结界内又重新回归了平静。玄墨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暴躁的心情没有了发泄的地方，刚刚还炸着的毛也无精打采地倒了下来。他瞬间觉得提不起劲，浑身软绵绵的，手脚都没有了力气。 玄墨啪地一声侧躺在地上，四只爪子伸得直直的，尾巴平摊在地上，完全失去了活力。这都已经三天了，也不知道月老的法力有没有提升，他跟银雪还需要分开多久才能重新见面。 这让他想起小时候还没遇见银雪前的那段孤单的日子。 当时他的身边没有其他朋友，不管是吃饭或是睡觉，每天都是独来独往。找不到东西吃的时候就得到处翻垃圾，那些东西又馊又臭又难吃，可为了活命，他也不得不忍受。冬天找不到温暖的住处时只能找个破房子自己团起来给自己取暖，虽然算是有个遮头的地方，可还是会一直瑟瑟发抖。平时他也没办法睡得安稳，只要有点风吹草动都得担心是不是有危险靠近，不得不警醒起来。 现在回头看还挺苦的，但或许是习惯了孤单的生活吧，那时候他并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有问题，相反，他还觉得挺自由自在的。自个儿一只猫想玩就玩，想睡就睡，想捣蛋就捣蛋，不用看谁的脸色，惬意得很。 直到认识银雪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原来自以为的那些自由自在，其实都是努力生存的无奈。 和银雪在一起的日子都是全新的体验，他知道了新鲜的肉是什么味道，知道互相依偎有多温暖，知道有同伴保护的安全感，所有的一切都是直击灵魂的美好。随着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这种美好变成了理所当然，后来飞升成仙，那些凡人的需求也都不再重要，时间一长，他甚至都忘记了最初那种单纯的感动。 这次被关在结界里，他既不能看到银雪，也不能跟她联系，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那种以为被遗忘了的感动，随着记忆回笼也慢慢涌上心头，他就像再次体验了一遍当时的生活一样，对银雪的爱也变得更浓烈了。 玄墨不知道这是不是月老的真正目的，但不得不说，这好像真有点用处。 他的感觉也确实没有错，短短三天时间，月老的确增长了不少法力。为了消化这部分突然暴增的力量，月老只能加紧修炼，将增长的力量彻底转化为自身的法力。 在月老修炼期间，银雪再郁闷也知道不能随便打扰，因为任何一次力量的突破，或许就是扭转局面的关键点。 现在凡间和天庭的形势非常微妙，都是既危险又平静的状态。凡间有一群魔和半魔在虎视眈眈，月老和两位星君便只能待在凡间制衡。天庭被太初魔尊和洛璃潜入偷袭，到目前为止已经把7个宫府灭门，还杀了五个被派出去搜索他们位置的神官，此时正藏于某处，暂时不知所踪。 月老若能在短时间内法力暴涨，现在的平衡状态或许就能打破了。 神仙们都在努力地求突破，而太初魔尊和洛璃也在积极地恢复法力。之前他们找了一处宫府躲藏，后来觉得正常的恢复速度太慢了，于是便去蟠桃园吃了一轮蟠桃，等法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接着又去了金液灵泉泡澡。 蟠桃和金液灵泉都有治疗以及恢复法力的作用，双管齐下后，太初魔尊和洛璃也很快就“满血复活”。 作为掌握主动权的一方，他们倒不着急进攻，反正法力已经完全恢复，在正式进攻玉清宫之前肯定要从长计议，增加复仇成功率的。 自从离开天庭，太初魔尊已经许久没有来过金液灵泉。 这里是必须要花费仙币才能进来的地方，还是个高消费场所，以前能进来享受的，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要么有宠。 有钱，指的当然是能正常付钱消费的神仙，这类神仙一般是信徒很多的金仙，又或者是极受宫府主神信任的神官。 有权，指的当然是对金液灵泉有绝对管理权限的神仙，这个神仙便是元始天尊。在天庭，元始天尊是唯一可以自由支配金液灵泉使用的神仙，可以说，能够管理金液灵泉是绝对的权利象征。若元始天尊要以权谋私，金液灵泉绝对能成为他亲朋好友的私家浴池。 有宠，指的是本身没有钱，但能够让其他神仙帮他付费，又或者是得到元始天尊青睐，能自由进出灵泉的神仙。 长久以来，元始天尊对金液灵泉的管理都挺严格的，反正之后是什么情况太初魔尊不知道，但他还是玉清宫神官时，元始天尊就只会把金液灵泉奖励给对天庭有功，又或者被天庭冤枉，需要补偿的神仙使用。 所以对太初魔尊而言，金液灵泉有着很不一样的地位，能免费享用，正正就是一种权力的象征。拥有无上的权力，这也是他最为需要的东西，更是他报复天庭的最大目的。 负责看守金液灵泉的神官全都聚集在玉清宫，此时这里算是无看管状态。太初魔尊再次浸泡在泉水中，感觉就像是收复了天庭一样，心里美滋滋的。 在这个需要争分夺秒的时候，估计没有神仙会猜到，太初魔尊和洛璃居然在金液灵泉享受着。 第205章 瓮中捉鳖 洛璃盘腿闭眼泡在灵泉内，声音冷冷地问道：“你有什么计划，准备潜入玉清宫偷袭吗？” 太初魔尊侧躺在靠近岸边的条石上，单手托着腮，意味不明地笑着说：“啧啧，咱们已经偷袭了7个宫府，估计玉清宫那边也会觉得我们会继续偷袭吧。” 洛璃冷哼一声，毫不在意地说：“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太初魔尊随意地拨了拨水面，一副尽在掌握中的姿态说：“知道就意味着他们所有准备，会事先设好圈套，如果我们能知道他们的计划，倒也可以将计就计，但不知道的话，还是不要顺着对手思路走比较好。” 洛璃这才睁开了眼睛，表情认真地看着他，问：“那你有何打算？” 太初魔尊轻轻拍打着水面，看着水花溅到洛璃脸上后才说：“反其道而行。如果他们料定我们会偷袭，那所有的布置肯定都会针对这一点，没猜错的话，他们会事先设好诱饵和圈套，就等着我们上钩。所以我们不偷袭，而是直接从正门攻进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偷袭或者正面进攻对洛璃来说都不是大问题，两种方法有利有弊。偷袭，讲求的是找准机会一击即中，只要抓准机会，成功率极高，可一旦被故意引诱围捕，那逃脱的机会就很渺茫。正面进攻，讲究的是实力的对碰，谁的实力更强，谁更不惜命谁的威力就会更大，可这种打法又讲究双方的战员数量，二对数百，他们肯定是吃亏的。 既然不同办法各有利弊，那就无所谓哪个更好，对他们来说，成功率更高的才是最适合的。 不过要对抗数百仙力，凭他们两个还是有些吃力的，洛璃虽然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但也不由得怀疑道：“现在全天庭的神仙都聚集在玉清宫了，你觉得我们正面强攻会有胜算？” 太初魔尊依旧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偷袭自然能出其不意，可在他们已经有所防范的情况下，偷袭就等于送死了。我们战员不足，他们肯定觉得我们不敢强攻，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来个出其不意。你实力那么强，对方又没有防备，从正面进攻反而有偷袭的效果。到时打完就走，找个地方躲起来恢复实力，然后再攻击一波，如此反复多次，他们就会防不胜防，疲于奔命却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等杀得差不多，元始天尊也就不足为惧了。” 这个办法听起来好像很靠谱，但其实有一个很大的漏洞。所谓打完就走，前提是没有追兵，一旦他们不能隐藏踪迹，之后的计划就无从说起。 洛璃虽有破坏神之称，但却不是只有四肢发达的无脑之辈，与太初魔尊一同报复天庭也不是来当无脑打手的，之前“听话”也只是懒得动脑。现在发现问题，他自然要提出来，于是便问道：“你如何确保咱们每次都能顺利逃走？” 太初魔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难道你没信心从玉清宫突围？只要离开玉清宫就脱离了他们的主场，想抓住我们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玉清宫是他们的主场，肯定设好埋伏的，我们可不能在对方主场跟对方打。” 此话倒是有些道理，把战场拉到对方没有准备的地方肯定对他们更有利，甚而至于，他们可以先设好埋伏，然后把那些神仙引过去一网打尽。 他们又继续细化了一些环节，直到觉得计划比较完整了才安心地等待着行动时机。 至于玉清宫那边，困仙阵的训练已经进行得差不多，接下来就是在小广场做实操训练了。 按照先前确定好的分工，元始天尊负责扮演被抓捕对象，阎王则是阵法的指挥。他们挑选了表现最好的120个神仙作为主力先行布阵，其余80个神仙作为候补，一旦发现阵法中有谁法力不济就立马补上，而被换下的神仙也需要即刻恢复法力，以此来维持困仙阵的持续效果。 阎王指点着站位，等120个神仙全部站好后，她便将双手平摊在两侧，口中一声“起”的命令发出，120个阵眼便开始在法力的作用下慢慢连成一张巨网。 她的双手不断调整着正对的方向，时而举高时而降低，以此来调节各个阵眼的能量。 困仙阵很快便结阵完毕，阎王朝元始天尊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进入阵内。同时，她还提醒道：“切记，等天尊入阵后，你们万万不可随意提高能量输出，否则阵法的效果就会大幅下降的。” 结阵神仙更加紧张了，神情也逐渐严肃起来。虽然只是演习，可演习效果关系到实战应用，他们是万万不敢马虎的。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们慢慢调整，要是做不好，后果可能就是一起被洛璃屠杀，所以他们根本不敢出任何差错。 元始天尊看准时机，等困仙阵效果最大最稳定的时候跳入了阵内。一入阵，他顿时觉得身体变得无比沉重，法力也有种堵塞在体内发不来的感觉。 没错了，这便是困仙阵的效果，只是很可惜，目前阵法发挥出来的力量还不足以真的困住他。 只见元始天尊周身发出一阵金光，接着便快速飞掠而出，抬手就要击向距离他最近，位于11点钟方向的一个神仙。 那神仙瞳孔一缩，下意识就往旁边躲去，可她这一下移动，阵眼的能量瞬间散去，整个困仙阵也就被破掉了。 没有了困仙阵的限制，元始天尊的动作变得更快了，他转眼间就在十几个神仙的胸前点了一束光，以此表示他们已经是阵亡状态。 变化来得太快，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结束，如果这是真实对战，那中招的十几个神仙肯定就阵亡了。 大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原本还以为学会了困仙阵就会有很大胜算，可现在看来，他们这三天的努力练习似乎都成为了笑话。 看着大家一脸震惊和失望，元始天尊也只能尴尬地低头轻咳两声，然后安慰道：“你们这才第一次演习，肯定会有问题的。不过没关系，能发现问题是好事，我们一点一点改进，等真正到了实战时才能万无一失嘛。” 这话明显就是哄骗小孩子的，所以大家心里并没有释然，反而越发担心害怕起来。 现在还是演习阶段，元始天尊肯定是手下留情了，但即便这样，他们也“死伤”了十几个同伴，若真到了实战，恐怕伤亡的数量还会更多呢。凭他们的实力，真的能对付得了洛璃吗？ 大家都不由得怀疑起自己，而就在大家心情极度低落之时，阎王却忽然不紧不慢地话说道：“刚刚的失败就是一次很好的经验，入了阵的目标想摆脱阵法的束缚，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攻击镇守阵眼的神仙。你们是一个整体，任何一个阵眼受到攻击都会影响到整个阵法的效果，所以大家的意识要相通相连，不管入阵目标有任何行动，大家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同时提升能量，让阵法发挥出更强的效果。 若你们还是下意识避让目标的攻击，那下一次肯定会再次被击杀。咱们再来一次吧，得把自己的反应变成调整能量输出，而输出能量的变化，大家就要看好我的指挥，明白吗？” 不管明不明白，大家只能点点头，然后继续集中精神进行演习。 大家重新归位结阵，等困仙阵再次结成后，元始天尊又一次跳进阵中，与上次一样，他一阵法力爆发，提速就往其中一个阵眼攻击去。 负责镇守被攻击阵眼的神仙差点又往旁边躲去，还好在最后关头控制住自己的冲动。他没有脱阵，阵法便依然完整，阎王立马指挥大家提高了能量输入，于是困仙阵的效果也大幅提高了许多。 刚才还能快速移动的元始天尊再次被限制住，他向阵眼发出的攻击也被随即被化解了。 结阵的神仙一看，差点消失干净的信心也重新蹭蹭地往上涨。他们这才真正见识到困仙阵的厉害，只要配合得好，就算他们跟元始天尊的实力相差十万八千里也一样能轻易控制住他。 元始天尊又岂是一个配合还不完美的困仙阵能困住的呢，他快速观察了一下各个阵眼的能量输出情况，很快就找到了其中一个弱点。 他周身的金光大盛，接着用力往地上一跺脚，身体便快速飞了过去。 可惜他还在困仙阵的控制当中，动作再快也依然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 阎王的反应非常迅速，指挥的节奏恰到好处，在元始天尊击中目标之前，阵法的威力再次提升了一个等级，也适时化解了他的攻击。 如此反复演习几次，效果都相当不错，等这120个神仙都能熟练地按指挥行事后，他们便开始训练候补替换的配合。 整整一天时间，他们反复进行着实战练习，终于在太阳下山前，200个神仙都熟悉了困仙阵的配合。 但这也只是个开始而已。 小广场面积有限，大家结阵时相互都能看得见，配合起来自然容易得多。可真正的困仙阵却是非常大的，面积极限达到大半个玉清宫，所以在正式作战时，阵眼相距位置会非常远，有遮挡物的情况下，阵眼之间更是互相看不见。 也就是说，大家不会知道入阵目标会对谁进行攻击，攻击距离有多远，反应时间有多少。他们看不到阵法的实际效果，不知道大家的能量输出是否平衡，所有的行动都只能完全依靠指挥。 扩大布阵范围肯定是优劣参半的，优势是能在尽量大的范围内抓到敌人，对敌人的震慑力更大，劣势是结阵者相互之间看不见，配合容易出问题，降低阵法的效果。 但从现实意义来说，阵法足够大才会有机会抓住太初魔尊和洛璃，只在小范围内布阵虽然效果更好，却压根没有作用。除非太初魔尊和洛璃都傻了，死要往阵法里跳，否则阵法就会形同虚设。 阎王指挥着120个飞仙站到指定位置，等所有阵眼都准备好后，她便开始用手势让大家慢慢释放出能量。 负责结阵的飞仙都看不到彼此，他们只能看到阎王站在房顶不断给出各种手势。由于五感都被距离和遮挡物剥夺，大家无法看到彼此，不会被彼此的反应影响，按理说配合起来也会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失误。可实际上，在看不到同伴的情况下，他们的所有反应都需要阎王来指挥，没办法以看到的和感应的状况作为参考，帮助自己调整，于是需要调整的时候就会花更多时间。 微调是很考功力的，就像轻一点和用力一点，这个一点到底是多少？哪怕对方告诉你，一点是2牛顿力，可2牛顿力又要怎么衡量？就算你用仪器测好了，等离开仪器之后，你也没办法用出一模一样的力度。 能量的输出也是一样的道理，多和少都需要凭感觉，在没有参考值时，这个感觉就不靠谱了。 所以第一次实践的结果，困仙阵只能发挥出20%的效果，在实战中恐怕连洛璃的头发都困不住。 