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枪1939》 第564 章 扔下不管 井下一郎一夜未眠。 昨天进山时，羽生环奈信誓旦旦，似乎做好充分准备，何况还有两个大队援兵，因此，井下一郎对消灭山里八路，还有几分幻想。 渡部中队被伏击，他也似乎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山林还是原来的山林，山里的八路也依然是山里的精灵。 此后，他像一只惊弓之鸟，如履薄冰，指挥着手下皇军与保安军。 即便二芽山距离封锁线，已不过十多里山路，但他宁愿在二芽山固守，也不愿在天黑后，继续行走在山里。他担心，八路会把它指挥的部队撕裂开来。 尤其通过军鸽，接到春藤举转来的战况，得知黑田已经玉碎，泽华折损大半，井下一郎更坚定，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尹子林教过他一句话，叫说过，小心行得万年船。在山林里，只能让井下一郎小心，小心，再小心。 他命令占领二芽山，并立即构筑工事，进入防守状态。 如果在平原地带，与独立营相遇，即便不立即发起攻击，井下一郎也没有任何惧怕。如果独立营发起攻击，井下一郎至少保证，能把独立营打残。 而在山林，只要占据有利地形，独立营主动进攻，也不在话下。他知道，独立营指挥官大大地狡猾，不会让自己士兵的血肉之躯，去碰撞皇军的子弹。 但他的过于小心，让他手下皇军失去撤离山林的最佳时机。 夜里，通过电台，井下一郎又听到不好消息。 蒙山八路几乎全面出动，持续对第210、211联队防区内据点，展开破袭战。由于第210联队两个大队，伤亡三分之二，即便返回防区，也已无力作战。 井下一郎听的不由心惊胆颤，而他的南、北、西，三个方向，仍在持续着枪声。 八路几乎滋扰整整一夜，看到东方露出晨曦，井下一郎终于放宽了心。 安平县之外的战事，他管不着，管不了。黑田大队，泽化大队，损失如何，他也管不着，也管不了，井下一郎只能管着手下三个皇军中队，还有三个保安营。 当然，重点是三个皇军中队。此次扫荡，皇军已死伤惨重，远远超过他的预想，实在不能让皇军再有任何损失。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越来越残酷，鬼子死不死，亡不亡，伤不伤，不是由他说了算，而是独立营说了算。 天色渐明，能看到东面山坡上的树影之时，滋扰一夜的八路，忽然没有了动静 像触手一样，缩回躯体。 鸟儿早就被枪声和爆炸声，吓得四散而逃，山林一片寂静，寂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叫人感到几分恐惧，并惴惴不安。 井下一郎却来了精神，他揉揉酸涩的眼睛，下达向东攻击前进的命令。 伤愈归来的沧介，指挥本中队走在最前面。井下一郎没打算让保安营在前面，充当炮灰。如果遭到伏击，他们的四散而逃，只会堵塞撤出山林的道路，同时影响后面保安营士气。 但井下一郎让保安一营走在最后。如果八路在屁股后面追，保安营可以作为肉盾，抵挡一阵，掩护皇军撤退。 井下一郎告诉营长马三顺，如果八路追赶，保安一营没有认真抵抗，马三顺枪毙，家产也将被抄没。 马三顺是马大炮本家堂弟，都是只顾敛财，不用心打仗的混蛋，井下一郎很看不上 这些家伙，所以很想让马三顺吃点苦头。 马三顺肯定不愿意，但井下一郎脸色凝重，似乎随时都能杀人。他只能缩着脖子，低头喊哈依。马三顺知道，现在他的命全掌握在太君手里。 保安一营已经是独立营嘴边的肉，但栓子并不着急，他在等待井下一郎全部进入口袋。 山鬼子二狗子也没睡好，大部分都和井下一郎一样，压根没睡着。他们觉得山林就是地狱，山里的八路会以各种奇怪形状 忽然跳到它们面前，张牙舞爪，并随时掐断它们喉咙，拧下脑袋，随后又跳起来，飞走。 终于熬到白天，鬼子二狗子恨不得，一步就跨出山林。 当最后的保安一营，也离开二芽山。随着栓子一声令下，山里像开了锅。 鬼子睁大眼睛，也没发现有任何敌情，但忽然间，重机枪，迫击炮，连同轻机枪、掷弹筒，全打向了鬼子二狗子。 数量还不少，光迫击炮就有六门以上。独立营也似乎毫不吝惜弹药，迫击炮弹在山坡连续爆炸。 独立营装出要全歼敌人的态势，井下一郎也感觉就要完蛋了。他也突然后悔，独立营火力之所以这么强，完全是因为笨蛋黑田，丢下皇军士兵性命的同时，也把装备留给了八路。 只能拼了，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山林。井下一郎抽出指挥刀，命令手下鬼子进行火力反击，同时命令仓介，要不惜一切代价，向前攻击前进，掩护其它两个中队撤退。 奇怪的是，独立营在东侧部署兵力不多，可以说基本没有。发狠的仓介中队接连冲过三道山谷，没有遇到拦截。 后面鬼子二狗子赶紧跟上。就这么容易冲出来？独立营这是什么战术？正当井下一郎纳闷之际，忽然又听到猛烈枪炮声，还有喊杀声。 独立营到底要干什么？井下一郎想收拢后面鬼子二狗子，赶紧向东撤退。但就在转眼时间，他手下皇军二狗子已经被撕裂成两截。 井下一郎不由惊慌失措，而在坡顶上的鬼子军曹向他报告:“南北两侧都是八路！” 不就是独立营 在家三百多民兵？哪里这么多人？井下一郎不相信，手举着指挥刀，爬上坡顶，却忽然像看到滚滚洪水一样，脑袋有些晕眩。 军曹说的不对，只有少量八路，其他都是民兵，还有没分到枪，仍手握大刀长矛的青壮百姓。 军曹说的也对，就连已经烧成灰的小林龟山也说过，安平县凡是和皇军作对的人，都是八路。 关键是八路也太多了，两边山坡上，黑压压，乌泱泱，前面还都是握着枪的战士和民兵。 如果他们冲过来，进入肉搏战，以八路人数，皇军肯定被消灭。 必须立即撤退！井下一郎决定扔下西边鬼子二狗子不管，带着东边部队，立即攻击前进。 第 565章 自求多福 陈伍带侦察排战士，分散在四十多里封锁线上。监视整整一夜，不但没有敌人进山增援，天刚蒙蒙亮，反而发现有敌人撤退。 是泽华大队，还有黑山大队，侥幸逃回来的鬼子，九死一生。接到撤退命令，立即逃离，连玉碎鬼子之后事，也交给春腾举。 经此失败，第210联队终于明白，夫子山真是皇军之死亡之地，也是失望之地，更是它们需要远离的地方。 春藤举亲自给泽化打电话，恳请说:“山里还有皇军部队，请把他们接应出来，你们再撤退。” 泽化已毫无斗志，恨不得一步离开安平，从此不再回来。他回答说:“山里八路只善于伏击，请山里皇军自行撤退即可。而我210联队防区战事吃紧，须服从命令，即刻赶回。” 春藤举听出泽化意思，再三恳求。 泽化置之不理，天刚蒙蒙亮，就带着残兵匆匆跑了。 春藤举气得暴跳如雷。八路没打着，反被八路打，留下一个烂摊子不说，现在春藤举最担心的是，井下一郎能否安全撤退。 对春藤举来说，厄运又再次降临。古路口、黄庄据点报告，山里传来激烈枪炮声。 春藤举急得，更是抓耳挠腮。泽化带着残兵走了，驻安平皇军和保安团主力都在山里，其余分散在县城和封锁线上，想去接应，不仅难以集结，而且兵力不足。 春腾举心里痛骂着已经死去的羽生环奈，又赶紧打电话，向师团请求增援。 得到答复是，师团各部均发现有八路活动，无兵可派，务必死守安平县城。 师团的意思，是让春藤举自求多福。 春藤举感到了悲哀，甚至是绝望。他知道，鲁省八路在向东发展，蒙山也只保留一团，三十二师团防区内，哪来那么多八路军？莫不是看到几个戴帽子的民兵，就当成八路军主力？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此时的春藤举，真的开始怀疑井出铁藏能力。 师团让春藤举自求多福，但春藤举不能让井下一郎再自生自灭。他命令留守封锁线的渡边，立即抽调兵力，进山接应，同时赵疤瘌火速带一个保安连，赶往古路口。 事已至此，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能接应出多少，就接应出多少。 井下一郎是逃了出来，但留下两个保安营，还有一个小队鬼子。快跑出山林时，他想回头救援，却发现后面仍有追兵。 井口一郎叹口气，挥手，带着手下鬼子，跑过封锁线。 后面保安营，还有小队鬼子 可就惨了。它们被包围在两座山坡里。 抓了两个俘虏，审问是保安一营。这是马大炮的嫡系，无恶不作，独立营早就想把它们全部干掉。 今天机会就摆在面前，栓子来了精神，故意把一连、四连调开，把民兵、百姓放过去。 老百姓恨透了鬼子二狗子，跑上去，就直接下死手，也不接受投降。 很多百姓有了枪，但进入肉搏战之后，枪变成了带尖的棍，也不分招数，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那种，胡打乱打。 反正人多，反正二连、三连已把小队鬼子围住，民兵和百姓只对付七百多个二狗子。 二狗子早就吓破了胆，几乎没有反抗之力，即便青壮百姓，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也能俘虏一串二狗子。 一连、四连对付保安二营。因为二狗子吓破了胆，几乎齐刷刷投降，战斗很快结束。 但保安一营仍被百姓追杀着。 这些汉奸混蛋，往日里跟在鬼子后面，狐假虎威，欺男霸女，抢掠民财，像一条条恶犬。 现如今惶惶如丧家之犬，拖着枪，甚至扔了枪，爆头鼠窜。 百姓们追上去，使自创武功，也不分二狗子身体部位，屁股，脸，胳膊，腿，前胸后背，脑袋屁股，只要够的着，就绝不客气，还毫不手软。 几个二狗子被打的哭嚎，泪流满面。可百姓们想起它们为虎作伥，手上家伙还是停不下来。 保安一营三百多二狗子，几乎全都活活被打死。 这是汉奸坏种的集结地，以马三顺为首，被打死，几乎没有一个冤魂。 但找了半天，没看到戴少校军衔的马三顺。 斩草务必除根。栓子让赵大富带战士搜查，一定要把这个坏种揪出来，当众砍头。 马三顺没跑掉，藏在不多的俘虏中。自从井下一郎命令保安一营垫后掩护，这家伙就立即换上二狗子士兵军服。他知道，八路有神枪手，专门射杀像它这样的二狗子军官。 赵大富让战士押着俘虏，挨个指认，不多时，就把马三顺揪出来，砍了头。 二连、三连遇到了小小的麻烦。 鬼子早就准备好，被埋伏，被追击，而二连和三连，并不是埋伏在坡顶，打鬼子伏击。他们距离坡顶还有一段距离，冲上坡顶时，虽然拦截下小队鬼子，但鬼子也迅速抢占了东侧坡顶。 二连在北，三连在南，对鬼子展开攻击。就拦住一个小队，自然不能放过。 赵鹏举还要让鬼子尝尝挨炸的滋味。他命令牛三带迫击炮上来，瞄准坡顶，狠狠打。 鬼子抵抗力，与二狗子远不在一个层次。而且，这伙子鬼子很顽强，还居高临下，向四连发起反冲锋，试图突围。 赶来支援的老冯，用机枪把鬼子又打了回去。 鬼子越打越少，渐渐陷入绝望。栓子举起望远镜，看到鬼子军曹举刀，杀着自己人。 怎么会这样？栓子再次命令攻击。 剩下还有九个鬼子，被包围在坡顶一棵树下。战士们喊话，劝鬼子投降。 已经弹尽粮绝，年轻的鬼子慌了，甚至喊着妈妈，要投降。 这是皇军耻辱，小队长已被八路军打死，鬼子军曹，举起指挥刀，杀两个胆小的鬼子。 牛三又打出去两发炮弹，正落在鬼子中间，两个鬼子被炸翻了，鬼子军曹也被弹片击中，脸皮被削去一块。 既然鬼子如此倔强，弄死不投降，栓子下令全部消灭。 战士包围上来，先一阵乱枪，打死其它鬼子，最后瞄准鬼子军曹。 第 566章 扰乱计划 旷野中，李智骑在马上。极目之下，春意盎然。 奉军区命令，吴刚和赵文斌带二团、三团，向东进入柳林地区。那里是原国府鲁省纵队地盘。 上次扫荡，鬼子没找到蒙山支队主力，却反手给了保安总队一刀。 沈鸿烈心气高于天，甚至和于学忠争夺苏鲁战区指挥权。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一个联队鬼子，配合几架飞机，就把保安总队打的稀里哗啦，溃不成军。若不是手下拼死相救，沈鸿烈也深陷日军包围。 因为和于学忠格格不入，明争暗斗，也因为这场失利，沈鸿烈被调回南京，另有任用。保安总队也随之土崩瓦解，名存实亡。 其留下的地盘和空间，咱们要迅速填补过去。而且，军区也制定向东发展战略。 蒙山只留下了一团，就像两年前，所谓的军分区，其实只相当于一个团。那时军分区只相当于尝试，当时的南京方面，只让红军压缩成三个师。但我们的队伍要和鬼子拼到底，就要发展，要壮大。 而事实上，蒙山军分区也就三个营。 两年时间，部队真的发展了，壮大了，三个营变成三个主力团。 因为向东发展，吴刚和赵文斌商量，留一团在蒙山，继续坚持战斗。 支队刚走，李智、老孟、张大年和齐国志还在商量，如何继续发展和扩大蒙山根据地，从未消停过安平县，又要打大仗。 “给栓子一门步兵炮，他就敢打安平县城！”老孟拍桌子说道。 张大年看不出老孟，是骂栓子太能惹事，还是表扬栓子敢打敢拼，但那时，他刚刚知道，栓子是炮轰井出铁藏。 而且，井出铁藏那个老家伙在蒙山附近，待了整整七天，一团竟然没有发现。 当然，井出铁藏是秘密行动，还穿着中佐军装。那时，扫荡刚刚结束，支队也在秘密向东转进，一团既要掩护支队转移，又要到外线打二狗子，以补充装备，没工夫搭理齐县的鬼子。 但张大年觉得栓子打的好，就该打。 齐国志倒是听得出来，老孟有埋怨的味道。支队刚转移，四个营将填补二团、三团留下空白，并稳固根据地。而栓子举动似乎打乱一团计划。 因为鬼子大举向夫子山扫荡，一团就必须有所行动。而且一般采取围魏救赵战术，袭击鬼子二狗子据点和交通线，迫使日军从夫子山撤军。 李智没多说什么，其实他喜欢这样能惹事的部下。为什么当八路？肯定是为了打鬼子。不整出动静，不惹出事来，不在井出铁藏头上，放上两炮，给这位新来的师团长，增点暗光，喝点倒彩，怎么调动鬼子？不调动鬼子，又怎么会有更多机会打鬼子呢？ 就要折腾，想尽一切办法来折腾，抓住一切机会，使劲折腾。根据地重建计划，可以适当延后，不耽误。 前提是，栓子得保证自己不吃亏。 但这次栓子似乎玩大了，有点不可收拾，其原因是，山里百姓不想转移了。据说是打完上一仗，栓子夸下了海口，不会让百姓再转移。结果，百姓真留在山里，不走了。 老孟知道，最大原因是百姓不想折腾了，而且来回转移路上也很危险，遇上敌人，同样九死一生。 可仗怎么打？老孟眉头拧在了一起。 张大年挥舞着拳头，对李智和老孟说:“我带一营赶过去，把百姓强行转移出来！” 这是个办法，但很笨拙。李智问:“栓子怎么说？” 齐国志回答:“栓子说，保证打好这一仗，鬼子想害百姓，就从他们尸体上跨过去。” 张大年握了一下拳头，说道:“说得好，就该有这么大的决心！” “好什么好，我现在担心栓子他们在逞匹夫之勇。”老孟说。 这事的确叫人担心，但李智相信栓子，栓子从来不吹牛。 但不能让独立营真的独立作战，因为鬼子肯定增派兵力，前往夫子山。 李智下达作战命令，蒙山东侧只保留四营，另外三个营全部转移到西侧，并请求五支队和各县大队，以独立营提供的情报为准，鬼子向夫子山扫荡当天夜里，一并向鬼子据点、运输线，甚至封锁线发动破袭。 一夜之间，三十二师团东侧防区像开了锅，几乎所有据点都遭到袭击。 一团除一营集中兵力，攻击齐县霞关据点外，其余都以连为单位，向据点出击。 三十二师团电话铃响个不停。井出铁藏明知道，八路军此举是解救北夫子山，但在暗夜里，担心八路军围点打援，不敢调兵增援。其实也无法增援，整个防区东侧，像筛子一样，到处漏水 该去救哪个？ 打了整整一夜，八路军有的是佯攻，有的是真打。一营打霞关据点，就是真的。 因为没有援兵，据点里的鬼子二狗子守了七个小时，天亮时分，坐了“土飞机”。张大年指挥一营，火力吸引敌人，从下面挖地道，直挖到炮楼下面。 把刚碾好的黑火药，装进棺材里，运到炮楼下面，点燃捻子，轰的一声巨响，卡在一团和五支队之间的霞关据点，倒塌在黎明到来之时。 随后，一营向西隐蔽前进，进入安平县，夜里便可增援独立营。 既然开打了，那就接着打下去，所以李智并没有打算收手。但到了中午，侦察员连续报告，大批援兵正向齐县赶来。 能否迫使日军从安平撤军，但鬼子真的来了。 李智只能下令暂时撤退，等天黑后，再寻找机会，滋扰敌人。并将情况告知兄弟部队。 二营长陈河和三营长张卫华，跑来李智，立即诉苦，说打了一夜，弹药已经告急。 李智知道两个人想法，二营和三营只是佯攻，还弹药告急？只是看着一营炸了霞关据点，他俩光出力，没捞到实惠，想弄些弹药。 手下营连长，为了弹药，从不放过任何机会。只要李智不给，他们就以补充弹药借口，去打鬼子二狗子。 “你不给，那我们自己抢去了。”陈河说。 “去吧 ，天亮之前返回驻地。”李智挥手说道。 “是！”陈河和张卫华举手敬礼，转身跑了。 两人出击，李智一点也不担心。他早就给四个营说好了，出击的原则是，避免伤亡，不准吃苦，多了不嫌多，少了不嫌少，但必须捞点东西，不能空手回来。 而且，现在夫子山情况不明，也需要连续出击。 回到驻地，老孟还在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袋。他已收到夫子山方向情报，说发现鬼子增援鬼子，已部分撤出山林。 老孟还不知道，增援的鬼子就剩那么多了，所以还以为夫子山战斗仍在进行，所以为独立营和栓子担心。 毕竟，鬼子增派的，是两个大队兵力。也毕竟，上万百姓还在山里，独立营放不开手脚。 第557 章 再说一遍 李智也担心，独立营刚刚成立，说是加强营，暂编四个连，一个机炮排。其实除了机炮排外，四个连不仅不满编，大多还都是新兵。真正能打硬仗的，也不过是特务连老兵。 但栓子说了，能保证百姓安全。李智相信栓子，正如相信他李智自己。 李智劝老孟:“别瞎琢磨了，栓子能打好。” 老孟吧嗒，抽完最后一口烟，又在桌子上敲敲烟锅，长出一口气，说:“我也相信这臭小子能打好。” “哈哈，这就对了。”李智笑道。 “对，担心什么。”老孟也露出微笑。 两人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仍放不下，只是不再提起此事。 心里也一直惦记着独立营，还有山里百姓，老孟已派出两批战士，赶往夫子山。他现在很后悔，应该劝说李智，早把一营先派往夫子山。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营打完霞关据点，才赶往夫子山，还在路上，还有敌人。 只能耐心下来，等待消息。 天色刚黑，陈伍和两名战士，骑缴获的日军军马，赶到蒙山。 战斗刚刚结束，栓子就让陈伍和两名战士，换上二狗子军服，赶往蒙山报告。 栓子知道，李智和老孟肯定在担心夫子山。 最早，夫子山联络员是王志先。王志先叛变后，是小凳子，后来小凳子牺牲。他俩都是县委的人。 小凳子牺牲前，鬼子二狗子就加强巡逻，设置检查点，企图切断蒙山和夫子山联系。 先后有三名大队通信员，被敌人发现，或者被敌人抓住，死在敌人枪下，或者被敌人追赶时，被子弹咬中。 吴刚得知消息，派侦察连化装成二狗子，接连袭击巡逻队，捣毁检查点，打的二狗子，看到和自己穿同样军服的，掉头就跑。鬼子也消停了。 加上情报基本在夜里传递，自王远金之后，通信员采取迂回的路线，避开敌人，广袤之中，又恢复了通畅。 王远金牺牲，换成了陈伍。这小家伙机智灵活，加简单粗暴。发现敌人，竟然率先甩盒子炮，随即一路绝尘，扬长而去。 在栓子身边，陈伍当过几天通信员，所以栓子手把手教他打枪。陈伍聪明，一学就会，打上十多发实弹，再经过战场历练，枪法越来越精准。 当然，为安全起见，陈伍赶往蒙山送信，除非特殊情况，一般还是选择在夜里。 今天就很特殊。李智和老孟肯定在为独立营担心，也会继续滋扰敌人，为夫子山减轻压力。 现在夫子山大获全胜，可以让李智、老孟，还有同志们松口气，歇一歇了。 栓子想的对，李智让同意陈河和张卫华，继续滋扰敌人，就是继续减轻夫子山压力。 我军通信手段仍然落后，一团团部还没有电台，更别说独立营了。最近鬼子越来越坏，但凡遭到包围和埋伏，总是破坏武器，还优先破坏通信设备，重点就是电台。 通信手段落后，让相距百里的蒙山和夫子山，还需通信战士骑马，来回传递情报、通知和战况。 看到陈伍来了，老孟赶忙让警卫员去叫李智。李智和张大年、齐国志已在坡顶上。天黑了，新一轮袭击即将展开，夜里能看到具体位置。 老孟亲自给陈伍和两名战士倒水，问:“情况怎样？” 团部在山坡上，陈伍下马，跑着上来的。他喘一口粗气，又擦一把汗，报告说:“政委，大胜！” “好！”老孟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但老孟还不知道，陈伍嘴里的大胜，究竟是怎样的大胜利。 李智听到陈伍来了，披着衣服跑到司令部，大声问:“战况怎样？” 陈伍已经喘匀了气，大声回答:“报告团长，歼灭鬼子一个半大队，还有近三个伪军营！” “什么？”别说老孟，就连李智也不相信。 李智相信栓子能应付鬼子，但想都不敢想，区区三百余主力营，加上不到四百多民兵，能打出这样的胜仗？ 老孟更是不相信自己耳朵，瞪着陈伍，说:“你再说一遍？” 陈伍知道两人不相信，又重复说了一遍，一字一句，非常清晰。 栓子不会弄虚作假，陈伍不会谎报军情，李智赶忙拉陈伍坐下:“来，仔细说说。” 张大年、齐国志也来了，四个人围站在陈伍旁边，都同时瞪大双眼，好像一个猜了几天都没猜出来的谜语，答案就要揭晓一样。 陈伍把埋伏渡部中队，泽化大队不计伤亡，进攻徐家沟，黑田大队打到三道湾，老百姓齐参战，井下一郎夜守二芽山，天亮顾头不顾腚的前后经过，相信说了一遍。 四个人听入迷了，李智的香烟烧了手指头，才想起手里拿着烟，却只抽了一口。 老孟习惯性的吧嗒吧嗒，抽着烟锅，到最后，才发现右手里还拿着火柴，压根就没点烟锅。 张大年仍然傻愣愣地看着陈伍，嘴里嘟囔着:“不可能吧，太不可能了……” 齐国志相信这是真的，他在脑子里又复盘一遍，觉得不仅仅可能性很高，而且因为里面是勇敢智慧、巧合，还有走狗死运的结合。就像火烧赤壁，周瑜黄忠愿打愿挨，诈降曹操，诸葛亮又巧借东风，才以少胜多，大破曹军八十万。 齐国志也由衷地感到，栓子不仅是一元虎将猛将，充满大智慧，还是一员福将，就连小鬼子，也几乎是伸着脖子，让独立营砍。 李智早就相信了，也为栓子感到骄傲和自豪，就连吴刚都说过，别看栓子是你带出来的兵，我看都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哈哈，这个蓝胜的好，好！李智看看陈伍，又挥手叫来警卫员:“去，送陈排长休息。对了，还没吃饭吧？通知炊事班，给独立营来的功臣炖上一只鸡！” “谢谢团长！”陈伍咽了一口口水，起身离开司令部，跟着警卫员走向炊事班。陈伍心里很美，就是，干死那么多鬼子，吃一只鸡太正常了，还应该每人一碗肉。 陈伍想多了，现在正值青黄不接，团部也没有余粮，李智、老孟也和战士们一样，吃杂粮面的菜窝窝。 李智心里更是美滋滋，重新点上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刚才那支烟，就抽了一口，浪费了。 “独立营消灭那么多敌人，”李智啧了一下嘴，说:“你们说，缴获还不堆成了山？” 第568 章 真舍不得 老孟看了一眼李智，说:“上次装备和马匹还没还，怎么，你还想打栓子土豪？可有人说过，这两年独立营缴获自己留着。” “这话不能这么说，独立营是一团的独立营，再说。缴获那么多枪，独立营也用不完。”张大年似乎找到反击老孟机会，说的理直气壮。 齐国志没说话，但从表情上看，明显支持张大年说法。 老孟也不再说话。其实张大年说的对 这一仗，独立营肯定缴获不少大家伙，轻重机枪，迫击炮，调些过来，情理之中。谁让八路军穷呢。 此事不再讨论，反正只有李智，会向栓子张口。 李智又狠狠抽了一口烟，又舒坦地吐出来。那表情，用喜上眉梢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其实李智不在乎，能向栓子要到多少装备。独立营缴获再多，如果一支枪不给，另外四个营长也只有眼红的份。 当然，八路军是一盘棋，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心里的美，还是因为打了大胜仗。 而且，这场大胜超乎所有人想象，包括来自从夫子山来的老孟，张大年。 独立大队从三十人抗日小队，不到两年时间，发展到上千人，而之前连打胜仗，伏击盘井虎次郎，打死两个大佐，不知道实情之前，曾被兄弟部队认为李智喜欢咋呼，喜欢吹牛。 的确，夫子山总是制造着奇迹。不仅让兄弟部队觉得不真实，还把小林龟山打的绝望无助，只能求神拜佛，把江湖骗子周半仙，敬畏真神。 万没想到，栓子打的胜仗更大，不是一浪高过一浪，而是后面是惊涛骇浪。如果现在就把独立营战果，上报给司令员和政委，兴许两人先要怀疑半天，推演半天，然后高兴地睡不着觉。 但不能立即向吴刚和赵文斌报告，尤其司令员吴刚。 因为支队防区扩大，需要更多兵力，李智听说，支队正在组建独立团，需要大批装备。而且还听说，吴刚已从二团和三团抽调兵力和装备。 因为一团接手原支队百分之五十防区，兵力已显紧张。不然，吴刚首先拿李智开刀。 毕竟是老部下，好张嘴。不想给，两眼一瞪，再耍些手段，多少也会给点。 若知道栓子打了这么大的胜仗，吴刚肯定想办法要走一些装备，尤其迫击炮、重机枪，这两个大家伙。 不是李智不舍得，也不是非要一团兵强马壮 ，天下无敌，而实在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用他自己话说:“老子搞枪搞炮，弄点家当，容易吗？” 所以，他也理解栓子，那家伙肯定想捂着脚获，不肯撒手。 装备归装备，不管是一团，还是独立营，只要兄弟部队遇到危险，需要支援，肯定毫不犹豫，拼死相救。连牺牲都不怕，更不会吝惜手里的装备。 还是晚两天，再向支队报告，缓上一缓，说不定司令员不会盯这么紧。 今晚，李智也将无困意。他命令通信连，派出战士，通知到各营，夫子山危险已经解除，而且打了大胜仗，各营更要小心，别牺牲了战士，却只搞到三两条步枪，得不偿失。 两天后，李智赶往夫子山。 栓子知道李智要来，傍晚前，还把赵鹏举和主要连排长，一起开会商量。 通红的太阳，挂在西边坡顶上，晚风习习，飘着淡淡的草香。 鬼子尸体全部运到了山外。天气越来越热，那些东西再留在山里，很脏，腐烂后，不仅恶臭，还容易传染瘟疫。 栓子没提任务条件，而且还是主动送到山的外边，并通知了春藤举。 没有受到为难，春藤举很感动，写来一封信，大概意思，是感谢八路的大恩大德。 赵鹏举很不满意，骂到:“真它奶奶的抠 就嘴上感谢啊，好歹给老子送几坛子酒来！” 独立营已不缺枪炮，栓子已命令，每个连至少两个排，装备三八大盖，其余是中正式，和至少八成新的汉阳造。 老套筒子，辽十三，还有其它杂牌武器，一律交给民兵。 仅仅两天时间，独立营在扩大，民兵队伍也在扩大……赵鹏举让文书吉庆，让县委同志，统计各连排，各民兵队数量。 吉庆报到说，四个连队，加上骑兵排、通信排，机炮排，四个独立的排，一共七百六十人。 第二天下午，县委才报告，山里山外，民兵已经一千零五十人以上，还有很多人报名，但没有枪了。 在战场上，民兵夺了不少枪。为正规秩序，赵鹏举和刘芳决定，先把所有枪支收起来，随后再发下去。两天时间，民兵已突击发了六百多条枪，包括六挺轻机枪。 突击发枪，是栓子主意。他已经想到，当李智得知夫子山大捷，除了高兴，就该琢磨怎么向特务营要装备了。 按说，栓子可以不给。上次运走的机枪和迫击炮，已经有去无回，再加上牵走马匹后，李智又再次做出承诺，往后不再打“特务营”秋风。 只是现在特务营缴获太多，光是轻机枪就有二十七挺，重机枪九挺，若不是鬼子在死之前，蓄意破坏，轻重机枪还要更多。 但这就不少了，已超过我主力团。何况还有八门迫击炮，加上原来的两门，摆在一起，栓子没喝酒，就醉在春风里。 栓子想保住这些大家伙，全留在独立营，所以要召开“诸葛会”，商量怎么应付团长李智。 泥蛋眨巴眨巴眼，说道:“这是干啥呢，打跑了鬼子，却要想办法对付自己团长。” “怎么把鬼子和团长放在一起？你会说话不？”马义说道。 泥蛋瞪了一眼马义:“我没这个意思，你硬往上扯。” 栓子摆手:“行了，都别斗嘴了，赶紧想办法！” 赵大富哭笑不得:“团长这也……说话不算话。” 赵鹏举也哼了一下鼻子，说:“就是说话不算话，这往后威信何在？” “怎么，你还敢违抗团长命令？”马义说。 “你这家伙吃火药了，逮谁和谁呛呛？”赵鹏举瞪眼看着马义。 “马义说的没错，团长就是咱们的团长，官大一级压死人人。”栓子叹了一口气。 “怎么，你想舍得那些机枪？”赵鹏举问。 栓子无奈地摇摇头:“不舍得有啥用？让你们来想办法，一个个东拉西扯，说不到点子上。还有老冯，连句话都不说。” 第 569章 能拖就拖 一天之后，吴刚打来电话，询问夫子山反扫荡情况。 李智含混回答:“我们还在核实。” “好，你们慢慢核实，老子等着。”说着，吴刚挂断了电话。 李智手拿话筒，眨了眨眼。他觉得，吴刚已经收到了情报，只是没有最后确定。 其实，前天夜里，军区侦察员，就窃听到鬼子电话。在野外，把电话线接到鬼子主干电话线上，听着鬼子向三十二师团报告。 翻译员听到了鬼子报告。同时，通过破译敌人电报，也证实，鬼子遭受重大损失。 而且，他们提到的频率最高的两个第名，一个是安平，另外一个就是夫子山。 军区把情报转到支队，吴刚和赵文斌看着地图，不敢相信。 夫子山只有一个营，栓子的独立营。的确，栓子枪法准，脑子灵活，夫子山地形复杂，鬼子进了山，肯定吃亏。 但一举消灭鬼子一个半大队，外加两个保安营，不只是赵文斌，就连吴刚也难以置信。 何况，取得这么大胜利，李智和老孟应该已经收到战报，他们却没有报告。这也暂时成了谜。 “给李智和老孟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催问栓子。”赵文斌说。 吴刚拿起了电话，却听李智说 正在核实。吴刚明白了，李智已经知道战果，但故意拖着没上报。其中原因，不问也知道，李智想捂住那一个半鬼子大队的装备。 臭小子，看你能捂到什么时候！ 李智还真的能拖就拖 。为了拖，他亲自赶来夫子山。 为防意外，李智在来时路上，换上保安军上校军服，带着上尉“参谋”，还有四个卫兵。 清一色盒子炮，也清一色东洋高头大马。 路上，还真遇到一群二狗子，不知道在执行什么任务。看到李智为首的排长，还想拦住盘问，却被“上尉”手中马鞭，抽了一个趔趄。 “王八羔子的，瞎了你们的狗眼，敢拦保安旅崔长官！”上尉还大声骂道。 挨了打，挨了骂，二狗子排长不敢发火，还赔起笑脸:“小的眼拙，扰了崔长官大驾，您请——” 李智正眼不看二狗子，催马走了。后面参谋和卫兵赶紧跟上。 二狗子排长这才捂着被打疼的肩膀，疼的龇牙咧嘴。 手下班长问:“头，哪个崔长官，咱咋没听说过？” 二狗子排长火气正没地方发泄，大声说道:“崔长官是你爹，认识不？” 手下班长咧嘴说道:“我要有这样的爹，那也倒是好事。可我爹那个老东西，屁点本事没有，还得靠老子养活。” “你爹可真白养你了！”二狗子排长骂道。 还说我？就你成天说自己爹没本事，就知道吃闲饭，老子这都是跟你学的。二狗子班长嘿嘿笑了两声，说:“彼此彼此吧。对了，头，那帮人不会是八路吧？” “可能是。”伪军排长说。 “那官肯定不小 真要把他们抓住……”二狗子班长搓搓手，又龇牙笑笑:“那咱们赏钱还不是大大的。” 二狗子排长点点头，说:“你把头伸过来。” 二狗子班长以为要要面授机宜，赶紧伸过头去，却听到二狗子排长小声说: “你没看他们腰里都是啥家伙？就是八路，也是咱敢招惹的？王八蛋的，老子真看你想瞎了心，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 二狗子排长声音不大，但贴的近，二狗子班长耳朵发痒，哆嗦一下，又一个激灵。 说的不差，别还没去请赏，就挨了子弹，一命呜呼了。 李智来到了山里，立即跳下了马。在此战斗了两年，每一草，每一木，每一块石头，都是那么熟悉。 尤其脱下二狗子军服，换上那身带着补丁的八路军军服时，仿佛又回到之前峥嵘岁月。 现在也是炮火纷飞的岁月，只不过换了地方。 栓子和赵鹏举迎了上来。李智还没进入徐家沟，就被民兵发现，被拦住村外。 村里驻这三连一排。排长肯定认识自己的团长，迎进村里，又慌忙去胡集，通知马义。 马义骑马，赶了过来。 天已傍晚，彩霞满天。他看到李智站在村南面，一脸金光，仔细倾听着，一排长的讲述。 肯定是了解那天打泽化大队的战斗经过。马义策马，飞奔过去。来到近前，举手敬礼。 李智已了解胡集乡的防御情况，大小堑壕，不仅能阻挡鬼子装甲车，骑兵来了，也只能下马作战。 但马义是骑马来的，这让李智很感兴趣，问:“你小子就不怕堑壕？” 马义还没听明白，一排长笑着回答:“团长，咱们得给咱们自己留路啊。” “哦，继续说。”李智很感兴趣。 一排长继续向李智报告。每一段大路上，都会挖三米深，十米长，与路同宽的陷阱。 鬼子不来，就用厚木板盖上，鬼子来了，就抽开。不仅给自己留了路，对鬼子装甲车和骑兵来说，是陷阱。 栓子这小子就是行！李智笑了，挥手，让马义带路，从白马山西侧，进入山林。 因为多了胡集乡，与之前独立大队不一样，栓子把营指挥部放在了刘家山庄。 三连通信员已跑到刘家山庄报告，得知李智到来，栓子和赵鹏举迎到了山口。 李智不是专门要装备来的。 要装备，相对于打胜仗，还有相对独立营发展来说，不过是芝麻粒大小的事。而且，老冯有一句话说的对，包括之前吴刚向李智要装备，现在李智向栓子要，不是为了中饱私囊。 这感觉像一奶同袍，又有情有义的的亲兄弟几个，有一个发家致富，成了有钱人，再吝啬，也不至于看着其他兄弟挨饿，肯定出手相助。 作为团长，李智肯定想着，手下五个营都能嗷嗷叫，都能硬气，所以采取各种手段，适当调节各营，不至于相差太远，也理所应当。 当然，哪个营也不能靠支援打仗，想喝酒吃肉，主要还是靠自己。 不过，栓子现在应该算是“地主老财”了，敲打一下，弄些装备，还算过得去。 不过，还是要自己主动提出来，不然，栓子肯定会装聋作哑。 栓子和赵鹏举举手敬礼，大声喊:“团长好！” 李智举手还礼:“你们好！” 第 570章 互相提高 严肃，正规过后，便是活泼，活跃。栓子和赵鹏举两人，也有资格在李智面前放松，甚至带些随意。独立营打了大胜仗，前所未有的大胜仗，不仅以少胜多，还大量歼灭敌人，而且数量之多，足以震动整个华北鬼子。 没等栓子汇报情况，赵鹏举就笑嘻嘻地说:“团长，还俺们战马和装备来了？” 好家伙，上来就要账，李智知道赵鹏举心思，就是拿这个来堵他的嘴。俗话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上次的装备只是转移到蒙山，由团部代管，若不归还，还真不好开口了。 李智叹口气，说:“唉，我这个团长无能啊，老是欠独立营的人情，这样吧，我留在山林不走了，当营长，让栓子去当团长 ，你去当副团长。” “嘿嘿，俺俩可不敢，俺们倒是想在您手下当几天副团长……” “行行，今天晚上你俩就去蒙山。按说打干掉一个半大队鬼子，自己仅伤亡一百余人人，如此战绩，是该提拔。” “这怎么行呢……” 赵鹏举还在笑，栓子踩了一下他的脚，冲李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团长，您里面请。” “哈哈，两位副团座请！”李智装作谦让。 “卑职不敢，还是团长先请。”说着，栓子还弯下了腰。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李智大笑着，迈步向山里走去。 山林里很安静，受到枪炮声惊吓，四下散去的鸟儿又回来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它们或许还没忘记，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呼啸乱飞、撞上就要命的子弹，还有那残虐的厮杀、绝望的哀嚎与痛苦的呻吟，但这里是她们的家园，飞的再远，也会回来。 经过漫长冬天，山林再次生机盎然，满眼尽绿。李智很高兴，问着栓子和赵鹏举整个战斗经过，也了解着每一个细节。 正如之前预判，还有齐国志进行的沙盘推演，这次胜利是智慧与运气的完美结合，而运气的成分又来自日军指挥官的误判。这并不稀奇，因为最为熟知熟悉的日军指挥官，已经魂飞九天外，连骨灰都运到了国内。 而根据最新情报，此处扫荡的指挥官叫羽生环奈，是一个中佐参谋，他迫切想荡平夫子山。而正因为他的迫切，让其指挥的日军频频出现失误，成为送给独立营面前的腊肉。 更重要的，还是独立营前期准备，以及栓子战术。 李智看过徐家沟挖的工事，是他见过完美的工事之一，即便齐国志来了，也会给打上满分。 还有交通壕和地道，虽然只初具模型，但说明栓子他们用了心，也铆足了劲，要和鬼子拼到底。 支队政委赵文斌说过，只有用心并且坚定胜利信念的战士，才可能创造奇迹。 栓子和他的独立营就是如此，鬼子也很配合，送给独立营这场大胜。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发生，总是有着种种的前因。此时，李智更加肯定，经过近三年的历练，栓子的能力已经凸显，也就是他打仗天分已被激发出来。 李智很希望看到栓子这这种状态，审时度势，以小博大，以少胜多，而关键时刻，又不怕牺牲。这正是优秀指挥员应具备的素质。 栓子也把这份聪明，用在对付李智头上。 刘家山庄村子中央，摆着两门迫击炮，三挺重机枪，还有一百支汉阳造步枪。 很明显，这是送给团部的缴获。 缴获要归功，但大部分缴获还是归各营自己支配，栓子如此，已经很大方了。 当然，枪旧了破了，也是六零小炮，有一挺马克沁重机枪，水冷套筒坑坑洼洼，似乎稍微一碰，就能漏水。 但就是如此，栓子还有条件，必须选派三名优秀炮手过来。 这已在李智计划之内，独立营缺少优秀炮兵，牛三半路出家，当炮兵时间也不长。 在栓子影响和带领下，独立营从特务连开始，就不缺少优秀射手。老孟说过，别看特务连年轻，如果组织整个军区连队打靶，特务连必须第一名，还要甩开第二名两座山谷。 老冯和张晓丰来了，又多了叫人羡慕嫉妒的机枪手。 现在独立营唯一的短板是炮兵，李智已经和老孟、齐国志商量过，必须补齐这块短板，从团部机炮连抽调优秀炮兵，或直接补充到独立营，或者过来带教，培养独立营自己的炮兵。 老孟和齐国志倾向于后者，最好派人去带教。理由是，没人愿意把自己好兵往外送，如果非要往独立营直接派炮兵，选去的战士，只能是二把刀。 李智苦笑，有些事，不是团长、政委，加上参谋长就能决定的，除非到连队踢连长屁股，并下死命令。 既然选派炮兵，李智决定，让齐国志一起来夫子山，继续对独立营进行整训。 听陈伍报告过战况，齐国志又进行复盘推演，对于徐家沟方向战斗，栓子充分利用壕沟、堑壕、交通壕，竟然给敌人制造了假象。 在蒙山两个月，是齐国志手把手教特务连挖战壕。现在齐国志再度感慨，栓子举一反三，真是大智慧。 这一点毋容置疑，但栓子仍缺少经验，缺乏战术理论，所以，李智想让齐国志到夫子山，与栓子并肩战斗一段时间，并教些理论知识。 齐国志非常高兴，他已学习过李智的打法，更想亲身感受夫子山的打法。 这是一种向后，或者向前的学习，因为虽然当前仍以游击战为主，但要想打跑鬼子，就要运用阵地战、运动战、歼灭战、攻坚战等各种战术。 李智、老孟、张大年，还有四个营长，都在向齐国志学习正规战术，齐国志却反过来，去夫子山学习。 看过栓子准备的迫击炮和重机枪，李智不由哑然失笑，什么也没说。 来到营部，又看到赵大富、泥蛋、马义，还有老冯。 不用再有任何怀疑，独立营取得前所未的胜利，至于怎么向支队报告，肯定实话实说，而且立即上报。 至于缴获，李智也已想出办法，就说独立营已经扩充兵源，而且安平县委也已扩大民兵队伍。 这是实情，再把枪调走，不能让战士和民兵再扛着木棍去打仗吧。 第571 章 多少好处 栓子不想给，哪怕一支步枪，都是战士拼命得来的。 但如果一团四个营有难，甚至其他兄弟部队需要增援，只要李智和老孟下达命令，或通过其它渠道得知情报，栓子眼都不眨，立即救援。 哪怕付出牺牲，哪怕打光所有弹药。 这很奇怪，却又不奇怪。都想把枪炮子弹抓在自己手里，而且越多越好。如此，遇到敌情，才能说打就打，说干就干。不然，只能干瞪眼，干着急。 栓子知道，李智会变着法，给他要装备，所以在和李智玩心眼儿，拿最差的装备来糊弄。 李智仍然什么也没说，只是帮着进行战斗总结。总之，此仗打的好，打出了难以复制的经典。 李智很忙，第二天晚上就要回蒙山。赵大富让战士，把机枪和迫击炮装上车，停在山谷下。 李智牵马，站在了大车旁。 枪炮的斑驳，与李智威武，形成鲜明反差。赵大富忍不住，低声说道:“咱怎么像打发叫花子似的？” 泥蛋低声说道:“说什么呢，你把那两挺新捷克轻机枪拿来，打发一下我们二连？” “想得美，你要东西还带挑的。”赵大富瞪眼说道。 泥蛋嗯了一声:“这就对了，要饭的不能嫌饭馊。” 赵大富看了一眼泥蛋，笑道:“哈，你可真敢说，把团长说成要饭的。” 李智不是来要饭的，他是团长，一声命令，让栓子拿出全部缴获，由他来挑，栓子也只能执行。 但李智不准备这么干，也不想这么干，他怕伤了独立营的积极性:好么，好东西都归了团里，那俺们还打什么打。 李智并不担心栓子，栓子心里有天大仇恨，不管遇到多大困难，受多大委屈，他都会打下去。 李智担心赵鹏举、赵大富他们。这些家伙，要么继续咬牙，去鬼子手里抢更多的武器，而且隐瞒不报。要么，懒散下来，不想打了。 后一种情况大概不会出现，李智担心前一种情况。此战后，安平周边鬼子会更闻风丧胆，但也会更加警惕，短时间内，很再想偷袭鬼子。 这不叫事。李智转身要走。不知道为什么，李智真张不开口了。 栓子挥手，另外一驾马车，上面装着两门鬼子的九零迫击炮，还有两挺九三式重机枪。 “哈哈，臭小子，跟老子打埋伏呢？”李智笑道:“看你诚信诚意的份上，老子不再向你张口，小炮你们也留着吧。” 栓子嘿嘿的笑:“团长，独立营还要往南发展，也需要装备。” 李智点头:“好好搞，掌握火候，别冒进。” “是！”栓子大声回答。 第二天早上，李智返回蒙山，给吴刚打电话报告:“我去了夫子山，独立营确实打了大胜仗，具体战报，让齐国志整理过后，再上报支队。” “少打马虎眼，老子是想知道，你从栓子那儿捞了多少好处？” “就一门九零迫击炮，还有一挺重机枪。” “少給老子扯淡，你以为老子相信？说实话！” “就是实话啊，鬼子操蛋的很，死之前老是破坏武器，尤其是重机枪 、迫击炮……” “还骗老子！平常你们藏着掖着，给老子打马虎眼，关键时候，火力一个比一个强！” “嘿嘿，司令员一声令下，谁敢不全力以赴，使出浑身力气。” “少废话，赶紧给老子送三挺重机枪，两门迫击炮来！” “啊，没有，没有。一挺机枪，一门炮，都没有。” “好你小子，你等着，别落老子手里。” “有你这么给部下要装备的吗？顶多送给支队一门炮，一挺重机枪。” “那你捞了多少好处？” “就一门炮，一挺重机枪，全给您了。” “不对啊，就你这性格，肯定不会这么少。” “咳，我这个团长当的无能呗。” “什么无能！你小子就是抠，捡块石头，也能当成金元宝。” “唉，咱不一直穷吗，现在都快当裤子了，幸亏有独立营能给咱遮住点脸。” 挂了电话，李智装作忘了这事，把机枪和迫击炮拉到机炮连。 李智以为，堂堂司令官不会记着一门炮，一挺重机枪。 没想到，过了两天，支队参谋打电话询问。齐国志一脸懵，啥重机枪，啥迫击炮？ 李智无奈地笑笑:“我都忘了，还以为司令员也不会记着。” 老孟叹口气，说:“支队现在也难，地盘大了，得守得住，想要守住，得有人有枪啊。” 李智解下武装带，扔到桌子上，点起一根烟，狠狠抽了一口，说道:“咱们什么时候，能像小鬼子一样，弹药管够，还不缺吃少穿。” “快了。”齐国志说道。其实他已觉得，独立营至少能做到弹药充足了。 正好，齐国志也马上去夫子山。在齐国志心里，夫子山不仅是英雄山，还像一座神山。他没有去过夫子山，心里非常期待。 三天后，齐国志带队出发，警卫连长顾飞负责带路，一起赶往夫子山的还有六名炮兵，一个班的骑兵，另外是蒙山根据地游击队骨干。 也就是说，一半是去带教骑兵和炮兵，另外一半是向独立营学习。 而齐国志的身份也一分为二，一半是给营连排长们，教授军事理论知识。另外一半，则是诚恳向栓子学习游击战术。 三十三匹马，如数奉还，一同回到山里。 第一次进入山林，或许是心里的感觉，齐国志忽然觉得山林透着威严，还有一种神圣。他对顾飞说了自己感受。 顾飞哈哈笑了:“参谋长，等过几天，你就没这感觉了，山里很穷，连饭都吃不饱。” 齐国志摆手说:“人的精神不在于物质，而是精神。山林也是，有精气神。” 顾飞听不懂，嘿嘿笑了两声，抬头 看见前面的栓子和赵鹏举。 得知齐国志要来，栓子很高兴。齐国志有学识，有眼界， 懂得攻坚野战，尤其在他指导下，原特务连成为全团最正规的连队。 现在，栓子计划让独立营成为全支队最正规的营。 赵鹏举也很高兴。自从拼刺刀输给齐国志后，他就已心服口服。 第 572章 真的谦虚 向栓子学习游击战，是齐国志自己定的任务。 事实上，齐国志已从李智身上学到不少，也知道，栓子是跟着李智学的打仗，但栓子有了自己的发明与创造。 利用壕沟、战壕，让敌人产生误判，再用交通壕伏击敌人，把阵地战与游击战相结合，这不就是发明创造吗？ 当齐国志谦虚的表达自己意思后，栓子立即摆手:“参谋长，你说笑了，独立营打胜仗，是因为山林地形好，还有你教的工事修筑。” 谦虚是咱们的优良传统，但有的是假谦虚，嘴上说着哪里，哪里，还差得远，其实心里早已认为，老子天下第一。 有的是真谦虚，总认为自己还存在不足，还需要加强学习。 齐国志看的出，栓子的谦虚是真的。 栓子性格内敛，不呜呜渣渣，但打起仗来，和张大年一样，不要命。 两人仍有不同，张大年还是猛张飞，大刀阔斧，怒吼着往前冲。 而即便和鬼子拼命，栓子仍用计谋，带着狡黠，以求最大限度杀伤敌人，震慑敌人。 这正是齐国志所要学习的地方。 刚到鲁省军区时，齐国志脑子里，还有一丝念想，进行所谓的正规作战。他并不认为之前失败，源自国军战术不行，装备远差于日军。问题出在于部队纪律差，各级指挥官决胜的信念不强，甚至大敌当前，军、师长们仍有保存自己实力的想法。 这些判断，在长沙会战时得到验证。在薛岳指挥，采用天炉战法，各部队之间严密配合，并做到纪律严明，严格执行战区司令部命令，战术的完美，加上各部队的执行力，打的日军节节败退。 的确，在薛岳将军指挥下，国军在正面战场挡住了日军进攻。但是，来到鲁省军区，看到一线部队情况，齐国志清醒地认识到，他想错了。 八路军远没有国军的装备和补给，所有装备，都靠自己，要么从鬼子手里夺，要么拿着缴获的钱去买，反正一切靠靠从敌人手里夺。 而且，处于敌后，组织大规模作战行动，去攻占城市，显然是以己之短，去和日军拼命。这种做法 ，显然幼稚，也显然错误。 扬长避短，当下的八路军只能采取游击战术，慢慢与敌人周旋，慢慢发展壮大自己。 夫子山却不想慢慢地发展。 齐国志从地图上分析过，安平县位置并非战略要地，尤其鬼子加强津浦铁路防御后，原来与湖西根据地连成一片的设想，也已落空。 而且，湖西根据地主力已经转移，与新四军会合，成立新的根据地。 所以，齐国志觉得，从战略位置分析，夫子山可以说是处于鸡肋位置。 可偏偏就是这根“鸡肋”，打的鬼子心口疼。 鬼子不敢大意，没把夫子山当成鸡肋，甚至把整个师团搬过来，不仅屡屡失败，最后小林龟山，加山，羽生环奈，三个人，前赴后继，一次比一次惨败。 齐国志早就想来夫子山，因为鬼子扫荡，无法成行。今日终于来了，齐国志非常高兴。 刘家山庄下，栓子、赵鹏举带队迎接。 赵鹏举依然记着，在特务连兄弟们面前，刺杀输给齐国志 ，也依然记着，齐国志训练时的严格。而且，齐国志还是团参谋长。 赵鹏举站的笔挺，敬礼动作干净有力 ，嗓门也属他最大:“欢迎参谋长！” 齐国志也慌忙还礼:“大家好，大家辛苦了。” 听完栓子的谦虚，齐国志也同样真诚的谦虚:“我来夫子山，一是和咱们独立营干部战士交流，第二就是向同志们学习游击战术。” “哈哈，向俺们学习游击战术，您别开玩笑了。”赵鹏举说完，又赶紧捂上嘴。 他觉得不好如此随意，齐国志不仅是参谋长，还上过陆军军官大学。也就是说，赵鹏举打心眼里尊重齐国志，指挥才能应该和李智不相上下。 而齐国志说，要向独立营学习游击战术，赵鹏举真觉得好笑，这不是开玩笑，是干啥。 齐国志仍十分谦虚:“我真的是向大家来学习，并且要和大家一起战斗。” “啊，那还不是你指挥？”泥蛋问。 “不，我是战斗员，听从指挥。”齐国志说。 越来越离谱，赵鹏举看看栓子。栓子也搞不清楚什么状况，只好含糊地说:“参谋长，有话还是到营部说。告诉炊事班，先让参谋长和同志们开饭。” 让文书吉庆带着齐国志等人，去伙房吃饭，拴在、赵大富几个在外面等着。 因为了解李智，只要能打仗，能杀鬼子，就是好同志，但不怎么了解齐国志。尤其在蒙山时，齐国志总是板着面孔，脸上和其年龄不相符的严肃。还有他带着有学问的气质，和方莹初来乍到时一样，带着从大地方来，又见多识广的气质。 因为齐国志的过于严肃，赵大富、泥蛋几个，背地里，叫齐国志为“小老先生”，所以，赵鹏举不怎么怕李智，反倒怕惧怕这位小老先生。 但今天齐国志表现，让赵鹏举摸不清头脑。以李智说法，齐国志是来帮助独立营工作，教授大家军事知识，协助抓好训练，内容很多，营团进攻、炮兵步兵协同，甚至包括地图作业等参谋培训。 没想到，齐国志竟然如此低调谦虚，竟然提出，要向独立营学习，不得不叫人觉得，本末倒置。 栓子也没搞明白，但齐国志来了是好事。他已经通知，全营开展集中训练，并开始军事课，班长以上级别，除有战斗任务外，不准请假。 “是好事。”赵鹏举也肯定地说:“反正参谋长来，不是找独立营的麻烦。” “你这个脑袋瓜，咋想的！”赵大富埋怨道:“咱们打了大胜仗，凭啥找咱麻烦？ “我就是说说。”赵鹏举说。 齐国志很快吃过饭，从伙房出来，找栓子:“最近营里有没有战斗任务？” 因为无法和团部直接取得联系，仗怎么打，独立营自己说话算。不过，独立营最近进行休整，暂时没有具体作战计划，只有一个算不上战斗的计划。 “准备收拾马大炮，这家伙养肥了，可以杀了。”栓子说。 “咳咳……”赵鹏举捂着嘴，使劲冲栓子咳嗽几声。 第573章 担心捣乱 赵鹏举不想让齐国志知道此事，不然白花花的银元，又至少分给团部一半。 赵鹏举不是想的多，而是想的太少。如果收拾了马大炮，用不了几天，李智和老孟保准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到时扣上一顶不主动上报的帽子，只能更被动。 你独立营打仗可以不用请示，打完仗，还不报告，就可以拿你说事了。 栓子想的更多一些。马大炮明里暗里，生意越做越大，与周围联系密切。如果拾过了马大炮，肯定震动周边，用不了两天，就团部就会得到情报。所以，想瞒着，也瞒不了。 再说，收拾马大炮，需要进城，齐国志是团参谋长，出于安全考虑，不能带着他。 只要齐国志不跟着，能搞来多少钱，还不是独立营说了算？ 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告诉齐国志。 没想到，栓子的考虑也简单了。齐国志很上心，说只要是独立营的行动，他一定参加。 “参谋长，您还是在山里，帮俺们进行整训，这是俺们最需要的，至于行动，您在山里指挥就行了。”赵鹏举笑呵呵地说。 “赵副营长，”齐国志也笑呵呵地说:“咱俩谁是团参谋长？” 坏了，赵鹏举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齐国志要拿参谋长身份来压他。可参谋长就是参谋长，赵鹏举不敢多说话，只能回答:“当然是您了。” “知道就好。”齐国志却又面带谦虚，对栓子说:“伍营长，我申请以普通战士身份，参加行动，请予批准。” 您都说那话了，还请我批准？栓子笑了笑，点头同意。 栓子一直在观察齐国志，除了问赵鹏举，说是谁是参谋长，一直都非常谦虚，没有参谋长的架子，更没有在蒙山时，训练特务连的威严。 看来齐国志是甘心既当老师，又当学生。栓子也放心了，只要齐国志不捣乱就行，其它都好说。 但赵鹏举搞不明白。晚上，等齐国志休息后，赵鹏举、赵大富、泥蛋、贺飞三人，又过来找栓子。 “参谋长不是来指导训练的吗，怎么要参加咱们的行动？他老人家到底啥意思？”赵大富问。 “不说了吗，向咱们学习游击战术。”栓子说着，伸手拿过泥蛋的烟袋锅，低头看着。 铜锅，枣木杆，玉石的嘴，做工精细，拿在手里很舒服，即便栓子不懂，也觉得是个好物件。 “哪来的？”栓子问。 “缴获的。”泥蛋回答。 “怎么还缴获个这玩意？”栓子又低头看着。 “别说烟袋杆了！”赵鹏举面带着急:“说说参谋长吧！” “参谋长有啥好说的？”栓子面带轻松。 “咱们该怎么办？”赵鹏举问。 栓子说:“参谋长想着，既当老师，又当学生，咱们只能既当学生，又当老师，相互学习了。” “就这么简单？”赵大富问。 “你还想怎么复杂？”栓子说:“不说参谋长是咱领导，那也是咱们自己人。” 那是，齐国志不是敌人，是自己人，不仅是自己人，还是团参谋长，能怎样呢？ 事到如今，赵鹏举也只能叹气:“只要他不裹乱就行。” 兄弟们早就想搞马大炮了。凭啥这种坏种，还在县城吃香喝辣，作威作福。这种坏透了的狗汉奸，只配下十八层地狱。 现在独立营枪炮弹药充足，但仍急缺三样，首先是粮食，其次是药品，再就是被装。 粮食和药是急需品，也是必需品，要尽快准备。至于被装，虽然穿着破旧，不影响打鬼子，但能搞到新军装，让战士面貌焕然一新，也能提高精气神。 所以，大家伙都想搞掉马大炮，把钱财，还有粮食，都弄进山里。此项计划，赵鹏举和四个连长，已经计划了好几天。 按计划，由赵鹏举负责此事 全权指挥。自从打过九山县鬼子，又从薛城南店据点牵回来一百多匹马，拉回来十大车物资，赵鹏举欲罢不能，非让栓子留在山里看家，由他来指挥。 半路忽然出现个程咬金，参谋长齐国来了，栓子还说出了计划，齐国志还非要参加，赵鹏举蔫了。 因为齐国志身份，赵鹏举不想带他玩。他可以说，把他当成普通一兵，可他也会随时说，谁是团参谋长。到时，都得听他的。 赵鹏举不怀疑齐国志指挥能力，甚至对齐国志非常崇拜。不是他教战士们咋挖掘战壕，怎么构筑防炮工事，三连不会在徐家沟干掉那么多鬼子。 但齐国志是正经军校毕业的高材生，而搞马大炮是非常规手段。就像在城里吃惯了大米白面，到山林来吃糠咽菜，肯定水土不服，肠胃不舒服。 不舒服还好，就怕齐国志乱指挥。据听说，他这位来自高雅殿堂的大学生，其实就怎么打过仗。 因为担心齐国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赵鹏举准备撂挑子了。 而且，马大炮家产大部分都在县城，想要运出城外，这事也本来就难。 当然，主要还是怕齐国志碍事。 赵鹏举不指挥了，赵大富、泥蛋和贺飞也低头不语。 栓子却不慌不忙，告诉四个人，从现在起，由栓子来指挥。今天都早点休息，明天仍按计划开会商量。 “那通知参谋长不？”赵鹏举问。 “你说呢？”栓子白了赵鹏举一眼。 “谁让你嘴这么快。”赵鹏举埋怨说。 其实都知道，齐国志要在山林待上一段时间，不说，早晚会知道。 都走了，包括赵鹏举。栓子独坐石屋之内，思考着。 他也听说，齐国志没怎么打过仗，而且在国军时，打的还都是败仗。让他担任参谋长，完全是因为读过军校。 栓子并完全不相信这个说法，能担任参谋长，肯定有过人之处。而且，今天齐国志的谦虚，让栓子有理由相信，他不会乱来。 就是齐国志想乱来，老子不让他得逞。栓子站起来，挎好手枪，又背上长枪，叫上吉庆，去查岗。 当了营长，栓子依然背着自己心爱长枪，也依然做到枪不离手。 山里的夜很安静，飘着槐花的香气。天气慢慢热了，栓子忽然想起，老冯说，明天就立夏了。 没走多远，抬头看到一个人影，是齐国志。 他准备找栓子聊聊。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去查岗，边走边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74章 真心学习 阳光明媚。大槐树上，串串洁白的花，在风中随风摇曳，时而隐藏于绿叶之中。 年轻的战士，攀爬到树上，手握钩子，采摘这槐花。摘下的槐花，将被送到炊事班，裹上面糊，上锅蒸了，替代酸涩的野菜，成为中午战士们碗里的美味。 众人坐在大槐树旁，开会商议。内容不只是打马大炮，还有接下来的工作。 骑兵排立即着手训练。，机炮排整训，尤其是炮兵，栓子提出很高要求，必须提高精准度，做到指哪打哪，补齐独立营短板。 同时安排军事课，班长以上骨干轮流学习。 随后，讨论怎么收拾马大炮。 肯定要收拾这混账王八蛋了。城内传出情报说，马二炮被武工队弄死后，这王八蛋吓的没了魂，已决定麦收之后，辞去保安团长职务，逃离安平。 如果马大炮走了，他那些钱财，不是转移出去，就是被落到鬼子手里。 但栓子似乎着急了，也要等到麦收之后，再准备动手。 都是这样农家孩子，也都注意着冬小麦的长势。等到麦子熟了，叶子发黄，至少还有二十天。 赵鹏举心中暗喜，到时候，说不定齐国志就走。团参谋长，应该跟着团长指挥战斗，不能一直待在夫子山。 殊不知，这正是栓子和齐国志商量的结果。 别看赵鹏举、赵大富等人，打鬼子时，心眼子多，但在自己面前，一切都写在脸上。 所以，齐国志已明显感到，自己受欢迎，但也被防备。他理解赵鹏举等人心思。 因为补给困难，尤其是现在，一团武器弹药全靠缴获，所以各营都在争装备，只要进入自己腰包，别想再掏出来。 独立营是个例外，但不是因为栓子和赵鹏举大方，是缴获实在太多，又加上敌人扫荡和李智张口要，才挤出重机枪和迫击炮。 栓子肯定不情愿，只能被迫自愿，但和其他营长一样，能瞒则瞒，能不给就不给。有情可原，在补给靠缴获的情况下，都穷怕了，没人嫌自己枪炮多。 除了武器弹药，还有就是军费。八路军不发饷，但要保证粮食、药品，还有军装供应。钱仍要靠缴获（粮食可以收点军粮），同样，谁都不会嫌自己钱多。说不定，还能买来急需的军火。 所以，他这个参谋长来的不是时候。马家财产，可以说的上金山银山，如果全部抢回来，独立营肯定富得流油。 但李智说过，两年之内，独立营一切缴获自己留着。可不到两个月时间，团部不仅牵走六十多匹马，还前后拉走六门迫击炮，十挺轻重机枪。 如此，包括栓子在内，独立营上下谁不害怕？ 齐国志提过意见，劝李智不要紧着一只羊薅羊毛。李智也很无奈，回答说，没办法，只有夫子山的草好，把独立营养的最肥。 这出乎李智和老孟预料。他俩本以为独立大队走了，只有特务连返回。只有区区一个连队，小林归山不会再着急。 而实际情况完全相反。不仅小林龟山着急，加山更着急。井出铁藏偷偷视察安平，在马街据点遭到炮袭后 ，羽生环奈也着急。 敌人的着急，让栓子带着战士们，接连打出超乎想象的胜利，缴获成山。若不是连续运走机枪、迫击炮，让特务连几乎从一只小绵羊，变成一头肥壮的牛。 即便如此，独立营装备还是在全团五个营里，首屈一指，并远远超过居于第二的三营。 齐国志理解赵大富等人心思，但没想到，会被赵大富当成“碍事”的人。 的确，齐国志没打过多少仗。在国军时，打的大都败仗，也经历过子弹贴着头皮飞、炮弹在不远处炸。加入八路军后，心里越想着上阵杀敌，却越没有机会。因为他记忆力好，军事理论扎实，在115师师部时，他是作战参谋，终日在司令部。但因为业务出众，深得首长信赖。 而上阵杀敌的想法却与日俱增，多次申请到基层部队，却屡屡受到批评。偶尔的机会，他来了蒙山，终于成为一团参谋长，也终于实现指挥部队，痛击日寇的夙愿。 当然，理想与现实总是有着差距。首先，在一团，他仍然是参谋角色，不过是带了“长”，成为团长、政委直接助手。这也不错，至少距离战场更近一步。 还有就是基层部队的装备，以及战士训练水平，尤其是装备。蒙山支队（第七支队）一团，说是主力团，但与原115师主力团相比，仍存在相当大差距。 战士们也基本没接受过正规训练，打仗全靠经验，军装又破又烂。让齐国志满意的，一是纪律性，二是敢打必胜的信念，远远超过国军。 他来到夫子山，仔细观察过独立营，发现与四个月前相比，有了长远的进步。战士身上军装依然破烂，即便补丁摞着补丁，看不清楚原来的颜色，但都收拾的利索。精神面貌更不用说，刚刚的大捷，让战士们脸上阳光灿烂，斗志昂扬，相信再有一个联队鬼子进山，也照样和他们拼到底，并赶出山林。 像这样的英雄部队学习，同时，也想积累更多实战经验，所以齐国志态度是虔诚的，认真的，怎么会“碍事”呢。 还是因为他的学习态度，就是虔诚的，认真的，即便知道赵鹏举等人怕他碍事的心思，齐国志也会见怪不怪，不放在心上。 接下来时间，齐国志先暂时当起军事教员，组织班长以上骨干，进行军事教育。跟随齐国志一起来的骑兵、炮兵，也循序渐进，展开训练。 骑兵排转移到北面开阔地上，来回奔驰。炮排则直接把马街据点当目标，反复练习瞄准。只要马街据点敢开炮，炮弹就毫不客气，打回去。 对马大炮情况的侦察，仍在继续。侦察任务主要由武功队担任，队长谷小麦还多次亲自进城，与城里的同志接头，并直接侦察过马大炮的家。 之所以选在麦收后动手，栓子、齐国志和马大炮的想法一样，是为了粮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75章 麦子黄了 马二炮死了，马大炮哭天抢地。他的伤心欲绝，并不是一奶同胞的感情，他是为了银子，敢活埋亲爹的主。 他的悲伤过度，更多是想表现给春藤举看：我的亲弟弟，为了“大东亚共荣”，死在侦缉队里。 但春藤举没有亲自去吊唁。死了一千多鬼子，哪还有心情去管马二炮？不仅如此，马二炮的死，在春藤举震惊又无比烦乱中，却又像闻到了一个臭屁。 城外糟心，城里也叫人省心，死的还是侦缉队队长，还是死在侦缉队。这说明，安平就没平安消停的地方了。 当然，面子上的事还要说的过去，春藤举派人送去花圈，算是对马家最大安慰。 好歹马二炮是侦缉队长，一个花圈就打发了？马大炮心里像灌了一桶冰，哇凉一片。但他还是给春藤举打电话，哭着表示了感谢，并说一定和八路军势不两立，并永远忠于皇军。 春藤举不相信马大炮鬼话，但心里还是有所愧疚，又安慰马大炮两句：“马桑，你的良心大大的好，请节哀。我已经命令，全城戒严，搜捕城内抗日分子，为马队长报仇。” 节你奶奶个腿的哀，报你娘的仇！赶明八路就打进城来，要了你的狗命！马大炮心里骂着，哽咽着说：“谢谢中佐——” 他让春藤举看自家的悲惨，是在为自己想后路。 山里八路越来越厉害，一天时间就干掉一千多鬼子，照此势头发展下去，早晚打进安平城。 更因为马二炮的死，马大炮真的怕了，说不准哪一天，一颗子弹打进他的脑袋，要了他的狗命。 而他早就看的清楚，鬼子不过是利用他们罢了，即便中间不收拾他，到最后也兔死狗烹。 安平不再安静、平和，包括城里，马大炮想走了。先拿出二十根金条，委托尹子林，打听省城房子，并调往省城治安军。他知道，虽然鬼子不是人，但这年头不抱紧日本人大腿，就没办法保全自家财产。 他告诉尹子林，会在麦收之后去省城。小麦收获在即，马大炮舍不得那些田租，至少今年，他要看着粮食，收进马家桥的粮仓 ，再换成银元，一起拉到省城。 尹子林答应了，并收下了金条。在去省城之前，把金条交给交通员老胡。第二天夜里，刘芳带着县委同志，把二十根金条交到栓子和赵鹏举手中。 好家伙，出手就是二十根金条，马大炮那混蛋得多有钱？ 赵鹏举又眨眨眼，看着刘芳，嘿嘿笑着说:“刘书记，有个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刘芳大概猜出赵鹏举意思，笑了:“你们的事，我不掺和，你们给不给李团长说，那是你们的事。” 赵鹏举慌忙点头:“好，好，刘书记，只要你不说，就行。” 栓子白了赵鹏举一眼:“还多嘴，刘书记说了，不掺和咱们的事。” 赵鹏举仍嘿嘿笑:“那是，那是，刘书记是咱安平的人。” 栓子却又把金条还给刘芳:“刘书记，这些钱用来购置布匹，做军装。剩下的，全买成粮食。” 刘芳点头:“那做多少军装？” 栓子说:“每人两套，先做一千六百套。” 这就是八百人的军装，赵鹏举又嘿嘿笑了:“做这么多，我看你是想当团长了。” “为什么不能当团长？按你们战功，我看当团长绰绰有余。”刘芳说道。 赵鹏举听了，心里那个畅快，却笑着说道:“刘书记，千万别表扬他，他会骄傲的。” 栓子没骄傲，一点都没有，因为他心里依然装满对鬼子的仇恨。 不用刘芳说，独立营自己报告了计划。 除独立营外，另外四个营已开始进行外围作战，以补充弹药给养。而独立营几乎连续作战 ，需要休整。但要把近期工作、战斗计划报上去。 栓子也没想接着打。他从书上看到，从齐国志嘴里听到，“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以栓子理解，打仗也讲究节奏，该打的时候，猛打，打完就休息整训，以厉再战。 而且，现在除了马大炮，其它目标还真不好打。 首先是安平县鬼子二狗子。事实证明，春藤举是对的，山里的八路不好招惹，最好别去招惹。甚至，当着师团长井出铁藏的面，说谁能打败山里的八路，他会选择剖腹谢罪。 他以命相赌，却没引起井出铁藏重视，加上羽生环奈信誓旦旦，说一定能消灭山里八路…… 惨败，血淋淋的惨败，皇军士兵尸体，装在大车上，抬上汽车，轰隆隆向北驶过来，后面看不到尾。 羽生环奈的尸体最晚运了回来，上面盖着白布。用的是牛车，还是头老牛，晃悠悠，慢腾腾。 拉到东南城下，军曹向春藤举报告。 春藤举不想再看最后一眼，甚至，他想找来鞭子，鞭笞羽生环奈的尸体。 羽生环奈的一己之私，害死一千三百多皇军，还损失两个保安营。 春藤举下令，封锁四城，搜捕城里反抗分子，同时戒严整条封锁线，严防死守，不准出战。 齐县、潞河、南水、九山、兆城、薛城，周围一圈，挨着的，不挨着的，不管是鬼子，还是二狗子，都成了惊弓之鸟，就夜里睡觉也都睁着眼。 得让鬼子紧绷的弦放松下来，才能有机会。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好好休整，好好训练，同时继续挖壕沟，修战壕，还有交通壕和地道。还要准备大量火药。 栓子向齐国志提出，想在山林也修筑工事，挖掘山洞，以更好打敌人伏击，并阻击敌人。 齐国志很支持，还和栓子一起，勘察地形。 山林虽大，但只要用心，总能找到有效的防守办法。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也越来越热，穿着单薄的衣服，也能冒出了汗珠。训练仍在继续，尤其骑兵，必须慢工出细活，从喂到养，了解马的习性，和自己战马成为好朋友，从骑乘到劈刺，到射击，熟练掌握马术，掌握马背上的战斗要领，需要长期的艰苦训练。 终于，麦子黄了，阳光下，飘满了麦香。战士们也准备好了镰刀，有自己开垦的荒地，也帮山里和胡集乡的百姓收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76章 两把尖刀 山里山外开始了忙碌。耕作了数千年，即便又多承受着外辱的压榨，即便肚皮更加的瘪，百姓也会喝上几口凉水，鼓起最后力气，拎着镰刀，走向麦田。 这是百姓生存之根本。 而坐享其成者，比如城里的春藤举，密切地在关注麦收。当然，他的目光，只能集中在封锁线以东的农田。 那里，还算的上治安区。但春藤举心里隐隐担心，感觉即便出城抢粮，也不会顺利。 渡边说，以往春夏两季，都是马大炮征粮，也就是百们说的夏税和秋税。今年情势突变，山里八路接连取得大胜，马二炮也死在侦缉队。这极大打击了安平县的大小汉奸。 马大炮龟缩在家里，不敢冒头。各乡维持会长，要么躲进县城，要么成了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 靠汉奸们维持抢掠的模式已接近崩塌，春藤举只能做最坏打算，纵兵抢粮，以完成今年的征粮。 马大炮更关心着麦收。通过马大炮父子巧取豪夺，已有良田近两万亩。一半种上了冬小麦，按每亩一百斤地租来算，就是两百万斤粮食。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而一旦缺粮，手有黄金，也买不到粮食。连续打仗，日军又大肆掠夺，粮食价格一路飙升，从年初两元一斗（10-12斤），上涨到八元一斗。 这是纸币价格，而且小麦收割后，价格会降低些，还要贿赂春藤举等人，但两百万斤麦子，全部卖出去，换成银元，留在自己手中的，至少八万。 所以马大炮舍不得立即走，而且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 春藤举知道马大炮家境殷实，也想采用小林龟山办法，把马大炮当猪养着，等长的再肥一些，等皇军需要时，随便按个罪名，把马大炮拿下，把其家产全部没收。 所以，春藤举不打算放马大炮走，想着从中阻拦，甚至要弄死他。 把二十根金条，全转交到山里，尹子林空手去了省城一趟，带回来自然是不太好的消息。 尹子林告诉马大炮，现在省城官位难求，要耐心等待，估计到七月份有消息。 为防止马大炮着急，尹子林又糊弄马大炮，既然保安总司令收了金条，就一定想办法。 马大炮并不完全相信尹子林，但不是针对尹子林一个人。包括他爹，他死去的弟弟，都不信任。只是相比之下，尹子林是他最大限度能相信的人。 不相信也没办法。马大炮只是地头蛇式人物，浑身本事，也只能在安平一带叱咤风云，省城认识的人不多，达官贵人更少，也只能委托尹子林，帮他寻找门路。 心里再着急，也只能等下去，何况还有即将到手的麦子，也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而且，马大炮既想活命，又想把损失降到最低，保证他后半生荣华富贵。 所以，到了省城，他还会继续做生意，也不会舍弃马家桥周围的良田。他会让自己堂弟，替他收租。 马大炮打算非常完美，殊不知，两把尖刀已挥向他的脖子。 一把是春藤举。春藤举接到报告，说马大炮已开始向城外转移财产，到时一并运走。这对春藤举来说，良心大大的坏了。 还有就是，马大炮那近两万亩良田，如果归入皇军之手，再租给百姓去种，赶上风调雨顺，每年至少两百万斤粮食，手到擒来，不费力气。 现在，马大炮成了出栏的肥猪，只需一个罪名，而且是叫人觉得马大炮必须交出全部家产的罪名。 另外一把刀，就是特务营。虽然马大炮躲在深宅之内，日夜各有十五个保镖护卫，但因为尹子林，他的情况，尽在武工队掌握之中。 只等麦收过后，马大炮开始收租之时，立即动手。 齐国志来夫子山，已二十天有余。独立营依没有战斗，整训过后，就是收获麦子。 麦子割下来，运到打谷场，要么赶着牲畜，要么人力，拉着石碾子，轧出麦粒，挑开麦秸，再扬场，把麦糠和麦子分离开来。 齐国志很低调，也很谦虚，已经找不到一丝丝，在蒙山时的严厉，而且总是充满表扬。他表扬骨干听课认真，接受能力快；他表扬骑兵训练认真，进步很快；他表扬炮兵训练刻苦，大有长进。 他重点表扬栓子，表扬赵大富和四位连长、还有老冯和陈伍两个排长。 省军区嘉奖通报，包括苏鲁战区，乃至重庆军政部嘉奖令传到夫子山区后，他大声喊好，带头鼓掌。 齐国志把自己当成一名战士，毫无架子，这让赵鹏举非常意外。 其实齐国志本不如此。他是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优秀毕业生，来到蒙山，就像一只仙鹤，落入鸡群之中。但是很快，齐国志就改变了自己想法。 齐国志来鲁省时间不算长 也只专心115师几支老部队，偶尔听说夫子山，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在他意识里，游击队再厉害，也不是正规作战，赶不走日本鬼子。 不过，齐国志已经在转变之中。游击战是打不走鬼子，但八路军想要发展壮大，只能靠自身，而要集聚力量，就不能在山里湖泊，甚至平原，与敌人展开游击战，用自己的智慧，乃至生命，来缴获武器，壮大自己。 独立大队的发展历程，深深打动了齐国志。而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栓子，带领特务连返回夫子山，持续作战 ，持续胜利，而且胜利越来越大，再次让齐国志感到震撼。 他趴在地图上，研究到深夜，对特务连历次战斗进行复盘。他发现，他根本打不成这样的仗。 每次作战，都有军事教材上所没教过的个人智慧，即便和鬼子拼命，也是采用计谋。比如，栓子拼死一搏，要干掉第三十二师团麦仓俊三郎时，仍冷静地采取偷袭战术。 如此，自己有什么可骄傲的呢？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多上了几天学而已。 再说，团长李智、政委老孟，甚至支队司令员吴刚、政委赵文斌都平易近人，毫无架子，自己这么年轻，又缺少战斗经验，只能俯下身子，踏实向独立营学习。 学习机会终于来了，麦收过后，栓子带着战斗小组，开始了行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77章 必须除掉 出城向北，五里之外有个村子，叫柳行，村东村北，都是成片的柳树。 这片柳树存在多少年了，没人知道，更没有任何记载，从明初，柳行村祖先打山西老鸹窝，迁移到这里时，就长着一行柳树。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村里人学会了编筐，手艺越来越好，种的柳树越来越多。 老的柳树慢慢老去，死后，或被村里人砍去，当了劈柴，或在阳光雨露下，慢慢腐朽，最后了无痕迹。 新的树苗长了起来，越长越高。人们砍下柳条，编成大小不一，又形状各异的筐。 向东北，穿过柳树林，走上三里，又是大片的枣树林。 枣树林中，也有一个村子，而且很容易叫人想起，这个村子叫枣林。 的确，现在村名就叫枣林。而在末代皇帝没退位之前，还不叫枣林，叫枣营。 据村志记载，枣行最早同样追溯到明初，不过，那时不是村，而是兵。他们同样开垦荒田，自给自足。 到明朝中后期，就没了兵，全成了民，而枣营村名一直叫着。笨蛋的丧权辱国的皇上没了，天下却仍然纷乱，今天张大帅，明天李大帅，后天又来了吴大帅，你唱罢我登场，反正都是为了争地盘，比谁的枪多，谁的人多，还有谁的小老婆多。 苦的只是老百姓，也想尽办法，避着灾祸。村里老人商量一下，觉的村名太大，仍觉得像兵营，于是把营换成了行。 枣字没去掉，因为枣林的枣，和柳林的筐，已名扬百里之外，成为村里百姓挣钱的渠道。 人怕出名猪怕壮，何况安平出了马大炮。马大炮不放过任何捞钱的机会，而且柳行、枣行较为隐蔽，可以把这里当成生意中转站。 当上警察局长，马大炮就派警察驻扎在柳行，开始征收治安税。鬼子来了，马大炮先当保安团长，后当保安团长，这里派驻的不再是警察，而是一个排，修筑炮楼后，又增加一个连。 马大炮也控制卖筐、卖枣的生意。低价收，高价卖，百姓稍有怨言，就挨毒打，若不从，不卖给马大炮，就被当成抗日分子，把手脚定在树上，活活渴死饿死。 这些钱对马大炮来说，只是九牛之一毛，因为马大炮利用柳树林和枣树林的掩护，把这里当成生意中转站。 手里的镰刀，打不过机枪，温顺的百姓，只能在凶神恶煞的二狗子面前低头。 就这样，柳树林和枣树林成了马大炮的私人地盘。而那些二狗子们也成为马大炮私人武装。从这里，马大炮转运过军火、药品、粮食，甚至是害死人的鸦片。 大路边上柳行炮楼，变成据点，挖了壕沟，拉上铁丝网。据点之内，不仅有轻重机枪，还有掷弹筒和迫击炮。 枣行四周，盖起一圈高墙，四个角各有一挺机枪，成为坚固的村堡。 如今，马大炮为了活命，想逃离安平，于是从这里转运出去，挣来的钱，又从城里悄悄的，分批的，运出来，藏在枣行村内，交给堂弟保管。 狡兔三窟。马大炮生意中转站不止这一处，所以藏钱的地方也不止这一处。马家桥，李王庄，都有。据情报说，枣行最多。 马大炮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除自己心腹 无人知晓。而且，尹子林告诉他，省城那边来信了，让他赶紧去省城，担任第三巡警大队副大队长。 并且，还给马大炮一封信，以及通往省城的路条。 从保安团长到巡警副大队长，职务大大的降低，但要毕竟安平县是个小地方，能到省城，还能当官，那二十根金条没白“花”。 尹子林在骗马大炮，而且骗的堂而皇之，脸不红，心不跳，更不怕被马大炮揭穿。 因为，无论如何 ，马大炮也到不了泉城。 为了避免嫌疑，马大炮想走的心思，还有计划，尹子林全都悄悄告诉了春藤举，包括马大炮悄悄转移财产。 春藤恨不得立即马上，抓捕马大炮，砍了他的脑袋，没收其全部家产。 尹子林劝说:“中佐，马大炮家大业大，有多少钱，百姓都不觉得奇怪。而咱们没有马大炮走私的确凿证据，若以莫须有的罪名，处决马大炮，会在安平引起一场地震。” 春藤举皱起眉头，问:“尹桑，你什么意思？” 尹子林解释说:“其实，小林君在时，就想除掉马大炮，至少想解除他的团长职务，但为什么没这么做？其实现在您也已知道，整个保安团大半军费，都由马大炮支应，还有修路修炮楼，挖河修堤，甚至保安团士兵死后抚恤，都是马大炮出钱。若免了他，抓了他，甚至弄死他，往后谁还敢帮皇军？” 春藤举点点头，但又说:“可现在马大炮的良心坏了，不想再忠于皇军。” 尹子林看看春藤举:“中佐，您智慧过人，一定能想出既能干掉马大炮，又能取其家产的好办法。的确，这家伙太过自私，早晚会背叛皇军。” 春藤举眼睛亮了一下。其实，想要找到马大炮走私证据，其实不难，尤其人证，把马大炮心腹手下，抓到司令部，一顿酷刑，就那帮混蛋，没有撬不开的嘴。 但问题是，不用马大炮说，赚钱不是为了他自己，光是马大炮每年给保安团，还有皇军的支出，若把他杀了，还真吓着安平城内的其它汉奸。 本来，皇军连吃败仗，伤亡惨重，又加上马二炮被暗杀在警备队，让汉奸们担惊受怕，如履薄冰。也因为马二炮的死，马大炮才逃往省城。 马大炮向春藤举哭诉说:“我们兄弟二人，对皇军忠心耿耿，也想尽办法镇压抗日分子，因此才遭到八路军暗杀。自从追随皇军，我马大炮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但如今我弟弟死了，已让安平同仁们心寒，如果我再死于八路之手，是对安平县诸位同仁的狠狠打击，恐怕没人再敢为皇军做事。” 提起马二炮，春藤举心里还不好意思，虽然马二炮也是条摇尾巴的狗，死了像死个蚂蚱，但至少是安平侦缉队队长。他没去吊唁，估计已经让城里城外，已经投靠皇军，还有那些想投靠皇军的人，感到了心寒。 但马大炮必须除掉。他忘了一件事，还是最根本的事，鬼子干嘛来了？就是来掠夺，可你马大炮倒好，除了给鬼子点恩惠，把大头塞进自己腰包，还要跑路。 春藤举不弄死他才怪，而且还要让安平汉奸们认为马大炮该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78章 必死无疑 赵鹏举对齐国志没有了芥蒂，私底下，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情况也发生了变化。原来苦思冥想，怎么进城抢马大炮财产，又怎么运出来，现在马大炮却主动帮忙，像蚂蚁搬家一样，悄悄运出了城。 栓子“表扬”马大炮，这王八蛋，很懂老子们心思啊，提出表扬一次！同时调整计划，让赵鹏举、赵大富与齐国志一组，等马大炮把家底全部运出城外，立即赶往柳行，连同马大炮手下的保安连，全部吃掉。 中午，赵鹏举和齐国志化装成买筐的百姓，来到柳行，进行侦察。 这项任务，本由侦察排来完成。但齐国志彻底放下自我，把自己当成普通一兵，必须跟着来侦察，还给赵鹏举立下“军令状”:如出现问题，就向团长、政委自请处分，并留在独立营当兵。 “栓子打死那么多鬼子，才当上营长，你当上参谋长容易吗？何苦呢。”赵鹏举冲齐国志一通嬉笑。 齐国志解释说:“伍营长年轻，当兵时间短，按当兵时间算，现在当上营长，比我进步快好几倍。所以，我也要努力，要从普通一兵做起。” “我发现你们读过书的人，都有一股子倔脾气。好吧，你努力，加油努力，但是，到了柳行，你必须看我的眼色，千万别漏了馅。”赵鹏举答应了齐国志请求，但也不忘再次叮嘱。 若是齐国志刚来，赵鹏举会毫不犹豫拒绝，他是副营长，指挥不了团参谋长。 一个月的接触，彼此更加熟悉了，赵鹏举也了解齐国志真实想法。既然真心实意，想学习独立营打法，赵鹏举也不想有任何保留，并决定亲自陪着齐国志，一起去柳行侦察。 两人穿着补丁汗衫，脸上还故意手抓黄泥，在脸上使劲搓过，再耷拉着眼皮，不仅一身穷酸，还一脸苦相。 筐子很多，大小都有，大的驮在马背上，能装两百斤粮食，小的是家里用的馒头筐。 两人准备买肩挑的筐子，不大不小，能装五十斤。这样的筐子需要买上一对。 卖筐子的不是本村人，而马大炮手下。附近百姓早已知道，所以赵鹏举和齐国志装的唯唯诺诺，手脚无处安放的拘谨。 “这位大哥，请抽烟。”赵鹏举掏出了烟。 卖筐的两个家伙是穿着便装的二狗子，一身干净黑色衣衫，头戴凉帽，看着赵鹏举手里拿着的劣质香烟，脸上露出不屑，压根没理会。 赵鹏举装作卑微地笑笑，又小心把烟插进烟盒，小心问:“老总，这样的筐子多少钱？” 筐子不值多少钱，只有大量往外卖，才能赚钱。看着就两个人，既没赶车，也没拉车，属于零散客户，两个家伙更不耐烦，也狮子大开口:“一个筐子两块。” “两块？”赵鹏举瞪大双眼，又伸手摸摸口袋，说:“老总，不是五毛一个吗？” “嫌贵？滚！”二狗子骂道。 “怎么骂人呢？”赵鹏举脸上露出苦楚，要哭的样子:“俺们走就行了。” 齐国志也装作害怕，拉拉赵鹏举胳膊，示意赶紧走。 “去北面看看。”赵鹏举说。 “嗯嗯。”齐国志装作傻傻地点头。 走了几步，赵鹏举又埋怨说:“告诉你别来，非要来，多走这么多路。” “嗯嗯，”齐国志又傻傻地点头。 两人向北走去，北面不远，是柳行据点。 身后两个二狗子坐在椅子上，各自掏出哈德门香烟，翘起二郎腿，悠闲地点上，冲赵鹏举和齐国志背影骂道:“穷鬼，还想从老子手里买筐子。” 赵鹏举、齐国志二人，边走边观察着据点，还装作不舍得，回头看一眼路边摆着的筐子。 两人其实是再次看向城头方向。到时，赵鹏举、齐国志两人，会带五十六名战士，化装成出城巡逻的鬼子，来偷袭据点。 因为有树木挡着，在这个方向，城楼上的鬼子基本看不到。 又仔细看过据点，两人磨磨蹭蹭走向北边，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天黑，又去侦察枣行。 马大炮要走了，下午向春藤举辞行。 司令部内，春藤举坐在椅子上，指挥刀立在双腿之间，双手扶着刀柄，脸上露着木然，说:“马桑，你的离开，是安平县的损失，我地，舍不得。” “卑职感谢太君！”马大炮深深鞠躬。 他真要感谢春藤举。如果春藤举不同意，马大炮辞不掉保安团长职务，也就无法去省城。 只是马大炮还不知道，春藤举是在欲擒故纵。放马大炮走，再让第211联队半路拦截。虽有路条，也可以检查车上物品。 马大炮车上肯定有钱，而且有很多很多的金银，仅此一项，第211联队就可以查扣马大炮，询问是不是私通八路不管有没有路条。 而且，春藤举已让井下一郎和尹子林，拉拢马大炮心腹排长，让他偷偷在车厢内放上两箱药品。箱子内还有一封给八路的信，上面标明价格，以造成马大炮给八路军走私药品的罪证。 这是死罪，说明马大炮良心大大的坏了。以此弄死马大炮，说也说不出什么，包括安平县的汉奸们。 估计他们也相信，为了钱财，马大炮能干的出这种事来。因为马大炮就是典型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但这次，马大炮为了活命，也豁出去了。地租已在征收中，百姓交上来的粮食，都堆在马家桥。 因为离开安平，要征得春藤举同意，马大炮咬牙切齿，捶胸顿足，交给春腾举五十万斤粮食。 但马大炮仍然不知道，即便如此，仍拦不住春腾举决心要他的狗命。 不是春藤举贪得无厌，他这么做，完全符合作为侵略者的心理。正如小林龟山以前在日记中写到: 每每看到城里城外衣着破烂之人，我总有一种感觉，他们只是低等的生物，像我看到的牛马一样…… 老百姓在鬼子眼里，就是一群牛马，而从它们心里，更看不起汉奸二狗子，有的牛马还有骨气，汉奸二狗子一点都没有。 既然这么看不上汉奸二狗子，马大炮却又搜刮那么多财富，还想着躲到一边，偷偷享福，这不是和鬼子抢食吃？ 何况，在安平死了那么多鬼子，好处似乎都留给马大炮一个人了，包括马二炮家产，也被马大炮独吞。 春藤举越想越气。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79章 真是鬼子 黄昏前，城门即将关闭时，马大炮坐在马车上，严实地挂着窗帘，偷偷摸摸离开了县城。 家眷分成四拨，提前离开，老婆、大儿子、二儿子，小妾和三儿子，马大炮的爹和后娘。最后一辆车，是马大炮爹的两个丫环，其实就是小妾。 马大炮恨不得丢下他老子，不再管他老子死活，因为觉得老不死的成了累赘。但马大炮知道，他老子一直防着马大炮不孝顺，等到老了，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所以攒着一大笔钱。 这些钱，据说存在鬼子开的银行里，户头存根，被老不死的藏的严严实实。 每想起此事，马大炮就一阵愤怒。你就藏吧，早晚一天，老子找出来，就把你浸死在水缸里，挖个坑埋了。 现在还是先逃命要紧。 马大炮本想明天再离开县城，但多待一天，就多一天危险。他也担心，春藤举忽然改变主意，不让他走了。 马大炮也担心那些金银。藏在枣行村堡里，很不保险。万一手下见财起意，给他瓜分了，然后来个四散而走，他上哪儿找去？ 别说这些心腹，如果马二炮还活着，马大炮同样不放心，除非他亲眼看着，生怕那些银元、金条插翅而逃。 可马大炮没想到，春藤举已准备要他的命，栓子和独立营也准备要他命，他活不过今天夜里。 马大炮也没想到，尹子林也会“出卖他”。秦桧还有仨朋友，他马大炮却只有自己的狗腿子，现在已沦落到不分敌我，都想要他命。 按马大炮计划，在柳行据点，进行短暂停留，把银元金条装上车，立即就走。 马车驶出城门，没有人相送，孤零零地离开了县城。 向春藤举辞别后，马大炮又去拜访尹子林。尹子林已说过三次，让马大炮到省城后，就去警察厅，找胡副厅长。他会立即安排马大炮工作，给委任状。 马大炮不放心，仍想过来确认，并说今晚就走。 “那我就不送了。”尹子林握住马大炮的手，会意地笑笑。马大炮想悄悄地走，不想惊动任何人，尹子林自然不能送。 随即，尹子林又装出惺惺相惜:“我可能也要回省城。” “那太好了，到时咱兄弟又在一起了！”马大炮有些意外，不由握紧了尹子林的手。 好个屁，你要真的能活着去了省城，老子可就有嘴难辩了。去警察厅找姓胡的是假的，委任状也是假的，尹子林回省城，不过是和姓胡的打声招呼，马大炮想当巡警副大队长，至少二十根金条。 而马大炮给的金条，尹子林已转移到山里。 没想到，马大炮竟然选在夜里跑路，尹子林心里有了隐隐担心。 马大炮很狡猾，有可能只身躲过独立营，又避开第211联队拦截，逃到省城。 到时，马大炮什么都没了，会把那二十根金条的事说出来。尹子林的钱，有多少花多少，还时常资助老胡，并通过老胡，资助武工队。 若春藤举知道尹子林收了金条，那可就篓子了。尹子林转身去找老胡，让老胡转告组织，一定要弄死马大炮。 不能因为一个马大炮，说不清，道不明。 半小时前，一队皇军从北面经过了柳行。排头四个鬼子，昂首挺胸，几乎呈一个姿势，走过柳行据点。左前面鬼子步枪上，挑着膏药旗。 后面两个轻机枪手，肩扛轻机枪，和后面鬼子一样，走的整齐。 这真是鬼子，一点都不带假的。据点里的二狗子伸长脖子，看着他们，心里也充满小心。 北面一直平安无事，鬼子很少来。而且，最近鬼子死的多，新进补充了大概三个中队的鬼子。 鬼子长的高的少，矬子多，脸庞也五花八门，但好脾气的极少，坏脾气的多，没事少招惹。 可不招惹他们，他们却停下了。随着一声鬼子话“停止前进！”鬼子齐刷刷停在据点外面。 十多个搬着筐子，要回据点的二狗子，茫然失措，也傻愣愣站在原地。 鬼子指挥官是个中尉，大个头，鼻子，留那一撮胡子，就他娘的卫生了？ 鬼子中尉似乎对那些箩筐感兴趣，挥手让二狗子过去，生硬地问:“你们，这些东西，什么地干活？” 幸亏鬼子中尉指的是箩筐，不然二狗子以为是挨了骂。 “太君，这是箩筐。”一个二狗子一脸奴像，嘿嘿笑着，又用手比划着解释:“装东西用的。” “啪！”鬼子中尉抬手就是一个耳光，骂道:“我地知道，你们的确，这么多地箩筐，什么地干活？” 二狗子捂着脸，不敢再说话。 这不是鬼子，大个子是赵鹏举，他身边还有翻译，是齐国志，戴着鬼子军官帽，穿着一身黑色丝绸衣裤，肩上斜挎一支王八盒子。 “太君问你话呢，这么多箩筐干什么用？”齐国志也装出了狐假虎威。 二狗子颤颤巍巍，小心回答:“这，这是俺们团长的。” “马大炮？”齐国志问。 “是的。”二狗子回答。 齐国志煞有介事，贴着赵鹏举耳朵，叽里咕噜，叨咕一阵。 “八嘎！”赵鹏举大声骂道，又依哩哇啦，叽哩嘎啦，冲齐国志说了一通。 齐国志扭头，冲二狗子喊到:“这是荣田中尉，奉中佐命令，负责北城外巡防，现在中尉要进据点检查！” 二狗子有些发懵，这是从哪里的皇军大爷？可他们就是大爷，刚才挨耳光二狗子仍觉得脸上火辣辣。 不过，二狗子看着面前“鬼子中尉”，以为能给马大炮三分面子，于是小声说:“太君，马团长晚些时候就会过来。” “哪尼？”赵鹏举瞪大眼睛。 二狗子立即本能地抬手，想护住自己的脸。 “皇军们”掉头，整齐地走进据点。据点墙下，仍堆积着大量箩筐，大大小小，足有上百个。 马大炮心腹，二狗子连长慌忙迎上来。还没等说话，齐国志冲他大喊:“太君命令你们，立即集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80章 由你选择 这些二狗子算是马大炮私人武装，鬼子也很少过问它们。今天不知道谁出门没看黄历，勾来这帮不长眼的“皇军”。 二狗子们愣了，二狗子连长还点头哈腰，问着赵鹏举:“太君，怎么了，干嘛集合啊？” 没想到这帮二狗子这么大胆，还敢问为什么集合。幸好赵鹏举多次假扮鬼子，早已是成熟的“演员”。不然，被二狗子问住，那暴露了。 赵鹏举龇牙咧嘴，装作极度愤怒，拔出手枪，拉上枪栓，对准二狗子连长脑袋，骂道:“八嘎，你地，不听从命令，造反地，死啦死啦！” 来真的？二狗子连长吓得浑身哆嗦，双腿弯曲，举着双手:“太君息怒，息怒，这就集合，集合……” 赵鹏举仍怒目圆睁，手下战士一半举起枪，另外一半叽哩哇啦，举起枪托，抬起脚，对着二狗子连砸带踢。一个班的战士冲进炮楼，冲炮楼里的二狗子，一阵凶神恶煞，说着二狗子听不懂，鬼子来了也听不明白的话推搡着，全部赶下炮楼。 胆子 问赵鹏举:“太君，这是干什么？” 赵鹏举冲二狗子连长招招手，让他走近些。 二狗子连长犹豫一下，迈步靠近赵鹏举。 赵鹏举忽地拔出指挥刀。二狗子连长似乎有了防备，闪身向外的同时，右手去拔盒子炮。 赵鹏举上前一步，骂了一句:“去你娘的！”刀尖从二狗子连长后腰，噗嗤，捅了进去。 赵鹏举力气很大，刀尖从二狗子小肚子漏出一尺多长，血顺着刀口，流了出来。 二狗子连长疼的哇哇乱叫，赵鹏举抬脚，将其踢翻在地，上前又是一刀，扎向二狗子心口。 旁边二狗子都傻了， 甚至听到赵鹏举骂了一句，去你娘的！忽地，有的二狗子明白了，不由张大嘴巴，问道:“你们是八路？” “知道还问？”战士一顿拳打脚踢。 果真是化装成皇军的八路 二狗子们瞬间老实了。它们对八路的怕，远超过对鬼子的怕。 鬼子最多骂它们，打它们，拿它们不当人，但八路军要命啊。保安一营，都是马大炮心腹嫡系，也就是它们最亲近的同类，在山林几乎被杀光。 逃回来的二狗子说，八路就是杀保安一营…… 二狗子们吓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放过它们一条狗命。 齐国志看着二狗子们熊样，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真的服了栓子和赵鹏举他们。当然，这是李智教会他们的，最开始也是李智带着他们，假扮鬼子、二狗子。 现在他们演的更像。尤其赵鹏举，穿上皮靴，走路姿势，都像罗圈腿的鬼子。 这并不容易，需要极大的胆量，还有大智慧，做到及时应对，一般人做不到。 他们不仅做到了，而且进入敌人据点，是那么自然，即便脸上的凶狠，也让二狗子们信以为真，丝毫没有怀疑。直至杀死二狗子连长，二狗子们才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 难怪，就连司令员吴刚都在表扬他们，净打神仙一样的仗。他们没读过书，但他们真的有大智慧。 的确是大智慧 ，他们胆大，却不蛮干 ，尤其情报工作，做的可谓完美。齐国志深有体会，不只是他和赵鹏举前来侦察，在此之前，已有战士埋伏在四周，连每天进出多少辆大车，都记得一清二楚。 齐国志忽然想起一件事，听二狗子说，马大炮很快就要来。不能让这混蛋跑掉，安平县百姓深受其害，必须镇压。 齐国志挥手，叫来两名战士，去通知埋伏在路边的赵大富，注意路上情况，务必活捉马大炮。 柳行据点里的二狗子，已全部被控制，接下来，该对付枣行的村堡了。 一连一排已经冲进据点，由赵大富留下监控据点，其他战士，押着一个班二狗子，跟随赵鹏举和齐国志赶往枣行。 天色将晚，村堡之上，二狗子瞪大着双眼。马大炮的家眷都来了，包括马大炮老不死的爹。 村堡里只有一个排的二狗子 ，都是马大炮的绝对心腹，其实就是马大炮自己的警卫队。这家伙们坏的冒泡，赵鹏举已经明说，全部干掉，一个不留。 齐国志有些担心，既然是马大炮绝对心腹，战斗力肯定不一般，还是小心为上。毕竟，柳行距离县城只有五里远，而枣行也不超过八里。 只要响起密集枪声，县城鬼子肯定来拦截。根据情报，春藤举也在想着马大炮的银元和金条。 赵鹏举并不坚持，说:“到时再说。” 看着赵鹏举似乎在让步，齐国志说:“好，到时听你指挥。” 赵鹏举歪着脑袋，眯着眼，看着齐国志:“你不是参谋长吗，应该给我参谋参谋。” 齐国志笑了:“哈哈，我只给团长、政委参谋。而且，现在我的身份是学生。” 赵鹏举使劲挥挥手:“扯什么学生？你还不如直接明说，我级别太低，用不了您这高级参谋。” 齐国志又爽朗地笑了:“哈哈，好，我就给你当参谋，兼职翻译官。” 笑归笑，打枣林二狗子还要谨慎小心。 还没靠近村堡，就听到二狗子在喊:“谁，干什么的？” 被押来的二狗子答道:“去告诉马排长，中佐派来皇军，要护送马团长！” 什么？村堡上的二狗子似乎没听懂。不怪这些二狗子们迷糊，他们将护送马大炮去省城，而皇军一起护送马大炮，应该提前打招呼。 看着突如其来的皇军，二狗子肯定不信。不信也没办法，即便城堡上有挺轻机枪，也不敢对着皇军开火。不然，马大炮也保护不了它们，肯定会被鬼子放狗，活活咬死。 里面的二狗子排长，已被井下一郎和尹子林拿下。五天前，这小子回县城找乐子，被鬼子抓到无人院子里。 尹子林直接告诉他:“马大炮背着皇军，大搞走私，良心坏了，中左会除掉他，你是想跟着马大炮一起，全家都被枪毙，还是想升官发财，由你选择。”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81章 有人去取 墙倒众人推。哪怕是马大炮的族弟，哪怕是马大炮认为老实可靠的人。这怪不得别人，只能怪马大炮，自私透顶。 自从马大炮当上警察局军长，马家桥马氏族亲，都跟着鸡犬升天，从警局到保安大队，再到保安团，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混个一官半职。他们能养家糊口，也似乎能出人头地。 而且，马大炮也会给以小恩小惠，看着 那是对还有用的人。马家族亲死了不少，光是被山里八路打死的营长，就有两个，剩下的连排长，死了五六个。死了的，也就再没了用处，马大炮没有拿出更多抚恤，甚至和其它二狗子一样标准。 还有两个族亲，因为做生意时私自分了大洋。