这个结果大家自然都不会满意，想将困仙阵的作用真正发挥出来，肯定还需要更多练习。 现在已经没时间沮丧，阎王双手往身体两边一扬，鼓励道：“打起精神，再试一次，太初魔尊和洛璃随时都会来的。” 大家一听，果然不敢休息了，都纷纷站起来重新投入到练习当中。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磨合，一遍又一遍的调整，大家总算能勉强将困仙阵发挥到60%的效果。 这个效果看似连及格线都达不到，但其实在实战中已经能发挥出不错的作用了。因为布阵的范围足够大，所以阵内有任何变动都会有足够的时间调整，而60%的效果已经能降低元始天尊70%的速度，除非是他突然来个大爆发，干掉结阵的神仙，否则可没那么容易离开困仙阵。 然而阵法太大了，很难一眼看穿阵眼的所在位置，更莫论破坏阵眼逃出阵法，这样一来，被困于阵中的目标就会始终处于实力被削弱的状态。 阎王的手掌往下一压，结阵的神仙便停止了能量输出，困仙阵的效果也随之一散。 阵内负责被困的元始天尊一下子轻松下来，总算是摆脱了阵法的束缚。他拍了拍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说：“挺好的，虽然束缚能力并不十分强，可要摆脱也得有足够的爆发力才行。” 闻言，阎王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不放心地问道：“这么说，你要摆脱困仙阵也是件很容易的事了？” 元始天尊知道，现在大家都需要鼓励，理应是要说些好话提振士气的，可惜大敌当前，毫无依据的自信只会毁了他们，所以他并没有隐瞒，直接便实话实说道：“确实不难，只要来一次爆发就可以冲破结界了，如果看准机会，随时都能突破阵法。不过你们布阵范围不小，阵眼之间的距离又远，我不可能一直爆发力量去寻找破绽，所以要摆脱阵法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只要你们调整的速度够快，处于阵内的目标肯定会被大大削弱实力。” 阎王不禁低下头认真思考起来，好半晌才重新抬起头问：“也就是说，困仙阵最多只能削弱洛璃的实力，并不能真的限制他的行动？” 元始天尊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是困仙阵不行，是结阵神仙的实力和他们现在的配合只能达到这种程度。这还是演习阶段呢，他们能发挥出60%的效果已是勉勉强强，等到了实战，效果肯定还要打些折扣，到时就更不可能限制得了洛璃……” “不好啦，攻进来了，他们从正门攻进来了。”话音没落，一个玉清宫的神官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神色惊慌地打断了他的话。 元始天尊和阎王齐齐看过去，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困仙阵还没完全练好呢，跟洛璃正面对抗肯定会吃亏，而且之前猜测过，他们肯定会偷袭，玉清宫内所有的准备都是以偷袭为前提布置的，现在他们突然从正面进攻，大家肯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呢。 元始天尊连忙追问：“情况怎么样？” 神官浑身都在颤抖着，显然是吓得不轻，他一边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一边不自觉地微微摇头，回答：“他们来得太突然，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等发现时，已经有8位金仙和30多位神官惨遭毒手。现在偃大人正组织大家反抗，不过情况并不客观。” 阎王也被这个结果惊到了，她不敢置信地惊呼道：“8个金仙？怎么可能？就算他们来得再突然，下手也不会这么快！” 神官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在第一位大人被杀时，大家的确已经发现他们了，但各位大人都不敢第一个上前，所以……” 很好，也就是说，那40多个神仙都是被胆小害死的。 元始天尊一阵无语，很想狠狠吐槽一番。但他知道，现在得先想办法应付太初魔尊和洛璃才行。 正面强攻，这一选项他是从来没考虑过的。不过既然他们主动出现，那或许可以让阎王先在这边布好困仙阵，然后他再设法把他们引入阵中，到时好来个瓮中捉鳖。 第206章 勾出元神 其实在最开始，元始天尊的确是以被偷袭为前提做的布置。因为从战力上来说，太初魔尊和洛璃只有两个，如果不想做无谓损耗的话，他们最好的办法肯定是偷袭，这样才能尽可能多地消灭实力强劲的金仙。 既然相信他们会偷袭，那正门附近肯定是最安全的，于是大部分神仙也就聚到了那边。或许是从没想过最安全的地方竟会变成最危险的地方，大家也就没有提起防范，结果却正好中了招。 所谓偷袭，其实就是个相对的概念，只要是对手没想到的攻击方法，都可以算作偷袭。就比如现在，他们以为太初魔尊和洛璃会进行暗杀，在布置仙力时就重点防范了这点，换句话说，对方偷袭才是真的正中下怀。而正面进攻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情况，在准备时并没有针对这一点，当对方反其道而行，突然从大门攻进来，对他们来说就是妥妥的偷袭了。 但即便从正门进攻是偷袭，可当暴露的那一刻，真正的仗其实就开始了。本来正门那边是仙力最足的地方，就算不小心被偷袭成功，只要反应过来后能齐心协力共同对抗，按道理是不应该损失这么多仙力的，只可惜大家都太贪生怕死，最后却怕什么来什么。 元始天尊转头对阎王说：“你们先在这里准备好，我去会会他们，到时把他们引入阵中，你看准机会再让阵法起效就行。” 阎王嘴唇紧抿，脸上有一丝藏不住的担心神色，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元始天尊笑了笑，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放心吧”，然后便飞身前往大门的方向。 此时大门那边战况激烈，偃无双虽是飞仙，但作为一宫主神，地位还是比其他飞仙高出许多的，现在他肯站出来指挥战斗，其他神仙也不敢不听话。 他们倒不是忌惮偃无双天宫监察所主神的身份，只是8个金仙和30多个神官在他们面前一下子就死掉了，再不团结起来，恐怕下一个死的就会是他们。 偃无双身先士卒，举着手中那把闪着内敛蓝光的长剑就朝太初魔尊刺了过去。他跟太初魔尊是交过手的，当时根本打不过，但和洛璃相比，太初魔尊显然是更好的入手对象，所以他直接把矛头指向了这个“破绽”。 太初魔尊自然不怕他，并起右掌侧身就往剑身拍了过去。他在手上施了一个加强硬度的法术，只要拍中长剑，长剑必然会断裂开。 见状，偃无双立马将长剑往上一挥，避过了太初魔尊的攻击，口中同时念了个“击”字，两个金仙便迅速往太初魔尊的后背和头顶攻击而去。 原来偃无双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招是这两个金仙的偷袭。 太初魔尊打得过偃无双，却不一定能抗得过两个金仙的全力一击，而且头顶是所有生灵的命门，若被击中，不死也会重伤。 他心中一紧，也不逞强，直接就喊道：“洛璃！” 洛璃其实早就看穿了那两个金仙的意图，只是他并没有提醒，想着利用这个机会解决掉太初魔尊也不错，这样就不用一直被牵魂术威胁了。 可惜到了最后关头，太初魔尊还是喊了他，手上甚至还做了一个发动牵魂术的手势。这意图很明显了，就是告诉他，如果不听话就会发动牵魂术。 主动被动都是救，相比起来，被控制还是不好受的，洛璃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于是他只能迅速来到太初魔尊身后，一只手举掌往上拍去，一只手举掌平击而出，直接跟两个金仙正面对抗。 两个金仙瞳孔一缩，心里顿时害怕起来。但以他们目前的位置，想避开已是不能，唯有放手一搏，看可不可以伤到洛璃分毫。 他们对看一眼，立马明白了对方跟自己有着一样的意图，便迅速运气，把全身的法力都集中在掌上。 嘭~ 四只手掌碰到一起，下一秒，两个金仙都像破布一样往来时的方向飞去，身体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也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其他神仙愣了两秒钟，然后才反应过来要把他们接住，等两个金仙重新落入同伴的怀抱时，他们的元神已经处于崩裂状态，虽然没死，但也离死不远。 只这一掌，还是毫无准备，临时去救援的一掌，居然把两个金仙都打至濒死，如此实力，他们真能对付得了吗？ 神仙们不敢上前了，他们都没想到，洛璃竟会如此之强，哪怕集合了那么多神仙都伤不了他分毫。 抵抗是死，不抵抗也是死，难道就没有一条能平安活着的路吗？ 可他们停手，太初魔尊和洛璃却不会停，对他们来说，这些神仙站着挨打更好，不用浪费他们那么多精力。等把这些神仙全部杀掉，元始天尊就没有了帮手，到时对付起来便更轻松了。 洛璃往四周缓缓扫视，视线所过之处，神仙们的目光都纷纷回避，不敢和他对视一眼。但战斗时，视线离开敌人是大忌，因为敌人总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找准机会一击送你归西。 不过洛璃这次选择下手的对象却是一直看着他的偃无双，这里那么多神仙，暂时只有偃无双敢与他们对抗而已，杀了偃无双，其他的神仙就更不敢和他对抗了。 他身形一闪，转眼间就不见了，只晃了晃神的功夫，突然就出现在偃无双跟前。 偃无双瞳孔紧缩，大脑想着要赶紧避开，可身体却跟不上大脑的指挥。 眼见洛璃的手掌就要拍到自己脑袋上，偃无双都做好受死的心理准备了，结果脖子上衣领突然一紧，接着身体被往后甩飞，堪堪就避开了这致命的攻击。 就一瞬间功夫，他已经经历了从随时准备迎击强敌，再到看着强敌来到面前准备置他于死地，最后到死里逃生的整个过程，心情就犹如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 他转头看去，入眼的便是元始天尊那张俊美无比的脸，顿时忍不住高兴地喊道：“天尊，您来啦！” 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低头看着他，说：“呵呵，再不来，恐怕这天庭就不剩多少神仙咯。” 偃无双苦笑一声：“大家没什么战斗经验，看到洛璃一招就杀死一个金仙，都不敢轻易出手了，说要先观察观察他的手段。可他们不出手，太初魔尊和洛璃便得到了机会，三两下就把40多个神仙给杀了。那时候大家想知道要反抗，可他们缺乏配合，都是各打各的，对太初魔尊和洛璃构不成什么威胁，我虽已尽力指挥大家，但实力有限，终是没太大作用。如今天尊来了就好，有您在，肯定能带领大家战胜强敌。” 元始天尊却是摇了摇头，说：“我来了也不一定就能战胜他们啊。洛璃实力强劲，之前跟他交手时就难分胜负，现在他实力好像又变强了，不好对付呢！” 偃无双并没有亲眼见过元始天尊和洛璃的交手，现在听元始天尊这么一说，心里很是吃惊：“连天尊您都打不赢他？” 元始天尊无奈地解释：“那次自然是没有尽全力，所以能不能打得过实在不好说。我法力虽强，但有些杀招还是需要蓄力的，如果没有足够时间蓄力，杀招就发不出来，就用普通手段交手，鹿死谁手确实很难说。 不过没关系，咱们有困仙阵呢，阎王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将他们引到困仙阵中，他们的实力就会削弱许多，到时对付起来就容易得多啦。等下我负责对付洛璃，你就指挥其他金仙行动，务必要将他们都赶至困仙阵的范围内。” 偃无双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马上就恭敬地回道：“小神听令！” 元始天尊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便飞身掠至洛璃跟前与他对打起来。 他们二话不说就直接打了起来。双方出手都非常快，手上脚上还带着法力的透明微光，每一次拳脚碰撞都能激起光点溅到空中。嘭嘭嘭的声音响彻空中，一听就能感受到对打的力度有多大。 近身肉搏，这是元始天尊极少使用的打斗方式，哪怕是上次交手，他打起来也是边打边动脑，更多的依旧是智取。可这次不一样，他一上来就直接用最原始的方式对抗，根本不给洛璃太多思考的时间。 而太初魔尊也不愧当了元始天尊那么久的神官，对元始天尊自是非常了解的。他下意识就觉得不太对劲，可刚想提醒洛璃，偃无双便指挥着一众神仙向他这边攻了过来。 那些神仙面对洛璃时畏首畏尾，当对手换成太初魔尊后，他们就表现得相当英勇了，显然根本不怕他。 太初魔尊的实力跟洛璃比起来相差甚远，或许与很多金仙单打独斗还会有胜算，但在被群起而攻之的情况下，应付起来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要不是天庭的神仙没啥配合，这么多仙力也打不出必杀的效果，他们哪需要费力把太初魔尊引到困仙阵范围内啊，在这里就可以把他直接击杀了。 元始天尊和众仙都采取了边战边退的策略，只是元始天尊会进一步退两步，退得比较有策略，退得不容易被发现。而偃无双那边就真实得多了，大家在听指挥和不听指挥之间反复横跳，时而一窝蜂上前围攻导致配合出问题，时而没有神仙敢上前以致出现了太初魔尊可以逃脱的漏洞。不过就是因为各种各样毛病的存在，他们退起来倒是毫无可疑之处。 见天庭神仙节节败退，还陆续出现受伤的情况，元始天尊为了不引起怀疑，甚至还装出要找机会过去帮忙的意图。 洛璃自然不能让他过去破坏大好的势头，阻止起来也十分积极，就这样，太初魔尊和洛璃就在元始天尊和偃无双的有意引导下，慢慢接近着困仙阵的范围。 阎王也同时配合着他们的行动，在元始天尊的神识指挥下，她并没有早早就把困仙阵布置完整，而是留出了一个缺口，让他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太初魔尊和洛璃引入阵中。 当然了，引入阵中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想办法把他们留在阵中，而自己却先全身而退，最后一步才是将阵法位置补全，输出能量启动阵法。 第一步现在正顺利进行着，如无意外，很快就把他们带到阵法的中心位置，可第二步就有些麻烦了。若不能全身而退，他们就会跟太初魔尊和洛璃一起被困在困仙阵中，而在困仙阵效果一样的前提下，谁的实力强，谁被束缚的效果就差。也就是说，在阵外打不过太初魔尊和洛璃的，在阵内也一样打不过，太初魔尊和洛璃或许会成为困仙阵这个瓮中的鳖，可留在阵中的神仙也同样会成为太初魔尊和洛璃围攻下的鳖。 如果不能让大家都全身而退，那在有神仙被困于阵中的话，大家就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放弃他们，让他们成为困住太初魔尊和洛璃的诱饵，一种是放弃困住太初魔尊和洛璃的机会，把陷入困仙阵中的神仙救出。两种选择，无论哪一个都必将会有神仙牺牲，不同的是，前者是见死不见，是主观的恶意，后者是被迫无奈，是客观的遗憾。到底是当真小人还是伪君子，选择起来都需要勇气。 以天庭现在的情况，两个选择肯定都不适合，所以最好的情况就是不让选择发生。 于是元始天尊便用神识跟偃无双说：“你让大家在接近阵法时故意败退，千万不能跟他们一起陷入阵中，我最后会想办法把他们两个都打入阵法内。” 偃无双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天尊请放心，我会努力不让他们起疑心的。” 简单商量好对策后，在逐渐靠近困仙阵范围时，偃无双那边就越来越多神仙被太初魔尊打伤了。而太初魔尊也没有起疑心，毕竟这一路上他是逐渐占据上风的，随着伤员越来越多，他的优势肯定会越来越大。 元始天尊也已经退至困仙阵的中心范围，他趁机扫视了一下太初魔尊的位置，彼此大家的距离仅有10米左右，只要一个错位，完全可以交换攻击。 他看准了机会，然后用神识跟偃无双说了一句“撤”，接着便转去一掌拍在太初魔尊的胸前，等太初魔尊和洛璃都没反应过来前，他迅速往困仙阵外围撤出，独留他们在阵法之中。 而阎王的配合时机也相当完美，她在太初魔尊和洛璃到了阵法中心范围时就已经把阵法布置好，只留了最外围一个阵眼的位置还空着。在元始天尊撤出时，她便马上补齐了阵眼，直接指挥大家启动了困仙阵。 洛璃在元始天尊突然改去攻击太初魔尊时就已经觉得奇怪，但因为变化发生得太突然，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等回过神后，身体已经动弹不得。这时他才发现，他们是被故意引过来的，如果像最开始商量好的，从正面进攻，杀一波就走，或许现在已经躲起来了，哪还会落入陷阱啊。 但现在说什么都是马后炮，既然已经着了道，那就要想办法尽快摆脱困境。 他试着要调动法力，可不知为何，体内的能量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十分难以调动，想要使用法力，那就要运气爆发力量。然而元始天尊还在不远处虎视眈眈，所以他也不太敢轻易浪费能量，万一元始天尊在他能量不足时趁虚而入，到时他就没有太多转圜余地了。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现在的状况，接下来才能对症下药。 一旁同样被困住的太初魔尊也十分懊恼，正如洛璃所想，要是一开始没有因为杀得太顺利而舍不得走，他们也不会陷入困境。贪字甚近于贫，明明有了明确计划，最后还是没能坚持执行，一念之差，后悔莫及。 他尝试着抬起自己的胳膊，但胳膊却像灌了水泥一样，重若千斤。于是他不断运气发力，就想看看要到什么程度才能动起来。可是他一直调动能量，直至逼近他的心理阈值也还是无法动弹，这时候，平静的心就开始忐忑起来了。 洛璃距离太初魔尊很近，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到太初魔尊的能量变化，不过他并没有阻止，反而在一旁冷静观察，他就是想看看，到底能量要达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如常行动。但很可惜，太初魔尊并没有一直试到成功为止，所以他现在只能知道，什么程度的能量无法突破现在的困境。 如果没有信息，他们的行动将会变得更困难，为了能尽快打开局面，洛璃便用神识向太初魔尊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为什么我们动不了了？” 太初魔尊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不太有把握地猜测道：“我猜他们可能布置了困仙阵，这个阵法很厉害，如果效果极致的话，困住上古天神也不在话下。不过这个阵法有120个阵眼，只要破坏掉其中一个，整个阵法就会失效。” 洛璃也耳闻过困仙阵的厉害，但了解的并不多，现在听完太初魔尊的介绍，他的心里便不禁沉了沉。 而就在他们不知所措之时，元始天尊也在用神识跟阎王说：“趁他们没反应过来，试一下能不能把他们的元神勾出来。” 勾出元神这招可谓是釜底抽薪了，如果能成功，这次天庭的危机就能迎刃而解。 第207章 制造机会 效果极致的困仙阵能将上古天神困住，这个认知一点都没错，即便结阵的同样是现在这群飞仙，但只要将阵法发挥到100%，哪怕是孤影也一样逃不过被阵法所困。 当然了，历史上并没有真实例子可以完全证明这个说法，毕竟飞仙出现时，上古天神已经全部陷入沉睡，他们并没有同时出现过在同一个时代。但这个说法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在天庭的正史记录中，困仙阵就曾出现过4次。 前三次都是远古时代的事情，那时候还只有神和魔，连天地都没有，他们的实力是现在难以想象的，困仙阵到底发挥出了多大作用，其实没有太大的参加价值。 而困仙阵的最后一次使用，距离现在比较近，当时困的是魔界一个要入侵天界的大魔王。 这个大魔王的实力堪比全盛时期的盘古，哪怕盘古还在，和这个大魔王打起来也不一定能赢，更何况，当时天界大部分天神都已陷入沉睡，天庭已经开启了金仙掌权的时代。金仙的实力与上古天神相差甚远，跟大魔王比就更不用说了，要打败他几乎就是天荒夜谭。 然而事情的结果是，金仙们利用困仙阵抓住了大魔王，最后更是成功把他消灭掉了。金仙与大魔王的实力差距，基本上就跟飞仙和普通的上古天神一样，由此可以印证，这个说法还是靠点谱的。 现在的困仙阵只是个不完整的版本，想破阵还是挺容易的，就像元始天尊跟大家演习时那样，一次能量爆发就可以获得行动上的自由，接着再利用这段爆发的时间破坏阵眼就好。要困住洛璃肯定是不可能的，现在就看他什么时候能找到破阵办法而已。 把太初魔尊和洛璃引入阵中并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想彻底解决掉他们这个麻烦，肯定还是要在他们破阵前斩草除根。 元始天尊当年是参加过捕抓大魔王行动的，那时候他就负责其中一个阵眼，所以他对困仙阵会有更深刻的理解。阵法当中哪个环节容易出问题，哪个地方会成为破绽，敌人大概会采取哪些行动，他之前都有过实际经验。 同样是入侵天界，当年的大魔王可是只身就把天界搞得天翻地覆的，实力比洛璃高多了，既然那时候他们就能用困仙阵把大魔王打败，今天肯定也不会轻易输给洛璃。 虽然现在结阵的飞仙和当年那群金仙的实力不能同日而语，战斗意识也不在一个等级，可当年的天界没有盘古坐镇，如今的天庭却有他帮忙，有这个变数，他就不相信弥补不了困仙阵配合不足的问题。 就在太初魔尊和洛璃还在想办法夺回身体主动权，阎王还在准备着勾取元神的法器时，元始天尊便先出手了。他在身侧偷偷挽了个手花，变出了一条光鞭，接着把光鞭往洛璃的方向一甩，光鞭的尾巴在洛璃周身绕了几个圈，最后被他一扯，光鞭就把洛璃给绑住了。 洛璃眼见那光鞭冲着自己而来，想要避开却无能为力，心里很是着急。他一个眼风往太初魔尊的方向扫过去，示意对方过来帮忙，可他自己都动不了，实力比他差远的太初魔尊又怎么可能动弹呢。 处于同一困境，实力强的一方居然向实力弱的一方求助，可见洛璃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见状，元始天尊便在阵外痞痞地笑说：“不用看啦，我不可能只绑你不绑他的。” 说完，他也没有给太初魔尊留太多反应时间，另一只手迅速变出一条光鞭就甩过去。 这下子，他们两个都被绑住了。 元始天尊拉了拉手上的鞭子，确定已经将他们绑牢固了，心里才总算踏实一些。现在不仅有困仙阵限制他们的行动，还有他的鞭子做双重保险，这样一来，他们应该再难逃脱，只要等阎王用法器把他们的元神勾走，大家就能彻底放心下来。 他不由得悄悄往阎王那边看去，只见一个小臂般长度，其中一头有个钩子的法器正悬浮在她的胸前，而她的双掌则置于法器两侧，掌间有一股气在裹着这件法器。法器在这股气的包围下变得越来越亮，像是慢慢活了过来一样。他知道，阎王此举是在启动这件法器的功能。 有些法器就是这样，由于威力太强，还认了主，所以每次使用前都需要法器主人启动法器，否则的话，法器就无法使用。 这其实是一种保护机制，既防止了法器被偷，也防止了法器主人的滥用。就像勾魂法器，威力实在太强大，如果拿出来就能用，万一阎王叛变，那天庭的神仙就有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团灭。 因此勾魂法器每次使用都需要重新启动，启动一次可以使用一分钟，超时就要重新启动。 在太初魔尊和洛璃已经没有自由的情况下，只要法器启动完毕，他们就无处可逃了。 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光鞭和困仙阵都没办法真正困住他们，若洛璃爆发能量，后果就会无法预料。元始天尊只希望，阎王的动作能快一点，好好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阎王是困仙阵的指挥，需要站在一个大家都能看到的位置，而这个位置无疑是极容易被发现的。太初魔尊和洛璃只是暂时没有发现她而已，一旦发现了，勾取元神的计划就不一定能成功。 为了保护阎王，元始天尊只能不断干扰太初魔尊和洛璃的注意力，于是故意挑衅道：“杀了7个宫府的神仙，你们以为可以安全离开天庭吗？” 太初魔尊不屑地冷哼一声：“不就是个困仙阵嘛，你以为能真的困住我们？” 元始天尊轻轻笑了笑，没有回答，但这笑而不语的态度却更加欠揍。他故意惹火太初魔尊和洛璃，为的就是让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不要去注意其他地方。 然而太初魔尊实在太了解元始天尊了，这一看就不太对劲的态度立马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知道，一定有什么情况是元始天尊不希望他们发现的。于是他迅速往四周扫视而去，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下，空地还是角落，一概没有放过。 很快，他便发现了远处房顶上一棵大树后的阎王，此时她的双掌之间正悬着一件东西。由于距离太远，一时间他也看不清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直觉上，他觉得那东西应该对他们颇有威胁。 于是他立马调动全身法力到眼睛上，试图看清楚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没一会儿，他忽然大声惊呼：“洛璃，赶紧想办法突破阵法，阎王那边要启动勾魂法器了！” 洛璃瞳孔一缩，顺着太初魔尊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阎王手上的大杀器。勾魂法器，可以勾取任何生灵的灵魂，不管是凡人的魂魄还是神仙妖魔的元神，在这件法器之下都是待宰的羔羊。 一旦勾魂法器启动，而他们又无法动弹的话，接下来就是死路一条。 不行，一定要突破困仙阵的困境！ 在危机面前，洛璃也不能想太多了。他快速调动着体内的能量，首先把能量集中到一点，等能量积聚到一定程度，然后再瞬间爆发出来。 这下爆发就像炸弹爆炸一样，冲击波带着气浪以他为中心往四周破空而去，不仅把光鞭给炸掉了，还直接掀翻了几个结阵的飞仙。 而就在洛璃能量爆发的那一刻，阎王的勾魂法器也正好启动完毕，对准洛璃的方向便发射了过去。法器在飞行途中正好遇上了洛璃爆发的气浪，结果可想而知，眨眼间就不知道飞向了何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阵眼被破坏，困仙阵也失去了效果，加上勾魂法器暂时不见了踪影，所以能威胁到太初魔尊和洛璃的东西一下子都不复存在了。 他们赶紧抓住机会飞掠而出，虽然还不知道阵眼在什么位置，也不知道困仙阵的范围到底有多大，不过他们知道，元始天尊肯定不在困仙阵内，只要逃到他那边就是绝对安全的。 变化来得太突然，结阵的飞仙没想到会被一股气浪给破了阵，阎王没想到勾魂法器会在发动途中被一股气浪掀飞到不知某处，元始天尊也没想到自己的光鞭会如此不堪一击。大家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洛璃和太初魔尊逃出了困仙阵，而元始天尊更没想到，这才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掠至眼前。 把他们引到阵内可太不容易了，若让他们逃走，之后就很难再抓住他们。在这一瞬间，元始天尊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一个想法，无论如何都要用困仙阵困住他们，哪怕要他当诱饵甚至跟他们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有了决定，元始天尊便没有退让，反而主动迎了上去跟他们战成一团。 之前跟洛璃一对一已是难分胜负，现在还要同时对付太初魔尊，以一敌二，元始天尊顿时感受到压力大增。 太初魔尊和洛璃也明白，有元始天尊在，他们是不可能顺利逃脱的，最佳的情况也顶多是走一个。但以他们的关系，谁也不会主动去当那个殿后的，真要有一个成功逃脱了，那也必定是趁另外一个被绊住时偷跑的。 元始天尊也看穿他们的合作并不稳定，太初魔尊每每有危险时，洛璃都不会主动救援，除非是太初魔尊求救，否则洛璃根本不会提供任何帮助。与其说他们是合作伙伴，倒不如说洛璃是被迫跟太初魔尊组队的，虽然不清楚洛璃屈服于太初魔尊的原因，但这也左不过是被威胁之类的理由吧。 洛璃明显是太初魔尊报复天庭的杀手锏，岁芽肉身以及陆其的实验都是他为复活洛璃做的准备，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洛璃。但洛璃是不受控的，若没有控制洛璃的手段，相信洛璃也不会乖乖跟在他屁股后面。 如果没有洛璃，他便只能像之前那样，以安插卧底，破坏凡间秩序，扰乱天道等迂回方式找天庭麻烦。这样的办法确实挺烦不胜烦，不过却造不成真正的伤害，就是会让众仙疲于奔命而已。要是用一个比喻来形容，那就是家里进了一只老鼠的感觉一样。 想要把太初魔尊变回那只只能找麻烦的老鼠，打败洛璃就是关键，只要洛璃死了，太初魔尊也就不足为惧。现在若把太初魔尊绊住，洛璃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逃走，等于放虎归山，而绊住洛璃，那不管太初魔尊是逃走是留下，对他们都构不成威胁。 快速分析出孰轻孰重后，元始天尊直接就没去管太初魔尊了，所有攻击重点都放在了洛璃身上。 他翻手变出一把剑，对准洛璃和太初魔尊之间的缝隙就刺了过去。洛璃和太初魔尊下意识往两侧避开，而他也随即持剑往洛璃的方向横扫过去。 洛璃转体翻身往后退去，堪堪避开了这一击，不过前进的步伐却因此被拦下。 太初魔尊避过攻击后继续往前，刚走一步，却发现洛璃受到了元始天尊的重点关注，被迫留了下来。 现在并没有任何神仙来拦他，仿佛那些神仙都不在意他是走是留。要走，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可走了之后他还能凭自己的力量杀回来吗？ 能潜入天庭，靠的是洛璃带他闯过西天门外的上古防御阵法，能灭门7个宫府，靠的是洛璃超强的暗杀手段，能杀入玉清宫干掉40多个神仙，靠的还是洛璃迅猛的杀技，说到底，报复天庭的计划都是以洛璃为战术核心展开的，没有洛璃，他很难做到此刻这种地步。 走或留，成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走，得罪洛璃，计划破产，留，计划继续却有生命危险，横竖都是麻烦。 然而不管太初魔尊有多纠结，元始天尊都没打算要理会。他逼退洛璃后便继续往前攻去，左刺右切上砍下挑，攻击点不断变化，攻击力度也时强时弱，整个攻击方式飘忽不定，难以预料，所以洛璃应对起来也是手忙脚乱。 