每人也就一百个，却被马大炮下令动家法，活活打死。用马大炮的话说，我给你们饭吃，你们还坑老子，今天就杀一儆百，看以后谁还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久而久之，马家族亲心里都明白，马大炮提拔他们，重用他们，不过是给马大炮多挣钱，其它的，都不能多想。也不能多想，马大炮下手狠着呢。 既然马大炮只为自己，既然皇军想要马大炮的命，又既然，连尹子林都在看马大炮不顺眼，这位二狗子排长自然立即答应，接过日本兵给他的药箱。 他还拉上三个同伴，一起把药箱子藏到拉细软的车上。马大炮重点关注拉金银的车，那些细软，不会再去清点。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行进在路上，等皇军盘查。二狗子排长只知道路上盘查，但不知道是哪里的鬼子。他还以为，皇军提前赶过来，要对马大炮提前送来的车辆，进行检查。 即便没有这层关系，二狗子排长也不敢拦阻。惹毛了鬼子，肯定往死里打，还死了白死。二狗子排长下令开门。 就这样，赵鹏举和齐国志带着战士，顺利进入村堡。二狗子排长低声告诉赵鹏举：“太君，都准备好了。” 赵鹏举并不知道，春藤举设计陷害马大炮，以为是准备好出发了，点头说：“呦西，队伍的集合，出发的准备！” “出发？”二狗子排长愣了。感情不是来查马大炮了，而是真是来护送的。这就有点蹊跷了，不知道春藤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就是马大炮来了，也不敢和皇军对着干。所以，对于太君的吩咐，想不明白，也要做。 已经说好了，村堡里的二狗子全部跟着去省城。至于这里的枣，这里的筐，对马大炮来说，早已是为了遮人耳目，只是为了货物在这里周转。 这里的确是好地方，离县城近，既安全，又隐蔽。但马大炮人都要去省城，这里也就没了用处，至于村堡，无须再留人看守。 三十多个二狗子集合，站在一起，二狗子排长开始清点人数。院子里木桩上，挂着马灯，有风，吹的马灯来回晃动，照的人影也似乎在晃动。 忽然，随着赵鹏举挥手，战士们把三十个二狗子包围，并举起枪。齐国志手中盒子炮也指向二狗子排长，并大声命令：“让你们的人把枪放下！” “好，好，都放下枪。”二狗子排长傻了一会，又低声说：“太君，我是自己人，井下太君和尹翻译官交代的事，都干好了。” 赵鹏举皱皱眉头，反应过来。难怪刚进门，就听这家伙说，都准备好了，敢情鬼子也想要马大炮的命。看来这家伙真是坏到，天不收，地不留的地步，连小鬼子都不准备放过他，连自己心腹都想置他于死地。 “我地知道。”赵鹏举低声说：“你地，中佐大大地有赏，不过，这些人，需要狠狠地惩戒！” “明白，小的明白。”二狗子排长低头哈腰。 赵鹏举挥手，让二狗子排长把二狗子全带到墙根下，反手绑起来。 二狗子们慌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马大炮家眷也吓得不知所措，只期盼马大炮赶紧过来。马大炮的爹也敢说话，躲在屋里，抖如筛糠。他知道，今天将有血光之灾。 马大炮来不成了。出了城，他就让手下快马加鞭，赶往柳行。他已隐隐觉得，情况不妙，得赶紧离开。快到柳行时，他稍微松了一口气。他认为，再不济，柳行和枣行的二狗子，还都愿意为他卖命。 忽地，从路两侧草丛里，跳出黑影，四个骑马保护他的二狗子，被拽到马下，接着听到惨叫声。马大炮惊慌失措，拔枪的手都在颤抖。 动作也慢了，枪还没拔出来，黑洞洞枪口就指着他脑袋，并听到一声断喝：“给老子下来！” 外面人很多，黑压压一片，马大炮知道自己完了，但还抱着一丝侥幸，举起双手，下了马车：“敢问是哪路好汉？” “老子是八路！” 还没等马大炮吓得激灵，腰里的枪被拔走，腿上也挨了一枪托，马大炮扑通，跪倒在地。 “八路好汉，八路爷爷！”马大炮再没了往日的耀武扬威，趴在地上，苦苦哀求：“你们放了我，我给你们钱，好多好多钱——” “哈哈——”赵大富冷笑两声，说道：“不用你给了，我们已经有人去取了。” “啊！”马大炮不由浑身冰凉。他相信赵大富说的，也估摸着，此时柳行和枣行已被八路端了。 从他爹开始，就不择手段，抢来的骗来的家产，结果一天之间，就全归了山里八路。马大炮如同万箭穿心，恨不得站起来，和赵大富拼了。 但马大炮已被死死按在地上，还有两个战士，把他反绑起来。 马大炮知道在劫难逃，索性开始了嘴硬：“兄弟，你们劫了我的家产，不能再要我命了了吧？” 他的嘴被破布堵上了，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有战士被马家欺负过，包括栓子家，就是因为马二炮陷害，栓子父亲被抓进监狱，家里倾其所有，才把父亲救出来，原来还不算贫困的家没了，被迫搬到山坡上，搭窝棚居住。 这样的坏种，就该被活活打死。不一会，马大炮没有了动静。 “别打了！”赵大富叫住了战士。马大炮坏事做绝，不能就这么死了，要好好折磨他，要给被迫害的百姓出口恶气。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82章 下不为例 枣行村堡内，二狗子们都已被绑结实。赵鹏举把齐国志叫到一边，请他到外面等着。 赵鹏举全部杀掉这些二狗子，但这些二狗子已放下枪，算是俘虏，而且有三十多个，传到蒙山，政委老孟肯定要给予批评。 齐国志明白赵鹏举意思，却站着没动。 来安平一个多月，早已听说马大炮父子三人所做所为，那真是恶迹斑斑，罄竹难书。齐国志见过坏人恶人，但没见过像马大炮这样的恶人，几百年出不了一个。 也知道马大炮手下爪牙，无恶不作。马大炮不准手下私吞他的钱，但允许手下抢老百姓的钱，祸害百姓。所以，马大炮的心腹，也个个当杀。 齐国志也知道，赵鹏举让他离开，是山里人的义气。毕竟一次处决三十多个俘虏，不是小事。如果上级追查下来，给个降职处分很正常。但就是撤职，齐国志也认了。他没动，反而说：“全砍了，就说是我的命令。” “哈哈，好！”赵鹏举冲齐国志竖起大拇指，却又说：“你现在是我的参谋，决不是你下的命令。” 屋里还有马大炮家眷。以赵鹏举脾气，全都咔嚓了。但全杀了，肯定不行。赵鹏举命令，除马大炮的爹之外，其余全都押出村堡，赶到村外，暂时看押起来。并告诫他们，以后要做个好人，不然，多行不义必自毙。 随后，赵鹏举命令，把这三十多个二狗子，全砍了。 二狗子排长慌了，虽然他没被绑着，但看到赵鹏举和齐国志嘀咕一阵，已感觉大祸临头。他还想提醒赵鹏举，赵鹏举已挥手，说了一句：“那个老坏种，绑起来带走！” 二狗子排长刚张嘴，刺刀就已捅进他的胸口。到死他也没弄明白，不是找他帮忙干掉马大炮吗，怎么连他也不放过？该死的鬼子，比马大炮还糊弄人！ 死了的二狗子，不能就扔在这里。等春藤举知道，即便不为这些二狗子报仇，也会心疼马大炮手中钱财，搞不好会血洗枣行和柳行的百姓。在马大炮压榨下，村里的百姓已水深火热，不能再让鬼子祸祸他们。 而且，要给城里汉奸们以震慑，让它们不敢再祸害百姓。赵鹏举派人去向栓子报告，要把二狗子尸体，全运到县城南门外，再留下一封信，警告汉奸，谁再为虎作伥，这就是下场。 齐国志轻轻咳嗽了一声，说：“赵副营长，就不用去麻烦了栓子营长了吧？” 齐国志是当前夫子山职务最高的人，而且就在面前，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当面汇报。赵鹏举也不是因为县官不如现管，副营长只听营长命令，还是不想让齐国志掺和这事。 而弄了这么多银元、金条，如果上级怪罪，至少功过相抵，他和栓子都扛得住……再说，在栓子和赵鹏举眼里，这根本不叫事，大不了降职，接着当连长和副连长。 想到这里，赵鹏举嘿嘿笑着说：“你说了，你要听指挥。” “可我还是参谋长，我命令你这么做。”齐国志说。 “我说了，你要听指挥。”赵鹏举又强调说。 “我说了，我是参谋长。”齐国志也强调说。 “你要这样，以后我不带你来了。”赵鹏举说。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行吗？”齐国志恳切地说。 赵鹏举哈哈笑了：“行，就这点屁事，咱们也不用争来争去。” 齐国志也笑了。这三十多头二狗子，本就该死，对于这么多钱财来说，的确不比放屁大不了多少的事。 而且，还不止枣行里的钱财。 据可靠情报，马大炮除送给鬼子五十万斤粮食外，其余一百五十万斤，全部卖给外地一个富商。粮食还在马家桥，正准备起运。其卖粮的钱，买家已经预付八千银元，其余转成鬼子军票，从银行汇款。马大炮已把卖粮所得银元，还有藏在马家桥的钱财，一起转移到城东李王庄。两个地方的财物，今晚都一起运走。 起初，栓子本想着，把马家桥的粮食一并抢回山林。但据情报和侦察员报告，春藤举已有准备，并打算以粮食为诱饵，引独立营出山。 春藤举不想招惹独立营，但必须加强防备，他也不希望独立营继续扩张。现在独立营已经非常了得，已成为山林猛虎，如果再次和独立大队一样，发展到上千人，那就是给这只猛虎又装上翅膀，安平县城都随时被他一口吃到。 麦收过后，马大炮开始收地租时，春藤举就开始琢磨，栓子肯定会越过封锁线抢粮，而且重点是马家桥。 马家桥内，只有保安团一个连。但春藤举命令渡边中队，配属两个保安连，秘密进入马家桥以西，三里处的村内，随时增援马家桥。同时，春藤举下达命令，城内和封锁线皇军、保安军，保持高度警戒，如果独立营真的出来抢粮，时刻准备围堵。 春藤举惧怕的是位于山里的独立营，并不是越过封锁线的独立营。只要独立营出了山，来到平原地带，春藤举还是有一决高下的信心和勇气。当然，以当前驻安平县皇军兵力，春藤举也有这个实力。 既然春藤举已有所准备，而一团各营，也都在为了粮食而行动，无法前来支援独立营。栓子也就决定，先干掉柳行和枣行的二狗子，劫了李王庄钱财。 此时，贺飞已带四连，埋伏在李王庄北侧。只要二狗子出村，去和马大炮会合，贺飞就立即行动，伏击二狗子，把财物抢过来。 虽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钱财，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用来买粮食，山林能吃上好几年。 柳行南面树林里，栓子正等着消息。他身边站着泥蛋，后面是二连，路对面是三连。为防备被鬼子和二狗子侦察到，战士们全都穿着破烂便装，隐蔽在山林北侧，天黑后急行军，赶到这里。 春藤举也已经盯上马大炮钱财，如果柳行和枣行响枪，他会立即想到发生了什么，也会立即派兵前来搜索拦截，抢回马大炮的财物。 两个连队就在此设伏，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随后二连、三连向西撤退，保护财物安全进入山林。赵鹏举和赵大富带领一连，向东接应四连，再寻机撤回山林。 如果春藤举增兵搜索，二连、三连也将返回，接应四连和一连。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83章 发大财了！ 栓子做好了恶战的准备，却不想柳行和枣行的行动，竟然如此顺利，没响一枪，整整一个连二狗子，包括马大炮的心腹小队，全部解决。 已有战士向栓子报告情况。栓子手握钢枪，和赵大富站在漆黑的路边，等赵鹏举和齐国志赶过来，也等着贺飞消息。 李王庄不远，只有十多里地。 加上粮商预付的款项，马大炮在李王庄藏着六万多银元，还有两箱金条和珠宝、古董，由一个排负责押送。 钱越多，马大炮越是小心。他不相信那些纸币，不管是之前南京发行的法币，还是鬼子联合伪政府发行的准备卷，贬值太快，也就是钱不值钱。 比如法币，刚发行时，一百法币能买两头牛，过了两年，只能买一头牛，现在听说，只能买一包面粉，还是十斤装的袋子。 鬼子更缺德，大量发行准备卷，贬值也就更快。马大炮打仗不行，但懂得经营，知道鬼子黑幕和手段，所以他也不相信皇军银行，说给你没收，就啥玩意不剩，所以只认银元金条和珠宝。这些才是真正的钱，即便贬值，也差不到哪里去。 按约定时间，一个排的二狗子，押送着四辆胶轮大车，离开了李王庄。 来夫子山已四个月，这还是贺飞第一次带队，到山林之外执行任务。按说，此次任务重大，不该四连单独完成。但栓子有意为之。 独立营还要向南发展，把队伍扩充到九山、南水一带，从而成立夫子山抗日根据地。而让贺飞返回九山，最为合适。所以，从现在起，就要锻炼贺飞。 跟着栓子连续作战，还都是打胜仗，贺飞已非常自信。今日之前，贺飞亲自来李王庄附近侦察，也仔细研究如何避开鬼子，制定撤退路线，向西北，向南，甚至向东，再迂回返回山林。 李王庄的二狗子不多，只有一个排，出动四连，又是伏击，不是问题，重点是撤退。看过贺飞计划，栓子和齐国志非常满意，也更放心。 天刚擦黑，二狗子就离开了村子。他们知道马大炮手段，不敢偷拿一个银元，只想着早点与马大炮会合，交差了事。 向北走了不到二里，夜色笼罩着旷野，黑漆漆一片。夜风吹来，路边树叶哗哗作响。紧张、恐惧，也在二狗子心头蔓延开来。 他们只算马大炮嫡系，还算不上心腹，更没打算成为马大炮死忠。再说，山里八路和神仙一样厉害，打的皇军都屁滚尿流。现在二狗子们互骂时最恶毒的话，不是问候家人，而是说：“出门就让你遇上八路！” 可就在这时，不知哪个过度害怕，脑袋又想不开的家伙，小声嘀咕了一句：“不会遇到八路吧？” “去你娘的！” “王八蛋，净说丧气话，老子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和你一起当兵，真倒了八辈子血霉！” 旁边二狗子还在骂着，忽然从两侧路沟爬出上百号人，前后左右，把它们包围起来，嘴里纷纷喊着：“都不准动，谁动打死谁！” 黑暗中，能看到他们头顶上的大檐帽，随后，也看得出，都穿着二狗子军服。 真有可能是保安团的人，因为都知道，马大炮和赵疤瘌不对付，如果没有皇军管着，估计两人早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那也好过八路，至少赵疤瘌只针对马大炮，也不敢对它们下死手。二狗子排长稳了稳神，话只问到一半，“你们是——” 话只问到一半，就听他们已自报家门：“老子们是山里独立营！” 二狗子吓得魂飞魄散，二狗子排长脑袋一阵迷糊，只想把刚才的乌鸦嘴，拿盒子炮给突突掉。 “不想死的，立即缴枪蹲下！”贺飞又一声断喝。 今天还真没看黄历，出门就遇上八路，人数还不少，好像超过一个连。手里的家伙也硬，好几挺轻机枪。那还说啥，乖乖投降吧，兴许还能留下一条狗命，啃上明天的窝头。 二狗子排长率先举起了手。 贺飞命令缴了二狗子们的枪，并集中在一起。为防止有诈，贺飞亲自打开车上的两个箱子，进行核实，里面装的是不是银元和金条。 箱子贴着封条，还上着锁。二狗子排长告诉贺飞，封条上写的是军用物资，钥匙被马大炮族弟拿走，交给了马大炮。在北面鲁桥会合后，马大炮会亲自开箱检查。 二狗排长还说：“八路大爷，里面有多少钱，俺们也不知道，俺们也不敢动一个银元。” 贺飞歪头看了一眼二狗子排长，轻蔑地说道：“马大炮那混蛋就去省城了，你们还这么怕他？” 二狗子排长苦哈哈地回答：“大爷，您不知道，马大炮是要走了，可他还有三十多个心腹，送他去省城后，再回来。那帮人，也是杀人不眨眼。” “狗屁！”贺飞骂道：“那是没遇上我们独立营，不然，个个剁碎了喂狗。” 二狗子排长慌不迭地说道：“那是，那是，在安平地面上，它们最怕的就是您们八路大爷。” 着急赶回去，和栓子、赵鹏举他们会合，贺飞懒得再和二狗子排长说话。检查过两个箱子，上面是两层军服， “不是还有金条吗？”贺飞问二狗子排长。 “有，应该在最 “好，你们都跟老子们走，若说了假话，老子把你们舌头全割下来！”贺飞恶狠狠地说道。 二狗子排长无奈地说：“爷，俺们真没亲眼看见，只是听说。” 确定是马大炮准备带走的钱财，贺飞命令战士，赶着马车，押着二狗子，向西北绕过县城，赶往柳行南面树林。 现在还不能放这些二狗子，甚至是放了它们，还是把砍了它们的头，贺飞还没准主意，需要请示栓子。这帮二狗子能帮马大炮运送大洋和金条，肯定是马大炮嫡系。若现在放了他们，没准就有人跑回城里报告。 半小时后，与前来接应的马义碰头，又走了二十分钟，看到了栓子和齐国志。 “参谋长，营长，咱们要发大财了！”贺飞难掩心中兴奋，声音都在颤抖。 “是啊，真发大财了！”齐国志也挥舞着胳膊说道。 齐国志、赵鹏举带着战士，从枣行拉回来八辆胶轮大车，其中四辆装满了财物。具体数量还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发大财了！ “赶紧走。”齐国志脸上仍洋溢着兴奋，但现在还在山林之外，必须赶回去。只有回到山里，这些钱财才真正属于独立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84章 死就死了 是发大财了！ 大车拉回到刘家山庄，箱子被抬上村里庭院内。第二天天亮后，逐个打开箱子，泥蛋带战士，清点数量。老冯拿着纸和笔，在一旁记数。 阳光下，白花花的银元，黄灿灿的金条，还有各式各样的珠宝，栓子看了眼晕，赵鹏举、泥蛋、马义瞪大眼睛，伸长脖子。 见多识广的齐国志也不免感叹：“我地个乖乖，这是在县里啊，就能搞到这么多钱，我觉得马大炮敛财，和栓子打仗一样厉害！” “他不光坑蒙拐骗，强买强卖，还走私。”赵鹏举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一直看着箱子。 “厉害又怎么样，钱还不都归咱们了！”马义说完，还哈哈笑了两声。 大家没有再避讳齐国志，一个多月时间，齐国志用自己行动，让赵鹏举等人把他当成了山里人。再说，缴获这么多钱，独立营也花不完，赵鹏举还大咧咧地给栓子建议：“别让团长心痒为难了，咱就分给团里一半。” 李智的确有些为难，说好的，不要独立营缴获，可独立营缴获太多，重武器数量，都快超过另外四个营的总和。现在又缴获这么多财物，估计就连张大年也会嘿嘿笑着说：“栓子，这回你可不能吃独食了。” 战士从装细软的大车里，搜出两箱药，送上山来，交给栓子和齐国志看。都是洋码子，栓子看不懂写的啥。齐国志说：“是进口的消炎药。” “好家伙，这走了还想着走私。”栓子摇头说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两箱消炎药，是春藤举想陷害马大炮，而使出的手段。只可惜，马大炮被抓进山里，到现在还不知情。 栓子和齐国志都不知道，但齐国志似乎明白，马大炮为什么能集聚这么钱财了，原来是抓住一切机会，拼命赚钱。 虽然栓子和齐国志误解了此事，但马大炮还真是这样的人。他就像一只苍蝇，只要看到赚钱机会，就立即扑上去。 对于爱钱如命的马大炮父子，大家伙也集思广益，想出如何惩治它俩的办法。不多时，马大炮父子被押到庭院内。 马大炮已被打成猪头，左眼肿的一指多高，左腿也被打伤，走路一瘸一拐。不知道哪个战士，偷偷上了刺刀，照着他的右小腿，使劲戳了一下。 栓子不打算去查，马大炮作恶多端，很多战士咬牙切齿，让赵大富先骟了它。赵大富回应说：“滚蛋，老子只骟猪，可马大炮连猪都不如，老子不能脏了手。” 此时的马大炮还真不如一条猪。猪不会多想，除了吃和睡，直到最后，四个蹄子被绑起来，杀猪刀快插进脖子的时候，才会发出最后的叫声。对猪来说，痛苦也就那几分钟。 马大炮长着狼心狗肺，但还是人的脑子。他知道自己就要完蛋了，昨天夜里，几乎没有合眼，被关在石屋里，和他爹一起，哭着，说着，互相埋怨着，到最后，两个王八蛋都不再说话，极度痛苦地等着八路军的宣判。 就审了十多分钟，赵大富便不再问。还问个球？爷俩干的坏事，早已罄竹难书，不用审，就能直接挖坑活埋。 赵大富也没再折磨两个畜生，命令战士把它俩押到庭院内，让他俩看白花花的银子，黄灿灿的金条。 那都是他马大炮的钱！ 马大炮身体在颤抖，血往上涌，被暴揍一拳左眼皮，本来就肿胀，现在就要崩裂开来。它的手微微张开，身体也慢慢前倾，似乎想要扑上去，把所有银元、金条都揽在怀里…… 马大炮的爹喉咙里发出哦的一声响，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它比马大炮还喜欢钱，看着本该属于马家的钱，却被泥腿子八路全部运进山里来，从此再不属于它们，急火攻心，用现在的话说，血压飙升，心脑血管破裂，一命呜呼。 赵大富蹲下来，摸马大炮爹的鼻息时，还有点气，但翻开眼皮，瞳孔再放大，随后拍拍手，站起来，向栓子和齐国志报告：“不行了，老王八蛋要死了。” “娘的，便宜它了！”旁边赵鹏举骂道，又扭脸瞪着马大炮，说道：“我说，你爹死了，你个王八蛋，怎么不哭啊？” 马大炮哭了，但不是哭他刚死去的爹，而是嘴唇哆嗦着，声音哽咽着：“我的钱，我的钱——” “什么你的钱，那是你挣的黑钱！”马义说着，还冲到马大炮跟前，给了两个耳光。 马大炮没有躲闪，还依然喊着：“我的钱，都是我的钱——” 齐国志气得要拔枪。马大炮这坏种，就是鬼迷了心窍，眼里只有钱，只有他的荣华富贵，他亲爹就躺在地上，他一点不悲伤。齐国志叹口气，抬起头，看着天空，天底下有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但他亲眼看到的，还是第一个。 忽然，马大炮哈哈笑了，还使劲拍了一下巴掌：“我的钱，我得带走，我要去北平，去南京，去你们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说着，马大炮也不顾右小腿上的伤，猛然向着银元的箱子扑了过去。他身后站着两名战士，赶忙上前，试图拖住马大炮。 马大炮疯了，也使出浑身力气，甩开战士，继续扑向银元。马义追上，拔出刺刀，照着马大炮右腿，猛刺下去。 刺刀扎进马大炮大腿，马大炮哎呀一声惨叫，却又趔趄着，挣脱刺刀，继续扑向银元。 血从马大炮大腿喷射出来，马义刺刀，扎中了大腿动脉。马大炮栽倒在地，仍嚎叫着，向前走。 一个战士冲上来，又给了马大炮一枪托。 马大炮趴在地上，还想挣扎着爬起来，但再没了力气，血仍在往外喷，但明显少了。 “完了。”齐国志微微摇了摇头。 赵大富走到马大炮面前，看着马大炮脸色由刚才的通红，渐渐变得惨白，不由抬头埋怨马义：“你倒是扎准啊！” 马义一脸无所谓，擦干刺刀上的血，低声说一句：“俺二叔就是他逼死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马大炮咎由自取，但大家伙商量好了，杀人诛心，先让它看着自己的钱财，归了独立营，再把他拉到香城据点外侧，让据点附近的二狗子们，亲眼看着马大炮被砍头。 本就该死上十次，死就死了，栓子对赵大富说：“抬走，不能埋在山里，脏了咱们的地，明天把这两个送还给春藤举。” “是！”赵大富答应一声，挥手叫来战士：“抬走，先抬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85章 粮食，粮食 县城日军警备司令部内，春藤举被关进笼子里的狼，面带凶相，却只能来回转着圈。他骂小林龟山愚蠢，更想给自己耳光。 马大炮走私做生意，对警备司令部来说，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之所以没动马大炮，是因为马大炮有用，还有就是，他和小林龟山一样，想把马大炮养肥了再杀。 马大炮养的够肥了，家产可抵大半个安平县。若不是马大炮离开安平，春藤举还想继续养着。 眼看猪就要跑了，春藤举被迫要举起刀。刀还没落下，猪被独立营抢走。窝囊啊，窝囊！春藤举跟着尹子林，新学了不少汉语。 其实，春藤举不该骂小林龟山，他自己也觉得，把此事怪罪到小林龟山头上，只能说明自己更愚蠢。马大炮家财产是从他手上丢的，这怪不了其他人。 可独立营的做法，让春藤举更加愤怒。第一天早上，三十二具二狗子尸体，被放到南门外。这些八路也不累，从城北运到城南。但后来，春藤举知道了，是其它被俘虏的二狗子，在八路押解之下，抬来了这些尸体。 把二狗子尸体处理掉，第二天早上，又来了两具尸体，是马大炮父子俩。马大炮爹身上没有伤痕，而马大炮也是尸首完好，只是两条腿分别扎了两个窟窿。 更可气的是，山里八路不仅在连续留了两封信，还把宣传单撒在城里街上，贴在城门口上，还扔在炮楼门口。信是给保安团和其它汉奸写的，和宣传单内容大致一样，就是警告汉奸们，再认贼作父，给鬼子当狗，马大炮就是它们的下场。 连续的失利，已让安平汉奸们人人自危，恨不得都想离开安平，对皇军安排的事务，能推就推，有的甚至装病在家，闭门不出。 现在马大炮两兄弟都死了，财物也被八路劫走，极具震撼力的事实，包括极具震撼力的言辞，无疑又在安平汉奸们头上扔下重磅炸弹。 照此下去，保安团都会土崩瓦解，侦缉队也会如做鸟兽散，只有名分的安平县府，更会成为一盘散沙…… 只靠皇军，五个中队兵力，还要对付独立营，只能龟缩在城内和封锁线。而投靠八路的人更多，独立营活动会更猖獗，不要再想下乡征粮征税，只要离开城门，离开封锁线据点和炮楼，就会挨冷枪。 春藤举恨得咬牙切齿，欲要集合皇军保安军，冲进山里，和栓子打上一阵。 可他不敢，因为他知道，只要这么做了，肯定失败，也肯定会给独立营留下部分弹药，也就是给独立营越烧越旺的火上，添上几把柴火。 但不改变眼前情势，安平只能陷入寸步难行的地步，必须给皇军和保安团、侦缉队，还有 但又能怎么办？春藤举苦思冥想，却又无计可施。站在地图前，忽然，他的目光又盯着画着红圈的马家桥。 还剩下一百五十万斤粮食，没有起运。来自徐州的粮商，还在联系当地的皇军，请求予以护送。春藤举知道，这位粮商有皇军背景，或者就是直接为皇军服务，不然，谁允许他购买这么多粮食。 春藤举更清楚，以栓子性格，绝不会让这批粮食，轻易运出安平。他一定在想办法，要么直接去马家桥去抢，要么在半路拦截。 而运送粮食，肯定选在白天，不仅徐州、安平方向派兵保护，沿途九山、南水等县的皇军，也会时刻保持警惕，栓子聪明，估计不会冒险，选择半路抢粮。 也就说，最大可能，就是在这两天，独立营就会开始行动，而且带着胜利的喜悦，还想争取下一场的胜利。 春藤举使劲吐了一口气，转身，拨通了师团长井出铁藏的电话。他本想打给第211联队长田中信男，但安平警备司令部仍归属师团直接指挥。 春藤举先报告安平情况，包括马大炮财物被劫持到山里，最后恳切地说：“师团长，估计夫子山独立营会越过封锁线，偷袭马家桥抢粮食，特恳请师团派出援兵，在独立营偷袭之时，予以伏击和重创，从而提振安平皇军和保安团士气。” 提及夫子山八路，井出铁藏就脑仁疼，深知夫子山八路厉害，井出铁藏对抢了马大炮家财物，也见怪不怪。只是，他对春藤举的计划心里没底。 春藤举想以马家桥粮食为诱饵，吸引八路，从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采取伏击战术，重创独立营。 井出铁藏不想再给春藤举以压力，更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但用八路的手法，对付八路，其成功的希望，只能微乎其微。 再说，麦收过后，八路军活动频繁，他们和皇军想的一样，都是为了粮食。最近几天，到处都在响枪，皇军更像灭火队员，到处扑火，也到处扑空，兵力显得越来越紧张。 徐州第十七师团，没能及时派兵，赶往安平接收粮食，估计也是这个原因。 井出铁藏告诉春藤举，计划很好，但无兵可派，希望他继续分析敌我形势，小心行事，即便不能伤及独立营，也不能被独立营所伤。 春藤举听了，立即明白井出铁藏意思。虽然说的含蓄，其实是不信任他。对此，春藤举能理解，一个月前，羽生环奈信誓旦旦，要重创山里八路，结果却适得其反，被八路重创，而连八路筋骨都没伤到，顶多伤了几根毫毛。 对于夫子山八路，看来井出铁藏也失去了信心。春藤举放下电话，面带失望惆怅。忽然，他又振奋地看着地图，第三十二师团不派兵，可以向十七师团借兵。 泥蛋带着十名聪明并懂得算术的战士，数了整整一天，老冯终于在本子上，记下了总数：银元十一万两千六百十七三块，金条三百二十五根，鬼子军票两万两千三百零七毛，还有两箱不知道价值多少的珠宝，八十七件字画古董。 拨出五万银元、一百根金条，连同珠宝和字画古董，送往蒙山，交给李智和老孟处理，栓子召开作战会议，准备抢粮。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86章 转移方向 春藤举想的没错，栓子不想让安平县的粮食运走，甚至，鬼子强征的一百五十万斤麦子，都想一粒不少，留在安平。 但独立营不是一团，实力还不允许，光是马家桥一百五十万斤粮食，想要运回山里，都是巨大难题。 刘家山庄营部内，中间八仙桌上，放着一张地图。上面，齐国志亲自描绘了敌人兵力部署，并用石子大小，代表敌人兵力，看着更直观。 马家桥只有一个连二狗子，上面摆放着指甲盖大小的石子。西边三里，一个叫韩楼的村子，有渡边中队和两个保安连，放着核桃大小的石子。再往西，是封锁线，一串的小石子。封锁线西北侧，是安平县，摆放着比核桃大小的石子。 不用齐国志多说，态势一目了然。想要从马家桥抢下粮食，需要过三关。一是突袭马家桥，干掉守在村子里的二狗子，进村搬运粮食。二是挡住渡边的进攻，掩护百姓把粮食运出马家桥。三是突破封锁线，甚至是来自潞河和安平县敌人的封锁，从刘庄镇东侧，把粮食也运到徐家沟，再转运到山里。 第一关好过，一个连的二狗子，分分钟搞定，但后面两关，一关比一关难。一百五十万斤麦子，需要大量人力运送，又是在平原地带，马家桥附近没有可以固守的地方。就是有，渡边也会绕过，袭击运输粮食的百姓。 前面还有封锁线敌人，即便突破，鬼子二狗子仍会猛烈反扑，加上后面渡边，独立营只能与敌人拼死一战。 而这正是春藤举所期待的，不然，他不会把渡边藏匿在韩楼。他甚至会调集安平县所有鬼子，与独立营展开决战。 独立营只有五百余人，其中三百多，刚由民兵转入。不算保安团，光鬼子五个中队，虽然大半刚补充过来，但即便战事紧张，它们训练也不会低于三个月，训练质量和时间，远超过民兵。 栓子抽着烟，看着地图。 赵鹏举、赵大富、泥蛋、马义、贺飞，还有老冯，皱着眉头。 齐国志面色冷峻，像思考着一道无解的数学题。的确，这道题似乎真的无解。 之前也袭击过马家桥，并把村内百万斤粮食，在四个小时内搬空。但那是蒙山支队百里奔袭，运走粮食，独立大队只是配合。而且，粮食直接向东，连夜运往蒙山，没有封锁线。 现在粮食要绕过封锁线，就要面临敌人的围追堵截，而一百五十万斤粮食，就好比让战士们没人负重两百斤，再和至少四倍以上的敌人缠斗，根本无法打赢。 如果是齐国志做决定，就会放弃突袭马家桥，改为寻机伏击运粮队。但同样风险高，春藤举既然想到，防备独立营突袭马家桥，也会想到半路伏击，也会有所防备。 而且，半路伏击将会在白天，对独立营更加不利。 怎么办？齐国志抬头看着栓子。 齐国志已充分了解栓子和独立营，别看他们有时胆大超过天，有时也显得莽撞，不惜和鬼子拼命到底，但栓子心里有数。也就是该和鬼子短兵相接的时候，绝不含糊，但更多的，还是以谋取胜。 这次，齐国志也想看看，栓子到底如何破解这道难题。 栓子点燃第三根烟，仍没说话。栓子不说话，赵鹏举、赵大富等人也不吭声。其实，他们和齐国志一样，都在等栓子拿主意。 又过了一会，唯有老冯叹息一声，说：“这事有点难办。” 老冯是谦虚，说有点难，其实是在劝栓子放弃。 栓子也似乎从谏如流，深深吸了一口烟，又大口吐出来，扔了烟蒂，说：“暂时放弃打马家桥。” “啊？”赵鹏举和赵大富几乎异口同声，惊讶一声，又抬头，目光齐齐地看着栓子。 栓子说：“如果打马家桥，即便把粮食抢运进山，损失也肯定大，咱不能用战士和老百姓的命，去换粮食。” 齐国志赞许地点头：“说的对，我赞同。” 赵鹏举心有不甘，低声说：“可那是一百五十万斤麦子，够咱们独立营吃上一年。” “我是说先暂时放弃。”栓子说。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齐国志问。 栓子问：“鬼子运走几批粮食了？” “三批。”赵鹏举回答：“侦察员报告，每隔两天运走一批，每次二十辆汽车，四十辆大车，大概五十万斤，护送兵力为一个中队鬼子，外加一个保安连。” 栓子拍着桌子，说道：“那就干它一回！” 只要有仗可打，赵鹏举和赵大富等人就血流加速，激情澎湃。但此时，都有些犹豫。 栓子早就想过，伏击北路的运粮队，但迟迟没有动手。从东到西，二十多里大路，至少有三处地势很好，可以设伏。但鬼子不傻，在运粮队到达危险地点之前，不仅提前搜索，还直接在坡顶上设置岗哨。 在其它位置伏击鬼子，距离大路远，都在两百米之外，无法形成突然袭击，给鬼子留下反应时间。而且，不管是老鬼子，还是新补充的鬼子，枪法都不赖。从埋伏地点往大路上冲，就等于攻坚战。 不仅运粮如此，其它时候也是如此。就像栓子伏击混成第独立六旅团长盘井虎次郎，李智命令栓子在两百米外，寻机开枪。为了更精准，栓子擅自向前爬了五十米。虽然打中盘井虎次郎，但栓子也险些牺牲。其原因，就是只能选择不好伏击的伏击点。 但栓子似乎有了主意。他说：“炮兵训练一个月了，应该差不多了，集中火力，猛轰押运的鬼子，四个连队，加上老冯的机枪，集中攻击鬼子，民兵对付二狗子，在敌人赶来增援之前，解决战斗。即便不能把粮食全部运进来，也要能运多少，就运多少。” 这未免不是抢粮食的办法，但要干掉鬼子一个中队和两个保安连，又是在白天，还是有些冒险。即便把独立营，还有民兵全部压上去，估计还会付出一定牺牲。 这并不是栓子一贯的打法。抢粮是重要，但并不关乎独立营生死，以栓子打仗作风，不会让战士们冒险。 赵鹏举、赵大富等人，抬头看着栓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87章 学有所得 齐国志却支持栓子，他并不是冒险家，也不赞同富贵险中求，这是打仗，不是去赌命。 之前，栓子就和齐国志讨论过，咱们很少在北面大路打伏击，太平已久，估计鬼子会放松警惕，是不是在北面大路做点文章。 齐国志仔细研究过地形，同意栓子想法。但也提出建议，既然要打，就别盯着仨瓜俩枣的零散鬼子，要打就来次狠的。 栓子笑了，他就是这样想的，好不容易打一次伏击，弄几十杆枪，搞两挺机枪，没啥意思。 现在，齐国志知道，栓子并不只是埋伏鬼子运粮队，而是想转移春藤举视线。 果真，栓子又说道：“战斗结束，一连和民兵留守山林，二连去兆城，三连去南水，四连去九山，不管是从敌人手里抢，还是从汉奸地主手里夺，也不管多少，都要运粮回来。侦察排，继续加强对马家桥附近侦察，而且要故意暴露侦察行动，让春藤举认为，咱们不敢打马家桥。” 齐国志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这是老独立大队打法，等鬼子放松警惕的时候，忽然猛蛇出洞，咬住敌人七寸，再迅速撤回，继续等待下一次机会。 栓子行，就是行。齐国志微笑之时，心里也暗挑大拇指。他把从李智那里学到的打仗本事，又发扬光大。难怪都说，栓子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齐国志看着面前的栓子，由衷地承认这个观点。 说实话，齐国志也由衷地承认，即便他这个从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优等生，在很多方面，都不及栓子，必须向栓子学习。 本来齐国志只在夫子山待一个月时间，现在他已经向李智和老孟提出，将时间延期到七月份。他在给李智和老孟的信中，说明原因时，注重强调的不是帮独立营整训，而是他要向独立营学习。 这一点，齐国志真不是谦虚。 当天下午，齐国志和栓子一起，赶到山林北面，选择伏击地点。该谦虚的时候，必须谦虚，不该谦虚的时候，就不能谦虚。齐国志实地教学，教栓子如何利用地形，又如何根据地形部署火力，形成梯次配置，进可攻，退可守。 当然，此行目的主要还是选择伏击地点。齐国志提出自己意见，选在山林最西北的地方。 齐国志意见很中肯，和栓子想的一样。而且，齐国志说的地形与火力配属，也让栓子学有所得。栓子虚心的听着，也认真地记在心里，并按齐国志的部署，制定了伏击计划。 第二天，栓子指挥全营，还有五个民兵大队，埋伏在路边。各连选优等射手，埋伏在最前面，距离大路两百米远，并事先挖好单人掩体。战士趴在掩体内，头上、身体上覆盖好树枝和青草。随后，齐国志带着连长，逐一检查。再随后，战士趴在掩体内，一动不动。 麦收之后，日头一天比天毒辣，响晴的天空，难得一见云彩，也是像一丝丝，一缕缕。有老人说，这是干旱的前兆。 山里的田地，一半在山坡上，属于绝对的旱地。其实，只有靠近河的地方，才有水浇地，不到全部田地的一成。而进入夏天，五天不下雨，一小旱，十天不下雨，一大旱，一月不下雨，地上就冒了烟。而山里土薄，不耐旱，庄稼收成，完全要看老天爷脸色。 而且，即便没有大旱，老天爷赏饭吃，也要从敌人手里抢更多粮食。家里有粮，心中不慌。再者说，那是安平百姓打下的粮食，不能让鬼子全都运走。 根据侦察，鬼子运粮队，昨日进了安平，今天就要返回薛城，然后装上火车。据说，它们将会把麦子运到港口，再装船运回到日本国内。 埋伏六个多小时，时间到了十点。阳光已经炽烈，照着山林，还有山林北侧的大路与旷野。极目远看，不见人影，似乎百姓们也知道，鬼子将押运着粮食，从这里经过。 埋伏地点在山林西北侧，再往西，就是平原地带。之所以选在这里，为的就是让鬼子放松警惕，同时，从城内增援的敌人，要跑最远的路。 鬼子来了，像小河里的水头，从东向西，在升腾着热气的路上，影影晃晃，似乎在跳动。 前面赵鹏举传来口令，谁也不准乱动，即便憋不住尿，也要尿在裤裆里。 栓子举起了望远镜。走在最前面的，是鬼子一个分队，扛着两挺轻机枪。他们身后，是载重汽车，车顶上架着一挺机枪，鬼子趴在车厢麻包上。 因为粮食要运往薛城，从安平出发，只能走这条路。这条路不好打伏击，之前也很少遭到伏击，让鬼子走这条路，春藤举很放心。 春藤举也已了解山里八路打法，从来都是以最小损失，来获取最大胜利，于是判断独立营不会贸然袭击运粮队。何况，一个中队鬼子护送，可保证安全。 春藤举判断的不错。 若不是春藤举在马家桥设下圈套，栓子仍不想伏击北路运粮队。即便如此，栓子也和齐国志商量好，看情况不对，立即撤退。 齐国志对这种只占便宜不吃亏的打法，很是欣赏。 粮食是重要，战士生命更重要。不能为了二十万斤粮食，让战士们迎着敌人子弹，往前冲，造成大量牺牲。 再说，抢不到这边的粮食，周边还有更多粮食。再退一步说，即便抢不到粮食，就凭缴获的马大炮财物，去外地购买粮食，也足够独立营和百姓们过活。 但此次伏击，不止是为了二十万斤粮食，还为迷惑春藤举，以偷袭马家桥。让春藤举认为，独立营不敢对马家桥下手，只能冒险，袭击北路上的运粮队，以出口恶气。 马家桥有一百五十万斤麦子，即使付出少量牺牲，也值得。话虽这么说，栓子还是小心，与齐国志反复研究，怎样伏击敌人，才能最大限度减少损失。 鬼子越走越近，也越走越放松，搜索队在路边停下，草草看了两眼，没发现异常。便跑到前面树底下，喝水抽烟。 一个中队鬼子，来自薛城。春藤举派出两个连保安军，参与护送到安平与潞河交界处。其实，只要离开西边山林最后一道土坡，就算完成护送。再往前，是一马平川的治安区，更安全。 前面就已到了山林的尽头，走在最前面的鬼子，左边视野，已渐渐开阔。 它们身后，是长长的车队，前面是二十辆载重汽车，后面是四十辆胶轮大车，每辆大车由三匹马拉着，绵延将近一里多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88章 带头冲锋 鬼子汽车数量不多，还想多运粮食，鬼子只能选择在车下步行，以腾出空来，多装一些。 来自薛城的鬼子走在前面，按十五人的分队，前后隔开，走在大路两侧，护送着二十辆汽车。后面是安平的两个保安连。这帮家伙很贼，起初走在大路北侧，还紧贴着大车。如果有八路伏击，他们可以立即伏在大车上面，以挡住从南面打来的子弹。 现在危险地带已经过去，这帮家伙也和鬼子一样，走在大车两侧。 栓子和齐国志隐蔽在树后，距离大路两百多米，两侧是三连战士，头上身上都覆盖着枝条和草叶。 看着粮车已全部进入伏击圈，齐国志小声对栓子说：“打吧。” 栓子点头，举起枪，瞄准走在路边的鬼子小队长，开了枪。 身后五百米的山坡上，隐蔽着七门门迫击炮，早已瞄准鬼子汽车。炮兵不仅有机炮排战士，还有团部机炮连来的“教官”。听到枪声，七门迫击炮同时开火，炮弹飞向大路。 牛三本就有了经验，加上一个月零七天的训练，已是成熟的炮手，虽然距离精准炮手还有一定距离，至少有了长足的进步。他操纵的80迫击炮，炮弹也像长了眼睛，一炮就在路边爆炸，六个鬼子被掀翻。 大路上顿时硝烟弥漫。万没想到，山里的八路会在此伏击，而且火力如此猛烈，就连鬼子也不由一阵慌乱。后面二狗子更加茫然失措，目瞪口呆之后，唯一的反应，就是赶紧跑。 开车的鬼子，试图加大油门，冲出过去。连续的炮弹，在汽车附近爆炸。最前面一辆汽车被击中，燃起了火。第二辆汽车轮胎被炸破，头一歪，横在了路中间，堵住后面汽车。接连，又有两辆汽车中弹起火。 老冯指挥十二挺轻重机枪，也掀开树枝做的伪装，猛烈开火。一时间，鬼子二狗子被打懵。四个连队迅疾向鬼子发起冲锋，战士们抱着枪，如下山猛虎，跑向两百米之外的大路。 栓子和齐国志也奔向大路，但两人跑的并不快，而是举着枪，观察着鬼子火力点。齐国志枪法比不上栓子，但也可以用精准来形容。 鬼子到底是鬼子，反应速度很快，一阵慌乱之后，立即卧倒，拦阻射击。还有鬼子机枪手，趴在汽车底下，猛烈开火。 前面枪法好的战士，相继干掉鬼子机枪。栓子和齐国志也打掉三处机枪火力点，掩护身边战士冲锋。 因为前面战士已接近大路，老冯停止射击，拿起身边战士的步枪，也冲了上去。 三百民兵，也向后面的二狗子发起攻击。 一里多长的大路上，顿时浓烟滚滚，枪炮声、喊杀声四起。阳光不再炽烈，只有往来的子弹，倒下的躯体，四溅的鲜血，最后流在地上，染红绿绿的小草。 栓子打出第三发子弹，干掉正在指挥的鬼子军官后，抬头，齐国志已经冲了上去。 好家伙，这也是打仗不要命的主。栓子赶忙举枪，又瞄准一个鬼子机枪手。开枪过后，栓子也抱着枪，冲了上去。 齐国志速度很快，已追上前面战士，跑到大路边。他打出枪膛里最后一发子弹，大吼一声，举着已经上好刺刀的枪，扑向一个鬼子。 在蒙山时，齐国志拼刺刀赢了赵鹏举。小时练过武，军校毕业，又接受两年正规训练，齐国志拼刺技术自然不差。赵鹏举小时候也练过武，但拼刺刀基本是野路子，也就是李智和老孟指点一二，剩下就靠自己揣摩。 但赵鹏举脑子好用，力气又大，招招能致命。幸亏栓子，为了让赵鹏举安心训练，暗地里给齐国志支招，才赢了赵鹏举。 从那以后，齐国志也潜心训练，想着有一天，能真正赢下赵鹏举。但赵鹏举似乎认赌服输，不再和齐国志比了。 今天，齐国志就想让鬼子见识一下，自己拼刺刀的水平，到底如何。 当然，作为团参谋长，副团职干部，不会再像普通战士，喜欢表现。他冲在头里，主要是受独立营氛围所感染。 营长栓子、副营长赵鹏举，打起仗来不要命。尤其赵鹏举，总是冲在最前面。他们看似鲁莽，却又充满智慧，更重要的，是团结一心。 栓子以自己能力，还有自己的真心，带动了全体干部战士，赵鹏举和几位连排长，也把栓子当成主心骨，甚至，栓子就是之前特务连，现在独立营的旗帜。所以，赵鹏举等人，宁肯自己去拼命，去牺牲，也想着让栓子活下来。 以至于，在几次紧要关头，他们违抗着栓子命令。而在齐国志心里，这不叫违抗命令，完全是出于对独立营之后的希望。 赵鹏举等人的无私，精诚团结，深深打动着齐国志。而包括栓子在内的营连排干部，带头冲锋的作风，更让齐国志感动。来到一团，他已是这样的人，但与独立营干部们相比，总觉得自己还远远不够。 他开了两枪，随后猛往前冲，结果还是落在赵鹏举和赵大富后面。 后面栓子也很快冲了上去。 前面已有三名战士，倒在地上。栓子忍着，继续往前后，把战士交给后面担架队和卫生员。 很快，战士冲到大路附近，甩出手榴弹后，接着冲上大路，与鬼子展开白刃战。 一百六十多个鬼子，已伤亡过半，全营五百干部战士，立即把鬼子分割包围，在路边沟里搏杀，在路上汽车之间相互追逐。四个连长大喊着，指挥战士能用枪就用枪，尽快解决战斗。 赵鹏举、贺飞，背着长枪，左手握驳壳枪，右手拿大刀，枪打刀剁，杀着鬼子。 赵大富、泥蛋和马义，手握长枪，劈刺砍砸，实实虚虚虚虚实实，鬼子一个不小心，就会攻击其下三路，然后刺刀闪电一般，捅进肚子。 这个怪招，是赵大富首创，泥蛋和马义也运用的炉火纯青。 叮当，咔嚓，十分钟的血肉与刺刀的碰撞，残余鬼子要么被消灭，要么夺路而逃。后面二狗子早已溃不成军，被民兵打的屁滚尿流，已向北仓皇逃跑。 二狗子就是废物蛋子。十几个战士追了一阵，也立即撤回，加入运粮大军。 运粮人数更多，胡集乡和山里的青壮百姓，还有两百多大嫂小媳妇，早已在山坡南面等待。就连骑兵排也悉数出动，用战马往回驮粮食。战斗即将结束时，他们赶着马车、牛车，甚至扛着扁担，跑出山坡。 五辆汽车被炸燃的汽车，火势越来越大，赵鹏举指挥战士，赶紧抢下车厢里的粮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89章 汽车更贵 鬼子骑兵，半小时左后，即刻赶过来。西边十里外，还有一处据点，里面驻扎着保安连和一个鬼子小队。全营不用栓子再重复下达命令，一连和机炮排向东前出警戒，另外三个连、各民兵队赶紧打扫战场，和百姓一起运粮食。 都是鬼子训练出来的马匹，只有两匹马惊了，拖着马车，栽倒在路沟里，连同没有受惊的马，一起被压在大车 伤亡三十几名战士，马义很生气，举起枪，要打死三匹马。鬼子不是好东西，这些马也不是好马，来拉老百姓的粮食。 齐国志拦住他，命令战士，赶紧把车上粮食抬到路上，再把马车拉上来。都是好马，能留着就留着。 还有十多匹马受了伤，战士们也解去套绳，调转车头，和百姓们一起，连推带拉，直接把粮食运进山里。 没人会开车，包括齐国志，还有老冯和张晓丰，他俩之前同样当过国军，但会摆弄机枪，不知道怎么开车。所以，二十多辆汽车上的粮食，则全需要卸下来，或装到百姓赶来的车上，或肩扛手抬，运进山里。 人多力量大，粮食很快卸下来。大部分汽车还完好，可就是没驾驶员。栓子挥手，全都烧了。 马义、泥蛋带着战士，找出鬼子的汽油桶，浇上汽油，接连点火。看着黑烟冒起，栓子和齐国志都感到了心疼。 “娘的，往后得抓几个会开车的俘虏。”齐国志骂道。 “对，咱们也跟着学。”栓子说。 “这是个好主意。”齐国志不再愤怒，反而笑了。 栓子还在心疼，扭脸看着齐国志：“你笑什么？” 齐国志说：“咱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想想三年前，你们游击队才几条枪？现在独立大队走了，你们独立营的装备，也快赶上一个团了。所以，别着急，以后只要鬼子有的，咱们都会有。” 说的是，栓子点头。再说，把汽车开回去，暂时也用不上，而且这铁疙瘩烧汽油，没了汽油，还真就成了铁疙瘩，没有三五个战士，都推不动它。 齐国志又说：“现在最心疼的是鬼子，二十辆汽车，可比二十万斤粮食值钱。” 这就对了。就是让鬼子心疼，不然，伤亡三十几名，那不白打了？伏击已经成功，下一步就要看春藤举如何反应了。 西面响起猛烈枪声，炮兵也开火。据点里的鬼子、二狗子跑了过来，被一连和机炮排一顿猛揍，丢下十几具尸体，掉头跑了。 粮食已全部离开大路，在民兵和百姓肩膀上，急急向山里撤退。栓子命令，三连、四辆垫后，防止鬼子追上来，赵鹏举带一连、二连和民兵大队，迅速进山，并向封锁线方向急行军。 山里兵力基本全搬了过来，栓子和齐国志担心，春藤举会羞恼成怒，进山报复。当然，栓子和齐国志已做好准备，一是让百姓后撤，二是留下了部分基干民兵。 伏击地点距离县城，已是三十里之外。城头上鬼子似乎听到动静，还没拿起电话，西边据点二狗子已给警备司令部打来电话，报告说，可能是运粮队遭劫。 天气有些热，春藤举正在喝茶，也正在思考独立营下一步行动。他已接到渡边报告，最近马家桥附近，频频出现窥视之人，而且，他们很警觉，跑的也快。其中两个，还向追赶的皇军和保安军开了枪。 毫无疑问，就是八路侦察员。山里八路长期缺粮，栓子肯定舍不得这块肥肉，但他们也肯定已经发现，渡边中队藏在韩楼，不敢轻易妄动。 春藤举索性让渡边不再藏着，其手下中队和两个保安连，全部移防至马家桥。春藤举担心，栓子急了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派人烧了粮食。 按理说，那些粮食卖给了粮商，春藤举可以不过问。但他收到军部和师团电话，告知这些粮食，是南京政府（汪伪政权），购买的军粮，请予以保护。 而且，这些粮食如果进了山林，栓子又如虎添翼，春藤举肯定上心。 不仅如此，春藤举还想利用这一百五十万斤麦子，作为诱饵，杀栓子威风。 一百五十万斤麦子，不是两百支枪，也不是马大炮的金银，一两百人就能扛走。一百五十万斤，就是全部用皇军载重汽车运输，那也要上百辆，排起队来，两公里长。而山林里大车都不够，需要那些刁民背着扛着抬着，运粮的队伍还要更长，时间也同样更长。 所以，只要栓子敢打粮食主意，那就要有机会，打击独立营嚣张气焰。 当然，以春藤举对栓子了解，他不会轻易出动。结果也不出预料，栓子没动。 可是，春藤举肯定的是，栓子不会轻易放过这一百五十万斤粮食。 他会怎么做？喝着茶，正苦思冥想，军曹跑来报告：“中佐，运往薛城的粮食被劫！” 刚端起来的茶盅，差点没掉在地上，微微张开的嘴，瞬间固定住，只有眼球，黯然无光地往下沉。 春藤举震惊，也不震惊，后悔，也不后悔。 三年来，山里的八路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给皇军来上一棒子。但这次，他们算是在山林之外，发起突然袭击，而即便两个保安连全是饭桶，全是待宰的猪，可还有一个中队皇军。 在山里，独立营是铁齿铜牙，但在山外，春藤举认为，他们的牙口还没那么好，能在短时间内，吃掉皇军一个中队。 可事实已经证明，春藤举判断失误。他后悔不该放松警惕，应该增派一个皇军中队，而不是两个保安连，押运粮食离开安平。 后悔已没什么用，春藤举放下茶盅，命令派出骑兵小队和保安团骑兵连，立即赶往伏击地点。随后，春藤举命令仓介中队，向西增援。但后续消息很快传来，让春藤举不再淡定，也撤回了仓介中队。 西据点鬼子报告，它们赶往伏击地点，却被打了回来。据目测，还有讨回来的保安军说，独立营几乎全部出动，动用其全部家底，光是迫击炮，就连续炸个不停，那阵势已不下于安平皇军炮兵火力。 独立营还动用山里百姓，把粮食全部运走，最后放火烧了所有汽车。 二十辆军用载重汽车，远远比二十万斤粮食，值钱的多。还有上百名皇军士兵，遭此重大损失，春藤举难掩心中愤怒，抓起茶盅，摔个粉碎。 他没想到，栓子竟然如此大胆，把全部主力和全部火力，都派往北面大路。他仿佛听见栓子在说，你想守住马家桥的粮食，那好，那我就打你运粮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90章 难上加难 独立营几乎悉数出动，山里空虚，可以趁机进山偷袭，以解心中闷气，但春藤举思考再三，最终还是没有下达命令。 以栓子的狡猾，不会没有准备，若贸然进山，即便烧几个村子，也不能解决问题之根本。而且，大概率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所以春藤举命令，按兵不动，严加防范独立营。尤其马家桥，他专门给渡边打电话，让他提高警惕。 渡边很反感继续守在马家桥，这些粮食，已和安平毫无关系，也和三十二师团毫无关系。 对此，春藤举也很无奈。毕竟他已接到师团命令，要保护好这些粮食。也毕竟，他大概了解大本营意图。 这些粮食是为汪伪的华中伪军，也就是和平救国军，向北进驻而准备。鬼子把该征的都征了，汪伪军再来，只能掏钱来买。这些伪军，当了狗，还要自备狗粮，却选错了地方，非要来安平。 当然，其中肯定有原因。马大炮急于出手，价格低，粮食又多，负责采购的粮商唯利是图，又不知道安平深浅，给马大炮付了一半的钱。 春藤举催促过，第十七师团回复说，已和救国军联系，再过七天，就会派人来运粮。 还要七天？这对春藤举来说，有些漫长。他希望粮食尽快运走，不管是给谁，只要不留给独立营就行。 但除了独立营，也没谁打这批粮食的主意。 劫了粮食，干掉上百个鬼子，还烧了二十辆汽车，春藤举仍无动于衷，仿佛和他毫无关系，而且，他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把渡边调往马家桥，像狗一样，看着粮食。这让栓子、赵鹏举犯难了。 齐国志也在想办法，并给李智和老孟写了一封信，请求团里予以支援。通信员刚把信带走，团部派人送来情报，齐国志只能叹息一声。 鬼子也在征粮，征不到，就到处抢。团里四个营仍撒出去，伏击抢粮的鬼子。鬼子被打急了，井出铁藏调集两个联队兵力，即将对蒙山展开扫荡。一团已进入反扫荡战斗准备，并同时命令齐国志，继续留在独立营，协助做好战斗准备。 李智和老孟担心，井出铁藏反手一掌，转而扑向夫子山。 如此之下，想要夺取那一百五十万斤粮食，不仅需要独立营继续独自战斗，还难上加难。 接到情报，齐国志去找栓子和赵鹏举。 这几天，四个连都已出击，派出各排轮流出山，伏击兆城、九山和南水的二狗子和汉奸地主，不断运回粮食。营部主要在李庄、陈庄和刘家山庄一带活动，缴获的银元，也跟随营部，暂时搬到陈庄。运回来的粮食则分开来，藏在小黑山、刘家山，还有陈庄。 栓子和赵鹏举去了孟庄东面坡顶，去观察敌情。两人一直想着，怎么偷袭马家桥，又怎样把粮食运进山里。百思不得其解，栓子也就拉着赵鹏举，去封锁线附近坡顶，边看着敌人，边想办法。 阳光依然炽烈，山林已出现干旱迹象。毒辣辣的太阳，晒的禾苗卷起了叶，晒的小树低下了头，晒的山谷里的泥土，出现了皲裂。 一丛耷拉着脑袋的小树后面，栓子举着望远镜，看着封锁线，眉头拧在了一起。从这里越过封锁线，向东十五里，就是马家桥。 而阳光之下，只有炮楼顶上的鬼子二狗子，扛着枪，懒洋洋走过来，又走过去。东侧大路上不见人影，只有迷离的似乎在升腾的空气，栓子知道，那是一股一股的热浪。 栓子恨不得，集中所有炸药，把眼前的炮楼轰平，然后开出一条大道，直通马家桥，把粮食运回来。 赵鹏举站在栓子身后，嘴里嚼着一根草叶。青涩的味道中，没了小草的清香。赵鹏举吐出草叶，对栓子说：“实在不行，我带一连偷袭过去，放火烧了它！” 这是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栓子才打算这么做。根据情报，第三十二师团命令春藤举，务必要保住这一百五十万斤粮食。 只要有机会干鬼子，就一定干，只要有机会让鬼子不高兴，那也要干到底。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能让鬼子舒服。 但眼下，还没到那一步，栓子仍想把粮食运进山里来。 齐国志来了，小心爬上坡顶，站在栓子旁边，小声问：“鬼子有什么动静？” 栓子摇头：“还和以前一样，躲在据点里不出来。” 齐国志叹口气，说了刚收到的情报。 “鬼子去蒙山扫荡？”赵鹏举似笑非笑，抬头看着齐国志。 按理说，独立营刚抢了二十万斤粮食，炸了二十辆鬼子汽车，鬼子应该来夫子山才是。 齐国志说：“鬼子被独立营打怕了，不敢来了。” 栓子放下望远镜，转过身来，坐在树丛下，低声说：“听说，外面的二狗子们在传着两句话，叫宁去鬼门关，不去夫子山。” “切——”赵鹏举挥了一下，说：“那帮二狗子又没怎么来过，咱主要干死的是鬼子。” “那帮混蛋，就是吃软怕硬。”齐国志又叹口气，说：“本想让团里支援，现在只能靠咱们了，这更难了。” 赵鹏举瘪瘪嘴，冲齐国志说道：“你这参谋长当的，净带来坏消息。” “我也不想啊，鬼子也好像饿疯了，到处抢粮。”齐国志说。 “那马家桥的粮食，怎么还不运走？”赵鹏举问。赵鹏举一直有个想法，一百五十万斤粮食，鬼子二狗子一次运不完，就打它伏击，让它们不敢再运。只要粮食留在马家桥，就有办法，给抢出来。 齐国志回答：“听说是铁路屡屡遭到破坏，鬼子运力紧张，很多粮食都积压在火车站仓库，鬼子担心八路军和新四军发起偷袭，烧了那些粮食。” “这些粮食不是给汪伪汉奸部队吗？”栓子问。 齐国志回答：“是给它们，但要经过陇海铁路，向西走，提供给三百里之外的伪军。” “他娘的！”栓子狠狠骂了一句。 这边打的热闹，但越来越多的国军偷袭鬼子，有的是无奈，比如庞炳勋、孙殿英，但有的是见风使舵，保存自己实力，比如石友三。尤其这个石友三，原属西北军，背叛冯玉祥，投靠老蒋，日本人来了，又脱离老蒋，投靠鬼子，被称为“倒戈将军”。 “不管那些狗杂碎了，还是想想咱们怎么干。”向来闻名的齐国志，此时也骂了脏话。 栓子靠在小树上，抿抿嘴，眨眨眼，又挠了挠头。忽然，栓子问齐国志：“你是说，鬼子扫荡蒙山的兵力有两个联队？” “对，第210和第212联队。”齐国志回答完，又看着栓子：“你想干什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91章 对，得打胜 “走，咱回孟庄说。”栓子说。 赵鹏举也听出，栓子话里有话，估计是琢磨出了什么。他还想听栓子说下去，栓子却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直接往山坡下走。 “咋还回孟庄说，在这里说了，不就完了。”赵鹏举也赶紧站起身，跟着栓子往山坡下走。 齐国志回头，看了一眼封锁线方向，也跟着离开坡顶。至于栓子想什么，他也很想知道。 栓子不是不想说，是还没完全想好。不过，他忽然觉得，鬼子来扫荡不是坏事，反倒可能是好事。如果利用好了，不仅赢下反扫荡，还可以把一百五十万斤粮食，全部运回来。 当然，这是预想。 石屋内透着清凉，栓子连喝两碗凉开水，擦一下嘴，让吉庆找来安平县地图。自从齐国志来了，栓子也喜欢上看地图。 “这都走一路了，你到底要说啥？”赵鹏举脸上露着急切。 齐国志摆手，示意赵鹏举不要说话。一路之上，齐国志也在思考，也有了主意，就是不知道和栓子想的是否一样。 栓子看了一会地图，抬头问赵鹏举：“如果你是春藤举，接下来会怎么做？” “那还用说？”赵鹏举晃着脑袋说：“他知道咱们厉害，肯定继续封锁线和县城，不敢进山。” “如果我们出山呢？”栓子问。 赵鹏举笑了：“你在问废话。” 的确是废话。如果独立营出山作战，春藤举会像狼狗一样扑上来。与两个月前相比，独立营装备好了，火力也强了，可在平原地带与鬼子作战，还是会吃亏。 毕竟装备还不如鬼子，兵力也只是鬼子的一半，这还不算保安团。那些王八蛋，如果看到独立营占下风，也会从羊变成狼。 “但有一点，”栓子说：“鬼子和保安团，要守县城，还有四十里长的封锁线，不可能集中全部兵力。咱们可以，因为咱们还有民兵。” “你想出山作战？”赵鹏举问。 齐国志说：“你这也是废话，想要抢粮，只能绕过封锁线，或者在封锁线上打开一个口子。” 赵鹏举叹口气：“唉——可难搞啊，想要把粮食运回来，只靠咱们独立营，肯定不行，让百姓跟着出山，你俩也都知道，鬼子二狗子肯定拼命拦截。” “你就别说废话了。”齐国志看看地图，又看看栓子和赵鹏举，说：“我个人意见，咱们不要把目光只盯在粮食上，或者说，咱们即便为了抢粮，也不能让春藤举看出来，再或者，咱们假装去抢粮，而把目标放在别的地方。” 赵鹏举听的有些发懵，苦着脸说：“你不能一条一条的说，好家伙，跟机枪似的，全倒出来，俺搞不明白。” 赵鹏举不明白，是因为没想到。栓子想到了，所以明白齐国志说的意思。他看着齐国志说：“我有个想法，天黑后，咱们绕过封锁线，由两个连队猛攻马家桥，另外两个连队，埋伏在路上，打从县城，或封锁线增援的鬼子二狗子。” “对，就这么干。”齐国志点头说道。他也想到了这个主意。春藤举早就想着，以一百五十万斤粮食做诱饵，吸引独立营去抢粮。如果独立营真的去了，再攻击的猛烈些，春藤举极可能从县城，还有封锁线调兵增援马家桥，与独立营来一次硬碰硬。 刚才栓子说了，鬼子兵力是多，还有保安团，可他们还要守着县城和封锁线。如此，春藤举可调集的兵力不多，而且分散，吃掉它派来的一股，或者两股援兵，还是很稳妥。 漆黑的夜里，打完就撤，鬼子也毫无办法。还是那句话，春藤举不可能一时间，把五个中队鬼子全部集中起来，和独立营进行决战。再说，也不会给它机会。 赵鹏举听了，如醍醐灌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好，我赞同！” “那咱们召集连排长开会？”齐国志看着栓子，问道。 栓子却低头看着地图，说：“参谋长，你估摸一下，咱们独立营能不能假扮成团主力？” 赵鹏举又听傻了，看着栓子：“你又想出什么高明计谋了？” 齐国志立即明白栓子的意图，如果独立营打的猛，打的狠，让春藤举误以为，一团主力转移到安平境内，鬼子两个联队会马上停止对蒙山扫荡，掉头扑向夫子山。 这个真有可能。且不说，春季大扫荡时，正巧特务连从蒙山返回夫子山，就假扮主力成功，让敌人从蒙山方向调动大半兵力，向夫子山扫荡。现在独立营装备好，火力强，如果全部出动，再打的更猛些，春藤举极可能相信，一团主力来了。 想了一会，齐国志说：“有可能。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扫荡的鬼子来了，那一百五十万斤粮食，可就真抢不到了。” 栓子却诡秘地笑笑，对齐国志说：“你再给团长、政委写封信，让他调二营回来。反正鬼子要扫荡，不好再从敌人手里抢粮食。” “你个臭小子！”齐国志笑了。这的确是好主意，如果二营能来支援，那就不用让春藤举再猜，肯定坚信一团主力来了，扫荡蒙山的鬼子，也会掉头来夫子山。一团危险解除，又可以腾出手来，威胁鬼子后方，让鬼子左右不能相顾，只能打乱仗。 而且，如果二营来了，与独立营合兵一处，也极可能攻下马家桥，在扫荡蒙山的鬼子赶来之前，夺下那一百五十万斤粮食。 齐国志对栓子的想法大为赞赏，并用批评的方式，表扬了栓子：“你不仅把我这个团参谋长，当成了营参谋长，还想调动团长和政委了。” 栓子赶紧笑着摆手：“不敢，不敢，咱都是为了打鬼子。” 赵鹏举也明白了栓子意思，嘿嘿笑着说：“说的对，只要能打鬼子，就是调动支队兵力，吴司令和赵政委也得同意。” “关键是咱们得打胜仗啊。”栓子脸上没了笑容，并且又低头看着地图。 “对，得打胜。”齐国志也赞同地说。 话虽这么说，也都想打胜仗，但这是跳到封锁线外作战，对独立营来说，是巨大考验。想法很好，但能不能按照想法打下去，栓子心里没底，齐国志心里也没底。 “通知四位连长和三位排长，晚上七点，在陈庄开会。”栓子说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92章 都是栓子 除贺飞还在返回路上外，三个连长，三个直属排长均已到齐。赵大富、泥蛋和马义，三人兴高采烈，讲着各自的经过。 一连去兆城县，二连去南水县，三连则向西，去潞河县西边。因为独立营已计划向南发展，侦察排，还有县委做了大量工作，搞清楚方圆百里，那些地主财主倾向鬼子二狗子，有过汉奸行为，甚至直接出面当汉奸。 也知道，哪些据点屯着粮食。所以粮食很好弄，尤其那些地主老财。夜里十点后，摸进家里，拉上枪栓，报上夫子山八路军名号，胆大点的尿裤子，胆小的直接瘫软在地上。 缴获的四十辆大车发挥了作用，不偏不倚，每个连十辆。再加上地主老财家的大车，一夜之间，就可以运回来三到四万斤粮食。 鬼子二狗子增加巡逻队，增设卡点，也挡不住。大不了大车换小车，肩挑背扛，每次少运一些。赵大富还准备请示栓子，干脆独立营一起行动，打兆城县鬼子粮仓。据情报说，那里存储着六十万斤粮食。 各连运回的粮食，大致数目都报给老冯。现在的老冯不只是机炮排排长，还成为独立营的“大管家”。 正因为老冯，齐国志也改变了对机枪手的印象。之前他看到过的机枪手，都是身体强壮，有把子力气，但老冯不仅有力气，还是有“文化”的机枪手。记账管账，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老冯先报告了这五天时间，运进山里的粮食。数字不算准确，因为无法用称量，只能估算，大致下来，除去从北大路缴获的二十万斤粮食，不算四连今晚带回来的，已经三十万斤。 五十万斤粮食，已够独立营五百人一年口粮，还都是细粮。但独立营不只考虑自己，有山里百姓，更有军属，尤其烈属。若是再把马家桥一百五十万斤麦子，抢回来，保证山里百姓都能吃上白面馒头。 但马家桥难打。赵大富又提出，不如去临近几个县，接着打，半个月之内，运回来的粮食，肯定超过一百五十万斤。但栓子似乎和春藤举较上了劲，非要打马家桥。 其实齐国志说的很有道理，现在抢粮的目的，已不止于抢粮，还要帮着团部进行反扫荡。 听栓子说了意图，所有人立即摩拳擦掌。反扫荡最重要，必须给鬼子点颜色瞧瞧。石屋之内，两盏油灯之下，九个脑袋，挤在挂着地图下，开始苦思冥想，也开始了七嘴八舌。 老冯也来了劲，指着地图，大声说道：“鬼子二狗子会从北起县城，南到马街，分兵增援马街——” 泥蛋纠正他说：“估计古路口以南的鬼子二狗子，会去刘庄镇方向，堵截运粮队。” 老冯却坚持自己的想法：“你说的不对，春藤举那个王八蛋，肯定先包围咱们。” 马义支持老冯，说：“我也这么想，运粮队又没有枪，再说，压根就没运粮队，鬼子二狗子也不是傻子，肯定先侦察。” 老冯又说：“我觉得春藤举会这么想，先把咱们打败，再多运粮队，敌人也不怕。” 赵大富看着地图，说道：“我觉得，可以先放过封锁线的鬼子二狗子，集中兵力打县城方向来的敌人，然后再掉头，猛攻马家桥。” 赵大富说：“不管打从哪里来的敌人，最重要的是，得让鬼子相信，咱们兵力接近一个团。” 赵大富说：“如果二营来了，那就好办了，咱们四个连，还有六个民兵大队，加起来，足够一个团了。” “人够了，那火力呢？”赵鹏举问。 老冯不假思索地说：“把机炮排全调出去。” …… 齐国志和栓子被挤在了外面，却不生气。在恍惚的光影下，齐国志接过栓子递上的烟，用火柴点着，吸了一口，说：“你们独立营个个都是栓子。” “参谋长，你这是在表扬我吗？”栓子微微一笑。其实他非常喜欢这个氛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可以集思广益。正规一点来说，这叫军事民主，最后决定权，也就是最后拿主意的，还是栓子。 “你早就是战斗英雄了，还用的着表扬吗？”齐国志说。 “都是俗人，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栓子笑着说。 齐国志笑了：“哈哈，我们的超级英雄，也脱不了俗。” 讨论还在继续，但栓子和齐国志脑子里，已经形成了战斗计划。齐国志口述作战计划，让陈伍带两名战士，骑快马，赶往蒙山团部，向李智和老孟报告。 栓子不放心贺飞，让泥蛋和马义各带两个排，向南接应四连。 天亮时分，四连归来，满满十五辆大车，战士们还肩上背着，两人抬着，运回来将近五万斤粮食。 六天之内，四连第三次向山里运回粮食。贺飞和排长周黑子，都来自九山县，情况熟悉，加上提前侦察，就像去自家里，把粮食搬出来一样。 不过，这一次遇到了点麻烦。快出九山县时，遇上二狗子巡逻队。躲不开，只能和二狗子们打了一仗。在鬼子赶来增援之前，周黑子一挺机枪，把二狗子打散，随即全速向山里撤退。 跑出去二十多里，鬼子追了上来。贺飞已经下达命令，让战士们把肩上的粮食丢掉，掩护粮车。就在这时，马义赶了过来。 好在追击的鬼子人数不多，只有一个小队，后面还有一个保安连。叮咣打了一阵，泥蛋又斜插过来，鬼子招架不住，丢下十几具尸体，仓皇撤退。 看到栓子，贺飞不顾疲惫，先做自我批评：“这回贪多了。” 手下连长个个聪明，都是响鼓，不用重锤。栓子没再说什么，只是拍拍贺飞肩膀：“辛苦了，先休息，晚上让副营长给你交代作战任务。” “是！”贺飞大声回答，却又问道：“营长，啥任务？” “睡醒再说。”栓子转身离去。 “好。”这六天，几乎马不停蹄，脚不连地，贺飞还真累了。但听到有仗可打，估计就是要打马家桥，贺飞赶紧去睡觉。 四个县连续的粮食，连续被抢，消息汇总过来，传到春藤举耳朵里。安平县城，鬼子警备司令部内，春藤举看着地图，凝眉思考着。 从地理位置看，不用多加分析，春藤举就断定是独立营干的。马家桥已做好准备，而且因为封锁线的存在，即便独立营打下马家桥，想把粮食运进山里，也相当困难。 于是乎，栓子把目标扩展开来，四处抢粮。这个栓子，大大的狡猾。此时，春藤举完全有理由相信，独立营已经放弃马家桥的粮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93章 保安团长 但春藤举不敢有丝毫麻痹和松懈，因为他知道，栓子大大的狡猾。 春藤举先给渡边打电话，告诉他，离运粮就只有三天时间，而且师团已开始对蒙山进行扫荡，夫子山只有独立营，不足为惧，让他继续坚守马家桥，不准出任何纰漏。 随后，春藤举派人叫来赵疤瘌。 马大炮死了，赵疤瘌顺理成章，已“荣升”为保安团团长。这里的顺理成章，并不全是正的没了，副的补上。其实早在小林龟山时期，就有意让赵疤瘌担任保安团团长。春藤举来了之后，更有此意。 因为山里八路闹腾的厉害，驻安平皇军已从掠夺这个重心，转移到防范上。稍微有点头脑，就能明白，因为有山里独立营在，若再大肆掠夺，不光是胡集乡，另外七个乡百姓，也会揭竿而起，决死反抗鬼子。 而马大炮不懂军事，只能在治安区里维持秩序。所以，春藤举早有打算，等干掉马大炮，就让赵疤瘌成为名副其实地保安团长。 马大炮死后第三天，尸体刚埋进乱坟岗子，春藤举就从封锁线上，叫来赵疤瘌，说起此事。 赵疤瘌却有些犹豫。对汉奸二狗子来说，升官发财是好事，但赵疤瘌必须应安平县的景，借这个机会，更好的隐蔽自己，不让春藤举有任何怀疑。 现在的安平，可不比鬼子来的头两年。那时的安平，大鬼遮天，小鬼挡道，只有坏人作威作福的份，没有老百姓的活路。现在的安平，对于鬼子汉奸们来说，是地狱，也是油锅。尤其是那些没有骨气的汉奸。 鬼子接连遭受重挫，打的春藤举再不敢招惹八路军，马二炮都死在侦缉队，已经把汉奸们吓得魂不附体，能走的走了，走不了的，都霜打的茄子，蔫了，再不敢在百姓面前狐假虎威。 尤其马大炮和其恶父，还有其爪牙，又被八路军打死，尸体就扔在城门外。不仅如此，八路军还在城里城外，散发传单，正告汉奸们，再为非作歹，严惩不贷。汉奸们更加慌张，恨不得避开鬼子，偷偷在脸上写上字，告诉附近百姓，从此它们再和鬼子无关。 都不敢再当汉奸，如果赵疤瘌爽快答应，保不齐春藤举就会怀疑，你赵疤瘌就这么不怕死？ 所以，在警备司令部内，当着春藤举的面，赵疤瘌面带难色，说道：“中佐，我本是行伍出身，命也不值钱，幸亏皇军收留，才有今天的融化富贵，我赵志豪知恩图报，不惜生死，但我想保住家人性命，不想他们受到牵连。” 对此，春藤举能够理解。独立营在宣传单上写了，如果再有马大炮那样的人出现，将斩草除根，全家不留。他们甚至又提出之前的告诫，是给皇军的。他们说，如果鬼子采取不人道手段，八路军也将以牙还牙。 上次提出这些话时，是加上死之后不久，井出铁藏刚上任之时，提出要采取一切可采取之手段，打击夫子山八路。一切可采取之手段，那就包括细菌战和毒气弹。 不是鬼子不想，后经论证，夫子山地广人少，细菌战并不适用。而且，真的用了，就夫子山八路睚眦必报性格，估计会想尽一切办法，把细菌传染给鬼子二狗子，到时恐怕得不偿失。 就连鬼子都怕夫子山八路军报复，何况赵疤瘌？所以，春藤举对赵疤瘌的回答，不仅没有生气，还点了点头，说：“赵桑，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上任后，可以把家眷接到团部后院，如此可确保安全。” 既然春藤举这么说了，赵疤瘌只能鞠躬说：“中佐如此关心与厚爱，我赵志豪愿为中佐效犬马之劳。” 春藤举笑道：“哈哈，赵桑，你不是为我效劳，而是为了大东亚共荣圈。” “哈依！”赵疤瘌又鞠躬说道：“还有一事，要向中佐说清楚。” “赵桑，有话尽管说。”春藤举说道。 “我这个人只知道带兵打仗，不懂人情世故，所以和很多人关系不好，尤其尹翻译官，我担心——”说着，赵疤瘌抬头看着春藤举。 “哦——”春藤举明白赵疤瘌意思，是担心背后谗言，还担心尹子林整治赵疤瘌，因为尹子林仍担任督察组组长一职。 这个职务不伦不类，也没有正规编制，春藤举本想取消这个职务，但井下一郎说，尹子林是人才，最好给他一官半职。而且，也最好让汉奸们互相掣肘，互相监督，甚至互相有矛盾，才更能控制。 其实这都是小林龟山的做法，但春藤举觉得有道理，也就保留了尹子林督察组组长职务。而督察组不会督促鬼子，只能督察保安团和侦缉队这些汉奸二狗子。 看来尹子林和赵疤瘌还真有矛盾，至少是隔阂。春藤举笑笑，说：“赵桑，请你放心，如果不信任你，又怎会让你当团长呢？” “感谢中佐。”赵疤瘌再次鞠躬。 走马上任，把家人接到保安团后院居住，赵疤瘌也略微放心下来。之前小林龟山让赵疤瘌把家人接到城里，又把赵疤瘌放在封锁线上，其实就是当成人质。李智来做赵疤瘌工作，让他弃暗投明，赵疤瘌爽快答应，其中原因，就是李智说，能保证赵疤瘌家人安全。 除去赵疤瘌，家里还有五口人，父母、妻子和两个孩子。两年前，县委就通过交通员老胡，让尹子林给搞到六张特别通行证，以便关键时候，能送赵疤瘌家人出城。 当时尹子林给了十张。随着时间流逝，尹子林又弄到十张特别通行证，通过老胡和县委，交到赵疤瘌手中。 因为身份特殊，也为了两人安全，尹子林不知道通行证，是给赵疤瘌。而赵疤瘌拿到通行证，也不知道是尹子林搞到的。赵疤瘌是怀疑过尹子林，觉得他是自己同志，但想想，就尹子林和小林龟山好的能穿一条裤子，平常也油头粉面，根本不可能。 当上保安团长，住在了城里，又把家人接到身边，朝夕相守，更为安全。不过，昨天接到春藤举命令，让他返回古路口据点，亲自指挥封锁线保安军，以防备独立营出山抢粮。 这让赵疤瘌感到为难，还有些棘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94章 什么什么？ 赵疤瘌当上保安团团长，肯定想保举马大富当副团长。还没等赵疤瘌开口，春藤举就有了人选，二营长刘嘉琦。 论资历，刘嘉琦刚当营长不久，不如马大富。论指挥能力，更差一截子。在赵疤瘌带教下，马大富长进很大。 但春藤举选择刘嘉琦，很明显，是和小林龟山一样，是怕赵疤瘌一人独大，掌控住整个保安团。 小鬼子德性都一个熊样，就是既想利用二狗子，又防着它们。所以赵疤瘌和马大富都能理解，也没打算和春藤举真的置气，只是马大富装出了不满，尤其是对赵疤瘌，说兄弟跟你打了那么多恶战，到头来还是守在马街据点，当破营长。 吵完，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独立营想打马家桥，马大富心里活泛了。马家桥好打，但粮食不好运。如果遇到困难，马大富便让开马街据点，放独立营和运粮的百姓进山。当然，马大富也不能继续留在保安团，也要跟随一起进山。 马大富早就想进山了，他的性格和赵疤瘌不太一样，就是不太沉稳。若不是赵疤瘌管着，就他那张嘴，早被鬼子枪毙十次了。 但马大富也铁了心，死了，也要成为打鬼子的英雄，不当认贼作父的孬种。 因为没当上副团长，表面上与赵疤瘌有了矛盾，换掉身上黄皮，进山当八路，对赵疤瘌影响微乎其微。而且，现在投降八路，也正是时候。 城里城外的汉奸怕了，提到八路就脸色苍白，没了魂，这些汉奸就包括保安团。二狗子和八路军交过手，三年时间，总是被打的稀里哗啦，而且，很多时候，八路军要过花名册，到时再被抓住，被点名，那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二狗子们最担心，最害怕。 不是安平县本地，家在外地的二狗子，已接连偷跑当逃兵。最后春藤举亲自下达命令，再发现逃兵，营长扣饷，连排长挨五十皮鞭，逃兵抓回来活埋。即便如此，接连活埋了六个保安军，才没人敢在逃跑。 不敢跑了，但并不是不想跑，如果一个营集体跑，还跑进山里，春藤举那个王八蛋也毫无办法。 关键是，能帮独立营把粮食运进山里，让鬼子汉奸们本已冰凉的心，再雪上加霜。 问题是，赵疤瘌奉春藤举之命，又回到封锁线，住进古路口据点。若马大富带保安三营进山，赵疤瘌肯定脱不了干系。 也可以一起进山，只要提前把赵疤瘌家人接出城来。马大富赶到古路口，与赵疤瘌碰面。 赵疤瘌告诉马大富：“不用担心我，你带着三营进山，春藤举也不会拿我怎样，顶多撤我的职。” 赵疤瘌又叮嘱说，在没有收到明确指令之前，见机行事。 马大富点头。他和栓子联系过，栓子指的答复是，见机行事。也就说，如果独立营打的不顺利，赵大富带保安三营，接应独立营返回山林。如果打的顺利，赵大富仍暂时忍着委屈，留在保安团。 回到马街据点，马大富又收到栓子送来的指令。马大富看了，又喜，又苦恼。看样子，独立营又要狠狠地，打鬼子一闷棍了。 就是因为有马大富托底，栓子才敢让全营越过封锁线，去捅马家桥这个马蜂窝。 齐国志不知道，他离开夫子山，去和二营会合之前，还提醒栓子一定要小心，再仔细斟酌战斗方案。 栓子让齐国志放心，看情况不对，咱们立即撤退，但仍没说赵疤瘌和马大富是自己人。不是不想说，而这是组织纪律要求，更是斗争的需要。隐蔽在敌人阵线的同志，凶险程度，并不亚于与鬼子当面搏杀。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承受的压力，比上阵杀敌还要大。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暴露，所以知道他们的人越少越好。 正因为要保护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同志，不光齐国志不知道赵疤瘌和马大富，已经是自己人，就连栓子也不知道，尹子林也是自己人。 县委给栓子的情报，只是说城里的同志，并没有提及具体人。其实城里的这位同志，知道其真实身份的，只有交通员老胡和县委书记刘芳。 也就是说，栓子获取的情报，一半是自己知道的同志，另一半，更为重要的情报，竟然来自不知道的同志。不仅不知道，有几次，栓子都想让武工队，进城干掉尹子林，以震慑城里的汉奸。 潜伏在敌人内部同志，还要忍受自己同志的憎恶，还有仇恨。没办法，这就是隐蔽斗争的残酷。 而正是有了这些同志提供的情报，让栓子下定了决心。同时，也正是因为这些情报，李智和老孟认真分析过后，同意独立营请求，派二营携带团里唯一一门九二步兵炮，秘密转移到马家桥西侧，配合独立营，假扮主力，并一举夺取马家桥一百五十万斤粮食。 天黑后，独立营由徐家沟，向东出发。山里只留一门六零钢炮，一挺重机枪，其余“大家伙”全部带上。老冯和牛三也在队伍中间，踩着夜色，往前走。 后面民兵和青壮百姓，也赶着大车，扛着麻包和扁担、箩筐，慢慢向前走。 队伍过了刘庄镇，向北走了不到一里，老冯带两挺重机枪，还有两个班战士留下，其余战士，继续向北。 快到马家桥时，栓子与齐国志、陈河见面了。 漆黑的夜里，即便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也能感觉到彼此的高兴与激动。陈河先给了栓子一拳：“又见面了！” 栓子捅了一下陈河肚子：“怎么，不想来？” 陈河笑道：“哪能呢，自打游击队开始，咱俩就经常一起战斗，每次还都能打赢。” “怎么打，参谋长都给你交代清楚了吧？”栓子问。 陈河点头：“说清楚了，今天我们二营就按照参谋长和你的指示，好好打一仗。” “好，参谋长，咱这就开干？”栓子问齐国志。 齐国志仍谦虚地说：“这一仗，由你指挥，我继续给你当参谋长。” “什么？”陈河愣了。齐国志是团参谋长，怎么成了独立营的参谋长？再说，营级单位也没有参谋长。 “什么什么？赶紧准备，十点整，战斗打响，现在对表！”齐国志说道。 “是！”陈河答应一声，掏出怀表。 栓子也掏出怀表，三个人一起对了表。时间还有一小时十五分钟。 陈河转身回了二营。齐国志想了想，没去二营，而是跟着栓子，带着一连、二连和四连，绕道向马家桥西侧转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95章 不准后退 月亮还没升起来，天上繁星点点。战士们已进入战斗位置，周围一片安静。由于马家桥长期驻守着二狗子，方圆五里听不到鸡鸣，也不闻犬吠声。临近村庄的鸡狗鹅鸭，早被二狗子们吃的精光。 老百姓也没再养，反正喂了自己吃不上，也换不了钱，都进了乌龟王八蛋的肚子。自从马家桥马大炮父子，一辈坏过一辈，邻近村庄的百姓，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战士们也恨透了马大炮，还有其手下的爪牙。这一次发下狠来，要铲平马家桥，让这颗毒瘤永远消失，也让那些祸祸百姓的汉奸们，再睁大狗眼看看，继续跟着鬼子作恶，这就是它们的下场。 马大炮也坏的出奇。周围几个县，也有汉奸二鬼子，但比起马大炮，是小巫见大巫，远没有马大炮坏。所以，它的确招人恨，所以即便它疯了，还被马义刺刀，扎中大腿动脉，血尽而亡，但仍消除不了战士和百姓们对它的恨。 栓子趴在村外庄稼地里，距离村围子一百五十米，属于他精准射击的范围之内。左前方，是村围子西门，上面一盏汽灯，照的附近一片白亮。 白亮之下，是土墙之上来回梭巡的鬼子，头顶着钢盔，肩膀上扛着枪。两侧和门下，是站岗的二狗子，因为天气热，敞着怀，帽子也歪戴着。 已仔细看过，西门上面的围墙之上的门楼，有一挺重机枪，两侧还有，侦查员报告过，只是暂时看不到。 墙上的火力点好大，现在栓子担心的是，鬼子会不会在墙上，钻出射击孔。如果有，会给冲锋的战士带来伤亡。 所以，栓子命令，墙上的火力点交给牛三，还有掷弹筒组，他手中的步枪，将会打可能存在的火力点，掩护战士冲锋。 当然，栓子还要开第一枪。这是战斗命令。那还是先打门楼上面的重机枪。 低头看着怀表，距离十一点整，还有五秒钟。栓子把怀表塞进上衣口袋，瞄准了鬼子机枪手。 据情报说，明天天黑前，徐州方向的鬼子二狗子，就会赶来，从后天开始，起运粮食。至于它们一次运多少粮食，几天运往，估计春藤举也不知道。反正只要那伙子鬼子二狗子来了，渡边中队就算完成了护粮任务。 最后一夜，鬼子似乎更加警惕，值班机枪手就在战位上。 栓子瞄准它，扣动了扳机。 子弹留下一道暗红色曳光，钻进鬼子眉骨。后面炮兵已做好准备，听到枪声，炮弹塞进迫击炮筒。 东面已经开火。可以直瞄的九二步兵炮率先开火，一炮击中东面大门，一团火光亮起，随即二营携带的四门迫击炮，猛烈开火。 独立营有六门迫击炮，一次齐射过后，立即调整射击角度，随后进行急速射。刺眼的亮光，闪耀在暗夜里亮起。几发炮弹精准地落在门楼之上，栓子看到，十多个鬼子二狗子在爆炸中，东倒西歪，还有几个从上面跌落到墙的外面。 前面战士已开始冲锋。贺飞带四连冲在最前面，栓子也在往前移动，但双眼不停地瞄着墙围子，并随时准备停下，打出枪膛了子弹。 果真有暗火力点，枪口从半截墙高的地方探出来，哒哒——喷出火舌。是轻机枪。栓子立即举枪，一枪干掉火力点。北面还有，但角度太斜，栓子打不到。 但战士们都集中在南侧，鬼子机枪也很难打中战士们。 鬼子二狗子终于尝到被猛烈轰炸的滋味，加上突然袭击，准备不足，战士们很快冲到西门口。炮兵停止射击，战士们从炸塌的大门里，突进村内。 南面墙顶之上，还有鬼子二狗子射击。几名战士倒下，但很快，其他战士扔出手榴弹。延迟后的手榴弹，在墙顶上爆炸。红黄的亮光闪过，鬼子二狗子纷纷中弹。 栓子也接连打出两个弹夹，至少七个鬼子二狗子被打中。 赵大富指挥战士，用炸药包连续炸开几个缺口，一连、二连战士，快速冲进村里。 渡边刚躺在床上。十几天时间，他带着手下鬼子，不是躲在韩楼那破败的村里，就是来到马家桥，住进马大炮家里。马大炮死了，物是人非，却让渡边更厌恶保安团，也更厌恶当下的差事。 这一百五十万斤粮食，不是提供给鬼子，更不是运回到日本国内，而是提供给伪军，可保安团的战斗力，让渡边想起就头大。 它们扛枪吃粮，按月领饷，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但见了山里八路，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浑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不是逃跑，就是投降，武器也几乎全丢给山里的八路。 他还听说，汪伪手下的二狗子们，不和国军作战，只是留在后方，进行治安战。可他们明明打不过八路，留着这些废物有何用，还白白浪费粮食，白白把枪支弹药，送给八路。 越想越气，越想越恨不得把粮食运进安平城，不给那些二狗子。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头挨到枕头上，忽然，猛烈爆炸声，让渡边从床上，直接跳了下来。 东西两边都有，而且，渡边耳朵里听到的，不止是迫击炮弹的爆炸声，第一声相对沉闷的响声，应该是九二步兵炮。 闪过一丝慌乱，渡边赶紧穿好衣服，蹬上皮靴，挎好手枪，手举指挥刀，冲出门外，大声叫着：“进入防御阵地，快，快！” 炮弹爆炸声，仍让渡边心跳加速。他估计，前来偷袭的，不只是山里的独立营，很可能是蒙山一团主力。不然，八路军不会有如此猛烈火力，还两边同时开打。 渡边也不知道该去东边，还是西边。他冲出大门，站在街上，左右看着。东边鬼子跑来报告：“队长，八路炮火很猛，至少有一门九二步兵炮！” 九二步兵炮？难道真是一团主力？渡边还在琢磨怎么防守，只见东西两侧的亮光中，八路军已冲进村内。 又玩偷袭，兵力肯定不多。“不准后退！”渡边大叫两遍，命令身边军曹，立即向春藤举报告，请求火速增援。 这一刻，渡边还想着，能守住马家桥，等待援兵到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96章 洪水淹没 马家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原本有五百多人口，马家巧取豪夺，成为大富之家后，出钱盖了村围子。再后来，与马大炮亲近的人要么搬进城里，要么留在村子里，成为马大炮爪牙。 与之疏远的，担心被马大炮迫害，被迫离开了村子。原本五百多人的村子，真正的村民已寥寥无几，只剩下不到五十人口。其它的，都是马大炮爪牙，也相当于马大炮私人武装。 这五十多人，还都与马大炮有着亲密关系。马大炮死了，他们担心被八路，或者附近百姓报复，也离开村子，大都远走他乡。 民房还都在，一百多处院子，错落有致，主要分布在村子东面。马大炮家西边，有粮仓，也有大片的临时用来存储粮食的平地。一百五十万斤麦子，装进麻包，都在粮仓和平地内存放着。 渡边连续下达命令，让鬼子和保安营，依托民房，逐屋逐巷，逐次抵抗，手下一小队和保安四营一连，重点保护粮食。 马大炮后院，已经备好了汽油，万不得已时，渡边会下令焚烧粮食。但渡边认为，凭手下鬼子战斗力，至少能坚持三个小时。三个小时，援兵早已赶到。 栓子沿着炸塌的墙围子，跳进村子。战士们已经冲在头里，赵鹏举、赵大富、泥蛋、贺飞，指挥战士，已与鬼子二狗子短兵相接。 短兵相接，敌我双方各有伤亡。而现在的战斗，已不只是为了一百五十万斤粮食，而是让春藤举和鬼子们相信，来打它们的，是一团主力。所以，栓子已顾不上伤亡，要打出气势，给鬼子以压迫感。 但不能楞冲楞打。栓子命令，枪法准的战士掩护，臂力大的战士投手榴弹，然后逐屋逐院消灭鬼子。 命令迅速传开。事实上，脑袋瓜灵活的赵大富已命令一连战士这么干了。战士们携带的都是缴获的手榴弹，还有鬼子的手雷。他让战士们攻击院子时，分成两组，一组开枪掩护，另外一组采取延时战术，并高抛着，把手榴弹和手雷投向房顶和院内。 五分钟后，栓子和四连一起战斗，并冲在了头里。 五个鬼子携带一挺机枪，闯进南面院子，搭起梯子，爬上房顶，企图拦截南北两个方向的战士。 机枪吐出了火舌，两名战士中弹倒下。栓子躲在墙角，举枪瞄准鬼子机枪手。随着枪响，鬼子机枪声中弹，从房顶上滚落下来。 栓子立即拉枪栓上膛，又打中一个鬼子。两名战士顺着墙根，靠近鬼子，拔出手榴弹，等了两秒钟，向房顶上抛出手榴弹。 一枚在房顶爆炸，另外一枚向下滚落时，在屋檐爆炸。继续举着枪，边向前走，边观察着两侧房屋。 北面院子，小鬼子扔出手雷。眼尖的栓子看到黑影，立即下令战士卧倒。栓子也趴在墙根之下，并枪交左手，右手从手榴弹袋里，掏出一颗手榴弹。用牙咬开后盖，吐在地上，又咬出拉环，右手向外伸开，拉掉拉环，心里开始默数。 是两颗鬼子手雷，连续爆炸过后，栓子又数两下，喊了一声，去你娘的，手榴弹扔进院子。随后立即爬起来，枪背在肩上，右手掏出驳壳枪，左手顺势顶上机头。 手榴弹在院内爆炸开来，栓子疾跑过去，冲到大门前，一脚踹开大门。后面战士也跟上来，一起冲进院内，躲在迎门墙后面。 院子里还弥漫着硝烟，鬼子已躲在屋里。“手榴弹！”栓子说着，举起驳壳枪，闪身对着门和窗户，连开几枪。 鬼子躲在窗子里面一声惨叫。栓子又连开两枪，战士已猫腰跑向窗户，把手榴弹扔进屋内，又立即躲在窗户另外一侧。看到鬼子向外扔出手雷，又赶紧抱头，跑到墙角，趴在墙根下。 不多时，屋里屋外都响起爆炸声。 院子里手雷爆炸没伤到战士，耳朵也不嗡嗡响。屋里的鬼子受不了，虽然也趴在地下，避开手榴弹爆炸，但声音大，还都是硝烟，呛的鬼子直咳嗽。 但还是忍着，一直向外开枪。墙角的战士爬回来，又扔进去两枚手榴弹。 里面有三个鬼子，被栓子打中一个，负伤在地。这回可没饶得了鬼子，都被炸翻在地。 三名战士立即冲进屋内，在硝烟弥漫的屋内，摸索着找到鬼子，刺刀捅进心口，随即解下它们的手雷、子弹盒，拿着它们的枪，离开屋子。 赵鹏举和赵大富带领一连，已冲到粮仓。鬼子火力很猛，前面五名战士倒在地上。 “手榴弹！”赵鹏举大声嘶吼。 五秒钟后，三十多枚手榴弹飞向鬼子。 成片的火光，刺的人睁不开眼，连续爆炸声，震耳欲聋。鬼子纷乱着倒下，机枪也哑了。赵鹏举大吼一声，左手握着驳壳枪，右手举起大刀，冲了上去。后面赵大富也带着战士，怒吼着，跟在赵鹏举身后。 残余的鬼子还想继续抵抗，赵鹏举如旋风一般，已跑到鬼子近前，手起刀落，砍翻一个鬼子，左手盒子炮，也打出个扇面。 盒子炮后坐力大，按正常姿势开枪，枪口会上跳。单发状态下，可以甩枪，就是向前甩动的时候，扣动扳机，以抵消后坐力。 在连发状态下，可把盒子炮枪身向右旋转九十度，也就是与地面平行，枪机在右，枪口先指向左，扣动扳机，子弹就可打出一个扇面。 一个弹夹，扫射的前面鬼子不敢抬头纷纷。后面战士跟上来，又砰砰开枪。残余鬼子又损失大半，剩下的拔腿就往粮仓里面跑。 守粮仓的还有保安四营一连的二狗子。这帮家伙听到激烈枪声，就似乎感觉死神已降临到自己头上。胆大的砰砰乱开几枪，胆小的已经腿肚子转筋，想翻墙头逃跑。 鬼子被打的不像样子，二狗更加慌乱，又听到八路军在高喊缴枪不杀，顿时扔下枪，撇下手榴弹、子弹袋，高举双手，蹲在地上。 渡边已爬上马大炮家房顶，看此情形，彻底慌乱了。他万没想到，八路军兵力这么多，攻势这么猛，整个村子都打成一片，他手下鬼子二狗子好像被洪水淹没。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97章 油桶爆炸 在齐国志指导下，独立营早已制定好详尽的进攻计划。突进村子后，二连在北，四连在南，一连处于中间，并直扑粮仓。 栓子和齐国志都想跟随一连行动，但赵鹏举当仁不让，还振振有词：“一连好比突击队、敢死队，我是副营长，就该由我和大富一起行动。” 此时，齐国志也已了解赵鹏举性格，是一位猛将，不让他去，保准不行，除非下死命令。 齐国志也已全面了解独立营的特点与气质。他们善于动脑子，不打吃亏的仗，也注重减少牺牲，但一旦打起硬仗，他们就是开了盖的汽油桶，一点就着，还是冲天的熊熊烈火。 这种战斗精神，让他们从干部到战士，都成为机智与勇敢的合体。 栓子更了解赵鹏举。作为副营长，赵鹏举打仗总是冲在前头，看似莽撞，但并不是不管不顾，猛往前冲，而是早已注重战术。他说过，楞冲傻拼，不光是对自己不负责任，更是对战士不负责。 有这句话，栓子就已非常放心，而且赵鹏举还真的这么做。 还有就是，他和赵鹏举都跟鬼子打三年了，不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只要打仗，不会再想着明天是否活着。但李智和老孟都说过，越是勇敢，越是不怕死，反倒越容易活下来。 那就让赵鹏举带一连吧，不让他和赵大富一起冲锋，这家伙也不愿意。 其实哪边都不安全，子弹也从栓子头顶飞过，钻进后面墙里，也有子弹，直接钻进脚下钻进泥土，发出啾啾的声音。不过还好，进展越来越顺利。 或许是二狗子真的被打怕了，也或许是有些二狗子良心发现，不再想当汉奸，听到墙外八路军在喊缴枪不杀，有好几拨二狗子不仅投降，还顺手把院子里的鬼子给干掉，尸体拖出来，举着枪，向四连战士投降。 若二狗子们身边没有鬼子，几乎不用喊，举着枪，乖乖走出屋门，蹲在地上。栓子和贺飞派战士先缴了他们的枪，然后押送到村子西面，等候发落。 看到二狗子们主动投降，又排着队向西走，鬼子气的依哩哇啦的叫唤。但瞬间没了叫声，战士已把手榴弹抛掷到它们脑袋上。 十多分钟后，四连已攻占村西南大半的房屋，剩下的鬼子二狗子也处于被包围之中。 子弹已飞上马家房顶，渡边沿着梯子爬回到院子。兵败如山倒，渡边已做好玉碎准备。在玉碎之前，他要完成最后一件事，就是把一百五十万斤麦子，全部烧掉。 鬼子军曹跑过来，气喘吁吁，也惊魂未定，向渡边报告：“保安军的良心大大的坏了，他们在投降！” 渡边气得要吐血，立即集合身边鬼子，提来汽油，要亲自带着鬼子，向粮仓发起死亡冲锋。 保安四营长慌慌张张跑来，说了不合时宜的话：“渡边队长，撤吧，再不撤，来不及了！” 渡边没有说话，抬头的同时，举起手枪，瞄准保安四营长的头，砰地开枪。保安四营长面带惊恐，倒在地上。他身后的二狗子慌作一团，随后掉头就跑。 渡边命令机枪开火，把这些看到八路，不是逃跑，就是投降的家伙们，统统干掉。 “没骨气的臭虫！”渡边恨恨地骂了一句，又咬牙切齿，大喊一声：“勇士们，进攻！” 栓子已赶到粮仓，西南面的鬼子二狗子，就交给贺飞。为了保全粮食，一连还在肃清残敌，并固防，栓子却下令继续进攻。 栓子对赵鹏举和赵大富喊道：“二狗子俘虏说了，对面就是马大炮家，估计渡边还在里面，集中火力，给我拿下来！” 一声令下，赵鹏举和赵大富又嗷嗷喊了起来。赵鹏举抱着一挺鬼子留下的机枪，带一排冲出粮仓，冲向马大炮家大门。赵大富带二排，从墙头上翻过，准备炸开马家围墙，从后面攻入马家。 粮仓与马家围墙中间，隔着一条宽六米的路。渡边带鬼子冲了出来，而他们冲锋，是为了掩护院子里的六个鬼子。六个鬼子拎着开了盖的汽油桶，准备翻墙而过，把汽油桶扔进粮仓，然后再投掷手雷，引燃汽油桶，继而引燃粮食。 赵鹏举与渡边相撞在一起，而二排刚翻过墙头，就看到墙上露出了鬼子的头。战士们立即开火，六个鬼子被打回去四个，还有两个鬼子跳下墙头。由于手里拿着汽油桶，噗通摔倒在地上。 战士又赶紧开枪，打掉两个鬼子，但也引燃一个汽油桶。一股火苗窜起，随后轰的一声，汽油桶爆炸，火光冲天。 二十升的油桶，就像一颗小型汽油炸弹，带着火苗的汽油飞溅在邻近战士身上，仍在燃烧。 那玩意用水扑不灭，齐国志给战士们上过课。再说，就是能用水，除了水壶剩下的不到一半的水，也一时找不来那么多水。十多个战士赶忙脱掉上衣，使劲往火苗上拍。赵大富则大喊：“赶紧挖土，挖土，往身上盖！” 被烧着的战士，已疼的在躺在地上，试图滚动着，压灭身上的火苗。