会出现这个状况并不是因为元始天尊在实力上碾压了洛璃，而是洛璃在应对时有意保留实力。刚刚洛璃才有过一轮爆发，体内的能量运转还没恢复正常，如果随意浪费法力，后续或许会更被动。 洛璃虽有破坏神之称，行事看似鲁莽，但实际上是有很强战斗素养的，这种素养并不是来源于经验而是来源于天生的意识，也就是说，这是一种本能。 为了保存实力，洛璃选择看清形势再行动，所以在这些没有威胁的攻击下，他便只做最基本的应对。 只要是战斗，内里都是有意图和目的的，元始天尊的行动不是胡来，不是为了变化而变化，唯有看穿他的意图和目的，作出的应对才是有效的，否则就只是白白被虚耗罢了。 洛璃的本能想法是正确的，元始天尊故意打得变化多端就是为了让他打的更卖力，耗费的法力更多。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绝对武力之下，所有变化都是徒劳的，如果洛璃想压过这种极具变化的打法，强力输出就是一个很好的策略。 可世上每一个生灵都是有能量极限的，当体内的能量用完就得恢复之后才会再有，不可能像个永动机一样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现在不惜消耗当然对逃走有帮助，可能量耗费过大，后续无以为继就相当被动。 这是一个事关生与死成与败的选择，到底是先爆发一波，等逃走后再重新计划，还是留力等待反击机会？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说这句话的漏算了一点，山可能会被推平，树也就没地方长了。 洛璃思考再三，觉得还是不能落入元始天尊的节奏，最后便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元始天尊不断试探，发现洛璃并没有急于逃走，于是他心理顿时有数了，立马用神识联系阎王，说：“我把洛璃拖住，你赶紧让大家重新布置困仙阵，务必要把洛璃困在阵中。如果太初魔尊走了，那就不用管他，如果他不走，那就把他也圈进阵中。” 阎王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问道：“把你们一起困在阵中？那你以一敌二岂不吃亏？咱们的困仙阵还不能完全发挥效果，没办法完全定住阵内目标的，你们同时在阵内，受到的限制相当，太危险了。” 元始天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说：“无碍，我的实力在阵中虽会受到限制，但他们以为联手就能想杀我的话也未免太过天真。我在阵内能限制他们行动，补充困仙阵的不足，其他神仙在阵外负责攻击，效果应该会更好。看洛璃行事，他似乎比想象中要稳重得多，我刚才故意用变化无常之势引他爆发力量压制于我，以此来消耗他的能量，可他还是忍住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只能按最开始商量的，把他困在困仙阵内对付。” 以元始天尊为诱饵制造一个困住洛璃的机会，这或许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可洛璃实力强横，哪怕元始天尊法力无边，她还是不由得会担心。 第208章 内外夹击 虽然在冷战当中，但阎王跟元始天尊毕竟是恋爱关系，她对元始天尊还是有相当了解的。 因为长相俊美，法力又高，元始天尊从成仙的第一天开始就成为了天界的焦点。当时上古天神还没有全部沉睡，相貌非凡，法力强劲的天神比比皆是，可在那样的环境中，他一个小小的金仙仍旧成为了众神里焦点，可想而知他有多出众。 那样一个天之骄子，再桀骜不驯都是理所当然的。然而事实上，他比很多神仙都要来得谦虚和清醒。神仙们都说他法力无边，他却从不骄傲自满，每每只会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金仙。或许是见识过上古时代末年的景象吧，在他的骨子里，他非常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 所以他肯定是各方面都考虑过了，觉得有把握才行动，并不是自信过头的抉择。 但理解是一回事，担心又是另一回事，阎王自己就跟洛璃对战过，对他的实力十分了解，她无法确定，在以一敌二的状况下，元始天尊是否真的有把握全身而退。于是思考了一番后，她还是提议到：“要不然，咱们还是先把太初魔尊引开吧，他实力不算很强，只要组织得当，对付他应该不难。” 元始天尊听出阎王话里的担心之意，心里很是开心，不过再开心他也没有失去理智，依然坚持道：“不用管他，他要走就随他走，不走就把他困进困仙阵。虽然他实力不算顶尖，但比之大多金仙都要强，加上他诡计多端，惯会揣摩心理，对天庭的情况又熟，一招攻心计使出，咱们肯定会有冲动又自负的金仙上当。到时别说对付他了，不被伤到已经很不错。对付他无需太多花招，先削弱，再摁着打就行。等下我会联系偃无双，让他组织仙力在外围攻击，三管齐下，胜算应该会更大。” 削弱，限制，打击，这就是元始天尊的打算，看起来很老套的战术，可却是最行之有效，最稳妥的办法。 阎王听完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太初魔尊并不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相比起来，洛璃才是需要全力击垮的目标。 如果没有被困仙阵削弱，对付太初魔尊必然会分散仙力，情况更糟糕的话甚至会造成伤亡，得不偿失，倒不如不予理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更具威胁的洛璃身上。 困仙阵不会因为阵内的目标多就分散效果，既然困一个是困，困两个也是困，多一个太初魔尊也没有影响，要是能顺便把他困在困仙阵中，那花些精力将他一起干掉也不是不可以，否则就没有太大必要了。 知道元始天尊不会改变决定，她也只能叹一口气，无奈地说：“我明白了，这就让大家重新结阵。” 这边暗中商量好新对策，那边的太初魔尊却有些傻眼了。 事情实在有些尴尬，元始天尊会去对付洛璃他是毫不意外的，毕竟就实力而言，整个天庭也只有元始天尊具备这个资格，但没有神仙理会他是怎么回事？这些神仙是觉得自己逃跑了也无所谓是吗？ 这可是赤裸裸的瞧不起他啊，他自认实力超凡，打不过元始天尊，难道还打不过那些废物金仙？现在他难得落单了，分明是最好的围攻时机，可所有神仙都不屑一顾，好像他是走是留都无关紧要。 太初魔尊向来自命不凡，他当玉清宫神官的时候就谁都不服，甚至还暗暗比肩过元始天尊，如今当上魔界帝王，竟也没得到重视，如何能不气呢。 他顿时就不想走了，几个箭步上前就插入到神仙堆中，主动跟神仙战了起来。 偃无双才刚收到元始天尊的最新指示就碰到太初魔尊主动撞上来，也无需思考怎么应对了，直接将他引向困仙阵范围内就行。 太初魔尊才刚从困仙阵内脱困，怎么可能会乖乖回去呢，于是偃无双指挥的神仙们越是逼迫，他打得就越是强硬。可他不知道的是，当他没有选择离开时，困仙阵就已经悄悄将他围住。 元始天尊根本没打算将困仙阵设在刚才的位置，因为他知道，他们对刚才的位置是有防范的，在没有弄清楚困仙阵的阵眼位置前，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其他神仙所处的地方，只要跟神仙们站在一起，困仙阵就大概率不会出现在那边。 这个想法很好，但太理所当然的想法就很容易被看穿和利用。既然元始天尊自己都愿意当诱饵了，他又怎么可能会吝啬多几个诱饵呢。 他给偃无双的指示就是，一旦太初魔尊不逃跑，那就找个神仙缠住他，到时新布置的困仙阵就会把他们圈住。等困仙阵结成后，在阵外的神仙再把拖住太初魔尊的那个诱饵救出去就行。 两边又一次战成一团，不过这次天庭一方没有佯输诈败，战况就比之前激烈许多了。 以太初魔尊的实力，对付一群金仙其实没有太多优势，尤其这群金仙还有统一指挥的情况下，他应付起来就更加吃力。 至于洛璃这边，和元始天尊也是打得难分高下。元始天尊的攻击变化多端，洛璃在习惯了这种攻击节奏后也是见招拆招，不过大家都没有使用太多法力，拼的基本上就是斗技里的招式套路。 但元始天尊经历过不少大战，战斗素养绝不会比洛璃低，他知道，如果一直都压着法力打，那洛璃迟早会发现问题，若想成功拖延时间，那就一定要有更多的攻击变化，不仅要体现在招式，还要体现在法力变化上。 于是他左手并起两指，迅速在剑身抹上一道强化法术，接着便往洛璃的脖颈处砍去。 洛璃也没有想到元始天尊会突然硬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刚才那些招式来往都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恐怕元始天尊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突然给他来这一下。 他刚刚生出了一丝怀疑，觉得元始天尊是有什么目的才会光出剑招不施法术，可还来不及深想，元始天尊就突然来了个变招，他脑子里的想法就被自己下意识做出的反应给打断了。 嘭的一声，剑身撞到了他的脖颈上，若反应慢一点，他的脖子已经被一分为二。还好在关键时刻，他本能地调动法力护住了脖颈，这才没有让悲剧发生。 有了法力加入，双方打起来就有了更多变化。元始天尊利用法术加持，出招变得更快更狠，他甩起了剑花，时而攻击额头和脖子这些脆弱的地方，时而攻击手脚这些对打斗来说特别重要的部位。简单来说就是，要么打你的弱点，要么收缴你的作案工具。 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击，洛璃立马用法术护住了身体，不过他还是以防守为主，没有做出任何反击。 从场面上看起来，洛璃似乎被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但不管是他还是元始天尊都非常清楚，他们都有着各自的目的，占据上风的那一方不代表真的实力更强，处于下风的那一方也不代表实力就弱。 在你来我往之间，其实大家都在阅读着对方的意图，谁先解读出对方的想法，谁就可能主宰这场战斗的结果。 元始天尊边进攻边分心向阎王问道：“阵法布得怎么样了？” 阎王非常着急，但把困仙阵扩大就意味着所有的阵眼位置都要调整，她得指挥120个飞仙重新站位，工程量相当巨大。就他们拖的这十来分钟，阵法的调整才完成了大概30%，按这个速度计算，困仙阵要重新布好还得半个多小时。 要拖住洛璃半个多小时，不说能力上做不做得到吧，这么长时间，恐怕他们所有的意图都会被解读完毕，到时别说困住洛璃了，就是能不能留住他都成问题。 即便再心焦，她也只能老实说：“还需要半个多小时。” 元始天尊暗暗算了算时间，不得不催促道：“要加快速度了，最多20分钟，不然可能会有变化。” 阎王没把握能一定做到，但又明白这个时间非常重要，最后唯有勉强回道：“我尽量吧，你也先想好补救办法，万一困仙阵不能及时结成，咱们也不至于完全落入被动。” 元始天尊苦笑说：“洛璃的实力似乎比之前更强了，若他完全爆发出来，我也不敢保证能拦住他。这里聚集了全天庭的神仙，一旦控制不住他，大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别看他现在只作防守，其实他每时每刻都在阅读我的举动，识破我的意图呢。所以我们的动作得快，给他越多时间，对我们就越不利，等他想明白所有事情，我们就会变得极度被动。” 闻言，阎王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只能咬紧牙关，加快困仙阵的布阵速度。 太初魔尊在众仙的合力之下逐渐落入下风，若时间足够长，直接把他干掉也不是不可能。 而洛璃在防守了一段时间后，攻势居然慢慢增多了。他的出手变得越来越快，每每在元始天尊的剑招杀到之前就已作出反击，元始天尊也从纯进攻变成半攻半守。 这个改变就意味着，洛璃或许已经发现了什么信息。 如果洛璃敢放胆进攻，那想拖住他就不能留力，所以元始天尊也得根据洛璃的变化而变化。 阎王一边观察着元始天尊那边的情况，一边着急地加快了布阵速度。现在他们双方都没有尽全力，暂时还看不出谁比较厉害，但洛璃完全没有落入下风，说明变数还是很大的，保险起见，她肯定要加快进程才行。 困仙阵的阵眼在迅速归位，新的困仙阵也逐渐结成，有惊无险的，太初魔尊和洛璃终于被重新围进阵内。 也难为元始天尊见机行事了半个多小时，每次洛璃变出新招试探他都得迅速应对，也多亏他足够沉着冷静，即便洛璃察觉到一丝端倪，最后还是没敢爆发力量冲出去。 或许是元始天尊的应对太不紧不慢，实在看不出真实意图，又或许洛璃根本没料到元始天尊会不惜把自己当成诱饵，所以等困仙阵再次结成时，他的反应明显是非常诧异的。 他的动作因为困仙阵的作用忽然停顿在半空，准备挡住元始天尊攻击的手以斜向上45°的方向置于脸前，刚好也挡住了他错愕的表情。 这一变化也是太初魔尊没有料到的，他不像洛璃那么沉得住气，立马就叫道：“怎么回事，这些神仙还在，为什么困仙阵会生效？” 问题一出，连洛璃都忍不住要翻个白眼，他从手臂下方看向元始天尊，表情淡淡地说：“真没想到，元始天尊竟然亲自当诱饵，看来你们想要抓住我的心狠强烈嘛。” 元始天尊正以持剑下劈的动作面对着洛璃，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问：“你们入侵天庭，杀了那么多神仙，难道我们不应该抓你吗？” 洛璃依旧很镇定，甚至反问道：“为了抓到我，甚至不惜把你牺牲？” 元始天尊的嘴角弯了弯，说：“是不是牺牲，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罢，他的剑便气势十足地往下一劈，根本看不出困仙阵对他有任何束缚作用，那剑势之快，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然而洛璃却顺势抬头一挡，手臂毫发无损，明显是有法力保护。 他们都鸡贼得很，趁着说话的空当就偷偷地调动了体内法力，还想趁机偷袭，结果大家想到了一起。 既然大家都能摆脱困仙阵的束缚，那就没什么好装的，于是元始天尊和洛璃便各自爆发着法力，在阵内继续打了起来。 洛璃经过第一次的爆发和刚才的蓄力已经大概摸索出在困仙阵内应该使用多少法力才能正常活动，所以现在她基本上可以自如地跟元始天尊对打，不用担心过分消耗。 但他能自如活动，那就意味着元始天尊需要消耗同等法力才能和他对抗，在一样的条件下，消耗的法力应该是大差不差的，最后谁能胜出就要看谁的法力更强。从现在的情况看，他们谁赢都不奇怪，也就是说，元始天尊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退一万步说，即便元始天尊能赢过洛璃，旁边可还有个太初魔尊在虎视眈眈呢，要是在元始天尊力歇之时被他偷袭的话，那就谁都救不了。 现在负责指挥金仙们在阵外干扰的是偃无双，但很显然，在太初魔尊被困后，大家便有所松懈，可能是觉得被困仙阵削弱力量之后不足为据，他们的攻击也就慢了下来，像抓到老鼠的猫一样，楞是不赶紧把猎物吃掉，非得抓弄一把才过瘾。 反派死于话多，Boss死于装叉，明明可以速战速决却非得在占上风时以不紧不慢的姿态来彰显自己的能耐，这种行为有个专门的词语来形容，那就是作死。 阎王越来越看不下去了，她知道这并非是颜无双的问题，而是那些金仙的傲慢，即便不是顽固派，但大多金仙在面对外界时还是会装作很厉害，仿佛他们就是世界的主宰一样。 若天庭神仙的实力真能碾压六界，那他们装一下也就算了，但刚才被打得满地找牙，现在有点优势就好了伤疤忘了痛，这种作风她是非常厌恶的。 