战士们又七手八脚，从背后取下工兵锹，就地挖土，往火苗上盖。 这招还真管用。但六名战士已被烧伤，疼的龇牙咧嘴。 马家院子里，又轰轰连续响起爆炸声。赵大富指挥战士，向院子里投手榴弹。四个鬼子被打中，带着它们手里的汽油桶，跌落回去。手榴弹爆炸的明火，引燃汽油。 渡边放弃了抵抗，也放弃了死亡冲锋。根本算不上死亡冲锋，还没到大门口，就被机枪堵了回来，门口留下一大片鬼子尸体。 两军相逢，勇者胜。鬼子不要命，却遇上更不要命的独立营。而且，一排又占据先机。鬼子刚从院子里冒出头，三挺轻机枪，喷着火舌，堵住门口，手榴弹也扔进院子里。 渡边本想死战不退，但手下小队长劝住他，说了春藤举的话。春藤举说过，与山里八路作战，必须以减少伤亡为目标，不能无谓的消耗。 而偷袭马家桥的八路军兵力真多，也机智勇敢。再打下去，他的中队全一个不剩。此时，渡边忽然升腾一个念头，那些粮食不是给皇军的，而是给见风使舵、毫无骨气的伪军。就这样吧，没必要再为了这批粮食拼命。 渡边下令撤退，并让鬼子军曹吹响撤退的哨子。尽管枪声手榴弹爆炸声，会阻断哨音，但能跑出去多少，就算多少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98章 快速动员 看着熊熊大火，赵鹏举和赵大富惊出一身冷汗。如果这些汽油桶，全被扔进粮仓，即便奋力抢救，也会烧掉一大半。尤其粮仓，一旦失火，麦子烧起来，想救都救不了。 战士报告，鬼子要跑。赵大富大喊道：“堵住它们，弄死它们！” 战士早已把后门堵上，渡边带着残余鬼子，没敢冲向后门，而是向东，翻墙而过。边向村北头撤退，边收拢鬼子。 齐国志和泥蛋带着二连也打过来，只可惜，没能拦住渡边，看着渡边带着二十几鬼子，还有四十多个二狗子，从北门逃走。 赵大富带战士就要追出北门，被齐国志叫住：“别追了，就地固防，掩护抢运粮食！” 赵大富站住了，冲着村外的漆黑，大声骂道：“王八蛋的，老子早晚宰了你！” 泥蛋劝赵大富：“都打跑了，就别生这么大气。” 赵大富余怒未消：“狗日的王八蛋，差点放火烧了麦子，还烧伤了六个战士。” “他娘的，不是叫渡边吗？赶明弄死他！”泥蛋也骂道，但话锋一转，说道：“不过，现在咱们得赶紧运粮食。” 一百五十万斤，不是小数目。鬼子运粮队，从安平运到薛城，二十辆汽车，四十辆大车，一次才运二十多万斤粮食。不过，那时鬼子载重汽车，也不怎么载重，满载只能装三千斤，和胶轮大车差不太多。就是鬼子汽车，跑的快些。 但大车造价便宜，数量也多。这些天，栓子天天琢磨粮食的事，也自然想到，如果抢下粮食，又怎么运回来。所以，他告诉四个连长，到外面搞粮食的时候，也要弄回大车来。 加上上次的四十辆大车，再加上之前缴获，又加上最近连续的缴获，山里有一百一十二辆大车。这些大车，一次可运走四十万斤粮食。 还有，渡边只想着烧粮仓，却忘了，此时的马街据点，也有上百匹马，上百辆大车。 这只算是意外收获，并没有在栓子和齐国志计划之内。 除去山里百姓，还有山外的百姓。从去年开始，县委就已开始在七个乡开展工作，最近八路军又连续打胜仗，至少五十个村，秘密成立抗日游击队。如果动员起来，光是这些抗日游击队，前来帮助运粮，估计够了。 之前，山外百姓怕鬼子。鬼子杀人不眨眼，稍有反抗，被汉奸告了密，抓住后，刺刀捅，活埋，火烧，皮鞭子蘸水，活活打死，吊在树上，活活渴死饿死…… 县城依然住着鬼子，八路军还依然在山里，世道还没完全变过来，但相比之前，已经有了天大变化。这种变化，让百姓更加觉悟，要不是八路军猛揍小鬼子，那些汉奸王八蛋，还依然当着鬼子的狗。 当然，这里面也有县委武工队的功劳。独立营揍鬼子的时候，武工队也没闲着。队长谷小麦带着队员，抓了几个铁杆汉奸。 大部人有从众心理，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坏人学不良。因为马大炮这个坏种，安平县的汉奸二狗子，要比其他县的汉奸们坏出几倍。 接连四声枪响，接连镇压四个汉奸，其它汉奸也缩起了头。 现在，维持会汉奸不敢造次，甚至看到百姓，弯腰屈膝，担心百姓把八路军和武工队请来，给它来个秋后算账，以鬼子对付百姓的方式，转过头来，招呼到它们身上。 此消彼长，百姓们反抗鬼子的积极性越来越高。于是，栓子就和刘芳商议，能不能让山外的民兵，帮着往山里运粮。 这个好办，百姓们都感谢山里的八路，也不再怕鬼子报复，只要招呼一声，民兵肯定来帮忙。 今天天黑前，刘芳和县委同志越过封锁线，先把消息传到各乡负责同志，随即传递给各村。 天黑后，接到通知的民兵队员，开始向马家桥聚集，到指定地点集合。 安平地界，出过响马，也出过流寇，但很少祸祸百姓，但自从出了马大炮父子，又加上小鬼子，百姓们简直水深火热。之前距离马家桥五里远，都赶紧绕道走，现在民兵们想要看看，八路军怎么攻下马家桥。 听说马大炮父子被八路军处死，百姓们可真是敲锣打鼓，奔走相告。甚至不少老人焚香磕头，感谢八路军，说八路军就是菩萨。 马大炮死了，马家桥还是贼窝，百姓们恨不得把这个贼窝铲平掉。 听着炮声、枪声、手榴弹爆炸声，看着爆炸的光，火光，很多民兵跃跃欲试，也想上前，帮八路军打仗。 但也有民兵心里嘀咕，出了山，八路军也能打的过小鬼子？ 刘芳和县委同志，还在和队长们开会。刘芳告诉大家，这些粮食也暂时运进山里，等到青黄不接时，独立营再拿出来，分给百姓。 但这次行动，要注意保密，尤其回去不要声张，毕竟和山里隔着封锁线，鬼子来报复，独立营一时赶不到。同时，各民兵队都要留着心眼，注意观察，发现有向鬼子告密的，立即向县委报告，独立营和武工队会提前准备，保护大家安全。 民兵队长们说，最好给民兵队多发枪，这样鬼子二狗子来了，也能抵挡一阵。 刘芳点头：“这个是迟早的事，前提是，得让独立营多打仗，打的仗越多，缴获也就越多，到时才能给各民兵队发枪。” 随后，刘芳和县委告诉民兵队长，今天晚上运粮注意事项，按距离封锁线远近距离，距离远的先去运粮，因为今夜务必要返回家里。 刘芳再三叮嘱，独立营、二营和山里的民兵，会保证大家安全，所以不要着急，也不要慌张，一定要维持好秩序，尽快把粮食运走。 民兵队长们点头称是，来了四千多人，五十多个民兵队，是得维持好秩序。 马家桥枪声渐渐稀疏了，最后只是零星枪响。前面战士跑过来，向刘芳报告，马街已经拿下，迅速转运粮食。 刘芳让县委同志，按照已经排好的秩序，以此叫着民兵队。民兵们赶着马车，推着独轮车，挑着箩筐，跑向马家桥。 二连十几名战士已在东门外等候，并排成两列横队，指挥民兵从东门进去，到粮仓装上粮食，直往前走，从西门出来，然后再向南走。 虽然多走几步路，但粮食装的快。不多时，里面抬粮食的战士已挥汗如雨。等山里的百姓赶过来，轮流着，快速地装着粮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99章 隐约炮声 很快，运粮食任务留给了县委、武工队，还有上万的百姓。粮仓南面临街围墙被拆掉，砖头被搬走，运粮速度大大增快。 结束战斗的独立营和二营，又迅速散开来，去伏击增援的鬼子二狗子。负责掩护百姓的三连，此时也在马义带领下，以排为单位，向西前出，埋伏在路上。 独立营和二营，向马家桥发起攻击时，春藤举仍坐在司令部院子里喝茶。一个方桌，一把椅子，一个做工考究的紫砂茶壶，一个与茶壶相匹配的紫砂茶盅。春藤举学会了入乡随俗，懂得了品茶，但他并不悠闲。 已经到了休息时间，他仍一本正经地穿着军装，戴着军帽，还一本正经地挎着指挥刀、手枪。 明天，徐州来的鬼子二狗子，会接管马家桥，随后起运粮食。而在粮食运走之前，春藤举没有一丝一毫轻松。 他心里有期待，也有紧张，但他不想让属下看出来，于是用一壶茗茶，来掩盖自己。 其实，就像渡边说的不错，这一百五十万斤粮食，不是留给皇军，而是留给百无一用的护国军，跟安平鬼子没多大关系。但是，春藤举宁愿烧掉，也不想让粮食落入独立营手中。 当然，师团有命令，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烧掉这些粮食。春藤举也明白，在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乃至陆军本部心里，那些伪军只要归顺大日本皇军，即便是摆设，也至少不再与皇军为敌。何况，不仅化敌为友，这些伪军多多少少，还能对付八路军、新四军。 那就执行师团命令，保护好粮食。 不知为什么，春藤举一直心神不宁，一直隐隐的担心。今天，他和井下一郎站在地图前，反复研究。按说，不该再有担心。 第210和212联队，即将抵达预定位置，对蒙山展开新一轮扫荡。大军压境，李智和老孟无法抽身，只能全力对付扫荡，无法抽调兵力，来安平增援。 而只凭独立营，就是插上翅膀，也难以把一百五十万斤麦子，从马家桥运回山林。毕竟，安平有五个中队皇军，还有两千二狗子。即便抽出一半兵力，在平原地带对付独立营，皇军和二狗子也占据着上风。 何况，独立营还要动员众多百姓运粮，独立营无法做到，既要与皇军作战，又要保护运粮队伍。 封锁线上有仓介，有赵疤瘌，马家桥有渡边，但春藤举还是不放心，又让井下一郎去了封锁线。如果栓子敢指挥独立营打马家桥，从县城，从封锁线抽调的援兵，都已准备就绪。 只要枪声响起，一小时之内，就会有援兵到达。并且各路援兵，会按照指定方向，不仅赶往马家桥，与渡边中队协同作战，也会侧击运粮的百姓，堵住他们的退路。 如此计划，一定能保住粮食，但春藤举心里仍像揣了一只兔子。 虽然龟缩在城里，不敢招惹独立营，但其实，春藤举还是想和独立营来一场决战。也就是说，春藤举仍想击败独立营，把独立营赶出夫子山，赶出安平。 至少能打败独立营一回，也能扭转当前安平县的局面。而一百五十万斤粮食，是诱饵，是机会。此时的春藤举，就好像一个看到商机，并能让他一举富可敌国的商人，心里痒的抓狂。 所以，春藤举期待着，栓子会指挥独立营，偷袭马家桥。但同时，春藤举又坚定地认为，这只是一百五十万斤粮食，以栓子的狡猾，决不会冒险。 举起茶盅，喝完最后一口茶，春藤举站起身来，走回卧室。他要休息了。 忽然，春藤举听到隐隐的声音，像远处传来的爆炸声。 声音很小，似乎是幻觉。春藤举看一眼院子里的军曹，军曹似乎没听见，无动于衷地站着。 可能就是幻听。春藤举刚要迈步，却又感觉真的是听到声音。这时，电话铃响了，春藤举亲自跑过去接。 是城头鬼子打来的，向他报告说：“中佐，马家桥方向有亮光，还能听到爆炸声。” 呦西，独立营真的出动了！春藤举心头涌起兴奋，他慌不迭地放下电话，却又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好。参谋赶了过来，春藤举才似乎知道要做什么，立即大声喊道：“命令，增援马家桥，向独立营进攻！” 随后，春藤举骑上战马，冲出司令部院子，跑向南门。 城内已经开始了躁动，东城响起凌厉的哨声，是鬼子和二狗子在集合。其它方向鬼子二狗子，也在集合，三分钟之内，它们将冲向城头。汽车也在发动，轰隆隆动静，预示着今天的安平，会是一个不眠的腥风血雨之夜。 春藤举爬上城头，站在垛口旁，立即举起望远镜，看向东南亮光的方向。镜筒里有些恍惚，看的不清楚，但一簇簇光亮，让春藤举不由吸了一口凉气。 连司令部里的军曹都知道，栓子绝顶聪明，不会冒险举全力，去偷袭马家桥。但现在所看到，恰恰出乎所有人预料。 的确，山里八路总是出乎意料，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神奇，总打胜仗。今天，独立营再次出乎春藤举预料，一股不祥的感觉，笼罩在城头之上。山里八路的出乎意料，对他们自己来说，十之八九有把握。 但春藤举没有更改作战计划，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百五十万斤粮食，落入独立营之手。此时的春藤举，就像一支发现目标，并上了膛的枪，必须击发出去。而且，即便是蒙山一团来了，他也要指挥手下鬼子和二狗子，与八路军决一死战。 八路军已经骑在鬼子脖子上，他春藤举就是死，也不能再龟缩在城内，无动于衷。 封锁线上，全都亮起探照灯，由远及近的光柱越来越亮。春藤举甚至感觉到，最近的香城据点，援兵已开始出动。所有据点和炮楼，都将出动三分之二的兵力，去增援马家桥，去侧击山里的运粮队伍，并堵住他们撤退之路。 打吧，拼吧，自从留任安平县城第一天起，春藤举就无时无刻不感受着恐慌，憋屈，还有无能为力。他多次把自己当成第二个小林龟山，纵有一身才能，却淹死在山林飘来的瘴气之中。 其实，春藤举不想做小林龟山，当然更不愿意做加山，从心底还是想剿灭夫子山八路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00章 送死的官 马家桥在刘庄镇东北，距离大约七里。中间一条路，不算宽，只能容得下两辆大车通过。从封锁线向东，通往这条路的路，宽的窄的，加在一起，也正好七条。马家桥正南还有一条路，去潞河县，路宽上两倍。 栓子、赵鹏举和连长们，仔细研究过每一条路，同样，春藤举、井下一郎、赵疤瘌和仓介、刘嘉琦也仔细研究过。栓子要封堵鬼子二狗子冲向这条路，春藤举不仅要占领这两条路，还要继续向东，堵截独立营和运粮的百姓。 井下一郎奉命来到封锁线，也住进古路口据点。仓介则向南，去了黄庄据点。 战斗计划没变，但封锁线指挥官变了，赵疤瘌有了隐隐担心。虽然赵疤瘌“荣升”保安团团长，领章上也由两个豆豆，变成三颗，但根据保安军作战条例，和鬼子一起行动，就处于从属位置，就是由鬼子指挥。所以，即便赵疤瘌来了封锁线，仍由仓介全权指挥。赵疤瘌所能做的，只能督导保安团作战的同时，给仓介当参谋，出主意。 赵疤瘌还真不想争夺指挥权，不仅如此，他还了解到，屡战屡败后，仓介和独立营作战，也没有了必胜信心。于是，赵疤瘌装作很认真地提醒仓介：“独立营太过狡诈，只要他们敢袭击马家桥，肯定有了万全之策，咱们行动要务必小心，不然又会掉入八路的陷阱。” 看似善意的提醒，却是在给仓介泼冷水。仓介和渡边想法大致相同，那一百五十万斤粮食就是一颗危险的炸弹，却又不是留给皇军。也就是说，仓介不想冒险，也不认同春藤举，能一举击败独立营。 当然，他和赵疤瘌一起商量时，也认为独立营不会偷袭马家桥。这一点，与春藤举一致。那栓子和之前的李智一样，粘上毛，比猴子还精。因为渡边中队守在马家桥，能打下来，就已非常困难，而把一百五十万斤粮食运出去，更要难上百倍，他们才不会冒这个风险。 井下一郎也这么认为。不过，这家伙倒是认同春藤举另外想法，只要独立营敢偷袭马家桥，就摆开阵势，与独立营死磕。 赵疤瘌不打算改变井下一郎的想法，不光是因为井下一郎的倔强，还有这是春藤举的意思，其实就是春藤举的命令。 他叫来刘嘉琦，让他电话告知马大富，务必遵照中佐和少佐命令。 刘嘉琦本是马大炮嫡系，之前对赵疤瘌阳奉阴违。马大炮死了，刘嘉琦以为自己也要完蛋，没想到，顶替马大富，成了团副。 刘嘉琦却没有丝毫高兴。 怎么能高兴呢？马大炮厉害不厉害，山里八路弄死它，跟弄死一个小鸡差不多。鬼子更厉害，不还是被山里八路打的屁滚尿流？小林龟山说的没错，山里八路就是有神仙相助。 可就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却被春藤举一句话，当上副团长，刘嘉琦心里发慌，还以为这是马大炮给它下的套。 不怪刘嘉琦多想。按之前惯例，副团长就要留在封锁线上。等哪天山里八路不高兴，再和之前一样，把整条封锁线都炸一遍，它刘嘉琦都要顶罪。 而赵疤瘌之所以没被处分，没被砍头，是因为有人罩着他。正川一郎、相武，和赵疤瘌是好朋友，小林龟山、井下一郎等人也看重赵疤瘌。而刘嘉琦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出了事肯定没人帮着他说话。 如果赵疤瘌暗地使劲，给春藤举说几句坏话，它刘嘉琦脑袋不搬家才怪。 刘嘉琦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马二炮、马大炮的死，还有鬼子接连惨败，让它吓破了胆。 而刘嘉琦没胆量向春藤举说不，只能硬着头皮，当上保安团副团长。但它又是见风使舵的主，同时为了保命，只要有机会，就向赵疤瘌溜须拍马献殷勤，甚至只要赵疤瘌一句话，连它媳妇让给赵疤瘌，它都会立即同意，毫不犹豫。 赵疤瘌让它给马大富打电话，它毫不犹豫，拿起电话就打。 电话那头，马大富语气生硬，很不耐烦：“知道了，老子要听仓介队长指挥！”言外之意，你刘嘉琦算个蛋！ 刘嘉琦岂能听不出来，但也只能无可奈何。起初，他也以为，赵疤瘌当上团长，马大富顺理成章，会当上副团长。当时一肚子苦水，这哥俩掌了保安团的权，它不死也得脱三层皮。可当上副团长，心里也不安稳。没办法，只能是挨收拾的命。 放下电话，刘嘉琦一脸苦笑，对赵疤瘌说：“大富兄弟说，听仓介队长指挥。” 赵疤瘌也装出一脸无奈，点头说：“就让他去吧，你知道，他没当上副团长，对我也一肚子意见，都快闹翻了。” 刘嘉琦知道马大富性格，天不怕，地不怕，肯定想当副团长。但刘嘉琦也明白，疏不间亲，之前赵疤瘌和马大富好的能穿一条裤子。而且，估计是为了整它刘嘉琦，赵疤瘌有意不让马大富当副团长。 就拿眼前的事来说，明明赵疤瘌可以亲自给马大富打电话，却非要把刘嘉琦叫上来。刘嘉琦不傻，觉得里面肯定有猫腻。所以，刘嘉琦不敢多说话。 让刘嘉琦给马大富打电话，赵疤瘌确实有自己考虑。为了保密，栓子并没有告知马大富，二营来了。所以赵疤瘌并不知道。此时，赵疤瘌担心独立营无法全身而退，只能提醒马大富，做好接应独立营准备。 赵疤瘌不能亲自打这个电话，万一马大富接应独立营，并一起返回山林。春藤举肯定会彻查此事，除了上次马大富来古路口据点，两人密谈五分钟，随后马大富装作生气、不满，忿忿不平离开之后，两人就再没联系过。 一个保安营投降八路军，此事关系重大，而且马大富与赵疤瘌关系交好，是公认的事，赵疤瘌能避嫌，就必须避嫌，所以尽量不和马大富直接联系。 好在，井下一郎和春藤举一样，不认为独立营会突袭马家桥。而且，他也认为，师团对蒙山扫荡也即将开始，蒙山支队一团自顾不暇，帮不上独立营。所以井下一郎很放松，晚饭时，还和赵疤瘌一起，喝了三杯清酒。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01章 都跟着你 别说井下一郎，若不是收到情报，赵疤瘌也不会相信，栓子真的要打马家桥，除非是烧掉那些粮食。但栓子带来的口信，说要把粮食运走。 当马家桥隆隆炮声，传到古路口据点时，惊讶之余，井下一郎还带着些许亢奋。不等城里传来命令，井下一郎就已让身边参谋，命令各炮楼、据点兵力迅速集合，按之前制定计划，全速向东，务必增援马家桥，也务必堵住独立营退路。 等爬到炮楼顶，井下一郎却感到情况不对。虽然距离十五里远，虽然望远镜里的影像有些模糊，但久经战阵，井下一郎能分得清，马家桥方向闪烁的亮光，不是手榴弹，也不是炸药包，而是炮弹在连续爆炸。 最近独立营连打胜仗，缴获颇多，但也够不成如此火力。井下一郎愈发觉得情况不妙，让参谋试图联系马家桥。出奇的是，电话仍能打通，也传来让井下一郎更为震惊的消息。 攻击马家桥的八路，不仅东西夹攻，还动用至少一门九二步兵炮。可以肯定的是，独立营只有迫击炮，没有九二步炮。 难道一团来了？井下一郎转身，回到炮楼，与赵疤瘌商量。 刚才，赵疤瘌也爬上炮楼顶，也觉得攻击马街据点的不止是独立营。看来真是一团来了，赵疤瘌脸上装出了阴郁，小声说：“少佐，是不是蒙山的一团来了？” 井下一也这么认为，就凭独立营五百多人，敢打马家桥，要么栓子疯了，要么就是独立营是想纵火烧粮。但现在都不是，看马家桥阵势，估计栓子没疯，独立营也不是想烧粮食，而是他们的一团主力来了，要打下马家桥，再把粮食运进山里。 但春藤举说了，即便蒙山一团都来安平，也不能看着八路把粮食运走。 赵疤瘌看着井下一郎，很明显，鬼子会咽不下这口气，肯定要和八路军掰掰手腕。他先低声提醒井下一郎：“一个独立营就难招呼，要是他们主力部队来了，更不好打。” 忽地，赵疤瘌又转身，冲刘嘉琦和保安团参谋喊道：“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团，命令下去，谁敢畏战逃跑，老子扒了它的皮！” 刘嘉琦吓了一哆嗦，感觉赵疤瘌就是针对他，就是想置他于死地。 这家伙嘴上答应着，脑子开始转圈。在保安团，赵疤瘌不让他活，那老子就带着队伍投降八路，八路军宅心仁厚，兴许还能留它一条狗命。 各炮楼、据点鬼子二狗子已在集合，随即沿着既定的小路，向东跑去。井下一郎原本让鬼子二狗子提前向东移动，并随时待命。但想着独立营不会突袭马家桥，也就放弃。 鬼子、二狗子开始增援马家桥时，战斗还没结束。 马大富也亲自指挥保安三营，向东拦截独立营。由于出于安全考虑，知道马大富已反正的人并不多，全营也就是六个人，有两个连长，一个排长，三个班长，都与马大富、赵疤瘌有过命的交情，也恨透了鬼子。 不过，经过一年多努力，马大富和赵疤瘌一样，也成为全营兄弟的主心骨。不像其它四个营，当官的只知道捞钱喝兵血，并不把手下二狗子当人看。 尤其是近期，鬼子连续遭受重挫，保安团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进山，要么被八路打死，要么被俘虏，放回来。 活着回来，也不好受。鬼子会进行审查，下次再打仗，就要冲在前面。 当二狗子，除了马大炮嫡系，还有一些打根就坏的混账们，大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当然，也绝大多数是被强抓来的。也不敢跑，不然家人会跟着遭殃。 不被当人看，还可能要送命，很多人自然恨鬼子。只要恨鬼子，马大富工作就好做。而且，赵疤瘌让马大富向八路军学习，拿兄弟们当亲兄弟，时时处处替兄弟们着想。人心换人心，四两换半斤，三营兄弟们，也死心塌地跟随赵疤瘌和马大富。只要赵疤瘌、马大富发话，敢和鬼子拼个死活。 当然，这些都不敢张扬。不管保安三营被调去守城，还是又被“发配”到马街据点，身边都有鬼子。现在和保安三营营部一起驻守的，是鬼子一个小队。 保安三营共有三百九十八人，营部和一连在马街据点，一连、二连分别驻守在马街据点两侧六个炮楼内。 马大富早已安排好，一连长留守马街据点。若独立营遇到困难，就派人告知一连长，把留守在据点里的鬼子给宰了，再告知两侧炮楼里的兄弟，全部出击，掩护独立营从马街据点撤退。 一连长李振森已是自己同志。还有二连长张云广，早就是自己同志，原来是排长，曾和尹子林单线联系过。后来到四营三连当连长，后来一个巧合的机会，赵疤瘌又把张云广调入三营，任二连连长。张云广被调来调去，再加上人在兵营，身不由己，交通员工作也就交给老胡。 虽然知道赵疤瘌、马大富已是自己人，但为了保密，尤其不能说出其它秘密，包括尹子林身份，张云广根据县委指示，还是装作刚被反正。 既然是自己人，马大富交给张云广一个重要任务。 春藤举、井下一郎很信任保安三营，但只要是打仗，鬼子就不放心，会派兵一起行动。而且，此次作战又非常重要，鬼子小队长将亲自带领两个分队，跟随一起堵截独立营。 张云广的任务就是和鬼子一起行动，并干掉鬼子小队长，还有两个分队鬼子，一个不让活。不然，张云广也别回来了，直接跟着八路进山。 当连长一年多，保安二连兄弟们早已成为张云广追随者。而且作为地下工作者，更注重对人员情况了解。张云广把一些软骨头、坏东西，逐个清除出去，又选进来穷苦本分的保安军。慢慢地，保安二连已完全听从张云广指挥。 几天前，张云广就和手下三个排长吹风。他又说道：“鬼子打不过山里的八路，咱们想跑就又能跑，跑了，家人也活不成。但一旦打仗，咱们保安三营肯定要上，即便是咱们侥幸，打死八路，活下来，日后八路肯定找咱们算账，而鬼子才不会保护咱们。兄弟们，咱们想活着，可真难啊！” 类似的话，张云广和三个排长已经说过几次。 这次，一个排长小声说：“连长，要不，咱们把家里人都接到山林，咱们也进山当八路吧。” 张云广摆手说：“现在还不行，因为咱们就这么去了，人家八路以为诈降呢。再说，团座和马营长对咱们不薄，咱们得听他俩的。” “那怎么办？”排长问。 张云广不吭声。 另一个排长说：“连长，反正俺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办，就是去城里干掉春藤举，只要你发话，所有兄弟都跟你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02章 诡异的夜 马家桥方向没有了动静，连零星的枪声都没了，只有沉重的脚步和喘息声。夜色朦胧，四周似乎飘着白色影子，在树下，在村庄的房屋之上，在无边的旷野之中，像招魂一样。仿佛不小心，就被吸进去，进入到另外一个世界。 鬼子跑在了前面，张云广大喊着跟上。鬼子小队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动静，是骂人：“八嘎呀路！” 这时候，鬼子不顾上保安军，它们想着全速赶到南北路上，去堵截独立营。 马家桥没了动静，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八路军被打跑，要么马家桥鬼子二狗子被全部歼灭。 如果八路军被打跑，渡边中队为了保护粮食，不会追赶。而如果马家桥被全歼，独立营会立即搬运粮食。所以两种可能都不不会再打枪，也就是说，两种可能都有可能。 不管哪种可能，赶到南北路上，都可能堵住独立营。 有几次，张云广想让兄弟们动手，干掉前面三十个鬼子。但最终忍住了。三十个鬼子，有一个鬼子漏掉，跑了回去，保安二连只能跟着独立营，撤回山林。随后，马大富和赵疤瘌身份不暴露，也会受到牵连。 而以县委意思，让马大炮和赵疤瘌继续潜伏，目的是最后给安平鬼子最后一击，并占领安平县城。 现在还不是时候，须继续忍耐。 对面前三十多个鬼子，也须继续忍耐，一是等待机会，一网打尽，一个不留。二是过早动手，会让其它鬼子怀疑。 前面再有二里地，就是马家桥到刘庄镇的路了。张云广对这里非常熟悉，南面刘庄镇炮楼上的灯光，都看的非常清楚。 前面鬼子也气喘如牛，后面保安二连咬牙，紧紧跟着。忽然，小鬼子们站住了，鬼子小队长挥手，叫张云广。 张云广赶紧跑过去，问：“太君，有何吩咐？” 鬼子小队长回过头，问道：“你地，带队走在前面。” 张云广明白鬼子小队长意思，是担心前面有埋伏，让保安连顶在前面，当炮灰。王八蛋的鬼子，就是拿保安军不当人！还有王八蛋的二狗子们，鬼子这么欺负你们，竟然还大部分心甘情愿，给鬼子们当狗，真是下贱！ “哈依，我地一排，二排，前面地干活！”张云广大声回答。 “呦西！”鬼子小队长对张云广的回答非常满意。 张云广回头，冲一排长和跑上来的二排长，举起手，斜着向下砍，并喊道：“一排、二排，冲在前面，注意警戒！” 一排长、二排长明白，该动手了。 昨天，张云广又和三个排长说了，如果独立营偷袭马家桥，将会是一场一场恶战。而鬼子连续被独立营痛击后，春藤举不仅不敢再进山招惹八路军，而且还告诉鬼子军官们，往后进山作战，都要保安军冲在前面，以最大限度减少鬼子伤亡。 刘嘉琦也召集封锁线上三个营长，传达鬼子警备司令部命令。当着仓介的面，刘嘉琦说，是皇军给咱们饭吃，咱们要报答皇军恩情，往后打仗都要冲在前面。 这是把兄弟们往火坑里推，是让兄弟们送死。“鬼子不把咱们当人，咱们就打他娘的，只要一个不留，全部干掉，咱们就没事，大不了，咱们就跟着八路进山，再把家里人接到山里。”刘嘉琦对三个排长说。 三个排长已完全信任刘嘉琦，刘嘉琦怎么说，都会跟着怎么干。 刘嘉琦又说：“只要咱们干掉鬼子，八路军独立营就会对咱们刮目相看，往后绝不会为难咱们，咱们也就不再是汉奸二狗子。” 三个排长点头。现在对独立营的怕，远超过对鬼子的怕，而且感觉安平的鬼子好像已日薄西山，不用多久，八路军就能随时打下安平城，活捉春藤举。 而且，八路军传单上写的很清楚，再跟着鬼子作恶，杀无赦，还要把名字贴在各村村头。八路军没有伤害马大炮家人，估计也不会伤害他们的家人。可老百姓不行啊，听说八路军放了马大炮家人，却被百姓堵住。马大炮那坏蛋老婆，被百姓活活打死。不是百姓们心狠手辣，而是马大炮罪大恶极，其老婆也推波助澜。 就这么干。反正鬼子是越来越不是东西，弄死它们！ 一排长、二排长带着兄弟们走向前面。手下兄弟也知道要干掉这些鬼子，有的紧张，有的期待早点动手，走过鬼子时，眼带凶光。 天黑，鬼子看不太清楚。即便看清了，鬼子也想不到，这些没骨头的软壳虫，会对它们下手。 一排、二排走过去，鬼子也开始向前移动。张云广快步，跟在鬼子小队长身后。 走过一个村子，前面是一片树林。走过树林，再有不到一里，就是通往刘庄镇的路。 路上肯定有自己人埋伏着，这个地方可以干了，干掉这伙鬼子，其它鬼子也会以为是八路军干的。张云广忽地跑到鬼子小队长侧方，又蓦然转身，举起驳壳枪，对着鬼子小队长脑门，砰的就是一枪。 鬼子小队长毫无防备，愣愣地看了张云广一眼，栽倒在地。其它鬼子也莫名其妙，纷纷扭头。 前面保安二排也转过身来。既然打算干鬼子了，那就狠狠地干。机枪手抱着捷克轻机枪，对着鬼子猛扫。前面一排二排，后面三排，都向两侧散开来，对着鬼子，狠狠扣动扳机。 跑在最前面的鬼子军曹直到身上中弹，才反应过来。“软壳虫们”造反了，要弄死它们。但鬼子军曹已无力反抗，身边鬼子也被打成筛子。 后面鬼子也连续中弹，只有中间十几个鬼子，开始抵抗。但鬼子人少，又处于包围之中，完全处在劣势。 老冯带着战士，埋伏在大路上。这是栓子指定的位置，起初老冯还认为不妥，应该把埋伏的位置前移，这样可以在身后留下纵深，不至于鬼子二狗子一下就冲到路上。因为往山里运粮，可能会走这里。 前面警戒的战士报告，鬼子二狗子来了。老冯命令做好战斗准备，他也准备好了射击。 没想到，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敌人自己先干了起来，还打的激烈。老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在打鬼子。那就赶过去，帮帮场子。老冯命令一个班的战士，悄悄摸了过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03章 终于爆发 在保安团中，三营最能打，但毕竟是保安军，日常训练，还有战斗意志，终究要差一些。面对鬼子，也似乎有天然的恐惧感。 鬼子为了活命，自然拼死相搏。当然，对于保安军，鬼子也似乎有天然的优越感，觉得他们永远都是笨蛋与仆从，却忽然倒戈，感觉这些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心里恼怒，打起来更为凶狠。 一百多人，对付残余的十几个，竟然也颇费力气。随后战斗，保安二连没占到便宜。鬼子砰砰一阵枪，又轰轰十多枚手雷，打了一阵，接连倒下十几个。在军曹指挥下，六个鬼子交替掩护着，撕开口子，向北冲了出去。 “一个都不能放跑！”张云广大喊道。三排赶紧追上去。 鬼子有一挺机枪，掉头，就是长点射。张云广大喊卧倒，但仍有五个保安军被打中，倒在地上。 张云广急得跳脚，驳壳枪换上弹夹，咬牙带头追了下去。 忽然，从东面跑出一队影子，瞄准鬼子，砰砰、哒哒——一阵枪响。鬼子像狗熊一样倒下。 而那队影子像闪电一样，跑的很快，截住残余鬼子。又一阵枪响，剩下两个鬼子也倒在地上。 那队身影又迅速检查鬼子，看是否死透。 “你们是哪部分的？”对方有人问道。 张云广赶紧小声回答：“我们保安三营二连。” “好样的，跟我们走吧。”八路说着，走向了张云广。 张云广摆手说：“现在还不行，团长、队长对我们不薄，暂时不能连累他们，以后吧，以后咱们一定联手打鬼子。” “好，有这个心思就好。”老冯也跑过来，看着张云广。 张云广已让一排长去点鬼子尸体，加上鬼子小队长，三十一头小鬼子，一个不少。张云广回答：“还得麻烦你们浪费些子弹，猛打一阵，不然我们不好交差。” “好说。”老冯看了一眼张云广，已感觉像自己人。 北面也响起枪炮声，独立营和二营已开始伏击增援的鬼子二狗子。事不宜迟，老冯带着战士返回，向西移动重机枪。 这边张云广收拾好鬼子，还有手下兄弟尸体，摆在一起。两边打好招呼，老冯让弹药手操纵重机枪，刮风一般，打出了上百发子弹，还有手榴弹、掷弹筒，朝着空地，猛打一阵。 随后，张云广派三排长带人回去，向井下一郎和赵疤瘌“沉痛”报告，距离路边还有三百米时，遭到八路伏击，八路重点打皇军，小队皇军全部玉碎。 这符合独立营打法，包括之前独立大队，伏击总是先打鬼子。而且，随后井下一郎接到的报告，大致相同，八路军重点“照顾”鬼子，而且损失惨重。但唯一被全歼的，就是从马街据点出发的两个分队鬼子。 但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从县城，还是从封锁线增援的鬼子二狗子，都遭到伏击。马家桥西侧，从北到南，都响彻着枪炮声，而且都被打了回来。 井下一郎脑袋懵了，八路军到底有多少兵力，两个营，三个营，还是四个营？他判断不清楚，但必须给春藤举打电话，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做。 春藤举仍站立在城头，心头又一片悲凉。马家桥方向早已没了亮光，但亮光又从马家桥西边亮起，一直到感觉很遥远的南边。春藤举知道，渡边中队完了，保安四营也完蛋了，马家桥连同一百五十万斤粮食，全部落入八路之手。 但八路军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把一百五十万斤粮食，全部运走。不然，他们不会大规模伏击。 春藤举心里翻江倒海，着急，懊恼，尤其后悔制定的增援和堵截计划，应该集中兵力，只分两路，围堵八路，而不是像现在，分路出击，却遭到伏击。 站在夜里的城头之上，春藤举仿佛陷入无边黑暗之中，而一股无名之火，又在他心底熊熊燃烧。 春藤举早就想过，与山里八路作战，并非士官学校，乃至帝国陆军大学教科书上的常规的战争。这是独特的，甚至只限于安平，只限于夫子山的战争，皇军的火力，皇军的战术与士兵们誓死效忠天皇的战斗意志，都被无限限制与压缩。 但今天不同，虽然在暗夜之中，但八路已离开那鬼魅的山林，跑到平原地带。 还有，春藤举不是不想和独立营决战，而是苦于不敢进山。他压抑，也苦闷，他需要爆发，今日终得机会，决不能放过。 他给井下一郎打电话，命令集中所有封锁线兵力，封锁八路军退路。他也将亲自整顿县城鬼子二狗子，全力去攻击马家桥。 井下一郎把电话打到司令部，值班军曹回答，中佐在南城门。井下一郎又把电话转到南城门之上，却接到出乎意料的命令，封锁线不保留任何兵力，全部出动。 “中佐，兵力全部出动，封锁线怎么办？”井下一郎声音里带着迷惑。 “山里八路都可倾巢出动，此战，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与八路决一死战！”春藤举吼道。 即便歇斯底里，即便准备破釜沉舟，但春藤举不敢放弃县城。留下一个小队鬼子，一个二狗子，春藤举骑马，带着其它鬼子二狗子，出城而去。 出城不久，遇到撤退下来的鬼子二狗子。它们距离马家桥还有五里地时，遭到八路军伏击。 为了增援马家桥，鬼子又不得不跑在前面。而八路军不仅埋设地雷，还疯狂投掷手榴弹。同时，八路军不仅伏击，也打的凶猛异常。手榴弹刚刚爆炸，他们就从路两边冲出来，先打出子弹，接着端着刺刀，猛扑向鬼子。 两个小队鬼子伤亡过半，被打的晕头转向，只能仓皇逃跑。后面两个保安连见状，掉头就跑。两个连八路在后面玩命追击，鬼子二狗子丢盔弃甲，跑的不亦乐乎。 渡边也在鬼子里面。离开马家桥，他带着残余的二十几个鬼子，绕到返回安平县城最近的路上。如此灰溜溜回去，脸上无光，他要与援兵会合，再打回去。 看到援军，虽然只有两个小队鬼子，渡边也精神振奋。他知道，封锁线上古路口据点以北的鬼子二狗子也会向马家桥增援。 但跑回去三里地，又遭到伏击，又只能掉头往回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04章 不再硬拼 不到三个小时，连败两次，渡边被打懵了，也从心底相信，打它的就是一团主力。渡边无心再战，向着县城，一路跑了下去。 距县城六里，刚过香城据点，渡边遇到第二拨援兵。渡边站在春藤举的马头前，羞愧难当，低头报告情况。他说，八路炮火很猛，至少一门九二步兵炮，十门以上迫击炮，这伙八路也善于战斗，巷战也得心应手。 不只是马家桥的战斗，还有从北到南的亮光，只凭独立营，打不出如此规模阵仗，春藤举也已认定，突袭了马家桥的部队就是一团。他们已获取情报，第三十二师团将扫荡蒙山，提前转移到安平。 春藤举没有埋怨渡边，只是对双方获知情报能力，感到愤怒。一团能提前获悉皇军扫荡，并提前准备。而一团离开蒙山，转移至安平，皇军却一无所知。 按理说，皇军有最好的通讯手段，电话、电报、军鸽，最不济也是骑兵通讯，但掌握先进通讯手段的皇军，情报收集与传递，竟然落后于土八路。 当然，八路就是土，都是泥腿子，不像皇军，辎重繁多，不走大路，就行军困难。而八路军，哪怕是一条羊肠小路，也能快速通过。他们又善于借助地形掩护，更善于在夜间行军，一团神不知、鬼不觉转移到安平，合乎情理。 作为帝国军人，成日龟缩在城内，已让春藤举肝火越来越旺。但他知道，夫子山就是皇军的黑洞，决不能进去，只能一忍再忍。 你们在山里逞强也就罢了，还要跑到山外，打上门来，春藤举再忍无可忍，即便是吴刚指挥所属三个团，都赶了过来，也要拼死一搏。 此时的春藤举像极了之前的小林龟山，宁可被八路打死，也不愿意再憋屈地活着。 他命令渡边，继续赶往马家桥。 渡边心里已发慌，想劝说春藤举不要冲动。但春藤举意已决，催动战马，撇下渡边，向前而去。渡边也只能咬牙，转过身来，跑步跟上。 现在已是凌晨两点半，过去的四个小时，渡边经历了两次败仗，又来回跑了近三十里地，身上发冷，脑袋发懵，像做梦一样。但现在也只能咬牙坚持。尤其看到城内小田中队，悉数出动，已知道春藤举要背水一战，和八路拼了，渡边也不由振奋精神。 与其被打的像丧家犬一样，还不如以命相搏，挽回驻安平皇军脸面。渡边加快了脚步。 跑出去不到二里，忽然听到爆炸声。 前面鬼子又遭到伏击。一小队八路，躲在树林里，先开枪伏击。他们有两挺机枪，有条不紊地打着点射。步枪也打出五发子弹。随后，扔出手榴弹。借助手榴弹爆炸弹幕，他们悄然撤退。 被伏击的鬼子倒下一片，有的直接死掉，有的捂着伤口，一动不动。其余鬼子对着树林，猛烈开火。子弹曳光像雨一般，飞向树林。掷弹筒也开火，橘黄色光影中，却没看到八路军影子。 打了足足两分钟，鬼子小队长才下令停止射击，搜索树林。前面打的热闹，后面鬼子二狗子也弯腰弓身，警惕左右。苍茫夜色中，他们瞪大眼睛，却什么也没发现，只是停下来，耽误了行军。 春藤举咬牙切齿，命令鬼子二狗子，不要管小股八路袭扰，全速向马家桥前进。鬼子立即执行命令，加速往前跑。虽然它们也想活着，但它们就是打仗机器，也因为鬼子们的纪律，指挥官让它们干什么，就干什么，让它们怎么干，就怎么干。 其实春藤举想的对，对鬼子进行袭扰，是为了迟滞它们行军。而迟滞鬼子行军目的，就是为了多运粮食，并掩护主力向后撤退。 既然袭扰鬼子，迟滞鬼子，那肯定会想出各种办法。而且，上次支队来打马家桥，栓子带独立连就干过一次，急的小林龟山差点尿血。 向前跑出去四百米，路上横放着树枝，交织着向上摞着，能到小鬼子脖子。鬼子小队长命令十多个鬼子清除障碍，把树枝移到西边路沟，其余鬼子跳下路沟，继续赶路。 树枝下挂着手榴弹，两侧路沟也，拉环上系着细绳。路沟手榴弹先爆炸，弹片钻进鬼子肉里，吓得后面鬼子赶紧卧倒。不多时，路上手榴弹也爆炸开来，又有鬼子趴在地上。 马家桥内，运粮大军仍在紧张有序忙碌着。在县委指挥下，一袋袋麦子，装到大车上，放在独轮车上，也放在箩筐里，被拉走，被推走，被抬走。前面刚刚离开，后面又补进来。速度之快，超出了刘芳预料。她派人告诉栓子，再有一个小时，粮食将全部被运走。 栓子在马家桥西边不远的地方，这里是他临时指挥部。为防止枪声过近，给身后民兵和百姓制造恐慌，同时为了堵截鬼子二狗子再次增援。 被打怕的二狗子，还有不多的鬼子，遭到伏击后，向着各自据点，仓皇撤退。栓子和齐国志商量，二营和独立营三连、四连，加上五个民兵队，追击鬼子二狗子，直到封锁线东侧大路上。只要它们出动，就立即开火拦阻。 赵鹏举指挥一连、二连向西北方向，去堵截可能从县城、香城据点方向的鬼子二狗子。 骑兵排也悉数出动，和陈伍侦察排一起，监视敌人行动，传递各种情报，还有临时指挥所命令。陈伍给侦察排战士下达的命令是：“今天夜里就是跑死累死，也要把敌人情况摸清楚，并报给给参谋长和营长，还有后面伏击的同志！” 正因为有侦察排和骑兵排，再加上各连各排派出的前哨，鬼子二狗子行动全在齐国志和栓子掌握之中，甚至他们走条路，快走到什么地方，指挥伏击的连排长们都一清二楚。完全掌握敌情，才是打胜仗的保证。 春藤举亲自指挥鬼子二狗子出城而来，没走出五里地，就被侦查员发现，随后报告给赵鹏举和赵大富。两人几乎不用商量，就知道了怎么打。 栓子也说了，虽然咱们要和鬼子来一次狠的，但不能无谓牺牲。情况不对，立即撤退。而侦察员说，来的敌人很多，前面鬼子，足有一个中队，后面是二狗子，天黑，乌泱泱看不到头，至少一个保安营。情况紧急，班长先派战士回来报告。 反正不和鬼子硬拼，从县城来多少敌人，都无所谓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05章 迟滞敌人 很快，赵鹏举接到栓子命令，粮食一小时之内，从马家桥运走，务必迟滞鬼子两个小时，以保证粮食安全撤到封锁线之外。 这个不难，以前也干过，赵鹏举让一连向后散开来，并通知二连，撤回一个排，一起掘路挖沟，在桥下安放炸药，炸药不够，就用成捆手榴弹，每隔两三百米，用麦秸、树枝，设置障碍。同时，疏散沿途路边村庄百姓，借助树林、村庄，打鬼子伏击。 反正带来的弹药还没用完，又缴获了不少鬼子二狗子枪支弹药，今天绝对能打一场富裕仗。 暗夜里，赵大富眨眨眼，说：“鬼子急眼了，可能会走小路。” 说的对，鬼子已不顾伏击，肯定拼命赶往马家桥。大路走不通，那就会走小路。赵鹏举大声说道：“告诉兄弟们，不要怕累，把小路也给弄断，让鬼子走不成！你们先走，让我一班跟我留下，鬼子不是不怕死吗，老子就干它！” 看着身边黑漆漆树林，赵大富知道赵鹏举要干什么，低声说：“不行，你是副营长。” “没事，我死了，你指挥一连、二连。”赵鹏举说完，又喊道：“一班长，跟我留下！” 赵大富伸手，拦住赵鹏举：“这不行！” 赵鹏举推开赵大富，说：“我告诉你，咱们营除了营长不能牺牲，其他都一样。” 栓子不只是枪法准，脑袋灵活，有打仗天份，而且对兄弟们没得说。还是在游击队的时候，有兄弟牺牲，栓子肯定要给兄弟们报仇。还有，赵鹏举和泥蛋、马义，还有贺飞、老冯等人都一样，谁死了，独立营还在。若栓子死了，独立营恐怕就没了魂。 因此，兄弟们都不想让栓子死，可以合力按住栓子，不让他带突击队，但还真按不住赵鹏举， 既然拦不住赵鹏举，赵大富也想揍鬼子，于是说道：“我是说，一个班兵力不够，我带四班，在你后面。你们撤退，我们再打，等我们撤退，你们再打。” “好！”赵鹏举点头同意。 赵大富扭头喊道：“一排长，告诉副连长，由他指挥，按副营长说的做。” “是！”一排长答应一声，却又噘嘴说道：“又吃独食！” 旁边班长嘿嘿笑着说：“排长，你可以去提意见。” “管屁用，他是连长，他说了算。” “你可以给营长说啊。” “营长顶多骂几句——行了，赶紧干活！” 赵鹏举带着一班，向前走五十米，走到树林边上。观察过地形，赵鹏举给一班长说了一番。 一班长点头说是，带六名战士，跑到前面那五十多米。 带来的地雷已经用完，只能用手榴弹做地雷。战士们取下手榴弹和细绳，间隔五米，用工兵锹挖开正好放手榴弹的小坑，拧开盖，掏出拉环，小心把细绳穿进拉环。手榴弹弹体放进小坑，上面盖上土，压实。再挖一条小沟，细绳牵引到西侧路沟下，系在小手指粗细的拉绳上面。 一班长看到路西侧还有两棵小树，又在上面绑上四个手榴弹。细绳沿着树干垂下来，同样系在拉绳上。让战士沿着路沟，向后捋拉绳，一班长带其他战士，蹲在路边，等着前面打伏击的三排。 前面已响过枪声，估计快撤下来了。 没多久，三排长带九班和十班撤了下来。提醒战士们注意，过了“雷区”，一起跑向树林。 三排长说了新情况。鬼子想出馊主意，让两个鬼子押着一个二十几个二狗子，跑在头里，与后面敌人间隔大概两百米。 这是春藤举主意。已连续遭到三次伏击，而且还有轻机枪。冲在前面的鬼子，伤亡不少。算算还有十多里路，这么打下去，即便赶到马家桥，鬼子也会伤亡过半。情急之下，春藤举命令，让二狗子跑在前面。 一则是探路，二则是引诱埋伏的八路开枪。等八路开了枪，后面立即用掷弹筒攻击。这样八路肯定要撤退，可大大减少迟滞时间。 “什么破玩意儿！”赵鹏举轻蔑地笑笑，对三排长说：“你们向后撤退两百米，等着送死的二狗子。我们打完伏击，你们立即开火。随后咱们都向南撤退，会合后再往东南转移，继续等着鬼子。对了，派人告诉你们连长。” “是！”三排长答应一声，带着九班和十班走了。 三排刚走不久，前面警戒的战士跑了回来，低声向赵鹏举报告：“副营长，敌人来了！” “隐蔽！”赵鹏举挥手，和战士一起藏在树后，也握紧了手里的枪。 都知道打仗危险，每打一仗就像过一次鬼门关。中弹牺牲实属正常，没牺牲，还活着，别人不说，自己也会觉得侥幸。 但打着打着，赵鹏举还上瘾了，只要提起打仗，就会非常期待。只要进入战场，就会热血喷张，甚至感觉比打猎还过瘾。尤其看着鬼子倒下，心里别提多畅快。 不止赵鹏举，赵大富、泥蛋、马义、老冯，甚至连贺飞都有了这种感觉。三天不打仗，手心就发痒，五天不打仗，浑身没劲，十天不打仗，就五脊六兽，哪哪都不舒服，吃饭都不香，就连胳膊都感觉生锈一般。一月不打仗，心拱着火，嘴上长燎泡，恨不得找人打一架。 不然，在蒙山呆俩月，赵鹏举也不会对齐国志有意见。天天就是训练，没劲透了。最终还是因为和齐国志比拼刺，败下阵来，这才收住了心。 但只要有仗可打，哪怕是准备阶段，也心情舒畅，睡得香，吃的香，浑身有劲，甚至有点头疼脑热，也立马就好。 前面出现了一阵黑影。一班长很担心，二狗子们会踩到手榴弹。他看看赵鹏举，低声问：“副营长，二狗子踩到手榴弹，怎么办？” “那就干掉它！”赵鹏举低声回答。 但二狗子们越来越近，已经过了“雷区”。一班长很纳闷，难不成，这些二狗子也穿着鬼子硬底皮鞋？ 二狗子穿的是软和的脚底鞋，但他们看到了黑乎乎的树林，这正是八路打伏击的好地方，心不由自主提了起来，恨不得纵身跳进路沟。 但后面跟着鬼子，只要跳进路沟，指定被击毙。二狗子又恨又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跑。脑袋过度紧张，眼睛直盯着树林方向，紧绷的神经，让它们哪里还顾得上脚下。而且都是土路，并不平整，踩到埋在土里的手榴弹，也没多少感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06章 局面不利 二狗子沿着路，凌乱着从树林边跑过。两个鬼子跟在后面，个头不高，像两条狼狗赶着一群个头更高，但毫无抵抗力的绵羊。 一个鬼子似乎不太放心，往树林里看了一眼。赵鹏举和战士们赶紧低头，趴在距离大路二十多米的树后，一动不动。鬼子神经一般，又举枪打出一发子弹。 子弹穿透一棵树干，带着火星，又啪的一声，钻进西侧另外一棵树干。战士们没有动，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后面。 北面又出现恍惚影子，隐约着，恍惚着。很快，听到轰轰脚步声，夹杂着马蹄的动静。 班长握紧了拉绳，目测着敌人距离。其他战士迅速爬向路边，取下手榴弹，右手举着，左手食指扣在拉环上。 “手榴弹准备！”赵鹏举喊了一声。 一班长猛地向后跑，拉绳也随之拉紧，继而拉掉五十米外的手榴弹拉环。战士们已拉下拉环，在心里默数着。 聪明反被聪明误。春藤举以为先派二十多个替死鬼，能加快行军速度，没曾想，却让前面鬼子遭受更大损失。 埋在路上的手榴弹拉环被拉开，鬼子只顾往前跑，压根没感觉到脚下会有动静。忽然间，十多颗手榴弹几乎同时爆炸开来。 而跑在前面的鬼子，觉得前面“诱饵”已顺利通过，也对树林放松警惕。从树林飞出手榴弹时，只有几个鬼子注意到了。 十一枚手榴弹，像大蝙蝠一样，飞到鬼子头顶，也爆炸开来。即便鬼子注意到了，也没了反应时间。即便有反应时间，趴在地上，反而更增加被弹片击中机会。 埋在路上的手榴弹，主要击中鬼子双腿。飞起的弹片嵌入鬼子腿骨。而抛出的手榴弹，击穿鬼子钢盔，钻进鬼子肩胛骨。 还没等鬼子发出哀嚎，树林又打出子弹。一挺机枪，毫不吝啬子弹，拖着如雨珠般曳光，飞向正在卧倒的鬼子。 赵鹏举打出两发子弹，立即带着战士们撤退。 东南方也响起手榴弹爆炸声和枪声。 二狗子听到后面爆炸声，纷纷扭头，原来是身后鬼子遭到伏击。刚感到庆幸，手榴弹飞了过来。后面两个鬼子还想带二狗子返回增援，手榴弹爆炸开来，两个鬼子中弹倒地。没被炸中的二狗子，也慌忙跳进路沟。 九班、十班打出一排子弹，二狗子也不敢抵抗，趴在路沟，不冒头。三排长见状，下令向南撤退，与一班会合。 前面伤兵占满了大路，鬼子不得不停下来。 刚刚遭到伏击，又被伏击，春藤举气得差点没从马上栽下来。 而且，山里的八路总是这样，宁愿冒着自己被炸的危险，也要延迟扔手榴弹，炸倒鬼子一片。 当然，他们扔的手榴弹都是来自缴获，做工较好，一般没有风险。手雷更不用说，全来自鬼子，保险性能更好。 救伤兵，拖尸体，又耽误了功夫。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春藤举越来越急躁，却又无可奈何。跑出去不到到半里路，前面报告，八路军又布下了路障。 路障加手榴弹巧妙配置，让鬼子不敢往前走，二狗子更是吓的两腿发颤。二狗子们担心，又要被作为敢死队，去趟八路军布下的手榴弹。 二狗子担心很灵验，鬼子奉命，刺刀抵着五个二鬼子，快速从路沟通过。这还没什么。手榴弹会延迟爆炸，只要跑得快，挨了不炸。 那也要小心，关键是要跑的快。五个二狗子被迫跳下路沟，向前猛跑。他们真趟到了绊绳，心里更加害怕，嘴里喊着，快，快—— 就要通过路沟，二狗子心里放松了些，心想这些估计没事了。手榴弹却在它们脚下爆炸开来。还有后面，也响起连串手榴弹爆炸，五六个鬼子趴在了地上。 原来八路军改变了手榴弹位置，而且藏在土里。 春藤举恨不得要杀人，渡边却又一阵阵恍惚，仿佛情景再现，似乎亲身经历过。他没经历过，上次小林龟山亲自增援马家桥时，他在县城留守。小林龟山增援未果，就是路上被迟滞。回去后，渡边听军曹仔细说过。 但渡边知道，今天春藤举发飙了，不到黄河不死心，劝他停止向马家桥前进，那是不可能的。他跑到春藤举面前，小声报告：“中佐，八路军肯定继续设置路障、埋伏皇军，我们可以选择走小路。” 的确，春藤举仍没放弃赶往马家桥，因为八路军越是拦阻皇军前进，越说明八路不想与皇军决战，而是在为撤退争取时间。他也在考虑放弃大路，选择小路。 听到渡边建议，春藤举点头，命令迅速清除路障，到了前面，改走小路。 清除路障，自然落到二狗子头上。十多个倒霉鬼被刺刀逼了上去。随着四枚手榴弹爆炸，炸死炸伤六个二狗子后，路障才被清除干净。而大半鬼子、二狗子已从路沟通过。 走上小路，路过一个村口时，却又遇到障碍。是堆起的麦秸垛，并燃起熊熊大火。而且，火是刚点的，距离三百米时，才看到火苗，跑在前面的二狗子，眼睁睁看着火势越来越大。 一个小时前，封锁线兴隆据点以南的鬼子、二狗子接到命令，迅速向黄庄据点集合。但鬼子二狗子刚跑出据点，来到大路上，就遭到袭击。等鬼子、二狗稳准阵脚，向八路军进攻时，八路军已经撤退。 鬼子、二狗子掉头往南猛跑，赶去黄庄。八路军却又从后面追上来，叮咣一顿打。远远望去，整条封锁线似乎都在打仗。 赵疤瘌和井下一郎已离开古路口据点，一起赶往黄庄据点。井下一郎和春藤举一样，气急败坏，却又叹气，对赵疤瘌说：“赵桑，今日局势对我们非常不利。” 看的出，井下一郎已失去信心，赵疤瘌心中暗喜，却装作咬牙切齿：“少佐，八路一向狡猾，今日兵力至少三个营，却不和我们决战，他们是在利用黑夜，扬长避短，咱们还要多加小心。” 就在这时，东面响起枪声，子弹从两人身边飞过。井下一郎和赵疤瘌慌忙跳下马，举起手枪，和手下鬼子二狗子一起还击。井下一郎边开枪，边狠狠地骂着八嘎。 距离它们二里之外，陈河看着态势，不等侦察员和各连报告，已琢磨出什么了。他让通信兵传令，火速向南，继续堵截鬼子二狗子。陈河也接到消息，马家桥粮食即将抢运完，再顶上两个小时，就能全身而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07章 搬山填海 一小时后，齐国志站在栓子身旁，脸上泛起了红光。 马家桥的粮食，已基本抢运完毕。而据骑兵、侦察员连续报告，还有曳光位置，从县城和香城方向来的敌人，即便不再迟滞它们，至少还要半小时。而西南方向，战斗仍距离黄庄不远。 打下马家桥后，机炮连分出四门炮，协助民兵，打下砖瓦结构的刘庄镇据点。那里只驻扎着一个排二狗子，一轮炮弹，二狗子就晃动白旗，示意投降。运粮民兵和百姓也走了捷径，直接从刘庄镇西侧，越过封锁线。 现在可以逐次撤退。但还有山外民兵，估计最后一批，也已把粮食运到徐家沟。要等他们安全返回，回到各自村里，才能逐次撤退。 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最后一批山外的民兵，离徐家沟不远，加上彻夜战斗，封锁线到马街一线的百姓，都纷纷向东逃难，到时混在百姓之中，鬼子二狗子也发现不了。 栓子却开始了紧张，准确地说，是叫后怕。 徐家沟方向，只有大陈带着六十个民兵坚守，一挺重机枪，一挺轻机枪。如果春藤举集中兵力，从马街据点，向南攻击，只要占领徐家沟，将会切断独立营后路。 之前制定作战计划时，栓子考虑到了这一点。但从马大富送出的情报看，春藤举并没打算这么做，而是向东出击，企图占领两条南北向的路，直接把独立营和二营堵截在封锁线以东。 而根据另外一条线的情报，因为上次扫荡，鬼子在胡集方向损失惨重，春藤举怕了，不敢越过封锁线。与齐国志、赵鹏举商量后，栓子决定赌一把。 从现在看，栓子赢了，春藤举没有贸然越过封锁线，向胡集乡进攻。再过半小时，即便春藤举命令封锁线鬼子二狗子，进攻徐家沟，也已经晚了。山里和胡集乡民兵已在返回路上。 当然，春藤举不敢分兵，越过封锁线进攻，这也来自春藤举的误判。独立营和二营打的猛，打的激烈，让春藤举以为是一团主力赶了过来。 险胜，又是一场险胜。栓子掏出烟，递给齐国志一根，自己也点上，又站在空旷的夜里，等待着时间慢慢过去。 时间到了凌晨四点，夏日天亮的早，还有一个小时，夜色将褪去。山林属于八路军，夜也属于八路军，而在山外平原地带，天又快要亮了，该属于鬼子了，春藤举却像泄气的皮球，软塌塌没了精神。 走大路不成，走小路也不成，八路好像会腾云驾雾，到处都有他们的影子。而走小路，速度更慢，天快亮了，现在它们仍在马家桥五里之外。 庆幸的是，还没人告诉春藤举，和它作战的只有独立营和二营，外加三百余民兵。不然，春藤举会先吐一口鲜血，再从马上栽下来。 八路军加上民兵，也就上千人，如果集中兵力，进攻马家桥，然后再集中兵力，进攻徐家沟，保证能把八路军拦在山外。 不幸的是，春藤举真把独立营和二营当成一团主力，并连续两次电告三十二师团，一团已转移到安平，并请求火速增援。 接到电报，师团值班参谋先看着地图，发了一会呆。它相信春藤举说的，既然八路敢越过安平封锁线，打马家桥，其兵力肯定不会少了。但又不敢相信，两个联队刚来到蒙山根据地边上，兵力还没展开，一团就这么跑了？ 攥紧拳头，还没发力出拳，目标没了，这叫打的什么仗？但军情紧急，值班参谋不敢怠慢，慌忙向师团参谋长报告。 师团参谋长判断，战斗将在天亮前结束，现在派兵，远水解不了近渴。它命令春藤举，立即收缩兵力，守住县城和封锁线。 接到命令时，天色已微明，春藤举也终于站在马家桥西门前。即便光线灰暗，依然能看到打过仗的痕迹，村围子被炸的高高低低，如同狗牙，上面的木楼已经倒塌，还着过火。 走到城门之下，还依稀看到散落的麦粒。灰色的光影中，距离春藤举十多米远，也能感觉到它的脸色铁青。 没人敢说话，渡边心里更是打着鼓，低头站在一边。 进村的中尉参谋跑出来，小心向春藤举报告：“粮食全运走了，皇军玉碎士兵到处都是。” “都带走，撤退！”春藤举从牙齿缝里吐出了五个字。它已接近崩溃边缘，不想再进村。它终于体会到小林龟山的无奈与痛苦，比用钝刀子割肉还疼，还难过。它想扫荡附近村子，可搜索队回来报告，没有发现八路，附近村里也没看到一个百姓。 仗打的这么激烈，附近百姓早像麻雀一样，飞走了。 无处发泄，春藤举只能紧紧握着指挥刀，坐在马上，一颠一颠地返回安平县城。 井下一郎也接到命令。此时，二营已经撤退，他们像退潮的海水，消失在即将到来的黎明之中。井下一郎和赵疤瘌指挥鬼子二狗子，直追到刘庄镇，却只看到刘庄镇据点炮楼上，只有迎着微微晨风，轻轻晃动的白旗。 随着井下一郎命令，鬼子二狗子也像潮水般，向后退去。不过，马大富带着两个连，向北而去。奉井下一郎和赵疤瘌命令，他们是收容队。昨天被保安二连打死的三十一个鬼子，还横尸狂野之中。 而在刘庄镇南面五里，向西的土路上，栓子、齐国志和陈河，三人并肩走着。骑兵排的战士想把马让给他们三个，齐国志摆手：“你们辛苦，赶紧回去休息。” 战斗结束，齐国志不觉得累，反而非常兴奋。他们三个最累的要数陈河，从马家桥一路指挥，向西南，再向东到刘庄镇，但此时，却数他最高兴。 上一次，干掉鬼子一个大队，这一次，既抢了粮食，又缴获不少武器……只要回到夫子山，总能打出意想不到的仗。 而在徐家沟，提前返回的战士、民兵，还有百姓，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更是高兴地合不拢嘴。这还不是全部，最后三批粮食，直接拉进了山林。 不说打仗，只用大半夜时间，把这些粮食抢运回来，就已不可思议。 好多人也明白一个道理，人多力量大，只要心齐，可以搬山，可以填海，更可以打败小鬼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08章 全线出击 粮食不能放在徐家沟，须尽快转移到山里。这项工作交给县委，独立营和二营立即准备防御。 一百五十万斤粮食运进山里，狠狠抽了鬼子一耳光，然后又吐了一口唾沫。春藤举再是好脾气，也不会捂着脸，咽下这口气。 现在夫子山面临两种可能。 一是，估计春藤举还没搞清楚状况，仍认为一团主力已转移到安平。如此，鬼子真就上了当，大批鬼子将从蒙山掉头，来夫子山扫荡。 如今夫子山不同以往，又处于夏天，虽然面临干旱，草木不像往年那般繁茂，但仍能提供隐蔽。所以，即便三十二师团全家搬，栓子也有信心打的它满地爪牙。何况李智和老孟会指挥另外三个营，捅鬼子屁股。 二是春藤举察觉出，只有独立营和二营，也会请求增援，进山打上一仗。这样夫子山面临压力要小一些，但蒙山仍要面临巨大压力。 但独立营和二营已经尽力，就看春藤举是否上当了。 开会商议，一致同意栓子意见，从难准备，也就是做好与两个联队鬼子周旋的准备，而且时间要保证在两天以上。在战斗过程中，注重消灭鬼子有生力量。 上午战士们休息，下午，连同各村民兵，一起准备。各连各排，还有各民兵队，分配防御方向和地点，随即挖陷阱、布雷、修掩体，并根据地形，制定打击敌人方案。 栓子睡了三个小时，精神焕发。他让老冯拿出独立营家底，给民兵队和三营补充弹药。除了地雷和炸药包，其它武器弹药非常充足，惹得陈河瞪大双眼。 上次反扫荡，夫子山可谓发了大财，缴获如山。当然，缴获不能只两家分，至少陈河跟着多吃了洋落，不说盆满钵满，也是肚子滴溜圆。 自以为过上了富日子，看到独立营库存，陈河才知道，自己还是山里的娃，没见过世面。“我地乖乖，你们回来这四个月，到底发了多少财！”陈河一脸惊讶，一脸不可置信。 “多了，要不是团长偏心，比现在还多。”赵鹏举摇头晃脑地说。赵鹏举最有资格自豪，他和赵大富带一连，连续行动，一次就缴获一个骑兵连装备，还有十辆大车物资。还有，各连只要出去行动，都不空手回来。日积月累，储备也就越来越多，现在独立营真成了“大财主”。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难怪栓子气定神闲，即便可能面临两个联队鬼子来扫荡。 但鬼子终究没来。 不是不想来，而是已走到半道上。 早上，井出铁藏起床后，听到安平战事报告。扫荡还没开始，就搞不清楚敌情，而且安平又被搅的天翻地覆。他叫来情报参谋，询问是否确定一团已提前转移，去了安平。 情报参谋比井出铁藏的头还大。除去安平警备司令部报告，仅从情报部门掌握情况来说，没有任何侦察报告，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能确定一团已提前转移。情报参谋低头，小心回答：“报告师团长，暂时没有最新情报，但根据八路军战术特点，不排除他们已经逃至安平，躲入夫子山。” 没有情报，就是情报部门仍没有确凿证据，一团到底在蒙山，还是转移到安平。而现在所能判断的，仍只是来自安平警备司令部报告，还有情报部门推测。 井出铁藏却相信一团已经提前转移，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一是采取“逃跑”战术，避开皇军锋芒。二是躲入夫子山林的同时，顺手牵羊，抢走那一百五十万斤粮食。 给师团参谋长通电话，两人商讨一番。师团参谋长和井出铁藏意见相同，认为一团主力已提前转移。 而且，他认为，一团进入安平只是幌子，虚晃一枪，目的是和皇军“兜圈子”，让皇军找不到他们。 这是蒙山八路惯用伎俩，但鬼子不会守株待兔，等着一团再返回山林。井出铁藏命令，两个联队向西进发，撒出大网，并请求潞河、九山、南水、兆城，甚至薛城鬼子保安军，予以配合，严密监视本防区的同时，向夫子山派出部队，参与围剿一团战斗。 附近五个县，均受夫子山独立营其苦，它们知道，独立营隶属一团。因此，只要把一团剿灭，附近也就只剩下独立营，孤木难支，所以都非常积极，配合第三十二师团行动。 鬼子闻风而动，第210和212联队，立即拔营起寨，转向安平方向。鬼子刚开始行军，团部侦察员就快马，返回团部报告。 李智看着地图，对老孟和张大年说：“栓子帮过咱们了，现在咱们该帮栓子了！” 老孟站起身，磕掉刚抽了两口的烟袋，双眼露出凶光，嗓门很大，说出和他政委身份不太相符的话：“好，就干他娘的！” “这就对了！”张大年咧嘴说道。 李智转身，嗓门洪亮地说道：“命令二营、三营、四营，骑兵连，机炮连，各民兵大队、武工队，按照之前制定计划，全线出击，搅它个翻江倒海！” 齐国志不在，副参谋长顶替他的工作。听李智下达过命令，立即大声回答：“是！”随即，叫来通信排，向各营、各民兵大队，还有附近三个县的武工队，传达李智命令。 鬼子走的快，一团行动更快。中午时分，在民兵和武工队配合下，就开始对各自目标进行突袭。 与此同时，吴刚接到李智报告后，命令二团、三团，向着潞河方向鬼子据点，展开行动，并向苏鲁战区113师通报作战计划。 113师韩子乾正郁闷。在鬼子拉拢与武力胁迫下，国军掀起一股投降潮，转而投靠南京汪伪政权，军长廖增流也屡屡发布言论，说南京汪伪之曲线救国，才是上策，已露出投降苗头。 韩子乾不由痛心疾首，什么狗屁汪伪政权，就是汉奸。再想想东三省，鬼子早已扶植末代皇帝，成立伪满洲国，韩子乾更怒不可遏，泱泱华夏，难道就要被鬼子分割而治？ 东北军被排挤，被分化，又被拉到苏鲁边界，充当炮灰，遭遇让韩子乾心寒，作战不是太积极，但要投降日寇，无法忍受。你军长想投降，老子这个师长，偏要豁出去，和鬼子拼命。 韩子乾迅速命令，架通与蒙山根据地司令部电话，亲自与吴刚联系，商量如何协同作战。 随后，韩子乾命令手下两个团，向潞河县城攻击前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09章 知道委屈 潞河县夹在蒙山根据地和苏鲁战区之间，鬼子担心七支队与苏鲁战区五十七军联手，所以把潞河县城当成一个楔子，把两支部队分割开来，不能丢弃。但因此，潞河县城成了受气包。不管齐县，还是安平有事，它都可能连带着挨揍。 这次鬼子改变扫荡目标，两个联队从蒙山转向夫子山，为打乱鬼子作战计划，潞河县城又遭受攻击。113师两个团也打的猛烈，一度攻破南门，双方伤亡均惨重。 接到求援电报，井出铁藏险些手足无措。潞河县不能丢，丢了，国军和八路军就连成一片，继而威胁齐县、安平、九山、南水等县，甚至向西，直接威胁津浦铁路。 而蒙山两侧，八路军又已展开破袭战，井出铁藏命令第210联队向东增援，第212联队紧急调头，第211联队也立即出动，进入安平境内，随时增援两方向作战。同时，又向十二军军部请求增援。 傍晚，已看到安平县城头的第212联队，忽然转向，去了东南方向。春藤举已做好进攻山林准备，握着指挥刀的手，又无力垂了下来。他得知，第211联队也即将来安平，但不是扫荡夫子山，而是准备增援蒙山和潞河方向。 坐在司令部内，春藤举抱着头，神经质般地苦笑两声。他一夜没睡，白天也没睡着，心只想着扫荡夫子山。却没想到，安平遭受重大损失，作战方向却变了，师团和十二军司令部，都仿佛都遗忘了夫子山，而在春藤举心里，夫子山才应该是扫荡的重心。 蓦然，春藤举又忽地站起，走到地图前，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根据情报，蒙山两侧据点和封锁线、交通线，均遭到攻击，莫非昨天突袭马家桥的，真不是一团主力？ 到了傍晚，局势发展让春藤举更为意外。蒙山、潞河以东，驻莒城混成第六独立旅团，驻徐州第十七师团、鬼子骑兵旅团，第三保安旅、第五保安旅，鲁省八路军第二、第六支队、山南军区三个团，还有国军第五十七军之11师、112师各一部，都加入混战。战火已蔓延到方圆三百里之内。 春藤举心里平衡了些，但更让春藤举哭笑不得是，战端开始的安平，现在却成了后方。他接到的命令是，严防死守，确保交通线通畅。 一天之间，东边打成一锅粥，山里的栓子还不知道情况，仍带着战士和民兵，准备防御敌人进山扫荡。 直到天黑一小时后，马大富派人送来情报，说鬼子已调头增援潞河和蒙山，暂时顾不上夫子山。 栓子正和齐国志一起修工事。天黑不影响干活，两人也满头大汗。接到情报，栓子扔下工兵锹，一屁股坐在干土上。的确是旱了，用缴获的鬼子工兵锹挖土，也颇费力气。 “咱们一团攻击潞河了？可蒙山那边肯定也在打仗。”栓子有些不解，还有三个营，怎么就敢打潞河？ “可能是二团或者三团来，但一个团的兵力去打潞河，鬼子也不至于紧急增援。”齐国志也觉得蹊跷，坐在栓子身边，擦一把汗，喝两口水，又掏出烟，给栓子一支，自己点着，边抽边思考。 马大富知道的还不多，也只能把知道告诉给栓子和齐国志。而夜色笼罩下的夫子山，没有电台，更没有电话，最快的还是靠战马的四条腿，不知道山外情况。但齐国志已猜到，攻击潞河的可能是113师，因为从位置上来看，只有113师能在短时间内，集结可以攻击潞河县城的兵力。 栓子点头，也觉得是这样。他想起柱子，心里有了牵挂，却仍笑道：“照这么说，这仗可就打大发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建议立即向潞河、九山、南水，还有薛城、兆城方向，增派侦察员。”齐国志说道。 考虑周全，如果国军也加入战斗，那这场仗肯定小不了，周围各县鬼子二狗子也都会闻风而动，前去增援。如果侦察到鬼子二狗子有异动，说不定还能捞上一把。栓子打心眼里佩服齐国志，这段时间，也从齐国志身上学到很多，尤其正规作战，并且在攻击马家桥时，经过了实践检验。 栓子答应一声好，立即让吉庆叫来陈伍，让他把在家的侦察战士，全撒出去，人手不够，就去一连找赵大富。 陈伍答应一声，走了。 栓子觉得还不够，又亲自去找刘芳，请求派县委同志，去周围各县，联系各县游击队、武工队，还有地下抗日力量，全面摸清楚敌人状况。 夜里八点，赵疤瘌被叫到警备司令部，参加会议。春藤举还似乎沉浸在昨日失利之中，双眼阴郁又迷离，还带着血丝。他的声音也非常低沉，说了当前态势。 包括赵疤瘌在内，井下一郎、渡边、仓介，都感到十分意外。原本要在安平夫子山开打的战斗，却忽地转移到百里之外，而且从潞河到蒙山，到南水县，再接着往东，都打成了一锅粥。就连还在路上的第211联队，也接到命令，将拨出一个大队，赶往潞河以东方向，另外一个大队，留在安平，协助安平警备司令部，保证道路畅通，并堵截夫子山八路出动。 这仗打的，真叫人感到畅快淋漓。赵疤瘌心里高兴，脸上也露着和春藤举一样的忧郁和严肃。 鬼子本来就要扫荡夫子山，今天的大阵仗又打的突然，叫人猝不及防。甚至，赵疤瘌都怀疑，敌我双方早都预谋好了一般，不然，敌我双方怎么就忽然集结那么多兵力？ 昨天一夜未眠，今天也不敢睡觉。赵疤瘌回到保安团团部，思考一番，先给副团长刘嘉琦打了电话，叮嘱他务必听从仓介队长指挥，不得有误。刘嘉琦慌忙答应。 随后，赵疤瘌又给马大富打电话，声音更加严肃：“老子告诉你，皇军独立第六旅团、徐州方向步兵师团、骑兵师团，两个保安旅，敌方八路军三个支队、国军两个师，都在蒙山、潞河、南水以东，打了起来。211联队将会有一个大队留在安平，帮咱们保护道路，堵截山里八路，形势如此严峻，你给老子小心点，别再因为没当上副团长抱怨，若再尥蹶子，小心中佐敲了你的瓦罐，到时候，老子救不了你，你也别怪老子没提醒你！” 马大富明白赵疤瘌是在给他提传递情报，嘴里嘟囔着：“知道了，俺又不是不专心打仗，昨天俺的帽子都被土八路打掉，差点就去见了阎王。你凭良心说，别说其它四个营长，就是十九个连长当中，谁有俺拼命，谁有俺效忠皇军？” “知道你委屈，等打完仗，老子请你喝酒——”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10章 四声枪响 就这样，赵疤瘌提前把情报透露给马大富。 马大富会意，也明白这些情报的重要性，可让独立营了当前态势，并提前准备，在鬼子后方，也就是现在的安平，给鬼子捣乱。 他和赵疤瘌都知道，栓子是闲不住的人，若从别处获悉东边打开了锅，肯定坐不住。而第211联队一个大队协防安平，万一出击，恐怕会遭到损失。 之前，马大富派人送情报，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手下二连长张云广。 张云广怎么成的自己人，马大富知道。赵疤瘌把张云广调入三营后，就连马大富也隐隐觉得，这人可以当成自己人。一次喝酒，马大富没醉，张云广却似乎醉了，说要不是为了家人一日三餐，自己不想干了，想远离安平。一次喝酒，赵疤瘌问张云广为什么，他说，恨鬼子。 酒后吐真言，慢慢地，成了自己人。 后来赵疤瘌和马大富就张云广和一个排长，成为交通员，给山里秘密送情报。再后来，该排长也到了二连，送情报的工作，就全交给了张云广。 可是，天黑后，张云广刚刚送出去情报。不是怕暴露，二连分布在北面三座炮楼，没有二狗子。而且，现在二连已是铁打一块，派人越过封锁线，去山林旁边，谁都不会吭声。 尤其昨天夜里，二连干死三十一个鬼子，其中包括鬼子少尉小队长。 对此，仓介和井下一郎都没有怀疑。而且，在战斗中，马大富的帽子真的被子弹掀翻，三连长也负伤。更重要的是，八路军伏击时，就专门打鬼子。 因为时间仓促，马街据点还没补充鬼子。现在马街据点鬼子由一个叫山木一木的军曹指挥。山木一木年龄不小了，已年过三十，但人如其名，很是木讷。马大富告知他一声，去二连、三连巡查，带着两个兄弟，骑马离开据点，先赶往北面二连。 打死了三十一个鬼子，保安二连所有兄弟既亢奋，又紧张。之前，就是小鬼子骑在他们头上撒尿，也得舔一下，笑呵呵地对鬼子说，太君，您的尿真甜。不然，只要敢面带不满，就会招来一顿暴揍。很多兄弟早就想掐死鬼子了。 可那毕竟是鬼子，万一谁走漏风声，全连上下，一个别想活，还得被鬼子抽筋扒皮，然后活埋。 胆小的肯定害怕，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三个排长劝张云广，还是找个机会，进山当八路。这会儿，兄弟们都相信，独立营肯定会收留他们，因为他们真的干死了鬼子。 张云广知道兄弟们心里怎么想，但现在去山里，时机还不恰当。趁着天黑，把所有排长、班长集合到连部，开会进行安抚。 “鬼子尸体今天已经烧了，死了的兄弟，也都送回了家，最晚明天下葬。往后就是有人说，就是死无对证。而且，咱们班长、排长都注意自己手下兄弟，这个时候不能刁难任何人，把每个兄弟都当成亲兄弟。” “告诉兄弟们，山里八路已经知道咱们杀了鬼子，往后对咱们肯定客气，但有谁去告密，咱们不仅一致说他是神经病，他的下场会比马大炮还惨，到时八路军武工队会凌迟了他！” “我张云广也请每个兄弟放心，这事是我带头干的，就是被鬼子抓住，也是我张云广一人顶上！” “连长，往后怎么办，咱不能一直当二狗子吧？”一排长问。 “说的对，咱们不能一直当二狗子。”张云广挥手说：“我正在琢磨，咱们找个合适机会，进山当八路，但请兄弟们不要着急，若是咱们再杀它三十个鬼子，就是进了山，咱们也能昂着头走路。” 听着很不错。反正继续当二狗子，不是被鬼子欺负死，就是被八路军打死。而且，他们都已听说，昨天增援马家桥时，春藤举命令鬼子逼着二狗子，去趟雷。在鬼子眼里，二狗子就是狗，不是人。 兄弟们放心下来，正要散开，二排、三排的也要返回自己炮楼。忽然，站岗的兄弟跑来报告，营座来了！ 干掉鬼子，是马大富的命令，兄弟们并不知道，还一阵慌张。都聚在这里，肯定是出了大事，恐怕会引起马大富怀疑。虽然是自己营长，平日里也像兄弟，但打死鬼子可是天大的事，若被马大富知道，天恐怕就要塌了下来。 兄弟们都看着张云广，张云广摆手：“放心，就是营座知道，也一定会替咱们担着。何况，咱也不告诉他。” 正说着，马大富大踏步走进炮楼，看着二连班排长都在，爽朗地笑道：“哈哈，各位兄弟都在啊。” 众人立即起立，立正站好：“营座！” 马大富亲和地摆手说：“都回吧，东边皇军、保安军，和八路军、国军打的都开了锅，咱们很快就要戒备，都小心着点，鬼子一个大队会协防咱们。” “是！”众人答应一声，又看一眼张云广，纷纷离开。 机警的张云广已听出马大富话音，于是请马大富到自己屋里坐：“营座，我还有两根雪茄，一瓶好酒。” 马大富毫不客气：“酒就不喝了，雪茄可以抽。” 走进屋里，马大富立即说：“我说，你记，尽快送进山林。” 战场态势瞬息万变，又听得出，东边打的热闹，张云广知道情报肯定重要，连忙拿出纸和笔。 说完记完，马大富又交代说：“仓介很快就会回来，估计和昨天一样，团座和井下一郎也可能来封锁线，告诉兄弟们不要怕，但要事事小心。” 张云广点头：“明白。” 马大富又低声交代：“我还估计，你们炮楼很快又要进驻鬼子，你要先要隐蔽好自己，更要沉得住气，千万不能让鬼子看出任何破绽。” “是。”张云广立即回答。 “好。”马大富赞许地点点头。但他还不知道，张云广早已是一位地下工作的老同志，比他经验丰富。 但这是善意提醒，张云广心里还是很高兴地接受。 十分钟后，一个身影，悄悄出了炮楼，向南走了两百米，越过封锁沟，又走了三百米，把情报放到一棵小树下。 等身影返回炮楼，张云广站在炮楼顶上，手握驳壳枪，向着西面空地，开了四枪。清脆的声音，在夜里，传出很远。 夜里的封锁线从未安静过，零星枪声总是此起彼伏，有时机枪也会打出几个短点射。胡乱开枪，是给据点炮楼里的鬼子二狗子壮胆，也在提醒山里的八路军，别轻举妄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11章 战火四起 四声驳壳枪清脆动静，是联络暗号。最近几日，情报多而频繁，刘芳派交通员隐蔽在封锁线附近。如果马大富有新情报，可随时传递。听到枪响，交通员猫腰跑向封锁线，在小树底下，摸索着拿到情报。 一小时后，这份情报递到栓子手中。栓子看过，立即叫来齐国志，口头说了一遍。 齐国志已猜到这种可能，但也是几种可能中的一种。现在情况基本确定，却仍像超乎想象的惊讶：“好家伙，东面打乱了套，咱们这边倒清净了！” 随即，俩人站在营部地图前，栓子点燃一支蜡烛，举在地图前。可独立营的地图范围小，向东只到齐河和潞河两座县城。 齐国志转身，趴在桌子上，拿起纸和笔，凭借记忆，边画简易地图，边对栓子说：“你得搞两张大地图，一份使用，一份备份。” 栓子把蜡烛插在桌子上，两簇光亮，桌子上清晰很多。栓子抱着枪，坐在齐国志身边，笑呵呵地说：“我就是一个营长，眼前的事还操心不过来，还管的了那么大地方？” “此言差矣！”齐国志抬头，冲栓子笑了笑，接着说：“《孙子兵法》曰：庸者谋事，智者谋局。换句话说，叫不足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栓子听的似懂非懂，也抬头看着齐国志：“接着往下说。” 齐国志又笑了笑，解释道：“说白了，就是从全局的高度，分析敌我态势，做到有可为，有可不为，从而抓住有利战机。” 栓子明白了，就比如现在，分析敌我兵力分布，尤其敌人进攻方向和作战意图，从而有的放矢，打击敌人，破坏敌人进攻，搅乱敌人作战计划，让其作战意图落空。 “还有，咱们不只能打游击战，往后必须进行正规作战，甚至是大兵团作战，才能彻底打败鬼子。到时，你当了团长、旅长，甚至是师长，到时每一步作战行动，都必须服从全局。若因为自己冒失，犯了错，会导致不可挽回的损失，还有失败。所以，你现在就得有这个意识，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就要加强学习，培养自己，锻炼自己。” “旅长、师长，咱没想过。”栓子又握了握手中三八步枪，啧了啧嘴，说：“不过，你在夫子山这四十多天，我还像是进了一次军官学校的学堂。” 齐国志又抬头看着栓子，说：“以你现在的能力，当团长都不为过，所以你得做好这个准备。” “哈，这么看得起，你就不怕我骄傲自满？”栓子笑道。 “你不会！”齐国志又低头，接着画地图：“你小子要骄傲了，第一个踢你屁股的是政委老孟，第二个是团长，第三个是张副团长，第四个是我，第五个——” 齐国志笑笑，不再往下说。 “怎么还有第五个？”栓子问。 “自己猜。”齐国志说。 “那谁猜的着？照你这么说，肯定排着队的踢我。”栓子也不再多想，探头看着齐国志画图。 栓子早就能看懂地图，是李智和老孟教的，齐国志来了，还学了两天图上作业，就是标图，测量距离，分析地形，看的图上的山山水水，道路桥梁。如果让他画图，那还是张飞绣花。不过，一般情况下，指挥员不用画图，甚至是标图，有参谋。但得懂得会，万一哪个参谋标错了，那可就完蛋了。 以前战斗大多数在山里，极少出安平县，所以地形地貌道路河流，都装在脑子里。往后夫子山要向南发展，还真用的上地图了。 地图画好，齐国志给栓子分析一番，说：“我估计是咱们一团和国军113师，几乎同时出击，113师猛攻潞河县城，咱们一团破袭蒙山两侧据点，鬼子两个联队分别增援，然后鬼子混成第六旅团、第十七师团，还有骑兵旅团，加上北面鬼子都向潞河和蒙山方向增援，随后根据地二团、三团，三支队和六支队，全都参与进来，围点的围点，打援的打援。” 栓子脑海里也掀起一阵波澜壮阔。赵疤瘌和马大富想的对，栓子本就是闲不住的人，几天不打鬼子，心里就发痒。现在更坐不住。但即便屁股上着了火，也不能轻易妄动。侦察员还没回来，山外敌情就如同现在的山林，蒙着厚厚的夜色，情况并不明了。 必须要搞清楚敌人情况，才能放手去搏。 但栓子和齐国志已经有了主意，因为鬼子一个大队要留在安平，与驻安平鬼子二狗子一起，堵截独立营和二营，防止他们出山破袭交通线，进行捣乱。 鬼子担心的，正是独立营，还有二营要干的。 之所以没叫陈河和赵鹏举等人一起商量，是想让他们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再狠狠揍鬼子。 栓子也要睡觉休息，但躺在床上，抱着自己的三八大盖，却一时难以入眠。栓子想起了弟弟柱子。 此时，柱子正在硝云弹雨之中。 下午一点，全团边进攻，边集结。柱子带着全连兄弟，从白庙乡出发，协同本营两个连，突袭并占领桥湾镇，为246团打通道路，随即，全团向潞河县城攻击前进。 晚上五点，246团和随后赶到的247团，分别从潞河南城门和东城门进入攻击阵地。师属炮兵，马拉的山炮营，也增援而至。在炮兵掩护下，两个团展开猛攻。炮营兄弟也非常下力气，炮弹打的也准，城门楼燃起浓烈黑烟，几乎土崩瓦解。 外围阵地迅速被突破，天黑前，246团曾一度突破城门，进入瓮城，却又被鬼子打了出来。王家卫调整部署，让柱子打头阵。身后四门山炮，再次发出怒吼。借助炮火，柱子带着兄弟，再次突入城内。 这次真不是佯攻，师长韩子轩很想把潞河县城打下来。王八蛋的军长想要投降，要就狠狠揍鬼子。而且韩子轩已获悉，军长廖增流也接到总司令于学忠命令，让五十七军狠狠攻击日寇。 韩子轩不知道，此时的廖增流是狗脸，还是驴脸，但只要他还想投降，就不能给他脸。退一万步说，沈鸿烈那副熊样，还经得住鬼子诱惑，誓死不降，难道你还不如他？若廖真想投降，韩子轩已经和几个团长说好，那就“兵变”，宰了军部所有想投敌卖国的汉奸。 现在，他命令手下两个团，要狠狠揍鬼子，拿下潞河县城，让廖增流断了投降的念想。 王家卫本就一心打鬼子，接到师长如此命令，更义无反顾。柱子也更想打下潞河县城，如此，他和哥哥栓子再进行联络，那就畅通无阻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12章 主动撤退 城门已经倒塌，城门楼上被炸的一片狼藉。柱子顺利带着兄弟们冲进瓮城，又一顿手榴弹，冲进城里。 小鬼子很精明，退入城内，以规避炮火。它们在街上和民房上设置掩体，企图以巷战挡住246团进攻，为援军赶到赢得时间。 机枪、步枪，子弹如雨打了过来，手雷、手榴弹、掷弹筒，炸出股股黑烟，冲过第一道街口的兄弟，接连倒在街边。后面士兵被火力压制在 靠在墙角下，柱子恨得牙根疼，把手枪插在腰间，紧跑几步，一个前滚翻，扑倒在前面兄弟身上。 这位兄弟胸膛至少中了三发子弹，已经殉国，鲜血还在汩汩往外冒，殷红的的血，流在身下破砖上，手里还紧紧抓着花机关。 柱子掰开牺牲兄弟手指，拿到花机关，又从牺牲兄弟身上，拿下三个弹夹。上膛之后，对着鬼子二狗，扣动了扳机。 后面兄弟一起发力，先投出手榴弹，又呐喊着，一起往往前冲，终于突破城里第一道街。 后续部队迅速跟上，阵地迅速扩大。此时，天色已黑，房屋顶上，院子里，到处闪着子弹曳光，手雷手榴弹爆炸的红光，能看到敌我士兵中弹倒下，或者被刺刀捅进肚子。 打了一阵，柱子带连部三名战士，进入一个院子，准备爬上房顶，继续指挥全连战斗。院子里躲着三个鬼子，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钢盔，鬼子立即端着刺刀，向他们冲了过来。 柱子举起花机关，扣动扳机，准备扫射。枪栓咔地响了一声，却没有了子弹。这是最后一个弹夹，子弹也已打光。 刺刀就捅过来，柱子慌忙闪身，手举花机关，磕开小鬼子鬼子刺刀，随即飞起一脚，把鬼子踢倒在地。鬼子立即挣扎着要起来，柱子举起花机关，朝着鬼子摔了过去。鬼子慌忙举枪去挡，柱子掏出手枪，对着小鬼子，连开三枪。 小鬼子蹬了蹬腿，回了老家。 另外三名战士，已被小鬼子捅到一个，还在两两互相搏杀。柱子担心误伤到自己人，只好收起手枪，拔出匕首，冲过去，狠狠扎向鬼子后背，又使劲拧动半圈，猛地拔出来。 鬼子嗷地惨叫一声，战士刺刀又扎进它的肚子。 柱子抬手，擦了一把脸。刚才拔出匕首的时候，鬼子的血喷在了柱子脸上，顿时一股血腥气味。 柱子捡起花机关，交给战士，又弯腰捡起鬼子三八大盖，背在身上。接着解鬼子的子弹腰带，把子弹盒也带上。 说也奇怪。鬼子子弹盒还是满满的，可见了他们带着战士，准备爬上房顶。厢房边上，还有四具尸体，穿着百姓衣服。估计是房东一家，没来得及撤出城里，鬼子冲进院子，杀死了他们。 柱子向着百姓尸体，微微点了点头，立即纵身爬上墙头，又沿着墙头，爬上房顶。 附近好几处燃起大火，火光冲天。东面247团也和鬼子二狗子展开巷战，北面、西边还沉浸在夜色之中。 两个团在逐屋逐街进攻，鬼子也在逐屋逐街顽抗，照此打下去，天亮前，能把残余鬼子赶出城外。但最好能一举把鬼子击溃，柱子扶了一下头上钢盔，仔细向北察看。 鬼子指挥所应该还在司令部内，也就是原来县府。柱子想给鬼子来个掏心战，带着全连士兵，直接攻击指挥所。 就这么干，说不定能掏几条大鱼，弄几把鬼子佐官指挥刀。以后见了栓子，也能显摆一番。自己哥哥可是打伤鬼子少将，还干死过鬼子大佐的英雄。 从房檐上，直接跳下来，柱子跑出院子，先去找营长孙志乾。孙志乾点头同意，不过他还做不了主，得向团长王家卫报告。而且，如此冒险行动，需要全团协同作战，掩护柱子的三连。 时间已是夜里十点，事不宜迟，孙志乾立即带柱子，找到王家卫。而王家卫刚接到命令，准备撤退。 “撤退？”柱子急了：“好不容易打进城里，怎么就忽然撤退？” 孙志乾也想打下去，但军长廖增流想要投降，在五十七军内部，已是路人皆知。孙志乾抬头看着王家卫，问：“这是不是军座的命令？” 王家卫何尝不想打下去，但他摆手说：“这次和军座没有关系，鬼子行动很快，骑兵旅团已距离县城不到一百五十里，如果他们继续强行军，天亮前准能赶到。混成第六独立旅团，也已逼近潞河东侧的马王河，距离不到一百二十里，蒙山根据地两个团，已进行迟滞和阻击。” 鬼子这次行动也真叫一个快，而且东西夹攻，就是攻下潞河县城，也守不住，最终还被包饺子。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既然对我不利，那就必须要撤退。但柱子眨眨眼，问王家卫：“那接下来，我们怎么打？” 王家卫说：“师长说了，避其锋芒，诱敌深入，再伺机而动。” “那咱们也打游击战？”孙志乾问。 “可以是游击战，也可以说不是。”王家卫看一眼孙志乾和柱子，解释说：“鬼子来的迅速，后勤肯定跟不上，咱们先吸引它们向我们进攻，然后由八路破袭它们运输线，等鬼子疲惫，并后勤补给出现困难，咱们再主动出击，打它一个疲惫之师。” 柱子有些明白了，低声说：“团座，这是八路军的打法。” 王家卫看了一眼柱子，赞许地说：“行啊，小小的连长，快成行家了。实话实说，这是咱们师座和蒙山吴刚司令员讨论的结果。” 孙志乾也觉得战术非常好，点头说：“团座，那我们现在就撤退？” 王家卫抬手看看手表：“先不着急，命令各营，继续猛攻，一小时后，交替掩护，撤出潞河。” 孙志乾和柱子立即返回阵地。孙志乾叫来另外两个连长，鉴于三连已突在最前面，一小时后，三连先撤退，一连、二连掩护，随后三连掩护，全体撤出县城。 随后，柱子回到阵地，派通信兵找来三个排长，命令继续强攻，一小时后，向后撤退。 三排长有些不乐意，骂道：“娘的，潞河县城打了好几回了，眼瞅着就要拿下，又要撤退。” “那也比被鬼子围在城里好。”柱子拍拍三排长肩膀，又宽慰说：“放心，留得青山在，早晚打下这座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13章 就是恶狼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井出铁藏坐在指挥所内，不时地看着地图。这场仗对他来说，打的猝不及防，也有些手忙脚乱。 本来只想对一团进行惩戒性扫荡，没想到，短短一天时间，形势变了，蒙山和潞河两个方向打成一锅粥，不得已，只能请求十二军司令部，紧急增援两个地区。 八路军已开始阻击，苏鲁战区也在增调兵力，投入这场战斗。 天亮时分，东西两个方向援兵，陆续抵达潞河县城。国军已经撤退，留下打烂了的半座城。十二军司令部很生气，参谋长连夜赶来，亲自指挥。他大骂廖增流出尔反尔，要给五十七军以惩戒。 经过被整编，被排挤，五十七军早已不是之前虎虎生风的军队，原本三个师也被压缩成了两个师，又处在敌后，廖增流动摇了，有了投降的念头。他并不是一步到位，而是与日寇进行了两次秘密协商，也可以叫做谈判，并秘密签订了互不侵犯协定。 但没有不透风的墙，参谋处长很快知晓此事，随之在全军传开。廖增流解释，此举是缓兵之计，也就是先让兄弟们活下来，随后再和鬼子大干一场。 想当汉奸，还要给自己戴一个光环，真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不，婊子没它可耻，它是在卖国。 鬼子冤枉了廖增流。就在113师准备攻击潞河之时，廖增流还想阻拦，告知113师和112师，原地驻防，没他命令，一兵一卒都不准动。 但手下人不干了。五十七军原隶属东北军，铁铮铮汉子，却丢掉东三省，从关外撤回到关内，脸臊的通红，脊梁也羞的弯下来，现在你他娘的还真想投靠鬼子？兄弟们要干掉廖增流，铲除汉奸卖国贼。 只是由于准备不严密，让廖增流跑掉，去当了汉奸。随后战区司令部接管军部，同时命令113师和112师，与八路军协同作战，狠狠打击日寇。 但此后，没再恢复五十七军军部，也就是说，重庆方面仍想分解和压缩东北军。这种做法，让兄弟们寒心。当然，这是后话，现在112师和113师仍在浴血奋战。 夫子山内，齐国志和栓子已经基本掌握战场态势。 如豆的油灯下，栓子瞪大眼睛，露出如狼一般光芒。从游击队员开始，每次打仗，栓子双眼，都会露出如狼一样的光。 但栓子已不再是之前的栓子，只想用手中三八大盖射杀鬼子。现在，他依然用三八大盖，也依然射杀着鬼子，但他已是营长，更懂得如何指挥独立营战士们，干掉更多鬼子，争取更大胜利。 昨天夜里，他已派出一连和四连，向南奔袭。 从徐州到薛城，进入潞河有三条路，最南面一条，经过九山、南水。中间一条，是南山南面的东西大路，从兆城方向，也可以从南水向北，拐到这条东西路上。北面的大路，也就是薛城方向，经过安平，再往东南，直达一百二十里之外的潞河。北路和中间大路，过刘庄镇，距离潞河还有四十里时，合二为一。 让贺飞四连，换上二狗子衣服，赶往九山与南水交界处。贺飞和四连里几名骨干就是九山人，情况熟悉，由他们去破袭九山去潞河的大路。 赵大富带一连，换上鬼子二狗子军服，去了南面大路。 两个连的任务是，如果能伏击运输队，就坚决干掉，随后破坏桥梁，并想办法继续破坏大路。但原则只有一个，只许沾光，不许吃亏。 随后，栓子和齐国志又叫来陈河。 二营对南面地形不熟悉，就留在北面，栓子从机炮排，再调拨四门迫击炮，两挺冲击枪给二营，如果鬼子护送兵力多，就用炮轰，用重机枪扫射。栓子说了自己想法，并请陈河派出两个连，监控北面大路。 都是营长，但栓子如此部署，连齐国志都点头同意，陈河也只好笑笑：“行啊，栓子营长，你这派头，都赶上团长了。” 栓子看着地图，又陷入思考之中，听陈河这么说，只是嘿嘿笑了两声，问：“现在夫子山是谁的地盘？” 陈河知道栓子意思，但还是笑着回答：“当然是你们独立营了。” “这就对了，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你就得听我的。”栓子说着，还故意骄傲地笑。 陈河也只是说说。自打游击队时，陈河就佩服着栓子。而且，栓子战功最多，能力最强，当初让陈河当营长，而让栓子当特务连长，很多人觉得对栓子不公平。栓子却始终没有意见，见了陈河，该怎样就怎样。就冲这一点，陈河也服气栓子：栓子真的是一心想杀鬼！ 很简单，东面已打的热闹，独立营和二营，不能留在山里，无动于衷，必须主动出击，搅乱安平、南水、九山，甚至薛城和兆城的鬼子二狗子，让让鬼子后方不得安生。 怎么打，也很不用多说，几分钟就说的清。重点是破袭鬼子运输线，最好能截断从徐州、薛城方向，给鬼子前线运送的弹药和给养。 “快准备吧。”齐国志催促一声，又说：“这个时候我应该在团长身边。” 听了齐国志得话，栓子又装作不满，瞥了一眼：“怎么，大参谋长，留在山里觉得委屈了？” 齐国志瞪了栓子一眼：“嘿——我说，你小子真成狼了，逮谁咬谁？” “我现在就是鬼子面前的恶狼，咬死它们。”栓子说道。 “你啊，是太兴奋了！”陈河冲栓子哼了一声，又对齐国志说：“参谋长，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抓住机会，动静闹腾的越大越好。”齐国志说。 “是！”陈河答应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 “告诉两个连长，出击之前，一定要搞清楚敌情！”齐国志又说道。 陈河回转身，点头回答：“明白，不打吃亏的仗。” 这就对了。齐国志挥手，让陈河走了。 栓子却猛然抬头，对齐国志说：“参谋长，如果外面打的热闹，我猜春藤举敢进山扫荡。” 这事齐国志也在考虑之中。东面打的热闹，一团三个营肯定会全部出动，估计又会给春藤举造成错觉，打完马家桥，一团主力又向东撤退。 而山里八路军又全部出动，跳到山外，破袭鬼子运输线。这家伙极可能认为山里空虚，真有可能派兵进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14章 他在想啥？ 天亮了，山林又迎来下一个黎明。天气依然晴好，万里无云，太阳刚出来，就明晃晃地刺着双眼。 栓子抱着枪，睡了两个小时。醒来，精神焕发。他来到坡顶上，点燃一支烟。旱情依然在继续，仗也越打越激烈与火热。 侦察员陆续回来报告，其中一条，进一步证实眼下战场态势。就在一连、四连出发不久，大批骑兵从南面大路经过，向东赶往潞河。 估计那是鬼子骑兵旅团，以独立营实力，不可轻易碰触。但可以搞它们的补给线。昨天夜里，让一连和四连提前出发，提前埋伏，是对的。 李智没有给栓子下达命令。安平县城有自己同志，而且还是两条线。李智相信，栓子很快得到情报。无仗可打的时候，栓子都会找仗打，现在有仗可打，栓子肯定不会放过机会。 以夫子山地利位置独特，孤悬在外，仗怎么打，不用请示，只能由栓子来决定。当然，现在还有齐国志。 营部指挥所内，封锁线监控敌人的民兵、武工队，战士们陆续返回报告，大路上多了鬼子。 看来是增援的鬼子到了。齐国志也来到坡顶，告诉栓子：“增援的鬼子已进入封锁线。” 看来鬼子这次行动果真迅速。栓子站起来，对齐国志说：“我去封锁线看看。” 齐国志点头：“好，一起去，让赵鹏举留在营部。” 两人回到营部，提醒赵鹏举一番，又每人拿两个白面饼子，罐一壶水，向东直接走向封锁线。 真是鬼子援兵到了。 急行军赶来的第211联队川崎大队，已进入安平，并在春藤举指挥下，与驻安平的鬼子、二狗子，分别巡逻北面大路，封锁南山南面路口，堵截独立营和二营。 从南面侦察归来的战士，发现了南面大路上多了鬼子二狗子，躲过敌人回来后，立即向赵鹏举报告。赵鹏举又派战士，去向栓子和齐国志报告。 栓子和赵鹏举已赶到封锁线，趴在西侧坡顶上，举着望远镜，看着走在大路上的鬼子。 还有十多辆汽车，在路上疾驰而来。车厢后面，挤着鬼子。估计是汽车不够，一部分鬼子先步行，等汽车到了安平后，再掉头去接后面鬼子。 车上鬼子跳下来，汽车立即掉头驶离。可能是返回继续接后面鬼子，也估计是怕独立营给它几炮吧。 栓子没想打它们，又不是鬼子大官。他举着望远镜，想起另外一个问题：“参谋长，你说现在春藤举在想什么？” 揣摩对方指挥官怎么想，这是个好问题。不过，想得到准确答案，非常难。齐国志笑笑：“要不，让我进趟城，去问问春藤举本人？” 栓子也笑笑：“你要能见到春藤举本人，那就别问了，一枪干掉，再把鬼子司令部给炸掉，那就省事多了。” 齐国志哈哈笑了两声：“这恐怕是春藤举也要防备的。” “有可能。”栓子说：“那老小子现在怕鬼子运输队被偷袭，怕道路被毁掉，估计也怕咱们主动出击。” 齐国志说：“又来了一个大队的鬼子，估计给春藤举增添了不少信心。” “信心？”栓子扭头看着齐国志：“那老小子不怕了？” “蒙山一开打……”齐国志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问栓子：“如果你是春藤举，会不会怀疑一团主力已经撤回去？” 这个问题，齐国志已经考虑很久。扫荡蒙山的两个联队，调头来夫子山，足以说明，春藤举已经上当，把独立营和二营当成一团主力。但蒙山一开打，春藤举又会误以为，主力打马家桥，只是虚晃一枪，又迅速东撤，目的是调动鬼子的两个联队。 栓子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而且，打完马家桥，虽然二营没撤回去，但那门九二步兵炮，被炮兵拆开后，装上大车，连夜赶回蒙山。团里就这一门步兵炮，是门面，也是主力部队所在位置的象征。只要九二步兵炮在蒙山外侧据点开火，情报传到安平县城，春藤举不相信才怪。 关键是，春藤举只是中佐，能否了解与掌握东面战事，栓子还不得而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栓子心里倒也不慌，只要能破坏三条大路，中断鬼子向东增援的运输补给线，就是胜利。 观察二十几分钟，栓子和齐国志爬下山坡。阳光已变得炽烈，小草蔫了，小树也低下了头，脚下的土裂开拇指粗的缝隙，像张张开饥渴的嘴巴。再这么干旱下去，田里的庄稼就要旱死了。 栓子叹息一声，又把精力回到作战上来。齐国志也在问：“刚才，你看出来了什么？” “鬼子并不多。”栓子回答。 齐国志点点头：“还有呢？” 栓子却说不出什么来了。说实话，从封锁线上，栓子还真没看出鬼子有什么异样，他们一夜强行军，也似乎没看出疲惫，从车上跳下来时，个个感觉还挺有劲。 但他们跳到地上，又迅速散开，有的似乎还在找隐蔽。 看栓子没回答，齐国志自己说了：“我看出了鬼子很紧张，估计它们已经听说，山里有迫击炮，还不止一门。” 对，鬼子就是紧张。栓子点头，说：“也许是被咱们打怕了。” “也有这个可能。”齐国志看着栓子，说：“既然鬼子这么紧张，我看他们进山的可能性会小。” 好像有道理。栓子抬头，想了想，却又摇头说：“那就看一连、四连，还有二营打的怎么样了。” “你这么相信春藤举想进山？它可是宁愿违抗命令，都不愿意进山扫荡。”齐国志说。 栓子解释说：“虽然春藤举不敢进山，但他是驻安平鬼子司令官，肯定和小林龟山一样，做梦都想进山，打败咱们。何况，咱们刚抢了一百五十万斤粮食，又狠狠打了它一耳光，这口恶气，估计还憋在这位中佐心里。” 都说的有道理，关键是春藤举本人怎么选择。如果鬼子进山，最好，可以再狠狠揍它一家伙，然后在寻机出山，把安平搅个天翻地覆，以侧面支援东面作战。如果春藤举仍坚持之前想法，打死不进山扫荡，那就再想办法，去偷袭鬼子。 最好再次装出一团主力，让春藤举，也让井出铁藏，摸不清头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15章 是自己人 近两个月，为缴获更多枪支弹药，也为从抢鬼子汉奸手中粮食，贺飞和四连战士已数次往返九山县与夫子山之间。 不仅如此，作为本地人，贺飞也与九山地下抗日武装建立起联系，基于此，栓子才放心，让贺飞带四连单独在百里之外行动。 以往都是靠两条腿，来回跑。这次套上十五辆大车，战士们坐上车，带着给养弹药，一路奔驰。 真可谓轻车熟路，中间歇了一次，天亮前，大车停在堡垒村内。马卸套，战士们也捂着坐麻的屁股，下了车。 副连长周黑子使劲跺着脚，揉着屁股，嬉笑着说：“真有享不了的福，却有受不尽的罪，以前来回跑都没觉得怎么，现在坐车来了，却走不成道了。” 但没时间再休息，匆匆喝水吃干粮，又灌满水壶，一群“二狗子”，踩着黎明前的夜色，向大路进发。 半小时后，贺飞挥手，战士们躲入路边树林，埋伏起来。这里处于九山县最东边。往东六里，是三岔路口，向东北四十里，是潞河，往南三十五里，是南水县。 侦察战士向东西两边搜索警戒，堡垒村老乡也请来区委负责的同志。 昨天夫子山的同志来过了，但暂时还没情况。现在有了，区长老张告诉贺飞：“夜里，有大批鬼子向东开进，他们走的很急，坐车的坐车，跑步的跑步，呼呼啦啦，数不清。” 看来真来对了。贺飞点头，又问：“这边鬼子二狗子没动静吧？” “昨天往东走了一批，鬼子、二鬼子，全加起来，有一百多个。”张区长回答。 “好，知道了。”贺飞挥手，告诉周黑子：“让兄弟们埋地雷，今天咱们就守株待兔。” “鬼子运输队应该过去了吧？”周黑子有些担心，担心来自心里着急，坐着马车，连夜赶了上百里路，别啥也捞不到，就这么回去了。 “准备吧，万一还有，岂不是错过了。”贺飞说道。 “好。”周黑子转身去带着战士，去路上埋地雷。 贺飞又对张区长说：“东边打的激烈，咱们得阻断鬼子运送给养，所以要炸毁附近所有的桥，还要毁路，麻烦你给老乡们解释清楚。” 不用解释，只要打鬼子，老百姓肯定支持。现在安平县委工作，已做到九山县，因为对鬼子的仇恨，老百姓反抗鬼子的意识空前提高。张区长听了贺飞的话，不由跺脚，埋怨说：“贺连长，你不用担心，而且你应该早点派人来通知，夜里我就带人把路给刨了。你等着， 我这就叫人去！” “不用了，张区长，你们先回去，找可靠的人，把我们的马车赶过来！”贺飞摆手，叫住张区长。栓子有过交代，现在九山县刚处在发动群众阶段，没有正规部队，民兵手里的家伙也少。为防备鬼子二狗子报复，打仗的事，先不让百姓参与。 但张区长没走远，他按照贺飞吩咐，让人回去赶马车，他自己则带着区委的民兵小队，躲在后面，为四连站岗警戒。 四连一排散布开来，带着火药，向东去炸附近十里之内的桥。二排、三排埋好地雷，也开始刨路。 不止夫子山干旱，这里也长时间没有下雨。虽然是土路，但也坚硬的像柏油路。镐头刨下去，只啃出巴掌大小的土块， 九时许，警戒哨跑回来报告，打东面来了一队二狗子，大概两个班，看着像巡逻队，距离不到五里。因为想着先打鬼子运输队伏击，东面的路和桥梁没有动，都完好。但这伙子二狗子越走越近，贺飞只能咬牙，先收拾这伙二狗子。 贺飞叫来周黑子，交代一番。周黑子点头，带二排整理身上二狗子军服，向西走了过去。 向北拐过弯，就迎头碰上那伙二狗子。 周黑子装作慌张，慌忙掏枪，举起左手，示意战士们做好战斗准备。对面二狗子也一阵慌乱，纷纷举起枪，也咔咔拉上枪栓。 还没等周黑子开口，对面先问道：“你们是哪部分的？” “潞河保安团，你们呢？”周黑子大声喊道。 “你们来到我们九山地盘，你说我们是哪部分的？”对面领头的二狗子排长语气很不友好，好像刚才被吓着了。 “自家人！”周黑子大声说着，收起驳壳枪，也挥手让战士们收起枪，抬腿向前走去。 “谁他娘的和你们是自家人？你们潞河这帮子倒霉鬼，成天不是被国军打，就是被八路军揍。”二狗子排长嘀嘀咕咕，也挥手，带着二十多个二狗子走了上来。 两拨人靠近，二狗子排长又阴阳怪气：“我说，你们那边正打仗，你们咋跑俺们九山来了？兄弟，说实话，你们是不是逃兵？” 周黑子和贺飞一样，曾聚拢过几十个兄弟，和鬼子干，所以胆子极大，面前又是一群龌龊的二狗子，心里更加稳当。他哈哈笑了两声，指了指自己身上军服，说道：“你见过这么光明正大的逃兵吗？” “那倒没有，你们要是逃兵，早把枪丢了。”二狗子排长说道。 周黑子从兜里拿出一包哈德门香烟，走到二狗子排长面前，抽出一支，递过去，说道：“俺们营长命令俺们，为防止道路被毁，一定要俺们向西，一直遇上九山的兄弟为止。” 二狗子排长手拿香烟，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笑嘻嘻地说：“那幸亏遇到我们了，不然你们能一直走到九山县城。” “不会吧，皇军要运送补给，你们警戒这么松懈？”周黑子装作惊讶。 “都他娘的在树荫下猫着呢。”二狗子排长气呼呼地说道：“就俺们这些兄弟，都是后娘养的，被踢出来巡逻。” “唉，咱们都一个命。”周黑子也装作生气，把手里的烟塞给二狗子排长：“那老子们也去前面树下歇会。” “走，一起去。”二狗子排长嘿嘿笑着：“反正你们来了，前面也没啥情况。” “走，走！”周黑子冲身后二排长眨了眨眼，又回头，几乎和二狗子排长勾肩搭背，走向前面树林。 走了几步，周黑子忽然装作小心：“老兄，皇军有运输队过来吗？别咱们在这里歇着，皇军再来了，那可就瞎了，挨揍都是小事。” “就快来了。”二狗子排长抽了一口烟，说：“没事，兄弟，咱们就在路边，听到汽车响，就立马站起来，装成巡逻。” “说的对，就这破地方，八路都不稀得来。”周黑子嘿嘿笑着说。 在夫子山，在独立营，一个个都胆大如天，也都一个个猴如精。用齐国志的话说，在栓子影响下，独立营人人都是栓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16章 背后开火 前面是一片槐树。因为干旱，叶子也卷了起来，仍留下一片阴凉。 坐在树底下，二狗子排长解开上面两个衣扣，又摘下帽子，扇着风，忽然想起周黑子刚才说的话，问道：“你说八路不稀得来，刚才怎么还举枪，对着我们？” “这不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吗。”说着，周黑子掏出驳壳枪，顶上火，对准了二狗子排长脑袋。 二狗子排长仍低着头，没有防备，等枪口戳着脑袋，才抬头，吓了一跳，问道：“兄弟，你啥意思？” 二排战士也纷纷举枪，对着二狗子，大声喊道：“缴枪不杀！” 二狗子们举起手，傻愣愣地看着二排战士，脑袋一阵阵迷惑，不是自己人吗，怎么躲到阴凉里，就翻了脸？ 周黑子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我们就是不稀得来的八路军，老子也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夫子山独立营。” “啥？”二狗子排长双手举起来，脸拉下来，露出苦相。 “都给我带到后面去，谁不老实，就弄死谁！”周黑子收起笑容，露出凶相，瞪眼看着二狗子排长：“你给老子实话实说，不然，老子把你大卸八块！” 二狗子排长举着双手，苦哈哈地说：“我保证，我说的都是实话。” “好，刚才你说小鬼子运输队就要来，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们出来的时候，说还有一个小时就过来，现在都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那你们后面还有没有鬼子二狗子？” “皇军——不是，鬼子还在十里外的卞庄据点，后面有一个连的兄弟，离这里有，有五里地。” “小鬼子有多少人？” “就一个小队。” “好，你也到后面去。老子告诉你，如果你有半点假话，先割你舌头，再把你一刀刀剁碎！” “八路爷爷，都这样了，我哪敢说假话……” 这就好办了。周黑子命令战士，也把二狗子排长拉到树林南边草丛里，七班长带五个战士，看着它们。 二狗子排长没敢说假话，也就过了十分钟，后面传来鬼子载重汽车的轰鸣声。周黑子挥手，战士们排成两列，走在了大路上。 “你们可真是爷爷，还敢往大路上走。”二狗子排长龇牙咧嘴，对看押的七班长说。 七班长哼了一声：“这算啥？老子们一次干掉鬼子一个大队，还有马大炮，就像杀一个癞蛤蟆，被俺们给挑死了！所以你们给老子老实点，不然，就是躲进鬼子司令部，老子也照样能弄死你！” 这有点吹牛，二狗子排长不太相信，你们连安平县城还没打下来，还想跑过来打九山县城？但就凭它卑微身份，鬼子也不可能让它躲进司令部。再说，这帮活祖宗胆大无边，想弄死它，还真像捏死一只蚂蚁。 二狗子排长低头，不再说话，只是想着，能八路放了它们，是逃跑，还是灰溜溜回去。不能再回去，这帮祖宗肯定把鬼子运输队给炸了，回去也只能背锅当替死鬼。 满载的鬼子汽车，走的并不快。周黑子带着战士拐弯，距离伏击点还有四百米时，鬼子汽车才扬着黄尘，从后面赶了上来。 第一辆车上是押运的鬼子，一挺机枪支在车顶上，车厢内站着坐着约莫十五头鬼子。 周黑子扭头，看着鬼子汽车拐过了弯，让兄弟们停下，立正站好，他向前弓着背，举起右手，向鬼子敬礼。 有赵鹏举、赵大富这样的好“演员”做示范，有抓住过无数鬼子二狗子的经历，独立营干部战士，都知道怎么装的像。 车上鬼子只是瞪眼看看他们，手握紧了枪，随后放心地从他们身边经过。有两个鬼子还冲他们竖起了大拇指，嘴里喊着呦西。 汽车引擎动静很大，周黑子听不到鬼子在喊什么，但看到鬼子竖起的大拇指，慌忙点头哈腰，笑容可掬。 是二狗子没错。鬼子更加放心，很快进入雷区。 一共十辆汽车，中间四辆是物资，前后汽车上，是护送的鬼子兵。待最后一辆鬼子汽车，从身边驶过，周黑子又点头哈腰，还摘下帽子，冲鬼子挥了挥。随即，带着战士向东疾走。 车上鬼子还笑嘻嘻地冲他们挥手。周黑子也挥手，带着战士跑了起来。三四个鬼子哈哈大笑。 “我让你笑，待会就让你哭！”周黑子骂道，让战士们做好战斗准备。 鬼子汽车拐过弯，通过三百米无遮无拦的地段，前面路北侧又出现一片树林。鬼子小队长和机枪手，不约而同开始了些许紧张。 后面八辆汽车上，拉着四车野战干粮，还有四车弹药。昨日第十七师团鬼子走的急，身上带的干粮不多，弹药也只有一个半基数。今天中午运到，可解鬼子燃眉之急。 以鬼子指挥官作战意图，鬼子骑兵师团紧急驰援潞河，第十七师团鬼子两个联队，向东直插，截断国军第113师之退路。要么迫使其投降，要么全歼。 后续，还将有大批物资运来。 前面护送的鬼子汽车，想加速通过这边树林，但走到树林中间，后面鬼子听到连续巨响。 两颗地雷在第一辆鬼子汽车下爆炸，黑烟挟裹着黄尘，迅速淹没了鬼子汽车。车上鬼子被震的五荤六素，慌忙从车上翻跳下来，却又遭到机枪扫射。 后面装载辎重的鬼子汽车慌忙刹车。而第三辆鬼子汽车，也被击中，车头蹿起火苗。鬼子司机和副驾驶的军曹，也死在车厢内。 后面车上鬼子跳下汽车，立即向树林展开攻击。而后面周黑子带着二十七名战士，也追了上来。 鬼子军曹看到周黑子，还使劲挥手，让他们赶快上来支援。 也只有二十多个鬼子，周黑子告诉兄弟们，待会看他手势再打，而且要一枪一个，不准放空。 战士们记下，跟在周黑子后面，猛往鬼子方向跑。 树林里贺飞看到周黑子，命令三排，吸引鬼子火力，别误伤自己人。机枪挡住鬼子进攻，鬼子趴在路边，向树林射击。随即扔出手雷，鬼子军曹又企图向树林进攻。 周黑子带着二排已经赶到。距离十多米，他们在鬼子屁股后面，举枪瞄准，周黑子手枪也对准鬼子军曹。 砰砰一阵响枪。二十几个鬼子，只剩下六七个没被子弹打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17章 接着炸桥 战士们立即上膛，又打出第二发子弹。周黑子驳壳枪也连续开火。二十几个鬼子毫无防备，全部中弹。 周黑子想起在矿井上，所受的鬼子汉奸欺辱，又命令战士打出第三发子弹，把鬼子全部解决掉，全都弄死。 第一辆汽车上的鬼子也全部被解决，剩下的只有驾驶室里的鬼子。它们稍作抵抗，就被干掉。 贺飞大喜过望，派人去通知张区长，赶紧把马车赶过来，同时命令战士卸车上物资。周黑子向贺飞报告，二狗子在五里之外，一个小队鬼子，在十里之外的卞庄据点。估计没半小时，赶不过来。 “不能让它们来，待会，咱俩带二排、三排上前面打伏击，先干掉二狗子，再把鬼子挡在外面。”贺飞说。 战士们已爬上汽车，掀开蒙布，都是弹药箱和野战食品的箱子，立即动手，往下搬，整齐地码在路边。 后面张区长看到四连已经得手，让民兵赶着大车，急奔而来。 就在这时，第三辆汽车火势越来越旺，引爆车上的弹药，发出震耳欲聋响声。第二辆汽车上和第三辆汽车上的战士，险些被掀翻到车下。而爆炸仍持续不断，浓浓黑烟，直冲云霄。 贺飞担心战士受伤，只能放弃第二辆和第四辆汽车上物资。 就后面五辆车上物资也足够了。两车野战干粮，三车弹药，发大财了。 张区长带着上百个青壮民兵赶到，贺飞让战士们集合，由民兵来搬运物资，随后他和饿周黑子带着两个排战士，向西边跑去。他们要去伏击二狗子，再伏击鬼子，接着炸毁西边东沙河上的石桥，阻断鬼子增援之路。 东面，一排听到爆炸声，也开始对桥梁进行爆破。短短一个小时，一排还破坏了五处大路，各挖了宽五米，深一米多的坑。坚硬的土，震的战士虎口发麻，甚至磨出了血。但只要能迟滞敌人运输线，再苦再累，也没什么。 炸完两座桥，一排也迅速向西撤退，与连部会合。 二排、三排埋伏到槐树林旁，却没等到二狗子。鬼子运输队遭到伏击时，鬼子连长还在树林里休息。突来的命令，让它带着二狗子进入狂野中的热浪之中。他不相信会有伏击。八路远在百里之外呢，仗又是突然打起来的，即便他们想来，也来不了这么快。 爆炸声让它毛骨悚然，张着大嘴巴，呆呆地看着东面升腾的黑烟。燥热的空气里，还传来依稀的枪声。完蛋了！二狗子连长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它接到的命令是巡逻李各庄到与南水交界的这十里地，不准发生问题，不然就严惩不贷。它也有所担心，但夏日里的懒惰，还有放松的警惕，让它贪婪着树下的阴凉。 “连座，怎么办？”手下排长也慌了，眼皮子直跳，说话都带着颤音。 “还能怎么办，估计运输队完蛋了，三十六计走位上，你们不愿意走的，自己看着办——”二狗子连长撇下二狗子，骑上马，自己先跑了。 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二狗子排长也撒腿就跑。其余伪军扔下枪，子弹带，手榴弹，还有帽子，一哄而散。 侦察员越过东沙河，跑回来报告，二狗子跑了。 早知如此，直接去炸桥了。贺飞和周黑子顾不上去捡二狗子扔掉的枪，立即带二排，赶到东沙河边。 东沙河东西宽三百多米。因为干旱，河里的水少了，两边露着细细的河沙，只有中间一道流水，感觉和武装带差不多宽。 桥头本来有一个班二狗子守着，前面二狗子跑了，他们也如作鸟兽散。距离伏击点不过三里地，八路军肯定来炸药。就它们十二头货，肯定守不住，还不如保住小命，早点逃。 五班战士进入河中央，分成五个爆破小组，搭起人梯，迅速在桥身上安放炸药。一起点燃导火索，随即向东撤退。 无声巨响，桥上石板轰然倒下，留下三十多米宽的缺口，露出半截桥墩。 爆破的战士，踩着细细的河沙，跑回东边河堤时，西边鬼子露出了头。 东边战事吃紧，九山县也被抽调走一半兵力，剩下鬼子已经不多，还要守着据点。听到爆炸声，鬼子小队长一边让军曹向县城报告，一边亲自带三个分队鬼子，赶了过来。 望远镜里，贺飞看到了鬼子。不过四十多头，鬼子官骑马，其余鬼子跑的呼哧带喘。 贺飞命令战士隐蔽在河堤上，等鬼子靠近东岸时，再打。 鬼子小队长看着残破的石桥，知道东面运输队已经完蛋。但它看到爆破战士的身影，知道八路局还没走远。一阵咬牙切齿，鬼子小队长下令攻击前进。 桥已经不能通过，鬼子就下了河。趟过中间只没过脚脖子的河水，鬼子机枪手开始向河堤扫射。 没有动静。鬼子小队长挥动指挥刀，命令加速通过。但像快也快不了，河沙踩上去就是一个坑，不好走。鬼子扭扭捏捏，距离河堤五十米远时，从河堤上先飞出手榴弹。接着，响起枪声。 单发的步枪弹，连发的机枪子弹，像一阵阵雨滴，砸向鬼子。加上手榴弹砰砰连续爆炸，前面的十几头鬼子纷纷倒下。流出的血，迅速渗透到干燥的河沙之中。 后面鬼子立即趴下，开始还击。二排、三排战士也继续射击。 “瞄准打！”贺飞大喊着，举起三八大盖，瞄准鬼子小队长。 周黑子手中长枪，也对着鬼子小队长开火。 两人各打出三发子弹，终于把鬼子小队长干掉，趴在河滩上，一动不动。但鬼子枪法真的不赖，五名战士头部中弹，当场牺牲。周黑子也险些中弹，一发子弹掀掉他的帽子，在头皮上留下一阵的凉。 终究鬼子人少，还处在河滩里，不仅地势低，还毫无遮拦，毫无隐蔽。开火两分钟，就只剩下五头鬼子。 也不知是打昏了头，还是体内的武士道精神作祟，还是压根就不想活了，五个鬼子竟然发起冲锋。既然送上门来，战士们也毫不客气，瞄准五个鬼子，就是一顿开火。五个鬼子纷纷中弹，摇晃着身体，倒在河滩上。 战士们冲下去，捡起鬼子的枪，解下腰带，带上子弹盒，周黑子还专门拿起鬼子小队长的指挥刀，背在了自己身上。 随即，背上牺牲战士尸体，四连撤退，与搬运物资的民兵队会合。把缴获的枪交给民兵，一同赶往西北方向的黄土山。 鬼子一时修不好桥和路，贺飞决定，先让战士们休息，等天黑后再行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18章 伏击北路 一连却没这么幸运。不是赵大富不想，而是没有办法。出发时，一连也赶着四辆大车。 但等到后半夜，大路上出现敌人，步行或骑马的巡逻队，挎斗摩托车，汽车，还有轰隆隆装甲车。侦察员还报告，附近所有桥梁两侧，都有鬼子或者二狗子把守。 一连脚下的大路距离夫子山近，鬼子最为担心，包括从安平抽调来的鬼子二狗子，还有从第211联队加强来的鬼子中队，来回巡逻。 敌人太多，机动也强，即便抢到物资，也难以运走，被鬼子追上。“娘的，这是不让老子发财啊。”赵大富哼了一声，叫来副连长和排长们商量。 不让发财，就不能硬着头皮去搞，不然牺牲战士，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赵大富决定，留下一排，等到天亮前，炸掉东沙河上石桥，二排、三排立即向西转移，去破坏其它桥梁和道路。 向西到薛城至徐州公路，还有四十多里地，鬼子二狗子没那么多兵力，都守的如铁桶一般。 二排、三排全速向西转移，天亮前，跑出去二十多里地。 一排也开始行动。东沙河源头在夫子山，山里泉水汇集成河，流出夫子山。其山里上游，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孔雀河。因为干旱，水量减少，两岸百姓又取水浇田，导致河水锐减。到了南水县，成了涓涓细流。 鬼子在东沙河上修了两座石桥。在四连没炸毁南路石桥之前，一连一排就要出手了。桥两侧已有鬼子把守，恍惚的影子，像夜里游荡的鬼魂。 一排没准备强攻，东边河滩里长着芦苇，很茂密。六名战士抱着炸药包，借助芦苇荡掩护，从河床爬到石桥连接处，引下导火索，三人围住，划着火柴，点燃导火索，迅速撤回到芦苇荡中。 接连两声巨响，桥墩上的石板，轰然落入河床之中，桥墩也被炸断。想要修复，没有两天时间，很难完成。 爆炸声让鬼子二狗子胆战心惊，更恼火，立即向桥下开火。一排机枪立即压制鬼子火力，掩护六名战士撤出芦苇荡。随即，又向北撤退。鬼子二狗子追了下去，却中了一排埋伏。守桥鬼子二狗子不多，竟然还敢追过来，一排长很恼火，下令全部干掉，连二鬼子都不留。 二排、三排借助身上鬼子二狗子军服，也各自炸毁一座桥。本来该撤退，但赵大富也同样，越想越上火。本来想捞点东西回去，结果除了缴获几杆破枪，啥玩意没捞到。 赵大富集合二排、三排，在大路上大模大样走着，装出增援奉命巡逻模样。 心里气，胆量也就越来越大，胆量越大，还越容易让鬼子上当受骗。尤其赵大富，穿着鬼子少尉军服，挎着军刀，瞪大眼睛，迈着六亲不认步伐。 爆炸声也让鬼子二狗子慌张，在路上乱窜，试图寻找炸桥的八路军。两个分队的鬼子却从他们身边经过，还大喊着，让他们快快…… 赵大富举起盒子炮，命令战士打。将近三十个鬼子，还没反应过来，纷纷中弹倒地。两分钟，收拾完鬼子，捡起枪弹，又在路边埋伏，俘虏一个排二鬼子，缴了它们枪。 不久，又钻进路边树林，伏击两辆鬼子军车，打死十五个鬼子。被远处二狗看到，竟然吓得掉头就跑。但随后，消息在大路上传播开来，八路军化装成皇军保安军，到处伏击。 鬼子二狗子茫然不知所措，看到同类，都先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虽然没搞到鬼子物资，但也把大路搞得乱成一团糟，就是不炸掉三座桥，鬼子也一时不敢从这条路运送物资。达到目的，见好就收，赵大富带着战士撤出大路，向北寻一片树林，隐蔽起来。 北面大路，敌人最多，临近大路坡顶，都被鬼子占领，并构筑阵地，严阵以待。路上巡逻队来回穿梭，想要埋设地雷，压根不可能。 看这阵势，肯定有鬼子运输队经过。 而陈河最轻松，指挥二营一连、二连，躲在距离大路一公里的山坡后面，架起迫击炮，静等鬼子运输队，不见兔子不撒鹰。 等到中午，战士们正晒的头晕眼花，警戒哨报告，从西面来了鬼子车队。陈河正趴在草丛抽烟，也已听到嗡嗡汽车动静，立即灭掉烟，爬上坡顶，举起望远镜。 西边大路上，已能看到黄尘。前面两辆汽车，像两只屎壳郎，沿着大路，向东前进。鬼子车速很快，好像很着急。 西边还有战士警戒侦察，但估计两条腿跑不过鬼子汽车，所以搞不清有多少鬼子汽车。不管它，就是日本天皇的车队，也不能放过去一辆。 陈河下达准备战斗命令。一连、二连尖刀班战士，带着柳条编的帽圈，沿着两侧坡底，向北移动。等迫击炮响起，他们立即行动，率先冲上大路，干掉敌人。其他战士也将冲向大路，尽量抢运车上物资，剩下的，连同鬼子汽车，一起炸掉。 重机枪手也开始准备。两侧都有鬼子二狗，他们的任务是封锁道路，阻止敌人增援，并在敌人进攻时，阻击敌人。 身边副营长仍在举着望远镜，还在数着：十二辆，十三辆，十四辆……乖乖，这么多！ 原本并不重要的大路，因为潞河和蒙山战事激烈，如今也变得重要。估计小鬼子都后悔，没把这条大路修成柏油公路。 小鬼子也确实着急。 抗战初期，一般行军打仗，小鬼子至少携带六日份口粮，此后改为两到三天，这次鬼子出兵着急，来不及准备，每名士兵也只配给一日份口粮。但东边打了一天，不仅弹药告急，就连野战口粮份额也不足。 前方报告，附近百姓实施了坚壁清野，想就地抢粮，也做不到。 鬼子后勤指挥官已接到报告，南面两条大路，均遭到破坏，所以只能冒险，经安平向前运送给养。 前面两辆汽车上都是鬼子，进入山林北侧，不管是车上鬼子，还是路边警戒鬼子二狗子，都如临大敌，监视着山林方向。 忽然，一公里外坡顶上响起枪声，鬼子还在发愣，迫击炮弹落前面几辆汽车前后左右，在路上，在路沟，甚至打过大路，在路北侧狂野中爆炸。 一轮炮袭校正过后，炮弹又接连打来，后面第三辆汽车中弹，引爆车上弹药，轰然的巨响，升腾起黑色蘑菇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19章 隐隐担心 陈庄，独立营营部内，栓子站在地图前，齐国志站在一侧。 这是第一次，栓子没有亲自参加战斗，而是留在营部，也就是指挥所内。齐国志说，栓子越来越像一名指挥员了，而且举手投足，都像团长李智。 齐国志没有开玩笑，现在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两个连队在外线作战，北面二营也进入战斗状态，随时都能打响。虽然都是放心的人，指挥着放心的部队，但隐隐担心，仍在栓子心头缭绕，挥之不去。 尤其一连和四连。侦察员连续报告，南侧大路上，鬼子二狗子像织布的梭子，来回巡弋。而南面一百里的大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能不能阻断鬼子运输，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并全身而退，不能不叫人担心。 还有东面，仗打到什么程度，也同样不得而知。如果国军惨败，我主力部队也只能后退隐蔽，鬼子在乘胜追击的同时，有可能分兵来夫子山进行大规模扫荡。 还有城里的春藤举，也可能不想做“乖孩子”了，两只贼眼，滴溜乱转地窥探着山林。 西北方向传来巨响，不是炮弹爆炸的声音。直线距离三十多里，又是白天，迫击炮弹爆炸的声音，很难飘过重重山坡，传到陈庄。 应该是二营得手了，炸了鬼子运送弹药的汽车。 “现在怎么办？”齐国志问栓子。 “嗯？”栓子扭头看了一眼齐国志。齐国志也看着栓子，眼里充满信任。 今天战斗指挥员，应该是职务最高得齐国志。但齐国志有意让栓子指挥，他不仅相信栓子，还想让栓子尽早进入指挥员角色。 栓子的枪，可以精准地猎杀鬼子，而栓子的机智与智慧，可以带领战士们，杀更多鬼子。 栓子抬头，吐了一口气。现在他不能再多牵挂一连和四连，也不能再过多想着，二营是否能把鬼子运输队全部炸掉。即便完不成任务，现在也无法补救。而且，栓子相信，兄弟们肯定尽了全力。 现在夫子山需要面对的是春藤举。如果一连和四连连续破坏大路，炸掉桥梁，消息传到春藤举耳朵里，二营又在伏击北面大路运输队，春藤举会不会做出错误判断，以为山里空虚，这是目前最需要思考，也最需要做好准备的。 而现在是白天，城里情报全部中断。栓子说：“加强对封锁线侦察，让二连、三连和民兵，做好战斗准备。” 行，栓子不仅没有乱，而且仍保持镇定和睿智。齐国志刚要点头，栓子拿起了自己的长枪，说道：“参谋长，我到封锁线去看看。” 不是去看看，而是如果鬼子二狗子进山，栓子想直接指挥，并参与战斗。 “伍营长，副营长已经去了封锁线，你的位置应该在指挥所。”齐国志提醒说。 好像有道理，栓子眨眨眼，说道：“那就把指挥所前移。” 齐国志笑了，他只是在提醒栓子，但栓子的回答，让他无话可说。这小子反应快着呢。 忽然，西北方向又传来沉闷爆炸声。栓子背起枪，拿着望远镜，和齐国志跑上坡顶。 举起望远镜，调着焦距，看到西北升腾的黑烟。二营得手了，估计鬼子运输队全部被炸掉。栓子高兴地握紧了望远镜镜筒，嘴上却说道：“老陈啊老陈，你把鬼子弹药全搬进来，那该多好！” “别贪得无厌了。”齐国志说道。 栓子哈哈笑了，他真没指望能把弹药运进山里。因为北路鬼子二狗子更多，来不及搬运，鬼子骑兵、乘坐汽车的步兵，临近的巡逻队，都会扑过来，何况，还有随车押运的鬼子。所以，栓子压根没让民兵和百姓们跟过去。 事实也确实如此。陈河指挥手下战士冲上大路，先与押运的鬼子火拼一阵。连续迫击炮袭击，把鬼子炸的七零八落，但押运的鬼子足有三个中队，分别乘坐在六辆汽车上，还有一半鬼子，跳下车来，就地展开阻击。 战士们不顾伤亡，顶着鬼子机枪子弹，拼命往前冲。二十辆鬼子汽车，绵延一里长，很快到处都是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 在机枪和手榴弹掩护下，二连一排率先从东面，冲上大路，迅疾向西展开。三辆汽车已经爆炸，四辆汽车也已经着火，热浪夹杂着汽油和硝烟的气味，扑面而来，呼吸都感到困难。 战士们忍着，冲过去，用子弹和手榴弹干掉还在阻击的敌人，继续往前冲。越来越多的战士，冲上大路，与鬼子展开白刃战。他们绕着汽车，与鬼子杀在一起。 为尽快解决战斗，战士们能开枪，就开枪，能用手榴弹，就炸死炸伤鬼子。 因为一半的车上装着弹药，鬼子有所忌惮，但战士们不怕，甚至直接向后面车上扔手榴弹。鬼子惊慌失措，却又依哩哇啦怪叫着，冲上来，却倒在战士们枪口下。 鬼子越打越少，陈河命令一连解决残敌，二连立即搬运车上弹药。 一连长命令战士，把手榴弹打成捆，直接往汽车肚子底下扔。轰的一声响，弹片刺破油箱，火苗蹿起。鬼子连连后退，成捆手榴弹连连向西边汽车底下扔。 两侧战士又冲上去，子弹与刺刀，杀死着鬼子。鬼子也疯了，咬着牙，瞪着眼，决死抵抗，战士们也倒下不少。 但鬼子越打越少，手榴弹连续炸着鬼子汽车。东面汽车火势越来越大，终于引爆车上弹药，一声声巨响过后，升腾起一朵朵黑色蘑菇云。 炸毁最后一辆鬼子汽车，残余鬼子终于放弃抵抗，十多个鬼子夺路而逃。一连长抱起鬼子尸体旁边的机枪，冲上去，对着逃跑鬼子，一阵突突。 身后传来了命令。东面出现增援的鬼子二狗子，陈河只能下令炸毁鬼子汽车，迅速撤退。 弹药太多，野战口粮更多，但不能全部搬走。只能忍痛，在没着火的汽车上，浇上汽油，点一把火。两个肩膀都扛着一箱弹药，迅速向山里撤退。因为着急，十多个战士肩膀上，扛的是鬼子野战口粮。 大路上，浓烟滚滚，烈焰升腾，还不时响起剧烈爆炸声，升腾起蘑菇云。弹药车被炸的四分五裂，子弹箱裂开，没爆炸的炮弹滚落在车下，金黄色子弹散落一地。烈火中，还有零星炮弹或手雷接连爆炸，甚至像烟花一样，飞上天空。 陈河好像看到，一发炮弹爆炸后，散发出黄色烟雾。 增援过来的鬼子气得呜哩哇啦叫，抱着枪，向二营发起攻击。大陈带着机枪手，拦阻射击，迫击炮也打出最后几分炮弹。缴获再多，没有补给，加上突袭马家桥，终于打完了。 但炮兵看着战士们肩上的弹药箱，睁大眼睛，跑下山坡，希望能找到与自己迫击炮口径符合的炮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20章 化学炮弹 鬼子挟裹着二狗子，冲了过来。一挺重机枪已被抬到山顶，与三挺轻机枪一起，吐出火舌，哒哒地拦阻着鬼子二狗子。 但这伙鬼子也发了疯，穷追不舍。大陈的马克沁也跑上坡顶，迅速架好机枪，弹药手也装上子弹，并双手捋着子弹链。 鬼子越追越近，大陈咬着牙，使出从老冯那里学来的本事，拇指顶住压板扳机，对着鬼子，直接开火。 机枪子弹高速飞行，又高速旋转。一个鬼子被打头盔，头盔前面只有一个眼，但鬼子脑袋已炸裂开来，连带后面头盔也被撕开。 还有一个鬼子，被打中胳膊，胳膊断成两截，露出白森森骨头，一层皮连着下半截，耷拉下来。鬼子似乎忘了疼，还想往前冲，两颗步枪子弹钻进他的胸口，鬼子趔趄一下，又往前跑了两步，一头栽倒在地上。 狗日的，还敢冲！大陈骂着，继续开火。还在跑动的鬼子又连续中弹，要么直接死去，要么在地上蠕动着，哀嚎着。 后面二狗子吓的掉头就跑。陈河命令停止射击，并让二连发起反冲锋，并大喊缴枪不杀！ 三十多个鬼子全都死了，五十多个二狗子扔下枪，像被惊吓的兔子散去。二连战士捡起地上的枪弹，迅速撤回，并搬起弹药，继续向山里撤退。 炮兵找到了六箱可用的炮弹，虽然不多，但关键时候，可以砸向鬼子了。炮兵还发现一箱炮弹，上面画着骷髅头，但看不懂日文，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陈飞也觉得蹊跷，命令战士不准动，等战斗结束，准备带回蒙山。 一连、二连并未撤往山林撤退过深。前面留着观察哨，只要鬼子胆敢进山，立即打它们伏击。 听到爆炸声，又接到报告，春藤举面如死灰。他似乎看到照片里的小林龟山，慢慢走近他，钻进他的身体，与他合二为一。现在的春藤举，就是活脱脱的第二个小林龟山。 事实上，接到薛城鬼子后勤补给指挥官电话时，春藤举就竭力建议，不要走安平，要从北面绕过去。 但北面也打了起来，八路军三支队趁鬼子后方空虚，分兵向西北方向进行破袭，加上地方武装，鬼子也频频告急，运输队不敢再贸然绕道。 建议被驳回，春藤举也只能咬牙，增派一个中队和一个保安营，配合第211联队所属两个中队，加强对大路警戒。 春藤举也有侥幸想法。八路军通讯手段落后，估计栓子也还没得知东面打的猛烈，一时做不出判断，要伏击运输线。 而且，春藤举仍坚信，突袭马家桥的就是一团主力。为证实一团主力是否留在夫子山，或者突袭马家桥后，又转移回蒙山，他密切留意蒙山战斗情况，并让井下一郎多次询问师团司令部。综合战斗情况，春藤举得出结论，一团已经返回蒙山，并展开破袭作战。 步行辗转两百里路，仍在连续作战，这体力让鬼子都自愧不如。“难道他们都是铁打的？”春藤举迷惑不解，但也放心下来。山里只有独立营，如果加强戒备，能保证弹药补给顺利通过。 出乎意料的是，先是收到从兆城通往潞河的桥梁被炸，物资无法运输。接着又从师团转来通报，南水通往潞河的物资全部被烧，桥梁也被炸毁。 不用推断，估计都是八路干的。他们总是习惯破袭封锁线和运输线，让鬼子们十分头疼。而附近八路军只有独立营。 难道栓子早已获取情报？春藤举又百思不得其解，但更加小心，恨不得亲自骑上战马，西城县城，指挥警戒与巡逻。 不过有一点，还是让春藤举略微放心。既然一团主力还在蒙山两侧作战，独立营偷袭南面两条大路，至少派出去两个连，那山里最多剩下两个连。栓子还要保护那一百五十万斤粮食，那就很难再派兵力，伏击北面大路。 或许栓子认为，北面大路距离夫子山林太近，物资不会走这条路进行运输。 有这个可能。春藤举让勤务兵沏上茶，又让渡边亲自带领一个小队鬼子，向西增援巡逻与警戒。 春藤举的轻松，只持续不到一个小时，西边传来剧烈爆炸声。春藤举举着杯子，愣在椅子上。对面井下一郎忽地抽出指挥刀。 半小时后，渡边在城西据点报告，八路军袭击地点位于该据点西侧六里处，十八辆汽车全部烧毁，押送和增援鬼子玉碎一百余。渡边还报告，鬼子二狗子抢运残余物资时，闻到刺鼻气味，五个鬼子、九个二狗子的眼睛皮肤，还有不同程度灼伤。 渡边基本确定是芥子气炮弹，但不确定炮弹数量和型号。他向春藤举报告，是为了尽快得到证实，并且担心八路军也会抢运走部分炮弹。 运送化学炮弹的事，春藤举也毫不知晓。得此消息，春藤举更是痛骂薛城鬼子指挥官，这个时候还敢运送芥子气炮弹，简直是一头蠢猪！ 但渡边报告，运送弹药的鬼子汽车被炸的七零八落，汽车都烧的只剩下铁架子，有的甚至残留武器弹药，估计也沾染上芥子气，短时间内对皮肤仍有损失，抢运也被迫停止。 其实，残留弹药已经不多，绝大多数已被炸掉，或毁掉。 春藤举打电话给薛城后勤指挥官，指挥官仍支支吾吾，不愿说清楚。春藤举愤怒地挂断电话，随即向师团参谋长报告。 师团参谋长闻听，大惊失色，命令春藤举，彻查八路军是否抢走化学炮弹。 怎么查？山里独立营如铁桶一块，他们不说，很难调查清楚，是否运走了化学炮弹。 井下一郎说了心里想法，立即从封锁线调兵，向山林进攻。这话说到春藤举心里。他基本判断，山里只有独立营，而且分兵南门，去破袭三条大路，此时山里肯定空虚。 春藤举要进攻山林，要掘地三尺，找出粮食，一把火烧了。不能让八路军吃饱喝足，再出山打它们。 但是，春藤举有了隐隐担心，八路军如果得到芥子气炮弹，估计情急之下会使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21章 这天来了 潞河战场，鬼子已经使用芥子气。 第212联队向蒙山扫荡，临出发之时，就携带了一批芥子气化学炮弹。而且，联队长命令，只要发现一团主力，率先使用化学炮弹攻击。鬼子恨八路军，恨的牙根痒痒。 但第212联队没打着八路军，在蒙山和夫子山之间晃荡一圈，又掉头支援潞河。 对鬼子来说，潞河县城有惊无险，攻击县城的国军第113师于午夜撤退。随后，骑兵旅团赶到，天亮前，第212联队也出现在潞河县城城外。 此时，鬼子已经获悉，第五十七军军长险些死于其手下，已逃之夭夭，欲求五十七军投降的意图落空，加上113师配合八路军进行反扫荡，鬼子气急败坏。奉日军第十二军司令部命令，骑兵旅团所属联队配属第212联队，向113师发起攻击。 稍作休息，鬼子骑兵率先南下，中午十一点三十七分，抵达白庙国军第276团二营阵地。准备一番，鬼子骑兵联队长命令其所属第一中队，向二营占地发起突袭。 王家卫亲自指挥战斗，阵地前设置拒马，并利用土坡，居高临下，用轻重机枪，向鬼子骑兵猛烈扫射。 后面山炮营也向鬼子骑兵开火。此山炮营装备113师不久，是精锐部队调换过来的老式火炮。但有就比没有强，一阵炮弹，加上十六挺轻重机枪，鬼子骑兵被弹雨挡住，损失一半兵力，不得已向后撤退。 鬼子骑兵联队长在后面观察，不仅国军火力猛烈，而且火力配置也好，深感遇对手，准备调整后，再向二营阵地发起攻击。 随后，113师师长韩子轩又来276团阵地督战。王家卫离开阵地，向韩子轩报告。这时，第212联队也赶到阵地前。 鬼子炮击过后，骑兵再次突击，百余匹战马冲向二营阵地。在火炮、机枪拦阻之下，仍未奏效。看到骑兵溃退下来，第212联队长不想再浪费时间，下令使用芥子气炮弹，轰击二营阵地。 十多发炮弹爆炸后，弹头芥子气立即挥发，无色的却带着邪恶的毒气，迅速在阵地蔓延。老兵们先闻到大蒜的气味，顿感不妙，立即大喊：“有毒气——” 但为时已晚，毒气已沾染到身上，甚至呼吸进气管。不多时，战士身上开始起泡，气管像被火烧一样，呼吸越来越困难。有的士兵脸上糜烂，双手却使劲掐着喉咙，痛苦地躺在地上，两腿乱蹬。殉国之前，双脚蹬出了坑。 二营损失惨重，即便有少数士兵逃出阵地，身上也一片片糜烂。 阵地丢失，鬼子也不敢轻易上来。骑兵联队长对第212联队长做法非常不满，虽然杀伤国军士兵，但迟滞进攻时间。现在想消灭国军第113师，只能绕道白马乡，继续向南攻击前进。 接到报告，王家卫气愤直接，却又深感无奈。日军不仅科学发达，还毫无人性，对付这样敌人，大有有心杀敌，无力回天之感。现在只能选择暂时向后撤退，保存有生力量。 王家卫与师长韩子轩商议，以少数兵力，借助地形，逐次阻击，迟滞鬼子进攻，等到天黑，派精干力量，偷袭鬼子炮兵阵地，打烂鬼子火炮。 不止是当面骑兵和步兵联队。第248团已开始阻击第十七师团之鬼子援兵。混成第六独立旅团两个联队，在旅团长盘井虎次郎亲自带领下，正在向南水县城进发，企图包抄后路，企图把113师合围在县城北侧刘家河一带。 敌众我寡，只能向南转移，避敌锋芒。韩子轩同意王家卫建议，并命令炮兵立即后撤。山炮营是113师宝贝疙瘩，不能落入鬼子手中。 独立第六旅团还在六十里之外，并且举步维艰。李智命令二团、三团，分兵持续袭扰第六旅团，尤其后续辎重，基本遭到破坏。民兵区小队、县大队、武工队，也动员百姓，破坏道路，致使战车中队在原地打转，行动不得。 为减轻113师压力，二团、三团，不顾疲劳，也不顾伤亡，持续伏击、袭扰鬼子。第六旅团像困在半路上的野兽，进退不得。 一处高坡之上，盘井虎次郎举起望远镜，环顾四周，脸上露出了茫然。如今八路军，即便白天时间也敢袭击皇军，甚至旅团指挥部也落下两枚迫击炮弹。而东西两侧，都有点点硝烟，向天空升腾。 仅仅四年时间，八路军就壮大如此，盘井虎次郎一声叹息。中尉参谋跑步过来，手里拿着刚收到的电报。 盘井虎次郎很期待有好消息，但他让中尉参谋念过电报，本就火烧火燎的心，又似乎倒入一桶汽油。 电报说，旅团所在地遭到八路军渤海军区攻击，请求旅团立即撤兵回援。 八路军总是能找到最佳时机，实施攻击，这也是他们所谓的运动战。当然，也有围魏救赵的谋略。 但不撤，八路还真打。八路军虽然分散，仍能上下一盘棋，攥紧成一只铁拳，让盘井虎次郎黯然神伤。 请示十二军军部后，盘井虎次郎命令，全速后撤。 安平县城，日军警备司令部，春藤举摘下军帽，戴上了头带。 栓子猜测的对，春藤举肯定想一举击溃独立营，彻底铲除安平县抗日源头。但春藤举不是莽撞人，小林龟山、加山，还有羽生环奈的教训，让他不敢轻易越过封锁线，去进攻山林。 心里犹豫，也就举棋不定。而师团长井出铁藏一通电话，让春藤举后背冒出凉气，也悲愤至极。 在电话中，井出铁藏把物资损失责任，全压到春藤举头上。井出铁藏说，在安平县内，物资被八路伏击，并全部烧毁，若前线战事因此而功亏一篑，责任全在你春藤举！ 的确，在安平县西侧三十里处，十八辆军车被炸毁，车上物资弹药所剩无几，春藤举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把责任完全归于他的头上，春藤举满腹委屈，也不服气。 谁不知道夫子山八路的狡猾，他们也像一只灵动的老虎，总是准确地咬着皇军的喉管。再说，春藤举已向薛城后勤运输指挥官建议，不要走这一段路。但他的建议，连个屁都不算。 现在出了问题，就把责任全推到他头上，心中当然不服。 不服也毫无办法，井出铁藏说的话，就相当于圣旨。而且井出铁藏命令他借助这次机会，全力进山扫荡。 春藤举几乎万念俱灰。而井下一郎脸上却带着些许兴奋。 既然判断山里空虚，顶多是民兵，还有布下的陷阱、埋设的地雷，但为了皇军荣誉，烧掉那一百五十万斤粮食，还有验证山里八路是否缴获了化学炮弹。 井下一郎请求，由他指挥进山扫荡。 春藤举却摇头，拒绝了井下一郎。他脸上露着悲壮，对井下一郎说：“自从担任安平县警备司令官，我就已准备好了玉碎，而且，会像小林君一样，死在战场上。这一天，来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22章 真有可能 看着春藤举，井下一郎不知道该说什么。 井下一郎知道，春藤举和小林龟山一样，都是充满激情的帝国军人，他们同样面对夫子山八路军，也面对着同样的难题。 之前，春藤举坚持不进山扫荡，井下一郎认为是明智之举。山里八路越打越强，还不如就这么慢慢消耗着他们，等到周边八路被浇灭，这只山里的老虎也就慢慢失去他的锋利。 但没想到，春藤举早就打算好了玉碎。 而且，井下一郎坚定认为山里空虚，是进攻最佳时机，更说不上慷慨赴死。所以，在井下一郎眼里，现在的春藤举有些无厘头，无病呻吟一样。 井下一郎鞠躬说道：“中佐，您的勇气让我钦佩，但请您不要过度悲观。我再次向您请求，由我指挥，进山扫荡。” 春藤举已感觉此次进山扫荡，凶多吉少。因为他忽然想到，栓子即便派出独立营主力，去破袭山外大路，但山里说不定埋伏着奇兵。 再次摆手：“井下君，待我走后，你全权指挥安平防务。”说完，春藤举戴上军帽，左手握着指挥刀，走出司令部。 井下一郎无奈摇了摇头，又赶紧追出去，送春藤举离开县城。 封锁线鬼子还没动，要等春藤举赶到黄庄据点，再立即集合。春藤举知道，此时封锁线西侧，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封锁线，若封锁线兵力提前集结，会暴露意图。 春藤举做好了玉碎准备，但还是想打出像样的仗。这是作为军人的本能，死后也能赢得荣光。按作战计划，由他亲自指挥两个中队，两个保安营，由黄庄据点出发，向西进入山林。 百里之外，潞河县城东南，山坡上一片树林里，李智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四周。 老孟坐在树荫下，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老孟带三营，刚伏击过第212辎重联队一个中队。缴获不算多，几十支长枪，三挺轻机枪，还有五匹军马，其它都是野战干粮，好像是刚从县城运出来。军马让给了伤员，老孟和战士们一路小跑，甩开增援而来的鬼子。 战斗规模和方向的急剧变化，也完全出乎李智和老孟预料。本想独立营把鬼子两个联队吸引到安平县境内，一团趁机进行拔点作战，再把鬼子吸引回来。 鬼子是吸引过来了，数量却超出之前数倍。一团也接到命令，迅速向潞河东南运动，以支援113师作战。 张大年带一营，配合三支队独立团牵制第210联队，李智和老孟带三营、四营，紧急转移，赶到潞河东南。 “几点了？”李智问。 老孟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下午三点。” 附近没有敌情。李智收起望远镜，坐在老孟旁边，说：“白天咱们已不能再过多活动，我这么想，晚上去偷袭鬼子炮兵，只要把他们的炮全部炸掉，鬼子进攻威力就减少大半。” “这个主意不错，但要防备鬼子骑兵。”老孟说。 “咱们打完就撤，鬼子骑兵找不到咱们。”李智说。 夜里鬼子骑兵也摘掉马鞍，让战马休息。只要出动迅速，打完就撤，茫茫夜色，鬼子战马也没长夜视眼。老孟点头，说了一声：“好！” 李智又说：“我带四营去炸炮，你带三营在后面策应。” “好。”老孟从腰带上取下烟袋锅，却又停下，说：“是得干掉鬼子炮兵，不然国军兄弟真顶不住。” “113师挺能打了。”李智掏出烟，点上，抽了一口。吐出的烟，随着一股热风，旋即散开。 侦察员骑马回来报告：“鬼子已突破白庙乡防线，正绕过国军阵地，向南攻击。” 刚还表扬113师呢，防线就这么被突破了？而且，鬼子还绕过国军阵地，这叫人摸不清头脑。 老孟正在装烟锅，忽然停下，瞪大眼睛，说道：“鬼子绕过阵地，是不是用毒气弹了？” 李智瞪大眼睛，问侦察员：“你还看到什么了？” 侦察员离阵地远，具体情况没看清楚，想了想，说：“国军兄弟阵地没有再反击，好像一点动静都没了。” “真有可能。”李智看着老孟，又骂道：“那些王八蛋的鬼子，告诉战士们，讲什么优待俘虏，只要抓住，一个都不留！” 老孟心里也一阵愤怒，没有说话。侦察员说，阵地没有任何反应，也就是守阵地的国军兄弟都失去战斗力，而且绝大多数已经殉国了。该死的小鬼子，就该弄死它们！ “继续侦察，有情况及时报告！”李智对侦察员说道。 李智很想带战士扑上去，从后面偷袭鬼子，但二营在夫子山，一营又在北面牵制第210联队。手上就两个营，要面对两个联队鬼子，其中还有骑兵联队，在平原地带，贸然出击，还没打到敌人，自己反倒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只能耐下心来，等到天黑，再狠狠揍鬼子。 此时，春藤举已抵达黄庄据点。跟随其一起来的鬼子，乘坐汽车，满满五车厢。两侧鬼子二狗子，也迅速集合。保安三营两个连也被征调，跟随马大富赶到黄庄据点。 春藤举下了汽车，步行走进据点。随后，他摘掉军帽，露出带着红圈的头带。鬼子发起死亡冲锋时，一般都是这样，也不戴钢盔，从而表现出视死如归，为它们的所谓圣战，还有它们的天照大神，也就是它们的天皇，誓死效忠的模样。 看来鬼子真急了。马大富心中暗笑，老子早就等你急眼了，正好帮着独立营收拾你们，老子全营就可以留在山里。他看了一眼张云广，张云广微微点了点头。 春藤君没多说什么。按理说，鬼子发起死亡冲锋，准确地说，现在叫死亡进攻，在进攻前，应该高高举起枪，高呼天皇万岁。或者，一起跪在地上，默默祈祷一番……但没有，等部队集结完毕，春藤举举起指挥刀，命令向山林进攻。仅此而已。 让马大富失望的是，他希望走在最后面，一旦山里顶不住，他的一连、二连就可在鬼子背后发起突然袭击。但春藤举命令，保安三营走在最前面。 走就走吧。马大富知道，就是被打伏击，也是鬼子先挨揍。马大富没有骑马，手举盒子炮，和张云广一起，走在队伍前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23章 还真来了 春藤举进攻目标是陈庄。 鬼子二狗子侦察过山里，并发现营部就设在陈庄。既然营部在陈庄，从马家桥抢的粮食，估计至少一半会藏在那里。 如果顺利占领陈庄，也就证明山里没有主力，春藤举会分兵，左右攻击刘家山庄和李庄。这两个地方都是山里八路的据点。 当然，还有西北面的黑羊洞，黑山，甚至西里山。但栓子不会再给他机会，春藤举知道，山里遭到攻击，独立营会立即收兵回山林，到时春藤举会和栓子决一死战。而且，春藤举知道结果。但春藤举意已决，他不会再活着离开山林。 下午三点的太阳依然炽烈，毒辣辣地舔着肌肤，蒸腾着山林。久旱无雨，小草卷起了叶子，瘦弱的可怜，像随时能干枯死掉。山坡上，一些树木竟然飘落下了叶子，炎热之下，却有了秋天的萧瑟与凉意。 对保安军来说，这更是死亡气息。 张云广也走在队伍最前面，小心看着脚下皲裂的山路。他身后兄弟，顾不上一脸汗珠，抱着枪，环顾着左右，像进入一个巨大的黑洞，过分的紧张，似乎都忘了呼吸。 绝大多数兄弟们还不知道，张云广是潜伏在保安团里的八路。他们只想着，山外干死过鬼子，也早就想进山当八路，若被八路军伏击，那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死了会非常冤枉。 尽管张云广给兄弟们说了，咱们杀过鬼子，八路军不会打咱们。可是，八路军能认得保安团三营二连？ 当然认得。栓子正举着望远镜看着他们，并思考着，怎么先放三营过去。 春藤举带着鬼子，在黄庄据点下车时，栓子和齐国志就从望远镜里看到。他们就埋伏在黄庄到马街据点之间的坡顶上。 独立营营部一直在陈庄，春藤举应该能获得情报，因此，两人已判断出，如果春藤举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若进山扫荡，估计会选择马街以北据点，然后向西直接攻击前进。 但起初，两人仍不敢相信春藤举会进山。 之前独立大队多次在山里伏击敌人。开始装备不好的时候，先伏击二狗子，以获取枪支弹药。手里有了家伙，战法变了，先打鬼子，而且都是先集中火力，一顿猛揍。 再后来，栓子和赵鹏举等人，还发明创造，用炸药包轰击山谷里的鬼子。剧烈爆炸，一次能干掉一半鬼子，剩下的也大部分被震晕，失去战斗力。 齐国志很想和独立营一起，打一次伏击。可惜的是，春藤举不给机会，来了两个月，在山林之内，连鬼子毛都没看到。 春藤举很精明，估计今天也不会进山。齐国志略带着失望，笑着摇了摇头：“我觉得鬼子只是加强警戒。” “那说不准，咱们抢了粮食，又炸了运输车队，左右开工，猛打春藤举那小子耳光，他要是个男人，就该进山扫荡。” 栓子嘴上这么说，其实也和齐国志想的一样，春藤举好歹是中佐，也深知山里地形复杂，估计能继续忍下运出撤退被炸毁的恶气。 可情况出乎栓子和齐国志意料，鬼子二狗子在向黄庄据点集结，包括马街的保安三营。 栓子和齐国志没办法不相信，春藤举这是被逼疯了，非要进山攻击。齐国志摇着头，替春藤举叹息一声：“这家伙真的不想活了，要和咱们拼了。” 春藤举很想活，更想打败独立营。但如今，他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同时，他又是迫不得已。井出铁藏不仅要追究运输物资被伏击责任，还要他攻击夫子山。 这是命令，春藤举必须执行。 在接到命令之前，他和井下一郎想的一样，独立营就那么点兵力，山里肯定空虚，可以趁机出兵，把粮食烧掉。 连续的干旱，已让田里的禾苗大面积旱死，秋粮将面临绝收。如果把山里的粮食烧掉，到了寒冷的冬天，山里八路别说打仗了，将食不果腹，难以度日。 但是，接到井出铁藏命令，春藤举却后背发凉，心里忽然有了不祥的感觉。至于原因，他也说不上来，好像冥冥之中，今天将是他化作一缕青烟，回本土神社的日子。 如此也好，往后不用再煎熬。所以，进入山林，春藤举非常轻松，还在嘴里默念着，小林君，春藤举也将追随你而去，到了天上，可不许嘲笑我。 前面保安二连排头兵，连续踩中捕兽夹子，并引爆手榴弹。四个保安军被抬了下来，经过春藤举，送往封锁线。 这只是山里八路小伎俩。后面会有更大埋伏，春藤举命令鬼子二狗子小心，他想在玉碎之前，烧掉粮食，至少死有所值。 前面响起枪声，不过只是响了几声，还是汉阳造的动静。应该是山里的民兵。进山三里多，听到零星枪响，春藤举没多想，继续命令加速行军，直奔陈庄。 栓子命令民兵开枪，是为了让保安三营加速行军。他从望远镜里，看到了马大富，于是想着，让保安三营加快行军速度，最好甩开后面的鬼子。这样就好打了。 马大富明白栓子用意，前面四个兄弟受伤，也是给春藤举看。不然，春藤举真要怀疑到保安三营头上。 听到枪声，马大富下令攻击前进，并加快速度。但后面鬼子跟的很紧，压根甩不开。 甩不开，那就让保安三营先通过设伏山谷，纵使前面有十来个鬼子，也不叫事。栓子命令，做好战斗准备，并放过前面“二狗子”，专打后面两个中队鬼子。 此时，山里有独立营二连、三连，还有二营三连，加上三百余民兵，已经埋伏好。就这样，保安二连在前，领着鬼子进入伏击圈。两侧也有搜索队，张云广也已交代好：“只顾向前跑，不要管两侧情况。八路军打的是鬼子，不会伤害咱们。” 果真，搜索队看到了隐藏在坡顶。 保安团排头兵都靠向八路军，后面鬼子能有好。何况，从游击队开始，独立大队就善于打伏击，虽然并入一团，而独立营、二营都是独立大队老底子，打伏击简直得心应手。等鬼子进入伏击圈，两侧战士拉响了地雷。鬼子一个中队，陷入弹片硝烟，加尘土之中。 随即，鬼子还没反应过来，战士们冲上坡顶，扔下手榴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24章 能扛一半 山里八路不愧是打伏击的高手，山里的地形也的确复杂多变。前面一道二里长的山谷。两侧土坡，又与土坡两侧的土坡紧紧相连，中间只隔着一道浅浅的沟。或许是前面搜索队行进太快，没有发现隐蔽在沟里的八路。 而中间山谷，两侧地势山坡平缓，兵力，看到前面中队被伏击，立即手举指挥刀，命令进攻。 北面坡顶上的泥蛋看到了它。 本来鬼子都效仿春藤举，脑门上带着白布条，哪个是山谷里鬼子最高指挥官，不好辨认。但春藤举身边有两个参谋，还有三个军曹，都挎着指挥刀。毋庸置疑，中间的那个手举指挥刀的鬼子，就是此次鬼子最高指挥官。 泥蛋趴在坡顶，瞄准春藤举，扣动扳机，在两百米距离上，击中春藤举胸口。春藤举手中指挥刀先掉落到地上，随后人也向右倒了下去。 后面是仓介中队。春藤举倒下，仓介一边派人救护春藤举，一边命令鬼子向前面八路军发起攻击。虽然处于山谷之中，地形不利，但八路军并没有足够地雷，而且也相信山里兵力空虚，所以仓介还是底气，能和前面打伏击的八路决一雌雄。 但仓介很快发现自己错了。不仅前面山谷有八路，自己所处位置，也有八路，两侧坡顶都有，他们已投掷手榴弹。 手榴弹如雨一般，落在鬼子头上，炸的鬼子慌乱一团，寻找着掩护。山谷里，连块石头都没有，只有干渴的小草，遮不住鬼子的一双臭脚。 山里到底有多少八路？听说过《西游记》故事的仓介，此时慌了，他脑袋发懵认为山里的每一棵小草，每一片树叶，都能摇身一变，成为宰杀他们的八路战士。 再这么打下去，一个都跑不掉。仓介急忙下令撤退。 但两侧八路军并不想放过他们，借助手榴弹弹幕，居高临下，向山谷发起冲锋，大有一口把两个中队都吃掉的架势。 栓子还真想把两个中队鬼子全部吃掉，可惜的是，独立营没有那么多地雷，连炸药也不足。不然，肯定请进山的所有鬼子，吃一顿“夏日里的火锅”。 地雷炸药不足，但弹药很充足，包括手榴弹。那就使劲甩，一是能消灭更多鬼子，二是为了减少自己伤亡。 无奈，仓介撤退过快，他所属中队鬼子，跑了一半。还有后面保安四营，几乎全部原路返回，跑回封锁线。 其实它们早就做好逃跑准备。听到前面地雷爆炸声，上至营长，下到扛弹药的新兵，都想撒丫子逃跑。 鬼子从前面撤下来，立即一窝蜂，掉头就跑。 栓子让赵鹏举带二连、三连去追，又让二营三连长指挥战士和民兵，继续歼灭伏击圈内残余的鬼子，他扛着枪，拉着齐国志，跑向西边山谷。 是让马大富等人留在山里，还是找机会，放他们回去，栓子还拿不定主意。 李智说过，让赵疤瘌和马大富两人，继续在保安团内潜伏着，直到给予安平县城鬼子最后一击，也就是最关键的时候，让他俩发挥关键作用。 但李智和老孟都说过，这只是目标，中间要具体情况，做出具体决断，因为务必要保证两位同志，及其家人的生命安全。 为抢夺马家桥粮食，张云广的保安连，向鬼子开了枪，干死三十多头鬼子。虽然栓子也知道，张云广的保安二连团结一致，但时间长了，没有不透风的墙。张云广暴露，即便马大富没有暴露，也会跟着承担责任，受到鬼子处罚。 而且，极可能因为张云广的暴露，会连带赵疤瘌和马大富一起暴露。 为了赵疤瘌、马大富等人安全，栓子也早有心思，让他们进山。 但如果赵疤瘌还想回去，那就宜早不宜迟，现在就找机会，让他们离开山林，重返封锁线。以免引起鬼子怀疑，让马大富失去信任。一旦失去信任，那还不如让马大富带着兄弟们留下来，不再回去，继续面临随时都有的风险。 情势紧急，栓子先向齐国志报告马大富和张云广的身份。 齐国志仍不知道这些情况，但他并不埋怨栓子。作为团参谋长，齐国志懂得纪律，这也是保证潜伏同志的安全需要。 但问题的确有些棘手。 如果可能，齐国志还是想，让马大富等人返回封锁线。这等于在敌人内部，继续存放着一颗定时炸弹。而且，他们在敌人内部，又是团长、营长，关键时候，还能提供关键情报。 就比如前天夜里，马大富派人送出的情报，让栓子得以提前派出一连和四连，去破袭南面两条大路。如果真能阻断鬼子第十七师团和骑兵旅团后勤补给，如此大的功劳，首先要要表彰的就是赵疤瘌、马大富和张云广等人。 但问题是，这些同志已经面临暴露风险。而且，还要在战士和民兵不知情的前提下，放马大富、张云广等人离开。如果都知道两人身份，暴露机会会更大，他们处境也将更为凶险。 齐国志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栓子，眼神里带着信任，仿佛在说，决定由你来做，我会支持你。 栓子也没立即做出决断，而是跑下山谷。 两边已经融为一体。当听到后面地雷爆炸声响起时，不用马大富和张云广说什么，兄弟们都高高举起枪，几乎一起大喊：“不要打了，我们是自己人——” 而后面兄弟更是积极，掉过头来，对着身后鬼子，猛烈搂火。有的还扑上去，用刺刀和鬼子缠斗在一起。和保安三营一起冲出地雷阵的十几个鬼子，猝不及防，纷纷倒下。 山上民兵已接到栓子命令，让他们不要对保安团开枪，只打后面鬼子。 手下兄弟早就想进山当八路，而马大富更为迫切。既然到了这份上，马大富带头扔掉了头上的帽子，激动的心，让他恨不得张开双臂，去拥抱从山坡上冲下的民兵。 扭头，又看到栓子，马大富大声喊道：“伍营长，春藤举就在后面，别放跑了它！” 得，马大富已经把身份暴露了。栓子侧过身子，举手捂住眼，低声对齐国志说：“这家伙都当营长了，还这么不矜持。” 但马大富就莽撞人，若不是赵疤瘌和张云广陪着他，他早就翻过封锁沟，跑进山林。 现在只能留下马大富等人。齐国志对栓子说：“就这样吧，现在级别最高，团长政委要批评，至少能替你扛一半。” “真的？”栓子瞪大眼睛。 齐国志笑道：“可不是真的，谁让你把情况都告诉我了？” 栓子咬牙说道：“那既然这样，咱们接着往东打，把封锁线搅合个稀巴烂，如果有机会，咱们接着打县城。” “什么？”齐国志愣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25章 继续追击 兴奋中的马大富，一眼就看出是位莽撞人，但栓子的话，让齐国志觉得栓子比马大富还莽撞。 现在兵力就三个连，加上刚投诚过来的保安军，还有民兵队，也不过八百人。迫击炮弹被二营扛走，去伏击北面大路，营部已所剩无几。再说，就凭迫击炮，也炸不塌封锁线上那用石头垒成的炮楼。还有，鬼子兵力不少，光是第211增援来的，就有一个大队。 此时，齐国志真信了李智和老孟说过的话，只要栓子有机会，保不齐就敢打县城。 “你信不信我？”栓子问齐国志。 怎么能不相信呢？栓子的智慧，要远超过他的枪法，用李智的话说，就是老天爷送他来夫子山打鬼子的。但是，这件事齐国志心里还是没底。 还没等齐国志说话，栓子说：“接下来由我指挥，您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虽然很客气地用了“您”这个语气，但齐国志一声苦笑，真出了问题，他也脱不了干系。不过，看着栓子坚定眼神，齐国志还是点头同意：“好，你说怎么打？” 栓子扭头，叫来马大富和张云广，问：“马街据点还有多少鬼子？” 马大富回答：“早上还有二十六个，现在被抽调进山，就还剩下八个。” “据点里兄弟，能干掉它们吗？”栓子问。 “肯定能。”马大富也在想这个问题。加上两侧炮楼，还有一个连的兄弟，得全都拉进山里来。 “好，你们派人回去，悄悄地把鬼子干掉，我再派一个排，假装去攻击，然后让兄弟们假装投降。我们三个连，加上民兵，追着鬼子屁股，去攻击黄庄据点。”栓子说。 “那我们呢？”张云广问。 “先留下，等把马团长和马团长家人全接出城来，你们再跟着打仗。”栓子又解释说：“你们参加了战斗，鬼子会怪罪马团长，这样他就不好脱身了。” “对，现在你们就当自己是被俘人员，这样鬼子不会起疑心。”齐国志也说道。 马大富和张云广听懂了，随后张云广带着五个兄弟，在两名战士护送之下，匆匆向南跑去。 齐国志已略微放心下来。紧急情况之下，栓子还想着城里同志安全，看来并不是莽撞。 东面山谷战斗已经结束。一百多个鬼子，先挨地雷炸，再挨手榴弹炸，还有排枪子弹，兵力不过剩下小半。二营三连和两百民兵，一顿枪刺刀砍，还剩下十几个，被团团围住。 “全都弄死，一个不留！”栓子下达命令后，和齐国志带着二营三连，向西追去。 “你真要打县城？”齐国志边跑，边问。 “看情况。”栓子回答。 “你这胆子也太大了。”齐国志摇头。 “怕啥，天塌下来，有您呢。”栓子说。 “你——我后悔同意了。”齐国志说。 “不用后悔，现在不是还没打呢。”栓子回答。 栓子没想真的打县城，但他觉得，安平县城闹的动静越大，越能搅乱鬼子，以支援东面蒙山和潞河的战斗，所以即便往县城城头打上几炮，也能惊到春藤举。 栓子还不知道春藤举已挨了一枪，身负重伤。 春藤举躺在担架上，被两个士兵抬着，往山外撤退。 仓介也暂时顾不上他的死活，八路军到底有多少兵力，他仍然不知道。现在他只知道，八路军仍在追赶它们，甚至小股兵力，从两侧迂回，追上来，不停包抄，不停射杀着它们。 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与八路军决一死战。因为要巡逻两侧大路，进山的两个中队鬼子，几乎是整条封锁线所有兵力。而此时，只剩下不到一半兵力。如果被八路军包围在山谷，一时半会，没有援兵。 趁山林空虚而偷袭的兴奋，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只要心火急火燎，仓介只希望早点回到封锁线，进入据点。但脚下的山谷是那么漫长，也似乎在烫着仓介的脚。 前面不远，两个二狗子跌入陷阱之中。早就挖好的陷阱，没有坍塌，但已凹陷下去，一眼能看的出来。来的时候，不怎么慌张，所以都轻松绕过。这俩二狗子不知是慌不择路，没看脚下，还是被自己同类挤进去的，仓介不得而知。 木刺依然尖锐，扎进二狗子体内。两个二狗子动弹不得，苦苦哀求，救救它们。可它们同类早已拐过山谷，继续往前跑了。仓介也没准备搭救它俩，甚至连看一眼都没有，就绕过陷阱。 北侧山坡又响起枪声，两个鬼子中弹倒下。鬼子慌忙还击，八路人数不多，闪下坡顶之前，又扔下手榴弹。又三个鬼子被击中，其中两个还是屁股。旁边鬼子，架起受伤鬼子，继续向封锁线撤退。 山里八路胃口很大，如此迟滞鬼子撤退，极可能要吃掉它们。仓介气得肺要炸裂，但他也终于清醒，这就是进山扫荡要承担的代价。春藤具有着惊人的忍耐力，堪比乌龟，能趴在一个地方常年不动，可今天怎么了，非要进山攻击。若他能继续忍着，也不至于会如此狼狈，还损失一个中队，两个保安连。 而春藤举自己，也生死未卜。 春藤举还没死，剧烈的疼痛，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有几次，春藤举想让士兵把他放下来，留给他两枚手雷，让他自决。但春藤举知道，他是中佐，即便死，也最好不落入八路军手中。 紧闭着双眼，春藤举祈祷着，能尽快死去。 距离封锁线越来越近，后面追兵却越来越多。仓介心里更加慌张，担心冲不过封锁线。这时候，二狗子们却表现出惊人的速度，已经越过封锁线。可是它们又枪口顶了回来。黄庄据点还有二十几个鬼子，早已听到枪声，已在封锁线旁边等着。 栓子和齐国志已经追上赵鹏举。赵鹏举一心要把这伙鬼子吃掉，但眼看鬼子还是接近封锁线，赵鹏举急了，命令二连、三连全部压上去。即便包围不了，也最大限度消灭鬼子。 栓子告诉赵鹏举，要追过封锁线，趁机把鬼子据点给端了。赵鹏举听了，哈哈笑了两声，右手举着驳壳枪，左手握着大刀，又猛往前跑，嘴里还大喊着：“兄弟们，跟我冲，灭了小鬼子！” 齐国志深喘一口气，扭头对栓子说：“副营长还破马张飞，你们独立营到底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栓子白了齐国志一眼：“来快俩月了，你还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26 混战一团 因为有两名战士护送，路上民兵暗哨没有拦截，也没有打冷枪，张云广跑的很快，带着手下五个兄弟，已接近马街据点。 加入保安团之前，张云广接到的命令是，长期潜伏在敌人内部，所以张云广还不想暴露自己。但遇上马大富这样的家伙，就只能计划没有变化大，而张云广也只能无奈。 再说，当上保安连长，身处封锁线，就难免与自己人发生冲突，就这一点，很难处理，反倒是回归的好。 不过，即便赵疤瘌也脱离保安团，进了山林，张云广也不担心，得不到及时情报。因为还有尹子林，还有张云广早已发展好的同志。 就要接近封锁沟，张云广让护送的同志回去。但两名同志没走多远，二连一排赶了过来，并隐蔽在山坡之下。 栓子已经告诉一排长，等马街据点响起枪声，再冲进去，并把里面的兄弟“押送”出来。 一排长没听明白，栓子也没时间和他多说，只说了一句，里面是自己人。 二狗子咋就变成自己人了？一排长更糊涂，还想再问，栓子已经往前跑了。 但营长说是自己人，那就是自己人。一排长执行命令即可。遇到两位战士，才彻底明白，原来保安三营早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这真是好消息。一排长命令战士们休息十分钟，随后慢慢向马街据点靠近。 马街据点炮楼顶，保安三营一连长趴在垛口上，举着望远镜看着北面。西北方向，依稀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逐渐向山林之外移动。加上之前地雷爆炸，可以肯定的是，独立营又打了伏击。 之前认为山里兵力少，为山里民兵捏了一把汗，现在一连长又在为保安三营地兄弟们担心，独立营别误伤了自己兄弟。 忽然，从山口跑出五六个身影，在西斜的阳光下，看不清是自己人，还是八路军。岗哨立即向一连长报告。 “准备战斗！”一连长看了一眼鬼子，又举起望远镜。 鬼子已经把子弹推上膛，趴在垛口，瞄准着前面人影。炮楼内，机枪也做好射击准备。 从望远镜里，一连长辨认出是张云广，立即挥手，喊道：“不要开枪，是自己人！” 鬼子也看出是保安军，而且只有六个人。但屡屡遭到山里八路偷袭，鬼子没有放松警惕。 张云广带着五个兄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像后面有狼撵着一样。鬼子也终于看清，就是保安二连连长张云广，他们身后也没有追兵。 他们怎么从这边跑了回来？鬼子军曹已深感不妙，冲一连长示意，把六个人带进据点。 一连长也觉得哪里不对头，跑下炮楼，亲自去接张云广。 放下吊桥，接张云广进来，一连长悄声问：“什么情况？” 张云广左右看看，附近没有鬼子，低声说：“干掉鬼子，等独立营来，假装俘虏，进山。” 一连长还想再问什么，张云广忽然装出惶恐模样，冲一连长身后说道：“太君，大事不好，山里还有八路军主力，我们遭到伏击——” 是鬼子军曹，它确定后面没有追兵，也走出炮楼，想了解情况。“八嘎！”鬼子军曹狠狠地骂道。 “八路还可能袭击据点，请做好准备。”张云广又说道。 “固防！”鬼子军曹恶狠狠地喊完，转身又回了炮楼。 据点之内还有八个鬼子，都在炮楼里。近四十个保安军，外面留下两个班的兄弟，张云广冲一连长示意，带着十多个兄弟，一起走进炮楼。 走在楼梯上，两人用手比划着，商量好了怎么干掉鬼子。 来到二楼，鬼子军曹已趴在射击口，拿着望远镜，看着山林方向。好像没有动静，鬼子军曹刚转头，想问张云广。但张云广手里的盒子炮，已指着它的脑袋。 “你们地——” 鬼子话音未落，张云广已扣动扳机。子弹钻进鬼子军曹脑门，一股血喷了出来。 一连长也和其他兄弟举枪，瞄准二楼里另外五个鬼子。还有兄弟，跑上跑楼顶，去解决最后两个鬼子。 砰砰一阵枪响，毫无防备的鬼子全部中弹倒地。包括楼顶上两个鬼子，也在惊讶之中，挨了子弹。 听到枪声，已隐蔽在山口的二连一排，立即冲了出来，并向据点疾跑而来。 张云广让兄弟们冲另外方向开枪，一连长也拿起电话，向封锁下指挥部报告：“马街据点遭到化装八路偷袭——” 说完，就挂断电话。 随即，电话又打过来，但一连长不再接电话，而是让兄弟们向北面扔了三颗手榴弹。随后，又派出四个兄弟，去告知两侧炮楼的兄弟，做好“投降”准备。 二十分钟后，一排分兵，向北向东“攻击”，顺利解决另外四座炮楼。 张云广却再次“逃离”，骑上据点里的一匹马，边向北飞奔，边向后甩着驳壳枪。他要去向赵疤瘌报告，保安三营已经进山。 北面黄庄据点，双方已混战在一起。鬼子用枪口顶着保安四营，重新打回去，其用意极其恶毒。轻重机枪、掷弹筒已准备好，若独立营继续攻击据点，进入射程之内，机枪、掷弹筒会立即开火，拦阻射击。也就是说，为了不让独立营打过来，鬼子机枪会连同保安四营一起扫射。 但鬼子高估了保安四营抵抗力，也低估了独立营冲击力。赵鹏举，被齐国志称为破马张飞，一把大刀，一支盒子炮，带着冲在前面的二连战士，如猛虎下山，直接把保安四营冲散，追上鬼子，扔完手榴弹，又拉枪栓。 后面独立营二连、三连，还有二营三连，以及三百民兵，如洪水般冲来，急坏了仓介。他连连高呼，让据点机枪开火，但他的叫喊，淹没在枪声、手榴弹声音之中。 双方已交织在一起，炮楼内鬼子小队长没敢下令开火，反而命令鬼子，冲出炮楼，加入混战。仓介拼命只指挥鬼子，通过搭在封锁沟上的木板，把春藤举抢运过去，后面二连战士就冲了上来。 双方展开了肉搏，鬼子队形已经完全混乱，封锁沟两侧，甚至封锁沟内，都打成一团。 本来人数上就占优势，加上保安四营如弱鸡一般，看到穿着杂乱衣服的民兵，都吓的缩成一团，打了一阵，先溃败着向两侧逃跑，鬼子更处于劣势。 本想进山，打独立营措手不及，结果却被赶出来，甚至连据点都保不住，仓介恨得牙根痒痒。但封锁线已无兵可来增援。他龇牙咧嘴，大吼一声，举起指挥刀，猛地刺向一名战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27章 服从命令 战士用枪磕开仓介指挥刀，却被仓介抬脚踢倒在地。这家伙颇有功夫，动作快，手中指挥刀又刺向战士。 赵鹏举大吼一声，及时赶了过来。过了封锁沟，赵鹏举已把手枪插入枪套，举着大刀，狂奔两步，对着仓介就砍了下来。 他早就盯上了仓介，若不是怕误伤战士，就向仓介开枪了。 手中大刀，闪过一道寒光，砍向仓介脖子。仓介慌忙丢下战士，闪身躲开赵鹏举的大刀。而赵鹏举也如法炮制，抬脚踢中仓介屁股。仓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赵鹏举又高举大刀，上前一步，再次砍向仓介。仓介慌忙打了两个滚，又顺势站起来。而被他踢倒的战士也已经爬起来，刺刀变成砍刀，抡向仓介小腿。赵鹏举大刀也砍向仓介面门。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赵鹏举功夫还在仓介之上。仓介慌了，也惊出一身冷汗。他不敢恋战，掉头就往后跑。他知道，再这么打下去，他的中队也肯定全部完蛋。 现在，仓介只能选择撤退，以避免更大损失。 “撤退，撤退——”仓介边跑边喊。 鬼子，呜哇乱叫着，拼死往外冲。而跳进封锁沟的鬼子惨了，它们个头低，爬不上来，只能垂死挣扎，以命相搏。而更多战士和民兵跳入封锁沟，手中刺刀或大刀，砍向鬼子。 但鬼子为了保命，已经杀红了眼。封锁线外侧的鬼子也发疯，冲过木板。赵鹏举手举大刀，从后面砍向鬼子脖子。鬼子缩起脖子，刀砍在鬼子钢盔上。 这一刀力道很足，咔嚓一声，鬼子钢盔下缘，被砍出一个口子，大刀刀刃被崩开一个口子，但还是向下，砍中鬼子脖子。鬼子扑倒在地，昏死过去。赵鹏举虎口也一阵发麻。 另外一个鬼子刺刀，刺向赵鹏举肚子。赵鹏举赶紧躲闪开，刺刀贴着肚皮，滑了过去。赵鹏举伸手去抓鬼子钢盔，但鬼子猫腰，接着往前跑。等挥起大刀，砍向鬼子时，鬼子已撞开另外一名战士，跑了。 “狗日的小短腿，跑的还挺快！”赵鹏举发狠，追了下去。 冲过据点，敌我渐渐分开。鬼子开始向后扔手雷，回转身开枪射击。赵鹏举也指挥战士，开枪扔手榴弹。 栓子和齐国志也追上来，瞄准鬼子，连续开枪。赵鹏举还想继续追下去，栓子挥手，下达撤退命令。 赵鹏举、泥蛋和马义，都想把这伙鬼子全部吃掉。接到命令，跑回来，赵鹏举带头问栓子：“为啥撤退啊？” “回去再说，立即打扫战场，撤回山里。”栓子说着，看一眼已跳进路沟，仓皇向北逃窜的鬼子，转身往回走。 赵鹏举无奈地抬手，擦擦脸上的汗水，还有血迹，又看了泥蛋和马义两人一眼：“走吧，就是现在追，也追不上了。” “咋就不让追了呢？”泥蛋抬手挠了挠头。 “营长是担心有鬼子增援吧？”马义说。 栓子是有这个担心。鬼子有汽车，如果接到命令，赶过来会很快。而且，栓子还憋着大招，准备夜袭安平县城。 打完就撤退，不在封锁线外逗留，是给鬼子准备的一碗迷魂汤，让鬼子认为，此时独立营不敢到山外作战，顶多是伏击大路，然后一鼓作气，把进山的鬼子赶出来，仅此而已。 封锁沟里的鬼子不多，现在都已变成“血人”，倒在沟底，回了老家。保安四营大半沿着封锁沟外的老路，向南北两个方向逃窜，其余要么被打死打伤，要么举手投降。 炮楼内重机枪还在，轻机枪被鬼子冲下炮楼时，带了下来，弹药大都还在。还有三具掷弹筒，整齐地摆在炮楼顶，榴弹也整齐地摆在一旁。 鬼子撤退的慌张，留下了这些宝贝。 打扫干净，立即撤退。进入山里，栓子把赵鹏举等人，叫到身边，说了夜袭安平县城的打算。 赵鹏举带头喊好，这回一定要把鬼子搅它个天翻地覆，不得安宁，还想经过安平运送物资，运它奶奶个腿！ 齐国志却提醒栓子：“此事还需慎重，需好好研究。” 是要慎重，但栓子已经有了大致作战计划。他准备夜袭西城据点，迫使城内鬼子增援，在鬼子出城不远，设埋伏打伏击，并乘势攻击县城。 当然，鬼子可能不敢增援，那就把剩下迫击炮弹全用上，炮击城头，做出攻击架势。反正只有一条，闹的越凶，越能给鬼子制造混乱，以减轻蒙山、潞河方向作战压力。 而现在，山里不仅有二营，还有刚投诚过来的保安三营，其一连也会进入山里。到时，可让马大富带着其三营，留守李庄、陈庄。 边走，栓子边说了自己想法。齐国志听了，不由点头，说：“我认为可行，马上派人通知二营。” “是！”栓子大声回答道。随后，又进行战斗部署，马义带留下，协助马大富留守山林，赵鹏举指挥三连作战，同时带二连、三连立即向北出发。栓子、齐国志和马义，返回伏击点，来见马大富。 “老马，情况急，任务重，兄弟们刚来，也要参加行动。”栓子对马大富说。 “好，伍营长，您下命令。”马大富脸上仍洋溢着兴奋。 “你们分兵把守李庄和陈庄，防止敌人偷袭，马连长和去马街的一排，留下协助你们。”栓子说。 马大富有些失望，他以为要参加战斗，却是留下防守。鬼子被痛揍一顿，哪里还敢进山？他看着栓子，脸上露出失望。 齐国志安慰马大富说：“马营长，这个任务非常重要，别忘了，咱们还有一百多万斤粮食，这可是咱们夫子山军民的命根子。” “参谋长说的对。”栓子冲马大富点点头，接着说：“老马，放心，鬼子暂时还打不跑，仗往后有的打。再说，兄弟们刚过来，就去和鬼子拼命，我们也不忍心。” 马大富也知道，自己手下和独立营比起来，有很大差距，现在就去打硬仗，伤亡肯定大，只好同意：“好吧，我服从命令。对了，怎么把老赵营救出来？” “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了。”栓子拍了拍马大富肩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28章 如何应对 县城警备司令部内，井下一郎呆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像傻了一样。赵疤瘌脸色铁青，低头不语。惨败消息，让司令部内空气都似乎要凝固。 井下一郎坚定地认为，山里没多少兵力，即便找不到那些粮食，即便不能迫使栓子从外围撤回兵力，也不至于被打出山林。 现在结果，没有最差，只有更差。损失一个中队皇军，仓介中队和两个保安营也被击溃，黄庄据点以南，包括马街据点，都遭到八路军攻击，就连春藤举本人能否活着，还不得而知。 山里八路到底有多少兵力？仗又怎能打成这样？井下一郎脑袋一阵阵迷惑，也一阵比一阵恐慌，仿佛八路军随时能从山里打出来，并随时掐住它的脖子。 赵疤瘌却是装的，但也感到惊奇和意外，也似乎飘忽在云里雾里。现在竟然能四线作战，山里到底有多少兵力，赵疤瘌也已搞不清。 还有，赵疤瘌已经得知，保安三营作为进山“排头兵”，估计已被独立营“俘虏”，随后马街据点被攻击……极有可能，马大富那小子已打算留在山里了。 马大富亮明身份，赵疤瘌也只能离开保安团，不再担任这个只当了不到一个月的保安团长。这没什么，赵疤瘌也早想脱了这身皮，和栓子一起，真刀实枪杀鬼子。只是，当初李智交代，是让他长期潜伏。 但如果他也进山，情报可就不好搞了。 现在的赵疤瘌还没想到自己和家人安危。已经到了这份上，他赵疤瘌即便被井下一郎识破，被抓了砍头，再赔上全家性命，也无所谓了。仅此一次，就烧了那么多物资，干掉那么多鬼子，值了。 当然，有关保安三营的消息，仍是被俘，包括马街据点留守的保安一连，也是遭到偷袭，还没有引起井下一郎怀疑。 另外，鬼子们仍信任赵疤瘌，包括春藤举。在进山之前，春藤举有心让赵疤瘌随行。春藤举是鬼子驻安平最高指挥官，而赵疤瘌是保安团最高长官，两人同时赴死，也能让井出铁藏引起重视，不是他春藤举无能，是因为山里八路太过狡猾。 思忖再三，还是留下赵疤瘌，是因为春藤举觉得，如果他真的玉碎山林，赵疤瘌不失为井下一郎好帮手，能协助皇军，稳住安平局面。 井下一郎已头脑发昏，几乎没有了主意，现在还真需要赵疤瘌出谋划策。但赵疤瘌没有说话，只能站在井下一郎身边，脸上表情复杂，有愤怒，有不可思议，也有井下一郎的恐慌。 “赵团长，我们要不要放弃封锁线，收缩兵力？”井下一郎问。 现在情况的确复杂，摆在井下一郎面前的是一个烂摊子。虽然有一个大队鬼子，前来增援安平，但分散在南北两条大路上。虽然遭到破坏与埋伏，鬼子已开始抢修桥梁，并在明日早上，增派兵力，继续运输弹药和给养。 鬼子并没有放弃经过安平，运送物资，安平境内的鬼子二狗子也就依然被分散。兵力已显不足，春藤举又遭受大败，损失五百人马。井下一郎头脑已经发麻，也只能出此下策，放弃封锁线，把剩下兵力，全集中在县城和运输线上。 虽然物资运输已不走封锁线外侧大路，但放弃封锁线显然是个错误，如果井下一郎清醒过来，会后悔这个决定，而且会立即派兵继续进入封锁线。 赵疤瘌沉思片刻，小声说：“少佐，封锁线不可放弃。”说着，他指着地图，给井下一郎解释：“运输线经马家桥向南，距离封锁线不过十多里地，若放弃封锁线，东南运输线也就失去第一道屏障，独立营也更有恃无恐，可直接攻击运输线。若在物资运输到达之前，八路军发起突袭，十五里长的南北路，从封锁线抽调的那点兵力，我看根本补不上漏洞。” 井下一郎双眼似乎明亮了些，抬头看着赵疤瘌，说：“可就现有兵力，封锁线守不住，我担心，八路会偷袭县城。” 赵疤瘌越说，脑子越清晰，他觉得以栓子脾气性格，还有栓子的精明，不光切断鬼子补给，还要把鬼子搅得乌乌烟瘴气，越乱越好，让鬼子以为夫子山兵力很足，极可能严重威胁到鬼子后方，从而减轻蒙山和潞河方向压力。 那就让鬼子兵力更加分散，让栓子他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打哪，就打哪。 他摇摇头，对井下一郎说：“我看不会，八路打过黄庄据点，就开始撤退，说明他们在白天时间，仍然不敢和皇军硬碰硬。再说，他们拿什么攻击县城，就凭那几门迫击炮？” 渡边和尹子林来了。因为马家桥失利，渡边非常自责，像挨了一刀的狗，躲在一边，偷偷舔着伤口。春藤举进山之前，特意告诉他，要振作精神，来协助井下一郎。 渡边赞同赵疤瘌意见，封锁线不能丢弃，不然独立营更能肆意妄为，如果他们再像上次那样，把整条封锁线都推倒一遍，想要再重建，难上加难。 尹子林刚从泉城回来。之前一直想离开安平，但始终没有机会。现在他安心留下来，却真的要离开了。三年前，鬼子在省城开设?横滨正金银行，通过雄厚资本，疯狂敛财，为日军进行侵略战争输血。而尹子林返回泉城，就去这家银行，担任行长翻译及秘书。 此次，他是来办理交接，随后返回泉城赴任。没想到，却赶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战。他想或许能获得某些情报，就找到渡边，一起来司令部。 此时，尹子林看着赵疤瘌，心生厌恶。在尹子林眼里，这家伙看着闷不吭声，其实骨子里和马大炮一样，都是铁杆汉奸。早知如此，小林龟山活着的时候，就该弄死他。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让独立营收拾这个汉奸吧。 但兵力实在不足，县城只还有一个中队，外加保安五营。不过，渡边也不相信，独立营会偷袭县城。 正当井下一郎咬牙决定，让赵疤瘌和渡边带两个小队鬼子，和一个保安连增援封锁线时，师团传来新的命令。 听到命令，让井下一郎感到了轻松。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29章 如果活着 日军三十二师团、十七师团、骑兵旅团，所属前线参战联队，弹药均已告急，随行野战口粮，明日也将吃光。 由于南北两侧八路军及民兵队，对道路进行破袭、破坏，现在只能集中兵力，全力打通由兆城通往潞河大路。鬼子工兵已到达被毁桥梁附近，可连夜架设好浮桥，并修通道路。 因此，师团命令，安平境内鬼子保安军，除留下必要兵力外，其余迅速调往南侧大路，保护运输线，务必做到明天中午前，物资顺利运抵前线。 安平县防区，在南山北侧，所以兆城通往潞河大路，已不属于安平警备司令部，现在只需向南面派出援兵即可。只是最近损失大，五个中队鬼子折损将近一半，保安团也是，就今天就损失一个半营。 这不是井下一郎责任，也不用再为运输线担心，井下一郎抬起了头，眼里冒出了光。他向赵疤瘌鞠躬：“赵团长，请您现在就赶往封锁线，协助仓介队长，重新部署兵力，今天夜里，确保封锁线安全。” “哈依！”赵疤瘌点头回答。 走出司令部，赵疤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自从听到第三十二师团命令，赵疤瘌就开始琢磨，怎么把情报传出去。 赵疤瘌行伍出身，知道鬼子急切运送弹药补给，意味着什么。他也知道，栓子仍在监视三条大路，并继续拦截鬼子运输队。 所以情报极其重要，让栓子提前准备，继续破袭南侧大路。到了封锁线，就可以派人进山，把情报送给栓子。 情报好送，但问题是，家人怎么办？ 因为独立营都会释放保安团俘虏，现在一个人不回来，所以三营进山投降，井下一郎肯定起疑心，甚至会很快查明马大富等人情况，到时会更完蛋。若井下一郎发现他早已成为八路卧底，家人不仅没命，还会遭受非人折磨。 但鬼子已封锁县城，此时让家人出城，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即便井下一郎还没怀疑，也会引起他的怀疑，并派鬼子软禁家人。 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成铁杆汉奸，履行保安团长职责。赵疤瘌刚出城，迎面看到骑马回来的张云广。 尹子林也离开鬼子司令部，返回住处。发愁的是，现在有了情报，却怎样送出去？交通员老胡身份是老百姓，即便有特别通行证，现在也出不了城。但这份情报很紧急，关系到潞河和蒙山方向战斗胜败。 思忖再三，尹子林还是决定去找老胡。马上离开安平，不出意外，这将是尹子林送出的最后一份情报。 白马河以南十五里，小包河，苏鲁战区246团二营阵地。 一轮残阳，散着血红色的光。鬼子发动过最后一轮攻击，退去了。阵地上，从百姓家中拆来的门板、木头，仍在燃烧，还时不时地发出啪的一声爆燃。冒起的黑烟，向天空升腾着，翻滚着，慢慢散开，并融入灰白之中。 牺牲士兵的尸体，倒在战壕里，趴在战壕边上。鬼子没再用毒气弹，但他们的炮火依然猛烈，有两次险些突破阵地。 士兵们打的夜顽强。几乎干涸的小包河里，横七竖八躺着鬼子尸体。团长王家卫已经下令，如果鬼子来拖尸体，不要射击。这些烂肉很快就会发臭，搞不好要闹瘟疫。 殉国的士兵也一一被抬走，身后土坡下已挖好了深坑。来不及做棺材，只能装进裹尸袋，并排埋在一起。 没有葬礼，更没有亲人打幡痛哭，一群年轻的士兵，十之八九没有娶亲，甚至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就这样埋入黄土里。 王家卫叫来了柱子。 仗打的惨烈。逐次阻击鬼子时，一营长孙志乾被炮弹炸飞，当场殉国，副营长受重伤，加上之前攻击县城，全营只剩下一百五十人，折损三分之二。 柱子临危受命，成为246团1营营长。 王家卫额头上爆出青筋，冲柱子吼：“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把狗日的炮兵阵地给炸了！” 一营已接到命令，夜里偷袭鬼子炮兵阵地，炸毁鬼子火炮。士兵们恨透了鬼子火炮，打的兄弟们像陷入祸害，还它娘的打毒气弹。只要打掉鬼子炮兵，鬼子攻击力就会减少大半，伤亡也能少大半。 仗该打，伤亡也值得，堂堂七尺男儿，不能让罗圈腿的鬼子继续猖狂，也能让那些汉奸们心里发虚。柱子大声回答：“是，团座，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柱子又眨眨眼，看着王家卫已干裂的嘴唇，把自己的水壶双手递上去，小声说道：“团座，别这么大声，万一被鬼子听见。” 王家卫舒缓一口气，接过水壶，昂起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交还给柱子，低声说：“你小子一定要活着回来。” 柱子微微笑了笑：“我努力。” 王家卫挥手：“天黑后出发，去吧。” “是！”柱子挂好水壶，举手敬礼。 去鬼子屁股后面，捅鬼子屁眼，柱子还没打过这样的仗，又是去攻击鬼子炮兵。113师部拿那些老爷山炮当宝贝，鬼子也肯定拿它们的火炮当命根儿，所以，此去生死难料，能不能活着，比晴天打雷的机会还小。 但既然成了营座，那也要打出彩了，就是死，也要干掉鬼子火炮。 兄弟们也都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回到一营时，个个低头擦拭着武器，丝毫不觉得是去送死，也丝毫没有之前被派往敌后时当炮灰的感觉。人就是这样，一个怕死，能带动身边五六个，尤其长官，没有了战斗意志，手下自然也就成为一盘散沙。 现在不同，兄弟们都同仇敌忾，都要和鬼子拼了。 擦枪，检查弹药，喝水吃干粮，师部也派发下tnt炸药，一半交给敢死队。四十人的敢死队，也都誓死要和鬼子的火炮同归于尽。 柱子不想这么打，栓子和他说过，该拼的时候，就拿命往上顶，不到万不得已，就必须减少牺牲。所以，他想带着兄弟们冲在最前面。 一个老兵排长觉得柱子有文化会打仗，又是是营长了，不该和兄弟们一起冒险。他拦住柱子，说：“营长，你在后面指挥，等打跑了鬼子，别忘了就在这个地方，给死了的兄弟，立块碑。” 柱子一阵心酸，那些死了的兄弟，不仅没有棺椁，集体埋在一起，连块木牌都来不及做，来不及写。其实写了也不管屁用，风吹雨打，用不多久，木牌就会烂掉。再过几十年，说不定人们就会忘记，这里曾经打过仗。 但又不想让老兵排长失望，柱子挤出笑容，说：“一定立一块五米高的石碑，如果我还活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30章 陷入肉搏 干旱在蔓延，天空也和往常不一样，似乎飘着一层云，又似乎不是，恍恍惚惚，朦朦胧胧，就连星星也就剩下那么几颗，在幽暗天空里，不停地眨着眼。 周围黑灯瞎火，一片安静。附近老百姓早就跑光了，即便有人，这个时候也不敢点灯。当然，除了东北方向的鬼子。 柱子选择从西侧五里外迂回，以躲过鬼子巡逻队。对这一带很熟悉，但在漆黑夜里，仍走的深一脚浅一脚。 不知谁的鞋子烂了，换上鬼子皮鞋，还是一只，哒哒的声音，感觉总比其他士兵慢上一拍。 柱子叫出那个士兵，竟然是大个子机枪手。个子大，脚也大，柱子问他，为啥穿鬼子的鞋？ 机枪手咧嘴回答，他右脚的鞋昨天就磨掉了底，光脚打了跑了一天。但战死兄弟的鞋不能脱，他们到了阴间还要接着走道。今天终于找到一个大个鬼子，但还是挤脚，先凑合着穿，比没有强。 柱子很是感动，让机枪手走到后面，并注意不要弄出那么大动静。 绕着大圈，夜里十一点，抵近鬼子右后方。鬼子营地里亮着光，有七八处，像点点鬼火，在旷野里闪烁。 临出发前，柱子已大致判定鬼子炮兵位置。鬼子骑兵和步兵已合二为一，还协同发起攻击，鬼子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它们的炮兵也集中在一起。 现在变了方向，更只能是大概。先派出侦察兵，去摸清炮兵位置。 半小时后，侦察兵回来报告，已确定鬼子炮兵阵地。柱子声音不大，对敢死队说：“兄弟们，看你们了！” 带队的老兵排长先说了一声“是”，又对敢死队说：“都检查好，不准弄出动静，就是屁，也要给老子夹住，不准放出来！” 侦察员领路，敢死队先行出发，向着鬼子炮兵阵地，摸索着前进。两分钟后，柱子也指挥剩下兄弟，悄然跟上。 鬼子戒备心强，敢死队不过是拿自己脑袋，去撞开鬼子防守，幸运的话，能冲到鬼子炮兵阵地。后面兄弟再以命相搏，冲到鬼子炮兵阵地。等炸毁炮，鬼子会向他们包围，所以敢死队只是第一拨敢死，来偷袭炮兵阵地的士兵，是第二拨敢死，整个二营就剩下这一百五十多号人，都是敢死队。 鬼子炮兵阵地，设在村落西侧，距离村子两百米。为了保证火力集中，总共十二门90迫击炮，八门75山炮，都在空地上。迫击炮之前，在庄稼地里，山炮在后，沿着东西大大路，一字排开。两处阵地前后间隔五十多米。 距离炮兵阵地还有两百米，鬼子暗哨发现敢死队。一声凄厉枪响，打破夜的安静。敢死队立即开火，三支花机关在前，向着鬼子炮兵阵地，全速冲击。柱子指挥后续兄弟，开火掩护敢死队的同时，也全力攻击前进。 守卫炮兵阵地的鬼子，立即开火拦阻。敢死队则迎着鬼子子弹，猛冲猛打。后面掩护冲锋的兄弟，架起掷弹筒，向鬼子炮兵阵地打出榴弹。 枪炮声越来越激烈，敢死队距离鬼子炮兵阵地越来越近，倒下的兄弟也越来越多。老兵排长投出一枚手榴弹后，紧跑两步，跳进坑里，手举花机关，对着鬼子机枪点，一顿扫射，短暂压制住鬼子火力。剩下的十多个兄弟，一阵猛冲，突破鬼子炮兵防御阵地。 但更多的鬼子赶过来，北面辎重兵，村内指挥所里的鬼子，还有从梦中惊醒，手举步枪、镐头、铁锹的炮兵，还有南面白天参加攻击的步兵、骑兵…… 已经进入鬼子窝，就是死，也要拔掉鬼子的老虎牙，炸掉鬼子火炮。柱子咬紧牙关，命令机枪掩护，全速突击。 白天在南面六里处的阵地，上演不久的惨烈，此时又在漆黑夜里上演。 好在二营有备而来，战士们舍生忘死，两个敢死队员冲到第一门火炮前，向炮筒里扔进tnt炸药，又塞进一颗手榴弹。 没等队员冲向下一门炮，鬼子强机枪扫射过来，中弹倒在地上。 柱子已经冲了上来，手中花机关对着北面鬼子扫出一梭子弹，随即大喊：“机枪手榴弹掩护，其他兄弟炸炮！” 营长不怕死，手下兄弟也就更不怕死。老兵排长弹夹已经打光，摘下胸前手榴弹，连续扔了出去，又捡起地上鬼子三八大盖，嚎叫着冲了上去。 但鬼子越来越多，甚至已和二营士兵交织在一起。时间已不在二营一边，必须速战速决，柱子大吼一声，手中花机关开路，也向鬼子火炮冲了过去。 只穿一只鬼子鞋的大个子机枪手，也不知道该开枪拦阻鬼子，还是一起冲上去，和鬼子肉搏。犹豫一下，抱着机枪冲上去，枪托照着一个鬼子脑袋，猛砸下去。 鬼子倒在地上，大个子机枪手左脚向前迈，穿着鬼子鞋的右脚，狠狠踹在鬼子脸上。鬼子嗷呜一声，昏死过去。大个子机枪手接着往前冲，冷不丁，一个鬼子镐头，从他后背砸下来。 镐头钻进后背，大个子机枪手噗通倒在地上，一阵剧痛，让他咬牙切齿，机枪也落在一旁。鬼子手举镐头，又砸向大个子机枪手的头。 作为指挥官的本能，想看看手下兄弟是否都冲了过来，柱子刚扭头，镐头已砸在大个子机枪手头上。柱子心疼的啊呀一声，枪口对准鬼子，右手手指也本能地扣动扳机。个头不高，却手举镐头偷袭了大个子机枪手的鬼子，肚子被打成马蜂窝。镐头丢了，小鬼子趴在了大个子机枪手旁边。 血与火的碰撞中，四门野战山炮已被摧毁，橘红色的光在暗夜里亮起，野战山坡炮管被炸毁，或者直接被掀翻在地。 一连长又带士兵向鬼子迫击炮阵地突击。一队鬼子又从东南方向斜刺杀过来，几乎迎头拦住二营兄弟。