眼见这些金仙耽搁着最佳战机，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用神识对所有阵外的金仙说：“你们能不能认真一点，天尊还在那边拖住洛璃呢，你们在阵外难道连对付一个被困仙阵削弱了法力的太初魔尊都这般费劲吗？要是看不上太初魔尊那点实力，那就帮天尊对付洛璃，别站在那里看戏！” 在神仙们还没占据上风时，他们是很乐意让偃无双指挥的，毕竟大家都没有实战经验，面对强敌出现，胡乱指挥有可能会造成大败。当时谁都没有这份担当，谁都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既然偃无双主动出来了，大家自然是求之不得。可现在情况已经得到控制，他们便又开始觉得一个飞仙没有资格指挥金仙，态度也就变得傲慢起来。 然而对待偃无双是一种态度，对待阎王又是另外一种态度，毕竟他们大部分金仙都是二代神，而阎王却是一代神，无论从资历上还是地位上，都比他们要高一些。现在阎王发话了，他们便立马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攻击也变得凌厉起来。 阎王用神识跟偃无双打了个招呼后便直接接过了指挥棒，同时承担起布阵指挥和攻击指挥的重任。 她把所有在阵外的神仙按照3:7的比例分成了两部分，少的那部分继续攻击太初魔尊，多的那部分则负责攻击洛璃，就这样以内外夹击的方式增加对他们的伤害。要是他们全力抵抗，那消耗的法力就会更多更快，等法力消耗完后，阵内的元始天尊就可以解决他们。要是他们不想浪费法力抵抗，那就只能硬吃攻击，自己也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温和的办法可对付不了他们，用尽各种方式进行实力碾压也不是什么卑鄙的事，在战场上只有生死，若谁还挂着面子打仗，那结果肯定是必败无疑的。而失败的后果，她相信整个天庭都承受不起。 第209章 奋不顾身的一挡 有了阎王的指挥，大家便没有了谁不服谁的问题，攻击时也不敢留力了，反正是指哪儿打哪儿，一点都不敢耽搁，一点都不敢保留。 在神仙们的强力输出下，太初魔尊开始出现败退的迹象。他的实力虽然很强，但面对上古阵法还是技差一筹，根本做不到洛璃那般行动自如。 现在的困仙阵大概只发挥出了40%左右的效果，没办法完全定住阵内目标的动作，可太初魔尊即便能动，行动速度也是极慢的。阵外有那么多神仙同时攻击他，他能避过三分之一的伤害已是不错，想毫发无伤基本是天荒夜谈。 至于洛璃那边，原本跟元始天尊一对一时还能打成平手，而在阵外神仙加入战斗后，胜负自然就发生倾斜了。尽管他可以在阵内行动自如，不过要避开所有攻击，难度还是挺高的，哪怕没有造成什么大伤，小伤也是不少。 眼见攻击逐渐起效，阎王顿时信心大增。面对敌人，最怕的就是不管自己使出何种手段都无法给对方造成伤害，现在既然能伤到他们，说明攻击还是有效的。 只是元始天尊也在阵内，他们的攻击不能闭着眼睛就往阵内丢，误伤了己方。所以阎王得重新排兵布阵，让大家的攻击更有效率。 然而这个排兵布阵并不是单纯地让神仙们围在困仙阵外对阵内的目标进行攻击，否则困仙阵的范围就会一眼被看穿。想要隐藏困仙阵信息同时又能集中攻势，一些攻击策略就必不可少了。 阎王让负责攻击太初魔尊和洛璃的神仙都分出三分之一的仙力进入到困仙阵中，而剩下的神仙里，一半负责给阵内的神仙传输能量，补充他们被削弱的部分，让他们在阵内也能做到像阵外一样的攻击力度，另一半则负责在阵外攻击，补充攻击上的不足和漏洞。 有了这些虚虚实实的布置，太初魔尊和洛璃就无法得知困仙阵的真实范围，他们也就无法做出最有效的应对。 这个做法虽然牺牲了三分之一的攻击力，可却起到了极大的迷惑作用。加上阵内神仙被削弱的部分能被阵外神仙及时补充，相当于阵内神仙可以像在阵外一样自如活动，即便有什么突发状况，他们也可以及时逃生。 阎王果然是更有作战经验的神仙，她知道困仙阵并不完整，无法真正困住太初魔尊和洛璃，而被摸清的信息越多，他们就会越被动，要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阵法上，他们就必然会失败。 但漏洞可以成为对方突破的地方，同样能成为他们利用的地方，反正阵法不完整，对阵内神仙的削弱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而他们仙力众多，完全可以通过一对一的法力输送弥补这种削弱效果。 与其让他们在阵外胡乱攻击，倒不如整合一部分仙力，既能保护困仙阵的信息，又能让攻击变得更有效。 果不其然，在这番调动后，大家的攻击变得更集中，对太初魔尊和洛璃造成的伤害就更高了。 在这番内外夹击之下，太初魔尊和洛璃也逐渐乱了阵脚，尤其是太初魔尊，大家攻击他时并不需要避开任何神仙，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简直就是个活靶子。 他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心里更是无比着急。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想要摆脱攻击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去到洛璃那边寻求帮助，二是赶紧离开困仙阵，但这两个办法都有各自的麻烦。要与洛璃会合，那就要靠近元始天尊，万一受到他近距离的攻击，一招就可能要了他的命。要离开困仙阵，那就得知道阵眼的位置，又或者知道阵法的范围，这都是他们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的。 又不能与洛璃汇合，也不能自己逃出去，他现在唯有尽全力抵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可双拳难敌四手，他渐渐地便有些应付不过来，不想死的话，他现在就得找到援手。 眼前唯一的援手就是洛璃了，太初魔尊也不管他处境如何，立马用神识联系道：“我这边要顶不住啦，你赶紧过来帮忙！” 洛璃那边的情况确实比他好很多，随着在困仙阵内的时间越长，他适应得就越好，行动也越自如。困仙阵现在已经困不住他了，只要摆脱元始天尊的纠缠，他想走就是随时的事。但他也确实不介意利用困仙阵把太初魔尊这个麻烦先解决掉，毕竟太初魔尊手上还有牵制他的方法，他的复活也只是成为一个没有自主的大手而已，只有把这个威胁处理了，他才算是真正的重生。 所以他并没有过去，只是不冷不热地回道：“我也想过去帮忙，可前提得要我的对手同意才行。” 太初魔尊眉头一皱，明显听出这是敷衍之词，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你不要逼我使用牵魂术。” 以往只要说到牵魂术，洛璃总会马上退让，可这次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你可以试试啊。” 太初魔尊又何尝不想试呢，若牵魂术那么好发动，他老早就不用自己亲自冒险，只指挥着洛璃过来就好了。现在他压根就腾不出手，若真的发动牵魂术，恐怕术法还没生效他就被那些神仙给打成筛子了。 他确实也是个能屈能伸的汉子，见恐吓没用，便立马转变了一个态度，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咱们都在一条船上，又同时被困于困仙阵中，若不团结一点，共同攻破此刻难关，那就正中那群神仙的下怀了。等他们把我解决掉，所有神仙就会集中攻势来对付你，你确定到时能应付得了吗？” 这话倒挺有道理，太初魔尊的存在至少可以吸引火力，若他被杀了，神仙们的攻击就可以集中起来，杀伤力变得更大。 之前的威胁并没有让洛璃放在心上，可简单的现实却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太初魔尊的作用。现在到底是不是借刀杀人的好时机，或许他还需要认真审视一下。 心里有了犹豫，那要不要过去替太初魔尊解围就成为了一个问题。 想帮忙，首先就得摆脱元始天尊的纠缠。洛璃眼神一闪，出手的速度开始逐渐加快，攻击点密密麻麻，从头顶到脚下，不管是不是要害，只要有空当的地方就会成为他的攻击目标。 这种看似乱打一通的攻击方式根本没有规律可言，于是元始天尊应对起来也变得有些困难了。因为无法预测洛璃的攻击点，所以每次都只能等他出手后才能做出反应，而应对不及，身上就会出现更多破绽。 所谓天下功夫唯快不破，其实就是快能让对手来不及反应，只要破坏了对方的防守，那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但元始天尊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他很快察觉到洛璃攻击节奏的变化，防守了一阵后便确定根本防不住，最后他也干脆没再防守，反而不惜受伤和洛璃对攻起来。 这一变化同样让洛璃反应不及，由于他打的时候单纯求快，虽然能让对方应对不及，可在对方攻击自己时，他也一样没办法应对，只能硬吃伤害。 他们这边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占据绝对上风，战况变得胶灼起来。 当然了，这个焦灼是对于洛璃跟元始天尊的一对一战斗来说，配上外围神仙攻击的话，洛璃绝对是吃亏的那一方。不过外围神仙想真正伤害到洛璃也并不容易，洛璃的走位非常灵活，又经常利用元始天尊的阻挡来降低暴露风险，很简单就避开了绝大部分的伤害。 阎王一直都在观察着阵内情况，也不断根据情况变化调整攻击的方式和重点。现在看见洛璃这边没有什么进展，分出的大部分仙力没有对他产生太多实质性的伤害，于是她马上转变战术，让所有神仙都集中力量去攻击太初魔尊。 攻击方向突然改变，太初魔尊和洛璃都愣了愣。洛璃这边的防守压力自然骤减，可太初魔尊那边的压力就剧增了。原本只有30%的神仙招呼他，现在是所有神仙都在招呼他，这一转向攻击，差点就把他给秒杀了。 太初魔尊不敢有任何怠慢，马上把全身的法力都调动起来，一边避着攻击一边进行防守。在被围攻时最好的应对就是尽量避开大部分致命的攻击，防守那些伤害小的攻击，这样就能不浪费自身力量了。如果哪儿哪儿都想防守，到最后肯定很快就力歇了。 阎王看出太初魔尊还是有不少实战经验的，他或许也看出了负责攻击的神仙空有力量没有章法，配合起来漏洞百出，所以就采用了最省力的应对办法。为了加强攻击力，她迅速指挥大家调整了队形，攻击节奏的变化也多了起来。 在时快时慢，忽左忽右的攻击之下，太初魔尊的应对也逐渐变成吃力，想少受伤就得增强护身法术，这样一来就会加大法力的损耗。而且在密集的攻击之下，他根本就找不到缝隙发动牵魂术，只能看向洛璃那边，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过来帮忙。 洛璃的心确实在挣扎，一方面觉得这是一个让太初魔尊去死的绝佳机会，一方面又觉得可能会唇亡齿寒，等太初魔尊被灭后，神仙们就可以腾出手对付他。虽然刚才已经有70%的神仙集中攻击他，可当时毕竟是有两个目标，天庭那边指挥起来就不可能完全都放在他的身上。有了这些小空当，他避开攻击就不算太难，而一旦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这些小空当就会消失，他应付起来就不会这么轻松。 要是决定不救，他现在就要想好逃脱路线，直接一波爆发把元始天尊打飞，抢到逃走的机会。 太初魔尊见洛璃迟迟没有过来的意思，心里也瞬间阴沉了下来，若洛璃再不来救，他恐怕就坚持不了多久了。于是他赶紧用神识跟洛璃说：“不要以为牵魂术只有一种发动方式，如果我以全部元神之力为引，一样可能发动牵魂术，到时我必定会凭着最后有一口气让你跟我同生共死。” 这威胁就很直白了，相当于在说，你不救我就等着跟我一起死吧。 闻言，洛璃哪儿还敢摇摆不定，如果太初魔尊死了他就要陪葬，那他现在便只能选择救援。除非他能破解体内的灵魂印记，否则都得一直听令于太初魔尊。 没有选择也算是一种选择了，洛璃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回道：“你再坚持一会儿吧，我找到机会就救你。” 见他如此反应，太初魔尊知道自己的话肯定起了作用，忍不住便冷哼一声：“你最好能快点。” 洛璃紧紧咬了咬牙，想杀掉太初魔尊的心更甚了，本来救不救他都是两可之间，现在救他已经变成迫不得已的事。但灵魂印记还在，他只能暂时忍辱负重。 他继续以相同的攻击节奏跟元始天尊对攻着，忽然之间，他将自己的能量提升到最高，然后猛地往外爆发。 元始天尊离得近，又没有任何准备，一下就被这股力量给弹飞了。洛璃便抓住机会，脚下一蹬冲到了太初魔尊身边，抓住他就往围墙的方向奔去。 洛璃并不知道困仙阵的边界在什么位置，但他猜测，负责布阵的神仙不可能在玉清宫外，所以只要往围墙的方向逃，越出玉清宫后就一定可以摆脱困仙阵。到时他们再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恢复法力后再来偷袭也不迟。 元始天尊被气浪掀翻出老远，体内的气息翻江倒海般涌动，连神识都受到了影响，脑子变得晕晕乎乎的。 洛璃这一爆发不仅让元始天尊受到了冲击，甚至连那些为了能更近距离攻击到洛璃和太初魔尊而站在困仙阵内部边沿的神仙也一起掀飞了，要不是结阵神仙距离颇远，又藏得好，恐怕困仙阵也会再次被破呢。 阎王见元始天尊没有及时做出反应，心里顿时着急起来。她完全没有多想，下意识就飞了过去将他接住，紧张问道：“你怎么样了，受伤了吗？” 元始天尊的头还在晕着，气息也没有平复下来，压根做不出太多反应。但他听到是阎王的声音，也听出她语气中的担忧，所以再难受也尽全力轻轻摇了摇头。 阎王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就放下心来，她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语气中还是十分担忧：“很难受吗？” 元始天尊努力调息着，好一会儿才总算能说话：“还好！对了，洛璃呢？” 阎王在看到元始天尊被弹飞且没有反应时，眼里就只有他了，哪还会去注意洛璃呢。现在听他提起也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就要往洛璃刚才站的位置看去。 结果她刚抬起头，一个大手掌就出现在眼前，冲着元始天尊的天灵盖就拍了过来。 她想也没想，把元始天尊往后一拉就奋不顾身地挡在了他的身前，硬是要帮他接下这致命的一掌。 原来是洛璃去而复返，他把太初魔尊带到足够远后就回头看了看元始天尊这边的情况，发现他久久没有清醒，立马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干掉他的好机会。 天庭没有了元始天尊这支定海神针就不足为惧了，杀死他就相当于扼杀了天庭唯一的胜算，机会难得，他可不想轻易放弃。 反正现在这个困仙阵根本困不住他，他在困仙阵里也能来去自如，顶多就是消耗些法力去抵抗困仙阵的束缚罢了，对于他来说，这都是小事。但要是元始天尊死了，天庭就再没有神仙可以与他抗衡，他要杀光这些神仙便是易如反掌的事，困仙阵也就不足为惧。 无论怎么想，趁机杀了元始天尊都是最好的选择，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 决定在一刹那间就下了，他也不管他们到底还在不在困仙阵里，反正把太初魔尊往地上一丢，自己返身就跑了回去。