一连长中弹倒地，还在大喊着让手下兄弟们往前冲。 鬼子越来越多，但没有选择，也没有了退路，其实来之前，就没有准备退路。柱子换过一个弹夹，把剩下四门野战山炮交给老兵排长，他向南冲了过去，接替一连长，亲自指挥炸掉鬼子迫击炮。 很快，双方陷入肉搏战。柱子手中花机关弹夹打完，又砸到一个鬼子。但脑袋挨了一下，好像一块石头，砸中了后脑壳。钢盔飞了，柱子一头栽倒在地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31章 天上援兵 柱子带246团二营，向鬼子炮兵阵地发起冲锋时，李智已带四营位于村子北面三里。团里侦察员已提前侦察过，并一直监控着鬼子炮兵阵地。 但李智并不着急。先派两名机灵的战士，摸到鬼子岗哨附近，尽量偷听到鬼子换岗口令。等到午夜两点，大部分鬼子睡熟，换过两次岗，再动手。到时说不定蒙混过关，轻松干掉鬼子岗哨。 四营还在隐蔽休息，忽然南面鬼子炮兵阵地枪声大作。 不用说，是国军兄弟来偷袭炮兵阵地。李智心里高兴，也有埋怨。高兴的是，113师国军兄弟来偷袭鬼子炮兵阵地，说明打仗动脑子，不再和鬼子硬拼。 埋怨的是，指挥员经验明显不足，他太着急了。 一是时间早。现在刚过十二点，鬼子岗哨还不怎么犯困，精神尚好，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感觉的到。 二是进入鬼子阵地方向不对。西边空旷，没有鬼子，鬼子自然防范严密，三两个侦察兵还能摸进鬼子炮兵阵地，人多了，也就被鬼子提前发现，并且容易陷入鬼子包围之中。 李智本来绕过村子，从南边，也就是鬼子炮兵和步兵之间，向北突袭鬼子炮兵阵地后，再向西北转移。从这个方向突袭，容易摆脱鬼子。 但国军兄弟已经开打，而且以玉石俱焚的打法。李智立即带领四营，向南增援。都是自己兄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全都殉国。 而且，李智担心，国军兄弟如此打法，很难全部炸掉鬼子炮兵阵地。 因为害怕113师山炮还击，鬼子炮兵阵地很分散，十二门迫击炮的阵地线，东西长将近两百米。两百米距离不算长，但对柱子来说，却已成为难以逾越的生死线。 鬼子越来越多，村内鬼子联队部的佐官们，也手举指挥刀，加入混战。国军兄弟越来越少，显然已力不从心，眼看着迫击炮阵地就在眼前，却被鬼子推着往后走。 四营赶到时，柱子已经负伤，头上鲜血染红了军装，仍在指挥剩下国军兄弟，拼命想炸毁所有的炮。 柱子恨得咬牙，但在摔倒时花机关丢了，手上只有顺手捡起来的鬼子三八大盖，还没了子弹。如果没有全部摧毁鬼子山炮、迫击炮，不能完成任务，死也不后退。而且，柱子已经做好杀身成仁的准备。他大吼一声，举起三八大盖，刺向一个鬼子。 四营投入了战斗，五十多枚手榴弹，炸开缺口，随后两挺轻机枪开道，战士们冲进敌阵。身后又杀出一支部队，人数不少，还如猛虎一般，鬼子又慌忙掉头，堵截四营。 已处在绝境的国军兄弟，也没想到此时会有援兵，就像天上掉下来一样。柱子也缓过神来，精神大振，怒吼着，手中刺刀又捅向鬼子。 国军兄弟们又沸腾起来，振奋起来，再次冲向鬼子炮兵阵地，炸药又接连爆炸开来。 在四营猛烈冲击下，鬼子被迫向两边撤退。两军会合在一起，但李智清楚，再打下去，都要被鬼子包围，而且剩下山炮和迫击炮所剩无几，就还下两三门迫击炮。 现在必须撤退，李智挥手大喊。 柱子脑袋昏昏沉沉，却还想着把鬼子所有炮都炸毁。听到李智喊声，柱子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能撤退，继续攻击！” “你小子咋这么倔？听我的，立即撤退！”李智冲柱子吼道。 暗夜里，柱子似乎听出，似乎是李智的声音。在夫子山，柱子见过李智三次，又是哥哥的顶头上峰，印象深刻。他轻声问了一句：“您是李团长？” “我姓李，也是团长，立即撤退！”李智又吼道。 “兄弟们，撤！”柱子大喊一声，带着手下兄弟，跟随李智向西北方向撤退。 他们刚脱离鬼子，又听到身后枪声大作，赶回增援的鬼子步兵到了。李智下令加快速度，摆脱鬼子。柱子却脑袋发晕，一个趔趄，扑倒在地。身后两个士兵扶他起来，又背在了身上。 后面追来的，不仅有鬼子步兵，还有骑兵。李智命令四营两个连，交替掩护，向后撤退。 跑出去五里路，进入三营伏击圈。老孟等四营过去，指挥三营，冲鬼子猛打一通。前面鬼子被打懵，老孟指挥三营立即撤退，而四营又在前面设伏，掩护三营撤退。 因为不知道当面对手兵力多少，担心被引诱冒进，陷入更大埋伏，同时也担心南面113师趁势发起反击，鬼子指挥官没敢再追，而是返回固防。 鬼子也快没弹药了。天不黑就停止进攻，为的就是等待补充弹药。而据情报说，运送弹药的车辆，要么被八路军击毁，要么道路中断，无法运上来。 如果明天弹药仍运不到，两个联队只能撤退。而现如今，炮兵阵地遭袭，山炮和迫击炮都几乎损失殆尽，即便弹药运到，明天进攻也将受到更大阻碍。 三营、四营，和柱子的国军一营兄弟，脱离鬼子后，立即向东北方向转移。半小时后，躲入树林休息。 柱子已经醒来，却仍因为没能全部炸掉鬼子火炮，而内疚，耿耿于怀。李智已认出柱子，批评说：“你小子打仗不能一根筋，为了最后那两三门迫击炮，把兄弟们都置身于危险之中，不划算。” 李智语气不算严厉，老孟却毫不客气，厉声骂道：“你真是个糊涂蛋，念了那么多年的书，都念到狗肚子了？打仗，你得跟你哥哥学！” 柱子撇撇嘴，没敢说话。还说啥呢？若不是李智带四营，如天兵天将一般，忽地杀出来，柱子和他的兄弟，就是全部战死，也只能毁掉一半的炮。八路兄弟不仅帮着炸了炮，还把剩下七十多位兄弟，救了出来。从这方面说，八路军是柱子的恩人。 老孟和柱子还是亲戚。远房表叔，那也是表叔，而且小时候两家关系很好。长辈骂晚辈，天经地义，而且，还骂的对，柱子很服气，因为哥哥打仗就是厉害。 李智和老孟带领三营、四营留在树林，若鬼子明日再向113师发起攻击，他们会继续袭扰鬼子，并切断鬼子补给线。 老孟告诉柱子，栓子此时正带独立营，破袭敌人封锁线。从目前情况看，由于出兵急，估计鬼子弹药已不足，回去告诉你们团长，先别硬拼，慢慢和鬼子周旋，慢慢消耗鬼子。 柱子笑了，有哥哥拦截鬼子运输，现在鬼子又只剩下两三门迫击炮，就是鬼子再进攻，也好打了。 他带着手下兄弟，与李智和老孟挥手道别，趁着夜色，向南走去。 队伍里没有那不和谐的鬼子皮鞋的动静，柱子也没问大个子机枪手情况。他有些难过，这一仗，全营兄弟，就剩下眼前这七八十个了。 看来，还真得向哥哥学习怎么打仗。还有赵鹏举，小时候的印象，那是一位傻大粗的家伙，现在也能成为战斗英雄，当副营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32章 你来指挥？ 安平情势变了。 张云广打着向赵疤瘌报告名义，骑马返回县城，是想告知赵疤瘌，三营已进山，马大富和他身份已经暴露，让赵疤瘌赶紧转移家人。可还没进城，在城外就遇到赵疤瘌。 现在家人不能动，不然会引起井下一郎猜疑，被鬼子软禁，往后更不好施救。赵疤瘌咬着牙，告知鬼子选择从南山南侧大路，向潞河方向运送物资。 随后，赵疤瘌让张云广带两个兄弟，骑马返回马街据点，去收拢从山林逃回来的兄弟。这也是幌子，是让张云广赶紧进山报告。 西边大路上，全是撤回，并向南行军的鬼子二狗子。张云广也只能原路返回。一小时后，进入黄庄据点。 被打怕的仓介逃到古路口据点后，没敢再回黄庄据点，据点里仍空空如也。 张云广带着两个兄弟，进了山林，又连续放枪。不仅引来山里民兵，还让仓介认为，张云广也被八路抓了。 赵鹏举带战士们已走过李庄，栓子和齐国志也接近李庄。张云广骑着马，这一通追，终于在日落之前，追上栓子和齐国志。 听闻情报，齐国志第一反应就是，放弃偷袭县城，集中兵力，赶往南面大路。 栓子却摇头，非要鱼和熊掌都要兼得，由二营和独立营三连，加上武工队，突袭县城，二连向南，配合一连，突袭大路。 “你这么做，如果两边都打不好，偷袭县城的目的达不到，还会让鬼子把物资运往潞河和蒙山，所以必须放弃打县城，全力去破袭大路！”齐国志忽地显露出团参谋长，也是栓子上级的语气，坚定不容商量。 栓子也双眼放光，说道：“拦截鬼子运输，只是作战一个环节，我们就要彻底把安平搅乱，才能策应蒙山和潞河作战。” “伍营长，这很冒险，人心不足蛇吞象。”齐国志说的很严重。 “参谋长，如果失败，由我一人负责。”栓子仍倔强。 “你负不起责任。”齐国志说。 “所以，我们都要打赢，让鬼子感到恐慌。”栓子又恳切地说：“请您相信我。” 齐国志无奈，只好说：“行，我再陪你疯一回。” 凌晨一点，安平县城西南城墙外，赵鹏举轻轻打了个哈欠，又砸吧砸吧嘴，仰脸躺在草丛里。 一旁陈河看了赵鹏举一眼，又扭头看着城头，但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想法，说了一句：“赵副营长，听我指挥，你不服气？” 赵鹏举还真有不服气。栓子和齐国志去了南面，留下赵鹏举和三连，由陈河指挥，攻击县城。陈河是营长，赵鹏举也只能听齐国志安排，服从陈河指挥。 所以，赵鹏举话里有话的说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们独立营最大的优点，就是除了打仗，从来不多想。” “你这话里带刺啊。”陈河说道。 “哪有啊，也不敢啊，都是上级安排。”赵鹏举越来越阴阳怪气。 陈河扭头，又看着赵鹏举。 赵鹏举依然脸冲着天空，学着说书先生的口气，但声音不大：“想当初，我们营长那真是武功盖世，屡立奇功，仍当着特务连长，但照样打的鬼子屁滚尿流。” 这不是话里有话，而是很直白了。游击队升格为独立大队，并成立最初两个营时，以栓子战功，那肯定是当仁不让的营长。但大队决定，由猛子和陈河分别担任一营、二营营长，当时战士就有很多议论，大队长不是说了吗，选拔大队干部，首先要指挥能力，其次是看是战功。 战功不用说，就栓子那支三八大盖干死的鬼子，他说第二，独立大队没人敢说第一。指挥能力，以栓子带所属小队打的仗，那在独立大队也首屈一指。可偏偏只是当特务连长，而没有当营长。 对此，李智没多做解释，老孟倒是说了，栓子入伍时间不长，年龄小，经验少，先当特务连长进行锻炼。老孟是栓子长辈，又刚荣升政委，既然他说了，全大队干部战士也只好觉得有道理。 有道理也只是来自老孟的身份，其实很多战士仍不理解。这些，陈河自然知道，也曾去找李智和老孟，说自己和栓子相比，有差距，二营营长应该由栓子来担任。李智回答了他的请求，但只有一个字：“滚！” 事情就这么定了，但后来，陈河发现，栓子带特务连，立下的战功，比另外两个营还要多。他似乎明白了李智和老孟的苦心，以当时独立大队刚成立的情况下，需要一支尖刀连队，也就是一支能打胜仗的连，来给全大队树立榜样。 现在栓子也是营长了，仍留在夫子山，但这让猛子、陈河、张卫华心里都明白，能让栓子留在夫子山，是李智和老孟对栓子的肯定，也是对栓子的最大信任。也就说，一团五个营长之中，在团长、政委眼里，栓子排第一。 此后也证明，栓子仍一如既往的厉害，现在就连齐国志也尊重栓子意见。营长牛，副营长那也牛，让陈河指挥赵鹏举，赵鹏举心里有想法，理所当然。 “要不，你来指挥？”陈河小声说。 “我可不想，现在只想当好突击队长。”赵鹏举大喇喇地说。 “行了，都是自己兄弟，分什么你和我。你要真想，没二话，由我当突击队长。”陈河说。 “你要这么说，那——”赵鹏举嘿嘿笑了笑：“这个突击队长，必须我来当。” 所谓突击队，也就是柱子一营的敢死队，第一波冲锋。 对于攻城来说，也有突击队，或叫敢死队，但又不是国军兄弟那种直接冲锋的敢死队。为什么呢？八路军缺少攻攻坚装备，就是把剩下打火药全部集中起来，也炸不塌城墙。就连攻城的梯子，也没有准备，想要打冲锋、攻城头，那不叫敢死，叫送死。 怎么攻城，山人自有妙计。而这个妙计，也有些意外。 栓子不仅想袭击县城，还务必把赵疤瘌家人转移出城。下午，两名武工队队员跟着抬鬼子伤兵的民工，进入城内。天黑后，城内同志从小南门出来，与武工队队长谷小麦接上了头。 谷小麦又带着城里同志，找到赵鹏举和陈河，商定好，夜里一点半，开始行动，里应外合，不仅通过小南门，打进城内，同时把赵疤瘌家人救出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33章 有准备者 栓子和齐国志已带二连，刚刚接近大路，埋伏在北面树林里。从天黑开始急行军，四十多路，用了将近近七个小时。 速度并不快，但临出山林之前，遇到了情况。前面侦察员报告，鬼子二狗子已在南山南侧拉起警戒网，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鬼子意图显而易见，目的是防止独立营向南，破袭大路。 栓子和齐国志带着二连，只好往西走。过了东沙河，才拐弯向南，避开了鬼子警戒线。这一走，就多出了十多里路。而且，走的相当小心。 警戒线只是鬼子第一道防线，东西大路上，亮着灯的装甲车、三轮挎斗车，还有鬼子二狗子马队，来来回回。几乎每隔五里，还有鬼子二狗子步兵巡逻队，远远看着，像半夜一起从坟头里爬出的小鬼。 鬼子急了眼，又接连抽调兵力，包括装甲车，是从炸断桥梁的河里，用上百人，扯着绳子拽过来的，目的就是往潞河方向运送物资。 如果动用全部兵力，很难靠近大路，用小分队反而更好，齐国志已经承认栓子的决定不完全错误。以齐国志想法，动员百姓，等独立营控制某一路段，并在左右两侧阻击住鬼子后，一起动手，把大路挖出无数深沟，让鬼子二狗子无法短时间内修好。 但鬼子二狗子兵力太多，又有汽车、装甲车、挎斗摩托车，很快能增援过来，并从两侧拦截。如此，可对百姓造成大量伤亡。就此一点，栓子非常正确。 但怎样破袭大路，继续拦截鬼子物资，齐国志心里仍然没底。 栓子在平静地喝水。跑了一路，水壶马上见底，只能小口抿着。看着平静，栓子心里也不着急。慌什么，一连还在附近，就凭赵大富性格，鬼子有什么动静，他早就了如指掌，也会采取断然行动。 当然，如果能联系上更好。两个连一起行动，保管鬼子连一辆运送物资的车都过不去。 同时，看侦察员能否联系上赵大富。他们在封锁线已经过了一天一夜，现在应该没有撤退，还在附近进行隐蔽。 但既然来了，就是豁出命来，也不能让鬼子打通这条运输线。栓子抿着一口水，狠狠咽进肚子里。 快两点了，还没具体破袭方法，齐国志有些着急，看了一眼栓子。 栓子仍面带平静。 忽然，西边传来爆炸声，随后又响起枪声。齐国志和栓子能听得出来，不是炸药包的动静，而像集束手榴弹，就是把手榴弹捆在一起，而且不止一捆。 “是一连，看样子又得手了。”齐国志说。 栓子点头：“西边是东沙河，估计鬼子在修桥。” “应该增援一连！”齐国志说。 “等等——”栓子看到西边的火光，告诉齐国志：“让一排去增援，咱也不能闲着了。” 一连偷袭的不是桥，而是鬼子运输队。 前方弹药告急，十二军参谋长非常着急，欲从北面调拨，却被告知，道路也被毁掉，而且有多批次的小股八路军活动，所以只能集中兵力，从兆城方向，打通道路。 为保证弹药及时送到，鬼子第十七师团长命令，弹药补给车队，立即出发，打通一段走一段。他担心，修好的桥梁和道路，又会被八路军破坏。 这有些冒险，但也不得已而为之。而且，凭借鬼子在大路上，还有护送的兵力，第十七师团长也相信，能保证弹药万无一失。 一连又像幽灵一样出现了。 连里侦察员已发现鬼子在修桥，准确地说，是修一条贯穿东沙河的路。因为干旱，河水浅，鬼子无法在东沙河上架设浮桥，只能运来圆木，在中间细如腰带的水里，铺上三层，上面再覆盖钢板。反正水流小，对汽车通过时影响不大。 却苦了鬼子工兵。西边的西沙河水较深，好不容易搭上浮桥，通过了车辆，现在又跑来铺路。鬼子工兵很少疲惫，也就盯上二狗子，粗活累活，交给它们干。 鬼子征调东沙河东西两侧二狗子，一连三排从包河西边，趁乱加入了二狗子队伍。反正，二狗子来自九山和薛城两个方向，有的还是天黑后，加强过来，互不认识，只看到对方头上帽子，身上黄皮就行了。 三排也就扛了一次木头，鬼子工兵就开始铺设钢板，从河堤这头，一直铺到河堤那头。抬钢板的活还是由二狗子干，鬼子工兵只负责铺设。 赵大富原本打算，是让三排侦察鬼子怎么铺的路，以便午夜之后进行破坏。但没想到，鬼子又是圆木，又是钢板，就是弄来鬼子汽油，也不一定烧毁，只能选择其它地方进行破袭。 三排长挥手，带着三排兄弟向西撤退。还有那么多二狗子干活，鬼子也不拦着。二狗子营长也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哪部分的，谁也不问。刚走过河堤，西边出现了点点车灯。 因为鬼子也怕埋伏，所以没开大灯，昏黄的光像油灯一样。三排长开始也没注意，以为又是鬼子运送钢板的车，于是带着兄弟们往前走。等躲开鬼子视线后，赶紧离开大路，去北面找赵大富报告。 走了一段，前面车灯不止一处，后面好像一串。三排长有些纳闷，也有些兴奋。这么晚上鬼子又派来这么多汽车，想干什么？管它呢，反正不是铺路，就是架桥，老子们先毁了它们，让它们就在这里趴窝，让它修不通路，看它怎么运送给养弹药。 三排长带着战士，迎面走了上去。正所谓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前面来的鬼子给养弹药车。一共十辆，前后两辆是押送车，上面全是鬼子。中间八辆，一半给养，一半弹药。 三排长让战士们分散开来，站在路边，并准备好手榴弹。来不及捆扎手榴弹，就把手榴弹袋取下来，拧在一起，放在背后。三排长跑步走到最前面，学着鬼子二狗子模样，向鬼子挥手，示意它们前面安全，可以通过。 前面三百米就是东沙河，因为干活，河堤上亮着灯光，鬼子能看清前面，同样停着军车。不用三排长摆手，鬼子也认为安全，放心往前看。 鬼子也接到报告，跨过东沙河的道路已基本打通。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34章 攻入县城 运输线转移到南山南侧，不归属安平司令部，疲惫的井下一郎终于躺在床上，睡着了。但它做了一个梦，看见小林龟山浑身是血，站在司令部内，什么也不说，只是张着嘴喊饿。 恍然醒来，井下一郎额头都惊出了汗。刚来安平时，小林龟山喊饿不奇怪，他饭量大，也喜欢美食，曾把安平县最好的厨师，请进警备司令部，单独为他做饭，所有开支都有马大炮支应。 只是后来，被独立大队折磨的没了胃口，再好的美食也吃不下，人瘦的皮包骨头。 此时，又梦到小林龟山喊饿，冥冥间，井下一郎感觉比梦里场景还可怕：难道山里八路又要有大动作？ 井下一郎已搞不清山里八路情况，好像一个巨大的迷魂阵。之前准确情报，只有独立营，但从马家桥被突袭后，情况变得扑朔迷离。谁都判断一团来了安平，但第二天，蒙山四面开花。 春藤举与井下一郎判断，一团主力已经回撤。但现在，蒙山依然打的激烈，而夫子山兵力又绝非一个营。他们竟然三条大路上都有兵力，山里也保持至少三个连的主力，竟然四线作战。 井下一郎又不由打了冷颤。现在大部兵力已抽调到南山南侧大路，北面大路除据点之外，已基本没有巡逻队。如果栓子发觉这个情况，即便山里八路兵力不多，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何况现在山里八路兵力仍是个谜。 欲要效仿小林龟山的春藤举并没有死，子弹穿过胸口，但没伤到心脏，但需要静养，还要预防伤口感染。军医说，子弹距离心脏很近，只有三毫米。 所以，现在井下一郎是安平县代司令官。井下一郎再没有睡意，穿衣起床。如果独立营偷袭据点还没什么，如果来攻击县城，后果不堪设想。因为，城内只剩下三个小队皇军，两个连保安军。 与山里八路打了三年多，打来打去，县城越来越空虚，山里八路却成为猛虎，成为大象，这还不算已调走的独立大队主力……井下一郎没时间感慨与忧伤，他叫醒军曹，给四座城头的军曹打电话，让它们务必提高警惕。 鬼子军曹刚拿起电话，忽然西城方向响起枪声。 “八嘎呀路！”井下一郎像愤怒的狮子，大声命令司令部鬼子集合。县城兵力少，包括侦缉队、伪警察都要上城守卫。 司令部还剩下二十多个鬼子，还没等集合完毕，大门前响起枪声，随后十多枚手榴弹扔进司令部院内。 二十分钟前，由城内同志带路，三连和武工队从小南门，进入城内。城墙上，有鬼子二狗子巡逻，不多，就六个，都被城内同志干掉了。城内的两名同志都是功夫高手，客栈里的周半仙、侦缉队队部里马二炮，都是两位同志的杰作。翻墙进屋悄无声息，杀人于无形之中。 这两位同志本是江湖人士，也隐于江湖之中，并不过问天下事。但鬼子来了，在民族大义面前，这才想着出山杀鬼子。起初，他俩既看不上国军，也看不上八路军。鬼子如同秋风扫落叶，打的国军一泻千里。而八路军人少装备差，想和鬼子斗，就像手指粗的胳膊去和大象掰手腕。 但两人功夫好，却不知道如何拉起队伍。夫子山游击队打出名声，他俩觉得李智是英雄，经刘芳劝说，便答应来安平，并留在县城潜伏进侦缉队，随时为八路军效力。 进入城内，赵鹏举带三连一排、二排，跟随两个同志，偷袭西城，并打开城门，让三营进来。马义、谷小麦带三排，沿着胡同，直接赶往鬼子司令部。 这段时间，战事紧张，很多百姓已经搬离县城。无处可去，胆子大的人留下来，但依然像一座空城，街上只有零散的侦缉队在巡逻。等侦缉队被战士摸了脖子，更是寂静无声，连鬼都不想出来了。 一排、二排靠近西城门。城门下，有两个鬼子值守。严防方向在城外，而不在城内，所以两个鬼子有些放松，扛着枪，吸着烟。 两位同志装作巡逻，靠近在城门下值守的鬼子。距离十米，打一声招呼，随即袖筒里的匕首，像一道寒光，插进鬼子咽喉。鬼子呕呕两声，倒在地上，两腿乱蹬一阵，不动弹了。 城上，超过一半的鬼子二狗子，躲在垛口下睡觉。来回巡逻的鬼子二狗也没有发觉，它们决死也不会想到，八路军会从城内，从它们背后打上城头。 直到战士冲上城头，向鬼子开枪射击。看到突如其来的八路军，睡觉的鬼子二狗子猛然醒来，还以为是在做梦。 鬼子发懵，二狗子更不敢相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山里八路不是神仙，能从天上直接跳到城头之上。 子弹穿过肚子，觉得一阵麻木，才确定是真的。这时想抵抗，为时已晚。城头之上，不止子弹乱飞，手榴弹也爆炸开来。八路军不仅向城门两侧攻击，城门之下，八路军已打开城门，城外响起喊杀声，像回到远古的冷兵器时代。 鬼子警备司令部，井下一郎刚走出司令部办公室，手榴弹连续爆炸，像一阵风暴，又把它活生生推了回去。院子里正在集合的鬼子，已倒下一片，井下一郎抽出了指挥刀，却感到世界末日已经来临。 八路军怎么忽然就杀进城内？井下一郎不知道。或许是它们早就埋伏在城内，或许保安团已经投降，里应外合，杀死守城的皇军，放八路进来，也或许，八路军是乘坐巨大的风筝，从天而降…… 一阵无脑的思考，又一阵无脑的空白，眼下只能决死抵抗。井下一郎把指挥刀重新插进刀鞘，拔出王八盒子手枪。 院子外，又有手榴弹飞进来。弹片击碎玻璃，呛人的硝烟气味随之而来。井下一郎带头冲出去，手枪冲着大门，发射出子弹，但迎来的却是机枪子弹。 井下一郎再次退入屋内，脑子一片混沌。混沌是因为保持着一丝清醒，这一丝清醒让井下一郎发懵。因为他知道，八路军直接攻击司令部，说明他们要夺下整座县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35章 打鬼子啊 夜里，鬼子没开大灯，后面军车甚至只开着尾灯，所以速度很慢，间隔不长。一连三排站在路边，三排长等第一辆鬼子军车经过身边，挥手，身边两名战士向车厢内扔进手榴弹。不是一枚，而是六枚。 在鬼子惊叫声中，三排长又把准备的两枚手榴弹，还有两个鬼子手雷，扔向鬼子。车厢内鬼子一阵乱，几乎在爆炸声中跳下军车。而三排长带着战士已跳进路沟。 后面汽车慌忙刹车停下，战士们则把手榴弹袋直接扔到鬼子汽车底下，迅速跳进路沟，随即向北撤退。 鬼子死伤一半，但仍有两挺轻机枪向北扫射，其余鬼子也向北追赶。五名战士负伤腿和腰被子弹咬中，倒在地上。不能拖累战友，伤员掉过头来，趴在地上，开枪射击。 鬼子呜哇乱叫着，追了上去。战士冷静地射击，鬼子也开枪，互相的子弹，打在互相身上。鬼子绕过去，举起刺刀。最后两名伤员牺牲。只可惜，他们没有了手榴弹，无法与鬼子同归于尽。 鬼子又向北追了一阵。三排所有手榴弹，还有缴获的鬼子手雷，全部丢给了汽车，所以并不恋战，全速向北撤退。不久，鬼子丢失目标。而在它们身后，弹药车散发出轰的巨响。 每辆汽车之下，都至少有八颗手榴弹爆炸，凌乱的爆炸引燃油箱，火势迅速蔓延，木质的车厢也迅速燃烧，炙烤着木箱里面的弹药，最终引起爆炸。 接到报告，偷袭的八路军却跑了。更让鬼子抓狂的是，道路就要打通，弹药车却又被炸毁，鬼子指挥官恨不得抽出指挥刀，给自己来一下。 剧烈的爆炸声，震撼着所有鬼子二狗子，路上一片混乱，所有鬼子二狗子都端着枪，呆呆看着爆炸方向。 栓子和齐国志指挥战士，趁机偷袭鬼子装甲车和汽车，并击毁在路上。这不过是给鬼子的小菜，而正餐是一连袭击了鬼子弹药车。两人也没想到，鬼子会连夜运送弹药。 现在鬼子警惕性很高，栓子和齐国志立即带二连后撤。侦察员也终于联系上赵大富，赵大富又派人找到三排。三排长阴沉着脸，告诉赵大富，损失一个班的战士。 不止撤退时，被鬼子打中的五名战士，还有在路边投掷手榴弹时，也有八名战士中弹牺牲。 赵大富摘下帽子，向着爆炸方向，低下了头。随后，与栓子和齐国志会合。留下侦察员继续监视大路，一连二连向东北，隐蔽到吉堂村北侧树林内。 井下一郎跳窗户跑了，带着残余的六个鬼子。八路军攻击猛烈，整个司令部内硝烟弥漫，手榴弹扔进屋内，着起了火。井下一郎顶不住，只能逃跑。 城内，枪声从西门向整座城蔓延开来。井下一郎搞不清楚八路有多少兵力，但他知道城内有多少鬼子二狗子。这么打下去，肯定打不过八路，从而丢了县城。 在撤出司令部之前，他给古路口据点打过电话，命令仓介和赵疤瘌立即指挥鬼子、二狗子，撤出封锁线，全力回援县城。 傍晚，与张云广会面的时候，赵疤瘌已得知，八路军将偷袭县城。原以为只是袭扰鬼子，没想到，已经打进宪兵司令部。城内兵力空虚，估计栓子已得知消息，因此，赵疤瘌迅速做出判断，估计这次是要攻下县城，以搅乱鬼子。 这也就是李智所说的，关键时刻。手下兄弟集合时，他把五营长李广田叫到一边。 “我早就加入了八路。”赵疤瘌脸色平静：“现在你有两条路，一是现在和我一起打鬼子，干掉仓介，二是你现在可以把我打死，去向鬼子邀功请赏。” 李广田大吃一惊，呆呆看着赵疤瘌。他已感觉出赵疤瘌哪里不对，但说赵疤瘌是八路军，他打死都不相信。 可这是赵疤瘌亲口说的，李广田下意识摸了一下手枪，却又放下，问赵疤瘌：“团座，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吗？” “你觉得呢？”赵疤瘌反问道。 李广田没有说话。 “三营已经进山。”赵疤瘌盯着李广田，又说道：“就从安平情况来看，鬼子早晚要被赶出去，咱不说民族大义，也不说抗日打鬼子，如果你还铁了心当汉奸，下场就不用我说了吧？” 是不用再说了。马大炮、马二炮都死了，还死的离奇，死的凄惨，李广田本就不坏，当保安军也是为了混口饭吃。他咬了咬牙：“好，职下听团座指示。” 仓介已暴跳如雷，让鬼子二狗子立即出发。 古路口内，驻有一个小队鬼子，还有保安五营一连，加保安团警卫排的两个班。警卫排自然听从赵疤瘌指挥，李广田跑步来到自己兄弟们面前，却又扭头看着赵疤瘌。 鬼子也已集合完毕，仓介挥手，让他们立即出发。 赵疤瘌冲李广田点点头。李广田跑到队列前面，从机枪手，拿过机枪，冲手下兄弟大喊：“兄弟们，进城回援，也是被八路军打死，今天咱们就爷们一回，跟我杀鬼子啊！” 就在李广田大喊的时候，赵疤瘌已经扬起手中勃朗宁手枪，对着四十米外的仓介连开五枪，打光弹夹里的子弹。 仓介刚要骑上战马，只觉子弹钻进体内。他蓦然回头，瞪眼看着赵疤瘌，想要拔枪，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向下倒了下去。一枚子弹钻进他的心口。 小手枪射程近，杀伤力也不强。赵疤瘌从身边兄弟手中，拿过一支长枪，瞄准鬼子，开了枪。赵疤瘌枪法不赖，一枪干掉一个鬼子。 警卫排兄弟纷纷开火，李广田手中轻机枪也响了，对着鬼子一阵扫射。手下兄弟都傻了，怎么打鬼子了？但鬼子反应快，知道这伙子保安军造反了，立即还击。子弹打了过来，也打清醒了保安一连的兄弟。 早就受够鬼子的气了，也被八路军打怕了，现在打鬼子或许是条生路，狗日的，就和你们干了！保安一连兄弟们散开来，举起枪，冲鬼子开火。双方距离近，砰砰枪声中，鬼子、保安军纷纷倒地。不久，双方又扭打在一起，展开肉搏。 就在这时，封锁线外又响起枪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36章 打下县城 马大富带着保安三营一连和二连，赶了过来。 张云广回去后，告知马大富，赵疤瘌来了封锁线。马大富放心了，有赵疤瘌在封锁线，即便鬼子进山扫荡，也会提前知道。再说，鬼子就还这么多兵力，怎么进山？ 栓子让马大富带兄弟们留守山里，现在放心山里，却又开始为赵疤瘌担心。保安三营进了山，保不齐哪个想不开的，不长眼的，为了赏钱，偷跑出去，向鬼子告密。如此，赵疤瘌将处于危险之中。 马大富与张云广商议，决定去偷袭古路口据点，把赵疤瘌接进山里。只是，马大富又有所担心，赵疤瘌好接，但家人都还在城内保安团后院。事情败露，那一家老小六口人，肯定要被井下一郎给害死。 张云广已大致知道栓子计划，让马大富不要担心，家人一定能救出来。再说，如果不及时行动，万一出了差错，赵疤瘌也将陷于敌手。 事不宜迟，马大富立即带一连、二连的兄弟行动。两人又商议，本来想效仿独立营，由张云广带二十多个兄弟，假装从山里逃出来，携带短枪、手榴弹进入古路口据点，为其他兄弟打开大门。但没想到，里面先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马大富还担心真有人告密，赵疤瘌带保安团警卫排的兄弟，跟鬼子和保安五营干了起来。赵疤瘌只带了两个班，肯定不是敌人对手。 一阵发狠，两个连越过封锁沟，冲进据点。赵疤瘌负了伤，左臂被鬼子子弹咬了一口，还在与李广田指挥兄弟们，和鬼子搏斗。鬼子人少，只有一个小队，不到六十人，但战斗力强，竟然和保五营一连打个平平，互有死伤。 李广田也负伤，子弹擦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他和赵疤瘌握着手枪，随时给暴露出来的鬼子补上一枪。 一连、二连兄弟们杀进来，纷纷扑向鬼子。鬼子怕了，想往外冲，马大富大吼一声，告诉兄弟们：“一个都不能放走！” 一连、二连已算正式加入八路军，忽然间，觉得自己胳膊有劲了，腿也似乎粗了，就连个头，也似乎比五营的兄弟们高了。 那是，山里八路打的鬼子找不到北，虽然还没来及脱下黄皮，但现在咱也是八路军了，谁都不能怂！于是，保安三营的兄弟，个个像换了个人，追上鬼子，三下五除二，嘁哩喀喳，把鬼子放倒在地，然后刺刀捅，枪托砸…… 李广田看着都傻了，这还是保安三营吗？一夜之间，都成了小老虎。 “给我好好检查，一个都不能放过！”马大富手握盒子炮，威风凛凛，好像已成为八路军的营长。 警卫战士在给赵疤瘌包扎伤口，李广田站在一旁，低声埋怨：“马大富也是八路军了吧？团座，你没一碗水端平，厚此薄彼。” 赵疤瘌解释说：“别多想，咱们都是在鬼子眼皮子底下啊，万一有个闪失，我怕对不起兄弟们。” “那幸亏我没打算跟鬼子到底，不然——”李广田看了一眼赵疤瘌。 “放心，我知道你不是铁杆汉奸。”伤口已包扎好，随着士兵最后系紧绷带，赵疤瘌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把马大富交到身边，说：“先去协助李营长，把五营其他兄弟拉过来，随后占领整条封锁线。” “是！”赵大富大声回答。 赵疤瘌又让张云广带两个弟兄，赶往县城，去告知城里的同志，最好能联系上栓子和齐国志。 “伍营长去了南边大路。”张云广说。 “那就派三个兄弟，去南面寻找。”赵疤瘌说。 “好！”张云广转身离开。 鬼子司令部已燃起熊熊大火，但鬼子还在抵抗。民兵队在成为，阻击从封锁线增援的敌人。陈河和赵鹏举指挥四个连战士，对鬼子逐一消灭，同时抽调兵力，突袭鬼子军用仓库，还有医院。攻击医院不是为了干掉里面的鬼子伤员，而是为了救命的药。 很多时候，战士不是死于战场，而是撤回来，却因为消炎药不足，发炎溃烂，最后失去性命。既然打下县城，就必须把能用的物资，全部运走。 侦缉队已经投降，其装备都是清一色盒子炮，被谷小麦收走。谷小麦又带武工队，搜查汉奸们的家，其中首要目标就是尹子林。 谷小麦下令，只要抓住尹子林，就地枪决。 到目前为止，知道尹子林身份的，除了交通员老胡，县委也只有刘芳知道，就连栓子等人也不知道。 尹子林并不知道二营仍在夫子山，所以没想到，独立营能打进城内，心里有一万不可思议。但尹子林知道，他是八路军和百姓眼里的铁杆汉奸，比马大炮好不到哪里去。如果被抓住，就可能被当场处决。 看着鬼子司令部内冒出的火光，尹子林立即离开住处，穿过子弹已开始飞来飞去的东西大街，躲入老胡家中。这里最安全，即便被八路军抓住，也可由老胡出面，证明他的身份。 虽然尹子林早已生死置之度外，但不想死在自己手中。尤其现在，被自己人当汉奸处死，死的也毫无疑义。 武工队队员没找到尹子林，一气之下，放火烧了尹子林住处。城内还有侦缉队、保安团团部、县伪警察局、伪县府，全都着了火。远远看去，安平县城像变成一座“火”城。 这是赵鹏举主意。县城失火，不仅封锁线鬼子回来增援，还会告知南面大路上鬼子，估计也会分兵回来增援，这样可以减轻栓子他们的压力，便于破袭大路。 但不久，张云广来了。这一天，张云广从封锁线到山里，再回封锁线，再去县城，又回山里，再去封锁线，现在又来了县城，整整转了两大圈，虽然中间骑马，省了脚力，但如此折腾，铁人也会感到疲惫。 等张云广赶到时，等不到援兵的井下一郎，带着残余鬼子，从北城门跑了。县城已全部被攻下，但谁都知道，以现有装备，如果鬼子来进攻，根本守不住。 陈河先派三连，赶往城外。从县城据点赶来的鬼子二狗子，已与民兵打上了。而南侧大路，还有众多鬼子二狗子，陈河找赵鹏举商量，想天亮之前撤出安平县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37章 两位大富 肯定要主动撤退，鬼子来了，不能留在城里被动挨打。但赵鹏举不想撤退太快，想保留部分兵力，以吸引鬼子，等鬼子快接近县城时，再撤出来。 “可封锁线也有鬼子。”陈河说。 “我带三连留下，你们二营去替下民兵，把鬼子打回封锁线。”赵鹏举说。 “好，让我们二营一连也回去，缴获可不能再丢了。”陈河真想现在就撤回山里，因为缴获多，不止有三门迫击炮，还有两门山炮。这回又发了大财，不能把这几个宝贝留在山里。 “真是小家子气！”赵鹏举白了一眼陈河。 张云广避开香城据点，来到县城，告诉赵疤瘌已经干掉仓介，保安三营接着正确保安五营另外两个连，把封锁线全部打烂。 “你还回不回山里？”赵鹏举问陈河。 “回，还是让一连回去。”陈河真舍不得那五门炮，尤其两门山炮，全团也只有一门，现在一下缴获两门，肯定舍不得。 “这两门算啥啊？”赵鹏举大喇喇地挥手，说道：“去吧，去吧，我和马义带兄弟们留下，你们赶紧走！” 陈河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我带二营三连留下，你指挥两个连去封锁线。” “这也行。”赵鹏举肯定想接着去打鬼子，于是点头答应：“发现有大批鬼子，就立即撤退。” “我知道，不用你交代。”陈河摆手说。 赵鹏举也不想再耽误时间，带独立营三连和二营三连，立即出城，赶往封锁线。 走出城外，赵鹏举问张云广：“赵疤瘌真的投降了？” 张云广扭脸看着赵鹏举：“这事您还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赵鹏举更纳闷。 “赵志豪同志早就是咱们的人了，还是李团长亲自做的工作。”张云广说。 “啊？”赵鹏举一脸吃惊。干掉马大炮以后，他还向栓子建议，下一个目标就是赵疤瘌。但栓子没同意。当时赵鹏举还纳闷，说赵疤瘌会打仗，留着他，就是留着隐患。但栓子就是不同意，说去马家桥抢粮要紧。赵鹏举说，那就打完马家桥再说。栓子说，到时再看。赵鹏举很纳闷，因为他看的出，栓子不想对赵疤瘌下手。 现在终于明白，栓子为什么不想干掉赵疤瘌了，原来是自己人。 事到如今，已没有秘密可言。张云广还告诉赵鹏举，马大富也早已是自己人。 “就那个王八——”赵鹏举更一脸惊奇。他曾和赵大富开过玩笑，对面封锁线也有赵大富。赵大富瞪眼，说赵鹏举放屁。赵鹏举一脸正经地解释，有个姓赵的副团长，还有个叫大富的营长，合起来，不就是另外一个赵大富吗？赵大富又骂了一句，滚蛋。 没想到，这两位都是自己人。但都隐藏的够深，不光是赵鹏举看马大富不顺眼，赵鹏举更恨马大富。赵大富说：“敢和老子同名，等抓住他，非把他打出屎来，再一刀一刀弄死它，狗日的汉奸！” 但现在搞明白了，俩人不是汉奸，而是自己同志。 香城据点的鬼子二狗子兵力也不多，一个小队鬼子，一个连二狗子。接到命令，立即赶往县城，刚走一半，就踩上地雷，接着两侧打来子弹。 鬼子小队长立即下令撤退，等待后续援兵，再一起增援县城。可怎么等，也不见后续援兵。而城内枪声渐渐停止，鬼子小队急了，命令全力攻击。二狗子连长心里一阵痛骂，真是脑袋僵硬的家伙，你就不会绕道过去？ 打了二十多分钟，鬼子只前进三百米。二狗子连长抬眼看着县城方向，却又听后面二狗子报告，南面兴隆据点也好像遭到偷袭。 二狗子连长回头看了一眼，果真是兴隆据点方向。半小时前，好像是古路口据点方向有亮光，也或许是哪座炮楼，隔着山坡，不好判断。 现在确定是兴隆据点，二狗子连长觉得情况不对，对鬼子小队长说：“城内已燃起大火，估计八路已经进了城，咱们的人也撤了，职下建议，赶紧撤回，守住据点。” 他的话，得到的是两个耳光。鬼子小队长挥动指挥刀，命令继续攻击。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二狗子连长捂着脸，偷偷地骂完，又呸了一口：“他娘的小鬼子，算什么将，连辣椒酱都不是！” 打着打着，后面二狗子报告，好像后续援军到了。二狗子连长这才抖擞精神，大喊着进攻。 来得是援军，但已不是它们的援军，而是增援来的马大富。短短两个小时，保安五营成了自己人，又干掉兴隆据点里的鬼子小队，四十多头，马大富浑身清爽。 看到香城西北方向仍在开火，想着是在堵截从香城赶去增援的敌人，索性带着手下兄弟，跑步前进，配合独立营和二营，干掉这伙子敌人。 香城据点就还有十多个二狗子，马大富让兄弟们闯进去，很轻松缴了它们的枪，又带着手下兄弟，继续往前跑。而且，告诉兄弟们，估计前面鬼子还不知道咱这边发生的情况，到时就假装敌人援兵，靠近后再使劲打。 “营座，看来你真是八路军营长了。”手下兄弟说。 “哈，老子早就是了。”马大富却又叹口气，小声说：“我是说，我早就是八路军了，但是不是营长，我看有点悬。” “怎么了？”兄弟问。 “咱打仗不如人家啊。”马大富说完，接着又往前猛跑。 从古路口出来，跑了二十五里路，跑的启明星都升起在东方，天都快亮了。小队鬼子和一个连的保安军，还在向民兵攻击。民兵早就想吃掉它们，但无奈，手里只有两挺机枪，不敢和鬼子硬拼。为避免伤亡，赵鹏举给他们的命令，也是只阻击，不出击。民兵大队长指挥着民兵，只能且战且退，但决不能让鬼子进城。 恍惚的光影里，敌人后面好像来了援兵，但此时，赵鹏举和张云广也赶到了，身后还有两个连的战士。 民兵们立即精神大振，想要对鬼子进行反击。赵鹏举也想这么干，但奇异的事情又发生了，鬼子后背响起枪声，还似乎听到有人在喊。 “是马营长，他们来了！”张云广高兴地大喊。 “好啊，这仗打的，真带劲！”赵鹏举抽出大刀，大吼一声：“兄弟们，跟我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38章 鬼子撤了 天亮了，东方一片通红，血一样的颜色。 王家卫站在战壕后面，举着望远镜，看向鬼子方向。至少有三道烟，在清晨的微风中，飘浮在树林和村庄之中。老百姓早就跑光了，烟是鬼子在做早饭，等它们吃完，就该进攻了。 凌晨三点，柱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七十多个弟兄。这让王家卫有些意外，自从一营离开，消失在视野中，王家卫就开始了后悔。 他不该派柱子去，这家伙年轻，实战经验少，但有智慧，有胆略，是可塑之才，如果不死，未来可期。 可又能派谁去呢？而且，打这样的仗，也需要智慧和胆略。 柱子能活着回来，王家卫很高兴。但今天，或许更为艰难。 鬼子炮兵阵地被炸，但鬼子不会善罢甘休，因为进攻113师的不止第212步兵联队一个骑兵联队，还有十七师团的一个半联队。如此兵力，怎么可能灰溜溜撤走？ 而以军、师两级司令部昨日作战决策，246团将固守阵地，顶住鬼子第212联队和骑兵联队进攻，削弱之锐气，为反攻争取有利时机。 也就是说，誓死不退，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王家卫不怕死，死在战场上，死得其所，死的壮哉。也不怕手下兄弟埋怨，说就不该主动招惹鬼子，现在好了，咱帮了八路军的忙，他们顶多是帮咱炸了鬼子火炮。 这种目光很短视，王家卫懒得解释。而且，他知道，只要他这个团长，站在阵地上，这种牢骚就会消失。连他们的团座都视死如归，谁还会接着埋怨？ 不仅如此，王家卫还勉励弟兄们，当面鬼子炮兵阵地已被我们摧毁，鬼子最多剩下三门迫击炮，火力已不如我们，所以我们要狠狠打，让鬼子们知道，我们246团都是站着撒尿的爷们！ 说完，王家卫就在阵地上站着，站的顶天立地，也站的英雄豪迈。 柱子在他身后，同样威风凛凛。一营已残破不全，被当成预备队。前面二营、三营死顶，顶不住了，一营立马补上。不管是在前面死顶，还是在后面做预备队，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又不能后退半步，这仗打下来，不过是早死或晚死的差别。 只是心里有点遗憾，无法亲自给殉国的兄弟，立一块大大的墓碑了。想起墓碑，柱子却又微微笑了笑，弟兄们不会埋怨他，因为马上都要到地下见面集合了。而且，如果能立一块碑，也有他的一份。 每个人都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反倒轻松了。 太阳升起来了，也是通红的颜色，如血的通红。 柱子也举起望远镜，看着鬼子阵地。阵地上看不到人影，想必鬼子正坐在战壕里吃早饭，树林里看到几个恍惚的影子，还牵着马。那是鬼子骑兵，估计是装马鞍，以准备发起冲锋。 “鬼子快动手了。”柱子说。 “就让他们来吧。”王家卫声音不大，但充满了蔑视。 电话铃响了，是前面三营长打来的。参谋接过电话，向王家卫报告，三营观察哨报告，鬼子阵地上没人了。 怎么可能没鬼子了？柱子说了一句：“说梦话呢？” “让他们仔细观察。”王家卫冷静地说。 “是。”参谋答应一声，又打电话过去，大声说：“团座命令你们仔细观察！” 柱子又举起望远镜，却发现，树林里的鬼子不见了，再仔细看，恍惚看到两个影子，是向北走。 王家卫也看到了，立即命令参谋：“注意两翼！” 参谋又回答一声是，又立即打电话：“二营，三营，团座命令你们注意观察两翼，防备敌人从侧翼发起攻击。” “团座，我带兄弟们上去看看？”柱子说。 “你不用去了。”王家卫扭头看着参谋：“命令三营，派一个排，到鬼子阵地进行火力侦查。” “是。”参谋回答一声，又打电话：“三营，立即派一个排，向鬼子阵地进行火力侦查！” 看来团座大人已经相信，鬼子撤走了。柱子眨眨眼，看着王家卫。 王家卫的确相信鬼子撤走了，也猜到了大概原因。他走下战壕，又向前面走去。 柱子也想跟着往前走，但扭头看看身后的兄弟，忍住了，转身走回自己的营。 “鬼子要进攻了？”老兵排长问。 柱子回答：“不是进攻，是鬼子可能撤退了。” “啥？”老兵排长不相信，摇头说：“鬼子憋着坏呢，可别上当。” 栓子点头，却又说道：“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咱准备好就行了。” 但鬼子就是撤退了，火力侦察的兄弟跑到鬼子阵地前，距离两百米，开了几枪，没有任何反应。三名士兵迂回，跑向鬼子阵地，发现空空如也，连个鬼子毛都没了。 三营追了上去，鬼子已经跑远，只能从望远镜里看到，担负后卫的鬼子兵，像蛇一样蜿蜒在路上。 消息传到阵地上，响起一片欢呼声。 鬼子来的快，打的猛烈，还动用毒气弹，像洪水猛兽，所有人都觉得，鬼子会进攻到底，也都准备好了死，现在鬼子灰溜溜地跑了，能不高兴？ 尤其那些老兵，端了鬼子炮兵阵，觉得是打了打胜仗，能不振奋？他们把柱子和一营当成此战胜利的英雄，一营弟兄也扬眉吐气，兴奋不已。 但王家卫觉得，鬼子这么快撤兵，其中原因并非这么简单。 第二天上午，团部收到确切消息，鬼子撤兵主要原因，是因为安平县。夫子山八路军不仅切断鬼子补给线，连续击毁鬼子辎重汽车，还攻下县城，占领整条封锁线。 鬼子十二军司令部十分恼火，但苦于进攻113师弹药即将耗尽，火炮也损失大半，无力再战，只好撤兵，并转向安平县进行作战，务必收复县城，恢复安平封锁线。 “我地乖乖，夫子山有多少兵力，就打下来县城？”三营长孙家栋说。 “据情报说，他们只有两个主力营。”王家卫又补充说：“他们还有民兵，还策反了保安团两个营。” 民兵在孙家栋眼里，算不上武装力量，最多是镇压本地汉奸和二狗子，保安团更不算什么，简直和土匪一样，不经打。孙家栋瞪大眼睛：“就两个主力营？八路军还没用攻坚火力，两个营就能打下来，看来等打跑鬼子，必成大患。” “现在是联手打鬼子的时候，不要多想。”王家卫声音带着严厉。 柱子也不满地看了一眼孙家栋。 但和孙家栋有类似想法的人很多，包括已经殉国的，原一营营长孙志乾。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39章 我很放心 鬼子不仅从潞河方向撤军，也停止对蒙山的扫荡。为重新占领安平县城，第212联队和211联队所属一个大队，向安平开进。 但独立营和二营主动撤出县城和封锁线，又撤回山里，并准备抵御鬼子进山扫荡。 鬼子没有进山，在县城和封锁线待了两天，留下足够兵力，各自撤回到自己驻地。 栓子有些失落，现在山里兵强马壮，若鬼子敢进山，就让它们吃不了兜着走。齐国志也有些失望，鬼子真是被打怕了，再不敢进夫子山，但还是提醒栓子，不可掉以轻心，也不可盲目轻敌。 “这个俺知道。”栓子点头回答。 齐国志就要返回蒙山。作为团参谋长，他在夫子山蹲点时间不短了，必须回团部，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临行前，他接到李智的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意思含糊，大概就是此次独立营又发了大财，想办法多带些回来。 齐国志看过，不由哑然失笑。以往团里从独立营带走的缴获太多，估计李智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张口，就让齐国志代劳。可齐国志脸皮薄，觉得战斗胜利大半归功于栓子和独立营，二营不过是配合作战，所以大半缴获也归于独立营。 而且，李智已经说过两次，往后一段时间内，独立营所有缴获留下自用。因此，齐国志真不好张口。 但齐国志看上了步兵炮，缴获了两门，可以要上一门。毕竟这是和二营一起打安平县城所得，张嘴要，还能说的过去。 栓子很大方，挥手说：“既然参谋长开口，就带走一门。” 其实栓子是假大方，暗地里早已和陈河较劲。陈河说，仗是两个营打的，兄弟俩一起做生意，挣来的钱，肯定平分。 栓子也是这样，挥手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可在分缴获的时候，陈河却傻了眼，除了缴获的步兵炮、迫击炮，这些很清楚的大家伙外，枪支弹药不仅没有期待的那么多，反倒少的可怜。 陈河拉着齐国志，去找栓子理论。赵鹏举却告诉陈河，营长去了胡集，检查工作。 “他检查个屁，就是躲着老子！”陈河很生气，接着大声和赵鹏举吵：“老子承认，你们独立营很能打，也佩服你们，可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咋可能欺负你呢，我的老哥，可缴获就这么多，我们又不是孙悟空，拔根毫毛就能变出机枪来。”赵鹏举边说，边冲陈河眨眼睛。 陈河搞不清状况，仍非常生气：“你们等着，这事咱们没完！” 二营临走前，赵鹏举又让战士悄悄给了两挺轻机枪和六十支长枪。 陈河瞪眼：“你们什么意思，怕我找团长、政委告你们的状？” 赵鹏举笑了：“哈哈，你要去找团长政委告状，那对不起，我们把机枪带回去，一挺没有。” “不是，你到底啥意思？”陈河问。 “团长给你们要过多少次缴获？”赵鹏举问。 “这个还真没有。”陈河回答。 赵鹏举白了一眼陈河：“我说你怎么那么小家子气，感情你要么向团里要支援，要么就回夫子山，和咱们一起发财。可俺们被团长要怕了，我看你们的迫击炮，就好像是我们缴获的。可团长说好几次了，往后缴获就归我们营。” 陈河终于明白了，独立营是在打埋伏，不想让李智知道，到底有多少缴获。反正到时问起来，栓子也有理由回答，是你说的，缴获我们留着自用。 这不怪栓子和赵鹏举，枪支弹药都靠缴获，打完就没了，所以没人嫌自己装备多。栓子又拿出两挺轻机枪，六十支长枪，已经够意思了。 其实陈河不知道，贺飞带着四连，从九山县和南水县交界的黄土山回来时，十五辆大车上，有九辆车上装着枪支弹药，但栓子向齐国志报告，只有三辆车的缴获，两辆车拉着装备，一辆拉的全是野战干粮。 栓子还假装大方，山里有粮食，野战干粮我们就不要了，团部和二营一家一半。 十五辆车的缴获，栓子只说了三辆，连第一个出主意的老冯都觉得不妥，小心对栓子说：“若团长知道了，不狠狠的骂你？” 栓子满不在乎：“放心，团长不好意思骂。再说了，就是骂，能留下这么多枪支弹药，也值得。” 缴获留下了，但对赵疤瘌和马大富等人的安排，栓子心头有些不悦。 栓子已经和马大富说好了，让他留下来，担任五连连长，马大富也欣然同意。在保安团，他是营长，但马大富心里跟明镜似的，若打起仗来，他这个营长说不定还不如来夫子山才五个月时间的贺飞。 但支队的意思，是让马大富跟赵疤瘌一起，调往支队，并成立支队第二独立大队，由赵疤瘌担任大队长，马大富任副大队长。 这是肯定赵疤瘌和马大富等人的举措，也是让二狗子们知道，只要改邪归正，投入到打鬼子的阵线，八路军举双手欢迎。 其实赵疤瘌和马大富想留在安平，但两人也清楚，支队首长考虑的周全。别看安平县抗战形势一片大好，那都是李智和栓子指挥的好，若换了其他人，斗争形势将十分严峻。而两人都有自知之明，自认为没这个本事。 因此，若两人都留下来，只能接受栓子领导。这个问题，赵疤瘌和马大富倒没什么，大不了赵疤瘌当连长，马大富再降一级，当副连长，那也比在保安团舒心。但支队不能这么考虑，毕竟两人是功臣，不能降的太低。而且，赵疤瘌的确有指挥能力，当连长太过屈才。 考虑再三，又派老孟来夫子山，与赵疤瘌和马大富沟通，征得了两人同意后，支队做出了决定。 天黑后，临行前，赵大富把缴获的一支鬼子王八盒子，送给了马大富，说：“咱俩都是叫大富，我还想过，要干掉你，可没想到，你竟然成了自己人。” 马大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起这事，我马大富惭愧啊。” 赵大富爽朗地笑了：“哈哈，以前的事，咱不提了，以后好好打仗，看谁杀的鬼子多。” 赵疤瘌骑上马，带着队伍，还有家人，离开了夫子山。站在山口，栓子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声对赵鹏举说：“我观察过了，老赵手下的兵大都不差，如果两个营都留在夫子山，不出仨月，保证咱们是下一个独立大队。” 赵鹏举小声说：“其实不管他们走不走，现在咱们枪支和之前独立大队差不多了。” “啊，真的？”栓子问。 “不信，你去问老冯啊。”赵鹏举说完，又埋怨说：“你这营长当的，不能只顾着打仗，别的事都成甩手掌柜。” 挨了埋怨，栓子却哈哈大笑：“有你和老冯在，我很放心，除了打仗，真不用我多想。”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40章 天地之灾 小时候，父亲不止一次说过，话不能说的太满。半个月后，栓子真正理解了这句话。 连续大太阳的日子，下不了一滴雨，旱情在持续加重。从北面山林里的泉水也少之又少，好似小孩在尿尿。孔雀河干了，河床上出现大片死鱼。山坡上树木飘落了所有叶子，田里的庄稼枯萎干死，划根洋火，就能点着了。很多村子，喝水都成了问题。 栓子不得不分出心神，帮山里百姓解决困难，和战士一起，帮忙寻找新的水源，也帮忙挖更深的水井，以渡时艰。 事实上，独立营已成为山里百姓的依赖，栓子也已成为夫子山军地双重主官，就连刘芳遇到问题，也要向栓子请示。和栓子商量。尤其眼下的困难，县委人手少，根本解决不了。 赵鹏举却急了，告诉栓子：“春藤举回来了，那个老鬼子没死，井下一郎还是司令部附，但听说又来了个叫西尾的鬼子，很会在山里的打仗。” “这事我知道。”栓子说：“秋粮肯定绝收，咱俩和刘书记、老冯，好好合计一下，怎么保证粮食维持到明年。” “哎呀——”赵鹏举跺脚，说：“你还是想想怎么打仗吧，别到时候连吃饭的家伙都没了。咱们无所谓，可还有老百姓呢。” 鬼子不敢进山，山里成了安全的地方，而且听说山里有粮食，附近百姓纷纷进山，县委同志粗略估算，包括胡集乡在内，男女老少已将近两万三千人，比鬼子来之前还要多。 栓子不得不考虑山里的抗旱与粮食问题，但同时又不得不考虑防备鬼子进山扫荡。 山里遇到极端困难，毫无人性的鬼子，肯定会趁人之危。而且，鬼子重又补充了兵员，不仅调来四个中队，还有从汪伪治安军调来的保安团，都已经换防过。 新来的保安团，原是国军地方部队。不是所有的杂牌部队都一盘散沙，有的确实能打，只不过现在他们枪口指错了方向，对准了自己人。 该团团长叫姓胡，叫胡振彪，能打仗，但有奶就是娘，谁给发枪发饷，就跟谁干。现在投靠汪伪，也就打算成为铁杆汉奸了。 胡振彪不足虑，新来鬼子西尾，估计是难缠的对手。 之前也来过不一样的鬼子，叫鬼子密云挺进队泽养分队。那伙鬼子经过专门训练，清一色花机关，行动敏捷，枪法极准。栓子和它们交过手，确实不是一般的鬼子。 而西尾要比泽养厉害，根据情报，说它是什么狗屁“专家”。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就像鬼子专门调来胡振彪的保安团，让西尾来安平，就是贼心不死，想对付独立营。 栓子只能放下抗旱，召集连长们开会，商量对策。同时，请求县委联系城里同志，继续搞清楚西尾情报，究竟是什么来路。 正要专门对付鬼子之时，山里又出现坏消息，刘家山庄、陈庄、李庄相继打摆子病人。 打摆子学名叫疟疾，栓子十五岁那年秋天曾得过，一会像在火里烤，一会又像掉进冰窖，忽冷忽热。父亲灌了几副草药，也就好了。但现在，得病的人越来越多，因此此病已连续出现死亡。 这可不是小事。赵鹏举再次跺脚，指着天空，大吼道：“老天爷爷，你不下雨就算了，难道还真想帮鬼子，把山林弄垮？” 栓子知道，这是天灾，也是自然现象。久旱之下，水源不干净，而且山里野兔野猪，也因为没有水源，可能渴死在干草之下，腐烂后，也容易传染。 但必须控制住瘟疫蔓延，不得已，栓子让陈伍快马加鞭，向团部请求支援。 又是一个晴朗的上午，天上如丝如缕的云彩，遮挡不住阳光的炽烈。栓子顶着太阳，站在坡顶上。旁边一棵柳树，已经旱死，干枯的枝条，随手一捏，就咔吧折断。 陈伍已经走了三天，还没回来，说是等着根据地医院的医生。随行的战士回来了，带来少许药品，还有团部卫生员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隔离生病人员，其他人员少走动，少接触，部队出现病情，也如此照做。 只要有药，只要方法得当，瘟疫就能控制住。但不知什么时候，山里又刮起一阵邪风，说瘟疫是日本鬼子投的毒，还说鬼子有更厉害的方法，会让山里的人、畜及所有活物都统统死掉，一个不留。 这些传说有鼻子有眼，搞的人心惶惶，已有不少百姓连夜逃离了山林。 这引起栓子警觉。老百姓知道鬼子邪恶，但就连独立营和县委都不知道的消息，百姓又从哪里得到的情报？ 栓子再次召集连长们和县委同志开会，张云广留在了山林，已担任安平民主政府代理县长，处理民政事务的同时，也协助刘芳和谷小麦做好防奸初的工作。 张云广已和刘芳、谷小麦等县委同志讨论过，随着山外大量百姓进入山林，保不齐有敌特分子混进来。以现在流言来看，应确定有鬼子奸细，已混入山林，先制造混乱，再乘势进入山林。 “咱山里出现瘟疫，鬼子还能敢进来？”谷小麦说：“现在看鬼子二狗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还对山口进行封锁，不准有人往外出。” 老冯摇了摇头：“千万别这么想，鬼子吃了那么多那么大的亏，早就急眼了，我觉得，它们宁可自损一千，也要杀咱们八百。” 赵大富点头赞同：“鬼子在咱们面前，命不再金贵，而且，别忘了，它们还新来了西尾。” 栓子也这么想，提醒大家说：“说的对，鬼子越是放松，没有进攻迹象，很可能越是危险。” “你就说怎么办吧？”赵鹏举大声说道。 栓子已想出对付鬼子预案：“鬼子进山可能不走山路，而是选择难走，咱们又放松警惕的山坡。从现在起，全体戒备，独立营、民兵增加暗哨，严密防控各山坡，并多挖陷阱，多布设捕兽夹子。各连组织一支精干小队，配备三挺轻机枪，随时待命，只要发现敌情，立即行动，并立即报告。同时，全营协助县委和武工队、民兵队，进行暗中盘查，只要有奸细，一定要揪出来！” “好！”刘芳带头说道。 现在山里最大的敌人，是瘟疫，却又看不见摸不着，再精准的子弹，也打不死。栓子心急如火，独自站在坡顶，等着陈伍回来。 天黑后，根据地医院终于来人了。灯光下，一匹枣红马上，坐着方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41章 不能等着 方莹已不在蒙山，而是在支队医院。支队司令部位于蒙山东南方向的牛首山，距离一百六十余里。 接到夫子山求援消息，团政委老孟觉得此事重大，就凭团卫生队，估计解决不了，立即派人去向支队求援。 接到报告，赵斌第一时间想到方莹，派人通知医院。医院边派人护送方莹赶往夫子山，边采购药材。药材采购后，直接发往夫子山。 五个月未见，像过去上百年，尤其方莹，心里有千言万语，要与栓子诉说，但也只能询问山里情况。 “除了打摆子，还有其它病情吗？” “据山里中医和卫生员说，暂时还没有。” “病人有多少了？” “昨天已经超过一千了，今天会更多。” “现在采取了什么措施？” “现在山里分为疫区和非疫区，疫区主要集中在东南十一个村庄，两边人员隔开，暂时中断交往。病人已采取隔离措施，老百姓和战士们都在避免蚊虫叮咬，但蚊帐不够，正在想办法。” “可以用艾草熏。” “艾草都旱死了。” “哦，我忘了。” 方莹眼里露着急切，告诉栓子：“通知各村，还有战士们，以后必须喝开水。” 栓子点头：“好。” “药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运到，现在只能发动大家采药。”方莹说着，又解释说：“我是挖草药根。” “刘书记已经在做了。”栓子回答。 “好的，带我去村里。”方莹说。 “现在就去？”栓子眼里露出担心。 “对，现在就去。”方莹看着栓子，露出深情：“放心，我没事，现在有从支队医院和一团带来的药，尽快用在病人身上。” 栓子记着方莹的话，医生本分，在于救死扶伤，作为八路军军医，更应该如此。栓子没再阻拦，而是让张云广，带方莹先去刘家山庄。 方莹很希望栓子能一起去，但在路上，听陈伍说了山里情况，现在简直是内忧外患，知道栓子现在压力大，也就冲栓子点点头，又骑上了马。 “方莹。”栓子又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方莹问。 “你估计打摆子什么时候能结束？”栓子问。 方莹摇了摇头，说：“现在是夏天，蚊虫多，真不好确定。” 栓子点点头：“我知道了。” 转身要走，方莹又叫住栓子：“放心，我会尽力。” “好的，你也注意安全。”栓子回过身，目送方莹离去。 回到李庄东南山坡，走进山洞内，赵鹏举正等着栓子。 为保证部队战斗力，战士们也远远搬离村子，并住进山洞。山洞阴凉，没有蚊子，再打扫干净，撒上石灰，能防止虫子进来， “医生来了？”赵鹏举问。 栓子回答：“对，是方莹。” 赵鹏举啧了一下嘴，埋怨说：“那你回来这么早干什么？” 栓子看了一眼赵鹏举：“我又不是医生，跟着去干什么？” 赵鹏举笑了：“还是那个熊样，对人家不冷不热。” “现在我只有冷。”栓子坐在干草上，问：“现在有什么新情况？” 现在还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赵鹏举脸上露出了凝重，回答说：“除了确定有一支特殊的鬼子，还是没什么动静，奸细也没抓到。” 特殊的鬼子，基本上就是西尾的小队。没有情况，却是最大情况，因为你不知道敌人在干什么，却还要时刻防备，这种状态下，很累。栓子枕着双手，躺在干草上，说：“如果你是春藤举，或者是西尾，你现在会怎么打算？” “还能怎样，肯定进山扫荡，还不是白天来，夜里进行偷袭。”赵鹏举说。 “为什么会选在夜里来？”栓子问。 赵鹏举愣了，抬头看着栓子，反问道：“鬼子白天敢进山？” 栓子没说话。 赵鹏举又说：“我觉得，西尾和之前泽养一样，提前侦察，锁定目标，然后在夜里偷袭咱们营部，所以咱们一定要藏好，并用假营部，迷惑西尾，然后打它的伏击。” 栓子还是没说话。 赵鹏举觉得栓子今天有些奇怪，又问：“你怎么了？” 栓子说：“我在想，与其坐在山里等待，还不如主动出击。” “什么？”赵鹏举好像没听清。 栓子猛然坐起来，扭头看着赵鹏举：“可在它们进山之前呢，会在哪里？” 赵鹏举听的一半明白，一半糊涂：“你是想找到西尾的小队，在它们没行动之前，干掉它们？” “对。”栓子回答。 “拉倒吧，我的大营长，西尾肯定住在城内。”赵鹏举苦笑道：“咱们是打下过县城，可为什么又主动撤出来？还不是咱们实力不如鬼子。” 栓子明白赵鹏举意思，想要出山，干掉西尾小队，首先要确定它们位置。如果在城里，想都别想，如今鬼子五个中队又齐装满员，若要攻城，整个独立营打光，也打不进去。像上次那样，先进城，再偷袭城门，也已经不可能。小南门已经暴露，鬼子已经堵上了。 再说，即便进了城，现在鬼子有两个中队把守，还有保安团的一个营，就是封锁线鬼子不回援，打巷战也会造成大量战士牺牲，干掉了西尾，也是得不偿失。 所以，赵鹏举认为栓子是异想天开。 但栓子压根没想在城里干掉西尾。而且，栓子也断定，如果西尾小队真的存在，也不一定住在城内。因为山里地形复杂，它们要偷袭山林，需要熟悉地形，甚至需要偷偷进山训练。 老孟来做赵疤瘌和马大富工作时，也带来军区和支队的通报表彰。而且，老孟也狠狠表扬了栓子和独立营，打的果敢，打的有智慧，打出了夫子山八路军的气概。但老孟也说了，夫子山的队伍之所以能坚持斗争，一半因素是人，另外一半因素，是夫子山的地形地貌。 这没有贬低上次作战胜利的意思，因为老孟之前就是独立大队政委，他是在实事求是。他说的话，也没有任何反对，因为他说的实话。 夫子山地形复杂，早已出名。西尾这个外来的鬼子，想要进山作战，必先熟悉地形，而且不只它一人要熟悉，它手下鬼子都要熟悉，至少要熟悉主要目标位置与地形地貌。 这一点毋庸置疑，两年前，泽养分队就是侦察半个月，才进山偷袭李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42章 持续侦察 栓子想主动出击，一是源自对鬼子的恨，只要鬼子一天不灭，都将浴血到底。 二是现在夫子山正遭遇干旱和疫情双重折磨，鬼子仍趁人之危，栓子气得牙根痒痒。今天山林武装已非昨日之三十余人游击队，可以有能力有办法，把侵犯山林的鬼子，一个一个呛死在粪坑里了。 安平县城，鬼子司令部内，春藤举坐在椅子上，看着有些虚弱。 春藤举的虚弱，是因为枪伤初愈，也因为安平时局。自从留在安平，虽然他用品茶、看书等等方式，来掩盖自己的心中的烦闷，但事实上，来自内心的烦躁和抑郁，让它透支着自己身体。 悲催的是，他没死，又回到了安平，一个宁死也愿意待的地方。不能无端自杀，不然将被视为懦弱和怯战，死后也不会进入本土的神社。这对帝国军人来说，是最大的惩罚，也将给家人带来无尽羞辱。 现在他和半年的小林龟山，想法出奇一致，想着办法战死在沙场，以求解脱。而小林龟山有这个想法，历经了两年半时间，而春藤举只用了五个月不到。 而且，春藤举还坚定地认为，在皇军之中，有他俩如此想法的寥寥无几。尤其作为中佐，可谓是皇军万花丛中，最为另类畸形的一朵奇葩。 直到现在，春藤举还妄想着胜利，只不过他很倒霉，遇上夫子山这个毒瘤，这个顽疾。 想胜利的还有西尾，一个帝国陆军大学毕业两年，还充满幻想，充满野心，并自认为无所不能的家伙。 之前，这家伙在关东军任职参谋，并迷恋上特种作战，也就是鬼子所谓的秘密挺进队。在它秘密运作下，成立一支秘密作战小队，深入广袤原始森林，进行秘密作战。虽然成效不大，但在西尾心里，却认为找到击败八路军游击队的秘诀。 在鬼子重兵围剿之下，抗联遭受重大损失。西尾主动申请，调入华北方面军，并来到十二军。当听说夫子山，这家伙异常兴奋，大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喜悦。就这样，其它鬼子打死都不愿意来，却成了西尾的香饽饽。 是的，能剿灭夫子山林，是十二军司令部所有帝国军官之梦想，如果能成功，将是至高无上之荣耀，人生也会达到前所未有之顶峰。但是，春藤举心里充满矛盾。 以往作战证明，山里八路纯属一群精灵，加之地形复杂，想要剿灭山里的八路，难于登天。春藤举要告诫西尾，不要盲目自信，甚至连乐观情绪都不要有。 同时，从春藤举内心深处，仍和西尾有着同样想法，仍痴想着，把夫子山变为治安区，甚至是无人区，永远消除这颗毒瘤。 春藤举承认，他自己没有这个本领，但来到安平，他听尹子林说过这么一句话，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是呢，整个华北皇军，整个十二军，就没有人能对付得了夫子山八路军？如果真没有，那还打什么，全部皇军都打道回府，回日本老家吧。 那就看西尾的本领，反正他奉十二军司令部参谋长之命令，前来夫子山，而且享有一定专断权。也就说，安平警备司令部配合西尾作战。 接触一段时间，西尾也让春藤举放心。西尾眼里没有蔑视一切的孤傲，反倒非常谦逊，他真诚地向井下一郎、渡边等人，请教山里八路情况。尤其渡边，一直在安平，对山里八路了解最多，也最深刻。 只是渡边和井下一郎一样，完全没有了信心。西尾的到来，不过是像之前的泽养分队一样，纯属情景在线罢了。 而西尾仍在缜密地准备。他从安平县选拔皇军士兵，但补充的皇军士兵，要么是从前线正面战场退下的伤兵，要么是嘴巴还毛茸茸的大男孩，难以入他的法眼。但西尾早已听说过密云挺进队。 因为泽养分队覆灭，并抓到叛徒王志先，两年前密云挺进队不再是秘密，所以化装成八路军，进入根据地后，很快被识破。密云挺进队遭受重大损失，存在一段时间后，被迫解散。 残余的鬼子还在，通过十二军司令部，秘密下达征调命令，西尾又把这些鬼子集中起来。一共五十四人，整整一个小队。泽养带它们先在薛城治安区内，进行秘密训练。 这些鬼子都久经训练，战术素养高，除五人因为受过伤，被淘汰外，经过一个月训练，其余人很快达到西尾要求。 西尾挺进小队也正正式成立。 随后秘密进入安平，西尾没有立即进山，而是模仿山林八路和民兵，继续训练，还秘密潜入山林，对山林进行全面侦察，熟悉地形，确定独立营营部位置。得知山里出现瘟疫，西尾又派人散布谣言，制造恐慌。 西尾举措，春藤举却为之担心。山林出现瘟疫，并非小事。瘟疫分为很多种，有鼠疫、天花、流感、霍乱、疟疾等疾病。从内心深处，春藤举恨不得山林爆发更严重的瘟疫，比如鼠疫，比如霍乱，并传染到独立营，如此可严重削弱独立营。 但在山林出现疫情之时，向山里发起偷袭，就是趁人之危。春藤举了解栓子和独立营性格，就像一群复仇性极强的野狼，如果不能将其全部消灭，他们就会疯狂报复，让皇军加倍偿还。 而西尾小队已有所行动，让春藤举忐忑不安，让井下一郎，专门来到城外，请西尾来警备司令部，并说了自己担心。 西尾也已深知，山林地形复杂，山里八路厉害，但对春藤举的话不敢苟同。山里八路的确狡猾，但都是小聪明、小伎俩，并善于利用地形。 而打仗就是要避敌之长，击其之短，也就是利用皇军长处，去打八路军短处。西尾告诉春藤举，即便不能一举击溃独立营，也不用担心惊慌，只要不进山扫荡，落入独立营所擅长的游击圈套，以独立营之火力，只要固守县城和封锁线，独立营也会无可奈何。 为了让春藤举放心，西尾还说，他的西尾小队不仅持续对山林侦察，往后也会留在安平，持续作战，持续对独立营持续高压打击，让他们喘不过气来，直至让夫子山变成无人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43章 至暗时刻 支队和团部连续想办法，并搞到一批西药，运往夫子山。方莹和卫生员、山里的医生，几乎夜以继日，熬制中药，并配合西药，治疗感染病人，增强未感染百姓和战士抵抗力。 栓子带领战士、民兵，新挖出上百口深井，以保证水源清洁。在方莹指导下，用生石灰、用火烧等措施，对对可能存在的污染源，进行消毒，不仅预防疟疾，还预防其它疫情出现。 而疫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结束。还有干旱，仍在无情地延续。连续三年，开垦的荒田，加上百姓原有的耕地，庄稼已全部死光，秋天将颗粒无收。 夏日炎炎，本该是一片绿海，现在已是枯黄，死气沉沉。栓子站在孟家山庄坡顶，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村里老人，打他从小，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旱情，已不止是灾难性的，而是灭绝性的，简直要让山里的活物全部死光。 如此下去，不用鬼子进山扫荡，山里也会变成无人区。 本就遭受鬼子侵略，却又遇上如此天灾，双重压力，栓子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脑子迷乱，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觉。这个时候，栓子有点想李智和老孟了。 蒙山一团，司令部内，李智、老孟相视而坐。老孟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锅，满面愁容，小声说：“栓子肯定遇上大困难了。” 一团司令部早已获悉情报，西尾小队将对夫子山采取行动。打仗不用担心，现在就是日本天皇卫队来了，李智也相信栓子有办法应付，大不了，先把山里百姓转移出去，然后闹它个天翻地覆，让鬼子再次牢牢记住夫子山。 但面临前所未有的旱情，任谁也无法应付。人定胜天，这个说法，至少目前还是唯心说辞。人在大自然面前，仍显得那么渺小。靠人力，解决不了当前旱情，只能控制住出现的疫情。现在头等要解决的，是栓子的情绪。只要栓子不慌不乱，就能稳住夫子山，把西尾小队呛死在粪坑里。 “我回一趟夫子山吧？”李智与老孟商量。 现在蒙山旱情也愈发严重，再不下雨，到了秋天，同样颗粒无收。而且，鬼子又蠢蠢欲动，正在集结兵力，看样子是为夏季扫荡做准备。一团也在备战之中，张大年和齐国志已分别到各营检查。 虽然独立在夫子山，但独立营已成为一团的门面，不光司令员吴刚和赵文斌，就连军区大司令员、大政委，提起一团，必然想到独立营，也总会夸奖两句。 老孟点头：“去吧，快去快回，栓子是响鼓，敲两下就行。” “好。”李智答应着，立即站起身，取下武装带，摘下勃朗宁枪套，交给老孟保管，从抽屉里拿出两把盒子炮，八个子弹夹，斜挎在左右两个肩膀上，又扎好武装带。 “鬼子要扫荡，路上不太平，带一个警卫班，路上注意安全。”老孟提醒说。 李智摆手：“不用，人少目标小，更安全。” 午夜，陈庄东面山洞内，马义、贺飞耷拉着脑袋，站在栓子和赵鹏举面前。鬼子进山了，不仅进行侦察，还偷袭独立营和民兵的岗哨。它们用匕首，割了五位战士和民兵的喉咙，并抓走两名战士。被抓走的两名战士是马义的三连老兵，牺牲的是四连战士。栓子已经下令，在此紧要关头，夜里必须由老兵站岗。 老兵警觉性高，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感觉到，但还是被抓走两个，牺牲五位。赵鹏举说，要么是站岗时警惕性不高，要么是西尾小队有过人之处。栓子认为，这两样都有。 马义和贺飞很自责，不管怎样，作为连长，应该承担责任。他俩低头，向栓子检讨。 “给我检讨有屁用！”栓子气得咬牙，大声说道：“如果能让牺牲的战士活过来，把抓走的战士解救出来，我和你俩一起检讨！” 马义和贺飞脸上冒出了汗珠。 “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对付鬼子，给兄弟们报仇！”栓子吼道。 “是！”马义和贺飞大声回答。 栓子也在想，而且心里的内疚，想打自己耳光。自从特务连开始，兄弟们和鬼子拼命，也有牺牲，但从没被鬼子抓走过。被抓走的弟兄不仅要被鬼子折磨，也可能要牺牲了。 更让栓子自责、内疚和愤懑的是，失去七名战士和民兵，而其他岗哨竟然毫无发觉。从现场情况来看，鬼子也没有伤亡。 还想主动出击，在西尾小队行动之前，把这伙鬼子全部弄死，没想到，这伙鬼子竟然已经开始了行动。栓子不由怒火中烧，紧紧握住了枪。 赵鹏举早已气炸，握着拳头，吼道：“咱们也组建一支狩猎尖刀队，选机敏枪法好的战士，我当队长，捕杀这伙鬼子！” 这个方法可行，栓子点头同意。但栓子还是想，发现西尾小队藏身之地，一网将其打尽。 事实上，独立营已发现西尾小队蛛丝马迹，不过西尾真的过于狡猾，也利用当前山林特殊情况。 尽管出现疟疾疫情，但山外百姓仍源源不断进山。他们的粮食本来就不多，又遭受鬼子抢掠，家里面缸早已空空如也，而旱情让地里连点绿色都没有了，就是去挖草根，干硬的土地，也颇费力气。 有的拖儿带女，远走他乡，逃荒要饭。有的选择进山，百姓们知道，八路军不会丢下他们不管。 这伙鬼子掺杂其中，也同样面黄肌瘦，步履蹒跚。它们不是装的，在混进百姓，进山之前，有的已经饿了三五天，有的时间更长，六七天只靠草根充饥。 这是西尾的奸计，它不仅让手下鬼子，学当地口音说话，还要让它们装成饥肠辘辘的难民。这些鬼子多年身处华夏，也早就受过训练，能说流利的汉语，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捯饬的破破烂烂，蓬头垢面，再加上真的饥饿，顶多让民兵和战士们有一丝的怀疑。 盘问过家庭住址，父母兄弟姓名，鬼子竟然对答如流，战士和民兵也就放行进山。但又问过其他百姓，仔细了解过后，才知道上了鬼子的当。等再找那些鬼子，早就没了影子。 还有夜里，鬼子进山侦察。天亮后，战士发现痕迹，顺着脚印去找，却什么也没发现。 不得已，栓子命令继续加强戒备，没想到，还是出了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44章 计划实施 西尾被晋升为少佐，其职务仍是十二军司令部参谋。为此，日军十二军司令部还下发一份绝密命令。看过后，春藤举终于明白，与其说是西尾主动来安平，不如说是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命令。 不管是在鬼子华北方面军防区地图上，还是在华北地区广袤的土地上，夫子山林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点。而就是这个用放大镜，才能在地图上看仔细的小小的点，竟然让皇军损兵折将，束手无策，华北方面军最高司令长官冈村宁次发了脾气。 其手下参谋长也说：“若不除此顽疾，皇军将毫无颜面。”而就在这时，从北面来了一个被关东军司令部评定为善于特种作战的“专家”，虽然只是小小的大尉，看过其履历，华北方面军参谋长如获至宝。 而这位西尾大尉主动要求来了十二军，听说夫子山，又主动来了安平，并主动承担剿灭夫子山八路军的任务。而晋升少佐命令的同时，十二军司令部也接到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通告，要求西尾全力以赴，荡平夫子山。 既然连华北方面军最高指挥部也开始关注夫子山，十二军司令部还专门命令，由西尾负责扫荡夫子山，春藤举自然举双手欢迎。如果西尾能成功，彻底铲除夫子山这颗毒瘤，自然也了却春藤举当前最大心事。 如果失败，顶多和西尾一起承担责任，大不了降为少佐，调离安平，重新担任步兵大队长。 春藤举早就不想活了，还在乎这个？即便降成士兵，只要如果能离开安平，远离夫子山，他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事实上，赵疤瘌带保安团两个营叛变，安平县城一度被山里八路占领，薛城到安平县大路弹药补给汽车被炸…… 纵然春藤举曾反对经过安平运送给养，纵然春藤举是奉命进山扫荡，纵然此后春藤举昏迷不醒，才导致赵疤瘌叛变，现城被攻占，但作为驻安平最高司令长官，春藤举还是要被惩治。开除军籍，解押回本土，被贬成平民，正常不过。如果再早几年，春藤举剖腹自尽，也理所当然。 升任少佐，并在安平由专断职权，也就是说中佐春藤举也要全力配合西尾，甚至要听西尾指挥，这显然不太符合军中规矩，但夫子山的特殊，春藤举很愿意交出指挥权。 甚至，春藤举和已化成灰的小林龟山想的一样，如果把安平警备司令官交出去，他也立即答应。 请西尾来到司令部，春藤举亲自请西尾坐下，并亲自斟茶，俨然已把西尾当成上司。 或许因为军中规矩，西尾倒也不敢妄自尊大，依然对春藤举尊敬有加，而且已准备把扫房夫子山计划，全盘说给。 经过十余天全面侦察，西尾小队已基本掌握独立营活动地点，活动范围，特别是独立营营部，就在陈庄东侧山洞之内。 “西尾君，您是不是想采取挖心战术，直接攻击独立营营部？”面对西尾的谦虚和坦诚布公，春藤举说话更加客气，依然把西尾当成长官和上司。 西尾摆手说：“按常理，我们应该这么做。你也知道，独立营营长伍栓子是我们头号敌人，我也把他当成头号猎杀目标。可此人太过狡猾，我看的出，他早已把独立营营部当成诱饵，如果我们赶去偷袭，肯定落入其埋伏之中。” “那您打算怎么做？”春藤举问。 西尾谦逊地冲春藤举鞠躬，说道：“这正是今日我与中佐请教的。” 刚到安平时，西尾并非看不起春藤举。春藤举是学长，当过大队长，又成为中佐，西尾没有理由判定春藤举是平庸之辈。而且，夫子山问题由来已久，先后有两个大佐和前任司令官玉碎在此，中间还有众多少佐、大尉折损，不可能全都是废物。 但春藤举宁愿固守封锁线，固守着县城，也不愿意扫荡山林，西尾还是有那么一点想法，堂堂皇军中佐，遇到挫折，就被吓破了胆。 而被吓破胆的不止春藤举，井下一郎和渡边全都成了老鼠，听西尾说要扫荡山林，脸色都变的发白。 西尾这就好奇了，夫子山八路到底有什么法术，能让驻安平皇军接连遭受重创，能让驻安平皇军茫然而不知所措。 起初，西尾认为八路不过是小聪明小伎俩，充其量是会些魔法，但自从化装后踏入山林，他的想法开始改变。 低矮的夫子山林，虽然有横跨南北的夫子山，也有九百多米高的玉皇峰，但其它地带，不过是一座挨一座的土丘，一道又一道的山谷，看上去平淡无奇，充其量是大地隆起的小褶皱。 但冥冥间，西尾觉得这片山林富有灵性，而山林的灵性在于，几乎所有山坡，都可以作为伏击战场，这里太适合打游击了。 西尾终于理解春藤举，不进山扫荡是明智之举，只是以春藤举性格，还有他之前战斗经验，找不到破解山里八路的策略。 西尾也是最近才想出来的。之前，他想以密云挺进队之战术，偷袭独立营营部，击毙栓子和赵鹏举，随后继续偷袭各连连部。他已排好顺序，一连长赵大富，四连长贺飞，二连长泥蛋，三连长马义……机炮排排长冯毅德，应该排在贺飞之前，与赵大富并列。 但对独立营了解越多，越熟悉山里情况，西尾越不敢轻易妄动。独立营营部看似单独在李庄附近，但附近有一连和三连，只要独立营营部遭到袭击，两个连会在二十分钟之内，增援过来。 而独立营营部看似只有两个排兵力，还是通讯排和机炮排，但战斗力不容小觑。而且独立营营部看着在山洞之内，可以瓮中捉鳖，但想要攻入山洞，须费一番周折。 于是，西尾判断，栓子故意暴露营部位置，首先是已接到西尾小队将要进山偷袭的情报，其次就是为了吸引西尾小队，然后包围西尾小队。 根据这个判断，西尾决定改变策略。他要激怒栓子，让栓子主动出来攻击。只要独立营动了，甚至出山作战，干掉独立的机会就会大大的增加。 一番长篇大论，说的春藤举心潮澎湃，也将信将疑，和山里八路军玩计谋，能不能赢？而且，又怎么去激怒栓子？ 西尾却一番胸有成竹模样，而且告诉春藤举，它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45章 恶毒至极 日军安平警备司令部，刑讯室内，两名八路军战士已遍体鳞伤，仍被绑在柱子上，旁边也依然站着两个鬼子，手里拿着浸满辣椒水的皮鞭。 两名战士已昏死过去几次，清醒的时候，还是想不出，鬼子怎么抓到的他俩。 两人一班岗，在陈庄西北侧半坡上，属于暗哨。昨天天黑后，两人即将进入岗位时，忽然觉得脚底下一滑，随后嘴被毛巾捂住，随后就没了知觉。醒来后，如做梦一般，看到满是刑具的屋子，双手被绑在柱子上，双腿也被紧紧地绑在凳子上。旁边站着鬼子兵，鬼子赤裸着上体，浑身是汗。鬼子旁边，放着一个火盆，里面是烧红的木炭。 两名战士明白了，已经落入虎口，也别想活着回去了，于是只想求个痛快，张口大骂鬼子。 鬼子没上当，皮鞭、老虎凳、辣椒水，肚子被灌的要爆炸开来，肠胃也像烧着一样。鬼子让两名战士说出山里情况，两名战士依然在痛骂鬼子。 鬼子的残忍，超出人类的想象。为了逼迫战士就范，它们先对另外一个战士下手，挖掉眼睛，割掉鼻子，用洛铁烫着下体，又砍断十个手指……这位战士最终被折磨至死。 鬼子又逼迫活着的战士投降，并说出山里具体情况。战士咬牙痛骂：“狗日的王八蛋，你们等着！”说完，咬断自己舌头。 两个小时后，这位战士被脱光衣服，双手双脚被钉在木架上，先在城里游街，又连同牺牲的战士，被送往古路口据点。 一群鬼子二狗子进了山，把两名战士送到山口，乱放一阵枪，耀武扬威一番，才晃悠着回了据点。 附近民兵暗哨看到了一切，气的咬破嘴唇。听到枪声，又赶过来十多位民兵和战士，小心走到山口，又小心把两名战士抬了回来。 小手指粗的铁钉仍钉在木桩上，战士双脚双腿都露着骨头。商量好一会，才找来锯，含着眼泪，小心沿铁钉往下锯开木头。即便如此，每锯一下，战士都会皱一下眉头。 直到两个小时后，天黑下来，才锯开四处木头。铁钉还在双臂双腿上。只能硬外拔了。两名战士先按住双臂，一名力气大的战士，拿着大铁钳，咬着牙，狠心猛往外拔。战士嗷呜一声，昏死过去—— 马义来了，看着油灯下的战士。这是三连的兵，是他马义的兵。战士被鬼子抓走，作为连长，该负责。马义骂了一句：“我就操鬼子十八辈祖宗！”打了自己两个耳光，随后，疯了一般，冲向陈庄。 安平县城，警备司令部内，西尾还在和春藤举、井下一郎等鬼子，商讨如何对付独立营。 西尾脸上已露出志在必得神情，他告诉春藤举和井下一郎，根据各位提供的情报，还有西尾小队侦察，独立营都是年轻人，不仅爱冲动，他们也非常团结。 尤其营长栓子，像水泊梁山之宋江，对手下每一个兄弟，都情感深厚。他曾为了一个兄弟，独自一人追赶皇军，并打死一名中队长。在栓子影响之下，他们的连长、排长对待士兵，就是自己兄弟，自己手足。 如此折磨独立营两士兵，栓子及手下连长肯定接受不了。加上干旱和瘟疫，年轻的八路军营长肯定怒火冲天，必找皇军来报仇了。 说这些的时候，西尾又露出一丝羡慕，一丝嫉妒，还有些许担心。栓子与士兵同吃同住，又视士兵为亲兄弟，这样的部队，很难全部消灭。 但西尾做了长期打算，可以两个月，三个月……只要能干掉独立营，让夫子山成为无人区，就是花上三年时间，也在所不惜。 就此次战斗，西尾也已做好精心准备。八个皇军士兵，已经潜伏在独立营营部所在山洞四个方向。他们把自己埋在干草之下，或者石头缝隙中，只露着眼睛和鼻子，进行不间断监控。而西尾小队已埋伏于古路口据点，距离独立营营部不过十里山路。 西尾坚定认为，栓子只是猎户出身，没正经读过书，属于狭隘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农民。栓子，还有栓子的独立营确实厉害，但狭隘会让他冲动。栓子的副营长和手下四个连长，比栓子还要粗俗莽撞。 而且，他们对皇军作战屡战屡胜，也会滋生骄傲情绪，产生麻痹思想。 这些并不是西尾的猜测，化装进山的西尾小队，从与百姓、民兵和八路军士兵接触过程当中，明显感觉到，夫子山不仅不再惧怕皇军，甚至充满蔑视，仿佛只要出山，就能打败皇军似的。 只要激怒栓子和赵鹏举敢离开山洞，监控和侦察的士兵，会进行跟踪监视。确定独立营营部意图和位置后，向西尾小队报告，西尾就会立即扑上去。只要干掉栓子和赵鹏举，尤其是干掉栓子，独立营战斗力立即会减少大半。 随后，春藤举指挥三个中队和保安团，立即进山围剿，必定事半功倍，一举击溃独立营。随后赶尽杀绝，把夫子山变成无人区。 对于西尾做法，春藤举有八分满意，两分担心。 西尾非常了解山里八路，对独立营营长栓子也分析透彻，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春藤举的担心，也同样来自对夫子山八路的了解。 如果用睚眦必报，来形容夫子山八路军，只能是过犹不及。细想之前扫荡，要么是以安平兵力，主动进山攻击，山里八路现世现报，给皇军保安军以打击，要么是皇军保安军兵力众多，山里八路先隐忍，然后反过头，立即咬上一口，还是狠狠的咬。 但西尾如此缜密，春藤举相信，只要独立营敢报仇，会立即掉入陷阱之中。再说，即便西尾不成功，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这对春藤举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连从关东军来的战术“专家”，都不是夫子山八路军对手，何况他只是普通联队出来的普通大佐。 春藤举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却又回到这该死的地方，留给他的，仍只想着玉碎，所以，对春藤举来说，即便不心如止水，也归于波澜不惊。但西尾的自信，给了春藤举希望，不管输赢，都有一种希望。 井下一郎没动声色，只是认真听着两人说话。井下一郎并不怀疑西尾能力，但不想高兴太早。 以他经验，以往战斗失利，都是因为皇军过于自信，总想着一举击溃夫子山八路军，也总认为能一举扫荡整个夫子山，到头来，只能伤心而归。 但井下一郎想，一直在失败，也该皇军胜利一次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46章 先要稳住 栓子握紧拳头，双眼几乎要瞪出来。赵鹏举铁青着脸，右手已握紧刀柄。 两名被鬼子抓走的战士回来了，一个已经牺牲，双眼没了，鼻子耳朵也没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就连本班的战士都认不出来了。 活着的战士已说不出话来，胳膊和腿上还有深深的四个血窟窿。从安平县城到古路口据点，三十里路，不知道怎么挺过来的。 马义嘴角已经出了血，不知是咬破了舌头，还是咬破了腮帮，或许都咬破了。他为战士心疼，也大声喊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闻讯赶来的老冯和赵大富，先后跑进山洞。老孟看了一眼，抬头闭上双眼，浑身哆嗦着，骂道：“王八揍的小鬼子啊——” 赵大富一声没吭，瞪眼看着栓子。从栓子狼一样的眼神中，赵大富知道，自己不用说什么了。 栓子脑子在飞速转着。马义说的对，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而且要让鬼子加倍偿还。旱情、疟疾瘟疫，已让栓子难以承受，尤其旱情，让栓子的心也着了火，变成一片荒野。 “说吧，怎么打？”赵鹏举手里仍然握着大刀。 栓子猛然一个激灵，张开嘴，却大声问道：“方莹还没来？” “就快到了。”吉庆小心回答。 栓子走到战士旁边，蹲下来，手轻轻放在战士肩膀上，小声说：“再坚持一会。” 战士冲栓子眨了眨眼。 西尾为什么要这么做？刚才，栓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想问战士，但战士舌头断了，已经说不出话来。 陈伍跑进山洞，报告说：“营长，团长来了！” 团长？想起李智，栓子鼻子酸了。山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两个战士还被鬼子抓走，被折磨成这样，栓子觉得，都是他当营长的无能。 李智走进山洞，栓子挺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可以流血，但不能流泪，何况他已是营长。 和李智一起来的，还有方莹。方莹立即检查战士情况，不太妙，失血太多，天气热，伤口也红肿，已有感染迹象。 把战士抬到更干净地方，去处理和包扎伤口。李智攥紧拳头，松开来，又攥紧，再松开，掏出烟，放在嘴上，却又忽地拿下来，揉碎，狠狠扔在地上。 “团长，打吧！”赵鹏举恨恨地说。 “团长，我们三连的兵，我得给他们报仇！”马义带着哭腔。 “团长，鬼子欺人太甚，必须加倍让它们偿还！”赵大富声音不大，但胸口一起一伏。 “团长，鬼子这是在挑衅，咱们必须打掉它们的气焰。”稳重的老冯也紧紧握着双拳。 李智没有说话，而是又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点燃，狠狠抽了一口，抬眼看着栓子。 栓子还在想，西尾为什么这么干？是向独立营示威，还是恫吓，还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听老冯说了“挑衅”两个字，栓子眉头拧在了一起。 “你怎么想？”李智问栓子。 看到两名战士时，栓子血往上撞，恨不得立即集合部队，去攻击县城，抓到西尾和春藤举，也以牙还牙，辣椒水沾皮鞭，抽个半死，然后把两个鬼子的耳朵鼻子割下来喂狗，把眼球挖出来踩碎，再把两个鬼子给骟了，最后挂在树上，活活让蚊子咬死它们！ 但随后，栓子猛然间想到什么，然后慢慢控制住自己，也慢慢想到了这可能是西尾的奸计。他是营长，必须为两名战士报仇，同时也要为全营干部战士负责，为夫子山负责。 看到李智，栓子也更有了主心骨，心情慢慢平静，也就愈发觉得，西尾就是在激怒独立营。 “打，必须要打。但是——”栓子先看看马义，又看着赵鹏举、赵大富和老冯，缓口气，接着说：“但是现在不能心急。” 还不能心急？马义都要急眼，梗着脖子喊道：“营长，鬼子都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了！” 赵大富脸色通红，挥舞着胳膊说道：“是啊，咱们也不怕鬼子了！” 赵鹏举也想说话，看了一眼李智，最后把话咽了回去。 李智抽了一口烟，缓缓地说：“我理解大家心情，咱们的战士被鬼子祸害成这样，必须报仇。但是，同志们——” 李智双眼扫过山洞里每一名同志，才接着说道：“鬼子既然能抓走咱们岗哨，谁又能敢保证，咱们只要集合部队，就会被鬼子发现？” 栓子也在想这件事。最近他也觉得，西尾这个鬼子与之前泽养分队不太一样，它们似乎并不着急，而且这伙鬼子训练更加有素，居然一时骗过民兵和战士们，蒙混过关。 “同志们，料敌从宽，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心急，更不能莽撞。”李智的话说的语重心长。 栓子的心彻底平静，抬头看着马义，说：“团长提醒的对啊，如果咱们现在就出击，就可能落入鬼子圈套，到时不仅报不了仇，还要遭受更大损失。” 马义低头，不再说话。李智提醒的对，栓子补充的也对，谁敢保证，这不是鬼子圈套，祸害两名战士，就是为了激怒独立营。 栓子却越说，心里越明亮。 西尾猜的很对，栓子在主动寻找它的同时，也在给西尾布下圈套，就一直住在这座山洞，以引诱西尾小队。这座山洞并不是普通的山洞，现在每个村，甚至很多山坡，都有这样的山洞。 山洞不仅至少三个出口，里面还洞中有洞，机关重重，有陷阱，有机关，还有射击孔，甚至只要西尾小队进了山洞，可从两侧炸塌洞口，把鬼子活埋在里面。 不仅如此，一连在南面三里，三连在东北四里，随时增援营部。估计西尾手下鬼子已完全掌握情况，不敢轻易偷袭，从而采用如此卑劣手段，来激怒独立营。 栓子向李智报告了情况，还有自己的猜测。李智点了点头：“这么说，还真可能是西尾的阴谋，而且，你们营部只要转移，它们就可能打过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也属于李智说的料敌从宽，也就是对敌人的预测要广，把每一种情况都要考虑到，才能以保万全。 但栓子觉得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大。忽然，栓子低声说道：“团长，你必须马上转移，而且要尽快离开夫子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47章 神秘之夜 既然推测出鬼子在监视着营部，那就可能李智的到来，已经被潜伏在附近的鬼子发现，也会很快把情报传递出去。 栓子早已觉得西尾这个小鬼子不简单，不同于之前的鬼子指挥官。为防不测，必须让李智转移出去。不然，到不了天亮，鬼子就会打过来。 大概猜出西尾阴谋，昏黄油灯下，山洞也变得透亮，却又弥漫起紧张。这伙鬼子不一般，也肯定做好充分准备，打起来，还真无法保证李智安全。 赵鹏举、赵大富、老冯都纷纷劝李智离开。 李智早已九死一生，丝毫不怕。他想和栓子一起指挥战斗，说不定还能亲手打死两个鬼子，给战士报仇。但李智理解大家伙心情，不想让他这个团长冒险。而且，万一他这个团长牺牲，会助长鬼子威风，而削弱自己士气。 本来想说，我和大家伙一样，都是指战员，都是打鬼子。看着大家伙情绪，李智也不多说，点头说：“好，我同意大家意见，可以往后撤退，也会在适当的时候，返回团部，前提是，我们每一名指挥员都不能冲动。” “团长，请您放心，不会了。”马义低头说道。 李智起身，走到马义跟前，拍拍马义肩膀，说：“栓子之前比你们任何人都冲动，我记得是顺子牺牲的时候，栓子拼了命，一个人追鬼子，要为狗剩报仇，最后埋伏在山坡上，一枪干掉鬼子中队长山木，那时把老孟气得踢了栓子两脚，骂栓子太冲动。 