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太初魔尊屁股一痛，顿时傻眼了，连忙用神识对他喊道：“你要去哪里啊？” 洛璃平静地回道：“回去给元始天尊最后一击。” 太初魔尊简直没给气坏，他们好不容易逃到这里，距离围墙也仅有一点点距离，都快要逃出去了，现在却选择回去自投罗网，这不是疯了吗？ 他赶紧劝道：“先走，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恢复恢复，等有机会了再来偷袭不迟。” 洛璃冷笑了一声：“他们的困仙阵还没练好，这才无法困住我，若给他们时间练习，下来再来就不一定是现在这种效果。今天我们能顺利杀掉那么多金仙和神官只是阴差阳错，各种条件刚好凑在一起而已，可别把运气当成自己的实力。” 太初魔尊却并不这么认为，任何争斗都是要先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去求胜的。上一次能成功，除了有运气成分外，他们事前已经想好退路这一点也是相当关键。若当时没有犯蠢上了他们引诱的当，现在他们便不会如此狼狈。 既然已经犯了一次错，他可不想再犯一次，因为不是每次犯错后都有机会全身而退的。 但以他的实力，根本拦不住洛璃，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又返了回去。 第210章 提升法力的方法 战局充满着变数，无论是对天庭还是太初魔尊来说，情况一直都在变化，所以战术也不断地在随之调整。 对于天庭众仙而言，从一开始洛璃带着太初魔尊闯过上古防御阵法就是他们完全没有想过的。后来合作联盟有三个宫府的神仙不愿意到玉清宫集中导致最后被灭门，到派出去的搜索小队被血洗，到明明已经做好了被偷袭的防御工作，最后却被洛璃和太初魔尊从正门闯入杀了个措手不及，这些都是颇为意外的状况。 对于太初魔尊而言，在正面进攻玉清宫后没有及时撤退就是一个变数，若当时他们依计行事，之后也不会遇到困仙阵这个麻烦。在第一次意外破坏了困仙阵之后，他们也不应该过于谨慎，要是那会儿不要吝啬法力，或许早就逃出去了。至于现在，洛璃突然决定返回去击杀元始天尊，也不知道这是冒险的好主意，还是再一次的跑得不够坚决以致落入敌阵之中。 大家在作出应对时都在根据实时的情况变化作出战术调整，有的调整或许是好的，但有的调整却是馊主意，而这一次到底能不能成功，就看元始天尊会不会被杀了。 太初魔尊紧张地留意着那边的动向，眼见洛璃以超常的速度无声无息地靠近着元始天尊，手掌已经击出那致命的一掌，然而就在快要打到太初魔尊时，阎王却忽然把元始天尊拉到了自己身后，直接想用身体挡住这一击。 机会只有一次，若这一掌被阎王挡下，那洛璃就很难再有第二次直接击杀元始天尊的机会。 洛璃的攻击来得突然，阎王的阻挡也同样突然，可更突然的，却是从元始天尊和阎王身后飞来的一根红线。 只见那红线把元始天尊和阎王绑了起来，接着猛地往后一拽，在他俩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被拽离了洛璃的攻击范围。等他们被一股气流缓冲了一下停住后，一把熟悉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我似乎来得很及时嘛，若再晚一步，你们就有生命危险咯！” 阎王惊讶地回过头去，发现救他们的居然是月老，顿时非常吃惊：“你怎么会在这儿？” 月老笑着耸了耸肩，说道：“凡间那些麻烦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的，与其一直被拖住，倒不如回来帮忙，只要把他们干掉，那些魔和半魔就不足为惧了。更何况郁离还在用竹液红线监测着凡间神官们的情况，一有问题就会通知七杀和摇光，不会有事的。而且我的法力也有了不少提升，只守在凡间有点浪费了，还不如为你们出一份力。” “可是……” 阎王正想再了解一下凡间的情况，结果只讲了两个字就被元始天尊一把抱住。那拥抱非常用力，似乎要把她勒断一样，还被他面目狰狞地怒吼道：“谁让你挡在我前面的？万一真的被洛璃打到怎么办？你不要命了吗？” 他的语气非常凶，吼得阎王一愣一愣的，成仙万把年，这还是阎王第一次被骂呢。要换成以前，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吼回去，不过这次，她却沉默了，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元始天尊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显然被吓得不轻，而且那一下拥抱也给她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感觉。 一时间，阎王也不知道要作何反应，她有些委屈，又有些高兴，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思来想去，最后只能说道：“我没想这么多。” 元始天尊更气了，继续懊恼地“无理取闹”：“那你干嘛不多想想，我们正在冷战呢，你应该由我去死的，还冒险替我挡着，你是不是傻啊？” 阎王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哭笑不得地吐槽道：“你别纠缠着这个问题不放了行不行，要真想死，等下我成全你好了，现在赶紧给我放手，洛璃还在那边虎视眈眈呢。” 被冷淡地吐槽了一番，刚刚还“穷凶极恶”的元始天尊顿时蔫了，他委屈巴巴地放开了手，低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低声喃喃说：“我只是担心你出事呀，干嘛这么凶！” 阎王眼睛一瞪，冷笑一声，反问道：“我凶？到底是我凶还是你凶？” 元始天尊抬眼偷瞄了她一下，然后小声地说：“我刚才不是凶，是着急而已。比起你出事，我情愿出事的是我。成仙这么多年了，你可是我第一次爱上的女子，虽然之前骗了你，可我的感情并不是假的，自然不希望看到你有任何危险。我知道你想救我，但救我的方法有很多，你为什么要选择一个最笨最让我担心最让我心痛的方法呢？” 阎王被他毫不掩饰的表白弄得很是窘迫，还好她的性格也并不扭捏，在刚才那一瞬间经过了生死后，她的心境也豁然开朗了。虽然他们之间存在欺骗，可欺骗的根本原因并不是有什么恶劣的目的，只是阴差阳错下有了难言之隐而已。 如果真实的身份那么重要的话，那她的又到底是什么呢？元始天尊并没有隐藏他的性格，没有隐藏他的思想，没有隐藏他的习惯，除了样子和名字不一样，其他就没有说谎的地方。 她一开始在纠结着说谎这件事，认为感情中不能存在任何的欺骗，可刚才她终于想通，其实她不能接受的只是别有目的的欺骗，之所以苛责于他，实际上也是对他更在乎，要求更高罢了。 心里的结解开，此时就更容易接受元始天尊的感情，于是她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意，非常坦诚地说：“你不想我出事，我也不想你出事，咱们的心情是一样的，你苛责于我就相当于苛责你自己，难道同样的情况发生在我身上时，你不会想帮我挡下危险吗？” “我自然想！”元始天尊下意识就要反驳，可说完后才反应过来阎王话里的意思。他的表情先是非常着急，生怕阎王有所误会，然后是呆滞，仿佛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接着变成不敢置信，感觉是相信了耳朵但又开始怀疑自己，最终才像是想明白了一切般露出了豁然开朗的傻笑表情。 他忽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一把将阎王抱进怀里，颤抖着声音问：“你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阎王轻哼了一声，娇嗔道：“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元始天尊傻笑两声，说：“我在想你是不是原谅我了，我们的冷战是不是结束了。” 阎王忍不住推了推他，没好气地说：“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把洛璃和太初魔尊解决掉再说吧。” 元始天尊倒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他非常乖巧地回道：“我知道了，不过我想说清楚一点，对我来说，你的事比他们重要得多得多，我先解决他们只是因为他们会伤害到你。” 明明是战况最为紧张的时候，可他们中间却冒起了粉红泡泡，居然谈起恋爱来，还完全无视掉不远处那个想要了他们命的洛璃。要不是月老在救下他们后就跟洛璃打到了一起，他们肯定已经成为真·亡命鸳鸯了。 银雪在一旁看得连连摇头，不由得打趣道：“你们够啦，强敌当前还有心情谈恋爱，再情不自禁也先忍忍吧，咱们特意回来帮忙可不是为了给你们谈恋爱争取时间的。天尊啊，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别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行不行，这么不稳重，小心我姑姑甩了你哦！” 他们才刚刚互相表露完心迹，正是情浓蜜意的时候呢，他怎么可能会被甩嘛。元始天尊挑起眉头，略带嚣张地说：“你个恋爱智商为零的小丫头懂什么，怜罄才不会嫌弃我呢。” 银雪也跟着挑了挑眉，反问道：“真的吗？您确定？别忘了，我可比您更了解姑姑哦。” 被这丫头这么一说，元始天尊便有些不太确定了。他偷偷看了阎王一眼，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反应，却发现她正眉眼带笑地看着他，神情非常温柔包容，这才反应过来是被小丫头捉弄了。于是他故意装出严肃的表情，极不自然地岔开话题：“月老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擅自回来了？之前我明明说过，没有允许是绝对不能进出天庭的，你们知法犯法，是不怕我重罚你们吗？况且凡间的事也很重要，你们怎能扔给七杀和摇光就不管不顾？” 银雪却并不怕他，她撇了撇嘴，一脸无所谓地说：“天庭都快没了还讲规矩，你转移话题也转得太生硬了吧！要是你身体没问题了就赶紧起来干活儿，别趁机吃我姑姑豆腐了。” 元始天尊傲娇地哼了一声，也不好意思再靠在阎王身上，直起腰便嘴硬地说道：“我刚刚只是头有点晕而已，没有吃豆腐，你别冤枉我。” 银雪懒得再理他，留下一句“不要废话赶紧来帮忙”就飞身过去加入了战局。 斗嘴却没有了对象，元始天尊实在憋得不行，没办法，他只能重新调整了一下气息，跟在银雪屁股后面也冲了过去。 阎王见他没事，心里便放心了许多，自然也回到了自己的指挥岗位上。 有了月老的加入，战况又有了新的变化，洛璃偷袭失手，再次陷入了包围当中，而这次，他应付起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边一切恢复正常，而那边一直躲在暗处，本想帮忙的匠祖却没有了出手的机会。 其实她已经来了很长时间，只是没有现身而已。因为她知道，曾经跟太初魔尊合作过的她并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出现，哪怕她积极帮助天庭众神，可一旦太初魔尊把他们合作过的事说出来，所有神仙就会对她产生怀疑甚至是敌意。她不希望扰乱军心，打破大家的团结，觉得即便帮不上忙也不能帮倒忙，所以便隐而不出。要不是看到阎王有危险，她压根就不会想要现身。 对她来说，那些神仙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她有能力保证自己和岩心不被太初魔尊和洛璃发现，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寻求元始天尊的保护。只是她知道阎王肯定会过来，心里非常担心阎王的安全，这才偷偷到玉清宫观察情况。 或许是她心中有愧吧，一想到阎王又要面对危险，又有可能会受伤，她就忍不住内心的担忧。 之前她为了救岩心，在苍名山不惜把阎王打成重伤，后来为了逃出太初魔尊的魔爪，又不顾危险让阎王来接应，最后也导致阎王再次身受重伤。 连续两次受伤肯定会对阎王的身体造成伤害，哪怕后来她有积极养伤，但毕竟前后两次受伤的时间相隔甚近，几乎是旧伤未愈新伤又起，伤势自然没有那么快能彻底养好。换作平常，她应该还在地府安心静养的，只是洛璃忽然入侵，她被形势所迫，这才不得不来到玉清宫避难，也不得不帮元始天尊指挥困仙阵而已。 肩负着天庭命运的重任，阎王那么有原则，就算身体不舒服也肯定会咬牙忍着的，除非再也顶不住自己倒下，否则她一定不会顾惜自己。 但幸好的是，阎王并没有参与到战斗中，做的也只是指挥的工作，对身体的损耗和压力没有那么大，这才让匠祖稍稍放下了一点心。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没想到洛璃竟突然爆发，直接让元始天尊受了伤，更没想到的是，阎王竟然第一时间跑过去相救，在洛璃偷袭击杀元始天尊时又挡在他的身前。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到底意味着什么，对阎王无比熟悉的匠祖自然比谁都清楚。 她感到非常震惊，完全不知道阎王和元始天尊是什么时候走在一起的，身为好友的她又为什么会对此完全不知道。她开始自我怀疑自我反省，是不是她太专注于复活岩心这件事，所以完全忽略了好友，这些年她是不是太过自私，这才跟好友的关系渐行渐远。 也就因为多想了这些有的没的，她出手便迟了一点，最后好在有月老相救，否则阎王就凶多吉少了。 现在见阎王已经没事，她便决定继续躲起来观望。 而同样在观望的还有元始天尊，不过他观望的不是阎王，而是忽然回来的月老。 重新回归战团的元始天尊很快就发现了一点，月老的法力似乎比以前高了不少，对于只能依靠信仰之力来获取法力的金仙来说，除非他是在短时间内增加了极大量的信徒，否则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程度的提高。 但信徒的增加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想让一个人相信某种力量的存在是很难的。打个比方，会去求姻缘的不一定就是月老信徒，他们可能只是求一个希望，本质上不一定就相信缘分。而不相信姻缘的人，拜再多月老都是无法变成信徒的，也就是说，哪怕月老现身，大家相信有神仙的存在，只要不相信姻缘也一样没用。 基于这种情况，信徒是很难一下子大量增加的，月老能做到这一点，其中必有蹊跷。 元始天尊无法确定这种蹊跷到底会不会威胁到天庭，因此他根本不敢放下戒心，在观察了一阵子都没能找出原因后，忍不住就向月老问道：“你这法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突然提升那么多，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他问得相当直白，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对这种情况的怀疑。 而月老也是同样坦诚，他一边操纵着手中红线与洛璃缠斗一边回答：“听说过锁缘金线吗？一万年才得一条，是我的本命法器，可以让任何两个被金线牵上的生灵相爱并且永世同生，而且被牵上的双方越相爱，我的法力就会越强。那金线在一千多年前就牵上了银雪和玄墨，最近在凡间有点时间，于是我就想了个法子让他们的感情升温。没想到效果还挺好的，我的法力都上升一个境界了呢。” 闻言，元始天尊便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连续问了几个问题：“竟有如此厉害的法器？但银雪那榆木脑袋真能在短时间内跟玄墨感情升温吗？我看她才开窍不久呢，这么快就能有如此长足的进步？” 月老笑了笑，说：“她只是迟钝，又不是没有感情，只要方法用对了，她很快就能发现自己的感情。毕竟他们已经在一起一千多年了，也经历过各种困难和生死，感情早就在心里，现在只是激发出来而已。” 元始天尊呵呵两声，调侃道：“那你激发得挺成功的嘛，看起来，你现在的法力比我还强呢，或许洛璃可以完全交给你处理了。” 月老白他一眼，笑容中微微带着冷意说：“可以啊，要不你让其他神仙也别出手，只围观我跟洛璃打斗就好。我赢了算他们运气好，我输了就大家一起死，反正咱们的天尊都想作壁上观，他们要是认真的话不就成笑话了嘛。” 第211章 匠祖帮忙 见月老似乎有生气的迹象，元始天尊也不敢再开玩笑了，连忙表情严肃地认真说道：“说笑说笑，别这么认真哈！不过洛璃的实力似乎有点深不见底，我试探了许久也没探出他的极限，说不定你我联手都不一定能把他干掉呢。现在困仙阵又不完整，无法对他产生限制，挺麻烦的。” “困仙阵？”月老喃喃重复了这三个字，沉吟了片刻后才说，“我确实有办法，但需要时间布置，你能拖住他的话，或许就有机会把他干掉了。” 元始天尊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问：“你有什么办法吗？” 月老弹了弹手上的红线，微笑着说道：“用红线把所有负责阵眼的神仙连起来，由我统一调整他们的能量输出，这样的话，阵法的效果应该会好很多。” 原本由阎王指挥时，靠的其实是阎王对各阵眼能量输出高低的感知，然后把感知到的结果进行反馈。这个过程涉及到三个步骤，第一个是阎王对能量输出情况的感知，第二个是阎王将收集到的信息进行反馈，第三个是负责能量输出的神仙对反馈信息的理解。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信息收集、信息传递以及信息处理的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中，信息收集是否准确，信息传递是否有偏差，信息处理会不会出错，任何一个步骤发生问题，结果都会有很大误差。 而由月老的红线进行统一调整，实际上就是省去了信息传递的过程，杜绝信息在传递过程中的失真问题。简单来说，他是直接把120个阵眼里的神仙都当成无需思考的工具，只利用了他们的法力。 元始天尊不用细想就知道这个方法肯定比阎王指挥更有效，于是他没有多加纠结，马上就答应说：“没问题，我帮你拖住洛璃，你这边需要多久？” 月老仔细想了想，说：“给我10分钟吧。不过这个方法也有一个漏洞，就是洛璃一旦发现了我们的计划，只要通过红线连线的方向就可以知道阵眼的位置，到时他去破坏阵眼的话，困仙阵就完了。你能保证一定可以拖住他吗？” 这一点元始天尊却是没办法保证的，毕竟洛璃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展现出所有实力，万一他还有很大保留，到时又一次爆发力量逃脱就麻烦了。要彻底拖住他，最好还是要采取以多胜少的战术。 元始天尊往身边扫了扫，然后向月老问道：“那锁缘金线还有何作用，能让银雪和玄墨在困仙阵内活动自如吗？” 月老看他一眼，把他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的，没好气地说：“你想让他们帮忙就直说，别兜这么大圈子。” 元始天尊不好意思地嘻嘻一笑，忙问：“那你说到底可不可以嘛？” 月老斜他一眼，轻嗤道：“先别说他们对锁缘金线的运用还很浅薄，不能发挥法器的最大作用，就是他们作为才成仙一千多年的飞仙，法力再高也有限，怎么可能轻易就破解得了困仙阵呢。就算现在的困仙阵还不完整，他们又将能量合二为一使用，但要在阵内自如活动，消耗可不会低，等能量耗尽，那他们在阵内就相当于待宰的猫咪了。你找其他神仙跟你打配合吧，他们还是在阵外策应比较安全。” 元始天尊无奈地撇了撇嘴，低声吐槽说：“都没行动呢，这么快就给护上。” 月老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马上阴阳怪气道：“自家的孩子当然要护好，你占他们的便宜已经够多的，现在这种危险的任务还想勉强他们帮忙，看来是真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啊！ 那边有那么多神仙你都不使唤，专门挑他俩欺负，我再不为他们出头，他们就要被你吃干抹净了。怎么着，你那什么合作联盟都是假的，使唤不得，冒不得风险是吧，合着搞个联盟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们保护好那些愿意听你话的神仙？” 这些话说得相当不客气，就差点直说元始天尊是利用他们清洗天庭刺头，重新建立以他为尊的新秩序了。要认真说起来，月老的确挺冒犯的，可事关自家孩子的利益，他支棱起来也很正常。 好在元始天尊的心胸够豁达，不但没有计较月老的恶意揣测，甚至还认真地解释道：“你别乱说，我没有那样想！那些神仙当然也可以用，但他们的确太缺乏实战经验了，哪怕再听话，执行命令的效果都会打个折，这样效率是在太低，远不如银雪和玄墨跟我合作无间默契十足。要想配合战斗的话，银雪和玄墨肯定是首选的，可既然他们不行，那我肯定不会勉强。” 听元始天尊解释了一番，月老这才稍稍消了些气，而且元始天尊已经放下了架子，他再端着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于是也解释说：“布置红线得消耗不少法力，他们可能还得帮我忙，帮了你就没办法帮我啦。那些神仙虽然没有经验，但胜在数量多啊，要是配合好，直接灭掉洛璃都不是问题，拖住他就更简单了。” 元始天尊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直接一个旋身就插到月老和洛璃中间，让月老能够脱身出去。然后他忽然提气，手速极快地向洛璃发起了攻击，而且还用神识指挥着外围神仙对洛璃进行围攻。 阵外的神仙一开始还担心会伤到元始天尊，结果攻击了一轮后发现，元始天尊会在适当的时机避开他们的攻击，让洛璃在不知不觉间中招，有时候也会利用他们的攻击巧妙地限制洛璃的行动。总而言之，他不会强求神仙们跟他配合，反而会自己不断变化身法让神仙们的攻击成为配合自己行动的奇招。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既然神仙们配合不好，那就干脆不需要他们配合。他们只负责在定点位置持续输出，而他则根据大家的攻击方向和攻击方式引导洛璃的行动，这样反而有更高的攻击效率。 神仙们确定自己只需要无脑攻击后，心理负担顿时就消失了，他们也不用担心会打到元始天尊，反正按照元始天尊的指挥，向着他指定的方向狂丢攻击法术就行。 在众仙的“配合”下，洛璃果然被拖住了，想要逃走，唯一的方法就是像之前那样再次爆发。可那样也只能打飞元始天尊，那些攻击他的神仙由于位置太远都不会受到波及，所以对他的攻击不会断。 虽然他在法力的保护下不会受到多大伤害，但密集的攻击还是会妨碍到他的离开，若这次元始天尊早有准备，那他的爆发就无法造成太大伤害，到时元始天尊快速回过神后追来，他被再次拦下的概率就非常高了。 没有意义的浪费法力这件事，他是不会去做的，要想逃脱，恐怕还是需要帮手才行，而这个帮手，不用说也只能是太初魔尊。 太初魔尊一直是主张先逃走，等实力完全恢复后再卷土重来的，现在让他来帮忙就相当于让他自投罗网，他必然不会同意。 洛璃有些烦躁，现在单凭他自己是很难逃走的，如果不能引开外围神仙的火力，他的速度肯定会有很大影响。 当然了，只要爆发力足够大，能大到把所有攻击他的神仙都掀飞，他也一样能彻底摆脱困境。但就怕大爆发后他的力量会失控，到时出现能量外泄或者能量滞塞的情况，那他就等于留下了一个致命的空当。 虽然他把孤影的元神力量给吸收了，可由于还没熟练运用，有些情况他也掌握不了。像爆发能量这种冒险的事，目前来说还是把双刃剑，弄好了可以给他带来极大优势，弄不好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他现在就像带着一个火药库一样，里面的火药用好了就可以炸伤敌人，用不好就会炸伤自己。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不伤到自己，保险起见，他只能不轻易尝试。 但不能爆发，又没有援手，他到底要怎么摆脱现在的困境呢？ 元始天尊突然插进来让月老离开，明显是要拖住他争取时间，会有这个举动，他们必定是有阴谋的，变数就在月老身上。他不知道月老有什么杀招，可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让他们成功，否则他会有大麻烦。 洛璃想来想去，最终只能试着用神识联系太初魔尊：“你现在在哪里？赶紧过来帮我引开那些攻击我的神仙。” 太初魔尊那边并没有马上回应，过了许久才回答：“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又跑过去不是送死吗？我说了让你别回去的，你非不听，连你都逃不出来，我回去又有什么作用？” 不出意料，他果然不愿意来帮忙。 洛璃并不觉得意外，但有了确切答案后，心里还是默默地记下了这一笔，这个仇，有机会他还是会想办法报回来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只能全神贯注地应对眼前的状况，一边挡下元始天尊的快招，一边尽量避开外围神仙的攻击，看起来虽然狼狈了一些，不过好歹能将伤害降到最小，性命暂时没有受到太大威胁。 而在元始天尊拖住洛璃的时候，月老也去到了阎王身边。 他向阎王了解完所有阵眼的位置后，手上便开始刷刷刷地生出了无数条红线，接着再让红线向各个阵眼的方向飞去。 只见红线像是有生命一般，纷纷如游龙般游走在空中，慢慢靠近着阵眼位置的神仙，最后再往他们的后脖子猛地扎去，直接嵌入到他们体内，与元神连通起来。 而且为了营造障眼法，他甚至还向一些非结阵神仙身上也扎了红线，不过他们的红线并没有与元神连通，所以在调节阵眼神仙的法力时，他们的法力并不会受到影响。 做完这一切，他便开始施法调整120个阵眼的能量输出了。 这是一个非常耗费法力的工作，就好比一个人要管理120个水桶，让每个水桶装的水都一样多。看似很简单，可这个过程是非常耗费力气的，到底是把桶里的水倒掉还是往桶里加水，两个水桶之间是否水量一样，这些都是要仔细对比，仔细斟酌的。 但好在他有补充法力的办法，就算一时消耗得多一点，很快就可以得到补充。 想到这里，月老便不由得看向那两个法力的源泉。 此时银雪和玄墨都百无聊赖地坐在了树丫上，因为元始天尊没让他们加入攻击洛璃的队伍，他们一时间没有了工作，只能安静地等待着大佬们的安排。 这个位置很巧妙，刚好在困仙阵的边沿，躲在树上也不容易被发现，但视线却非常开阔，不仅可以看清楚元始天尊和洛璃那边的情况，还能看到阵外神仙的攻击阵型，及时发现问题。守在这里可以及时掌握到最后战况，有事还能第一时间帮忙，是个很不错的策应位置。 虽然没有具体任务在身，可执行过无数任务的他们还是会下意识帮大家查缺补漏，而且他们非常有经验，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个没有神仙注意到的关键位置，有他们守着，这个空当也算暂时堵上了。 然而就在他们观察着阵内战况时，月老却用神识跟他们说：“我这边需要耗费不少法力，不如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谈恋爱去吧，这样还能帮我补充法力。” 玄墨顿时紧张起来，赶紧激动地问道：“您不会又让我们分开吧？明明您的法力已经没再提升了，说明把我们分开这一招已经不管用了！” 银雪也接话道：“就是就是，咱们的感情才刚升温过一次，很难在短时间内再升温的啦，况且我们的感情已经非常好了，没有什么上升空间啦。您法力不够的话，要不我们借点法力给您吧？” 月老轻嗤了一声，笑说：“你们那点法力杯水车薪，能顶什么用？更何况现在形势不明，你们还是留着法力傍身比较好。这样吧，既然之前你们分开了好几天，心里肯定很想念对方的，或许试着亲热一下，搞不好又能帮我提升法力呢？” 这要求实在有些强喵所难了，银雪不满地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说：“您出的什么馊主意啊，别为老不尊呢。” 听出她话里的不愿意，月老也就没再强求。不过一直用神识听着他们对话的郁离却见不得她顶撞月老，于是顺口就接话道：“怎么就是馊主意啦，我觉得月老说得没错啊。你们作为猫可是年纪不小了，之前算是纯洁的交往，说太多你们也不明白，但经过之前那几天，你们的感情应该已经升温到一定地步，加上生育年龄也到了，不如就趁机去生只小猫，这样或许还能帮月老再次提升法力呢。” 这话也真是直接又劲爆，任是银雪再厚的脸皮也扛不住这么直白的打趣。她现在是满脸的尴尬，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话。 说心里话吧，这件事她并不觉得反感，前几天被迫分开了那么久，她心里某些不曾察觉的感情的确被激发出来了。可是这么重要的事，她希望是顺其自然发生的，如果连这种事情都带着功利性进行，她心里恐怕一辈子都会带着根刺的。 可现在又是特殊时期，要是这件事对打败洛璃有帮助的话，她似乎也不应该拒绝，反正她心里也是愿意的，只是顺带多获得一样好处而已。 与银雪的纠结完全不一样，玄墨的反应就简单直接得多，听说要跟银雪生小猫咪，他的眼睛瞪地就亮了起来。本来他下意识就想点头答应的，可眼尾瞄到银雪那皱着眉头纠结不定的模样，那条刚想带着脑袋点头的脖子立马就梗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银雪是不愿意吗？还是觉得在公开场合聊这个话题很冒昧？ 他情不自禁地就在胡思乱想着各种可能，生怕自己做错了一点点反应就会惹银雪不高兴。 气氛静默了许久，谁也没有回应郁离的话。然而正当郁离准备说些什么话继续拱火时，玄墨却忽然义正严词地说：“你这样也太不尊重银雪了！我和银雪的孩子可是咱们的爱情结晶，不是你利用的对象！我知道你讨厌我们，可你也同样是个女子，应该知道生孩子对女子而言有着特殊意义，如果你连这种事情都要利用算计，那我看你的魔性恐怕还不曾清楚干净呢。” 月老见玄墨的反应如此之大，生怕他们又吵起来，连忙出声呵斥郁离：“玄墨说得对，这件事怎么能拿来算计呢！他们能增进感情自然好，一时半会儿做不到也不要紧，这件事可不能勉强，为了达成目的让他们生孩子什么的，以后可别再提起了。”说完，他又温柔地安抚银雪和玄墨，“别放在心上，郁离也是开玩笑而已，咱们还有很多办法提升感情的，再想想就是了。”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他们都知道，才刚提升过的感情，不用些特殊手段是很难再有所提升的，或许生孩子还真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 就在他们异常纠结的时候，一把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突然在他们的神识中响了起来：“不好意思，我一直在附近，本来在用神识监视着四周情况的，却无意间听到你们的谈话。