现在更不同了，你们都是指挥员，如果只图一时痛快，盲目冲动，是对战士们不负责任。这一点，要向你们栓子营长学习，他稳重了，再恼火再心急，也要动脑子。” 马义使劲点点头：“团长，我们记住了。” 栓子也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想今晚就去揍鬼子，为两位战士报仇。” “不说这个了。”李智挥手说：“咱们还是合计，怎么对付鬼子，尤其要搞清楚西尾这头鬼子到底有没有阴谋。” “这个容易，咱们现在就可以试一下，您的马还在外面吗？”栓子问。 “在。”李智点头说。 “那要借您大名了。”栓子说完，叫来吉庆：“去告诉炊事班，团长来了，做两个好菜。” “是。”吉庆回答一句，转身要走。 “记着，声音不大，也不要小。”栓子叮嘱说。 吉庆一直跟着栓子，也已明白栓子意思，立即回答：“明白！” 赵鹏举和赵大富也明白栓子意思，鬼子斥候就在附近，甚至就在山洞外，距离百米之内。但不明白的是，如此近距离，鬼子斥候完全可以打黑枪，狙杀栓子，还有赵鹏举。 但仔细看看身上衣服，都脏兮兮，破破烂烂，栓子也不例外，都一个熊样儿，没什么区别。再看看脸，都黑乎乎，也都一个熊样儿。大概区别，就是栓子个头，和赵鹏举相差不多，用方莹的话说，一米七二左右。不过，机炮排也住在山洞，尤其机枪手，个头都差不多。 而且，鬼子没有栓子照片，不认得栓子。还有，如果鬼子能潜伏在附近，估计身上没携带武器，不然，没进入潜伏地点前，就会被发现。它们肯定穿着老百姓衣服，混进山里的，目的只是侦察和监视独立营营部。 当然，目前一切都是猜测。 栓子也是猜测。 城里还有内线，但已不是尹子林和赵疤瘌、马大富，无法直接从鬼子警备司令部获取情报。情报来源不仅少了，而且不及时，尤其现在，因为西尾小队行动诡秘，有时就连春藤举也不知道，内线同志更无法及时掌握。 自从得知赵疤瘌和马大富早有叛变之心，而且张云广早就是地下党员，因此加强警戒和封锁，不仅新成立侦缉队，也增设宪兵队，即便得到情报，也难以越过鬼子汉奸情报“封锁线”，及时送达山里。 此消彼长。反倒鬼子利用百姓纷纷进山，秘密潜入山里，把山林和独立营侦察一溜够，几乎掌握所有动向。 现在是开始破袭的时候了。 栓子和李智商量，西尾是个狡猾的鬼子，在没摸清其底细之前，尽量避免与之直面作战。 李智已大概明白栓子意思，还是问：“你打算怎么做？” 栓子说：“我想现在把营部转移到李庄，引附近鬼子出来，先抓两个活鬼子，以牙还牙，反去激怒西尾。如果还有鬼子通风报信，就在李庄也打它一顿。以后加强对西尾小队侦察，收集它们情报，最后给它致命一击。” 栓子不仅没有心智打乱，反倒越来越清醒，李智很欣慰，心里的担心也云消雾散，点头说：“好，就这么办。” 现在就要抓附近可能存在的鬼子，栓子向赵鹏举、赵大富和马义交代一番。三人离开山洞，炊事班也送饭菜进来。 李智吃过饭，栓子低声说：“团长，咱们开始行动了。” “好，今天听你指挥。”李智说道。 “保护团长，营部也向北转移到李庄。”栓子说道。 山洞之内，立即开始行动。 李智和栓子一起往外走。看着年轻的栓子，李智还是说了想说的话：“洪灾旱灾，都是天灾，也容易引发瘟疫，所以心里不能慌，作为指挥员，这个时候更要沉住气。” 因为李智的到来，栓子已不再急躁和迷离。仔细想想，因为之前脑子纷乱，反倒让西尾钻了空子，抓走两名战士。 栓子点头记下。 走出山洞，外面夜色朦胧。山风带着丝丝凉意，迎面吹来。栓子完全清醒，隐隐觉得，两侧有眼睛看着他们，带着诡异的神秘。 栓子知道，这是直觉，有时对，有时不对。不管对与不对，都要试一试。 南面一连和东面三连，也开始行动，向北转移。一连由副连长带着，赵鹏举和赵大富指挥两个班战士，已秘密潜伏在山坡上。 如果真有鬼子，它们的眼睛会盯向山洞方向，不会注意后面漆黑夜色里，已有大手向它们伸了过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48章 抓住它们 趁乱进来的八个鬼子，两两一组，穿着百姓破烂衣服，潜伏在营部四周，仅凭藏在身上的一壶水，还有四块压缩饼干，隐蔽在干草丛中，或者躲在石头之下，把半截身子埋在干土之中。 白天时间，它们一动不动，到了夜里，也只是晃晃脑袋，活动胳膊腿儿。今天已经是第三天。在这炎炎夏日，不能不佩服西尾手下鬼子忍耐力。 它们学着鸟叫声，互相联络，发现情况，会有鬼子立即返回封锁线，向军曹报告。为防止被独立营发现，走了，暂时不回来。 这两天独立营没有活动，情报少，只回去两个鬼子。 八点，李智骑马来到营部时，两组鬼子立即盯上山洞。独立营干部们一般不骑马，就连栓子也很少骑马。来回骑马的，不是独立营通讯员，就是来了大官。果真，过了一会，临近山洞鬼子，听到有人说，团长来了，赶紧做饭。 团长来了蒙山，这是重大情报，一个鬼子立即起身，又小心整理好身下的土，消除痕迹后，向东消失在夜色之中。 半小时后，山洞出现更多人影，还似乎抬着重机枪和迫击炮。看到独立营要行动了，又一个鬼子，像一只狸猫，消失在坡顶上。 这伙子鬼子早已把附近山林窥探的清清楚楚。而且，原来陷阱已经坍塌，因为干旱，新陷阱不好挖，挖好也容易被鬼子发现。还有捕兽夹子，暴露在干草之中，只要小心，就能躲开。 营部向北转移，随后一连也跟上。四个鬼子立即在后面尾追，留下两个鬼子继续坚持。夜色中，四个鬼子像四只猴子，几乎贴着地面，向北攀爬。 三天时间，又渴又饿，它们也头晕眼花，浑身乏力。但经过专门训练，这些鬼子有着惊人毅力。不过，它们已经变成猎物。 赵鹏举、赵大富已发现隐约影子，立即向鬼子扑了过来。 留下的两个鬼子又发现赵鹏举和赵大富，立即学起鸟叫。夜里的声音传的很远，也非常怪异，除了猫头鹰等，已没什么鸟鸣声。 后面鬼子是在提醒前面四个鬼子，有危险，速逃。四个鬼子听到动静，立即向东就跑。 哪里还能跑的脱？随着一声枪响，一连掉头向后搜索，东面三连也赶过来，赵鹏举和赵大富在后，机炮排和通讯排也向东，迅速拉起一张围网。 夏日里，衣衫单薄，鬼子只在裤腿里藏着匕首，没带枪。但这也给它们底气，还想冒充百姓，企图混过去。两个鬼子站直身子，边跑边喊：“抓鬼子啊——” 但它们真跑不脱了。黑洞洞枪口指着两个鬼子，战士二话不说，也用绳子绑了。鬼子还在狡辩：“同志，自己人，自己人啊——” 另外两鬼子藏在枯草中，想躲开搜索。战士点燃火把，不多时，找到了鬼子。鬼子穷凶极恶，手握匕首，刺向战士。旁边战士立即开枪，两个鬼子中弹倒地。 怒不可遏的战士扑上去，枪托如雨点般砸下去。马义跑过来，喝止住战士。他不是想优待俘虏，而是觉得这么把两头鬼子打死，太便宜了它们。 后面报警的鬼子，也没逃脱。两个鬼子知道已经暴露，立即向东逃跑。赵大富带一个班战士向后追赶，闻讯赶来的民兵也赶来，加入狩猎之中。 两个鬼子开始还跑的快，但三天时间，只靠四块压缩饼干，还严重缺水，体力不支，越跑越慢。愤怒的战士和愤怒的民兵，越跑越快，还不停喊着： “抓住它们！” “不要让鬼子跑了！” 两边包抄过来，鬼子不跑了，趴在坡顶上，想喘口气，也想夺武器，继续往封锁线冲。 赵大富眼尖，看到鬼子暗影，担心鬼子有武器，指挥战士，瞄准鬼子暗影，连续开枪。 子弹拖着曳光，打在鬼子旁边石头上，火星四溅。连续几轮射击，一头鬼子被击毙，另外一个被打中大腿，倒在坡顶上。 战士围上去后，负伤鬼子还想垂死挣扎，举起了匕首。赵大富上前，一脚踢翻鬼子。两名战士迅速压制住鬼子，不让其动弹。赵大富收起盒子炮，捡起鬼子匕首，拧住鬼子左耳朵，寒光一闪，鬼子耳朵掉了下来。 鬼子一声惨叫。 赵大富又捡起一块石头，让战士把鬼子的头，侧脸摁在地上，对着鬼子的嘴，猛砸三下。鬼子满嘴是血，吐出八颗牙齿，仍含混不清地骂：“混蛋，混蛋——” “如果老子是混蛋，你们的西尾连蛋都不是！”赵大富骂完，又命令战士，把鬼子绑起来，割下另外一只耳朵。 战士已听说鬼子暴行，立即把鬼子绑个结实，就用鬼子匕首，割下另外一个耳朵。但还不解气，战士问：“连长，割不割鬼子鼻子？” 赵大富摆手：“带回去，交给营长和三连。” 鬼子又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恨恨地说道：“我是俘虏，你们八路军优待俘虏。” 不说还好，说了赵大富更生气。他弯腰折断一根干枯的树枝，直起身来，对着鬼子右眼，蒙扎下去。赵大富松手，不拔出来，树枝先插在鬼子右眼上。 鬼子杀猪般的一声嚎叫。 “操你奶奶的，这会想起我们优待俘虏了，你们抓了我们战士，咋就下那么狠？”赵大富骂完，又握住树枝，先使劲搅了一下，再用力拔出来。 鬼子又一声惨叫，昏死过去。 “拖走！”赵大富挥手吼道。 连同侥幸已经死掉的鬼子，战士像拖着两条死狗，拉着鬼子两条腿，往回走。 西北面，四个鬼子全被活捉。收到报告，李智站在原地，没有说怎么处理鬼子俘虏，而是问栓子接下来，怎么办。 栓子不假思索，回答：“或许西尾小队会进山。” “好，至于怎么打，你做决定，我要去李庄休息一会。这一路上，碰到三拨巡逻的鬼子，绕了很多路，老子累了。对了，抓到的鬼子，给老子留一个活口。”李智絮絮叨叨，转身走向李庄。 李智不想去看被俘的鬼子，因为他知道，因为鬼子祸害两名战士，让独立营这伙年轻人，从骨头缝里恨这帮鬼子，若不让他们发泄出来，肯定要出大事。 李智也恨鬼子，毫无人性，但他是团长，不能亲自动手。当然，也不能拦着马义他们，就让这些该凌迟的鬼子，知道什么叫一报还一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49章 杀机四伏 马义真在割鬼子的肉。他让战士用细绳编成一个小网，扯掉鬼子衣服，先使劲勒住鬼子左胳膊，肉凸出来，马义手握鬼子匕首，站在鬼子面前。 赵鹏举来了，喊了一声马义。 马义以为赵鹏举要劝他，不要如此惩治鬼子，于是瞪着大眼，吼道：“今天谁也别拦老子，就是枪毙老子，老子也要让鬼子尝尝滋味！” 赵鹏举气得甩了一下头，骂道：“去你娘的，老子是想说，如果你下不了手，让老子来！” “你看不起谁？”马义说着，右手猛然一滑，鬼子胳膊上一片肉飞下来，掉落在地上。 鬼子匕首小巧又锋利，削肉片正合适。 鬼子龇了一下牙，张嘴骂道：“八嘎！” “还他娘嘴硬！”马义手举匕首，接连划掉鬼子四片肉，又用刀尖，划着已露出的肉。 鬼子疼的浑身哆嗦，仍在骂着。 “老子让你骂个够，老子用手打你，都对不起你们这些不是人的狗东西！”马义冷笑着，让战士挪动网，换个位置，让鬼子的肉一块块凸出来。马义也一块一块的割。 这就是凌迟的手法，虽然马义不是清朝京城里的刽子手，也没听说过凌迟的具体操作方式。但心里的愤怒，让他自学成才，面对万恶的鬼子，他也毫不手软。 李智躲开了，栓子也没过来，最大领导是赵鹏举。而赵鹏举恨不得把鬼子撕碎，不仅没有阻拦，反而亲自上手，痛殴另外三个鬼子，并追问西尾小队，现在身在何处。 对泯灭人性、畜生不如的帝国主义的鬼子，现在干部战士只想给两名战士报仇。一个鬼子的腿被打断，发出杀猪般嚎叫。另外一个鬼子，眼球被打了出来……战士们仍没有收手意思。 栓子还是来了，让所有人住手。栓子不是觉得打够了，而是要准备战斗。 五个活着的鬼子不都是“硬汉”，一个鬼子要么经不住打，要么被打迷糊了，竟然服软了，说了全部，包括西尾小队就在古路口据点。 古路口据点很近，不仅能听到刚才的枪声，还有两个鬼子提前回去报信，此时西尾小队可能已在路上。栓子相信，西尾不会丢下山里的鬼子不管，肯定要进山，救出这些鬼子。 后面又一拨猛揍，五个鬼子的腿基本被打断，三个昏死过去。一个班战士们把鬼子拉进陈庄，绑起来，丢进石屋。 一连、三连其他战士准备好了战斗。 西尾已返回古路口据点。随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井下一郎。 能看的出，春藤举对他计划非常满意，西尾和井下一郎离开县城时，还特意举起茶盅，以茶代酒，预祝西尾大获成功。 刚走进据点，就听到山里枪声。自山里八路占领县城，又主动撤退后，两边都很安静，封锁线内外，再没听到枪声。今日突然响枪，井下一郎感觉不妙。 西尾却不以为然，顶多是八路发现潜伏在山里西尾小队皇军，而凭他手下皇军士兵身手，即便没带武器，也能摆脱土八路和民兵。 不过，为了小心起见，西尾命令手下军曹吉腾，做好进山战斗准备。 随即，西尾又连续接到报告，说山里来了八路军团长，还说独立营正向北转移。 独立营到底还是离开那座山洞。看来栓子已被激怒，并且有所动作。西尾命令小队立即集合，同时，让井下一郎集合皇军保安军，做好进山作战准备。 对于西尾战斗部署，井下一郎开始不解。为什么已经发现独立营营部，而不主动偷袭？不管独立营营部摆在哪里，附近都会有一到两个连队，照此下去，西尾也不过是嘴上练兵，不敢轻易进攻。 听过西尾解释，井下一郎才明白。独立营营部所处位置，易守难攻，就是进入山洞，也可能会被堵截在里面。西尾小队都是皇军士兵中的佼佼者，以一当十，不能轻易损失。 而且，西尾小队也掌握伏击战术，打完就撤退，不会和八路军纠缠。现在栓子可能被激怒，会向封锁线发起偷袭，西尾小队可以抓住机会，进行伏击。 稍作准备，西尾小队先行出发，进入山林。 此时，山林已听不到枪声，安静下来。西尾却有些担心，潜伏的皇军士兵，可能惊到了栓子，而夜色中的山林，独立营营部随时可以藏起来。现在最要紧的，是和潜伏士兵联系上，以确定独立营营部位置。 对于李庄到陈庄一带地形，西尾小队鬼子们已是轻车熟路。它们不仅在地图和沙盘上，反复琢磨，反复熟记，而且大概一半鬼子已经进来走过。 又因为陷阱和捕兽夹子，也基本失去作用，穿着防刺鞋的鬼子走的更是肆无忌惮，快速穿行在山林之中。 也就二十分钟，西尾小队抵达联系区域。排头鬼子发出猫头鹰的叫声。这是联络信号，潜伏的鬼子听到后，会做出反应。 但没有反应。 情况不妙，西尾命令手下鬼子在坡底隐蔽，他爬上坡顶，观察四周。 夜色正浓，山林里朦胧一片，一团团影子，像游走的幽魂。西尾吸了一口气，似乎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气。 还有六个士兵潜伏在山里，不可能被八路军一网打尽。可是，他们去哪里了呢？西尾再次感到暗藏的杀机。 不对，六个皇军士兵估计已凶多吉少，西尾皱起眉头，悄悄走到坡底，挥手命令撤退。 接到命令，西尾小队立即转身，向东走。 忽然，北面坡顶打来机枪，哒哒——子弹扫过西尾头顶。前面两个鬼子中弹倒地。 鬼子立即还击，手中冲锋枪打向机枪。为增强火力，西尾小队装备了二十支p34冲锋枪。 北面坡顶机枪哑了，军曹吉腾想带手下鬼子冲过去，西尾制止了他：“撤退，迅速撤退！” 西尾确定，机枪不是被打掉，而是隐蔽起来。 八路军没再开枪，而是传来骂声：“西尾，你个王八蛋，缩头乌龟，有本事，你来啊！” 吉腾举枪，就要向北面射击。西尾骂了一句八嘎，示意吉腾赶紧撤退。 穿过山谷，准备爬上东面坡顶时，南面又打过来机枪，还有三枚手榴弹飞了过来。爆炸的光，照亮了山坡。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50章 也有脑袋 栓子是难缠的对手。不光是听说来的，还有当下栓子排兵布阵，也就是把营部作为诱饵，给西尾设下埋伏，这一招就非常高明。其实这次进山，西尾是进攻，更是试探栓子，到底有多能打仗。 西尾领教了。短时间内就判断西尾进山，又能设下埋伏，栓子果真厉害。此时，西尾只能选择撤退，不然他的小队将被打残。 西尾丝毫不敢恋战，命令手下鬼子，火力交替掩护，向东迅速撤退，摆脱了独立营。 栓子已布下口袋阵，就等西尾钻进来。但就在口袋扎紧之前，西尾跑了。栓子心里更清楚，之前真的轻敌了，西尾并非等闲之辈。 为防备西尾反咬一口，栓子下令，不准追击。 赵鹏举手握轻机枪，冲着东面山谷，大声骂道：“西尾，你个王八蛋，有本事别跑！” 回答他的，只有山里的回音，而西尾小队已消失在夜色之中。此时，井下一郎，还有中队长英士和渡边，已带领两个鬼子中队和保安营进山。 井下一郎已向渡边和英士说了西尾计划，言语之间，透露着对西尾的赞赏，甚至是崇拜。英士和渡边对西尾也深信不疑，认为今天晚上，就会给独立营以重创。 兵力尚未展开，西尾却回来了。英士和渡边不由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尤其英士，满腹失望。 之前五个中队长，野田、正川一郎、仓介、西元，还有英士。野田、仓介、西元都已战死，而正川生死不明，有消息说，已经投降八路军。 英士没有看不起正川一郎，正川一郎一直防守整条封锁线，两次负伤，两次被八路军活捉，又连续亲眼看到驻安平皇军惨败……尤其皇军连续惨败，英士心里抑郁，几次想要自杀。 英士开始酗酒，喝醉了骂手下士兵是小八嘎，它是大八嘎。它打手下士兵，同样也打自己，耳光扇的啪啪响。它恨自己没本事，不能进山打败八路军。 英士真的承认自己无能，变得消极，沉沦。春藤举骂过它，也亲手赏过耳光，但英士仍萎靡不振。春藤举只好找借口，让英士到后方休养一段时间。 现在英士回来了，也看到一线希望，终于振奋起精神，却感觉西尾也不过如此。幸好返回封锁线，渡边劝他，进山后能全身而退，就足见西尾还是有本事。 说的很对，包括英士自己，每每看向山林，就觉得里面有锋利的杀猪刀，在等着它。 西尾说了撤退理由。很简单，独立营已设下埋伏，再冒进，就是陷入危险境地。“胜败不只能只看一两次交手，尤其遇到比狐狸还狡猾的对手。”西尾如是说。 栓子的狡猾，井下一郎、英士和渡边都深刻领教过。但西尾很镇定，这让英士，也让井下一郎和渡边吃了定心丸，看来西尾还真有本领，打败山里八路，还真有希望。 不过还有失落。直到现在，六个进山潜伏的鬼子仍没回来，也就是说，已在很大程度上，回不来了。或者，用另外一种方式回来。 井下一郎心里又开始嘀咕。抓了两个八路军，却丢了六个皇军士兵，山里八路军有仇必报，而且狠狠报的做法，没有任何改变，包括对付西尾。 这不是好兆头。嘴上没对任何人说，井下一郎心里又开始了悲观。 西尾小队像泥鳅一样溜走，失了手，栓子倒也没怎么郁闷。鬼子也有脑袋，不能回回都上当，都硬着头皮往伏击圈里钻。尤其这个西尾，还真是个不错的对手。 凌晨三点，营部转移到李庄。李智还没休息，两把盒子炮仍放在石桌上的油灯下。栓子向李智报告了情况，说这伙鬼子非常狡猾，而之前他却麻痹大意，让西尾差点钻了空子。 李智点上了烟，进入思考之中。 的确，八个鬼子潜伏在营部四周，独立营任何行动，都在鬼子掌握之中，而栓子、赵鹏举等人毫无察觉，真的危险，就好比鬼子已经把枪口伸进山里，瞄准了栓子胸口。 百密一疏，必有一漏。栓子已经做的足够好，足够完美，但山里复杂情况，让他乱了心智。这也不怪栓子，就是他李智，也未必考虑的这么周到，想的如此缜密，尤其新来的这伙鬼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李智肯定不想表扬鬼子，但必须正视鬼子，准确地判断鬼子，才能有的放矢，打败这伙鬼子。 还好，栓子已彻底清醒，又恢复往日睿智。虽然西尾狡猾难缠，但李智相信，即便不能消灭这伙鬼子，至少栓子不会吃亏。 “接下来怎么办？”李智问。 看着李智明亮的双眼，栓子大概知道，其实李智已经有了对策，现在不过是在考他。这不难，栓子已经了有了大概计划，于是小声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明天咱们把死了的、活着的六个鬼子全还给西尾。” “你想反过来激怒西尾？”李智问。 栓子摇了摇头：“之前还这么想，现在不了。” “为什么？”李智问。 栓子回答：“西尾抓了咱们两个战士，很明显，就是想激怒我。我再用它的方式，想着去激怒它，它肯定不会上当。” 李智赞许地点点头，说：“虽然不能完全激怒西尾，但至少让它心里憋着一股火，对其它鬼子汉奸，也是一种震慑。” 栓子就是这么想的。鬼子下狠手，祸害两名战士，独立营必须还回去，而且西尾聪明反被聪明误，留给栓子六个鬼子，那就必须用上，让西尾，也让新补充来的鬼子和保安团，都亲眼看看，招惹独立营，就是给自己惹麻烦。 对付西尾，不止是抓到的六个鬼子，栓子向李智报告说，想要打败西尾，全歼西尾小队，需要抓住西尾漏洞，但估计需要很长时间。 李智点头，说：“对，不能着急，尤其现在城内情报工作，已远不如从前。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封信，是尹子林托我转交给你。” 尹子林和马大炮一样的铁杆汉奸，有几次，栓子都想干掉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给我写信？栓子抬头看着李智，双眼充满迷惑，犹豫一下，还是接过了信。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51章 只留一个 就在尹子林回城不久，省城地下组织遭到鬼子汉奸破坏，尹子林身份暴露。组织命令尹子林，立即离开省城。在省委锄奸队接应下，尹子林脱离虎口，来到省军区。不久，尹子林又接到调令，去延安工作，专职监听鬼子电台。 临走前，尹子林给栓子写了一封信。 尹子林在城里，栓子在山里，虽然所处身份不同，但都是为了打鬼子，也同样出色完成了任务。在安平三年零两个月，尹子林极少进入山林，很想再回安平，到山里去看一看。但确实没有时间，要务必尽快赶往延安报到。 尹子林在信中写道，当你收到这封信时，一定会感到惊讶，其实我对曾经的潜伏任务，总是感到惊讶，真切体会到人生无常。你们取得的辉煌，已成为鬼子眼中钉，肉中刺，鬼子也将继续想方设法围困围剿夫子山，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要坚持下去。 最后，请转达我对独立营干部战士的敬意，希望有朝一日，还能再回到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栓子看了两遍，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把信交给刚进来的赵鹏举，赵鹏举看过，不由瞪大眼睛。好家伙，赵疤瘌是自己人，马大富是自己人，尹子林也成了自己人？ 但赵鹏举还是不相信，因为他听说尹子林和马大炮情投意合，和拜把兄弟一样。“怎么可能，尹子林也是自己人？团长，搞错了吧？”赵鹏举呆呆地看着李智。 栓子已经回过神来，尹子林是自己人，一切皆有可能。 愣了三秒钟，赵鹏举也傻呵呵笑了两声：“真是人生无常，原来以为是铁杆汉奸，都差点要了他的命。” 看着赵鹏举傻兮兮模样，李智没有笑。夫子山面临的压力，超过他和老孟想象，所以把这封信拿出来，是想告诉栓子，之前内线情报来源都没了。而新的内线，不过是在保安团任职，处在鬼子司令部核心机密外围，潜伏下来，还需一定时间。 没有了可靠内线情报，斗争形势会比以前严峻。 现在又来了狡猾的西尾，斗争形势会更加复杂，但李智相信栓子，只要保持理智，智慧重新占据头脑，就会无往不胜，灭了西尾。 言外之意，是李智准备走了。李智也没打算留下来，团里事务很多，尤其要防备鬼子扫荡蒙山。 更重要的，李智留在夫子山，会牵扯栓子精力。因为栓子势必会想着他的安全，从而分心，不能全力以赴，对付西尾。 “你们都成熟了，稳重了，与敌人斗争经验也丰富了，仗怎么打，就按你们自己的想法来，但有一条，要时刻保持清醒和冷静。”李智肯定栓子和赵鹏举，又不忘提醒二人。 栓子和赵鹏举立即大声回答：“是！” 李智看着手下两位得力干将，当然，还有赵大富、泥蛋和马义等人，心里十分欣慰。 上次独立营把安平县闹的天翻地覆，军区和支队没有过多表扬栓子和独立营。不是不想表扬和嘉奖，老孟还亲自去支队，为栓子和独立营请功。 但栓子和独立营战功太多，受嘉奖和表扬也多，怎么写嘉奖，就连支队政委赵文斌都想不出来新词了。吴刚也哈哈笑着说，栓子打胜仗一点不稀奇，他们也不稀罕嘉奖了，回去告诉栓子，戒骄戒躁，继续保持定力，专心打鬼子。 继续专心打鬼子，是对栓子和独立营最大的鼓励。栓子说过，他活着的意义，就是打鬼子。 而且，栓子也能打好仗，痛揍鬼子。 第二天上午，李智离开夫子山，返回了蒙山。 就在李智出发前一个小时，三连战士把六个鬼子，放在了古路口据点西侧山口。也就是鬼子送两名战士进山的地方。 另外一名战士也牺牲了，方莹很难过，告诉栓子，战士失血过多，十分虚弱，加上天热，伤口感染，战士高烧不退，坚持到后半夜。 栓子没有伤心，也似乎不难过，只是平静地对吉庆说：“去告诉马义，就给西尾留一个活口。” 就这样，五具鬼子尸体，一个双腿被打断，双眼被打瞎，头肿成猪的活鬼子，出现在西尾和井下一郎面前。 井下一郎看到地上躺着的鬼子，不由浑身冰凉，像被浇了一桶冰水，愣在原地。 原来山里八路很少为难鬼子俘虏，不打不骂，还曾主动释放过。现在独立营下了狠手，不因为别的，全是因为西尾对两个八路军下了毒手。 之前对国军作战时，井下一郎并不认为杀俘虏是多么大的事，甚至理所当然。那些国军俘虏在他眼里，不过和猫狗一样。但现在独立营以牙还牙，让井下一郎接受不了。原来你看不起八路，八路也照样把你的皇军士兵当成猫和狗，甚至猫狗不如。 井下一郎的恐惧与担心，是认为西尾真的激怒了栓子，才让栓子如此报复。而被激怒的栓子或许更加可怕，还可能再次攻击县城，给安平皇军予以重创。 他想劝诫西尾，不要再有过分之举。而西尾正向活鬼子问话。 栓子之所以留下一个活口，就是为了给西尾带话。 井下一郎也仔细听着。他已经料想栓子没好话，但听了鬼子转述，更是觉得惊恐万分。 活鬼子告诉西尾，独立营营长栓子说，我知道你西尾很能打，不过，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屁。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怎么对待我们战士，我们就怎么对待你们这些鬼子，而且加倍奉还。而且从即日起，但凡抓到鬼子，一个不留，全部活活打死。 井下一郎认定自己的判断正确，栓子已经成为咆哮的狮子，会随时跑出山林，扑向皇军。 西尾倒是能忍着，没有发怒，而是让卫生兵送活鬼子去医院治疗。西尾知道，栓子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目的是反过来，让它愤怒。 愤怒会叫人失去理智，西尾暗自劝说自己，却又在心里止不住愤怒。费了三天功夫，才抓到两个八路军士兵，杀了五个，其中三个还是民兵。可一夜功夫，独立营就抓了六个皇军士兵，进山后，还伤了三个。 出师不利，却在天黑之时，还向春藤举、井下一郎等人，信誓旦旦地说，要干掉栓子，灭了独立营。现在就好像一记响亮耳光，打在西尾脸上，能不愤怒？ 不过，西尾已经想出下一步作战计划。先失一局，没伤到西尾小队筋骨，不算什么大事。所以，西尾仍坚定信心，剿灭独立营，活捉栓子和赵鹏举，并吊死在城头。 西尾告诉井下一郎，继续做好战斗准备。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52章 天降甘霖 一场大雨，伴随着滚滚雷声，从天而降。它来的突然，来的猝不及防，很多人仍呆呆第抬头看着天空，似乎并不相信。 有老农专门记着，从三月底到现在，山里一滴雨没下，天上风伯、雨师、雷公、电神似乎忘了人间还有这片山林。 事实上，从过了年，安平就没下过雨。过年后不久，山里的人们离开了，去了蒙山，所以老农只能从三月底算起。 小河干了，原来清澈的井水变得浑浊，最后成了泥汤。山上的小草小树枯萎而死，树林也早早落了叶子。皲裂的土地，露出拳头大小的缝隙，毒辣的太阳，依然炙烤着山林……山里的人们适应了这种罕见的旱灾，之前还避开县委、民兵，偷偷焚香祷告，向老天求雨。后来，就这样吧，大不了和小树一样，渴死在山林。 还能怎样呢？人站在山林里，是那么的小，像一只蚂蚁，又怎能左右得了天气。 雨是傍晚开始下的。之前，似乎没有任何征兆，天气依然炎热，而且是湿热，叫人闷的慌，即便坐在山洞之内，汗水也纷纷从脸上滴落。 这应该是下雨的征兆，但久旱无雨，人们已不再奢望。即便西北方向，乌黑的天空如同墨染。 而雨真的下了。乌云压过来，随着一阵风，一阵雷，一阵黑暗，白亮的雨滴开始飘落，豆大的雨珠，打在如同粉末的泥土上，留下点点的坑。又一声响亮的雷，风又大了，雨又大了，转瞬间，雨声哗哗作响，山林淹没在傍晚时的雨幕之中。 人们终于相信下雨了，但就留在雨中，不敢回屋里，生怕在转身那一会，雨会停下来。但雨没停，越下越大，如瓢泼一般。 雷声、风声、雨声，传入营部的小石屋时，栓子心头一阵狂喜，却又让吉庆点燃油灯，放在地图上。 “营长，下雨了，还是大雨。”吉庆说话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 “嗯，知道。”栓子的眼睛仍没有离开地图。 地图是栓子、赵鹏举、赵大富，还有老冯几个人，凭借记忆，对照缴获的鬼子地图，自己画出来的，以李庄为中心，周围每一座山坡，每一条山谷，都画的清清楚楚。 画图的本领是齐国志教的。自从齐国志来过之后，栓子养成看地图习惯。看地图的确是好习惯，附近地形就如同展现在眼前，比从脑子里直接调取出来，更具体，更清晰。 清晰的地图上，西尾小队却飘忽迷离。五天了，西尾和他的小队又凭空消失一般。 西尾小队撤出山林后，机炮排副排长牛三带两门迫击炮，埋伏在古路口据点西侧坡顶上。只要西尾小队露头，就开炮射击。但等到第二天中午，仍不见西尾小队踪迹。 牛三脸色又黑又红，以前有目标，打不准，现在能打准了，却没了目标。掩护他行动的泥蛋嘿嘿笑了笑：“着什么急啊，鬼子又不是你儿子，你想打就打。” “说啥呢，那是俺孙子！”牛三仍旧气呼呼，挥手让战士们收炮撤回。 西尾小队不见了踪影。侦察排没有任何发现，封锁线的鬼子二狗子都按部就班，如临大敌，夜里的探照灯明晃晃地照向山林，光柱来回转悠，一刻不停。零星的枪声，从天黑响到天亮。鬼子二狗子不敢再睡觉。 活跃在封锁线外侧的武工队，也没有收获，没找到和平日里见到的鬼子不一样的鬼子。 独立营在找西尾小队，栓子知道，西尾小队也肯定在寻找独立营营部。于是，营部就在李庄，没有转移。 之前在陈庄东侧山洞时，西尾没有动，营部转移之后，西尾立即进山。栓子以此判断，西尾是个狡猾的家伙，不会轻易主动攻击，它会选择在营部转移时，忽然打伏击。 西尾是在学习八路军战术，就好比狮子学会了爬树，会大大增加捕获猎物的功力。如果西尾真这么想，那么西尾小队就可能隐匿在李庄附近。 而且，西尾会故技重施，在李庄附近布设眼线，监视独立营营部。一旦西尾小队发起攻击，封锁线上的鬼子二狗子，也会立即进山。 栓子在等着它们。但西尾小队迟迟没有动手。但西尾小队肯定会来，因为它们已经锁定了李庄。 而且，栓子确定，西尾小队已经进山，就藏在距离李庄不远的地方。西尾在等待时机，给独立营营部致命一击。 西尾会藏在什么地方？栓子眼睛又盯着地图。 赵大富和马义分别带战士，潜伏在东西两处山坡上。马义三连先发现潜伏的鬼子，并迅速包围上去。 马义仍想抓活的，他还想毒打鬼子一顿，并想着问出西尾小队下落。鬼子身上没长鳞甲，也不是皮糙肉厚，打在身上也知道疼，眼珠子抠下来时，也会痛不欲生。 包围圈越来越小，鬼子像兔子一样，来回跑了几圈，知道跑不掉了。它们这次带了枪，能连发的盒子炮，却没有开枪，而是拔出匕首，扎向了自己心口。 战士跑到鬼子身边时，血流一地，鬼子脸如白纸，已奄奄一息。 第二天傍晚，一连在西面山坡，也发现鬼子。躲在南侧坡顶石头缝里，露着两个老鼠眼，观察着李庄。这家伙也带着枪，还有火柴和类似二踢脚的冲天炮。这是联络鬼子的信号，估计是发现营部转移，就立即点燃，给西尾发出信号。 但只能是估计，没有确切答案。因为鬼子开了火，打空两个弹夹，又上膛，枪口对准自己脑袋。 赵大富又憋火，又不解。这个鬼子枪法很好，五名战士中弹，其中两个战士被打中头部，当场牺牲。可鬼子还有子弹，还能抵抗下去，却早早自己慌不迭地结束自己性命。 仔细一想，赵大富又想出原因。 包括昨天三连抓到的鬼子，都是尽快自己干掉自己，其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担心被八路军抓到活的。而不想被活捉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就是它们亲眼看到那六个鬼子的惨状，于是长痛不如短痛，于是自己了结，免得再遭受皮肉之苦。 捡起还有些烫手的手枪，瞪眼看着鬼子尸体，赵大富骂道：“是你们作恶在先，怪不了老子们！” 栓子不在乎鬼子是死，还是活着。即便鬼子活着，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既然西尾向李庄派出斥候，就说明它已把目标锁定在李庄。 五天了，营部没动，西尾还有耐心等下去？栓子直觉地感到，西尾就要动手了，而且会选择从西面坡顶，向下突袭李庄。只要枪声响起，封锁线鬼子会立即进山。 或许就在今天夜里。但下雨了，还是瓢泼大雨。 栓子的眼睛终于离开地图，他走出石屋，展开双臂，欢迎这场大雨。 人有四喜，第三喜叫作久旱逢甘霖。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53章 无形博弈 已经夜里十一点，雨还在下个不停。汇集的雨水，像瀑布一样，从洞口上方流淌下来，哗哗的响。西尾手握指挥刀，坐在洞口，仍一动不动。 雨下的很不是时候。 三天前，西尾对山林又进行侦察。侦察很重要，确定独立营营部位置，及其兵力部署，距离打败栓子，已成功大半。所以，现在小队还有四十二人，西尾派出去三十一人。 奇怪的是，栓子没走多远，营部转移到李庄，其一连、三连在村子四周，设置防御阵地。看样子是常驻李庄不走了。 李庄处在半山坡上，从地形上说，并不利于防守，只要占领西侧坡顶，整个村子就会暴露在火力之下。 当然，栓子有自己的底气。西面坡顶是独立营一连，连长赵大富不仅是狠角色，脑袋也灵活，构筑了三道防线，而且形成交叉火力，甚至能防御到南北两侧山坡。 不过，对于此时的西尾来说，攻击西侧坡顶，已不在话下，哪怕一连和三连各有五挺轻机枪，还有机炮排火力支援。 西尾的底气，来自其手下皇军士兵的素质，不仅都是久经战争的老兵，还经过特殊训练，可执行特殊作战任务。而独立营能抓住六个西尾小队鬼子，不是鬼子无能，而是潜伏时间太长，体力消耗过大，加上独立营人多。 另外，西尾小队装备精良。小队原本就有二十支p34冲锋枪。这种与p18（花机关）外形相似，但稳定性更可靠。最近，十二军司令部又调拨二十支，人手一支，还有剩余。 之前，没有主动攻击独立营营部，西尾就是在等这二十支冲锋枪。 据说，这批冲锋枪来自于缴获，也就是从国军手里抢来的。 全面侵华战争初期，因为资源有限，因为陆军军部过于依赖于轻机枪和掷弹筒，也因为面对华夏军队时，日军保持绝对火力优势，所以日军对冲锋枪和半自动步枪都不感兴趣。但被打痛之后，才想着研发自己的冲锋枪。 因此，西尾对陆军军部很有看法，甚至认为只靠三八式步枪和轻机枪，是愚蠢的决定。他更期待皇军自己的百式冲锋枪。但现实又让他失望，百式冲锋枪并没有装备陆军，而是给了海军陆战队和伞兵。以至于，他的西尾小队还在使用缴获的p34冲锋枪。 但有就比没有强。仅凭突击小组六个皇军士兵，手中p34冲锋枪就可以形成火力网，扫清攻击道路上的障碍。 小队还配有三挺九六式轻机枪，加上三十支p34冲锋枪，强大近战火力，短距离之内，瞬间可冲垮栓子手下任何一个连队。 西尾就是选择隐蔽前进方式，先从西侧山坡进行佯攻，吸引一连火力，随即从北侧再发起突然袭击，借助冲锋枪密集子弹，迅速击溃一连。占领坡顶后，立即发出信号，井下一郎将带领三个中队和两个保安营，迅速进山。 随后，西尾小队继续向李庄发起突袭，并紧紧缠住栓子，打烂独立营营部。独立营一旦失去指挥，再接下来的战斗，将成为一边倒的狩猎行动。 这只是西尾的战斗计划和目标。 坡顶南侧口落下的水柱。老天爷似乎终于睡醒了，这场雨下确实大，好像弥补着之前欠下的“雨债”。 坡顶附近本来没有山洞，洞是一个月之前新挖的。一共三个洞口，每个洞口前，都有一块石头，不用的时候，盖上石头。战士和百姓躲进山洞后，也从里面搬动石头，遮挡住洞口。 李庄是堡垒村，鬼子曾在此吃过大亏，往后也是鬼子关照对象，栓子和刘芳商量，就在坡顶挖了山洞，方便百姓隐蔽，也方便打鬼子。 没想到，一个月后，就派上了用场。 坡顶之上，只有五个战士警戒，穿着缴获的雨衣。雨衣本来是防蚊虫叮咬，疟疾传染还没结束，还需要防范。 既然栓子已猜到，西尾可能今天晚上就要偷袭，五名警戒战士并没有在战壕内，而是躲在一边的大树下。还有两个战士，爬上大树，坐在树杈中间。没有下雨，黑乎乎也看不清楚。但战士能隐约看到 若西尾来偷袭，就会发现山顶空了，没有防守。它或许会继续向李庄进攻，但更可能的是，它会立即撤退。 如果它选择撤退，一连不会追击。上次栓子不仅感觉到了西尾狡猾，也看到了西尾小队手中家伙。那哒哒——哒哒——的火力，让栓子和赵鹏举一致认为，西尾小队用的是“花机关”。独立营也有花机关，上次打泽养小队的缴获，还有六支，但没了子弹，打上枪油，保存在山洞里。 其实花机关和鬼子手里的p34大差不差，不仅灵巧，威力也不小，短距离开火，不亚于轻机枪。西尾小队花机关数量多，如果贸然追击，受伤的是自己。 如果西尾脑袋进了水，还要继续进攻李庄，那就不好意思了，坡顶上已经埋好地雷，会先送留守在坡顶的鬼子回老家，一连再从山洞中杀出，向下进攻，三连则往上顶。 西尾小队火力再强，也架不住两边火力的夹击。何况，赵鹏举也从战士中间，挑选出一支特战小队，全部配备盒子炮和机枪。盒子炮都有木盒枪套，枪盒顶端有接驳，可以驳壳枪的枪柄卡在一起，就能实施抵肩射击。 虽然射程和射击速度不如花机关，但能连续打出子弹，还是强过打一枪拉一次栓的步枪。 当然，西尾不会那么愚蠢，发现坡顶空了，还继续攻击。如此，栓子就不会煞费苦心，去寻找西尾小队藏身之所。 西尾已经确定了栓子位置，栓子也在寻找西尾，并向李庄附近派出大批侦察员，而且侦察员都换上百姓衣服，假装砍柴，假装打猎，也假装苦楚地四处游走，寻找可以食用的东西。 栓子自己也在地图上，分析和猜测西尾可能藏身的地方。而且，栓子也大概找到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54章 研判西尾 午夜两点，雨才淅淅沥沥，停了下来。这场雨足够大，山坡之上，山谷之中，仍听到潺潺流水声。 因干旱而毫无生机的山林，忽地变成了泽国。它的士兵并非全能战士，更不会腾云驾雾。西尾只能耐下性子，靠在山洞洞壁上，眯眼睡觉。 山洞外传来青蛙的叫声，哇哇哇——脆亮的响声，带着欢快。这些动物生命力真可谓的顽强，原来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场雨，就让它们复活了。 栓子从蛙声中醒来，换上新军装，挎上盒子枪，带着吉庆去查岗。因为空气富含着水汽，透着丝丝甜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栓子贪婪地大口呼吸着。 刚才那一觉也睡的香甜。怎么说呢，就像小时候，睡在爹娘身边，温暖又觉得安全。下这么大的雨，除非西尾有哪吒的风火轮，才能游走在山里，到李庄来偷袭。它肯定没有。 此时，栓子也浑身清爽。断定西尾藏身之处后，栓子冲进雨里，满心鼓舞，满心振奋，也痛痛快快洗了一个澡。前些日子，连喝的水都不足了，就别说洗澡了。浑身的酸臭，却又更招蚊虫喜欢。身上衣服不敢脱，即便躲在封闭的石屋里。 身上的臭汗也腐蚀着衣服，去年的夏天军装，因为打仗和训练，早就补丁摞补丁，现在彻底完蛋了，手指头一抠，就能戳个洞。好在早就准备好了新军装。刘芳和老冯合计，买来了布，染好，裁好，缝好，整整两千套，连带着军帽。 有钱就是好，哪怕是在极端恶劣的战争条件下，依然能买到想买的东西。独立营有的是钱，光是从马大炮那里搞来的钱，让李智和老孟都感到眼红。老孟来过夫子山，还曾敲打过栓子，别把自己撑着。 钱确实太多，老冯每次进黑羊洞，心里都打颤，生怕上级下来检查，把这事无限放大。就是，听说支队司令员吴刚和赵文斌都穿着补丁衣服，小小独立营就敢弄两千套新军装，不是，这还只是夏季军服，另外两千套冬季军服，还有棉袄，已在缝制之中。 但对老孟的话，栓子充耳不闻。他一点不怕，反正李智说了，缴获全归独立营，能给团里送四箱银元，八十根金条，已经不错了。而且，栓子还有计划。剩下的钱，不仅要买粮食，还要招兵买马。也反正，这些钱都会花到刀刃上，任凭谁来检查，都不怕。 这些对栓子来说，都是小事。眼下要干的大事，是要干掉西尾。因为西尾，栓子费了前所未有的脑筋，头发都掉了不少。 今夜无战事，查岗过后，栓子回到营部，继续睡觉，养足精神，才能继续与西尾斗智斗勇。 天亮之前，一连和三连悄然进入阵地。战士们不担心被鬼子发现，因为附近鬼子已被清空，或者打死，或者闻风跑了。但不远处，还有鬼子斥候，在窥探着李庄。窥探就窥探吧，反正栓子在村里，吸引着西尾。 雨下的透彻，战壕里的土踩着松软，还有的地方露着水汪。头，中间是土，但土层 赵鹏举和赵大富点上了烟，呼吸着潮湿的空气，向四周观察着。不再那么炎热，飘着秋意的凉，树林里升腾着浅雾，随着风轻轻飘动。而干枯的树枝，像是山林留下的伤痕。此次大旱，让山林伤了元气，想要完全恢复，恐怕要等到后年了。 抽完烟，赵鹏举留下赵大富警戒，转身回李庄。 路上有些湿滑，有几次差点摔倒。路上遇到送饭的炊事员，抬着馍筐汤桶，右手扶着扁担，左手拄着棍。打声招呼，赵鹏举一个不小心，屁股坐在地上，呲溜滑下去十多米，直到抓住一棵树。赵鹏举咧咧嘴，扭头冲上面喊：“你们也小心点。” 战士们没有笑，这段坡很陡，真要小心。 带着一屁股湿泥，赵鹏举回到营部。饭桌上摆着馒头咸菜，赵鹏举伸手就去抓馒头。 “洗手了吗？”栓子问。 栓子强调过要讲究卫生，饭前洗手，但喝的水都快没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今天栓子又说了这话，赵鹏举不以为然：“别穷讲究了，打仗的时候，连泥和灰都咽进肚子里。” 栓子也不和赵鹏举计较这么多，拿起铅笔，指着地图，说：“西尾十之八九，藏在小辛庄西边小黄山的山洞里。” 赵鹏举低头看了一眼，又不以为然。昨天夜里，他和赵大富就说起过，小黄山有三个山洞，保不齐西尾会藏在里面。但又从时间上算，应该不对。 小黄山距离李庄不远，只有七里山路，按鬼子急行军速度，半小时就能赶到。也就是说，西尾藏在小黄山上，没有意义，就相当于脱了裤子放屁，还不如直接来攻击李庄。 赵鹏举说完理由，拿着馒头，狼吞虎咽。 栓子说，怎么自己攻击？别忘了，西尾对咱们进行仔细侦察，肯定知道咱们在东边，布置大量岗哨。 赵鹏举眨眨眼，放下了馒头。这一点没有错，西尾从李庄东侧过来，都会遇到明哨或者暗哨。而上次岗哨遭到西尾小队偷袭后，岗哨位置不再固定，也增加了人手，一般三人一岗。西尾手下鬼子是厉害，想要一举端掉三人岗哨，并神不知鬼不觉，确实不容易做到。 栓子又指着地图说：“西尾若从西北方向，经过凤凰河和小清河，绕过岗哨，很容易进入小黄山。” “那他也可以直接攻击。”赵鹏举还有些坚持自己看法。 “这正是西尾的狡猾之处。”栓子分析说：“西尾是很仔细小心的家伙，一连又打死一个鬼子斥候，估计它不敢轻易下手，而是等待更确切情报。” 有道理。清理过李庄附近侦察的鬼子，西尾还真怕上当。赵鹏举咬了一小口馒头，慢慢嚼着。 “西尾也想连续作战，也就会让它手下鬼子养精蓄锐。”栓子又解释说。 西尾小队，加上封锁线鬼子，想一口吃掉独立营，还有民兵，压根做不到。赵鹏举点点头，说了一声有道理。 栓子又说道：“我猜西尾也在赌，就躲在咱们附近，灯下黑，让咱们发觉不了，反正只有一天时间，等到天黑，西尾就可以准备偷袭咱们。就是被发现，咱们也奈何不了它，它可以从容撤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55章 啥时候打 赵鹏举又点点头，觉得栓子分析的对。西尾如此大胆，就是依仗手中火力，而西北方向，除了民兵小队，基本没有主力。而即便摆上一个连，也拦不住西尾，还会损失惨重。 虽然有道理，说的对，但这都是推测。而栓子又不是靠推测打仗的人，肯定还有其它理由，或者叫证据。赵鹏举忘了吃馒头，抬头看着栓子。 栓子微微笑了笑，说：“昨天你去陈庄时，西里山游击队来过。” 就知道有情况。赵鹏举看了一眼栓子，带着些许不满，把剩下馒头全塞进大嘴里，又含混不清地说：“有情况也不说。” “我昨天下午就没见到你。”栓子解释说。 赵鹏举从陈庄回来时，走的是西面山谷，还没走到坡顶，就下起了雨，于是就和赵大富待在一起。这怪不得栓子。赵鹏龇牙，把馒头囫囵着咽进去，咧咧嘴，问：“到底什么情况？” 栓子说：“西里山游击队装作去河里捡鱼，发现了鬼子皮鞋脚印，而且还有大片树枝清扫过的痕迹，位置也很隐蔽，就在西里山正北，河道拐弯的地方。” 这足以说明有小队鬼子从凤凰河进了山。赵鹏举立即弯腰，低头看着地图。 鬼子从凤凰河进来，曲曲弯弯，来到李庄，需要走上将近四十里山路。鬼子体力不差，可以向李庄发起突袭。但正如栓子所说，李庄附近潜伏的鬼子被清理干净，西尾得不到像样情报，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再有，即便西尾偷袭李庄成功，它想一举扫荡山林，还要进行连续战斗。西尾手下的鬼子不是神，都是肉体凡胎，肯定会疲惫，影响作战进程。 当然，西尾可以休整，剩下的战斗先交给井下一郎。但这份功劳，西尾肯定想牢牢攥在自己手里。这是猜测，但又是事实。现在安平城贴出的告示，栓子的头颅已值一万大洋，就连他赵鹏举，也值八千大洋。 这么多大洋，足见鬼子对夫子山独立营的重视。这是鬼子出的价，有点吝啬，要让李智和老孟来说，哥俩的头加起来，无价，给再多的钱也不换。 的确，如果西尾能扫荡夫子山，干掉独立营，将会给它带来无上荣光。但它只是白日做梦。 赵鹏举看着地图，脑袋越来越清晰，甚至已想象出西尾行军路线。午夜，从山林西北角进入，越过凤凰河，绕过小清河，翻过中间夫子山，一路向东南，避开五个民兵小队监视区域，天亮之前，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小黄山，藏匿起来。休整一天，午夜时分，再像鬼一样，靠近李庄，然后一直打下去。 只是不期而遇的大雨，耽误了西尾的作战计划。 当然，也耽误了栓子干掉西尾。如果没有这场大雨，估计栓子该调二连、三连在半路伏击西尾了。 栓子也拿起馒头，笑着说：“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已通知民兵队，不进洞搜索。” “就你聪明！”赵鹏举直起腰，伸手又去抓另外一个馒头。总共三个馒头，赵鹏举吃了一个，就还剩下他手中一个。 “就吃馒头的劲头，你比我聪明。”栓子笑道。 赵鹏举翻翻白眼，脸上又露出担心：“这这还都是猜测，而且，万一西尾又转移了，怎么办？” 栓子也一直在嘀咕，也想着把西尾小队这条毒蛇，全活活憋死在山洞里，所以天不亮，就让陈伍带着两名侦察员赶往小黄山。他们穿着百姓衣服，并远离小黄山，躲在隐蔽的地方，用望远镜观察三个洞口。 白天时间，鬼子极可能和之前的青蛙一样，躲在土里不出来。那就等到晚上，再抵近侦察。 为防万一，西尾没在小黄山，或者已转移到其它山洞，栓子让民兵和侦察排加强监控的同时，继续加强李庄防守。 “必要时候，你得提前转移。”赵鹏举提醒说。 栓子咬了一口馒头，说：“肯定的，咱不能让西尾白白占了便宜。” 云开雾散，太阳明朗地照着山林。山林里出现与往年夏天不一样的景色，天气依然燥热，却一片枯黄。站在村头，栓子心头依然烦闷，还有该死的疟疾，并没有完全消灭。 再急也没有办法，栓子也不是神仙。好在刘芳来了，跟栓子讨论山里的情况。下了一场大雨，山里不再干旱，应该拿出钱来，购买种子，补种一些粮食和蔬菜。 还有武工队昨天送出来的情报，仍没发现西尾小队痕迹。但内线同志终于传出消息，说鬼子二狗子已在古路口和黄庄据点，秘密集合待命，看样子是要进山扫荡。 这个消息有点晚，但作为刚接手情报工作的内线同志，已经难能可贵。 不多时，老冯也来了。作为山林“大管家”，钱的事就交给老冯。 这事就定了下来。栓子叮嘱刘芳，李庄危险，今天不要再来。送走刘芳，栓子又对老冯说，等晚上入夜后，机炮排做好随时转移准备，并要做到悄无声息。 老冯点头答应。这时，贺飞来了，脸上带着着急。 和二连一样，昨天四连就做好了战斗准备。为了这一仗，二连和四连已经等了三天，但下起了大雨。雨下的好，下的及时，下的叫人不敢抱怨，但就是影响了打鬼子。 这拨鬼子不寻常，贺飞听泥蛋说过泽养分队，差点就冲进李庄，端了大队部。当时，栓子带着兄弟们守在坡顶上，追鬼子追到小清河边上。鬼子枪法准，牺牲了好几个兄弟。 按照栓子安排，二连和四连不用守在李庄两侧，任务却是干掉这伙鬼子。同时，为了迷惑鬼子，战士们脱下新军装，换上百姓衣服，化装成民兵，进入李庄南侧山坡，随时待命。而新入伍的战士穿着新军装，假扮二连和四连。 新兵和老兵走路都不一样，就别说扛枪训练姿势了，时间长了，贺飞担心被鬼子斥候看出破绽，于是心急火燎，来找栓子询问，什么时候能打西尾那个龟孙子。 栓子告诉贺飞，不要心急，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56章 迷惑指令 西尾小队就藏在小黄山上。贺飞着急，西尾也着急。贺飞想尽快干掉西尾，而西尾也担心夜长梦多。 一天时间，西尾极力装着淡定，甚至亲和地问身边鬼子：“小泉，你在国内的时候，想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躲在这闷热又充满臭味的山洞里？” “少佐，没想过，但这不是第一次了。”那个叫小泉的鬼子回答。 “你们是大日本皇军的精英，辛苦了。” “少佐，为了消灭山里八路，这不算什么。” 山洞位置接近坡顶，外面山坡陡峭，里面并不宽敞，里面鬼子只能双腿蜷缩，折叠着身体。不仅如此，躲在里面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鬼子在里面撒尿，也因为憋着大便，而不停放屁，气味非常难闻。 终于熬到天黑，洞外警戒的鬼子回来报告，白天没有情况，只看到三个老农，从山边经过，他们径直去了山北边，好像是去看荒地。 三个老农不会是栓子派来的侦察员，而除了三个老农，没有任何情况，说明栓子还没想到，西尾小队就藏在小黄山上。紧绷的神经终于轻松了些，现在就等李庄附近的两个鬼子回来。只要李庄情况正常，就可以按战斗计划，突袭栓子的营部了。 天上星光灿烂，地上非常安静，连小鸟的鸣叫都没有。偶尔的虫子叫声，显得格外清晰。若不是干旱，夏日里虫子的叫声会此起彼伏。 此时，西尾应该让鬼子们小心走出山洞，拉屎放屁，活动筋骨。蜷缩在山洞里，滋味确实不好受，而且等到午夜，这群士兵将会持续战斗，直至消灭山林里抗日武装。时间会超过四十八小时，甚至更长。 但西尾如铁一样的心肠，如针一样的心细，告诉手下鬼子，继续隐蔽，继续忍耐。此前，它担心手下士兵的体力。此时，它必须相信手下士兵，像一群猎狼，只要闻到血腥味，就会发挥极致潜能。 西面山坡上，一个黑影如狸猫一般，悄悄向后退，跑下山谷，迅疾消失在暗夜之中。 一天时间，陈伍一动不动，手举望远镜，趴在一块岩石，从山下走过。 陈伍耐心等着。等天黑后，留下战士，陈伍悄悄向前移动，靠近小黄山，睁大眼睛，观察着四周。 陈伍看到一个黑影爬上山坡，消失在接近坡顶的山洞中。那就是西尾藏身之处了。 独立营营部的石屋内，亮着油灯。栓子站在地图前，一动不动。旁边老冯，坐在长条凳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锅，吐出的烟，缭绕在油灯四周，升腾着几分迷离。 原来作战方案有两个，首选是主动出击，也就是栓子想的，找到西尾藏身的山洞，用炸药包炸塌洞口，让西尾和手下鬼子全闷死在山洞里。 但栓子改变了主意。 老冯有意无意说了一段话，又提醒了栓子。下午机炮排开会，老冯说：“我再强调一遍，咱独立营在鬼子华北方面军都挂上了号，西尾能来安平，这个小鬼子不简单，咱每个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还要十二分小心，随时等待营长命令。” 栓子正好从旁边走过，听了老冯的话，不由挠了挠头。老冯说的没错，鬼子华北方面军已经重视独立营，西尾这个小鬼子肯定不简单，它的小队也就更不简单。现在看起来，如果只是认为西尾小队只是非一般的鬼子，重视程度还不够。 重视程度不够，是栓子对西尾了解还不够全面。栓子认为西尾小队只是拼凑起来的小队，西尾也只是从关东军调来的作战参谋。不行，不能把西尾想简单了！ 栓子叫来赵鹏举和赵大富、马义，又派人找来泥蛋和贺飞，老冯也开过会，一起重新研究对西尾小队作战计划。 “在山里，咱独立营怕谁？”赵鹏举还大大咧咧，觉得栓子过于小心。 贺飞更心急：“营长，西尾小队不就有几挺花机关吗？咱们把重机枪调过去，保准打的它抬不起头！” 栓子眨了一下眼，没说话。 这群小鬼子的确不一般，赵鹏举瘪了瘪嘴，问栓子：“那你说怎么打？” “打伏击。”栓子说。 主动出击，把西尾小队呛死在粪坑里，是栓子最早提出来的，现在栓子又主动改变战术，说明栓子经过了深思熟虑。赵鹏举和贺飞不再说话。 栓子又解释说：“咱就和西尾小队打过一回照面，它们火力到底有多强，战斗力有多高，咱还摸不透，对于摸不透的鬼子，咱们只能小心，别没抓到狐狸，再被狐狸咬一口。” 赵鹏举点头：“营长说的对，减少牺牲，小心为上。” “怎么打？”贺飞问。 栓子说：“咱们现在炸药充足，多准备炸药包……” 天黑后，二连和四连悄悄集合，沿着山坡向西，迂回大半圈，进入黄山南侧山坡，自行设置伏击圈。如果栓子没有补充命令，泥蛋和马义将自行组织伏击。 陈伍回来了，说了侦察情况。栓子让陈伍返回小黄山，继续监视。栓子、赵鹏举和一连、三连依然留在原地。 安平县鬼子警备司令部内，春藤举还在电灯下发呆。下午，司令部收到一份指令，由十二军司令部签发，师团司令部转发。十二军司令部指令说，务必保证西尾人身安全。但这个指令，让春藤举陷入迷茫之中。 随后师团长井出铁藏打来电话，告诉春藤举，想尽一切办法，采取一切手段，务必保证西尾安全。 春藤举问井出铁藏：“师团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指令？” 不知是同样搞不清状况，还是不想说，井出铁藏给出的回答是：“不要问为什么，严格执行。” 春藤举是不想问，哪怕西尾是皇亲国戚，只要来了战场，那就有风险，何况面对的夫子山八路军。但既然来了，又要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为什么要来呢？ 一阵迷糊过后，春藤举使劲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明白了。它本想请示井出铁藏，既然要保证西尾安全，那就把西尾撤出安平，现在想想，不用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57章 开始行动 西尾肯定是某位权贵的亲戚，他来安平完全是为了镀金，为成为下一代权贵捞资本打基础。当然，西尾确实有才华，是不可多得之才。他也充满自信，甚至是自负，想让他离开安平，不可能做到。 但与独立营开战，想绝对保证它的人身安全，又不可能做到。栓子打仗不拘一格，往往采用非常规手段。而且，春藤举知道，栓子还有他的手下，枪法极准。而此时，西尾已带手下小队，潜伏进入夫子山，忧虑和担心瞬间飘满西尾心头。 春藤举先给封锁线打电话，命令井下一郎，只要山里战斗打响，不惜一切代价，往山里冲，务必保证西尾安全。 “中佐，为什么？”井下一郎大吃一惊，对着话筒说：“中佐，西尾君进山之前，曾立下誓言，不剿灭独立营，西尾会剖腹谢罪。” 春藤举痛苦地闭上双眼，低声说：“井下君，不要再问了，西尾君的命，比你我都高贵。” 井下一郎明白了，只能低头喊哈依。 挂断电话，春藤举思忖再三，还是拨通师团司令部电话，向井出铁藏解释山林危险，即便祝安平皇军全部出动，也难以保证西尾安全。 井出铁藏仍不想解释什么，只是冷冷地说：“那就用你的命，来换西尾的命。” “哈依！”春藤举反倒不再难过和忧虑，反正它早就不想活了。甚至，西尾到底是何方神圣的亲戚，春藤举都不想再关心。 西尾身份有些特殊，它是华北方面军冈村宁次远房外甥，但关系又非常亲密。西尾从小就以冈村宁次为榜样。而西尾的学识，对战争的认识，还有它好强的性格，又深得冈村宁次喜欢与欣赏，并被冈村宁次认为是皇军“未来之花”，甚至视为己出。 但西尾不想在冈村宁次光环之下，平步青云，它渴望用战功，用抗日志士的血，来铺就一条成功大道。冈村宁次默许西尾做法。但同时，不希望西尾折戟山林，死在土八路手中。考虑再三，冈村宁次给十二军司令长官土桥一次打了电话，询问西尾状况，并说此人乃我皇军未来之希望。 土桥一次明白岗村宁次意思，立即责成司令部给三十二师团下了指令，务必保证西尾人身安全。 而此时，西尾已在小黄山山洞里，潜伏了两天两夜。 二十三点整，西尾率先走出山洞。洞外山坡陡峭，走下去要加小心。星光之下，逶迤的山坡，露着青色的影子，也飘满神秘与诡异。而清冽的威风，又让西尾精神大振，想着要击溃栓子和独立营了。 西尾的确有才华，却又懂得收敛，在春藤举和井下一郎尽量装出谦虚低调，以至于，让春藤举和井下一郎，没有往他的出身去想，只是觉得它是有抱负，有雄心，有智慧，也有恒心与毅力的青年才俊。 但在西尾内心深处，认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远超正常人，也坚信往后会飞黄腾达，成为新一代权贵，所以它觉得体内流着高贵的血，所以它的自负又远在它的才华之上。 其实不自觉之中，西尾也会露出自以为是的高贵。 对于栓子和独立营，西尾也有大致一样的感觉。首先，它承认栓子和独立营很能打，是不可多得的对手。不然，皇军也不会在安平屡屡受辱。 但同时，西尾又从心里看不起栓子和独立营。它认为，之前皇军没能剿灭山里八路，完全原因，是因为它没有来安平。 当然，对付栓子这样的对手，还是要加小心，西尾可不想在小河里翻船。 潜伏在李庄附近的两个鬼子，跑回来报告，李庄情况正常，兵力没有调动，仍只有两个连队。 西尾放心下来，它知道，栓子仍在以独立营营部为诱饵，但问题在于，栓子并不知道西尾小队到底有多厉害。就凭西尾目前手下四十一个皇军士兵，绝对能突袭成功，把独立营营部打烂。 虽然一场大雨，延迟了战斗计划，也延迟了胜利的到来，但也不过是在山洞多待了一天一夜。西尾翘起嘴角，让手下鬼子活动筋骨，吃饭喝水。它也带头嚼着难以下咽的压缩饼干，喝着水壶里仅剩下的两口水。它告诉手下鬼子，等打下李庄，就能补充水，等打败山里八路，就去抓大批的花姑娘，纵情释放。 二十三时五十分，西尾像将军一样，检查过每一名鬼子装束，又像将军般地挥手，西尾小队向着李庄方向开进。 有两条好的路，也就是可绕过两道山谷，从而抵达李庄西面山坡。西尾选择最近一条道，向东直行，穿过山谷，然后向东南，继续进入山谷。 井下一郎和渡边多次提醒过，只要进山，就要时刻防备八路军埋伏，何况还有陷阱、捕兽夹子，以及上面挂着的手榴弹。最好解决方式。是派搜索小队，占领两侧山坡，防备伏击。 西尾肯定小心，不然早就进山，痛击独立营。但之前进山扫荡，跟西尾小队不一样。之前进山扫荡，兵力还没越过封锁线，就被八路军和民兵暗哨发现，栓子能及早准备。现在西尾小队是从独立营背后捅刀子，栓子毫不知情，毫无察觉，也毫无准备。 向两侧山坡派搜索小队，那就更不用了。本来是偷袭，若搜索小队被独立营暗哨发现，就只能改成强攻了。 井下一郎和渡边还提醒西尾，山里八路战术奇特，只要能杀人的方式，都能用的上。尤其他们往山谷扔炸药包，皇军和保安团不是被直接震死，就是被震晕，从而失去抵抗能力。 这招的确怪异，也的确管用，尤其在山谷，强烈爆炸释放出的能量，的确能叫人暂时失聪，头昏脑涨，甚至晕死过去。西尾也肯定小心，但还是那个原因，西尾小队就要发起突袭，栓子肯定不知道。 行进顺利，向东穿过山谷后，又转向南，连续穿行两道山谷，再走过一道山谷，前面就是山里的东西大路，实际是一道狭长但宽敞的山谷，向西直通小黑山。这道山谷南侧，就是李庄西侧山坡了。 西尾举起右手，示意鬼子们停下。前面已有两个鬼子探路，最后对李庄进行侦察。等它俩回来，如果情况没有变化，就可以直接发起攻击。 后面鬼子赶上来，刚刚靠边蹲下来，西尾忽然觉得两侧坡顶之上，有黑影飞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58章 也太快了 二连和四连从西南迂回过来，穿着老百姓的衣服。他们没来的及换，也没打算换，要骗就骗到底，等弄死这帮狗日的，再换新军装也不迟。 和换衣服一样，进入山坡也要防备被鬼子发现。侦察员已经盯了一天，西尾没在这片山坡放岗哨，但还是要小心。听栓子说，西尾这鬼子可是狡猾狡猾的。 从小黄山到李庄，怎么走都行，翻山坡，钻山谷，坡都不算陡，山谷也不曲曲弯弯。但好走的就两条道，也就是钻宽敞的山谷。泥蛋和贺飞都担心西尾那混蛋王八蛋，带手下鬼子连续翻山坡，那可就不怎么好打了。 不好打，也要打。栓子让吉庆传达的命令是，四连在西边，二连在东面，沿着山谷设伏。吉庆还说，陈伍会一直在小黄山侦察监视，只要鬼子出动，会立即向后面报告，到时看着就行，别让吉庆跑空，找不到人。 刚布置好，赵鹏举来了，带着李庄村内的特战小队。赵鹏举选的人，也是赵鹏举起的名字，很洋气，可能听齐国志说的，也可能是独立营前面是特务连。反正问他也不说。泥蛋猜测是听齐国志说的，齐国志念的书多，知道的多，名词更多，举枪不叫举枪，叫据枪。 泥蛋在东，贺飞在西，赵鹏举位于中间，全部埋伏好，不准露头，不准说话，连屁都要憋着。 泥蛋连头都不抬，睁大眼睛，看着西北方向，像等待猎物的狼。独立营干部战士都像狼，一群打鬼子的野狼。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两个黑影从山谷跑过来，也像两头发现猎物的狼，速度极快。 坡上埋伏的战士分不清敌我，不敢吭声。 是侦察排长陈伍，战士慌忙答应：“在上面。” 陈伍爬上山坡，泥蛋冲他挥手。陈伍先跟着栓子当通信员，后来栓子发现陈伍记性好，脑子灵活，跑的快，眼睛好使，也有耐心烦，就物尽其用，让他当了侦察员。王远金牺牲，又破格让陈伍当侦察排长。 “鬼子要从这个方向过来了。”陈伍低声说。 泥蛋已开始了嘿嘿笑。看到陈伍，他就像看到了敌人。“隐蔽好，准备战斗——”泥蛋说完，又让通信员去通知对面一排长。 过了五分钟，坡下又出现两个黑影。是探路的鬼子，它俩从东面绕过，钻进向南的山谷。 两个鬼子跑的不算慢，还抬头观察两侧山坡。一百多米高的坡上，战士一动不动，夜色之中，两个鬼子啥也看不见。轻微脚步声远去，山谷又恢复安静。 又过了十分钟，西尾来了，三十几个鬼子形成的暗影，像一条在山谷中穿行的蛇，还看不到蛇尾。 就这么点人，还拉这么长的距离，泥蛋不由瘪了一下嘴。准备的炸药包都集中山谷中间，目的是直接把西尾小队全部干死干晕。但西尾小队队列拉的长，也只能顾中间了。 正这么想着，西尾停下了，鬼子迅速向西尾靠拢。炸药包位置又有点靠前，不管它了，使劲往后扔。泥蛋下令，拉开燃导火索。 四个炸药包，每个二十斤重，丢向了山谷。 在山洞蜷缩两天，西尾脑袋终究有些发懵。看着黑乎乎影子，起初以为是坡顶上扔下石头。忽地反应过来，边蜷缩身体，边大喊：“张嘴，堵耳朵——” 已经晚了，炸药包几乎同时爆炸，巨响在山谷中升腾，并迅速在山林蔓延。 坡顶上战士似乎不解恨，松开堵着耳朵的手指，又抽出手榴弹，拧盖拉下拉环，向鬼子扔下去，才在泥蛋命令下，冲下山坡。 前面探路的两个鬼子，埋伏在李庄的还有两个鬼子，除去这四个，西尾小队还有三十七个，大半被直接炸死震死，活着头脑发胀，耳朵像针扎，还嗡嗡作响。又一波手榴弹过后，只有两三个鬼子举着冲锋枪，向坡上射击。 坡顶上机枪迅速干掉它们，战士冲下山坡后，几乎没再发生战斗。想起惨死的两个战士，泥蛋下令，一个不留，全部弄死。 赵鹏举赶了过来。刚才西尾小队向东跑时，战士发现了它们。不能惊动这伙鬼子，赵鹏举先下令不要动。等西尾小队过去，才带着特战队，翻过山坡，赶了过来。 二连正在检查鬼子，发现喘气的，立即用刺刀抹脖子。赵鹏举叫住了战士，这伙鬼子真他娘的不寻常，得留两个活口，审问过后，再慢慢弄死它。尤其是那个西尾，如果没被震死，要留下来，让它羞臊而死。 战士们又翻找着鬼子，寻找西尾，终于发现佩戴着少佐军衔的鬼子。 “副营长，连长，找到了！”战士大喊。 找到了？赵鹏举和泥蛋跑过去，低头看一眼西尾。 西尾这家伙也非同一般，身上挂满武器，指挥刀、手枪、脖子上还有冲锋枪，上面细带子、腰间武装带，还各挂着四枚手榴弹。 先解下西尾所有武器，泥蛋才伸手摸了摸西尾鼻息。 西尾没死。或许是双手捂住了耳朵，身体蜷缩在地上，也或许身边两个鬼子军曹挡住了爆炸冲击波，它还活着。但头晕脑胀，耳朵发鸣，想挣扎着起来，鬼子军曹尸体就压在它身上。它推不开，也拔出手枪，或者指挥刀。 它如同喝下二十斤清酒，看什么都恍惚，也感觉身体在向后翻腾。意识也模糊不清，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完了！随后昏死过去。 泥蛋踢了西尾一脚，骂道：“你他娘的再横啊，老子现在就能要了你的狗命！” 赵鹏举也怒火中烧，握紧手中盒子炮，但又放了下来，低声骂了一句：“这仗打的也太快了。” 是啊，都认为这是最难打的一仗，四个炸药包，就基本解决，真叫人不过瘾。 找到西尾，战士们停下刺刀，拿出绳子，连同四个鬼子军曹，一同绑了，又找来木棍，抬回陈庄。 再醒来时，西尾仍脑袋昏昏沉沉，恶心想吐。它挣扎两下，一动不动，低头才发现，被捆在一座石屋内，两边还有四个鬼子军曹，同样被捆成了猪。四个手拿长枪和红缨枪的少年，虎视眈眈地看着它们。 加上西尾，只剩下五个鬼子。探路的两个鬼子，遭到一连伏击，死在李庄北面山坡下。埋伏的鬼子前来救援，被老冯手中的轻机枪撂倒。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59章 浑身冰凉 西尾被活捉，山林并没安静下来。赵鹏举、泥蛋等人还觉得不过瘾，但随后，山林打红了天。 井下一郎与西尾已经约定好，只要西尾小队发出信号，向上打出红色信号弹，井下一郎立即从封锁线发起攻击。西尾判断，被冲散的独立营会向南撤退，因此它让井下一郎在古路口和黄庄两个据点，分别集结一个中队，外加一个保安营。 据点离山林太近，为防止被八路军和民兵侦察到，鬼子二狗子像沙丁鱼，炮楼内躲了一天两夜。天黑前，井下一郎接到春藤举命令，要不惜代价，务必保证西尾安全。春藤举还特别强调，这是十二军司令部特别指令。 与春藤举一样，井下一郎感到非常为难。不说西尾下定决心，而且信心满满，要一举击溃独立营，就是现在想派兵去保护西尾，井下一郎也不知道西尾现在身在何处。 井下一郎心里只能默默祈祷，西尾能一举成功。因为只有打败栓子和独立营，才能保证西尾安全。 时间已进入凌晨时分，焦急等待之中，忽然听到山林里传来沉闷爆炸声。这声音渡边熟悉，是八路军炸药包的动静。西尾小队肯定中了埋伏，井下一郎不由大惊失色。 现在能做的，除了祈祷西尾能躲过八路军伏击，就是全力向山林发起攻击。 但万一西尾已经死了，再让两个中队士兵进山，岂不是白白损失？英士心有抵触，提醒井下一郎，不要冲动。 即便井下一郎能控制住自己情绪，也已超出它职权范围，春藤举已带领两个中队，进入兴隆据点。听到爆炸声，春藤举打来电话，命令井下一郎立即向李庄方向攻击前进。而春藤举亲自指挥另外两个中队，由兴隆方向进入山林。 兴隆、古路口和黄庄，鬼子二狗子分三路，几乎同时进入山林。 因为不知道春藤举接到指令，务必保证西尾安全，所以栓子并不知道春藤举也要进山，更不知道鬼子为了西尾，要拼命，开始防守重点仍放在古路口和黄庄方向。 栓子也不确定能否一举消灭西尾中队，为安全起见，命令新兵连和民兵大队，依靠地形，层层阻击敌人。 没想到，鬼子二狗子进山就发了疯，即便遇到伏击，仍不顾伤亡，向着李庄方向，猛冲猛打。 新兵连长赵飞，民兵大队长陈士骏连连派人，向栓子报告。其实不用报告，栓子站在李庄村头，看着手榴弹和子弹曳光，就已判断鬼子进展速度很快。 马义带着三连已向正东方向，迎击敌人，赵大富带一连赶往东南方向，设伏阻击从黄庄赶来的敌人。 栓子又命令二连、四连立即向东转移，准备支援两个方向战斗，同时命令所有民兵队，立即投入战斗，并防备马街据点敌人。 命令刚下达下去，北面又响起枪炮声，是小辛庄民兵与春藤举指挥的两个中队接上了火。春藤举火急火燎，小辛庄民兵挡不住，只好先让开口子，在后面骚扰鬼子，可还是拦不住鬼子。鬼子一路向南，全速攻击前进。 赵鹏举本想去东南方向，还没有走，还站在栓子身边，看着这架势，不由说道：“好家伙，鬼子这回拼命了，咱们也和狗日的拼了！” 栓子仍没搞清楚什么状况，但很明显，鬼子是急了眼。栓子说道：“鬼子急，咱们不能着急，命令展开兵力，层层阻击，给敌人大量杀伤后，再包围歼灭。” “好！”赵鹏举立即同意，并问道：“北面敌人怎么办？” “让二连撤回，并调民兵二中队，由你指挥，也采取同样战术。”栓子说道。 “是！”赵鹏举大喊一声，让通信排战士分头通知，接着去集合民兵二中队。 说是民兵，其实都已是正规连队，不过是栓子打了埋伏，仍称之为民兵。缴获太多，又舍不得上交，正好壮大独立营。老冯统计过，加上民兵，山里已有长枪一千两百支，数量少于原来独立大队，但独立营机枪、迫击炮数量，已远远超过独立大队，甚至还有一门九二步兵炮。 有了这么多枪，这么多装备，独立营完全扩编，但栓子不敢明确往上报。不然，不仅李智要打土豪，估计就连司令员吴刚也想打秋风。而且，独立营编制不能太多。你一个营，不能超过一团的编制吧？ 但对于聪明的栓子来说，这个问题好解决，我不编制五连、六连、七八九连，除了新兵连，再组建民兵大队，民兵大队 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就连西尾，自以为把山里情况摸个底透，也搞不清楚山里到底有多少兵力。因为在鬼子眼里，民兵大都站岗侦察抬伤员，顶多用来袭扰皇军，算不上部队。 但它们错了，虽然比不上连队，但夫子山林的民兵也久经了战斗，而且机智又凶猛。此时，他们和一连、三连，并肩战斗着。 以班排为单位，在敌人开进路线上，选择有利地形，待鬼子二狗子靠近，子弹手榴弹，猛打一阵，在敌人反击之前，立即撤退。敌人丢下尸体和伤兵，继续攻击前进。走不多远，又遭到伏击。 鬼子二狗子企图占领两侧山坡，也无济于事。它们还没登上山坡，就遭到阻击，甚至向后撤退。不仅如此，还有民兵绕到鬼子二狗子背后，继续偷袭，并缴了敌人伤兵的武器。 东边两路鬼子二狗子，像漏了的水箱，进入山林时装满了水，但一直漏，一直漏，水箱的水越来越少。 英士跟随井下一郎行动，看着手下鬼子，还有配合作战的保安营，伤亡一路，再这么下去，到不了李庄，就损失殆尽。英士心急如焚，冲井下一郎大喊：“井下君，不能再打下去了！” 前面又遭到伏击，手榴弹在山谷爆炸，橘红色光影中，又有鬼子倒下。井下一郎站住了，抬手擦了一把汗。 英士以为劝住了井下一郎，又赶紧说：“必须撤退，这样下去，不仅救不了西尾，我们也会死在山林。” 井下一郎扭头看着英士，问：“英士君，你怕了？” 英士摇头：“自从挎上指挥刀，我就没想活着回去。” “那就继续前进吧。”井下一郎脸上露出了悲壮，又冲英士笑了笑：“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为了一个西尾，就让这么多皇军士兵赴死？”英士浑身发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60章 冲向死亡 南面的渡边也不想再打下去。 起初，渡边和井下一郎一样，还抱有幻想，认为西尾能投降独立营营部，甚至干掉栓子和赵鹏举。听到沉闷爆炸声，渡边也暗叫一声，完蛋了！ 山林不可轻易进入，与其是春藤举亲口说的话，倒不如说是安平警备司令部的共识。渡边也说过，宁愿闯阎王殿，也不进攻小黑山。那时独立大队大队部还在小黑山，与封锁线保持着距离。 现如今栓子把营部摆在李庄到刘家山庄一线，距离封锁线更近，也更进不得山林。眼前景象，正验证着渡边的想法。 进入山林不到三百米，就开始遭遇伏击。先是用汉阳造步枪的民兵，位于南面坡顶，大概五六个，并不死顶，打了就跑。 留下两具尸体，四个伤兵，渡边按照井下一郎命令，催促鬼子二狗子继续全速前进。没走三百米，两侧坡顶又扔下手榴弹，打下阵阵排枪。当前面鬼子二狗子反击时，他们又消失了。不是消失，是又在前面等着。 就这样，几乎一步一个血印，而民兵越打越多。前行三里路，伏击更猛烈，民兵也越来越多。掷弹筒打出的榴弹光影之中，出现穿军装的正规连队。而前面不仅埋了地雷，民兵和独立营也开始在渡边屁股后面开火。 山坡成了独立营的战场，山谷成了鬼子二狗子的坟墓。保安营已经怯战，渡边明显感觉到它们头顶上一片哀鸿。新来的保安军战力强过原来的那帮人，但打这样的仗，也是极不情愿。 其实就连渡边手下小队长和军曹们，也不想继续向山林腹地进攻，但不敢违抗命令，只能硬着头皮，指挥手下鬼子，向着死亡，往前冲。 渡边心里更清楚，这是向死而战，也就是为了死而死。现在还在深渊边上，抓住藤蔓，还能翻身爬回去，再往前，就是万劫不复，想回都回不去。渡边有心命令停止前进，撤回封锁线。 但北面扔枪声爆炸声不断，那是井下一郎和英士还在向李庄攻击前进。 怎么办？怎么办？渡边握紧指挥刀，脑子里闪过无数个问号，却也只能别无选择。明明知道前面是挖好的陷阱，陷阱里插满木刺，跳下去就是死亡，但他是帝国军人，没接到撤退命令，只能继续向前开进。 赵大富已经赶到，但越打越奇怪，鬼子活够了一样，明知是死，还要往往山里冲。之前春藤举宁肯抗命，也不愿意进山，今天到底怎么了……赵大富都怀疑春藤举在搞什么阴谋。 迅速派出战士和民兵，侦察鬼子身后。不久，赵大富接到报告，鬼子没有后续增援，就眼前这些兵力。 搞不清楚鬼子到底想干啥，就去他娘的，狠狠打，还要全歼这些鬼子二狗子。赵大富命令二排继续伏击鬼子二狗子，一排、三排和民兵一中队，迅速撤回到西北面山谷，埋好地雷后，在两侧山坡等着敌人，给这伙鬼子二狗子来个大包圆。 十五分钟后，赵大富也撤到东侧坡顶，等着鬼子二狗子，忽然战士跑来报告，鬼子二狗子向北跑了。 向北跑了？赵大富猛然一愣，随即命令身边的三排长：“立即追上去，务必把鬼子拦截在小王庄前面！” 渡边也熟悉山里地形，他知道继续向西北前进，也继续遭伏击，说不定被包围在山谷，一个都冲不出去。他想到，向北过了小王庄，就是一片开阔地，也可以与井下一郎会合，两边合兵一处，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反正继续向西北方向攻击前进，只能是死路一条。 春藤举指挥两个中队，已接近李庄东侧山口。一路之上，它遭到小辛庄民兵、四连和民兵二中队，六次伏击。 但从兴隆据点到李庄东侧山口，地形较为简单，中间的路也宽敞，加上春藤举指挥的是两个中队鬼子，赵鹏举没有硬拼，把鬼子放了进来。 对赵鹏举来说，这是巨大进步。南面打的热闹，枪声爆炸声不断，而且鬼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夜里进山，赵鹏举早就热血沸腾。但他从栓子镇定中感知到了，不仅要杀鬼子，也要减少自己损失。 此时，栓子终于搞明白，鬼子为什么变得如此疯狂。四连抓到了两个二狗子伤兵俘虏，其中一个是上尉连长。突击审问得知，鬼子全力攻击前进，是为了营救西尾。只为为什么只为了一个西尾，就舍上这么多鬼子二狗子，俘虏也不知情，反正一脸愁苦，一脸埋怨。 而此时，三路鬼子越打越近。东面井下一郎距离山口不到四里地，前面三里又是空旷的平地，只要鬼子土坡山口，就难以再利用山坡，伏击鬼子。北面的鬼子距离更近，已不到二里地。 必须把鬼子分割开来，逐一歼灭。老冯已带着机枪班，向东增援三连，务必堵住井下一郎。其实井下一郎已成为强弩之末，三连和民兵已基本把它包围在山谷里。但北面鬼子进攻仍然猛烈。 栓子拿起了自己的步枪，又把一只花机关交给吉庆：“会用吗？” “会！”吉庆大声回答。 “好，该咱们了！”栓子挥手，带着特战队，向北而去。 奉栓子命令，泥蛋缴获的冲锋枪，全留给了特战队。而特战队成了总预备队，现在栓子准备全力击溃北面的鬼子。 北面山坡上，二连重新设置伏击阵地，民兵二中队在赵鹏举指挥下，也准备从鬼子屁股后面包抄。把缴获的冲锋枪全留给特战队，泥蛋身边战士有些后悔，那家伙突突起来，不仅过瘾，也能给鬼子予以大量杀伤。 泥蛋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埋怨说：“都是营长主意。”泥蛋负伤了，鬼子掷弹筒打上山坡的一发榴弹，在他身边不远处爆炸，弹片扎进左胳膊，右眼角也被崩起的石子划破。 因为负伤，也因为赵鹏举说了，要把鬼子拦截在山口，泥蛋又血往上撞，大声吼道：“就是没有冲锋枪，咱们二连也不能当孬种！机枪，给老子狠狠打，其他人把手雷手榴弹全部扔给鬼子，然后上刺刀，和鬼子拼了！” 其实栓子也没想到，从兴隆据点还能赶来两个中队鬼子。不然，还会继续向北增派兵力。现在知道了，也来不及了。 那就和北路的鬼子来个“决一死战”。栓子咬紧牙关，眼睛冒出了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61章 抓到中佐 前面大概一公里就是山口，从山口向西，经过土坡两座山坡之间的狭窄谷道，前面就是李庄。距离李庄越来越近，春藤举却越来越担心，越来越绝望，也越来越愤怒。 春藤举已冒险爬过两次坡顶，但放眼之下，只有东南方向处于交火之中，李庄及李庄西侧一片平静，连点光亮都看不到。 若西尾小队还有人在，打了这么久，也该有所动静，从背后偷袭独立营。虽然希望西尾变成懦夫，变成逃兵，带着残余手下，逃出山林，但春藤举觉得这不可能。一则以西尾性格，不会逃跑，二则按栓子性格，肯定往死里打，不会让西尾逃跑。 现在只剩下一个结果，西尾小队已全部玉碎山林，即便有活着的，也成了独立营俘虏。 如果西尾玉碎或者被俘，再打下去，毫无意义，但来自十二军司令部的命令，春藤举还是不可违抗。 硬着头皮，继续攻击前进，忽然左侧坡顶，又响起机枪声，手榴弹也如雨般，扔进山谷。冲在前面的鬼子，在手榴弹爆炸的光影中，被炸翻在地。 不能再打下去了！春藤举案子下了决心，以他之性命，来换取手下士兵之性命。 春藤举叫来手下两个中队长：武本三郎和山上俊，两个嘴巴上还毛茸茸的年轻中尉。本不该担任中队长的年龄和资历，但战争让两人提前晋升，成为中队长。 武本三郎和山上俊还摩拳擦掌，以为要发起更猛烈冲锋。春藤举却告诉二人：“停止攻击，各留下一个分队，由我指挥，你们带各自中队，立即撤退，告知井下一郎和渡边，统统撤退！” 武本三郎和山上俊先本能地低头喊哈依。蓦然，两人又明白春藤举意思，不由抬头喊道：“中佐，我们宁愿玉碎，也不撤退！” 春藤举不想再废话，抬手给了两人各一个耳光，并狠狠地骂道：“八嘎！” 骨子里的服从意识，让武本三郎和山上俊立即鞠躬，并大声回答：“哈依！” 春藤举整理军装，手举指挥刀，带着悲愤和悲壮，就要往前冲。 春藤举确实悲愤。夫子山林本就情势复杂，而十二军、师团两级司令部，又不顾夫子山实际情况，胡乱下达命令，而且，这已不是第一次。上次是潞河之战，不仅运输物资非要经过安平，师团长井出铁藏还命令春藤举向山林发起攻击。 错误的地点，加上错误的命令，等于彻底的失败。春藤举不想活了，想战死在山林，但他没有死，军医把它救活过来，却仍在夫子山遭罪。 这次以他春藤举的死，换回手下鬼子性命，让两个中队不至于全部玉碎，也算死得值，死得其所。 武本三郎和山上俊已选出各自小分队，留下陪着春藤举赴死，随后，武本中队之前，山上俊中队在后，准备掉头回去。而山上八路军已经冲了下来，同时响起哒哒——冲锋枪的动静。 此时此刻，春藤举多么希望，是西尾小队从天而降，用它们手中的p34冲锋枪，打向独立营。但不是，反倒是独立营，手举p34冲锋枪，打向春藤举手下鬼子。 之所以命令泥蛋把缴获的冲锋枪留下，是栓子多留了一个心眼。鬼子发了疯，八成是判断西尾小队还没全部完蛋，残余的鬼子还会继续战斗，继续里应外合，中间开花。若鬼子听到冲锋枪已为我所用，估计能判断出西尾小队已经完蛋，也就会撤退。 现在栓子知道了，鬼子是为了救西尾，才如此发狂。虽然之前想的有所偏差，但达到了同样的目的，就是把鬼子引进山里。 只是栓子没想到，西尾在鬼子心里这么重要，以至于鬼子几乎全部出动，还险些给独立营造成被动。 栓子来的正是时候，二连就要发起冲锋，栓子挥手叫住，让特战队冲在了前面。鬼子的冲锋枪，就该让鬼子自己尝尝滋味，不用白不用。 十多把冲锋枪，几乎同时向山谷里的鬼子开火。哒哒哒哒——十多条火舌，喷射出密集子弹，打向鬼子，如镰刀割草一般，鬼子纷纷倒地。 山上俊已不准备撤退，命令机枪开火，它要和八路军决斗到底。春藤举再次命令它，立即撤退。随即指挥两个分队鬼子，掩护其它鬼子撤退。 春藤举已做好了玉碎，所以他保持着镇定，但北面传来的亮光，让他欲哭无泪，独立营又抄了它的后路。 看来，栓子要赶尽杀绝了，只是，独立营哪来那么多兵力？春藤举感到了恍惚，难道一团又来增援夫子山？ 春藤举不知道，现在也没时间多想，现在为了皇军荣誉（其实是为了他自己脸面，能死的像样些），也要困兽犹斗，打到底。 他命令山上俊和武本三郎火速向东，翻过山坡，突出独立营包围，先撤回封锁线，再撤回县城，同时命令两挺轻机枪封锁山谷，为山上俊和武本三郎争取时间。 栓子已跑到半山坡上，举枪瞄准，啪——拍——连续两枪，干掉两个鬼子机枪手，随即挥手，让二连从坡顶上压过去，不能让鬼子跑掉。 没有了鬼子机枪压制，山谷之中，冲锋枪又在连续开火，用子弹开道。两个分队鬼子被打的抬不起头来，蜷缩在山坡脚下。两个鬼子想起身，扔出准备好的手雷。手臂被打断，手雷掉落在自己身下。轰轰两声沉闷爆炸声，连同伏击鬼子，一起挨了炸。 坡顶上，机枪也打下来，子弹在春藤举身边钻进土里，溅起土块。春藤举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也仍想着为武本三郎和山上俊争取时间。他大声喊道：“请停止射击，我要和你们指挥官谈谈！” 他最后的狡猾没有得逞，机枪手调整角度，又打下子弹。一发子弹正打在春藤举右臂，春藤举手中指挥刀掉在了地上。泥蛋带头从坡顶冲下来，手中盒子炮，对着鬼子，打出一个扇面。 泥蛋身后战士像狼一样，压了下来，残余鬼子迅速被刺刀和大刀湮灭。 不让投降，那就等死。春藤举忍着剧痛，等着战士用刺刀，或者用子弹，送它回老家。但战士影影晃晃看到它是指挥官，想抓活的。 只能自杀了，春藤举用左手去拔手枪。枪刚举起来，一名战士举起枪托，砸到了它，随后一脚踩在它的肩膀上，枪口直接戳在它的脑门上。 “连长，逮到一个中佐！”战士大喊。 “六班长，把它绑了！”泥蛋精神振奋，挥动手中盒子炮，又大喊道：“同志们，跟我冲啊，不让一个小鬼子跑掉——” 又两个战士冲上来，按住春藤举，随后拿来绳子，不顾春藤举右胳膊上的伤，绑了起来。 春藤举已忘了疼痛，只有无边无际的羞辱。虽然它已经成为俘虏，但是中佐，是安平县皇军最高指挥官，而对方连长压根不理它，只让手下班长来俘虏它。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62章 全线反击 春藤举仍想着死，但没有反抗，甚至连挣扎都没有。任由独立营战士把它双手反剪，捆了起来。心里的痛，压过伤口的痛，它也没有请求战士，能善待它一些。 作为战败者，春藤举觉得无权请求什么，他心里也无尽悲凉。 前几天，收到国内家信。信中仍热情洋溢，说大日本海军已在太平洋取得决定性胜利，大洋彼岸的美利坚也成为皇军的手下败将。 春藤举早已收到军方通报，也曾为之激动，为之振奋。但看到那封信时，却开始了忧虑。 这是真的，又不是真的。真的只是一时胜利，或者是一种隐瞒和欺骗。就像长沙城，两年前，国内曾举行游行，庆祝占领长沙。但目前为止，长沙仍在国军手上。 眼前情势也让春藤举更加清醒，即便是占领区，又如何？不说夫子山，这片小小的区域，蒙山、沂山，甚至到渤海之边，皇军屡屡扫荡，从春季到冬季，结果是提油灭火，越扑越旺。窥一斑可见全局，华夏民族的抵抗不容小觑，甚至可能形成汪洋大海，燎原之火。 与之不相符的是，不管是华夏战区，还是国内，都在鼓吹自己的胜利，大日本皇军的胜利。 胜利了吗？春藤举想哭。是清醒者的哭泣。占领区尚未扫荡干净，又去招惹更多敌人，甚至是大洋彼岸。而以日本国力，又则能消耗的起——春藤举感到了悲哀，也深刻体会到哀莫大于心死。他已知道，这是一场永远都不可能胜利的战争。 春藤举和三个被俘鬼子，由一个班战士押着，往南走。漆黑的夜，走的并不快。押送它的战士，还给了春藤举两枪托，埋怨说耽误了他们参加战斗。 直到战士发现春藤举右臂已露出骨头，伤口还在往下渗血，才用商量的口气，告诉春藤举，只要不逃跑，就解开绳子，然后包扎伤口。 春藤举没说话。 若不是看着是中佐，留下来可能会换几条机枪，老子才懒的管你！战士很生气，骂了一句，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接着又骂，你们王八蛋的鬼子，就不是人，都是畜生！ 没人再管春藤举，就这一直往南走。春藤举看到两处战场，手榴弹爆炸的光，加上引燃的干草枯枝，火光照亮了天空。 但枪炮声渐渐稀疏。前面还响起枪声，是两个惊慌失措又晕头转向的皇军士兵，竟然跑向了山林腹地。它们被巡逻的民兵发现，于是开了枪。 井下一郎和渡边也完蛋了，这是肯定的。但春藤举已经没有了痛苦，它只想着早点回家。当然，它已不渴望，也不可能再活着回去，只希望独立营开恩，能让它的骨灰，回到日思夜想的家乡。 但它仍不承认自己有什么罪过。它杀过华夏军人，也杀过华夏平民，但都是奉命行事。作为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现在它只想被独立营杀掉。它是失败者，被对手杀掉，毫无怨言。 漫长的押送行程，直到天亮，春藤举才被押送到山坡上，一处村庄里的一处石头屋内。这里是陈庄，鬼子二狗子曾经祸祸的地方。而里面有个熟人，是西尾，同样被绑着。西尾依然目光呆滞，但看到春藤举时，张大了嘴巴。 春藤举没有说话，也不看西尾。都是西尾的错，若不是西尾的自负，若不是西尾谜一般的身份，若不是那愚蠢指令，就不会有今晚之惨败。 春藤举又不恨西尾。这不是西尾所想看到的结果，也不是西尾的意思，西尾也想取胜，也想剿灭山林里的八路军。 事到如今，无可埋怨，冥冥之中都是天意。春藤举只求速死，但独立营似乎还不想让它立即死去，还有四个少年看着它们。少年们警惕地看着它们，意思很明显，既不让它们逃跑，也不让想办法自裁。 一缕阳光透过窗口，照进石屋内。伤口的疼，终于让春藤举皱起了眉头。疼痛也让春藤举开始担心手下皇军，担心着安平县城。 太阳也照在香城据点炮楼上。赵鹏举手举p34，站在香城据点炮楼上，像极了一名威风凛凛的将军。 这一仗又打的畅快淋漓，独立营不仅善于打伏击，还善于捕捉战机。 北路鬼子溃散了。但它们不该溃散的这么快。两个中队鬼子，在连续伏击下，伤亡不小，但加上还能打仗的伤兵，还有一个半中队。这些鬼子随便占领一座坡顶，利用手中武器，严防死守，二连、民兵二中队，再加上特战队，不仅一时难以吃掉它们，还要付出一定伤亡。 但春藤举率先成了俘虏，并在成为俘虏之前，命令武本三郎和山上俊立即撤退，从而导致溃败。 不是春藤举无能，而是在执行错误指令，从而在打错误的仗，也就是说，它是在错误的路上，不自觉地犯了错误。因为着急营救西尾，所以它着急进攻，着急进入李庄，没想到防守。最后它放弃了，但由攻转守，只是在那么一瞬间，独立营没给它机会和时间。 赵鹏举指挥战士和民兵，已经与鬼子近乎肉搏之中，随后又猛追猛打。前面鬼子不断地被子弹咬中，跑的慢的鬼子，战士和民兵追上去，刺刀捅，大刀砍。 武本三郎两次组织掩护，试图挡住独立营，但如同是洪水下木头，瞬间被冲散。北路鬼子彻底垮了，像夏天暴雨时山体滑坡一样，轰然倒了下来。 战争就是你死我活，尤其西尾小队，再次激怒了山林。狗日的，必须弄死你们！战士们发狠地往前冲，也发狠地干死鬼子。 武本三郎和山上俊再没有拼死到底的锐气，只能记着春藤举命令，尽快逃离山林，尽快摆脱独立营，保存鬼子又生力量。 向北穿过山谷，又翻过山坡，终于看到前面空旷之处的兴隆据点，却容不得喘息，二连又追了上来。 也不能再进炮楼。为了救西尾，春藤举脑子发热，不顾一切，几乎抽调封锁线所有鬼子二狗子，此时据点内只有不到二十个鬼子二狗子。 武本三郎和山上俊扭头看看手下残兵，已所剩不多。两人慌了，此时如果进了炮楼，就等着被八路军瓮中捉鳖，一个跑不掉。两人不敢停留，只能向北，继续逃跑。 武工队又趁机化装成向后抬伤兵的“鬼子”，诈开香城据点大门，在武本三郎和山上俊到来之前，占领了香城据点。 一连、三连、四连和民兵大队也乘胜追击，打过封锁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63章 营长阁下 井下一郎被堵截在山谷中，才最终放弃，想着返回封锁线。英士带小队鬼子，亲自冲锋，向北侧山坡发起攻击。最终攻下坡顶，掩护井下一郎冲出包围圈，一颗子弹却打中英士屁股，嚎叫着滚落山坡，被追上的战士俘虏。 回到封锁线，只剩下二十个鬼子，还有不到一个排的二狗子。 打仗的时候，龟缩到一边，逃跑的时候，却比皇军速度还快。若不是现在急需兵力，井下一郎险些端起机枪，扫了这帮二狗子。 渡边更惨。先是配属保安营投降，剩下几十头鬼子，只能拼死突围，只冲出去十多个鬼子，还有的鬼子竟然冒失地跑向西边。 渡边没跑掉，被三名战士堵在山谷中。渡边举起指挥刀，砍向中间战士。战士躲开，另外两名战士刺刀捅向渡边的腿。渡边只躲开一边，另外一把刺刀，扎进它的大腿。渡边嗷呜一声，等战士抽出刺刀，跪倒在地。紧接着，枪托砸中它的脑袋，昏死过去。 各连迅速报告战况，请示下一步战斗任务。肯定要打下去，占领整条封锁线，至于打不打县城，栓子站在坡顶上，思考两秒钟，果断放弃。 接到命令，赵鹏举还有些不爽，嘴里嘟嘟囔囔，觉得就应该和上次一样，直接攻下县城。和在一起的泥蛋，也想进城逛逛，看赵鹏举已面带不高兴，只好改了主意，劝说道：“副营长，见好就收。” 其实赵鹏举不高兴，也就那么一会。他从内心深处，已信服栓子。既然不让打乘胜打县城，那自然有栓子的道理。 不打是对的。春藤举在山谷犯了错，是身不由己，而在出城之前，已经安排好了“后事”，命令手下鬼子，坚守县城。城中还有一个中队兵力，外加两个保安连，在独立营没有攻坚武器，又在仓促之下，若强行攻城，不仅难以打下来，还要遭受重大损失。 五个据点，二十三座炮楼，全都打下来。缴获无数，俘虏无数，各连还在上报，老冯忙的不可开交，刘芳带着县委同志，前来帮忙。 零星的枪声渐渐停止，到处躲藏的鬼子二狗子，或被打死，或被活捉。战斗引发的火，也逐一被扑灭，还有几处，冒着黑烟。战士和民兵不顾疲劳，仍在挥汗如雨。 炽烈的阳光照耀着山林，叫人忘不了，现在仍是炎热的夏天。因为旱情，之前栓子很讨厌晴朗的天空，也不想看到阳光。一场大雨过后，仅仅隔了一天时间，山林里竟然冒出了点点绿色。栓子心里透着欣喜，嘴角也不由地翘了起来。 还因为这场战斗，再次超出栓子想象。当然，栓子心里还有迷惑，春藤举并不愚蠢，却采取飞蛾扑火一般的战术，白白葬送着鬼子生命。本来打胜了，应该心里只有高兴，但栓子想问个究竟。 来到陈庄，栓子走进了石屋。春藤举、西尾、渡边、英士，还有两个鬼子小队长，都在里面。 春藤举右臂伤口还在滴血，高温之下，已经发出腐败的臭味。栓子命令战士，解开春藤举、西尾等人身上的绳索，先让警卫战士暂时包扎春藤举和英士伤口，又让吉庆去请方莹，再仔细处理它们的伤口。 西尾仍然目光呆滞，炸药包没要了它的狗命，已经非常幸运。 这些鬼子都是凶残的敌人，栓子有心把它们拉出去，全都砍了头。而这些家伙，也都是非一般的对手，尤其西尾，真叫人伤脑筋。 而且，栓子觉得留着这些家伙，肯定有用。他已让陈伍赶往蒙山，向李智和老孟报告，怎么处理这些家伙。 西尾像个傻子一样，栓子暂时不想理他，于是看着春藤举，尽量装出亲和，用词也很文明：“您就是春藤举阁下吧？” 春藤举点点头，看着栓子：“您是伍营长？” 栓子笑笑：“正是。本营长想和阁下聊聊，是在这里，还是另选别处？” 春藤举低下了头，回答说：“作为俘虏，我没有选择权，只能悉听尊便。” “那好，咱们出去聊。”栓子说完，转身离开石屋。 春藤举从地上坐起来，伤口的痛，双腿的麻，让它紧皱眉头。英士忽然冲春藤举说道：“中佐，可杀不可辱，请中佐保留尊严，拜托！” 春藤举回头，惨淡地看了一眼英士，低声说：“请放心，自从进了山，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所以没什么可怕的，我会对等地和伍营长谈话。” 英士忍着屁股上的伤痛，跪在地上，深深地向春藤举点头，实际就是磕了一个头。英士知道战败原因，并不是春藤举的错。 阳光下，大树下，三块石头，栓子先坐下，又请春藤举坐下。战士没带任何武器，给春藤举包扎着伤口。方莹在忙，虽然取得大胜，但山林也有伤亡，还有伤员伤口亟待处理，这么热的天，就怕感染。 好在药品充足，缴获鬼子卫生兵的医药箱，还有从封锁线打扫来的药物，足够用。只是人一时半会来不了。 “都是军人，咱就别用那么虚词了。”栓子爽朗地挥手，说：“你为什么不顾一切，进山攻击，难道只为了一个西尾？” “这是一个错误，但作为军人，我只能服从命令。”春藤举没有直接回答，但它的话，已给出了明确答案。 栓子点头：“是这样，尤其对你们只知道服从命令，不知道变通的皇军来说，这真不是你的错。可我想知道，西尾到底什么来头，能让你的上峰不惜用安平县兵力，来换回它？” 春藤举略带着抱歉的意思，冲栓子点了点头，回答说：“首先，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其次，我想再对你说一遍，这是个错误。” “好吧，那我就没什么可问的了。”说完，栓子也冲春藤举点了点头，示意它说，你可以走了。 春藤举却没动，而是看着栓子。既然栓子想了解它的情况，它也想知道栓子和独立营，即便今天被栓子砍了头，也要不能做个糊涂鬼。而且，它刚才也对英士说了，要对等地和栓子谈话，于是问道：“营长阁下，能否告知我，你是怎么消灭的西尾小队，又是怎么指挥了这场战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64章 自取其辱 栓子没笑，面带严肃。春藤举是合格的指挥官，只是生不逢时，执行了其上峰错误命令。栓子认真地看着春藤举，说： “我先回答第一个问题，西尾自以为能了解我独立营一切，也侦察了山林一切，自以为能在山林击败我们。可它忘了，我们才是山林的主人，最熟悉山林的人，也是我们，这是我们消灭西尾小队的最根本原因。” “至于你问，我怎么指挥的这场战斗，我实话告诉你，我不认为是我的功劳，我的战友们都很能打，即便我死了，他们依然会继续战斗下去。今天的胜利，也远远超过我的计划，而且，这场胜利，是你送给我们的。你之前不进山作战的策略非常正确，但你的上峰却不这么想。还有，我想强调的是，我们以前是贫穷，是落后，还经历战乱，但是你们这些侵略者，让我们警醒过来，再打下去，不光是夫子山林，还有安平，还有整个华夏，都是我们的地盘，你们终将和西尾小队一样，要么被我们消灭，要么被我们赶出去。” 说完，栓子又礼貌地冲春藤举点了点头：“我们不像你们的某些鬼子，畜生不如，我们会善待俘虏，除非之前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你的伤口，我们会认真处理，也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栓子的态度很诚恳，也在对等地和春藤举谈话，但栓子的话却像无数把软刀子，剜着春藤举的心。昨天春藤举就想过，这终将是一场打不赢的战争，但面前的栓子更自信，更淡定，也肯定早已看破这场战争的走向。 春藤举输了，输的彻底，输的体无完肤，也输的心服口服。它之前认为土八路，又穷又落后，但他们内心深处，仍有着泱泱大国的大度，以及几千年来留下的传统，这种大度和传统折射出来的深远和广阔，正好压制着它们的狭隘与野心。 虽然狭隘与野心，可以逞一时之强，取一时之胜，但不管以何种方式，终归会淹没在星辰大海，终归落得强盗之名。 春藤举站起来，立正站好，向栓子深深鞠躬，还停顿两秒钟，才直起身，走向石屋。 栓子没动，直到春藤举走过身后，才抬手，朝脸上扇着风。 旁边战士冲栓子竖起大拇指，说：“营长，你说话的水平，快赶上政委了。” “还差的远呐。”栓子瘪瘪嘴，站了起来。和春藤举的对话，是栓子肺腑之言，也是这几年抽空看书，还有从偶尔的报纸上读来的。报纸是省军区的《大众日报》，但因为鬼子封锁，差不多每隔一个月，才能从团部转送一些过来。 春藤举走进石屋，木讷地坐在干草上。他得到了所谓的平等对待，是栓子亲自和他谈话，不是审问，而且对话也是平等的。春藤举却收获了无尽的屈辱、悲伤和绝望。因为栓子不过是夫子山小小的营长，原来不过是游击队队员，又如此年轻，竟然有放眼天下的博大胸怀。想征服华夏，已断无可能，不仅如此，皇军终将失败，春藤举的心死了。 渡边和英士问着春藤举，和栓子说了些什么。 春藤举无力地抬起头，低沉地说：“我们输了，还要输下去，直到最后退出华夏。” “不可能！”英士变得疯狂，它想站起来，但屁股的枪伤，又让它重重趴在地上。 渡边也虎视眈眈，瞪着看押它们的战士和少年。 “当了俘虏，还不老实！”战士和少年生气了，举起枪托，砸了下来。 渡边用没受伤的胳膊，企图去夺枪。两个军曹也扑上来，帮渡边。又两名战士冲进石屋，大脚丫子踹向渡边。 战士开了枪，打死一个军曹，枪托打昏另外一个。又一顿拳打脚踢，渡边和英士像死狗一样，被拖出石屋，绑在树上。既然不配合，就让它俩在大太阳底下，出出汗，冒冒油。 西尾没动，迷离中，它高贵的灵魂，不屑于如此打闹。春藤举也没动，它眼里已经没有了，像一个活死人。 战士全部撤出封锁线，留下空壳的据点和炮楼。小林龟山活着的时候，引以为荣的封锁线，已是第二次被全部占领。但这一次，独立营没有炸毁炮楼。炮楼修的坚固，全部炸毁需要大量炸药。这些炸药还要用来招待鬼子，就连赵鹏举都不舍得用。 炸毁炮楼，鬼子还会再修，封锁线东侧目前只有武工队和民兵，挡不住鬼子强征百姓干活，百姓又要遭殃。就留着吧，反正这条封锁线很难再阻挡独立营发展，因为按栓子计划，重点向南拓展。当前，九山县、南水县已成立县大队，兆城也有了自己的武工队。 井下一郎已逃回安平县城，与武本三郎和山上俊会合。看着两个中队长，像失了魂，又听说春藤举没逃出来，井下一郎心如刀绞，望天长叹。 安平惨败，已上报给师团。井出铁藏又打来电话，冲井下一郎咆哮，痛斥安平警备司令部各级指挥官，都是蠢货，笨蛋，都应该剖腹谢罪！ 井出铁藏没有认识到自己的愚蠢，反倒把罪责全怪罪到安平皇军身上，井下一郎欲哭无泪，握着话筒的手在颤抖。它也认了，等放下电话，就割开自己的肚子。 不过，井出铁藏又命令井下一郎，务必守住县城，等待援兵。井下一郎颤抖着声音，回答了：“哈依！” 放下电话，井下一郎转身，看到武本三郎和山上俊悲愤的脸。谁都知道，仅仅为了一个西尾，损失四百多皇军士兵。而刚补充的四百皇军士兵，来安平不到两个月，就全部葬送。 武本三郎和山上俊也明白井出铁藏意思，让它们去救西尾，但不是让它们去打败仗。可是山林是独立营的地盘，而独立营又是山林的幽灵。井出铁藏的指令，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用了一分钟，井下一郎收拾平静稀碎的心，勉励两个年轻中队长，县城还要守下去，直到援兵到来。城内还有一个留守的中队长，与他们三个，各守一面城。 井下一郎亲自来到南城城头，手握指挥刀，看着城外。 独立营没有来，一天时间，城外连个人影都没有。傍晚，增援来的步兵中队，乘坐汽车，与骑兵中队，抵达北城城门。军曹接到电话，立即向井下一郎报告。 “嗯。”井下一郎面无表情答应一声，又在心里默念道：“该结束了。” 他解开军装纽扣，露出肚皮，抽出指挥刀，双手握住刀柄，高高举起，猛然扎进自己肚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65章 真实实力 天快亮时，陈伍骑马，赶到蒙山石墙镇，团部驻地。警卫员立即叫醒李智，李智交代过，凡是夫子山方向的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告诉他。虽然相信栓子，但心里还是牵挂着。 听说陈伍来了，李智立即穿上军装，拎着手枪，走出屋子，大声问：“西尾小队干掉没有？” 陈伍满身疲惫，却昂着头，大声回答：“全部干掉，还活捉了西尾和春藤举，另外还有两个中队长。” “什么，什么？你再给老子说一遍！”李智刚准备系上武装带，双手停住了，不相信地看着陈伍。 陈伍脸上露出光芒，又大声说道：“报告团长，独立营消灭西尾小队，重创鬼子四个中队，估计干掉四百左右鬼子，还活捉中佐春藤举、少佐西尾，两个大尉中队长！” 李智更不敢相信。四百多鬼子？难道鬼子疯了，活腻了，挺着脖子，让独立营砍？ “是真的，团长。”陈伍解释说：“西尾小队进了山，藏在小黄山上，准备偷袭俺们营部。俺们营长先判断出西尾小队位置，三营伏击了它们，但鬼子接到什么狗屁命令，拼命营救西尾。鬼子都把头伸进了山林，不砍白不砍。” 陈伍从不撒谎，而且此事重大，更不会来哄他这个团长高兴。李智信了，又问：“西尾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鬼子拼死相救？” 陈伍摇头：“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我来之前，俺们营长已准备审问春藤举。” 李智点头，扎好武装带，扭头对身后警卫员喊道：“快去把政委、参谋长都叫起来，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前天政委还埋怨我，不该丢下栓子回来——哈哈，如果老子留在夫子山，牵扯栓子精力，说不定还打不了这么大的胜仗！” “哪能呢，如果团长留在夫子山，说不定能打下县城来。”陈伍嘻哈着说。 李智摆手笑道：“别给老子戴高帽，老子说的实话。赶紧去伙房，就说我说的，什么好，就吃什么，吃饱喝足，睡上一觉，晚上再回去。” “是！”陈伍答应一声，举手敬礼，转身跑了。 十分钟后，老孟、张大年和齐国志面面相觑，好像还没有从梦中醒来。张大年是后半夜回来的，之前在一营，也就是齐县北面的刘家口。当面是鬼子一个大队，虎视眈眈，大有从西北方向进犯蒙山的意思。 但侦察员报告，鬼子分兵了，一路去了安平方向，其余都留在原地。张大年判断，夫子山又打开了锅，鬼子赶去增援。到了晚上，剩下的鬼子也开拔，进了齐河县城。待确定附近没有敌情，张大年也就返回团部，准备天亮后向李智和老孟报告，却听到夫子山大捷的消息。 真是大捷啊，栓子和独立营又成了精，就连鬼子警备司令部的中佐都给俘虏，这消息直冲脑门，就好像一口气，连干三碗老酒。 可那是四百多个鬼子，就能一口气干掉？已成为全团学习模范的张大年，又让警卫员把陈伍叫到团部，要详细了解战斗经过。 陈伍正在啃着油饼，听说张副团长叫他，立即擦擦嘴，跑进团部。 “小陈，说说昨天战斗经过。”老孟已点起烟锅，接着抽了一口。淡淡的青烟飘浮上来，映衬着老孟严肃的脸。其实，老孟心里已笑开了花。 陈伍站好，刚要开口。李智一把拉住他，按到凳子上：“这一路够累的，坐着说。” “嘿嘿，不累。”陈伍笑了笑，开始讲述战斗过程。 陈伍机敏，脑子好用，但那是对敌人。现在又打了打胜仗，在团部，在诸位领导面前，陈伍更想显摆，跟说书的一样，把战斗经过，前前后后，详细说了一遍。 “你是说，鬼子二狗子分三路向山里进攻？”张大年问。 刚才说的很详细了啊，听张大年这么问，陈伍有点糊涂了，慌忙点头：“对啊，然后俺们分头堵截。” 张大年嘟囔着说：“每一路都有一个鬼子中队，南面两路还各有一个保安营，北面那一路更厉害，两个鬼子中队，而你们竟然没让它们靠近李庄，几乎全歼。” “对啊，俺们兵力也不少——”陈伍忽然感到了齐国志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说。 春藤举不敢进山，是因为进山必吃亏，但凭鬼子二狗子在安平兵力，又几乎倾巢出动，可以予以大量杀伤，但想要短时间内，几乎全部吃掉，除非独立营也有大量兵力，不是，准确地说，是有大量武器，才可能有大量兵力。 老孟和张大年一直怀疑，独立营缴获会更多，与栓子报上来的数目不相符，而陈伍最后一句话，暴露了。 “行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张大年说。 “是。”陈伍站起来，举手敬礼，才慢腾腾转身往外走。直到现在，陈伍还不知道说错了什么，但气氛已经有些诡异了，尤其齐国志，捂着头，趴在了桌子上。 等陈伍走出团部，张大年哈哈笑了，看着齐国志：“参谋长，是你说的，栓子报上来的数目，大差不差。说吧，栓子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了？” “这个真没有。”齐国志抬起头来，又哭笑不得地说：“陈伍这小子，到底还是年轻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独立营打掩护？”张大年瞪眼看着齐国志。 “我也不想。”齐国志装作委屈地说：“缴获都是人家独立营打下来的，咱们团部捞了不少了。再说，团长都说了，近期缴获都归独立营，是吧，团长？” 李智自知理亏，装作事不关己，瞪眼说道：“扯我干什么，张副团长在问你。” 既然李智不想说话，对付张大年，齐国志还是有办法，于是笑道：“张副团长，栓子没有那么多枪炮，怎么能活捉春藤举和西尾？咱们应该鼓励才是。” “别打岔，我是问装备的事，栓子到底有没有虚报。”张大年仍不松口。 齐国志摆手说道：“我不是打岔，张副团长，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但现在又犯了糊涂。” “我怎么糊涂了？”张大年很不理解。 齐国志解释说：“栓子打了打胜仗，干掉四百鬼子，活捉中佐和少佐，咱们还因为装备的事，死咬着不松口，会让战士说怪话，尤其是说咱们团领导言而无信，这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张大年瞪眼说道：“我没说不表扬栓子和独立营。” “那就得了，干大事不拘小节，我觉得栓子这一仗，打的太漂亮了，咱们得赶紧收集材料，赶紧向支队报告。其它的，我觉得一点都不重要。团长、政委，张副团长很久没回夫子山了，我建议让他回去一趟，把战况搞清楚详细。”齐国志几乎一口气说完，然后看着李智和老孟。 老孟没说话，李智点上烟，抽了一口，说道：“只要杀鬼子打胜仗，其它的，还真不重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66章 装作大怒 其它真的不重要，张大年也这么认为。他之所以想刨根问底，只是想证实现在的独立营，究竟有多厉害。 张大年也很想回去夫子山看看，在栓子带领下，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他听李智，听老孟，也听齐国志都说过，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老孟始终没有说话。前不久，老孟也回去过，还问过栓子和赵鹏举，甚至问过老冯，年龄和他相仿，也同在国军待过的老兄弟。但独立营上下口径一致，就是上报的数目。 老孟知道栓子在骗他，现在看来，已不止是骗，还是瞒天过海。老孟估量着，现在独立营加上夫子山民兵大队，实力已接近原来独立大队。但栓子手里的大家伙，要远比原来独立大队多的多。 好小子，连老子都瞒着。老孟在心里嗔怪，却又无比高兴，栓子就是厉害。半年前，李智选特务连留下时，司令员吴刚还有些不放心。现在看来，真是选对了。 张大年也这么想，但仍然觉得团长、政委和参谋长，大概都知道独立营真正实力，唯独他不知道，所以嘴上仍然不依不饶，说道：“栓子原来多好的同志，现在也浑身上下都是心眼。” 老孟笑了，也终于开口说话：“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这话是在说李智。李智却在装糊涂，反倒笑着岔开了话题：“那是肯定的，不然，栓子能打这样的胜仗？” 老孟瞥了李智一眼，笑道：“哈，还真好意思说，栓子至少已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虽然高兴，但李智不想再和老孟打嘴仗，而且，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怎样把春藤举和西尾，押送到蒙山，再交给支队，或者直接送往军区。 尤其西尾，能让春藤举宁愿不顾鬼子死活，也要拼命相救，此人肯定不简单。可这家伙是何方神圣，竟然没有任何情报。 这还真是个迷，但留着此人肯定有大用处，必须把它转移出来，交给支队。栓子看了张大年一眼，说：“那就麻烦你去一趟夫子山，了解独立营情况，并把俘虏押送回来。” “好啊！”张大年声若洪钟。 “这个西尾是重点人物，路上一定小心。”老孟提醒说。 “明白。”张大年点头答应。 自从离开夫子山，张大年还没回去过，心里早已想念。傍晚，张大年骑上马，带着警卫班，骑上马，离开团部，赶往夫子山。绕过鬼子据点，一路驰骋，天亮前，进入刘庄镇南侧。 前面已经安全，张大年心里急切，仍快马加鞭。陈伍已经知道张大年为什么追问，心里不由一阵嘀咕，张副团长要兴师问罪？反正已经说了，也只好硬着头皮，紧紧跟上。 经过徐家沟，张大年脸上就开始露出惊讶，这里已经是独立营防区，村口站岗的也不是民兵，而是穿着崭新军装的战士。张大年跳下马来，问战士是哪个连的？战士回答，民兵四中队。 “民兵也穿军装？”张大年扭头看着陈伍，说道：“你们独立营可真成大户了！” 反正都这样了，陈伍也就实话实说：“俺们做了两千套军装，也就给民兵每人一套。” “好你个栓子，竟然瞒天过海，给老子等着！”张大年骑上马，想着山口，又急奔下去。 完喽——陈伍也赶紧骑上马，和警卫班跟上。 张大年没有生气，反而万分高兴。他打心里喜欢栓子，这家伙枪法准，脑袋活，打死的鬼子钢盔，好几摞这当上营长才半年时间，又连续打胜仗，而且每一仗都超出想象。 也不因为栓子瞒报缴获而生气。独立营又打胜仗的消息，立即在全团传开。敌情解除，一营长猛子还专门回团部，询问独立营缴获，还笑嘻嘻地对张大年说：“张副团长，您老回夫子山，看栓子有啥好东西，匀给一营几件。” 一营是主力营，栓子当特务连长，猛子就是营长，而且加入游击队之前，就与张大年是兄弟。但私下关系好，并不影响张大年一碗水端平，他黑着脸，冲猛子吼道：“仗是人家栓子带着独立营打的，跟你有啥关系？有本事，自己从鬼子二狗子手里抢去！” 张大年不会张口给栓子要装备，还因为心里一直觉得愧疚栓子。栓子早就该当营长，论打仗，现在四个营长，都不如栓子。可那时独立大队人员不齐整，训练水平有限，李智和老孟商量，先成立一支能打仗的典范连队，给全大队树起标杆，所以只能委屈栓子这位战斗英雄，成为尖刀连连长。 栓子在陈庄东侧山洞内。 又是一场出乎意料的大胜，但栓子很冷静。鬼子可能采取报复行动，还有西尾，到底是什么背景，仍搞不清楚。 赵鹏举和赵大富审问过西尾。可西尾始终目光呆滞，还低着头，问什么都不回答，连屁都不放一个，似乎脑子被炸药包给震坏掉了。 赵大富装作大怒，抬脚踢向西尾。这一脚踢的很重，西尾从石凳上翻倒在地。这家伙索性像癞皮狗一样，趴在地上不动弹。 “真他娘的傻了？”赵大富抬头看着赵鹏举。 赵鹏举抽出匕首，扎向西尾的眼睛。刀尖在西尾睫毛上停下，西尾不躲闪，只是闭上了眼睛。赵鹏举收回刀，西尾睁开眼，又呆呆地看着赵鹏举，眼里露出一丝恐惧。 “真他娘的傻了！”赵鹏举无奈，站起身，又踢了西尾一脚。 这事有些不好办，春藤举不知道，渡边和英士，还有那三个鬼子军曹更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家伙肯定是金枝玉叶，不是皇亲国戚，也是哪个权贵后代。赵鹏举和赵大富商量后，向栓子请示，就把西尾和春藤举关在山洞内，由一个班战士，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看押。 不仅看管好西尾，还要准备战斗。山外鬼子来了不少，据武工队侦察和内线情报，至少两个大队，还有一个保安团。它们分兵进驻县城和封锁线，而且内线送出的情报说，鬼子二狗接到的命令是，不管采取什么方式，都要把西尾解救出来。 这有点意思。栓子在思考，鬼子可能采取两种手段，进攻山林，强行解救西尾，或者进山，和独立营谈判。 如果谈判，栓子还真不好做主，毕竟西尾身份仍是一个谜。正想继续向团部报告，并递交详细战报，战士报告说，张副团长来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67章 重要人物 栓子赶紧跑到东门，迎接张大年。 张大年已跳下马，正往东门口走。栓子立正敬礼：“副团长，你咋来了？” “我不该来？”张大年装作生气，瞪眼看着栓子，抬手照着肩膀，给了一拳：“怎么，翅膀硬了，不欢迎我来？” 张大年力道很大，栓子揉着肩膀解释说：“哪能呢，山里还在闹疟疾。” “老子不怕。”张大年又抬手给了栓子一拳，哈哈笑着说：“让我看看，你小子是又涨本事了，连鬼子中佐都给活捉了！” 栓子又揉揉肩膀，谦虚地说：“哪有什么本事，说实话，都是鬼子自己送上门来，不打白不打。” 看到栓子，张大年心里别提多高兴，又想给栓子一拳，但忍住了，说道：“就是送上门来，那也干掉四百多鬼子，你小子就是行。” “对了，副团长，我还正发愁一件事，正想给团里汇报。”栓子边说，边请张大年进山洞。 “是打摆子的事？”张大年问。 “有方莹在，打摆子不是啥大事了。”栓子说：“这次还抓了个少佐，叫西尾，也不知道是啥来历，就是因为它，春藤举才乱了心智，拼命进攻山里。” 张大年哈哈笑了：“不就是个西尾，我以为是啥大事。当然，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历，团里也搞不清楚，但团长说了，让我带回去。” “带走当然好了，可是——”栓子请张大年进了营部，又让所有人到外面等着，才低声说：“内线同志说了，鬼子接到的命令是，不管采取什么手段，都要把西尾救出去。” “不管采取什么手段？”张大年有些不解，看来西尾还真是条超级大鱼。 栓子点头：“对，所以我想着，鬼子可能会进山谈判。”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大年还是以前直爽脾气，但跟着李智和老孟，又经历无数次在战斗，早已不是之前莽撞性格。他坐下来，掏出烟卷，点上，边抽边说：“你想的对，这事应该立即向团长、政委报告，请求上级，调查西尾到底什么身份。” 栓子说：“是啊，副团长，知道西尾是什么身份，也好向鬼子张口，是用步兵炮，还是用山炮来交换。” 张大年哈哈笑道：“你小子啊，你的机枪迫击炮都撵上团机炮连了，还不知足。说吧，你现在到底有多少兵？” “就四个连啊。”栓子回答。 “放屁！”张大年骂道：“村头站岗的民兵都穿着军装。” 栓子解释说：“这有啥奇怪的，民兵也兵。” “少给我玩心眼子！”张大年瞪眼说道。 栓子哼了一声：“干嘛，来了不到十分钟，给我瞪几回眼了？” “呵呵，翅膀真是硬了。”张大年眼睛又瞪圆了些。 栓子赶忙赔起笑脸，又装作委屈：“我这不是想向南发展吗，有人没枪，肯定不行。再说了，我这都是自己缴获的，不但没向团里要过一支枪，还让团长搜刮去不少。” “那到底有多少？”张大年问。 “长枪够装备八个连，重机枪八挺，轻机枪二十四挺。”栓子说。 张大年眼睛直直地看着栓子，小声说道：“你小子还没说实话。” 栓子嘿嘿笑了两声，坐在张大年身旁，低声说：“这也就是您来了，我才说这么多。如果司令员来了，说不定我还向他老人家哭穷呢。” “你啊！”张大年哈哈笑着，点了一下栓子脑门：“你把打鬼子的计谋，也用在自己身上了。” “那可不是！”栓子一脸认真地说：“谁让咱们穷呢，如果之前地雷和炸药充足，我能干掉更多鬼子。” 张大年点点头：“所以啊，我觉得你小子装备越多越好，谁让你小子打鬼子有一套呢，现在就连团长都觉得你超过他了。” “可不敢这么说。”栓子回头，喊道：“吉庆，拿四盒缴获鬼子的罐头，对了，再拿四包烟。” 张大年哈哈笑着说：“好家伙，出手这么大方，看来你独立营过上地主老财的生活了。” 栓子摇头：“也没有。上次抢了鬼子粮食，心想这下可以吃上白面馒头了，可遇上了旱灾，秋天没指望了，又得勒紧裤腰带。” 张大年点头：“哪能一帆风顺呢，别急，往后会越来越好。” “好。”栓子点头。 陈伍一直躲在外面偷听，原来张大年不是来找茬。就是，独立营打了这么大的胜仗，张大年就是再偏心，也不会说啥了。现在终于放心下来，悄悄离开，找地方睡觉休息。 张大年没睡。半年没回来，夫子山兵强马壮，他非常高兴，又叫来赵鹏举、赵大富，还特意请来老冯，研究怎么应对鬼子。 栓子不怕鬼子来进山救西尾。陈庄附近，有四个连的兵力，加上新挖的陷阱，新埋的地雷，新布下的捕兽夹子，形成一道道严密的防线。不管鬼子从哪个方向进来，都会付出惨痛代价。 其实，栓子心里还希望鬼子能来。上次西尾为山林做了很大贡献，根据缴获枪支和俘虏供述，老冯最后统计，安平鬼子伤亡五百三十多人，折损大半。如果以西尾做诱饵，继续让它发挥光和热，栓子有信心，再给鬼子以重创。 当然，鬼子不可能再冒险，即便西尾是日本天皇亲戚。 张大年也在思考，并和栓子、赵鹏举等人商量。鬼子既然这么迫切想要活着的西尾，肯定对山口进行监视，如果现在把西尾押送出到蒙山，估计会被鬼子发现，半道上拦截。还不如把西尾暂时放在夫子山，先看敌人意图。 有了栓子、赵鹏举这些年轻人，夫子山林更是一块福地，把西尾暂时留下，张大年也放心。 这是好主意，栓子立即写信，把安平和西尾情况，以及打算，再详细告知团长政委。 中午时分，几声响雷过后，天空又飘下了雨，哗啦啦下个不停。张大年仍不觉困倦，让栓子带他去看俘虏，尤其是西尾和春藤举。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68 也是财迷 沿着狭长山洞，又掏出若干大大小小的洞。西尾和春藤举被分开，单独关在小洞内。洞口用木栅栏封着，各有两名战士持枪警戒。 两人都保持着沉默。所不同的是，春藤举很配合，还要了纸和笔，趴在桌子上油灯下，写着什么，大概是回忆录，或者忏悔书。栓子下了命令，不要打扰，就让他写。 西尾仍傻了一样，坐在幽暗的墙角，像乌龟一动不动。其实他是装的，他的脑子早已恢复清醒，但他无法面对眼前现实。他的西尾小队被全歼，那都是鬼子中的精英。而因为他，驻安平县皇军损失惨重，就连春藤举、渡边和英士都成为独立营俘虏。 为什么会这样？西尾只想找栓子谈话，但不想被赵鹏举和赵大富审问。栓子是营长，和他官阶相差不多，而赵鹏举和赵大富相差较远，所以保持沉默。 内心的不甘，成为独立营俘虏的耻辱，也让他不想开口。他也不想被八路军一刀砍死，他的命很高贵，蹲在幽暗的山洞，他仍这么想。他想自杀，但栓子不给他机会，门口始终有两个战士看着他。晚上栅栏门上，还挂上油灯，能恍惚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西尾就这么熬着。 栓子陪张大年，先来到关押春藤举的小洞内。 春藤举仍在奋笔疾书，他好像有很多话，要留在纸上。栅栏门上的锁被打开时，惊动了春藤举，抬头看到是栓子，慌忙放下笔，立正站好，又身体往前探，恭敬地等着栓子进来。 张大年看了一眼，就已知道春藤举已经被打服了。鬼子如狼似虎，但只要征服了它们，就会变得乖顺，变得彬彬有礼。 春藤举确实已心服口服，至少在栓子面前，完全承认自己的失败。但作为帝国军人，中佐军衔，他又不想苟且偷生。一心向死，所以写的都是回忆录，也是临终绝笔。等写完，他就会请求栓子，给他一把尖刀，让他自行解决。 至于栓子答不答应，春藤举还不知道。 栓子向春藤举介绍：“这是我们张副团长。” 春藤举又慌忙鞠躬，并说道：“久闻阁下大名，我愿接受阁下处置。” 刚才，栓子悄悄说了，春藤举很配合，但从没说过投降。如果春藤举向我八路军投降，意味着可为我所用。就像之前正川一郎，虽然改换了名字，但加入反战联盟，为及早结束这场侵略战争而努力。 本想劝春藤举几句，但看着春藤举如此模样，张大年改变了主意。别看春藤举低下了头，只是被打服了，但骨子里的傲气，让他绝不会投降。 张大年说：“春藤举，不管后面怎么处置你，但在战场上，不要让八路军再看到你。” 不会了，等我写完自己想说的话，以后不仅是在战场上，就在别处，你都看不到我了。春藤举低头，回答：“哈依！” 张大年看了一眼春藤举，和栓子转身离开。 直到栅栏门上的锁咔吧一声，重新锁上，春藤举才直起身子，抬起头，转身坐下，又拿起了笔。 “他在写什么？”张大年悄声问。 “不知道，我猜可能是绝笔吧。”栓子早已从春藤举眼神里看出，他很平静，但作为俘虏，能有这份平静，或许也和井下一郎一样，已经准备好了死。 这些小鬼子怎么想的，着实叫人搞不懂，张大年也不多想，反正在张大年心里，小鬼子死的越多越好。 来到下一个洞内，站在西尾面前。西尾又装出目光呆滞，如烂泥一般，坐在墙角下。 “抬起头来！”张大年喝道。 西尾慢慢抬起头，傻傻地看了张大年一眼。 “你叫西尾？”张大年问道。 “西尾，这是我们副团长！”栓子也喝到。 一个八路军副团长，就敢在自己面耀武扬威，西尾恨不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不仅没说话，反而鄙夷地笑笑，随即低下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还真是个犟种。栓子和张大年互相看了一眼，也翘起嘴角。 “西尾，你祸害我独立营战士，这笔账还没给你算，你别给老子们装蒜！”栓子说。 西尾仍低头不语。 张大年也哼了一声，说道：“你可以装傻，不说话，但我告诉你，你不老实，我就命令独立营血债血偿！” 西尾吓了一哆嗦，他知道对那两名动用的酷刑。如果招呼到他自己身上，能不能扛得住，他自己也不知道。 好像有门，张大年又吓唬西尾：“给你一天时间反省，把自己身世、所犯下的罪行，都交代清楚，不然，老子饶不了你！” 栓子又补充说：“我们的政策是，只要你配合，讲真话，就不为难你，如果拒绝配合，对不起，我们就一报还一报，你们怎么对待百姓，怎么对待被俘的华夏士兵，我们就怎么对待你！” 西尾只想到了死。但最痛苦的是，现在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知道，即便不说出于冈村宁次关系，八路军也不会放过他，精明的八路军早已判断出，他并非一般的皇军少佐。 叹息一声，西尾继续低着头，保持着沉默。他也已横下心来，就是独立营凌迟了他，也绝不会说一句话。可那要多疼啊……西尾心里又惶惶不安。 幽暗的光影中，栓子一直在观察西尾。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感觉到他的身体似乎在颤抖。 回到营部，栓子对张大年说，西尾并非什么重要角色，身上更不会有重要情报，可鬼子为什么会不顾一切，要营救他？ 张大年摇头，告诉栓子，这小子肯定值钱，肯定能换回来山炮，还不止一门。 栓子笑了：“副团长，原来您也是财迷。” 张大年叹息一声：“没办法，谁让咱们穷啊。” 能换几门炮，并不是什么大事，眼下最重要的是，看紧西尾，不能让他死掉，也不能让鬼子把他给抢走。 外面的雨依然在下，哗哗地唱着歌。栓子又派出岗哨，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提防鬼子进山。 本想到李庄、小黑山去看看，因为下了雨，张大年继续和栓子聊天。时隔半年，再回夫子山，张大年十分高兴，也毫无困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69章 上级指示 第三十二师团司令部内，井出铁藏站在作战地图前，眼睛死死盯着安平县城。作为之前管车马的辎重运输官，井出铁藏能准确算出一辆94式卡车，在满载情况下，从师团出发，抵达安平县城，需要多长时间，耗费多少汽油，但他对安平境况，仍一团浆糊。 井出铁藏也万分恼火。第211联队联队长田中信男已抵达安平，据他报告，西尾、春藤举及其手下两个中队长，被独立营俘虏，井下一郎自杀在安平县城南城头。整个安平警备司令部大尉以上军官，只剩下三个年轻的中尉中队长。而皇军士兵玉碎三百零七人，伤两百三十四人。 这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却只因为一个少佐西尾。伤亡五百余皇军士兵，即便西尾是冈村宁次亲儿子，已死不足惜。 但十二军司令长官土桥一次又亲自打来电话，先训斥井出铁藏指挥不力，应提前向安平增派援兵，春藤举透顶，愚蠢透顶，并要求第三十二师团仍不惜代价，要解救西尾。 井出铁藏反过来认为，有关西尾的决策，土桥一次决定非常愚蠢。他小心向土桥一次解释：“司令官阁下，如今使用武力解决，怕难以奏效，并危及西尾少佐人身安全。” 土桥一次认同井出铁藏说法，深吸一口气说：“不管用什么方式，务必救出西尾。” “哈依！”井出铁藏答应道。 放下电话，土桥一次也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冈村宁次不仅非常欣赏西尾，还看做自己儿子，如果西尾有个三长两短，无法向这位顶头上司解释。此时，土桥一次已后悔让西尾到三十二师团。 而此前，土桥一次并不知道这些，西尾也似乎在刻意隐瞒自己身份。土桥一次理解年轻的西尾，要到战场建功立业。可西尾自信过了头，变成不知天高地厚，非要选择夫子山。土桥一次只能暗自祈祷，希望西尾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田中信男正如同在火上烤着。安平一点也不陌生，曾几何时，还不止一次亲自指挥，进入夫子山林。每次来，都会收获不同的失败。他不愿意再来安平，打死都不愿意的那种。 军令难违，只能硬着头皮，带领所属两个大队，再次来到安平。田中信男不仅想救出西尾，也想救春藤举。春藤举曾是他的副联队长，两人配合十分默契，私交也好。 可怎么救？全力进攻，绝对不行，因为栓子肯定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他们往山里钻。再说，打急了眼，栓子命令杀了西尾和春藤举，只能什么都捞不到。 像西尾小队一样，再派出特战小队，偷袭独立营营部，也行不通。不说栓子肯定会有防备，田中信男也已经知道密云挺进队，其精英已跟随西尾，基本玉碎于山林之中，再组建一支西尾小队，更不是栓子对手。 田中信男也想过，抓一批百姓，以百姓安全，要挟栓子把西尾和春藤举放出来。仔细想想，也行不通。栓子估计还不知道西尾真实身份，但以他聪明和智慧，肯定判断出西尾不一般，不仅不会上当，反过来会警告皇军，只要敢动百姓一根汗毛，就把西尾干掉。 如此，双方只能相持下去。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和八路军谈判，用装备来交换西尾。但这有损于皇军荣誉，估计师团长不会答应。 正束手无策，井出铁藏给田中信男打了电话，转达了土桥一次命令。 田中信男想了想，小心问道：“不管采取何种手段，都要救西尾出来，师团长，我可以理解为，可以和八路军谈判，并用装备来交换吗？” 肯定可以，只是明说出来，太让井出铁藏尴尬，传扬出去，皇军脸面尽失。井出铁藏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命令你全权负责，并且做到严格保密。请你放心，只要解救出西尾少佐，你不会承担任何责任。” “是，师团长！”田中信男举着话筒，立正回答。 放下电话，田中信男坐在椅子上。他感到了些许轻松，心中却又有了失望。 西尾身份背景仍处在保密之中，除田中信男外，还都不知道。但这肯定不正常，联队部参谋和军曹们已开始偷偷议论，西尾到底是什么人物。 即便知道西尾身份，田中信男也觉得奇怪，折损五百皇军士兵，还不算完，仍采取可采取一切手段，要救西尾出来，不就是普通亲戚吗？却好像私生子一样。 但解救西尾，是师团长命令，田中信男只能压抑心中不满，开始着手谋划。光靠谈判，恐怕难以奏效，万一栓子来个狮子大开口，要上几门山炮，田中信男还是不敢擅作主张。毕竟这关乎皇军脸面。 而且，如果事后冈村宁次知道此事，会不会怪罪下来，谁也不知道。据田中信男所知，冈村宁次还是公私分明的。 田中信男命令手下两个大队，沿封锁线逐次向南展开，摆出咄咄逼人、随时进攻山林态势，又命令找人去山里送信，告诉栓子，如果能释放西尾和春藤举，可以谈判与商量。 两百里之外的固山，有个叫苏家村的山村。自从沈鸿烈所部，也就是鲁省总队被鬼子击溃后，第七支队迅速填补了这片区域的空白。今天司令部转移到苏家村，刚安顿好，就同时收到一团的报告，以及从省军区转发来的情报和工作指示。 我潜伏人员已获知西尾情况，并迅速通过地下交通线，告知省军区敌工部。敌工部请示过军区首长，决定利用西尾来交换我被捕的地下党同志。 独立营不仅给予鬼子以重创，还活捉了少佐西尾和中佐春藤举，尤其这个西尾，竟然还是披着金鳞甲的大鱼。 赵文斌点上烟，笑道：“栓子真是能干，抓到了这条大鱼。” “那是，老子看上的人，肯定是英雄好汉。”吴刚也满心高兴。 “得赶紧通知李智和老孟，向夫子山增加兵力，看住西尾。”赵文斌说。 “没那个必要。”吴刚摆手说：“就栓子的聪明劲，鬼子第三十二师团全去夫子山，也劫不走西尾。” “那也要防止夜长梦多。”赵文斌说：“鬼子特务抓了咱们不少潜伏在省城同志，现在只能用西尾来交换。” “也只能这样了。敌工部的同志不是要去夫子山吗，通知李智和老孟，护送他们去夫子山，尽快和鬼子谈判。”说完，吴刚又啧了一下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70章 首次会面 赵文斌问吴刚：“怎么了？” 吴刚笑道：“栓子这小子肯定憋着劲，要用西尾换机枪换大炮。” 以往李智干过，用鬼子尸体，或者是俘虏，来和鬼子交换机枪。这非常规操作，赵文斌还批评过李智。李智却虚心接受批评，但就是不改，带的栓子也这么干。 没办法，谁让八路军补给困难，只要不伤害百姓，并出于打鬼子保护百姓目的，赵文斌也就装作不知道。 现在栓子不能再换机枪和大炮了，估计栓子会有些失落。 吴刚挥了一下手，说：“放心，为了救自己同志，栓子不会想不开。再说，那小子现在肯定肥的流油。” 赵文斌轻轻叹了口气，说：“可咱们的各级指挥员，谁会嫌自己装备多？” “说的是。”吴刚也叹口气，却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必须立即通知到栓子，别真的用西尾去换了大炮！” 栓子不会，自从当上营长，他越来越有分寸。他早就想到，西尾是非一般的鬼子，不能擅自做主。 当然，栓子肯定会心动，包括张大年。 雨下了整整一夜，才慢慢停下来。中午时分，云层散开，露出了太阳。监视封锁线的战士已返回报告，说鬼子已在封锁线展开，看架势好像随时可以进攻山林。 哈哈，老子正求之不得，那就让鬼子进来！栓子下令，准备好战斗。 张大年也异常兴奋，如果能夫子山和鬼子大干一场，这一趟来的更值。 不到两个小时，泥蛋亲自回来报告，说敌人进山了，但不是进攻，只来了四个，一个保安团上尉，一个鬼子中尉，两个二狗子，其中一个举着白旗，说要见营长。 “鬼子信使来了，估计是想谈判。”栓子小声说。 张大年哈哈笑了两声：“那你就去见见它们，看它们翘什么尾巴，放什么屁。” “好。”栓子说着，站了起来。 张大年却又拦住栓子：“别慌，先晾它们一会。” 栓子点头，又坐下：“正好给鬼子列一下清单。” 张大年笑笑：“那你说说，给鬼子要多少装备合适。” 栓子随口说道：“我觉得清单上应该这么写：75毫米山炮三门，90迫击炮六门，重机枪八挺，轻机枪十二挺，炮弹不少于一百发，轻重机枪子弹不少于两万发。” 张大年、栓子、赵鹏举和赵大富等人讨论过此事，但也只是顺便说说，西尾身份特殊，独立营，甚至李智和老孟都做不了主，所以也没有具体结果。现在听栓子说了，张大年不由哈哈大笑：“鬼子死伤五百多，还不死心，我觉得西尾值这个价，但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你还得再给鬼子多要些。” “好！”栓子大声回答。 半小时后，栓子离开山洞，来到东面山谷。 一块石头下，站着鬼子中尉和保安团上尉。鬼子中尉就是山上俊，也是二十出头年龄。因为是前来送信，没带枪，也没挎着指挥刀。 保安团上尉年龄稍大些，二十七八岁模样。他叫靳鹏，原来是二营一连连长，营长是刘嘉琦。后来刘嘉琦当上保安团副团长，再后来，赵疤瘌、马大富进了山，刘嘉琦生怕牵连到自己，于是趁乱逃跑，不知所踪。 靳鹏已是自己人，并接到指令，带着连队，继续潜伏。当时二营打进城内，靳鹏跟随井下一郎，从北城逃走。靳鹏聪明，在据点成天和鬼子接触，慢慢也学会了几句鬼子话。因此，井下一郎不仅对靳鹏相当信任，也产生了好感，已准备让靳鹏当营长。 但奉师团命令，原来残留保安团被整编后，调往别处。靳鹏也做好脱离保安团，进山准备。可事情又有了转机，外来的保安团，人生地不熟，需要部分原保安团人员，协助它们。井下一郎出面说了话，留下靳鹏，在保安团团部任职参谋。 经历小小波折，靳鹏潜伏下来。不过想融入这批外来的二狗子，需要一个过程，靳鹏谨小慎微，做事也兢兢业业。 田中信男命令保安团，派出参谋，陪同山上俊一同进山，给八路军捎口信。此战，保安团遭受重创，损失近三分之二，都望山生畏，谁也不想再进来。于是，靳鹏主动请缨，陪山上俊一起，进了山。 栓子知道靳鹏是自己人，只是还没见过面，所以不认识。 身后两个二狗子面带紧张，双腿还有些发颤。山上俊心里也有些打鼓，但直挺挺站着。靳鹏站在山上俊旁边，装出一副唯唯诺诺模样，还不时向身边的战士，露出笑脸。 栓子威风凛凛，站在了两人面前。泥蛋大大咧咧，冲两人说道：“你们不是想见营长吗，俺们营长来了。” 山上俊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略微向前探身，头也低下，算是给栓子鞠躬。 看山上俊面带不情愿，栓子很不高兴，略微抬一下手，说道：“老子还忙着呢，有话赶紧说。” 山上俊来华夏时间短，听不太懂栓子的话，但能看出栓子的不友好，不再说话。靳鹏看了看山上俊，慌忙举手弯腰敬礼，笑着说：“伍营长，您好，这位是山上俊中队长，特意向您带来田中联队长口信。田中联队长想着化干戈为玉帛，请您高抬贵手，释放春藤举中佐和西尾少佐。” 没等栓子说话，泥蛋骂道：“你他娘的是谁啊，说放就放？” 靳鹏挨了骂，也只能继续赔笑脸：“那是，那是，田中联队长说了，贵军有什么条件，可以说出来。” “条件？”栓子冷笑两声：“春藤举是我的老对手，平常作恶少一些，就是这个西尾，心狠手辣，太不是东西，想放了它，老子得问问同志们答不答应。” “这个——”靳鹏面带难色，扭头冲山上俊叽哩哇啦说了几句话。 山上俊不想进山，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还不知道为什么要拼死救西尾。死了那么多皇军，就连中佐也成为八路军俘虏，仅仅是为了一个少佐。 不仅如此，为了这个少佐，还要低三下四，进山来求八路。堂堂皇军的颜面，被丢在地上，还要被狠狠踩上两脚。心有抵触，自然不想多谈。又听栓子意思，不想放西尾，山上俊向栓子略微点点头，转身就走。 靳鹏本想介绍自己，但山上俊这个二愣子，上来就把气氛搞的很僵，不好过于主动说自己是谁。现在山上俊又赌气往外走，靳鹏只好装作劝说，喊了两声太君。 山上俊压根不回头。而靳鹏回头，看了栓子一眼。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71章 两记耳光 泥蛋恨不得拔枪，干掉山上俊和靳鹏。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也只能向两人背影呸了一口，还狠狠骂了靳鹏一句狗汉奸。 刚才，栓子也在为靳鹏感到惋惜，长的一表人才，却是该死的汉奸。但靳鹏回头看了一眼，栓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或许就是自己同志，只是刚才那种气氛之下，没能主动介绍自己。也因为山上俊的态度，让栓子有些怀疑，鬼子是不是真的想谈判。 泥蛋也在说：“营长，鬼子走了，不会再来了吧？” 栓子想了想，告诉泥蛋：“说不准，先静观其变，告诉同志们，继续提高警惕。” “是！”泥蛋答应一声。 回到山洞营部，栓子向张大年报告了情况。张大年也有些莫名其妙，说：“难道鬼子不心急？” 栓子抬起头说：“可它们在封锁线上摆这么多兵力干什么？” 张大年笑了：“或许是鬼子先摆出架势，吓唬咱们。奶奶地，它们也不想想，现在咱们还能怕它？等着吧，反正咱不着急。” 肯定不着急，西尾和春藤举就关在山洞里，一时半会死不了。天晴了，路好走了，栓子该陪着张大年去转转了。 张大年摆手，现在不是瞎转悠的时候，还是先防备鬼子偷袭。 这个栓子早就布置好了，赵鹏举也已靠前指挥，只要鬼子胆敢进山，就立即收拾它们。 “这次缴获了多少？”张大年忽然问道。 “怎么又提这事？”栓子笑道：“都是些长枪，重家伙少。” “哈哈——”张大年笑了。 其实张大年很想看看，独立营到底有多少装备。之前判断，独立营长枪比原来独立大队要少些，经此一战，估计要超过原来的独立大队。也就是说，现在的栓子已是名副其实的团长了。 张大年为栓子高兴。当然，栓子是一团独立营营长，作为副团长，张大年也为一团高兴。不管哪个营能发展壮大，张大年都打心眼里高兴。 田中信男不是不着急，而是很着急。他巴不得现在就把西尾救出来，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坐在司令部内，田中信男急切等待着山上俊和靳鹏消息。 山上俊和靳鹏两人回到封锁线，又骑马返回城内，天色已黄昏。 喊报告，走进司令部，山上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虽然奉春藤举命令，他和武本三郎带领各自中队，逃离独立营虎口，但山上俊心里仍满是愧疚。他想请战，田中信男却无意进攻山林。 “情况怎样？”田中信男已感觉不妙。此次派山上俊进山，田中信男已交代清楚，试探栓子口风的同时，还要想办法了解西尾健康情况，最好能和西尾见上一面。若西尾身体无恙，就想尽一切办法，把西尾救出山林。若西尾将死，那就不用费劲了。 在栓子面前，山上俊可以闭口不言，保持沉默，但在田中信男面前，山上俊却不能不如实报告。他说：“山里八路很蛮横，没有交换的诚意。” 情况不是这样，靳鹏抬头看了一眼田中信男，但没敢说话，又赶紧低下了头。 田中信男看出端倪，盯着山上俊，问：“你向八路说了什么？” “我……”看着田中信男冷峻目光，山上俊刚抬起的头，又赶忙低下：“报告联队长，我什么也没说。” 靳鹏也向下低头，不敢说话。靳鹏知道，疏不间亲，在鬼子面前，自己只是外人，所以这个时候抢功，不仅得不到田中信男好感，反而会招惹了山上俊。 “八嘎！”田中信男抬手给了山上俊一个耳光。让山上俊做信使，结果连屁都不放一个，田中信男肯定发火。 “你，和八路说了什么？”田中信男又瞪眼看着靳鹏。 靳鹏慌忙点了一下头，小心地把进山后，情况说了一遍。 田中信男很烦躁，却又不是靳鹏的错，挥手：“你们先下去！” “哈依！”靳鹏鞠躬，转身就走。 山上俊却没动，而是低头鞠躬，说：“联队长，我们不能和八路军做交易。” 这就犯上了，一个小小的中尉，不仅是在顶撞面前的大佐，也是对远在师团司令部的中将师团长提出相反意见。 “啪”“啪”又两个响亮的耳光，随即又听到田中信男怒吼：“八嘎呀路，滚，滚蛋！” 山上俊走了，也就没事了，田中信男不会和他计较。可偏偏山上俊发了倔，成了犟种，不仅没走，还继续说道：“联队长，为了一个西尾，皇军已折损五百余人，还要低三下四进山去和八路谈判，日后我三十二师团还有什么颜面？” 这正戳中田中信男痛处，就好比一把刺刀，扎进田中信男胸口。因为山上俊说的对，不止西尾，就连安平驻军最高指挥官，也成了八路的阶下囚，这已足够丢人，足够让三十二师团颜面尽失。 可不仅忍下这口气，还要跪着爬着，去祈求和八路进行谈判，田中信男真恨不得学井下一郎，跑到南城城头，举刀自尽。 咬牙憋住心里怒火，田中信男留下山上俊一人，让所有人都出去，才低声说了西尾和冈村宁次关系，并且强调西尾是皇军未来之花，即便营救回来废掉，也不能留给八路。 很显然，田中信男的说辞，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在强词夺理。真的是西尾身后背景，所以十二军司令官，三十二师团长都不想让西尾出事。 这却让西尾感到悲愤。虽然人与人有着高低贵贱之分，但西尾所谓的“高贵”，已远远超出皇军所付出的牺牲。而且，还要继续牺牲下去。 说他是皇军未来之花，只是田中信男为了平息山上俊心里的愤怒，强加的措辞。狗屁的未来之花，据说他的小队进山后，一个八路没打着，就被炸药包崩的七零八落，连他自己都成了俘虏。如果还说什么未来之花，完全是在羞臊皇军自己。 可还能说什么呢？山上俊满腹悲愤，也满腹悲凉。他知道，田中信男也是无奈，没有办法，而他说的话，深深刺激了田中信男。所以刚才两个耳光打的很重，山上俊的脸已经红肿，嘴里还流出了血，但山上俊狠心，全吞了下去。 山上俊向田中信男鞠躬，转身走出司令部。 本该要狠狠处罚山上俊，田中信男忍住了，但糟心的事，还要继续干下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72章 李智来了 靳鹏回了保安团部。 还是原来的保安团团部，位于西街上，处在鬼子警备司令部和西城门中间。但物是人非，这里已经属于从外地调来的保安团。 因为独立营的存在，外来的和尚，也念不成“真经”。一仗就损失近两个营，残余二狗子也是慌不择路，逃回来的。 山里八路只有一个营，虽然有四个连，还有民兵，但仍只是一个营，不是一个团，更不是一个旅。就那么一个营，打的四个中队鬼子，两个保安营，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说出去，谁能相信？所以，逃回来的二狗子们开始了编排，已经消失大半年的传说，又从保安团部传了出来。 有二狗子说，山里的八路不是人，而是神，他们刀枪不入，随便挥一下手，手榴弹就能从地上飞起来。有的二狗子说，山里的住着神仙，枪炮声惹恼了他们，就连脚下的枯草，都能变成兵。 二狗子们说的很邪乎，但还是有人相信。不然，山里八路怎么比传说的还厉害？ 这群二狗子从外地调来，也是外地人，说话带着口音，语速稍快点，完全听不懂。它们本来被派过来打鬼子，上峰的上峰改了主意，脱离国军序列，投奔了汪伪。 初来乍到，之前只是隐约听说过夫子山八路军。来安平前，上峰突击给每人发了五块银元，又连哄带骗，说来了安平，每月发两个月饷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钱能使磨推鬼，这伙子也就高高兴兴地来了。 进入安平第二天，才听说山里打死鬼子无数，就连原来保安团长，仨月之内，一死一投降。这才如梦方醒，钱不是好拿的。 但来之后，再想离开，那就是逃兵，抓住活埋。现在又亲身经历过，二狗子个个胆战心惊，浑身冒冷汗，宁愿守在县城，一年不出城门，也不愿意再回封锁线。 山里就是阎罗殿，山里的八路是催命的黑白无常。也就靳鹏，天不怕，地不怕，敢跟鬼子官进山。走过一遭，全须全影回来，团长看见他，都开始称兄道弟，嘘寒问暖。 屁股没坐一会，鬼子又打来电话，让靳鹏回司令部。 这回还是进山。现在田中信男也知道栓子脾气，你给他一拳，他肯定要还你一砍刀，你杀了一个八路，他肯定要杀三个鬼子，都是加倍奉还。如果强攻，栓子绝不会让皇军得逞，即便找到西尾，也只能是硬挺挺死尸。如此，既损失兵力，又讨好不了冈村宁次，更不合算。 田中信男思来想去，只有谈判和交换这条路。 不止山上俊，还有很多年轻皇军军官觉得，这样会让皇军颜面扫地，都对不起天皇陛下。可皇军在安平栽的跟头还少吗？就连盘井虎次郎，堂堂少将，也差点被栓子一枪给干掉，更别说小林龟山、羽生环奈、小野纯一郎、井口等中佐大佐，还有已超过千人的皇军士兵。既然来了安平，就别再提及颜面，早就丢光了。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一腔热血，桀骜不驯，还异想天开，是优点，也有缺点。所以田中信男决定派松原再次进山。松原是少佐，也老诚，不至于刚见面没说两句话，就被赶回来。 保安团的人没换，仍是靳鹏。田中信男觉得靳鹏是干事的人，还能当翻译，那就非他莫属了。 第二天风和日丽，靳鹏又牵着马，离开保安团团部。 临行前，靳鹏他给团部的二狗子们说，我也怕啊，昨天进山就腿肚子转筋，可我不去，还有其他人去。今天联队长还让我再去，我也豁出去了，咱得服从命令。万一兄弟我回不来，就麻烦诸位兄弟，多烧点纸钱。 保安团长走上前，说道：“兄弟，不要说晦气话，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安全回来。” “那谢团座吉言。”靳鹏骑上马，走了。 与松原会合，两人骑马上，先来到古路口据点，随后又进了山。 此时，李智已来到夫子山。 昨天傍晚，接到支队命令，李智和老孟四目相对。预料之中，西尾果真有来头，但也在意料之外，两人还以为西尾是什么皇亲国戚。 还让李智和老孟出乎意料的是，军区首长打算用西尾，来交换被鬼子特务抓捕的潜伏同志。数量还不少，一共十二个，并由一团先代表鲁省八路军，与鬼子接触，随后敌工部同志赶往夫子山后，再和鬼子进行谈判。 抓到西尾，让鬼子十二军司令部如此着急，栓子已是奇功一件。如果能换回我被鬼子特务抓捕的同志，那功劳更是大大的。 “还是我徒弟，总能给咱们惊喜。”李智的语气中，带着自卖自夸的自豪。 “什么徒弟？咱们八路军只有同志之间的关系，哪有师徒关系。”老孟酸溜溜地说。 李智哼了一声：“现在不说师徒关系了？那是谁总是说，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的徒弟？” “我那是打比方。”老孟狡辩说。 “算了，不和你扯了，我现在得赶紧去夫子山，我还真担心栓子脑子一热，劝大年同意，拿西尾去换大炮，那可就完了。”李智说道。 “这就对喽，有什么样的团长，就有什么样的营长。”瞬间，老孟又开始幸灾乐祸。 李智反倒很高兴，也故意气老孟：“这话你说的没毛病，如果营长们都像栓子，老子早就当上司令了！” 老孟没再说话，因为李智说的也对。从腰里拔下烟袋锅，边装烟，边说：“用俘虏交换我们被捕的同志，这还是第一回，你得小心点，防止鬼子使诈。” 李智边准备，边说：“放心，你和参谋长商量一下，再向支队报告，注意鬼子动向。” 老孟点头：“好。” 鬼子在进出山的路上设置了暗哨，但没设卡，这是因为田中信男多了心眼。他判断栓子得知西尾是条大鱼后，有可能会把西尾送往蒙山，再转交给军区。如果发现转移西尾，就可以在半道拦截。 西尾没有被送，田中信男反倒接到报告，又有一批八路军进了夫子山。 其实这些暗哨，已被武工队盯上，随时可以解决它们。但栓子暂时没让动，并以此告诉田中信男，西尾还在山里，有本事你来抢。 田中信男没有进攻，却派人来谈判。栓子也没想到，李智也来了，还带来让想象不到的处置方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73章 还有希望 得知李智来了，栓子出洞迎接。两人见面，不等互相问好，李智跳下马，第一句先问：“西尾怎么样？” 栓子回答：“除了装傻，没啥毛病。” 第二句，李智问：“你没和鬼子谈判，用装备来换西尾吧？” 栓子回答：“是这么想过，但西尾来头不小，我是营长，不敢擅自做主。” 李智放心了，说了一声好，照着栓子肩膀，给了一拳。 栓子被打疼了，咧咧嘴，说道：“你们团首长都换了见面方式？昨天副团长给我了两拳。” “哦，是吗？你可以向政委告状去了，哈哈——”李智爽朗地笑道。 李智也打心眼里高兴，而且现在不止是栓子打了打胜仗，活捉了西尾，更重要的，栓子没有着急处理西尾的问题，证明这小子更成熟，更稳重，更有大局观。 李智真的欣慰。想当初，栓子枪法准，脑子活，屡立战功，完全超过猛子和陈河，李智却让栓子当连长，除了想让特务连成为模范连队外，就是想磨一磨栓子的性子，从而打下坚实基础，再一步一步往上走。 那时李智就很欣慰。因为栓子并不在乎当连长，还是当营长，只要能打鬼子，他就满心欢喜，浑身使劲。 靳鹏和松原进山的时候，李智、张大年、栓子和赵鹏举等人，还在商议怎么和鬼子谈判。 李智传达了支队指示，要求想办法，用西尾来交换被捕的十二名潜伏同志。这就要和鬼子进行谈判。和鬼子谈判，就像做生意，不能先亮出自己保底价格。一旦直接说出来，鬼子反倒会开始讨价还价。 以李智意思，不直接和鬼子提出交换人员，而是先提出其它的让鬼子无法接受的条件，随后再提出交换人员，估计鬼子能爽快同意。 这个好办。栓子拿起纸和笔，刷刷写了满满一页。接着，栓子又拿起另外一张纸。 所以栓子的意思，先狮子大开口，给鬼子要十门山炮，十二门步兵炮，二十五门迫击炮，十挺重机枪，五百条长枪，还有炮弹、子弹数量。 这些装备，别说井出铁藏，就连鬼子十二军司令官土桥一次，也会说不行。不同意第一个条件，那就亮出第二个条件，交换鬼子特务抓捕的同志。 栓子写好后，交给李智和张大年，问：“团长，您看这样行不？” 张大年看了一眼，不由哈哈大笑：“你这是要田中信男的命啊，他整个联队也顶多这么多炮。” 李智笑着点点头：“我看可以，先抻着鬼子，反正具体情况，交换多少我被俘人员，还要等敌工部的同志。” “好，那我们就等着。”栓子说：“如果田中信男着急，会很快派人再进山联络。” 刚过十点，战士报告，昨天来的那个保安团上尉又来了，不过鬼子换了，是个少佐。 看来田中信男很着急，李智冲栓子笑笑：“此事重大，但还是由你先出马。” “是！”栓子答应一声，叫上赵鹏举和赵大富，走出山洞。 还是昨天位置，山谷中间的一块石头旁。栓子依然威风凛凛，高高在上，冲着松原和靳鹏说道：“我说你们没事干了，成天往山里跑什么，再有一次，老子就不客气了！” 昨天栓子问过刘芳和张云广，说了靳鹏大概长相，确定是自己同志。既然如此，那就要装的更严厉些。 松原能听懂栓子的话，还本想客客气气，却没想到栓子这么不礼貌，顿时翻起白眼，一声不吭。 靳鹏慌忙说：“伍营长，昨天不好意思，回去后，田中联队长我们臭骂我们一顿，又让松原少佐，前来与伍营长面谈。” “是吗？”栓子说着，看了松原一眼。 松原似乎明白栓子很不友好，是因为昨日山上俊的无礼，让栓子生了气。他冲栓子低头鞠躬，说道：“营长阁下，我代表第211联队，前来与您会晤。” “这还叫人话，比昨天那个叫啥山上的家伙强多了。”栓子正了正军帽，又正了正武装带，走到松原面前：“有什么话，尽管说。” 松原侧脸，看了靳鹏一眼。靳鹏会意，面带微笑，冲栓子点头，说道：“还是昨天那个意思，我们想请贵军高抬贵手，释放春藤举和西尾两个太君，当然，有话好商量。” 栓子也露出微笑：“好说，好说，只要你们联队长答应我们条件，我们双方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贵军有什么条件？”靳鹏问。 栓子从口袋掏出那张纸，递给靳鹏。 靳鹏看了一眼，不是装惊讶，而是真惊讶。好家伙，这么多装备，你不知要了田中信男那老鬼子的命，他又岂能答应？靳鹏抬头，呆呆地看着栓子：“伍营长，这个——” 栓子没说话，斜眼看着靳鹏。 靳鹏点头，把纸递给松原，还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鬼子话。 松原只觉血往上撞，脑袋都有些发昏。他使劲喘了三口气，才按捺住心里的那股烈火，抬头看着栓子：“伍营长，您提出的条件，我只能说，您毫无诚意。” “哈哈——”栓子笑着摆手，说道：“松尾，如果老子没有诚意，现在就把你抓起来了！” 齐鹏低声给松原说：“松原太君，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咱们可以还价。” 可栓子提出的价码太高，怎么还价？松原心里一阵苦笑，冲栓子点头鞠躬说：“伍营长，我希望我们之间，除了枪炮和厮杀，能真诚地合作一次。” 栓子点头：“打了这么久，我也很想和你们真诚地合作一回，实话给你说，但我真不想把释放西尾。这个西尾，老子——我是伤透了脑筋，才活捉了他。放他回去，就是放虎归山，往后对我们没啥好处。” 栓子如是说，一半是肯定西尾，西尾确实有过人之处，不过是选错了地方。一半是也是故意给西尾戴高帽，从而告诉松原，真的不想释放西尾。 松原看着栓子，说道：“那就请伍营长高抬贵手。” 栓子笑了笑说：“好说，但这是看在你真心的份上，不然，我们团长说了，就是给老子再多枪炮，也压根不和你谈。” 松原心里暗自苦笑。他也不想进山来谈，尤其栓子狮子大开口，就是田中信男亲自来了，也绝不会同意。但他大概明白了栓子意思，只要价格公道，还是有希望救出西尾。 西尾再次向栓子鞠躬：“我马上回去，向联队长报告，也请伍营长三思，明天早上九点，咱们仍在这里见面。不过，伍营长，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伍营长同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74章 出了意外 你还能有什么鬼把戏？栓子在心里笑了，抬手说：“松原先生有什么话，尽管说。” “我想见西尾和春藤举一面。”松原说道。 “你这是想验明正身？”栓子哈哈笑了两声，又摆手说：“不是我想拒绝你，而是这两位都太怪异，一个趴在桌子上，疯狂写字，另外一个装疯卖傻，我担心你和他俩见过后，两人再有个好歹，你们又该诬陷我们不讲信义，故意杀了他俩。” 松原面带迟疑，看着栓子：“那我们怎么确定两人还活着。” 栓子笑了，扭头对赵鹏举说：“准备好两个望远镜，咱俩带他们去四面坡顶。” “好。”赵鹏举点头答应。 栓子又对赵大富说：“十分钟后，把春藤举和西尾押出来，给他俩放风。” 赵大富眨了一下眼，回答：“明白了。” 靳鹏已明白栓子意思，对松原说：“他们的意思，是让我们离远处看。” 栓子的话有些道理，遭此大败，西尾和春藤举肯定想过自杀，若松原去面见二人，会让两人更感到耻辱，说不定真想尽一切办法，了结自已。也只能如此了，松原点头同意。 赵大富跑回山洞，先向李智和张大年报告。李智和张大年相视而笑，鬼子担心上当，费半天力气，却换回尸体，因此想验明正身，实属正常。 栓子这么做，也有道理。万一鬼子有奸计，可以通过眼神，或者听不懂的鬼子话，传递给春藤举和西尾。现在是一次没有硝烟的战斗，必须小心。 赵大富带战士，以放风名义，押着春藤举和西尾，走出了山洞。 栓子和赵鹏举也带着松原和靳鹏，走向了坡顶。 山坡上已是一片绿色。小树旱死了，无法再活过来，但小草却生命力顽强，或者是深深扎进土里的根，或者是草种子，两场大雨过后，又从土里冒出了头。随即在炎炎夏日里，蓬勃向上生长。还有大树，再次长出了绿叶，在阳光下，发着耀眼的绿。 草丛里趴着战士，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山洞。春藤举和西尾想逃跑，要过重重岗哨，基本没有希望能跑到封锁线。而鬼子想进来，也是如此。 松原死了心，他知道如果强攻，很难打到前面山洞。即便打过来，春藤举和西尾也早已被转移出了山洞。现在想救春藤举和西尾，只能谈判。 站在坡顶上，松原和靳鹏举起望远镜，看向洞口。半年前，松原和春藤举还同在第211联队，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但他和靳鹏只是看到过西尾照片，没见过西尾真人。仔细端详一阵，只能基本确定是西尾。 把望远镜交给赵鹏举，松尾向栓子鞠躬，说：“既然你我双方愿意进行谈判，就请阁下多多关照他们两位。” 栓子笑着说道：“放心，不止他俩呢，还有两个大尉。” 松原脸上一阵难看，这仗打的，真让皇军颜面扫地。他再次鞠躬：“那就烦劳伍营长了。” “不用客气，让你们的军医在古路口守着，如果他们几个得了病，我会派人去请。”栓子说。 “感谢您的仁义！”松原又慌不迭地鞠躬。 这一会鞠了三个躬，旁边赵鹏举想笑，这鬼子还真的讲礼貌。 “那你们请回吧，有消息，明天上午九点再见。”栓子也冲松原微微点了点头。 “好的，伍营长，再见。”松原第四次向栓子和赵鹏举鞠躬，面带虔诚。 松原和靳鹏刚要转身走下山坡。忽然，栓子又叫住松原，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松原，我们不打算释放西尾，而且你们也不愿意拿那么多装备，来交换西尾。不过，看在你真诚的份上，我告诉你，至于枪炮，可以少一些，但有个条件，我听说，你们在省城抓了我们十二名同志，这或许是我们合作的途径。” 用人员来交换？松原和靳鹏蓦然回头，看着栓子。 栓子说：“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你知道，以你我官阶，无权解决这个问题，但我想，如果你们提出进行人员交换，我的上级大概会同意，你们还可以少给我们一些枪炮。” 松尾想了想，点头鞠躬说：“好，明天我给您回话，再见。” “再见。”栓子举起手，摸了一下帽檐，算是给松原还礼。 看着松原和靳鹏走下山坡，赵鹏举低声埋怨栓子：“你怎么把底牌亮出来了？” 栓子又看了一眼松原背影，说：“这个少佐很着急，我想这事能成。” 赵鹏举却摇了摇头：“谁知道鬼子怎么想的？” 栓子说：“不管怎么想的，只要鬼子愿意，都要尽快，咱们的同志在鬼子手里，肯定遭受酷刑，度日如年。” “奶奶地，那我现在就去收拾春藤举和西尾。”赵鹏举恨恨地说。 “先别着急。”栓子笑了笑：“这事你和大富仔细商量，该怎么做。” “好。”赵鹏举答应一声，和栓子一起走下坡顶。 回到营部，栓子说了与松原交谈情况。李智和张大年互相看了一眼，栓子说的对，鬼子两天进山两次，说明很着急。而且栓子说，松原很虔诚，这就有门。栓子提前给他放风，没有错。等敌工部的同志来了，也能迅速和鬼子进行谈判。 “这都两天了，敌工部的同志今晚就能到了。”李智说。 可直等到天黑午夜，仍不见敌工部的同志赶来。李智有些纳闷，派出接应的一营一连，在他离开蒙山后不久，也向北出发，但至今没有消息。李智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真出事了。敌工部一行十人，距离蒙山七十里地时候，遇上了二狗子。打了一阵，牺牲三名同志，其他人员成功脱险，但负责此次谈判的敌工部副部长身负重伤，不能再赶往夫子山，只能派两位同志继续前往。 一营一连扑了空，两名同志昨天夜里才赶到蒙山，还被民兵当做特务抓了起来。送到团部，老孟又向支队求证。不仅耽误时间，因为副部长身负重伤，已返回军区，老孟也不知道，此次谈判还能否继续。 午夜，老孟接到支队命令，谈判不能停，由一团具体负责，敌工部两名同志协助谈判。接到命令，老孟赶忙先派通信员去通知李智，同时又从警卫排抽调一个班，护送敌工部两名同志赶往夫子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75章 又很客气 半夜出发，通信员还在路上，所以第二天早上，仍不见敌工部的同志，团部也没派人过来，李智脸上飘起一层寒霜。 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来。尤其现在，敌我犬牙交错，情势错综复杂。但李智可以肯定的是，敌工部工作组出了意外，不然早该到了。 “也许，军区首长改变了想法，不交换了。”赵鹏举小声说。他和赵大富一直在想着，西尾和春藤举加在一起，换六门迫击炮，绝对没问题。 李智摆了一下手：“绝对不会，潜伏同志做了很大贡献，只要有办法，我们一定想办法救他们出来。” 栓子点了点头，此时他想起了尹子林。潜伏的同志的确不容易，有时还要背负汉奸的骂名。 “现在怎么办，九点松原还要再来。”栓子问。 “先拖着它，或许让鬼子更着急，后面谈判会更顺利。”李智说。 张大年叹口气，说道：“有部电台就好了，可以和军区、支队直接联系。” 电台仍是奇缺装备，以前缴获几部，都归了支队和纵队，团里还都没有，别说独立营了。 松原和靳鹏很准时，九点钟，准时来到谈判地点。而且，田中信男还告知二人，十二军司令部的指令。 鬼子通讯手段发达，不仅有电报，还有电话，更直接畅通。 昨天下午，田中信男听松原报告时，心里不由豁然开朗。如果能用八路军潜伏人员，来交换西尾和春藤举，当然再好不过。 此事，十二军司令部也肯定同意。虽然那些被捕人员归特务队，还可能是华北特高科，但西尾和冈村宁次有极深的关系，他们也不敢不把人交出来。 当即，田中信男给师团长井出铁藏打电话，说了事情进展，并提议用人员交换的方式，救出西尾。 井出铁藏也正为此事烦恼。听了田中信男建议，思考一会，也认为这是好办法。井出铁藏又给十二军司令部打电话，报告此事。 早先，土桥一次给田中信男的指令就是，不管采取什么手段，都要救出西尾。西尾被独立营俘虏，已经是第三天，土桥一次给冈村宁次打了电话，说了西尾情况，并保证会竭尽全力，救出西尾。 岗村宁次非常恼火，并不是埋怨土桥一次，而是恨铁不成钢，西尾小队竟然被八路军一个营的兵力俘虏，还说什么未来之花，简直是当下的笑话。冈村宁次告知土桥一次，西尾是失败者，没有必要为失败者大动干戈，再白白损失皇军士兵。 话虽这么说，土桥一次仍不想放弃，因为他很想巴结这位华北方面军司令长官。再说，两人关系交好，冈村宁次的亲戚，也就是他的亲戚。 现在既然有了眉目，可行性又很大，所以土桥一次很快回复，同意交换人员。具体谈判事宜，仍由田中信男负责。 犹如在汪洋大海中漂泊数月，终于看到了陆地，又犹如当前的山林，久旱之下，终于飘落两场甘霖，田中信男非常高兴，交换被俘人员，八路军也肯定愿意。 他对松原说：“此事可行，与八路谈判时，没必要那么客气了。” 说这话的时候，靳鹏没有在场，所以并不知道。今天来山林路上，松原才对靳鹏说：“八路军也想救出他们的人员，这样就可以平等谈判，不用低三下四了。” “那司令长官什么意思？”靳鹏问。 “司令长官的意思没变。”松原说。 那你横什么？靳鹏心里嘀咕，心里又埋怨栓子，是不是给鬼子出了馊主意？仔细想想又不是，毕竟关在省城鬼子特务队里的，是自已同志。 但有一点，必须让栓子知道，阎王的态度没变，这些小鬼子也不敢太猖狂。 天气越来越热，山林里也响起阵阵蝉鸣声，虽然不及往年那般刺耳响亮，但炎热之下，也叫人感到焦躁。 站在阳光下，松原军服已经湿透，再见到栓子，这家伙没了昨天的礼貌有加，而是略微点了点头，说道：“伍营长，现在我们正式向贵军提出，以交换人员的方式，请你们释放我被俘人员。” 看松原态度变了，口气变了，腰杆也挺直了，栓子心里骂道，你可真是个王八蛋，一天时间就变了脸。好，你不客气，老子更不客气。栓子瞪眼说道：“你慌什么？我们正在向上级请示，至于是否交换，老子现在还不知道。我提醒你，交换人员是老子的想法，别在这里充大头蒜！” 松原被呛的张了半天嘴，才说道：“贵军不会对自已的人员置之不顾吧？” 栓子哼了一声：“我们不会，但我们的同志不怕牺牲，如果你们想对我们的人动手，那就来吧，我保证西尾和春藤举活不过第二天，还要把它碎尸万段！” 怎么栓子态度也变了？松原还想再摸清栓子底牌，假装生气，转身要走。但靳鹏悄悄给栓子一个肯定的眼神。 栓子明白了，就要这么硬气，那就来点更硬的，于是大声喊道：“送客！” 松原慌了，转过身来，看着栓子。松原刚要说话，靳鹏已满脸笑容，对栓子说：“伍营长，不要生气，现在只是联络，松原先生很想和您好好谈。” 松原也说道：“是的，伍营长，我说过，我们可以进行一次彼此愉快的合作。” 真是个王八蛋，变脸比翻书还快。栓子仍装作生气：“可你的态度让我很不愉快，我也说过，我们压根不想释放西尾。” “这个——”松原看了一眼靳鹏。 靳鹏又赔着笑脸，贱兮兮地说：“伍营长，咱们不是互相提条件么，只要条件合适，我想您一定大恩大德，释放西尾和春藤举两位太君。” “还太君？”栓子假装气得伸手摸向腰间盒子炮，但又抬起手，骂道：“你可真是个狗汉奸！” 靳鹏啧了一下嘴，说道：“你怎么骂人呢？” “骂你都是轻的，以后别让老子逮住你！”赵鹏举更是火冒三丈。 栓子冲赵鹏举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靳鹏装作害怕，低下头，不再说话。 栓子深吸一口气，瞪眼看着松原：“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我们上级有指示，我会派人去古路口，通知你。” 松原又变得客气了，向栓子鞠躬说道：“好，我静待伍营长佳音！” 这小鬼子，还挺能拽词。栓子挥手，让松原滚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76章 负责谈判 往后走的路上，松原一脸懊丧。靳鹏也装作憋气，心里却在偷偷乐，来的时候，你不是挺横吗，现在怎么成了这副德性。 松原肯定要败给栓子，因为栓子知道鬼子底牌，也就是土桥一次的指令，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西尾解救出来。 但田中信男和松原并不知道八路军意图，尤其栓子说，压根不想释放西尾，让松原摸不清头脑。回到司令部，把情况告知田中信男。田中信男也一脸懵逼，不知是栓子真的不想释放西尾，还是为了多要些装备。 如果再搭上两门炮，能把西尾给赎回来，田中信男也愿意。可现在谈判又似乎陷入僵局，田中信男又开始了着急，恨不得亲自进山，摸清栓子底牌。 当然，田中信男知道，这并不是栓子个人主意。 栓子回到营部，向李智和张大年，报告了刚才会谈情况。 李智不由笑道：“田中信男和松原以为事情有转机，底气足了，你这一棒子，估计又把它们打回原形，咱们就静待其变。” 张大年点点，说：“这也是一场战斗啊。” 这场“战斗”不知道还要坚持多少时间，但不能只等上级指示、敌工部同志们的到来，山林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训练，比如粮食问题，比如栓子宏大的向南发展计划……现在的山林还有特大好消息，和连降两场大雨一样，让所有人都喜出望外。 有钱就是好事。有钱不仅能做军装，购买粮食，还能买来救命的药。由独立营出钱，支队医院通过秘密渠道，采购一批金鸡纳霜。这是治疗疟疾的“灵药”。 据说，康熙皇帝曾因疟疾困扰，服用金鸡纳霜后病情迅速好转?。在方莹指导下，服用金鸡纳霜，再配以熬制的中草药，疟疾迅速得到控制。短短几日，发病者已寥寥无几。 这是重大胜利。方莹和刘芳带着县委同志，仍严防死守，争取早日彻底消灭山里的疟疾。 向南发展计划，也已进入实施阶段。等处理完西尾和春藤举过后，栓子计划让贺飞和周黑子，返回九山县和南水县，重组两个县大队。 贺飞想不通了，现在他已是主力连连长，还是团部正规编制和命令，怎么摇身一变，又成了地方部队？贺飞不想再回去。 都亲如兄弟，栓子不想用命令的方式，让贺飞服从。他亲自找贺飞谈话。 其实贺飞不是不想离开夫子山，当初来夫子山目的，就是跟栓子学打仗，再回九山县。 大半年时间，贺飞没有改变初衷，只是不舍得离开栓子、赵大富等人了。兄弟们在一起多痛快，打的鬼子嗷嗷惨叫。这一分兵，贺飞还要在九山县独当一面，心里也没底。 栓子鼓励贺飞，不要怕，也不要担心，发挥你正常的聪明才智，就能在九山县立足，继续打的鬼子二狗子嗷嗷惨叫。栓子还说，咱们不能光守着夫子山，不能只打游击战，想打跑鬼子，就必须扩大咱们的地盘，发展壮大，最后和鬼子进行决战。 栓子还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你真不想回去，那我就让大富替你回去，你来当一连长。” 这让贺飞感到了难为情，龇牙咧嘴，终于点了头：“好吧，反正九山县不远，咱们可以随时联系。可我真担心，打不好仗。” 栓子又鼓励说：“放心，你最熟悉九山县，因地制宜，好好谋划，就一定能站稳脚跟。” 对于栓子计划，李智是一百个支持，也向贺飞保证，独立营四连编制仍在，你还是四连连长。 团长出面，贺飞又受到鼓励，心里敞亮很多。再想想栓子，当初不也是带着特务连，离开李智和老孟，留在了夫子山。 周黑子没有思想问题，让他去哪就去哪，人也勇猛果敢。何况周黑子是九山人，自然乐意回去。不过，周黑子入伍时间短，打仗经验少，栓子与赵鹏举合计，先让泥蛋带二连，跟着一起去，扶上马，再送一程。 依托西面山林，一连向兆城方向发展，三连则向薛城方向，两个连紧靠山林边上，可直接控制薛城至徐州公路，同时向西威胁津浦铁路。 老湖西根据地已经撤离，但在徐州东西两侧，有新四军在活动。栓子向李智报告，到时可打通与新四军联系通道，将两侧根据地串联起来。 听栓子如此说，李智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但没当面表扬栓子，而是悄悄对张大年说：“栓子已有了战略眼光，行，我这个团长都要向他学习了！” 张大年抬手擦了一把脸，苦笑道：“连你都要向栓子学习，我这个副团长脸都没地方搁了。” 李智笑了：“你也不错，这两年进步很大，现在是公认的学习模范。” “还要加强学习啊。”张大年真感到了汗颜。 中午时分，团里通讯员终于赶到夫子山。蒙山、夫子山相距百里，走大路，骑快马，顶多四个小时。但中间有炮楼，有卡点，还有巡逻队，还要防备埋伏在路边的二狗子，绕来绕去，至少十二个小时。 看过老孟转交来的命令，李智想了想，召集张大年、栓子和赵鹏举等人来营部，说特工部工作组半途遭到鬼子伏击，负责谈判的敌工部副部长受重伤，军区暂时不能再派人手来夫子山，上级命令，把与鬼子谈判任务，交给了一团。 “啊，让咱们谈判？”张大年挠挠头，看着李智。 “对，工作组的两名同志夜里才到，但他们只是协助谈判。”李智说。 让工作组的同志配合一团谈判，李智也觉得有些本末倒置，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上级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既然上级明确了，那也只能严格执行。 李智说：“从现在起，我们仍两手准备，一是防备鬼子突然偷袭，二是研究怎么和鬼子进行具体谈判。” 但这个时候不能太着急了。就连栓子也知道，谁着急，谁就会陷入被动，必须稳住。反正上级没有给出时限，慢慢与鬼子磨，等鬼子再来上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77章 月亮之下 午夜，工作组两名同志，被护送到夫子山。是两个年轻人，都是原来交通员，其中一位同志只有十七八岁，无法担当谈判的任。他俩认识部分被捕同志，并带来需要交换的同志名单。根据名单，确认鬼子是否使诈，是他俩的主要工作。 而且，两人告诉李智，为瓦解和策反伪军部队，敌工部很忙，实在抽不出人手。既然这样，那就没啥可说的了。李智也感到了上级对他的信任，于是让栓子招待两人住下，还特意准备预防疟疾的草药。 月朗星稀，坡顶之上凉风习习，李智和栓子坐在石头上，仰望着天空。 栓子依然抱着手里的长枪，这已成为一支功勋步枪，栓子用它至少干掉过三十个鬼子，除了鬼子中佐，大佐、少佐、大尉、中尉、少尉，都有斩获。最大的荣光，是打伤过鬼子少将。现在他依然强壮，喷出的愤怒的子弹，依然能干掉鬼子。 其实栓子不想陪李智说话，而是让出时间和空间，留给李智和刘芳。但刘芳依然在忙，而李智也在乎影响，与刘芳的交流仍局限在工作上。 栓子无奈，只好陪着李智，来到坡顶，享受着晚间坡顶上的凉风。真的很爽。 除了谈判，就是独立营工作事宜，聊的久了，终归腻的慌。栓子想换换脑子，李智也好像想换个话题。 “等打完仗，如果还活着，你想干什么？”李智问。 之前栓子想过，等打跑鬼子，就回到伍家庄，盖上五间房，等柱子回来。如果柱子留在国军，那他就守着村子，守着爹娘的坟墓。 栓子说：“我想回家。” “我也是，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完仗。”李智说。 栓子微微笑了笑：“管它呢，只要不赶跑鬼子，咱就一直打下去。” 李智看着月亮，深深吐出一口气，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鬼子这只打老虎，等打跑鬼子，国民党也不会善罢甘休，早晚还要打起来。” “那就打！”栓子握紧了枪，却又松开来。国军不是鬼子，而且国军里面还有自己亲兄弟，就在一百二十里外的九山县。难道真的要亲兄弟反目，在战场上刀兵相见？ 栓子觉得八路军不会主动挑起战争，如果是那样，栓子就会写信告诉柱子，华夏积弱已久，又遭鬼子蹄铁蹂躏，百姓需要休养生息，凡是发动战争的，都是反动派，只要柱子敢跟着国军行风作乱，那他这个哥哥将不再认这个弟弟。 这么想过，心里又觉得疼，很想劝柱子，到时一起回家，不再参与其中。可是不行，栓子现在已是营长，总不能撂下兄弟们，自己独善其身，跑回家中。 李智似乎猜到栓子心思，问道：“柱子现在怎么样？” “也当上营长了。”栓子高兴地说，却又没忘了说一声：“谢谢团长，救了他一命。” 鬼子集合两个联队，扑向苏鲁战区113师时，柱子带手下战士去偷袭鬼子炮兵阵地，差点被鬼子包围，幸亏李智及时赶到，不仅救下柱子，还摧毁鬼子炮兵阵地。打过仗，柱子给栓子来信，详细说了。 李智扭头看着栓子，不由笑了：“你这个谢谢，非常奇怪。不说是你亲弟弟，就是其他人，咱们也会全力以赴，毕竟都是打鬼子的队伍，是一家人。” 栓子点头说：“对，一家人，至少现在是。” “怎么，担心以后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李智问。 “有点。”栓子说。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还是先顾眼下吧。对了，我发现看守西尾的战士，没有之前那么警惕了，可不能放跑了这条大鱼。”李智说。 月光下，栓子狡黠地眨眨眼，低声说：“故意的。” “你又憋着什么坏？”李智问。 “真不是我，是鹏举和大富。”栓子笑道。 “他俩想打西尾一顿？”李智问。 栓子点头：“是，鹏举说了，咱们被捕的同志肯定受酷刑。” “你们这小子，比老子还睚眦必报。”李智说。 “谁让鬼子没人性。”栓子说：“兄弟们还记着西尾的仇呢，被抓走的两名战士，抬回山里的时候，马义恨的差点咬断了牙。” 李智又抬头看着月亮，小声说：“但对待鬼子还是要讲究策略，之前咱们释放二狗子俘虏，效果就很好。” 栓子明白李智意思，就是不虐待俘虏，甚至有时候还可以善待他们。 李智又说：“鬼子的锐气已经过去了，现在补充兵都是年轻人，据敌工部的同志说，他们也在研究怎么瓦解鬼子。” 栓子却摇了摇头：“我觉得起不了多大作用，对待鬼子，还是狠揍，鬼子被揍怕了，就老实了，到那时候，再做鬼子工作，才有用。” 李智点了点头：“也许你说的对。” 现在两人还不知道，就在遥远的太平洋上的中途岛附近，刚刚结束了一场航母大战。这场大海战，日军惨败，并结束盟军节节败退的局面。但为了鼓舞士气，日军仍鼓吹自己已成为太平洋上最强国，当残余军舰疲惫返回港口时，还举行灯笼游行，以庆祝胜利。殊不知，日本帝国主义已正式走下坡路。 田中信男也不知道，因为他得到的信息，是日军取得大胜，并重创美国海军。这些他已经不太关心，反正收到的都是捷报。但田中信男的心思，也和春藤举一样，充满担忧。因为看到的景象与各种捷报都不相符。 这里面，也包括鲁省。他的同学不断来信，以充满嫉妒的文字，恭喜他们屡战屡胜。这些同学，有几个在晋冀苏豫各省任职，他们说自己的情况很不妙，一个同学在信中写道，八路军和其他抗日力量，之前如雨后春笋，现在已蓬勃发展成竹林，还到处都是，再这么发展下去，皇军迟早要淹没于汪洋大海。 形势越来越差强人意，但田中信男仍充满信心，因为日军在装备、科技方面仍遥遥领先于国军，更领先于八路军，只要战术运用得当，胜利仍属于皇军。 但眼下，怎么消灭夫子山八路，又让田中信男头疼不已，好像一道无解的数学题，又好像天边云彩，可望不可及。 还是先解决眼下难题吧，尽快把该死的西尾，从独立营手中解救出来，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78章 西尾逃跑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从松原最后一次进山，现在已经是第三天，山里没有任何动静。进山的鬼子二狗子侦察后，向田中信男报告，山里正在开荒种田。 “八嘎呀路，他们忘了谈判，又在过日子了！”田中信男脸上表情，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松原也觉得情况不对，难道栓子真的不想释放西尾？他主动向田中信男，请求再次进山，催促八路。 田中信男不想在安平呆下去，一刻也不想。两个大队兵力，摆在封锁线上，第211联队防区内，后方已经空虚，而八路军三支队已趁机行动，不断出击。八路军总是爱钻空子，当然，他们也总是一盘棋。三支队行动，肯定是在支援夫子山。 但田中信男也知道，现在主动进山，栓子会嗅到他们的急切，从而让皇军处于被动。 左右为难之际，第四天早上，栓子派人来到古路口据点，送来一封信。信很快转交到田中信男手中。 信上写着需要交换的十二名我方人员名单，并附要求，必须身体健康。另外条件是，田中信男必须提供迫击炮六门，重机枪六挺，轻机枪十挺，一百杆长枪，迫击炮弹两百发，轻重机枪、步枪子弹，各两万发。 收到栓子来信，田中信男很激动。看过信后，田中信男又很生气，恨不得把信撕碎。他立即给井出铁藏打电话，请示该怎么办。 井出铁藏骂了一句八嘎，告诉田中信男，立即与八路进行谈判，可答应给一些装备，但不能这么多。 田中信男接到指令，又仔细想了想，觉得栓子要价太高，那就给还最低价。他叫来松原，给栓子回信，告诉皇军底线，可以进行人员交换，但装备不能给。 第二天上午，田中信男接到栓子回信，上面只有一行字：你们没有诚意，不谈了。 田中信男的脸又拧成了苦瓜。 李智和栓子为什么敢说不谈了？是因为靳鹏已送出情报，说井出铁藏已经答应，可以附送装备，但不能太多。 这个可以理解，毕竟鬼子也要它们那张鬼脸。如果送给八路装备太多，传扬出去，井出铁藏对上对下，都不好交代。 掐中田中信男脖子，李智和栓子当然有底气。 傍晚，李智和栓子收到田中信男回信，枪炮可以给，但只能给一门迫击炮，两挺重机枪。 李智和栓子不由哈哈大笑。随即，李智让栓子在纸上写：两门迫击炮，两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五十杆长枪，炮弹一百发，三种子弹各一万发，手雷四箱，这是最低价，否则免谈。 收到回信，田中信男气得咬牙切齿，他从未遇到这种情况，而且对他来说，简直是被八路军骑在脖子上拉屎，耻辱至极。他恨不得把野战山炮，拉到封锁线，对着陈庄方向，猛轰一阵。 但他不能这么做，因为还有愚蠢的师团长、十二军司令官，这两位中将简直糊涂至极。若不是他俩，春藤举怎么能被俘？安平四百余皇军，又怎能玉碎山林？他们可真是坐在司令部内，用屁股决定脑袋的老爷！ 日军等级森严，田中信男敢怒不敢言，只好派松原联系栓子，他田中信男要亲自出面，与山里八路军最高指挥官谈判，看能否再少给些枪炮。 李智和栓子两人手握出头，正在翻地。他俩翻的地块不大，大概三分多，准备种下南瓜。 玉米大豆红薯等庄稼，播种时节已过，种下去只能收获秸秆。栓子和大家商量，就种菜，红萝卜、白萝卜、黄瓜、豆角、大白菜，能搞来多少品种，就种多少品种，能搞来多少种子，就种多少地。 两人翻的很快，不到半小时，翻好地，捡出草根，又平整好。李智挖坑，栓子埋种子。如果风调雨顺，霜降之前，结出的南瓜，够营部喝上几天南瓜汤了。 种到一半的时候，陈伍急匆匆跑来，送来松尾的信。 李智撕开信封，掏出信纸，展开来。上面写着：为表明皇军对此谈判诚意，日本皇军第32师团第211联队联队长田中信男，诚挚邀请贵军最高指挥官，明日上午十点，在葫芦口处见面，并进行最终谈判。落款是田中信男。 “看来田中信男连两门迫击炮都不想给。”李智骂道：“这家伙，也太抠了。” 栓子嘿嘿笑了两声，说：“用四个鬼子指挥官，去咱们十二名同志，他肯定觉得亏。” 李智笑道：“哈哈，觉得亏，他可以不换啊，又没那个胆子，较什么劲，除了给自已找不痛快。” 栓子装作叹了口气，说：“我先替春藤举难过，要不是它们的师团长，春藤举怎么会犯这么大的错，被咱们俘虏。我再替田中信男难过，同样，要不是它们的师团长，还有它们十二军的司令官，田中信男不会如此向咱们低头。” “千万不要可怜它们，打仗的时候，还有对付咱们百姓的时候，它们都是畜生。”李智说道。 栓子点头：“我是装的。” 李智笑笑，说：“赶紧种完，然后咱们再想想，怎么对付田中信男。” “那明天是最终谈判了？”栓子眨了眨眼。 “基本上是了。”李智回答。 栓子点头，弯下腰，小心把种子埋好。 经过这么长时间，反复送信，写信，李智心底早有了谈判底线。下午，简单开了一个会，重点是防止鬼子使诈，明天由二连进行警戒，其他各连、各民兵中队，也务必做好战斗准备。 最后时刻要到来，赵鹏举冲赵大富眨一下眼，又点一下头，把西尾和春藤举等人交换出去之前，他俩还有事要干。 午夜，山洞内一片安静。看守西尾的两名战士持枪睡着了，还打着轻微的鼾声。这几天看守越来越松懈，而且春藤举也被转移到二十米外的地方。 这段山洞，只有西尾一个人。 西尾早就有了逃跑的念头。他在战士鼾声中醒来，发现外面洞壁上的油灯也灭了，只有远处洞壁上的油灯，发着恍惚的光，但洞口一片灰暗。 这是逃跑绝佳机会。放风的时候，西尾已观察过栅栏门。如同平常家的木门，两侧户枢插在 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两秒钟，山洞内仍一片安静，只有战士发出轻微的鼾声。西尾悄悄爬到栅栏旁旁，先用干草系紧锁头，防止发出声响，然后展开双臂，抓住栅栏，双手用力，举起了栅栏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79章 王者之道 栅栏门不重，西尾力气不小，轻举轻放，只有轻微动静，没有吵醒两名战士，仍打着轻微鼾声。右边闪开缝隙，西尾手扶栅栏门，钻出去，又轻轻靠在洞壁上，抬腿迈过战士，弯下腰来，像狸猫一样，轻手轻脚，向洞门走去。 走出去二十多米，身后忽然响起哼的一声。是战士憋住了气，突然爆发出来，打了一个大大的鼾声。随即战士醒了，站起来，还吧唧了两下嘴。 另外一名战士也醒了，说道：“你睡着了？” “你不也睡着了？” “别睡了，西尾再跑了。” “没事，他乖着呢。” 战士没有发现异常，也没有任何动作。但这也吓坏了西尾，赶紧趴在地上，匍匐着往前爬。本想救春藤举一起出去，现在也改了主意，他自已能逃出去，就已阿弥陀佛，就别节外生枝了。稍有差池，两个人谁也逃不掉。 终于爬到洞口，一个前滚翻，西尾出了山洞，随后猫起腰，辨别好方向，向东疾跑。 西尾紧张又兴奋，他觉得只要向前跑出这道山谷，独立营和民兵队就难以再抓到他。 跑出没多远，忽然听到前面一声喊：“口令！” 山洞内接岗不需要口令，西尾不知道，又不敢胡乱回答。西尾慌了，爬向北面山坡。 “有特务！”前面战士大声喊道。 此时，西尾还幻想着，只要爬过坡顶，也有希望甩开岗哨，毕竟夜里岗哨不多。 西尾想错了。栓子早就想出主意，现在由赵鹏举和赵大富两人，正导演一场“欲擒故纵”的好戏，目的就是找合理的借口，猛揍西尾一顿。 刚才看守他的战士是在装睡，猛打一声鼾，是告诉洞外的战士，西尾真的跑了。洞外战士已布置口袋，就等西尾往里钻。 刚爬到坡顶，西尾还想发力，全速往下冲，朦胧月光下，闪过一道影子。随即啪的一声响，西尾啊了一声，扑通摔倒在地，两个迎面骨像碎裂一样。 埋伏在坡顶上的战士，紧握一条木棍，结结实实扫在西尾迎面骨上，木棍断裂成两截。 又两名战士扑上来，举起枪托，对着西尾肚子肋骨，像捣蒜一样，砸了下来。迎面骨硬生生的疼，还让西尾喘不过气来，枪托砸下来的疼，又盖过了迎面骨，好像肚子开了花，肋骨碎成了渣…… 西尾无法呼吸，更无力反抗。他蜷曲着身子，向山坡滚落，却又被一只大脚狠狠地踢来。西尾觉得自已要死了，已仿佛看到他的爷爷在天空里，向他招手。 “住手！”半坡上，传来一声喊，是赵大富。 铆足了劲，要修理西尾，但前提是不能把他打死了。不然，怎么拿他换回被捕的同志。 战士也打过了瘾，停住了手。西尾岣嵝着身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赵大富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弯腰查看。西尾真被打死，那可就犯了大错。 西尾没死，这家伙还很坚强，硬挺着，没有发出呻吟声。 “这不是西尾吗？”赵大富明知故问。 “谁知道，俺们又不认识。”战士回答。 山洞之内，也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是战士们接着演戏，喊着西尾逃跑了。 赵大富很生气，问：“今天谁看着西尾？” “李忠奎和马孝武。”战士回答。 “怎么搞的，快去看看，他俩有没有事？”赵大富仍在装。 西尾终于发出了动静，是呼出了一口气。现在他连喘气都是疼的，肋骨肯定断了好几根。 赵大富却瞥着三名战士，心里埋怨，你们也太着急了，老子的踢裆功还没施展。但现在不能再踢了，真怕把西尾给活活疼死。 “架起来，送回山洞。”赵大富命令三名战士。 “是！”战士回答着，弯下了腰。 “轻点。”赵大富又装作善待西尾，还埋怨说：“我说西尾，你好好的，跑个什么劲，万一被打死，岂不亏的慌？” 西尾直吸溜凉气，但还是恶狠狠地说：“我宁愿被你们打死。” “你是英雄，是好汉。可老子们也没亏待你啊，看来你还是良心狗肺。”赵大富骂道。 西尾不再说话。这几天，独立营真没亏待他，虽然吃的不好，但他看过战士们的伙食，甚至包括李智和张大年，吃的和他都一样。仅此一点，西尾无话可说。 三名战士，前面两个左右抬着他的腰，后面一个扶着他的头，慢慢走下山坡。赵大富还再三叮嘱，要小心，别再伤着西尾。 来到洞门口，赵大富拉下脸，命令把李忠奎和马孝武拉到禁闭室，关上三天。 栓子和赵鹏举已在山洞门口等着，赵鹏举指着西尾，破口大骂：“你个笨蛋糊涂蛋，你以为你能跑得了，战士没一枪要了你的小命，就已烧高香了！” 西尾闭上眼睛，不敢看赵鹏举，也不敢说话。不知道怎么了，赵鹏举这两天对他也特别好，就在昨天，还拿来一壶小酒，请他喝。西尾不明白什么意思，赵鹏举立即拉下脸说：“不喝拉倒，老子看你是少佐，又老实，才给你的。” 此时，栓子也装作生气，挥手让战士把西尾抬进去，又呵斥赵大富：“怎么搞的，你们连到底还行不行？” “营长，我错了，我检讨——”赵大富连连说道。 刚才的喊声，春藤举也听到了，现在又听到脚步声，还有手电筒的光，不由叹了一口气，埋怨西尾真的在异想天开。又听到“轻点，轻点”的提醒声，不用看，就知道西尾遭受了皮肉之苦。这怨不得人家八路军，只要你好好的留在山洞，人家不会打你。 李智和张大年也听到了动静，知道这帮家伙设计“陷害”西尾，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睡觉。只要别把西尾弄死了，让他活着就行。 而且，西尾逃跑，估计明天谈判时也用的着。 西尾被送进原来的小洞，洞壁上挂起了油灯，卫生员来看过，说可能肋骨受了伤，现在也没啥药好用，先静卧躺着。赵大富又派来两名战士，直接坐在西尾身旁，守着他。 剧烈的疼，让西尾一阵阵迷糊，直到天亮，也没睡着。 早上，栓子来了，带来一名漂亮的女医生，还会说日本话，她就是方莹。检查过后，给西尾敷上草药。清凉的感觉，似乎减轻了西尾的疼痛。西尾的良心终于发现了，忍着疼，小声问栓子：“我是你们的敌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栓子双眼直盯着西尾，说：“我们不像你们那么残忍，那么没人性，但我告诉你，你们的暴力只能换来灭亡，就像你的小队。所以我奉劝你，学会善良与包容，这才是王者之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80章 人和畜生 方莹也纳闷，对于西尾这样的鬼子，栓子他们不会这么仁慈。等离开山洞，栓子相送的时候，方莹说出了心中的不解：“你们不是故意放西尾逃跑的吧？” 栓子竖起大拇指，说道：“聪明！” “我说呢，不过看西尾眼神，真的很感激你。”方莹说着，咯咯笑了。 “这帮鬼子就是贱，没办法。”栓子说。 方莹忍住笑，说：“你们也够狡猾的，碰上你们，也活该鬼子倒霉。” “那没办法。”栓子骄傲地笑笑，问方莹：“现在病人还有多少？” “没几个了，接下来是预防。”方莹回答。 “嗯。”栓子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比起打仗来，我这点辛苦算什么。”方莹冲栓子莞尔一笑，又挥挥手，走了。 栓子也立即转身回到洞内，马上与田中信男谈判，此时他已变身为警卫排长，务必保证李智安全。昨天老孟信中，也提及此事，并要求栓子提高警惕，防备鬼子使诈。 的确，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面对鬼子，它们并不是人，是恶魔。 