但你们刚才说的，我或许有办法帮忙，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相信。” 银雪几个都认出了这是匠祖的声音，心里也顿时一惊，明明他们在用神识交流，怎么谈话内容会被听去了呢？ 见月老似乎有生气的迹象，元始天尊也不敢再开玩笑了，连忙表情严肃地认真说道：“说笑说笑，别这么认真哈！不过洛璃的实力似乎有点深不见底，我试探了许久也没探出他的极限，说不定你我联手都不一定能把他干掉呢。现在困仙阵又不完整，无法对他产生限制，挺麻烦的。” “困仙阵？”月老喃喃重复了这三个字，沉吟了片刻后才说，“我确实有办法，但需要时间布置，你能拖住他的话，或许就有机会把他干掉了。” 元始天尊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问：“你有什么办法吗？” 月老弹了弹手上的红线，微笑着说道：“用红线把所有负责阵眼的神仙连起来，由我统一调整他们的能量输出，这样的话，阵法的效果应该会好很多。” 原本由阎王指挥时，靠的其实是阎王对各阵眼能量输出高低的感知，然后把感知到的结果进行反馈。这个过程涉及到三个步骤，第一个是阎王对能量输出情况的感知，第二个是阎王将收集到的信息进行反馈，第三个是负责能量输出的神仙对反馈信息的理解。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信息收集、信息传递以及信息处理的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中，信息收集是否准确，信息传递是否有偏差，信息处理会不会出错，任何一个步骤发生问题，结果都会有很大误差。 而由月老的红线进行统一调整，实际上就是省去了信息传递的过程，杜绝信息在传递过程中的失真问题。简单来说，他是直接把120个阵眼里的神仙都当成无需思考的工具，只利用了他们的法力。 元始天尊不用细想就知道这个方法肯定比阎王指挥更有效，于是他没有多加纠结，马上就答应说：“没问题，我帮你拖住洛璃，你这边需要多久？” 月老仔细想了想，说：“给我10分钟吧。不过这个方法也有一个漏洞，就是洛璃一旦发现了我们的计划，只要通过红线连线的方向就可以知道阵眼的位置，到时他去破坏阵眼的话，困仙阵就完了。你能保证一定可以拖住他吗？” 这一点元始天尊却是没办法保证的，毕竟洛璃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展现出所有实力，万一他还有很大保留，到时又一次爆发力量逃脱就麻烦了。要彻底拖住他，最好还是要采取以多胜少的战术。 元始天尊往身边扫了扫，然后向月老问道：“那锁缘金线还有何作用，能让银雪和玄墨在困仙阵内活动自如吗？” 月老看他一眼，把他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的，没好气地说：“你想让他们帮忙就直说，别兜这么大圈子。” 元始天尊不好意思地嘻嘻一笑，忙问：“那你说到底可不可以嘛？” 月老斜他一眼，轻嗤道：“先别说他们对锁缘金线的运用还很浅薄，不能发挥法器的最大作用，就是他们作为才成仙一千多年的飞仙，法力再高也有限，怎么可能轻易就破解得了困仙阵呢。就算现在的困仙阵还不完整，他们又将能量合二为一使用，但要在阵内自如活动，消耗可不会低，等能量耗尽，那他们在阵内就相当于待宰的猫咪了。你找其他神仙跟你打配合吧，他们还是在阵外策应比较安全。” 元始天尊无奈地撇了撇嘴，低声吐槽说：“都没行动呢，这么快就给护上。” 月老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马上阴阳怪气道：“自家的孩子当然要护好，你占他们的便宜已经够多的，现在这种危险的任务还想勉强他们帮忙，看来是真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啊！ 那边有那么多神仙你都不使唤，专门挑他俩欺负，我再不为他们出头，他们就要被你吃干抹净了。怎么着，你那什么合作联盟都是假的，使唤不得，冒不得风险是吧，合着搞个联盟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们保护好那些愿意听你话的神仙？” 这些话说得相当不客气，就差点直说元始天尊是利用他们清洗天庭刺头，重新建立以他为尊的新秩序了。要认真说起来，月老的确挺冒犯的，可事关自家孩子的利益，他支棱起来也很正常。 好在元始天尊的心胸够豁达，不但没有计较月老的恶意揣测，甚至还认真地解释道：“你别乱说，我没有那样想！那些神仙当然也可以用，但他们的确太缺乏实战经验了，哪怕再听话，执行命令的效果都会打个折，这样效率是在太低，远不如银雪和玄墨跟我合作无间默契十足。要想配合战斗的话，银雪和玄墨肯定是首选的，可既然他们不行，那我肯定不会勉强。” 听元始天尊解释了一番，月老这才稍稍消了些气，而且元始天尊已经放下了架子，他再端着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于是也解释说：“布置红线得消耗不少法力，他们可能还得帮我忙，帮了你就没办法帮我啦。那些神仙虽然没有经验，但胜在数量多啊，要是配合好，直接灭掉洛璃都不是问题，拖住他就更简单了。” 元始天尊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直接一个旋身就插到月老和洛璃中间，让月老能够脱身出去。然后他忽然提气，手速极快地向洛璃发起了攻击，而且还用神识指挥着外围神仙对洛璃进行围攻。 阵外的神仙一开始还担心会伤到元始天尊，结果攻击了一轮后发现，元始天尊会在适当的时机避开他们的攻击，让洛璃在不知不觉间中招，有时候也会利用他们的攻击巧妙地限制洛璃的行动。总而言之，他不会强求神仙们跟他配合，反而会自己不断变化身法让神仙们的攻击成为配合自己行动的奇招。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既然神仙们配合不好，那就干脆不需要他们配合。他们只负责在定点位置持续输出，而他则根据大家的攻击方向和攻击方式引导洛璃的行动，这样反而有更高的攻击效率。 神仙们确定自己只需要无脑攻击后，心理负担顿时就消失了，他们也不用担心会打到元始天尊，反正按照元始天尊的指挥，向着他指定的方向狂丢攻击法术就行。 在众仙的“配合”下，洛璃果然被拖住了，想要逃走，唯一的方法就是像之前那样再次爆发。可那样也只能打飞元始天尊，那些攻击他的神仙由于位置太远都不会受到波及，所以对他的攻击不会断。 虽然他在法力的保护下不会受到多大伤害，但密集的攻击还是会妨碍到他的离开，若这次元始天尊早有准备，那他的爆发就无法造成太大伤害，到时元始天尊快速回过神后追来，他被再次拦下的概率就非常高了。 没有意义的浪费法力这件事，他是不会去做的，要想逃脱，恐怕还是需要帮手才行，而这个帮手，不用说也只能是太初魔尊。 太初魔尊一直是主张先逃走，等实力完全恢复后再卷土重来的，现在让他来帮忙就相当于让他自投罗网，他必然不会同意。 洛璃有些烦躁，现在单凭他自己是很难逃走的，如果不能引开外围神仙的火力，他的速度肯定会有很大影响。 当然了，只要爆发力足够大，能大到把所有攻击他的神仙都掀飞，他也一样能彻底摆脱困境。但就怕大爆发后他的力量会失控，到时出现能量外泄或者能量滞塞的情况，那他就等于留下了一个致命的空当。 虽然他把孤影的元神力量给吸收了，可由于还没熟练运用，有些情况他也掌握不了。像爆发能量这种冒险的事，目前来说还是把双刃剑，弄好了可以给他带来极大优势，弄不好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他现在就像带着一个火药库一样，里面的火药用好了就可以炸伤敌人，用不好就会炸伤自己。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不伤到自己，保险起见，他只能不轻易尝试。 但不能爆发，又没有援手，他到底要怎么摆脱现在的困境呢？ 元始天尊突然插进来让月老离开，明显是要拖住他争取时间，会有这个举动，他们必定是有阴谋的，变数就在月老身上。他不知道月老有什么杀招，可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让他们成功，否则他会有大麻烦。 洛璃想来想去，最终只能试着用神识联系太初魔尊：“你现在在哪里？赶紧过来帮我引开那些攻击我的神仙。” 太初魔尊那边并没有马上回应，过了许久才回答：“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又跑过去不是送死吗？我说了让你别回去的，你非不听，连你都逃不出来，我回去又有什么作用？” 不出意料，他果然不愿意来帮忙。 洛璃并不觉得意外，但有了确切答案后，心里还是默默地记下了这一笔，这个仇，有机会他还是会想办法报回来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只能全神贯注地应对眼前的状况，一边挡下元始天尊的快招，一边尽量避开外围神仙的攻击，看起来虽然狼狈了一些，不过好歹能将伤害降到最小，性命暂时没有受到太大威胁。 而在元始天尊拖住洛璃的时候，月老也去到了阎王身边。 他向阎王了解完所有阵眼的位置后，手上便开始刷刷刷地生出了无数条红线，接着再让红线向各个阵眼的方向飞去。 只见红线像是有生命一般，纷纷如游龙般游走在空中，慢慢靠近着阵眼位置的神仙，最后再往他们的后脖子猛地扎去，直接嵌入到他们体内，与元神连通起来。 而且为了营造障眼法，他甚至还向一些非结阵神仙身上也扎了红线，不过他们的红线并没有与元神连通，所以在调节阵眼神仙的法力时，他们的法力并不会受到影响。 做完这一切，他便开始施法调整120个阵眼的能量输出了。 这是一个非常耗费法力的工作，就好比一个人要管理120个水桶，让每个水桶装的水都一样多。看似很简单，可这个过程是非常耗费力气的，到底是把桶里的水倒掉还是往桶里加水，两个水桶之间是否水量一样，这些都是要仔细对比，仔细斟酌的。 但好在他有补充法力的办法，就算一时消耗得多一点，很快就可以得到补充。 想到这里，月老便不由得看向那两个法力的源泉。 此时银雪和玄墨都百无聊赖地坐在了树丫上，因为元始天尊没让他们加入攻击洛璃的队伍，他们一时间没有了工作，只能安静地等待着大佬们的安排。 这个位置很巧妙，刚好在困仙阵的边沿，躲在树上也不容易被发现，但视线却非常开阔，不仅可以看清楚元始天尊和洛璃那边的情况，还能看到阵外神仙的攻击阵型，及时发现问题。守在这里可以及时掌握到最后战况，有事还能第一时间帮忙，是个很不错的策应位置。 虽然没有具体任务在身，可执行过无数任务的他们还是会下意识帮大家查缺补漏，而且他们非常有经验，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个没有神仙注意到的关键位置，有他们守着，这个空当也算暂时堵上了。 然而就在他们观察着阵内战况时，月老却用神识跟他们说：“我这边需要耗费不少法力，不如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谈恋爱去吧，这样还能帮我补充法力。” 玄墨顿时紧张起来，赶紧激动地问道：“您不会又让我们分开吧？明明您的法力已经没再提升了，说明把我们分开这一招已经不管用了！” 银雪也接话道：“就是就是，咱们的感情才刚升温过一次，很难在短时间内再升温的啦，况且我们的感情已经非常好了，没有什么上升空间啦。您法力不够的话，要不我们借点法力给您吧？” 月老轻嗤了一声，笑说：“你们那点法力杯水车薪，能顶什么用？更何况现在形势不明，你们还是留着法力傍身比较好。这样吧，既然之前你们分开了好几天，心里肯定很想念对方的，或许试着亲热一下，搞不好又能帮我提升法力呢？” 这要求实在有些强喵所难了，银雪不满地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说：“您出的什么馊主意啊，别为老不尊呢。” 听出她话里的不愿意，月老也就没再强求。不过一直用神识听着他们对话的郁离却见不得她顶撞月老，于是顺口就接话道：“怎么就是馊主意啦，我觉得月老说得没错啊。你们作为猫可是年纪不小了，之前算是纯洁的交往，说太多你们也不明白，但经过之前那几天，你们的感情应该已经升温到一定地步，加上生育年龄也到了，不如就趁机去生只小猫，这样或许还能帮月老再次提升法力呢。” 这话也真是直接又劲爆，任是银雪再厚的脸皮也扛不住这么直白的打趣。她现在是满脸的尴尬，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话。 说心里话吧，这件事她并不觉得反感，前几天被迫分开了那么久，她心里某些不曾察觉的感情的确被激发出来了。可是这么重要的事，她希望是顺其自然发生的，如果连这种事情都带着功利性进行，她心里恐怕一辈子都会带着根刺的。 可现在又是特殊时期，要是这件事对打败洛璃有帮助的话，她似乎也不应该拒绝，反正她心里也是愿意的，只是顺带多获得一样好处而已。 与银雪的纠结完全不一样，玄墨的反应就简单直接得多，听说要跟银雪生小猫咪，他的眼睛瞪地就亮了起来。本来他下意识就想点头答应的，可眼尾瞄到银雪那皱着眉头纠结不定的模样，那条刚想带着脑袋点头的脖子立马就梗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银雪是不愿意吗？还是觉得在公开场合聊这个话题很冒昧？ 他情不自禁地就在胡思乱想着各种可能，生怕自己做错了一点点反应就会惹银雪不高兴。 气氛静默了许久，谁也没有回应郁离的话。然而正当郁离准备说些什么话继续拱火时，玄墨却忽然义正严词地说：“你这样也太不尊重银雪了！我和银雪的孩子可是咱们的爱情结晶，不是你利用的对象！我知道你讨厌我们，可你也同样是个女子，应该知道生孩子对女子而言有着特殊意义，如果你连这种事情都要利用算计，那我看你的魔性恐怕还不曾清楚干净呢。” 月老见玄墨的反应如此之大，生怕他们又吵起来，连忙出声呵斥郁离：“玄墨说得对，这件事怎么能拿来算计呢！他们能增进感情自然好，一时半会儿做不到也不要紧，这件事可不能勉强，为了达成目的让他们生孩子什么的，以后可别再提起了。”说完，他又温柔地安抚银雪和玄墨，“别放在心上，郁离也是开玩笑而已，咱们还有很多办法提升感情的，再想想就是了。”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他们都知道，才刚提升过的感情，不用些特殊手段是很难再有所提升的，或许生孩子还真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 就在他们异常纠结的时候，一把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突然在他们的神识中响了起来：“不好意思，我一直在附近，本来在用神识监视着四周情况的，却无意间听到你们的谈话。但你们刚才说的，我或许有办法帮忙，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相信。” 银雪几个都认出了这是匠祖的声音，心里也顿时一惊，明明他们在用神识交流，怎么谈话内容会被听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