昨天已经部署好，一连已进入葫芦口，埋伏好。一连、四连分别在二连南北两翼。老冯带两挺重机枪，牛三带四门迫击炮也即将进入阵地。三连进入白马山，会同民兵四中队，如果鬼子向山林发起全面进攻，他们将防备鬼子向胡集乡攻击。民兵一中队和二中队部署在李庄北侧和东侧，防备鬼子突袭的同时，并策应葫芦口方向。 赵鹏举亲自带领自己的“特战小队”，以没人一支p3，转移到山林北侧，并埋伏下来。只要鬼子胆敢进攻，就在八路伏击撤回城内的田中信男和西尾等人。 栓子跟随李智去葫芦口，与中天信男谈判，张大年留在陈庄，指挥全局。 认真检查过长枪和盒子炮，栓子带一个班战士，和李智赶往葫芦口。 栓子有些紧张，李智却浑身轻松，还笑呵呵地说：“栓子，你说田中信男会不会和咱们一样，担心咱们偷袭它们，也提前部署好兵力？” 都在担心鬼子偷袭，鬼子即便不使诈，也肯定防备独立营，栓子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说道：“肯定的，那家伙来过安平，知道咱们的厉害。” 李智点头，说：“其实我觉得田中信男不敢和咱们玩心眼，他恨不得赶紧谈判，赶紧离开安平。” “这样就省事了。”栓子说着，又摸了摸腰间的盒子炮。 马上就到葫芦口，赵大富从坡顶上跑下来，报告说，鬼子已经到了。 “没什么异常吧？”栓子问。 赵大富回答说：“鬼子已在葫芦口两侧集结，但都在三里之外，附近只有两个小队兵力。附近也没有伏兵。” “注意警戒。” “是！” 其实栓子也料定田中信男不敢耍花招，但不放心，毕竟这是第一次和鬼子进行正式谈判，谁也不敢保证，田中信男心里不憋着坏，还是小心为上。 田中信男心里也在打鼓。他没准备偷袭，但同样也担心独立营会偷袭它们。这对田中信男来说，再正常不过，因为他深知独立营厉害。在安平十多天，他终于品尝到之前小林龟山和春藤举滋味。 倒是靳鹏告诉他，请不要害怕，八路军很讲信用。可田中信男怎敢相信靳鹏的话，他让手下大队长部署兵力，随时能进山增援。 谈判就在双方暗中较劲之中，开始了。 中间摆一张桌子，桌子两边各放一把椅子，这是提前约定好的，独立营提供地盘，鬼子带桌椅和笔墨。 李智换下破旧的看不出原来布色的军装，换上新军装，武装带扎得紧，一把勃朗宁手枪挎在腰间。 田中信男穿着原来军服，也同样收拾利索，不仅挎着王八盒子，还挎着指挥刀。 李智面带微笑，看着田中信男。田中信男满脸严肃，对李智的微笑，也不舒服。李智看似在笑，但目光中却带着蔑视，仿佛高高在上，而他田中信男是来有求于他。 “田中阁下，初次见面，你先说吧。” 李智的礼让，让田中信男更不舒服。可事实上，此时的田中信男就是有求于李智。 平静心情，田中信男也露出笑容，说：“李团长，贵军开出的最后条件，我仍不能认同。” “哦——”李智笑了笑，说：“那我们就没必要谈了，田中阁下，那就请回吧。” “什么？”田中信男伸长了脖子。作为大佐联队长，刚谈没两句，就要被赶出去，这让他很没面子，也瞪大眼睛：“李团长，我们是在谈判！” 李智冷笑两声：“田中，我知道是在谈判，但我已经明说了，那是我们底线，可你不接受，那还谈个屁？你的部队不是集结了，战场上见！” 栓子站在李智身后，笔挺站着，目光中已透出像狼一样的光。 松原知道要坏菜，好像八路军早已知道它们底线，连忙鞠躬说道：“李团长，我们联队长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李智抬头看着松原。 松原又鞠躬说：“李团长，您知道，就人数上，我们已经不对等，还要我们出枪出炮，这对我们不公平。” 李智笑了，低头看着田中信男，说：“我说你这个联队长怎么当的，还不如你手下说的清楚。不就是觉得十二个人，换你们四个，你觉得亏得慌吗？伍营长，告诉它们，咱们手里有多少俘虏。” 栓子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道：“松原，我告诉你，除了西尾、春藤举、渡边和英士，我手里还有你们五个军曹，九个士兵，都一并交给你们，如果你们还觉得亏，那真就没法谈了。” 松原直勾勾地看着栓子：“可是，伍营长，之前你们并没有提及十四个士兵。” 栓子仍目不斜视，大声说道：“那些士兵本来就要释放回去，而且我们之前释放过俘虏，还不止一次。但你们抓了我们战士，是怎么对待的？这真是人和畜生的区别！所以，我们不说，就看你们的表现。” 松原被骂的脸红脖子粗，不知道怎么回答。田中信男自知理亏，但还要强词夺理：“伍营长，我们是在谈判。” “谈判也不能脱离事实，也要把实情讲出来。”李智瞪了田中信男一眼，又说道：“如果不从事实出发，不依据事实，田中，你觉得我们还有谈下去的必要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81章 像在投降 田中信男只觉得脖子狠狠挨了一下，半天说不出话来。松原也低头，不敢再吭声。这不是谈判，是伸出脸来，让对方打。 还不能还手，不然李智和栓子拂袖而去，谈判破裂，西尾救不出来，井出铁藏那里不好交代。 “田中，还有什么要说的？”李智问。 因为脸面还是得要，不能现在就低头答应，田中信男站起来，向李智鞠躬说：“李团长，此事我还不能做最后决定，请给我点时间。” 李智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但时间不能再拖了，明天中午之前，我要得到确切答复。你们西尾已经想着法的逃跑了，差点被我们的哨兵打死。” “啊？”田中信男呆呆地看着李智。 “如果再有下回，谁都不能保证西尾还能活着。”李智也站起来，又对田中信男说：“你说你们这些鬼子也真叫人讨厌，我们一不打二不骂，他还想逃跑，如果我们和你们一样，一天三顿揍，西尾早咬舌自尽了。” 还没等田中信男反应过来，李智又说道：“桌子椅子，麻烦你们再搬回去，我们也马上布置警戒哨。田中，把你的兵都撤回去吧，我们保证做到言之有信。” 说完，李智撇下西尾，转身走了。 栓子也冲仍木讷地松原点点头，转身离去。 西尾逃跑差点被打死，这好像是李智无意间告知的话，让田中信男和松原都有些发慌。还谈什么谈，李智他们提出的条件，已在井出铁藏允许范围之内，明天答应山里八路就是了。 回到县城，坐在司令部椅子上，田中信男低头，说道：“我不像皇军联队长，顶多算是保安旅长。” 松原理解田中信男心情，小声劝道：“联队长，您不要生气，咱们现在是在安平，只能忍下这口气。” 是啊，有同僚说过，在夫子山八路面前，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现在终于品尝到这种滋味。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封锁线上，就摆着田中信男手下两个大队，想要进攻山林，断然不可取。 是啊，有什么办法呢，皇军在安平作战，败多胜少，而且越往后，几乎没尝过胜绩，就是十二军最高司令官土桥一次调集大军，亲自来安平，又如何？独立营会离开山林，转移到别处。而且，不止夫子山有八路，其他地方八路会立即兴风作浪，哪吒脑海。 田中信男呆呆坐了半个小时，才强忍下这口气。 第二天上午，松原奉命，给李智送信，说答应所有条件，并于后日中午，等把我被俘的十二名同志押送到安平后，仍在葫芦口，进行交换。 收到松原来信，李智点上一支香烟，淡淡地说道：“狐狸，终究斗不过猎人。” 张大年也很高兴，不过他立即返回蒙山。老孟已经来了信，说鬼子又在蒙山西北方向，蠢蠢欲动。据情报说，鬼子已获悉李智在夫子山，为了挽回颜面，转而对蒙山动手。 第二天夜里，张大年临行前，又给了栓子一拳，说道：“好好搞，给咱们从夫子山出来的兄弟们争口气！” “看你说的，栓子还不够争气？”李智笑着说道。 “哈哈，我是说继续争气。”张大年爽朗笑着，带着警卫战士，骑上马走了。 看着张大年消失在夜色之中，李智又笑着问栓子：“你们和西尾的友谊进展到哪一步了？” 栓子嘿嘿笑了。他知道李智是在好奇。 说来也怪，痛揍西尾一顿，至今躺在干草上生活不能自理，但这小子不仅变得乖顺，还向栓子、赵鹏举和赵大富等人忏悔，甚至痛哭流涕，说自己当时鬼迷心窍，非要以夫子山为突破口，证明自己真是皇军未来之花。但现在他知道了，他斗不过栓子，皇军也消灭不了八路军。 起初，栓子认为西尾脑袋被打坏了。但赵鹏举坚持认为，西尾是怕再挨揍。赵大富嘻嘻哈哈，笑着说，你俩说的都不对，这家伙是怕把屎拉在干草上，没人给他收拾。 栓子和赵鹏举齐声骂了一句：“滚蛋！” 赵大富耸耸肩：“那你们说，他到底为什么？” 谁也猜不透，但西尾越是忏悔，三人越是轮流嘘寒问暖。其实三人都把西尾当成了猴，逗着他玩，并想搞清楚西尾到底是不是装的，还是脑子真的坏掉了。 但从西尾的眼神里，栓子看出了真诚。这让栓子真的奇怪了，但又不敢相信西尾真的变了。难道魔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差一顿狠揍？ 这着实叫人摸不清头脑。赵鹏举和赵大富也不相信，西尾真的在忏悔，哪怕西尾说，等回去后，就离开军界，返回本土，从此过安静的日子。他还留下地址，希望战争结束，三人能到日本去他的家乡做客。 西尾真的想化敌为友了。他是从未吃过亏的家伙，心中的傲气已被炸药包的巨响，震碎大半。一次放风中，西尾也看到春藤举身上的变化，并听春藤举说了一句：“我们都是失败者，也终将失败。” 的确，西尾是失败者，被暴揍一顿，发现八路军并不是恶魔，他们人很好，于是心境起了变化。 “他就是骗子！”只有马义坚决不相信。马义想起两位惨死的战士，就恨不得掐死西尾。 但这三天，西尾的表现也让李智感到讶异，于是问栓子，你们和西尾的友谊进展到哪一步。 “说不上哪一步，只是越来越好。”栓子眨着眼，回答了李智，却又笑着说道：“真不知道西尾怎么回事。” 李智也不知道，但隐约觉得，西尾不是装的。 交换时间，很快到了。那是一个晴朗的不能再晴朗的天气，瓦蓝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如果站到玉皇峰峰顶，极目远眺，估计能清整片山林。天气也热到了极点，尤其毒辣辣阳光，站在 十二名同志被押了过来，他们换上新衣裳，但大都走路蹒跚。在监狱里，他们受尽酷刑，也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他们被鬼子特务盯上，并被连续跟踪，在五个地方，同时被捕。那次，幸好尹子林接到紧急通知，提前撤离，不然也要遭此一劫。 赵大富带人押着西尾、春藤举等鬼子，也走了过去。栓子仍在李智身后，挎着盒子炮，背着他心爱的长枪，身体站的笔直。 对面田中信男，面色如死人，站着一动不动，任凭太阳晒着他那张黑脸，也任凭汗水湿透他的军服。 在田中信男左边，摆放着迫击炮、重机枪等武器，是交给八路军的。这让田中信男感觉像在投降，向独立营投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82章 一家一半 双方验明身份，赵大富又带人清点武器，交换顺利结束。田中信男死人脸更加难看，略微冲李智点点头，转身离去。 “没礼帽。”李智低声说了一句，也转身，往山里走。 栓子擦了一把汗，取下肩上步枪，命令战士迅速撤回山里。 在鬼子护送下，春藤举向山外独立营放了他，但留下了他的指挥刀和配枪。现在他觉得，已经不再是军人。当然，他也为这次交换，感到无边耻辱。 走了几步，回转过身，看了栓子一眼，目光充满复杂。他的回忆录写完了，一切该结束了。 在结束之前，他想看对手最后一眼。 毒辣的阳光，却让他感到眼疼。他甚至看不清栓子的脸庞，但他知道，栓子是那么年轻，却那么会打仗。他的心被刺了一下，赶忙转过身去，面无表情地向东走去。 西尾走路仍觉得疼，迎面骨，肋骨，针扎似的。但他没打算死，也不再准备打仗。他也回转身，忍着疼，向栓子方向，鞠了一躬。 栓子看到了，也承认西尾是真挚的。不然，他只会回头，记住山里的一切，然后寻机再来报复。但西尾鞠了躬，让栓子感觉到了他的真挚。 可西尾是侵略者，也没打算为反战出力，只是想回到本土，过他的平民生活。西尾忏悔，却不像正川一郎，已经成为反战联盟的一员。所以，栓子没打算原谅西尾。 赵大富也看到西尾在鞠躬，悄声骂了一句：“这家伙怎么贱兮兮的。” 贱兮兮？栓子微微笑了笑，西尾确实贱兮兮，但用来形容他，还不够精准，但又想不出其它词语，只觉得西尾是特别奇怪的一个人。 不光栓子感觉他奇怪，被交换之后，西尾更是表现出了他的奇怪。他借口负伤，不能再继续参战，提交了返回本土的请求。 土桥一次批准了西尾请求，并告知冈村宁次。岗村宁次已知道西尾在夫子山的惨败，对以交换战俘的形式，换回西尾，感到愤怒。在和土桥一次电话中，他说道：“西尾应该为天皇尽忠了，而不是活着返回国内。” 春藤举死了，和井下一郎一样，选择了剖腹自尽，而且，选在了同一个地点。作为被八路俘虏过的中佐，他已不再适任安平警备司令部指挥官，也不适合留在第三十二师团。田中信男帮他选择了好去处，去太平洋的瓜岛。 春藤举没有答复。夜里，他找来一把短刀，登上安平南城头。他对站岗的鬼子说，自已要走了，想站在城头上，祭奠玉碎的皇军士兵。 被八路军俘虏过，春藤举仍是中佐，鬼子士兵任由他祭奠。他让士兵离开，跪在城头之上，举起短刀，捅向了自已肚子。短刀不锋利，扎进肚子里极疼，春藤举强忍着，没发出一丝动静。等士兵发现时，他的肠子流了一地，并失血过多。 春藤举的死，让土桥一次和井出铁藏都感到内疚，却更愤怒。他们听说春藤举在回忆录中写道，他已对这场战争失去了信心。这些话，完全可以把春藤举送上军事法庭，但春藤举选择了自已惩罚自已。 他们并没有放过春藤举，而是把春藤举当成耻辱。 李智离开了夫子山，护送着十二名刚被交换回来的同志，也带走一门迫击炮，两挺重机枪。 换回来的装备不算多，这要和谁比。夫子山现在富得流油，并不是另外四个营，都阔绰成了地主老财。 因为鬼子对蒙山采取囚笼封锁政策，但凡通往富庶区域，都是“封锁线前面封锁沟，封锁线上有炮楼。”而且，鬼子二狗子躲在里面不出来，想缴获一挺轻机枪都十分困难。 看着栓子在这里喝酒吃肉，猛子、陈河早就五爪挠心，怀念之前在夫子山时的痛快，感慨夫子山就是风水宝地，同时也嫉妒栓子。人家独立营是后起之秀，过了年还是特务连，现在，两个营加在一起，也不敢和栓子比。 所以李智还是要打栓子秋风，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本来西尾是独立营的“战利品”，交换的被俘同志不说，那还回来的装备，自然也就归独立营所有。但独立营重装备数量马上超过团部机炮连，李智叫来栓子和赵鹏举，说：“我看你们可以成立机炮连了，让老冯当连长。” “这个可以，我们马上写报告。”栓子很高兴，也大概能猜出李智意图。 李智昂起了头，摆起团长的谱，说：“至于能不能成立，得先通过老子这一关。” 赵鹏举还傻呵呵看着李智：“团长，您一会让我们成立机炮连，一会又要通过您这一关，您要做哪样？” 栓子捅了一下赵鹏举，嘿嘿笑着说：“团长，您就别旁敲侧击了，说吧，您有什么条件？” 李智啧了一下嘴，也呵呵笑了两声，说：“栓子，我就喜欢你这痛快的劲头，老子要带走田中信男交换的所有装备。” “啊——啊！”别说赵鹏举，就连栓子也跳了起来，几乎齐声说道：“团长，您不能这样啊！” 李智瞪起了眼，大声吼道：“不能哪样啊？臭小子，你们还是不是八路军队伍，还有没有大局观，只顾自已的小山头？” 赵鹏举吓得缩起脖子。栓子赶紧赔笑脸，又摆手说：“团长，俺没说不给，可全给了，你让俺俩怎么给兄弟们交代？再说了，俺们独立营留在夫子山，和团部联络都这么困难，像没娘的孩子，看着现在有了点家当，万一鬼子围困夫子山，俺们也就只能坐吃山空了。” 为了要装备，李智假装生气。为了不把交换的装备全部给出去，栓子也假装惨兮兮。但谁都清楚，两人说的都不是真话。“那你说怎么办？”李智装作气呼呼地问。 “我们吃点亏，一家一半。”栓子说。 “行，不过长枪不要了，两挺重机枪全给我。”李智说。 栓子想了想，反正向南扩展，要扩大队伍，也就需要长枪，于是点头同意。 赵鹏举松了一口气。官大一级压死人，万一李智真的坚持，并下命令把换来的装备都带走，他和栓子也顶不住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83章 请你放心 有了雨水滋润，山坡重又披上绿色，种下的南瓜、黄瓜等蔬菜，也破土而出，在阳光下，长出宽大的叶子。久旱之后的山林，又重现勃勃生机。 方莹要走了，在彻底治愈“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的疟疾之后，又要重返支队医院。一棵大柳树下，两人告别。 又接连两场大雨，天气不再酷热。刘家山庄村口，微微凉风，柳色青青，同样穿着戎装的两个年轻人，心碰撞在了一起。 栓子本想来表示感谢，这段时间辛苦了方莹，看着方莹红扑扑的笑脸，面如桃花，竟然欲言又止。之前，赵鹏举、赵大富等人瞎起哄，说他俩是天设一对，地造一双，栓子从未心动过。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心头竟然涌起一丝丝的甜蜜，犹如喝着糖水。 方莹早就对栓子情有独钟，也无时无刻不牵挂着栓子。又要分别，有万千不舍，也有万千话语，却说不出口。低下头，却又赶紧抬起来，看着栓子，怀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砰砰乱跳。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栓子终于开了口，却还是来自一个营长的话。 “就跟我说这些？”方莹白了一眼栓子。 “路上注意安全。”栓子又木讷地说道。 “还有呢？”方莹问。 “嗯——”栓子憋了半天，才说道：“你要好好的。” “你更要好好的。”方莹立即说道。 “我？”栓子愣了愣，说道：“我一直很好啊，有鬼子可打。” “傻样。”方莹娇嗔地埋怨栓子。 “哈哈，敢说我傻。”栓子笑了，眼睛余光中，看到有几个脑袋，躲在山坡上，向这边窥探。 “我得走了。”栓子小声说。 “这么忙？”方莹问。 “嗯。”栓子冲方莹使个眼色，低声说：“有人。” “鬼子？”方莹有些紧张。 “不是，是大富他们。”栓子说。 “那怕什么？”方莹问。 “我怕纪律啊，咱们还不能——”栓子说。 “不能什么呀？”方莹很期待栓子说下去。 “不能被人误以为在那个。”栓子说。 “哪个呀？”方莹追问道。 “就是那个关系，我才是营长。”栓子说。 方莹咯咯笑了：“你想多了，我们就是战友关系。” “这个好，就应该是战友关系。”栓子赶紧点头答应，心头却又有些空落落的。 方莹也不笑了，低下了头，很不高兴。 栓子没注意方莹表情，只是想赶紧离开，于是说道：“快回去准备吧，天黑就要出发了。” 方莹点点头，没说话。 栓子又催促方莹，赶紧回村里。 方莹还是没动。 栓子无奈，只好说：“我送你。” 方莹这才慢转身，往村里走。本来是栓子过来，向方莹道别，方莹送到村头。现在栓子又送方莹回了村。 十分钟后，栓子大踏步，走出刘家山庄。赵大富、泥蛋等人闪出身影，截住栓子。 “你们干什么呢？”栓子问。 “等你啊。”赵大富说。 “等我干什么？”栓子问。 赵大富忸怩一下，又翘起兰花指：“哎呦，我的营长哎，我马上要去南水县了，你就没话要和我说？” 栓子被逗笑了，骂道：“滚蛋！” 赵大富也哈哈笑了两声，说：“你干嘛不打申请，让方莹留在山里。” “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栓子说。 “啥意思？”泥蛋问。 栓子白了一眼泥蛋，说：“现在我们恋爱是违反纪律。” “你跟没谈似的。”泥蛋笑道。 “别瞎说！”赵大富冲泥蛋瞪眼。 泥蛋无所谓地耸耸肩：“怕啥啊，反正就咱们自已知道。” “你知道个屁，老子没谈。”栓子骂了泥蛋两句，迈步向陈庄方向走。 赵大富白了一眼泥蛋，带着两个排长，赶紧跟上。 不可能啊！泥蛋很是失望，却又不甘心，赶紧撵上来，问栓子：“你俩真没那个啥？” “什么那个啥？”栓子皱起了眉头。他不想在兄弟们面前撒谎，但又不确定是不是在那个啥。栓子摇了摇头，说：“不算吧，方莹也说了，我们之间只是战友关系。” “啥玩意啊！”泥蛋挥了一下手，表示彻底失望。 栓子也有些失落，好像丢了什么，但眼前真不是那个啥的时候。“鬼子不灭，何以家为？”团长李智和县委刘芳书记早已符合条件，两人也相爱，但就是不肯结婚。其中情况，栓子清楚。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李智很想结婚，也很想传宗接代，为李家留个后。但他对栓子说：“如果我牺牲了，留下刘芳怎么办？正因为喜欢人家，所以咱不能害了人家。如果刘芳愿意等，那就等到把鬼子打跑，再结婚也不迟。哪怕等十年，二十年。” 李智都不结婚，栓子岂肯往这方面想。栓子收起思绪，大声说道：“往后在我面前，不准再提方莹！” “你——”泥蛋还想再说什么，栓子又大声问：“大富，一排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赵大富说。 “好，走，看看大伙去。”栓子说。 贺飞带着四连一排、二排、四排走了，回了老家九山县，去“开疆拓土”。贺飞走的恋恋不舍，栓子和赵鹏举也不放心。最后，赵鹏举跟着一起走了。有了赵鹏举，贺飞很高兴，嘿嘿冲栓子笑：“营长，放心吧，打不出样来，你把我的连长给撤了！” 周黑子是四连三排排长，要赶往南水县。三排基本上都是“占山为王”时的老兄弟，南水子弟兵。他们入伍时间短，栓子打算让赵大富带一连一排，和周黑子一同去南水县。扶上马，再送一程，让周黑子也信心十足。 两个排已经准备好。周黑子三排能打回老家去，心情格外激动。一连一排作为“老大哥”，能去新的地域，新的环境战斗，同样特外兴奋。 因为开始阶段，肯定要进行游击战，没有配备重机枪，但有四挺轻机枪，六具掷弹筒。如此装备，赶上只少了三排的四连。 栓子集合战士，站在队列前，大声说道：“同志们，咱们不是去做客，也不是打完地主老财就撤回来，咱们要在南水县扎下根来，所以我们不能着急，用心琢磨，用心打仗，如果被鬼子二狗子撵回来，那可就要给咱们独立营丢脸了！” 这话主要是说给周黑子听。别看他的脸色像张飞，却一点也不莽撞，还很有头脑。不然，即便周黑子是南水人，栓子也不会选择他。 “营长，请你放心，我们一定站稳脚跟，打胜仗！”周黑子大声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84章 站稳脚跟 田中信男走了，松原留下来，担任安平警备司令部指挥官。 作为鬼子指挥官，松原任务没有变，以消灭防区内抗日力量为目标，也就是剿灭夫子山八路军，把安平变为治安区。但这已是虚幻和不实际。 松原没有西尾那般孤傲，想想自己前辈，小林龟山，羽生环奈，春藤举，哪个不是皇军师团、旅团的中流砥柱，哪个不身经百战，却一一折戟夫子山。 还有西尾，华北方面军司令官的宠儿，天之骄子——但松原想起来，仍恨不得一刀劈了他。为了他，四百余皇军玉碎，还要用抓捕的潜伏人员交换，才救出了他。可西尾反倒在说八路军的好。 松原愤怒的同时，也感觉到山里八路竟然让西尾有如此大的转变，着实可怕，他们好像真不是人，而真的是神。如此之下，松原比春藤举还要保守，绝不想让手下鬼子再踏入山林半步。他的实际目标，只要能守住县城和封锁线，以及控制封锁线以东区域。 随后三个月，夫子山没有再发生战斗。而且，渐渐的，封锁线上的鬼子二狗子也习惯了没有战斗的生活。除了夜里，还在担惊受怕外，等到天亮，出操跑步，甚至到处闲逛，运送给养的马车，也逍遥地跑在大路上。 独立营没再打过它们，它们也不再欺负百姓，反正今年也欺负不成，秋粮已经绝收，不用再征粮。 山里也自顾自的忙碌着。栓子制定了今后独立营的计划，就是休养生息，战士们训练和站岗，民兵一半时间训练和放哨，一半时间忙着地里的活，百姓们忙完家里，忙地里，老人散步，孩子打闹过后，乖乖进入新开办的学校上课…… 封锁线内外，仿佛都过起了自己的日子，彼此相安无事，平静如水。这是表象。夫子山没有战斗，并不代表安平之外，都一团和气。 酷暑早已消散，秋风渐凉，天上白云飘飘，地上瓜菜飘香。早上，站在坡顶，层层山坡，如同墨染，好一派秋高气爽好风光。 早训时间，栓子和战士们一起，跑过三道山坡，钻过四道山谷，觉得还不过瘾，抱着枪，又冲上坡顶。 老冯坐在坡底下，擦一把脸上的汗，笑眯眯地看着坡顶上的栓子。他已荣升为机炮连连长，副连长是牛三，和机枪排排长张晓丰带着战士，回了连队。 和机炮连一起成立的，还有新特务连。连长是年轻的陈伍，带着和同样年轻的战士，仍在训练。 栓子还想成立侦察连，却被李智和老孟挡了回来。老孟在信中告诉栓子，你们营已经有六个连，还有六个民兵中队，先低调些。 行，听领导的，那就低调些，栓子龇牙笑了笑。 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脚下石头上，通体的舒畅。栓子背好枪，张开了双臂，忽然听到了肚子咕噜噜的叫声。 山里存的粮食，还要熬过后面冬春三个季节，也节约着吃。忙时吃干，不打仗就喝汤。但南瓜汤吃上三碗，只能挡住一时的饿，睡上一觉，在猛跑半个小时，早已消耗殆尽。 太阳已升起老高，也该回去吃饭了，栓子擦一把脸上的汗，走下山坡。 吉庆跑了上来，告诉栓子：“副营长回来了！” “就他自己？”栓子问。 “二连也回来了，还拉回来两大车好东西。”吉庆回答。 “走，回去打打牙祭。”栓子笑着，迈开大步，返回营部。 营部依然在陈庄，山林不大不小的村子。选择把营部放在陈庄，栓子考虑，从南面来的情报信息，能早点送到，同时能兼顾到北面和整条封锁线。 赵鹏举正在半山腰上的村口，等着栓子。三个月不见，两人彼此都想坏了。 “哈哈，我终于回来了！”赵鹏举爽朗地笑着，上前抓住栓子胳膊。 “瘦了啊，你。”栓子说。 “你也没胖啊，我想着这么多天没打仗，你该胖点了，结果没有。”赵鹏举说。 “南瓜大丰收，老冯又过日子，早晚南瓜汤，中午熬南瓜，现在放屁都是南瓜味，哈哈——”栓子笑道。 “这个老冯，也太不关心咱们营长了。”说着，赵鹏举紧挨着栓子，右手把一包压缩饼干，迅速塞进栓子口袋。 “怎么，发财了？”栓子故意问。 “比在夫子山差了些。”赵鹏举说。 “具体情况。”栓子看着赵鹏举。 赵鹏举呵呵笑了两声，才说：“按计划完成。” 赵鹏举面带感慨，说：“咱们哪——只有打仗的时候，才能改善生活，像你们留在山里，无仗可打，肯定吃不上好的。” 栓子笑了笑，说：“说的对，不过，现在松原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 “管它呢，只要咱们吃饱喝足，就行了。”赵鹏举哈哈笑道。 夫子山休养生息，是栓子故意放出的消息。得知松原不想进山，也不想和独立营打仗，那就如他的意，并让他认为，夫子山最近不会有所动作。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栓子悄悄派二连去南水，增援赵鹏举和周黑子，又让一连剩下两个排，全都赶往九山，支援赵大富和贺飞。 栓子指示四个人，先隐蔽行动，抓住有利时机，突然行动，不仅缴获装备，还要打出威风，以壮大队伍，扎稳脚跟。 南水不同于夫子山，地势较为平坦。没了有利地形，又不是鬼子防范重点，想迅猛发展，并非易事。 赵鹏举派通讯员报告说，争取三个月之内，南水抗日大队发展到两百人，并人手一枪。但就这样的速度，已远超过一般部队。 九山要好一些，鬼子二狗子多，地形相对复杂，三个月时间，先伏击鬼子二狗子，又破袭封锁，打来打去，已扩充到五百余人。 鬼子大吃一惊，觉得将要出现第二个夫子山，集中两个大队兵力，扫荡九山县。不仅赵大富和一连仍需留在九山战斗，暂时撤不回来，栓子还命令赵鹏举和泥蛋指挥二连增援九山，同时命令马义带三连，并指挥民兵三中队，向兆城方向发起突袭，以策应九山反扫荡。 昨天夜里，通信员已返回夫子山报告，说反扫荡胜利，鬼子缩回县城。 安平静如水面，独立营却在南水和九山两地开花，松原岂能头顶和平阳光，安静地坐在司令部内？ 这就对了。坐在营部内，栓子拿出压缩饼干。 赵鹏举却叹口气，交给栓子一封信，说：“找时间，你还是亲自去一趟南水县吧。” “怎么了？”栓子问。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85章 外生枝 四个月前，柱子戴上两条杠的少校军衔。 新的领章，映衬着他年轻的脸庞，让老兵们无限感慨，打了那么多年仗，到头来顶多上士，还是大头兵。柱子扛枪才三年，就成了少校营座，这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感慨也不过是三分钟，谁都知道，柱子上过学堂，有学识，打仗勇敢，还有智谋，身后还有团长王家卫，拿他当亲兄弟，师长也喜欢他，这样的人不提升，谁提升？ 春风得意马蹄疾，柱子自己也有说不出的自豪，尤其和哥哥栓子相比。哥哥再厉害，也不过是没有正规编制的独立营营长，而他，正儿八经的少校。自以为超过哥哥的柱子，更铁了心要和鬼子干到底，并誓死效忠党国了。 但113师一直在撤退，不是师长不抗日，而是因为113师损失不小，伤了元气，后勤补给又跟不上，加上鬼子扬言报复，只能向东南方向撤退，缩小防区。全师几乎全部撤出南水县，只有246团1营还留在最东南端，一个叫庄寨集的镇子上。 由于主动撤退，导致鬼子一枪未发，占领南水县城。师部曾驻扎南水县城，仗打赢了，却丢了县城。柱子感到无奈和憋屈，心里也憋着一股邪火。而就在这时，独立营进入南水西北方向。 起初柱子并不知道，赵鹏举和周黑子指挥战士，连打三仗，并在南水县西侧铁山站稳脚跟后，柱子才从团部得到消息。 王家卫对此没有异议，他们本就要撤出南水，向东转移，以寻求更好地形作为支撑。但柱子不干了，南水向来是苏鲁战区地盘，113师还没完全撤出去，八路军就要强行挤过来，正意气风发的柱子想要个说法。 其实，柱子仍想学习八路军战术，向哥哥看齐，以自己的一营，独自在南水坚持，并靠自身力量，发展壮大，以分散周围日伪军精力。他向王家卫，甚至向师长韩子轩说过自己想法。 师长韩子轩没有答复，王家卫劝说柱子，八路军游击战术的精髓，咱们掌握不了。换句话说，咱们国军大不了八路军如此那般的游击战。 心气正高的柱子哪里听得进去，仍想跃跃欲试，恳求王家卫能给他机会。王家卫暂时把一营留在了南水县。 栓子无意挤占柱子，而是把南水县抗日大队活动范围，控制在中西部区域，与苏鲁战区国军部队，至少保持四十里间隔，并谋求继续向南拓展。 站稳脚跟，赵鹏举按栓子意思，给柱子写了一封信。柱子已经洞察出是自己哥哥的部队，正愁找不到借口，让他们离开南水县。收到赵鹏举来信，立即复信，告诉赵鹏举，南水县是113师防区，目前只是暂时性撤退，希望你们不要久留，尽快撤离。 赵鹏举看到信，骂道：“小屁孩，都快跟着国军，跑到姥姥家了，还你们的防区！” 当即，赵鹏举复信，回答柱子：“你我距离六十多地，中间还隔着县城，并不妨碍你们防区。再说，我们可以携手打鬼子。” 柱子并不认同，再次复信给赵鹏举，要抗日大队限期撤离。 这小子，比他哥哥栓子还霸道。但栓子的霸道是冲鬼子，而不是自己人。赵鹏举没在搭理柱子，也恰好栓子命令他增援九山，没再管此事。 栓子也挺纳闷。上次113师与日军一场恶战，伤了元气，主力已撤离南水县，向东侧第111师靠拢，就连县城也丢给了鬼子。 既然他们撤了，独立营进入南水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就是为了避免抢占地盘嫌疑，栓子也预留了距离，向东不过南水县城。 “咱们占领铁山，也碍不着柱子的事啊。”栓子十分不解。 “何况中间还隔着县城。”赵鹏举摊开缴获的南水县地图，又说道：“抛开县城不说，柱子一营在南水县最东南的庄寨集，我们和他们距离超过五十里地。” 栓子看着地图，果不其然，铁山距离庄寨集至少六十里地，就一个营，防区纵深不应该这么深。而且，鬼子已经占领南水县城， “柱子不知道是你？”栓子问。 “肯定知道了，是我亲自给他写的信。”赵鹏举回答。 “这家伙想干什么？”栓子皱起了眉头。 “你是他亲哥，好沟通，还是由你亲自处理。”赵鹏举说：“最好是亲自去一趟，看柱子到底怎么了。” “嗯，也许这家伙想我了。”栓子嘴脸上带着笑，心里仍在嘀咕，这家伙到底怎么了，难道是怪我没和他打招呼？这也用不着啊，你们撤退，不要南水了，难道只允许鬼子占领，不允许八路军进驻？这像是沈鸿烈鲁省总队的做派，不像苏鲁战区的风格。 还有，这家伙怎么不给我写信，说明其中缘由？栓子搞不清楚，感觉柱子在和他较劲一样。 此时的柱子，还真的是在和栓子较劲。而且，柱子不仅和栓子较劲，也和所有人较劲，甚至是他最信赖的王家卫。 柱子听说，撤离南水县，是吴刚给师长韩子轩的建议。柱子还听说，不仅韩子轩，还有第111师师长常恩多，都和八路军关系紧密，尤其常恩多，有传闻他已加入红党。 而王家卫也倾向于八路军，这让柱子感到难以置信，并愤怒不已，甚至差点当面顶撞王家卫，提醒他，别忘了帽徽上的青天白日，还有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 柱子如此，手下连长也看不下去，尤其提醒他，不说鬼子已经占了南水县城，把咱们于铁山隔开，就是南水抗日大队，那也是你哥哥的部队，亲哥俩还争什么？ 副官也提醒柱子：“营座，别忘了，一团曾经救过咱们的命，如果咱们和八路军非要争个高下，人家会骂咱们忘恩负义。” “我没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人情，我早晚会补上。”柱子顿了一下，又愤愤地说：“我就担心，咱们自己人吃在碗里，看在锅里，忘恩负义！” 副官明白柱子的意思，这位年轻的营座打心眼里想和八路军联手打鬼子，却又担心上峰，还有上峰的上峰，和八路军走的太近，从而忘了自己身份。 “这个担心没有必要，尤其是和自己的亲哥哥，不能置气。”副官小声说。 为丢掉县城恼火不已，从而钻进牛角尖的柱子，什么也听不进去，瞪眼骂道：“闭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副官闭上了嘴，却又埋怨，人家不欠你的了，您这是跟谁算账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86章 副官去接 三天后，栓子来了南水县。作为营长，栓子需要了解所属抗日大队情况，包括地形、敌情。同时，也为了柱子。 作为哥哥，从小看到大，栓子最了解柱子，争强好胜，总想干大事，却又任性，尤其新晋当了营长，估计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 栓子先来到铁山。 铁山位于县城西偏北三十里处，再往西十里，就到了九山地界。之所以先占据铁山，也是为了和九山抗日大队相呼应，必要时也可互相支援。 二连仍在南水，泥蛋和周黑子迎栓子上了山。在一间石屋内，周黑子铺开地图，给栓子详细说了敌人情况。 敌人在南水兵力，有第十七师团下属的一个大队，以及一个团的伪军，它们已在县城四周修建据点和碉堡。 栓子边听周黑子介绍，边看地图，也开始了思考。 鬼子还会大举扫荡，而南水地形易攻难守，113师又伤了元气，主动撤退，避免与鬼子正面作战，是正确选择。鬼子还会调集兵力，继续向东南方向进攻。不过，再往东南，就进入丘陵地区，鬼子汽车和骑兵快速移动能力，以及火力优势将大大削弱。 如今南水县，已取代潞河，成为向南进攻苏鲁战区的桥头堡。但眼下鬼子并没有调集更多兵力，其中原因是兵力不足，也因为鬼子担心苏鲁战区反攻。 上次潞河之战，已经告诉鬼子，只要南水县城被包围，增援部队将受到阻击，补给线也会被切断。但这并不意味着，鬼子不会有所行动，因为它们仍会进行大规模扫荡，对八路军，也对苏鲁战区。 栓子只是营长，管不了这些，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目前南水态势，抗日大队在西北，柱子一营在东南，对县城形成夹击态势，如果能互通情报，对震慑鬼子，再好不过。可柱子为什么会有亲者痛，仇者快的想法呢？ 第二天夜里，栓子骑马，在周黑子陪同下，绕过县城，赶往庄寨集。 庄寨集是一个大集镇，周围一圈，是土夯的围墙，像一座小城堡。六点整，天刚亮，兵营里就响起起床号。旋即，柱子帽子戴的周正，风衣扣系的严实，紧紧扎好的武装带右侧，挎着勃朗宁手枪，脚蹬皮靴，手握马鞭，走出宿舍，笔挺地站在院子里。 如此正规威严，让手下士兵以为他来自中央陆军军官学校。而事实上，柱子的晋升之路，要超过绝大部分军校生。而晋升速度之快，不仅因为柱子能打仗，立下大功，还有牺牲太多，营长、副营长全都殉国。 营长威严，还以身作则，士兵们不敢懈怠，连排长们仍踢着，骂着让士兵们加快速度。 集合完毕，柱子站在士兵前面。他身后砖墙上，石灰写着八个大字：枕戈待旦，收复山河。 “这是我们打仗的精神状态和意义，死了，后人也会记着我们！”柱子不止一次，对士兵们说过类似的话。 柱子带头，齐声高喊这八个字。连喊三遍后，开始跑步出操。 柱子刚要迈步，一个士兵匆匆跑来，向柱子报告，来客人了，还是您的兄长，蒙山支队一团独立营营长。 什么？柱子不由愣了。 这几天，柱子又不顺心。他向赵鹏举下了逐客令，赵鹏举不仅不理他，还跑到九山打了一仗。打完之后，二连又回了铁山附近。 柱子派人去交涉，泥蛋冷冷地回答：“回去告诉你们营长，这事他亲哥说了算。” 柱子知道，夫子山八路军从李智开始，就灵活多变，打不过鬼子，就撤离，遇到关口，却比十三郎还拼命。现在更厉害，软硬刁憨精，都学会了。什么我哥说了算，我哥是我哥，不是我上峰！ 但决不能动手，柱子也丝毫没这个念头。他只是以为，以苏鲁战区名义，告诉赵鹏举这是113师防区，独立营就会撤退。 还有，柱子不是只想不做。洋洋洒洒，写了两千余字，把自己游击计划，呈报给王家卫。内容是如何效仿八路军，动员所有能动员的力量，在南水县各乡都成立游击小队，从而形成对县城的包围之势。 想法固然好，而且还有八路军成功的经验可以学习借鉴。但国军和八路军作战思想完全不同，也没有储备游击战和动员百姓的人才。再往深里说，国军和百姓关系，远不如八路军，很难组织和动员。 柱子热情高涨，王家卫又不想当场反驳，只好说：“想和做是两回事，你要真想这么干，我劝你还是去夫子山，找你哥哥栓子，再学习些时日。对了，我听说他们还县委和县政府，帮衬着动员。” “这个——”柱子很难为情，刚无厘头地给赵鹏举下了逐客令，怎能立即腆着脸去求栓子。 王家卫就是想提醒柱子，事情不要做的太绝。他喜欢柱子，聪明，刚烈，不怕死，这是优点。但太聪明，就反被聪明误，太刚烈，就容易折断。 当然，王家卫理解柱子现在心情，丢了县城，心里愤懑，甚至说了过头的话，说撤退就是在保存实力，不敢再战。 而苏鲁战区本就是游击战区，撤退是保存实力，但不是不敢再战。老本拼光，那还怎么再打。就这一点，王家卫更希望柱子能潜下心来，去跟栓子学。 王家卫又苦口婆心，告诉柱子，如今仍是敌强我弱，遇到强敌，避其锋芒，保存自己，然后寻找机会，一招制敌，这才是游击战精髓。 柱子聪明，知道王家卫在暗示他，须缓和与独立营关系，然后协同作战。兄弟合心，其利断金。但柱子仍在牛角尖里，他想，即便不去夫子山，也能学好游击战。 心里本就愤懑，两个愿望都没达成，柱子心里当然更不高兴，在士兵面前，更加威严。但猛然间，听到哥哥来了，柱子不由大吃一惊，也少了威严，赶忙跑步，出了院子，去镇子外面迎接。 跑了一段，柱子又放慢了脚步。来人是自己哥哥，但不是长官，而且两人现在又都是营长，地位相等，并隶属不同部队。栓子来，不是探望，而是有公干，所以柱子觉得，不能表现的过于热情。 想到这里，柱子命令副官去迎接，他转身，走回营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87章 伍营长好！ 副官没见过栓子，但还没跑到大门外，就一眼看出，谁是栓子。哥俩长得很像，不过栓子面色更加黝黑，双眼也冒着更冷峻的光。 栓子早就看到了跑过来两个人，估计是来迎接。柱子呢？这小子当了营长，就像摆谱了？栓子小声嘀咕一声。 周黑子为人厚道，慌忙劝栓子：“营长，别生气，说不定人家在忙。” 忙个屁，这是要和我平起平坐了，行，臭小子，你给我等着。栓子笑了笑，暗自骂了一声，坐在马上，没有下来，看着副官跑到近前。 这是柱子的亲哥，又是营长，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慌忙举手敬礼：“伍营长，我们营长派我来接您！” 栓子跳下马来，把缰绳甩给吉庆，举手还礼，说道：“有劳了。” “里面请！”副官闪开身，做了请的手势。 “请！”栓子微微笑了笑，迈步往前走。 栓子走的并不快，似乎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两侧的房屋。临近庄寨集时，栓子就注意观察外围阵地，战壕、单兵掩体、防炮掩体、机枪阵地，念过半年的军官培训班，柱子的工事修的相当漂亮，火力配置也十分到位。 就是一点，看样子，国军兄弟们太依赖于阵地战。可现在还不是寸土必争的时候，保存自己，杀伤鬼子，才是正道。 龙有龙道，蛇有蛇路，也许装备的差异，作战思路的不同，造成了技战术的不同。栓子不再想这个，而是继续慢腾腾往前走，并询问着庄寨集的情况。 这位伍营长挺有意思，怎么对风土人情感兴趣？副官着急把栓子请到营部，但看栓子不急不慌的样子，只能耐住性子，一一作答。 庄寨集，顾名思义，就是庄姓人家最早在此居住，慢慢形成了村子。明末时期，为防备土匪骚扰，盖起了寨墙。往后人烟生生不息，村寨也经常修缮，到现在已有三百多年历史。 栓子点头，说：“哦，三百年，不容易啊，这可是老寨子了。” 副官客气地说：“是的，伍营长。现在寨子内一半人家姓庄，剩下一半有王姓、李姓、郭姓。” 栓子又点点头，忽然问道：“你们营长最近心情可好？” “嗯？”副官侧脸看了一眼栓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实话，柱子营长肯定心情不好，自从师部撤出南水县，几乎没见他笑过。不说实话，待会栓子也肯定知道。 关键是副官不知道栓子问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只好含混不清地说：“我们营长心情还可以，刚当上营长，压力大了些。” 栓子点点头，看到前面一座大门，猜想里面庭院已经很大，又装作十分感兴趣，问：“这家是财主吧？” “对，生意人，现在县城还有三家店铺。”副官边回答，边向栓子做了继续向前走的手势。 四百米长的街，几个人已经走了将近一刻钟，而栓子仍然不慌不忙，这让副官有些着急。栓子依然走的慢条斯理，但他不再问副官，而是扭头和周黑子聊着天，说着这里的房屋，和安平有什么不同，像是在参观。 副官在一旁干着急。 躲在营部的柱子也着急。他很想立即马上见到哥哥，大半年未见，甚是想念。可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就不见哥哥来营部。他第三次整理军装，又从口袋掏出铝制烟盒，拿出一支香烟，着急地在烟盒上顿了顿，才叼在嘴上，又掏出一个打火机，啪地点燃，吐出了一口烟。 快抽完的时候，才听到外面说话声，还有栓子爽朗笑声。 哥哥来了！柱子慌忙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又向下拉了拉军装，走到营部门口的时候，速度又慢了下来，昂起头，转了下脖子，似乎故意露出两杠一颗星的领章。 听到大门口喊敬礼的声音，知道栓子已经走进院子。柱子双手抓住衣摆，又向下拉一下军装，接着又紧了紧手上的白手套，才轻迈步，迎了出去。 栓子已经走到院子中间，看到柱子，慌忙立正敬礼，并大声喊道：“伍营长好！” 看到哥哥如此严肃正规，柱子心里突然不是滋味，也慌忙举手还礼，但嘴角动了两下，才说出话来：“伍营长好，不知道您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哪里，哪里，伍营长肯见我一面，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哈哈——”栓子又爽朗地笑道。 柱子的脸红了，他知道，哥哥是在挑理了。从小到大，都是哥哥护着他，这份亲兄弟感情，弥足珍贵。父母惨遭鬼子杀害，长兄为父，当两兄弟失散后，第一次见到哥哥，哥哥那有力的双手，紧紧抓着他，一刻也不想松手……但今天，为了彰显自己威风，没出去亲自迎接。 但今天不是为了亲情，柱子知道，哥哥是代表八路军来进行洽谈，或者说是谈判。柱子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伍营长说哪去了，咱们是友军，里面请！” 栓子又向柱子拱手说道：“伍营长，那我们就讨饶了。” 柱子慌忙举起手，又看了一眼栓子，心想哥哥这是挑理了。但柱子还是横下心来，继续抛开亲兄弟感情，以双方都是营长身份，对栓子笑了笑：“伍营长客气了。” 一旁副官看了，脸上有些挂不住。很明显，栓子在给柱子难堪，但柱子又装作不知道。他暗自埋怨自己的伍营长，您嘚瑟啥啊，八路军和国军再有区别，可你俩是一奶同袍啊，非要一本正经地摆什么营长的架子，传出去，还不够人家笑话的！ 此时，副官也已明白白栓子为什么走那么慢了。你不出去迎接，人家栓子嘴上也不怪罪，但我是大哥，你这么怠慢，那就让你多等一会。 副官很想把柱子拉到一边，劝他不要再摆什么少校营座的谱，还不如先讲兄弟情义，再说公事。说不定，哥哥让着弟弟，把部队撤回去。可撤与不撤，真和113师没多大关系，就是柱子认死理，也异想天开，非要在南水县搞游击战，还计划全民皆兵，收复县城。 想法虽好，但咱们没八路军那个本事。副官想找个借口，把柱子拉开，抬头，两人已走进屋里。副官叹息一声，只好作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 688章 不欢而散 副官想劝柱子，也是为了自已长官好。栓子聪明过人，把鬼子都能逼疯，柱子肯定不是栓子对手。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柱子还在牛角尖里。也好，就让栓子把他给拉出来。副官没再说话，而是命令勤务兵赶紧上茶，备早饭。 栓子已开始向柱子发难，摆手说：“饭就不要吃了，我们很忙，马上就走。” 副官赶紧挽留：“伍营长，这话说哪去了，你们哥俩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多说说话。” 柱子也感觉到了栓子已经生气了，慌忙对副官说：“还不快去！” 气氛有些尴尬，副官早就想着离开，听柱子说话，立即走出了屋子。 柱子又严肃着脸，问：“伍营长，您这次来，有何公干？” “公干？”栓子看着柱子的一本正经，装傻充愣地笑笑：“怎么，没有公干，我还不能来了？” 柱子慌忙摆手，说：“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贵军——” 勤务兵用托盘端来茶水，走进屋子，挨个放下。 等勤务兵走了，柱子又想接着刚才的话题，脸上又露出严肃，说：“伍营长，咱们还是聊聊公事，贵军进驻铁山——” 进驻铁山碍你什么事了？风牛马不相及的无厘头！栓子不知道，但知道柱子有些咄咄逼人，于是微笑打断了柱子的话：“你我之间就一件公事，就是怎么打鬼子。但今天，我不想再说，只是想来看看我的弟弟，现在算是看到了，那就告辞了，伍营长！” 说着，栓子腾地站起来，冲周黑子挥了一下手，迈步往外走。 周黑子也搞不清柱子怎么了，亲哥俩公事公办，没啥问题，因为都要向自已长官和兄弟们交代。但柱子非要抗日大队离开南水，还这么一本正经，一点也不通情理，说白了，就像个蛮横不讲理的书呆子。周黑子站起来，看了一眼柱子，立即跟着栓子，往外走。 柱子愣在了原地。他明白栓子的意思，就是不想和他再谈抗日大队的问题。明摆着，栓子就是在告诉他，老子的兵不会撤退。柱子心口堵的难受，栓子就要走出屋门的时候，才喊道：“哥，你怎么了？” 栓子站在原地，头也不回地说：“请叫我伍营长！” 柱子愤懑地抬手摘掉帽子，大声喊道：“哥，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栓子真的很生气，不想再搭理柱子，但柱子凄厉喊声，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停下脚步，回转身，瞪眼说道：“没人不想让你活，是你自已钻牛尖角，混蛋东西！” 柱子看着栓子，几乎要掉眼泪。从小到大，栓子还没冲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凡事都让着他。 看着柱子，栓子语气缓和下来，说：“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如果你一定坚持，想让我们从南水撤出去，好办，你去苏鲁战区长官部要一份命令，我也好向兄弟们交代。” 这个很难办。别说上报到苏鲁战区长官部，就是王家卫这一关也过不了。昨天王家卫还在电话中说：“以我看法，独立营不撤兵，反倒对我团有利，两支部队，把县城夹在中间，以鬼子现有兵力，不敢全力向我们进攻。再说，咱们没有理由让人家撤兵。” 是没有理由让独立营撤兵，所谓的防区，不过是柱子按作战地图，强加的理由。作战地图上，第113师防区包括整个南水县，但师部都撤到一百五十里之外，整个南水就还一个营，还算的上防区？就是打官司，也赢不了。 柱子也知道，如果八路军不填补九山和南水的空缺，鬼子十七师团和新调防的第四骑兵旅团，就会长驱直入，向东攻击，直接威胁第113师。 可撤离南水县，柱子仍心有不甘。有几次，他劝自已，不要再想这些，却又管不住自已。想起那些死在潞河与南水交界处的兄弟，再想想哥哥指挥的夫子山八路军，屹立不倒，打的日军鬼哭狼嚎，还到处扩大地盘，而他们只能向后撤退。越想越着急，心里如同浇上汽油的干柴，升起冲天大火。 柱子尊敬哥哥，但不想输给哥哥，从小到大，他就想着要比哥哥强。柱子也比栓子强过，家里节衣缩食，供他去城里念了中学。那时，柱子的心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并发誓继续进入大学学堂，将来当上官，出人头地，衣锦还乡。 柱子也极想超越哥哥。他生性好强，又处处受哥哥呵护，于是想着，等长大以后，反过来呵护着哥哥。 苍天有眼，让柱子平步青云，当上了营长。柱子的心情更激动，更高远，他要让天堂里的爹娘看着，他们两个儿子都有出息，都能为他们报仇雪恨，也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能闯出一片天地的英雄豪杰。而他们二儿子，会更厉害，若放在民国之前，定能封侯拜相。 柱子之所以着急，还因为对未来之判断。他和王家卫一样，坚信抗战一定胜利。如今日军前所未有的疯狂，也正验证着这一点，相信用不了十年，就会把鬼子驱逐出中华。 受王家卫影响，柱子很厌恶那些只顾眼前利益，破坏统一抗战的人。“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但柱子也知道，到了平定日寇的那一天，天下局势又将是一番景象。或许会有短暂的和平，但一个国家却只允许一个主义，国军和八路军早晚要碰撞在一起。 而以柱子判断，李智的一团，哥哥的独立营，之所以能与装备优良的日寇周旋，是他们占据有利地形，并受到老百姓支持。老百姓恨鬼子，要远超过恨国军，毕竟国军是自已人。而当国军与八路军决战之时，这些优势将不复存在，并且国军兵力也碾压八路军，游击战也将坚持不下去。 所以，柱子仍想建功立业，尽早当上团长，当上扛着将星的师长，乃至军长，到时可以劝说哥哥，投靠国军，并保护哥哥。思来想去，能让自已继续建功立业的途径，就像哥哥那样，采取游击战，发展武装。 独立营的手不仅伸向了南水县，柱子也听说，一年来，哥哥的队伍扩充了好几倍……必须打游击战，柱子百爪挠心，但自已的团长，师长似乎并不支持。心里的着急，让柱子乱了心智。 栓子了解柱子性格，但没想到柱子会想这么多，还以为是第113师变了风向，不再积极打鬼子，并开始排挤八路军，柱子奉上峰命令，不得已而为之。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89章 功名利禄 看着哥哥拂袖而去，柱子愤懑至极，等副官回到营部，大声问道：“我错了吗？” 您当然错了——副官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说出口，而是劝柱子：“都是亲兄弟，一家人，您还是把伍营长追回来，好好聊聊。” 柱子摇摇头，叹了口气，说：“算了，他早晚会理解我。” 副官还想劝柱子，但又觉得那是亲哥俩，血浓于水，也不好再多说。 “备马，跟我去见团座！”柱子又大声说道。 “营座，您不吃饭了？”副官问。 “带到路上吃。”说着，柱子拔腿往外走。 还是为了游击战，真是疯了！副官苦笑一声，赶紧通知警卫班。 没错，柱子仍想着游击战。但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连王家卫也一直在考虑。 而王家卫对柱子说的，也全是实情。游击战需要百姓配合，八路军把自已比喻成鱼，把老百姓当成水，鱼儿离不开水，这种关系，国军还真做不到。 王家卫很想让柱子试试，但又觉得柱子心情越来越焦躁，也越来越急功近利，也就按捺下这个想法。 柱子又来了，又恳请王家卫。 王家卫看着柱子，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同时也不想让他冒险，仍坚持说：“要么去夫子山学习，要么请你的哥哥派人相助。” 王家卫说的严肃，柱子听的郁闷。虽然哥哥生气走了，但如果低下头，去求哥哥，不会遭到拒绝，但柱子拉不下这个脸来。 久在国军，柱子还养成一个毛病，认为国军才是正统，而且八路军也属于国军战斗序列。如果栓子来求柱子，柱子会倾囊相助，但去求栓子，柱子还真不好意思。 “怎么，人家不愿意撤出南水，惹着你了？”王家卫问。 柱子没有回答，而是抬手摘下帽子，又低头不语。 “到底怎么回事？”王家卫问。 柱子把栓子来的情况，说了一遍。 王家卫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指了指柱子，想骂，当着团部参谋们的面，没骂出口。挥了一下手，王家卫把柱子叫到地图前，严厉地说：“你再仔细给我看地图！” 柱子翻了翻眼皮，回答说：“我明白团座意思，有八路军抗日大队在，可减轻我团压力。” “那你为什么还要逼着独立营撤退？” “团座，我是想用我们自已兵力，占领县城以外区域。” “即便你能成功，但短时间内也难以达成目标，反而容易被日军打败。” 有这个风险，柱子低头，小声说了一句：“我会小心，先秘密组建队伍。” 王家卫看了一眼柱子，也小声说：“虽然我们苏鲁战区被称之为游击区，但我们打的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游击战，如果你真的想，我可以让你试试，但切忌急功近利，不能冒进。” “是！”柱子的心像开了闸的水，一下子倾泻而去，浑身感到轻松。 “还有，我劝你和你哥哥写封信——不，你必须亲自去，向你哥哥道歉。”王家卫交代说。 “是。”柱子答应道。 “你知道为什么向你哥哥道歉吗？”王家卫说。 “他是我哥哥啊。”柱子笑着回答。 “聪明的人，怎么一下子变笨了呢？”王家卫使劲瞪了柱子一眼，然后说道：“为了实现你的抱负，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柱子眨眨眼，还是没有明白。 王家卫把柱子拉到一边，低声说：“你组建游击队，完全可以借助抗日大队力量，向其学习，与之配合，发展壮大自已。如果你成功，咱们反攻收复南水，南水还真就成了113师防区，到时南水无鬼子可打，抗日大队就没有理由呆在南水。这也是一招借力打力，借助独立大队的力量，再把独立大队挤出去。” 这一招有点损，但未免不是好主意。柱子明白了，赶紧地冲王家卫点了点头。 王家卫摇了摇头，说：“唉，要不是看你这么猴急，我真不想这么干，但咱们师和蒙山支队关系好，你们又是亲兄弟，只要不伤大雅，也无妨。” 柱子也点了点头，说：“虽然不光彩，但我哥哥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就这样吧。”王家卫似乎累了，又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团座，那我回去了。”柱子小声说。 王家卫摆了摆手。 柱子敬礼，转身走出团部。 王家卫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他真的很累。 累的不是打仗，而是现在苏鲁战区处境。军长廖增流欲向日寇投降，被手下师长、旅长镇压，廖增流侥幸逃跑。而其中功臣，旅长万毅被解除职务，被顽固派关押起来，据说奉蒋总裁命令，要处以极刑。理由是，怀疑万毅已是红党地下人员。 王家卫不清楚这些，但为苏鲁战区处境深感不妙，也判断这是蒋总裁和军政部，为了继续削弱东北军，而采取的手段。更甚至于，是为了防备苏鲁战区与八路军走的过于紧密，杀鸡儆猴。而苏鲁战区与其它战区有所不同，身处敌后，如履深渊，需要和八路军互相支持，协同作战。 尤其现在，苏鲁战区已处在艰难时期。苏鲁战区成立之时，兵力六万，第二年就发展到十五万。后面这两年，兵力锐减，地盘也不断缩小。就在同舟共济，攻克难关之时，苏鲁战区内部依然有不和谐音，暗流滚滚，有的坚定与八路军合作，而有些人依然想与八路军搞摩擦，甚至有投降日寇倾向。 眼下还远未到同室操戈的时候，可偏偏有些人就这么愚蠢，就连柱子，思想似乎倾向于那帮顽固的家伙，所以不惜和自已亲哥翻脸。 功名利禄，最终归于一抔黄土。死后万事空，眼下齐心协力驱除鞑虏，才是正道。可很多人被迷住双眼，甚至走向歪路。 苏鲁战区面临江河日下的局面，又哪有精力收复南水县？王家卫给柱子出主意，只是想让他与独立营搞好关系。 柱子还不像王家卫想象的那样，他也想和独立营联手打鬼子，只是之前心气不顺，看什么都不顺眼。有两个士兵偷了老乡家的鸡，被老乡告到营部。老乡也知道国军作风，只想让士兵赔点钱。没想到，柱子怒火冲天，非要把两个兵拉到镇子中间空地上枪毙，谁劝也没用。 最后，还是副官想出主意，给老乡两块大洋，让他去求柱子。老乡冲柱子跪了下来，柱子才消了火。枪毙命令撤销时，枪口已对准两个兵的脑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90章 柱子挨骂 现在，王家卫终于允许开展游击战术，可以大干一场了，还要超过自已的哥哥，另一位伍营长。 柱子的心顺畅了，二十多里路程，一口气跑回来。在营部院子前面跳下马，立即召集三个连长开会。当然，今天晚上，他要赶往铁山，向哥哥“负荆请罪”。 离开庄寨集，栓子的火气就消了。生什么气呢，尤其和友军，和自已的亲兄弟，没有气可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怎么打鬼子。就怕苏鲁战区风向变了，故意制造摩擦，这就不是柱子所能决定的了，他必须服从上峰指令。 但栓子不理亏，不怕承担摩擦责任。113师师部在南水县城时，经吴家湾一场恶战，后撤到铁山以东区域。日军第十七师团重点守护铁路沿线，也随之后撤三十里，到九山县固防，铁山以西留有大片空地。说是铁山以东也属于113师防区，纯属扯蛋。 不过，柱子的无厘头，还是让栓子像吃了一只苍蝇，毕竟那是自已亲兄弟。 下午，栓子和周黑子回到铁山。这么早回来，不是路上遇到拦路的小鬼，就是会谈不顺利。泥蛋得到答案，不由皱起了眉头。 栓子对泥蛋说：“现在南水形势变得复杂，你们二连继续留在铁山，该怎么干，还怎么干。” “但是——”泥蛋面带忧郁，问栓子：“如果他们挑衅怎么办？” 回来路上，栓子已经想好了，告诉泥蛋：“不要管他是不是柱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平等以待，注重团结。” 泥蛋点头，明白栓子意思，就是不挑事，也不怕事，国军敢挑事，那就对等还击。 商量到天黑，栓子离开铁山，先赶往蒙山，向李智和老孟了解情况。如果苏鲁战区风向变了，就让赵鹏举再来铁山。有赵鹏举在，柱子更不会炸毛。 栓子赶往蒙山的时候，柱子也离开庄寨集，来了铁山。 本来，柱子想先派副官前来联络后，再来铁山。但看着哥哥生气而去，心里也不是滋味。何况，王家卫出的主意很好，先利用抗日游击大队，南水南部区域扎稳脚跟，等到113师收复南水，把鬼子全部赶出南水县。没了鬼子和伪军，抗日游击大队就没理由继续待在南水县。 但柱子没有从从牛角尖里，完全走出来，一腔热血也蒙蔽了他的双眼，失去判断当下形势的能力。 笔挺军装，铮亮的马靴，骑着一匹白马，出现在铁山脚下时，太阳刚刚升起，如沙的轻雾，正漂浮在山坡之上。 两名哨兵举枪，对着柱子他们，问干什么的。柱子没有说话，依然高高坐在马背上。副官回话：“这是我们伍营长，来见你们伍营长。” 哨兵眨了眨眼，迷瞪一会，才听明白，是营长的弟弟来了。让他们在原地等候，一名哨兵跑上山，去向泥蛋报告。 什么，柱子来了？泥蛋眨眨眼，看着周黑子：“他来干什么？” 周黑子想了想，说：“要么来向营长道歉，要么还是来交涉，让咱们撤出南水县。” 泥蛋点头，问哨兵：“你看到那位伍营长了吗？” “看到了，骑一匹白马，和营长长得像，但很有官威。”哨兵回答。 那就是后者，继续来交涉。那不能给柱子好脸色，泥蛋挥手，让一名中队长去迎接。 中队长跑下山去，见到柱子，举手敬礼，说：“我们连长在山上等你。” 柱子立即感觉到了泥蛋的怠怠，很不高兴地问：“你们营长呢？” “营长昨天夜里走了。”中队长回答。 走了？柱子有些后悔，昨天哥俩就匆匆见了一面，就把哥哥给气走了。而且，现在还有求于抗日大队，也只好耐住性子，跳下马来，跟着中队长进山。 来到半山坡，一处村寨内，泥蛋和周黑子也没出院门，像昨日柱子一样，在屋门口等着。这和昨日柱子迎接栓子情景，几乎一模一样。 柱子心里十分不爽，昨天他那么做，还是营长对营长，两人平级，现在是以连对营，还如此慢待，本就心高气傲的柱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但他忘了自已的不讲理，无厘头，只记着领章上的军衔。但泥蛋不管这些，昨日你怎么能对栓子，现在就怎么对你。 当然，该客套的还是不能少。泥蛋举手敬礼，说道：“不知道伍营长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柱子举手还礼，说：“不用客气，我也是唐突造访，打扰你们了。” “里面请。” “请。” 分主宾坐定，泥蛋开门见山地说：“伍营长，真不凑巧，我们营长公务繁忙，昨天夜里就回了夫子山。营长走时，告诉我，这里暂时由我负责。” “哦。”柱子打心眼里看不上泥蛋，明明一个农民模样，还酸辣吧唧地拽词，显得不伦不类。他有些挑衅地看着泥蛋：“请问您是？” 两人见过，还不止一次，柱子这么问，明显很不礼貌。泥蛋也不在乎，笑着回答：“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泥蛋，大名赵家贤。” 柱子点点头，又带着嘲讽的口气。“哦哦，想起来了，是泥蛋连长。” 身旁副官想笑，又不敢笑，很明显，这太不尊重泥蛋了。 泥蛋仍不在乎，问柱子：“不知伍营长来铁山，有什么事？” “哦，我只是想咨询贵军，最近有没有行动。”柱子说。 泥蛋扬了扬眉毛，说：“肯定是打鬼子二狗子啊，不然，我们来南水干嘛？” 看来抗日大队没打算撤走，虽然柱子已不打算这么做，但栓子并没有拿他当回事。这种被忽略无视的感觉，让柱子非常不好受。 “看来，贵军要常驻于此了？”柱子问。 听柱子口气，泥蛋更以为柱子是来交涉，让抗日大队尽快撤离南水县，于是也不再客气，脸上露出严肃，说道：“不然呢？再说，我们的驻防，除了鬼子二狗子，并没有碍着任何人，除了鬼子二狗子，也和其他人毫无关系。” 把老子划拨到鬼子二狗子一类里，没你这么骂人的，柱子双眼冒出冷峻，几乎拍案而起。泥蛋和周黑子也挺直了脖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91章 最大努力 副官看情形不妙，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对泥蛋和周黑子说：“两位，不要激动，我们伍营长此番来，一是向你们伍营长道歉，都是自己亲兄弟，就是有点不高兴，也没什么。第二就是和各位商讨怎么联手打鬼子，并不是想请你们撤出南水县。” “什么？”周黑子瞪大眼睛。 泥蛋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说道：“我说柱子营长，你倒是早说啊，来人，赶紧给伍营长准备早饭！” 柱子本要发作，但副团的话提醒了他，来铁山干嘛？不是来置气，而是有求抗日大队，于是脸色缓和下来，说：“泥蛋哥，兄弟我不仅想请你们留下，还想请你们帮着我们，开展游击战。” “好说，好说，都是自家人。”泥蛋拍着手，脸上笑嘻嘻：“昨天夜里，营长还夸你们呢，说你们战壕掩体挖的好，挖的妙，还让我们向你学习呢。” “真的？”柱子高兴了，也站起来，说：“那我们互相学习。” “好，互相学习，我这就给营长写信，我就说么，都是亲兄弟，也都是为了打鬼子，何必自己找不痛快，哈哈——”泥蛋越说越高兴。 看着柱子的真挚和真诚，柱子心里却不是滋味，好像偷了人家什么东西。但为了自己目的，柱子也立即用微笑，掩饰住内心的不安，还握紧了泥蛋的手。 柱子笑的有些不自然，但泥蛋和周黑子两人，并未觉察出有什么异样，俨然把柱子也当成自己亲兄弟。 再看一眼泥蛋和周黑子，柱子却忽然感到了心安理得。他们打鬼子绝对是一把好手，就是上报给蒋委员长，也不能否定他们的功绩。 哥哥的队伍可以骗鬼子，把鬼子打的鬼哭狼嚎，却居然由衷地相信他。好吧，你们赢得了鬼子，还扩充了队伍，但你们还是由山里的猎户和农民组成的队伍，并不能与正规的国军相提并论。 柱子并非看不起农民，因为他也是农民出身，爹娘都是农民，即便去安平县城念过中学，根里东西摆脱不掉。柱子只是觉得，打仗还要靠正规军。 苏鲁战区是正规军，虽然同样处于敌后，身在游击区，但是与八路军相比，正规又正统。 而且，如果从战斗序列来说，蒙山支队，也就是鲁省八路军第七支队，压根没有这个编制。 而哥哥就是在这么没有编制的部队里，当着一个更没有正规编制的营长，利用一下，也无妨。 高兴归高兴，泥蛋和周黑子两人，并没有说出独立营真正实力。这是秘密，不能乱说。所以柱子还不知道，哥哥的队伍已经发展到上千人，而且还不算民兵大队。如果知道，柱子又会羡慕嫉妒恨了。 就这么定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柱子也笑的很开心，与泥蛋开始了畅聊，包括南水抗日游击大队最近战斗计划。当然，柱子是借此机会，更具体、更深入了解独立营的游击战术。 中午，栓子被一营兄弟“抓住了”。 为了路上安全，栓子、吉庆和四名战士，都备着二狗子军服。离开铁山前，脱下自己军装，换上二狗子军服后，把军装叠好，藏在马鞍 进入蒙山，被五六个战士拦住，都是新兵，并不认得栓子，枪口指着栓子，一把拉下马来。 栓子问他们：“你们是哪个营？” “你管呢，狗汉奸！”战士还大呼小叫，要踢栓子。 “老子是独立营长！”栓子瞪了眼，几个新兵愣了，赶忙去叫自己营长。 猛子来了，果真是栓子，不由哈哈大笑：“大英雄阴沟翻船了，竟然被我们新兵给俘虏了！” “就你们，还想俘虏我？”栓子白了一眼猛子，又说道：“赶紧给我们搞点吃的，然后睡上一觉。” “出什么事了？”猛子看出了栓子的疲惫，眼都快睁不开了。 “没什么事，我三天没怎么睡觉了。”栓子又解释一番，说去了南水县，又从南水赶过来。 栓子真的又困又乏，跑到一营营部，吃了三块锅饼，喝了两碗汤，躺在干草上，倒头就睡。 直到傍晚，被李智叫醒。 是猛子给李智打了电话，告诉栓子来了，说有情况汇报，但栓子过于劳累，在营部睡着了。 这小子有什么情况？李智骑马赶了过来，栓子当时睡的正香。直到天近黄昏，李智才叫醒栓子，一起骑马回团部。 听栓子说了南水情况，李智也没弄明白。但是，之前两军也有过摩擦，五十七军还曾缴过民兵的械，但最近两军关系很好，苏鲁战区风向也好像没有变化。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李智捉摸不透。 来到团部，李智又对老孟说了南水情况。 “是出了点小问题。”老孟装上旱烟锅，脸上也露出些许担心。 “还是因为那些顽固派？”李智也点上烟，皱起了眉头。 东北军并非全是清流，也有不少顽固派，并不打算与八路军合作到底，甚至和沈鸿烈手下的鲁省总队一样，也和八路军搞过摩擦。幸好于学忠开明，压制着他们。但顽固派就是顽固，五十七军长廖增流欲要投靠日军，旅长万毅果断参与行动，本是功臣，却被顽固派逮捕，还要被秘密杀害。 “我听赵政委说，万旅长逃了出来，去了滨海军区。”老孟说。 李智点点头：“也许就是这个原因，让苏鲁战区长官部不高兴了。” “但也不能排除是柱子一个人的主意。”说着，老孟给李智一封信，说：“是王家卫团长的信，下午刚送来。” 李智看了一眼，内容既模糊又清晰，没说柱子让南水抗日大队撤出南水原因，只是说276团无意与友军摩擦，仍坚定联手打鬼子的方针不变，并欢迎独立营进驻南水县。 既然王家卫都在表明，要维持和友军良好关系，因此李智判断，可能是柱子自己主意。 “这小子到底怎么了？”老孟生气地磕了磕烟袋锅。 栓子眉头也拧在了一起，不知道柱子要搞哪样。 “这也正常。”李智却不再看重此事，安慰栓子说：“俗话说，牙齿和舌头也会打架，勺子总会碰锅沿，也许柱子只是一时，过段时间就好了?。” “也许吧。”老孟眉头舒展了些，却又猛拍一下桌子：“栓子，这个时候你不能顾及兄弟情面，告诉二连，只要柱子再蛮不讲理，就教训这小子。” 栓子点头：“我已经给泥蛋交代过了。团长，政委，我还想再回南水，去找柱子好好谈谈。” “我看可以，如果能团结，那就尽最大努力。”李智点头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92章 云起东南 昨天还晴空万里，暖阳照耀着大地，天气忽然冷了下来。 秋风阵阵，带着肃杀之气，漫过枯黄山坡，飘落阵阵落叶。傍晚，阴云之下，点点雨滴，打在脸上，冰冷的感觉，叫人觉得寒冬已经来临。 栓子扛着枪，带着吉庆，巡查一圈，回来后，一头扎进山洞。 最近两个月，夫子山林仍无战事。松原一直按兵不动，在县城谨慎地过着小日子，无论独立营在外面怎么折腾，都不在乎。能保证安平县城平安无虞，对他来说，就是胜利。 山洞内点着小火堆，赵鹏举还抿着小酒，一副很消受的样子。这家伙是装的，他的心比面前的小火堆还热。 赵鹏举没再去南水，栓子从夫子山又回了铁山，和柱子见了面。虽然穷折腾一番，还去找李智和老孟了解苏鲁战区风向，但得到的情况，让栓子喜出望外。 柱子并非想制造摩擦，而是想以游击战术，在南水县有一番作为。只是柱子上峰，还有柱子上峰的上峰并不支持，心里有些凌乱。这符合柱子争强好胜的性格，在看到希望，却实现不了的情况下，于是看什么都不顺眼，也总想发泄出来。 孟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后面的话，栓子没记住，反正知道大概意思，老天爷要把重任降临在这个人，先让他心意苦恼，劳累筋骨，挨饿受穷，使他所做的事情颠倒错乱，让他的内心受到震撼——不知道柱子能否承担大任，但他真的颠倒错乱了。 而且，栓子大概猜出，柱子想超过自已，也想杀更多的鬼子，立更大的功。这很好，柱子是自已的亲弟弟，有如此志气，栓子不仅没有防备，反而十分高兴。 既然国军兄弟也想打游击，那就全力支持。与赵鹏举商量过后，也就二连继续留在南水，让泥蛋帮助柱子。两个月过去了，打了三场胜仗，有所斩获。 今天早上，收到柱子来信，说感恩哥哥，感恩独立营，希望独立营给予更多帮助，两军携手，再接再励——洋溢之词，跃然纸上。 柱子的客气，让栓子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兄弟之间，友军之间，可以客气，但用了感恩两个字，这就有点不像柱子了。 哪里不对，柱子也一时想不出。他给赵鹏举说了，让赵鹏举帮着分析。 两个月没打仗，赵鹏举浑身难受，正没精神。听栓子怀疑柱子，不以为然，并埋怨说：“你这家伙，那是自已亲弟弟，能出什么岔子？再说，他们113师就会和鬼子死拼硬打，败多胜少，柱子连续打胜仗，当然格外高兴，说感恩的话，一点都不过头。” 最好如此，栓子不再说话。 赵鹏举却来了精神头，和栓子商量：“如果你真不放心，要不，我去南水县，实地了解一下情况。” “慌什么。”栓子拒绝了赵鹏举。 赵鹏举脸色又暗淡下来，像外面飘着阴云的天空。 无仗可打，真不是滋味，不仅五脊六兽，就连酒和烟，也要断顿。独立营有钱，还很多，但要用银元去买烟酒，不仅栓子和老冯坚决不同意，就连赵鹏举也舍不得。 山洞仓房内，只剩下两瓶鬼子的清酒。那玩意不好喝，淡的像喝凉水，但总比没有的强。赵鹏举拿出来，没有菜，就着火堆冒出的热气，小口抿着。 栓子坐在旁边，一把夺过酒瓶，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酒喝下去的时候，很冷，吞进胃里，慢慢热了，像蓝色的小火苗。 “你就别喝了！”赵鹏举又夺回酒瓶子：“就你的酒量，全喝下去，也没啥感觉，实属浪费。” 栓子笑笑，伸向火堆，烤着快冻僵的双手。 “咱们什么时候打仗？”赵鹏举问。 “你想什么时候打？”栓子反问。 赵鹏举白了一眼栓子，说：“这话说的，你是营长，你说了算。” 栓子没说话，继续烤火。 看样子，栓子还不想打，赵鹏举很失望，举起酒瓶子，狠狠喝了一口，带着埋怨的口气说：“松原上任后，咱们还没和他交过手，四个月了，估计这家伙都被养成猪了。” 栓子扬了扬眉毛，逗赵鹏举：“这样不好吗？各过各的日子。” 赵鹏举哈哈笑了：“好啊，那就过日子吧，过的都快成叫花子了，营部连酒都没了。” “所以你想去南水？”栓子继续逗赵鹏举。 赵鹏举也不避讳，大声说道：“想啊，能揍鬼子二狗子，还有酒有肉，痛快！哪像现在，憋在山里，啥也干不成。” “你可真成山大王了。”栓子浑身暖和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一点不着急？”赵鹏举问。 栓子肯定着急，恨不得现在就破袭整条封锁线，打进县城，杀光所有鬼子。但封锁线和县城都易守难攻，强攻会造成大量损失，得不偿失。肯定不会冒这么大风险，除非手里有攻坚的火炮，而九二步兵炮和迫击炮，打在石头垒成的炮楼上，顶多啃下一块皮。 栓子在等松原。此时，栓子把驻安平的鬼子二狗，当做是躲在封锁线和县城里的缩头乌龟，只要它们探出头来，栓子就立即剁了它的脖子。 但松原很有耐心。九山、南水，还有兆城，甚至鬼子重兵驻扎的薛城，都被闹的火光四起，天翻地覆。唯有安平，这边风景仍然独好。 栓子心里也着急，每天都在想，如此折腾，难道松原就不认为山内兵力空虚，岂能坐的住？即便松原能坐的住，井出铁藏也能眼睁睁看着？每天栓子都要去封锁线看上一眼，也都在等待城内靳鹏送出来的情报。 但鬼子就是没有动静，也没有进山扫荡的情报。松原似乎看穿栓子心思，似乎知道山里还有四个民兵中队，严阵以待。他稳住钓鱼船，宁愿当缩头乌龟，也不招惹山里独立营。 栓子也想打，心里也着急。着急没什么用，那就和松原耗着，让四个连，继续在周边闹腾，看松原能坚持多久。 而且，栓子也准备出手，敲打松原的乌龟壳。他已命令陈伍，侦察香城据点，等大雾天气，偷袭香城。不过，栓子还是有些犹豫，担心敲打过松原的龟壳，这家伙会把头缩的更紧，更不敢探出头来。 长时间不打仗，赵鹏举肯定憋坏了。那就让赵鹏举去南水，并让二连和周黑子的大队向北，寻找机会，袭击潞河方向的二狗子。 天有不测风云。晚上，两人准备休息的时候，团部通讯员，急匆匆来了，带来李智和老孟命令。 鬼子出动大批兵力，突袭并分割包围第113师，李智和老孟要求栓子，尽独立营所能，增援第113师。 113师，东南方向，鬼子怎么进去的？栓子和赵鹏举互相看了一眼，又一跃而起。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93章 一片死灰 厚厚的阴云在飘散，三道阳光，如利剑一般，刺破云层，洒下光芒。王家卫心里却一片冰冷，一片阴霾。 前天夜里，鬼子悄然而至，包围246团团部。幸而哨兵发现的早，王家卫也当机立断，带着警卫排和直属连队，立即向西南突围转移。 一切是那么突然，之前没有任何情报，更没有任何征兆，鬼子竟然进入113师防区。突围之时，团部遭到重创，副团长和参谋长殉国。突出包围，王家卫身边也只剩下五十多人，大多数还都是通信连士兵。他们恪尽职守，电台兵还没忘了电台，背在身上。 王家卫派出通讯兵，命令三个营迅速向西南方向王家镇集结。 直至傍晚，王家卫才收到确切消息，三个营均遭到突袭包围，二营官兵全部殉国，三营折损大半，余部投降。唯有柱子一营，带出来两个连兵力。 柱子仍在南水进行游击，偷袭了鬼子二狗子，就要防备被偷袭，所以警戒性高。柱子还听了泥蛋提醒，在外围多设置暗哨，这下救了一营的命。不然，也和二营、三营一样，还在熟睡之中，就被鬼子包了饺子。 听说二营、三营全完了，柱子急的大哭：“团座，这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王家卫也在思考，但越想，心里越凉。 因为廖增流企图投降，五十七军军部已被取消，113师归属苏鲁战区直接指挥。中午，打开电台，收到苏鲁战区电报，告知第113师残余部队，日军以独立第六混成旅团为主，集结九个步兵大队，一个骑兵大队，两个战车中队，山前和石墙两地，进入113师防区，东西夹击，分割包围第113师，形势险恶，要求113师各团营，迅速向第111师331旅靠拢。 “师部呢？”王家卫立即命令复电长官部，查问师长下落。 十分钟后，长官部复电，师长韩子轩已经殉国。 王家卫掀了桌子，骂了娘。113师右翼是111师之第331旅，但鬼子由东向西，轻易经过331旅防区前沿之山前和石墙两地，很明显，是331旅故意让开的道路。极可能是，第331旅与鬼子达成了秘密协议。 如此判断，王家卫并非无中生有。331旅长孙彩焕，就是他带人扣押万毅旅长，关进鲁苏战区监狱，并打算以通日本帝国主义和奸党嫌疑等莫须有罪名，置万毅于死地。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就连东北军自已内部的人，也敢动手，只能说明，孙彩焕已不是同室之人，有了异心。但糊涂的长官部，仍让他们向第111师第331旅靠拢。 这其中原因，估计是第111师331旅向长官部提供了假消息，也有可能是战区长官部有人故意要置113师于死地。 王家卫并不怀疑于学忠将军的抗日之决心，而他的长官司令部并非一股清流，本就有顽固派存在，加上军政部和军统安插人员，有时于总司令也力不从心。 不能同舟共济，各怀鬼胎；不能齐心协力，各打小算盘。长此以往，损害的只能是苏鲁战区实力，而手下兄弟，只能成为各方势力倾轧之下的无名死鬼，如此亲者痛，仇者快，王家卫满怀悲愤。 等柱子赶到，王家卫说了自已想法，不向第111师第331旅靠拢，而是转向西北，赶往南水和九山一带，靠向夫子山。 对此，柱子坚决反对。他对王家卫说：“团座，我们是国军，死了也是国军的鬼，如果倒向八路军，虽生犹死！” 言下之意，就是死，也不能向夫子山靠拢。 王家卫还想对柱子解释，哨兵报告，北面发现鬼子搜索骑兵。 鬼子搜索骑兵从北面过来，后边肯定有大批鬼子。柱子急了：“团座，不能再多想了，请立即向东转移！” 王家卫叹息一声，下达向东急行军命令。黑暗之中，王家卫心中一片迷离，第331旅既然能放行鬼子，也肯定会见死不救。那就一直往东南走，向战区长官司令部靠拢。 一夜急行军，第二天早上，246团抵达刘口镇。刘口镇已被331旅217团占领，远远看到镇墙之上，挂着的青天白日旗。 走在前面的柱子大喜过望，命令手下士兵加速前进。但来到大门前，从里面冲出两个连的兵力，并架起机枪，禁止他们进入。 “你们是哪部分的？”柱子大声问道。 “我们是第331旅217团，奉长官命令，在此坚守，不准任何人通行。” “为什么？”柱子懵了，大声质问：“我们是奉战区长官部命令，向你们靠拢！” 寨墙之上，有个胖子，好像是他们团副，大声说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已经投降日军，再来祸害我们？”“怎么可能？” 柱子都快急了：“我们就是全部战死，也不会投降鬼子！” “说的好听，没有凭证，谁敢相信？再往前，老子就开枪了！”胖子声音很大，更气人，柱子险些从马上栽下来。 柱子满腹悲愤，回头对王家卫说：“我们好不容易逃出鬼子魔爪，自已人却把我们当成汉奸。” “看眼下情形，不是他们把我们当成汉奸，而是他们想做汉奸。”王家卫叹息着说。 “娘的，还反了他们！”柱子骂了一句，拔出手枪，大声喊道：“准备战斗，今天咱们灭了他们这帮狗日的！” 手下兄弟立即举枪。对面也立即摆出阵势，墙上胖子看情势不妙，大喊道：“兄弟们，他们就是叛军，只要敢动手，就往死里打！” 喊完，胖子立即缩起脖子，下了寨墙。 “奶奶地！”柱子气的要吐血，从机枪手里夺过机枪，就要冲锋。 大门下，走出一名上尉，招手让柱子过去，低声说：“柱子兄弟，我认得你，咱们是军官班同学，我给你说说实话，你们最好投降，接受我们的改编。” 果真是熟人，柱子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上尉回答：“柱子兄弟，你是聪明人，还看不清形势？你们113师，尤其你们246团，和八路军走的太近了。兄弟，听我句劝，放下武器，不然你们会被鬼子全部消灭。柱子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你们——”柱子咬牙出血，呆呆地看着上尉。 “撤退！”王家卫大声命令。 “团座！”柱子回转身，凄厉地喊道。 “亏你还打过游击，眼下敌众我寡，他们还占据有利位置，不能硬拼！”王家卫严厉地说道。 言之有理，先保存自已，等往后再找这伙子人算账。此时，柱子也已明白，他们处境，就是那帮混蛋，借鬼子之手，除掉第113师，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柱子放下机枪，冲对方喊道：“摸摸你们的良心，还配称一个军人吗？今天这事暂且记下，往后别落在老子手中！” 对方没有回应，但枪口都抬起来，指向天空。上尉摇着头，走回大门。 “团座，咱撤吧。”柱子回头，目光一片死灰。 王家卫双眼也一片死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94章 走投无路 246团离开了刘口镇，像被抛弃的孩子。一个团的人马，在邪恶的无形大手之下，现在还剩下不到一个营。王家卫的心碎了，稀碎。 柱子的心也碎了，阳光之下，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还不如死在鬼子炮兵阵地上，看不到眼前的恶毒。它们真的恶毒，它们把黑手伸向了自已队伍。 之前的意气风发，到现在还不如路边一摊狗屎。可即便黑乎乎的狗屎，也比那些人的心干净。 中午，躲在一处山坡上，王家卫默默地抽着烟。再次致电苏鲁战区长官部，得到的回复仍是向第331旅靠拢，并服从第331旅指挥。王家卫仿佛一个巨大的陷阱，下一步该何去何从，不由愁上心头。 柱子要去苏鲁战区长官部，报告第113师遭遇，并严惩第331旅，为死去的兄弟讨回公道。 王家卫痛苦地摇摇头，告诉柱子，第331旅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肯定早有预谋，也已把我们归为叛军之列，在刘口镇大门前，那上尉已经说的很清楚。如果找不到铁的证据，反告第331旅，只能被他们诬陷，以莫须有罪名抓起来。 柱子又气又急，大声说道：“不是，现在事实不是很清楚吗？” “清楚？”王家卫苦笑一声，说：“记得我给你说过的万旅长吗？即便他是红党，但现在也是统一抗战，可他们竟然诬陷他通敌。” 柱子愣了，看着王家卫：“难道他们会诬陷我们整个113师？师长都死在鬼子手下，傻子才会相信！” “当然不。”王家卫说：“他们肯定不敢说全师是叛军，但能指认咱们活着的通敌，也就是认定，是我们把鬼子引来的。” “这也太牵强了，我们正在被鬼子追击，被鬼子斩尽杀绝。”柱子跺着脚说。 王家卫抬头看着天空，哀伤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见死不救，就是担心日后我们找他们报仇，想把我们全部置于死地。” 柱子感到浑身冰凉，他们顶着鬼子大炮刺刀，报国守土，可后面还有人捅刀子。这世道啊——柱子蹲在地上，摘下军帽，使劲地揪着头发。 “仔细想想，今天发生的也并不奇怪。”王家卫给柱子解释说： “苏鲁战区是东北军旧部，于总司令与沈鸿烈也同出东北军，但闹的不可开交，这中间矛盾，估计全都是两人主动意愿，或许背后有人故意挑拨。沈鸿烈走了，但我听说，军中有人与他关系交好，而且重庆方面又不断向战区长官部安插要员，那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与沈鸿烈想法同出一辙，还有的与日军，与汪伪方面勾结，于总司令有时有心无力。 “咱们113师自始至终，没有和八路军发生过摩擦，并一直相互配合，这就碍了它们的眼，还有咱们师长，也是清除廖增流等逆贼的主要参与者。那些顽固派，甚至投降派，憎恶我们，于是借鬼子的刀，灭我113师。” “他们还要信口雌黄！”柱子狠狠地说。 “是啊，刘口镇就是证明。”王家卫说：“在那些大员们面前，我们官小位卑，只能是案板上的肉。” “可就是死，我也要证明我们的清白！”柱子又狠狠地说道。 王家卫悲观地说：“难，估计他们已经给我们扣上了屎盆子。” 现在真是上天无门，下地无孔，走投无路……柱子要疯了，抓狂地说道：“团座，我们还能去哪？” “去蒙山，那里的天空干净。”王家卫说。 柱子使劲摇头：“不，我们是国军。” “我们也都是打鬼子的军人——” 王家卫话音未落，哨兵报告：“团座，东北方向有大批鬼子！” 现在只能以死来自证清白了，柱子忽地站起来，拿起一杆长枪，冲王家卫喊道：“团座，拼了吧！” “你我死了，不足惜，还有这么多兄弟。”王家卫大声喊道：“立即向西转移！” 但鬼子还是被鬼子发现了，顷刻间，鬼子迫击炮打了过来，轰轰炸响。一发炮弹就在王家卫和柱子附近爆炸。柱子想扑倒王家卫，王家卫想扑倒柱子，两人相撞在一起，倒在地上。 柱子抬起头，使劲晃了晃脑袋，问王家卫：“没事吧，团座！” “没事。”王家卫回答。 “赶紧撤退！”柱子边爬起来，边大声喊，又伸手去扶王家卫。 王家卫却痛苦地咧咧嘴。 “怎么了，团座？”柱子急了。 “别大惊小怪，我没事，就是后背被弹片咬中了，快撤！”王家卫说道。 “是！”柱子又叫来两名士兵，把王家卫搀扶上马，跑下山谷，向西快速撤退。 鬼子速度也快，从后面追了上来。这里不是成片的山林，向西向南向北，都是大片平原地带。这么跑下去，只能被鬼子追上，全部战死。 柱子已想到了死，但也记着王家卫的话，还有那么多兄弟，不能都死在这里。他站住了，大声命令：“一连长，你保护团座撤退，二连，跟我留下，阻击鬼子！” “营座，你们走，我带兄弟们留下。”老兵也站住了，双手紧紧握着枪。 老兵还是那位老兵，一起炸过鬼子炮兵阵地，也都没死。老兵从1931年，十几岁的懵懂少年打到现在，足迹踏遍大半个中国，现在已经三十多岁，胡子拉碴，被士兵们尊称为大叔。 大仗恶仗没少打，一次次死里逃生，也立下了战功，但老兵不识字，脾气又倔强，也不会逢迎巴结，所以晋升自然没他的份。柱子由连长晋升为营长，在他和王家卫坚持下，老兵终于由上士晋升为排长。当时，老兵似乎并不领情，说柱子给他了一个送死的机会。 老兵是在开玩笑，他有着东北人那种天然的豁达与幽默，闲暇时，还会给士兵们唱上一段二人转。尤其喝了酒，来了兴致，那荤素相间的段子，惹得士兵们都开始想念家乡的村姑。 柱子不想让老兵死，打了那么多年仗，他已成为营里的宝贝。他让老兵赶紧撤退，自已留下来。 “行了吧，营座，俺这个大老粗，能当上排长，祖坟已经冒了青烟，就这吧，前面兄弟的命，还要靠营座你。”老兵不由分说，推了柱子一般，又冲手下兄弟们说：“俺啥都不说了，是爷们的，有种带把的，跟俺留下！” 柱子还想让老兵走。老兵瞪大了眼：“干哈啊，信不过俺？俺给你说，你们谁能活到最后，别忘了给兄弟们立块碑，快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94章 你还好吧？ 天终于黑了。 泥蛋说过，夜属于咱们游击队。泥蛋文化程度不高，却能说出一些惊人的话语。比如，想要彻底消灭敌人，就先学会保存自已，而保存自已，不是怯战，不是逃跑，是转被动为主动，消灭敌人。 这些话很对，简直是真理，尤其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柱子问过泥蛋，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哪里？肯定是你哥啊。”泥蛋笑的都眯起了眼睛。 这不是哥哥能说出来的话，柱子知道栓子的水平，哥哥是非常聪明，但只念过几年私塾，还成天想着去抓野兔。但柱子没再往下问，因为他知道，八路军里有高人。 柱子终于下定决心，往北走，向哥哥靠拢。他下定决心的时候，心情无比沉痛。他的沉痛，不是因为，就在前天之前，他誓死效忠国军。而是，他的领路人，还有榜样，没了。 王家卫不行了，就在黄昏之时。弹片击穿了他的后背，又一路颠簸，血流不止。王家卫知道自已也不行了，趴在一间无人的民房里，叫来了柱子，对柱子说：“想让还活着的兄弟有活路，就去找你的哥哥，继续打鬼子。这是我的命令，也是对你最后的请求。 “为了证明我们的清白，就不要再执拗，听我的。柱子，我知道你会很伤心，但打仗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你自已升官发财，是为了四万万同胞。你放心，那些混蛋，一定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去吧，为了给咱们死去的兄弟报仇，去找八路军吧。” 王家卫闭上了双眼，再也说不出话来。 老兵也死了，包括他手下三十多名兄弟。柱子跑出山谷，举起望远镜，回看了一眼。鬼子已经占领山头，但身后没有手下兄弟跑出来。 多么好的东北老兵，多么好的上峰——柱子悲痛欲绝，失声痛哭。 十分钟后，柱子擦干眼泪，命令士兵，抬着王家卫遗体，向北出发。王家卫的临终遗言，是命令，也是眼下最安全选择。 但柱子无颜见到哥哥。 真是丢脸啊，还以为自已是正统，是有编制的营长，却被自已人搞的如此狼狈。不，他们不是自已人，和汉奸一样可恶。等把手下兄弟安全交给哥哥，他将只身前往战区长官部，控诉他们的罪行。 当然，或许会像王家卫说的那样，他将会被当成叛徒，抓起来。他有更有利的口实，因为他的哥哥就是八路军。 那又怎样？即便被杀头，若干年后，也一定能还以清白。柱子下了决心，哪怕是做岳飞岳爷爷，也要和那帮混蛋干到底。 为尽快跳出鬼子搜索范围，柱子带着残余兄弟，马不停蹄，全速向北。 天亮前，跑出去八十多里，进入一个叫翟楼的村子。这里距离铁山二十多里地，已进入南水抗日游击大队活动范围。 这两天跑的晕头转向，如瞎子走到漆黑夜里，外面情况毫无音讯，所以柱子不能确定，泥蛋他们是否也遭到鬼子偷袭，鬼子是否也已封锁这边区域。 但兄弟们已精疲力尽，继续行军也容易暴露，现在只能先躲入村子。 派出士兵，对周围进行化装侦察，也问过村里百姓，附近尚未发现鬼子。柱子安心下来，留在村子，等天黑后，再出发进入铁山。 浑身疲惫，柱子却睡不着，满脑子都在想，于总司令不会坐视不管，毕竟是一个师，被鬼子分割包围。可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于学忠这几日不在司令部，而是去了苏北，与副总司令面谈，往来需要四天时间。行程早已计划好，于是有人钻了空子。那帮混蛋借消灭113师，来警告于总司令，不要再和八路军交往过密。 于学忠坚定地抗日，也顺应东北军兄弟们，早日打回老家去的期盼，所以凡是有利于抗日，他都坚持与维护。 但东北军从关外到关内，再到陕西关中，现在又进入敌后三年时间，可谓颠沛流离，中下层官兵想法未变，上层因为人员交替，包括司令长官部，变得鱼龙混杂，也开始了分裂。 于学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奈。他上面有国防委员会，有军政部，还有蒋总裁，只能尽其所能，维系着苏鲁战区的正统。 作为新晋升的营长，柱子只是有所耳闻，其内幕远未可得知。何况那部分人都是在暗箱操作，上不了台面，有时就连于学忠也背负骂名。 包括沈鸿烈，后来柱子得知，那人不过是两面派，并非坚定地排挤八路军，可架不住手底下有人，坚决听从蒋总裁命令，排挤八路军。但作为省主席和总队司令长官，所有摩擦骂名，也只能安在他的头上。 很多历史，只能在随后的时间，慢慢揭晓，甚至淹没在岁月长河里，销声匿迹，不再被人提及。而柱子仍未彻底搞清楚当前状况，还想着去面见于总司令，给113师和死去的兄弟昭雪报仇。 封锁村子，不准村民出去。而且，翟楼远离大路，又因为知道东南方向在打仗，一天时间，没人来走亲戚串门，只有一个卖豆腐的，还有剃头的，都挑着担子，在村外吆喝两声，等进了村子，就被扣留，直到天黑，才放行出去。 柱子也准备带兄弟们出发，就在这时，村北面忽然来了一队人马。哨兵很紧张，看到黑乎乎人影，没问情况，就跑回来报告。 团座、副团座和团参座都已殉国，现在柱子是最高长官，现在兄弟们的命，都掌握在柱子手中。他判断不会是敌人，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命令做好战斗准备，向西冲出去。又一个哨兵跑回来，说外面队伍自称是抗日游击大队。 “游击大队？”柱子让兄弟们继续警戒，提着枪，走向村北头。 北面来的队伍正是抗日游击大队，准确的说，是独立营二连，连长泥蛋刚走到村头，正在自报家门：“我是独立营二连连长，和你们一营长柱子是兄弟，俺们营长派我们来接应你们，兄弟，你们是哪部分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柱子差点鼻子一酸，掉下眼泪。他控制住自已情绪，喊了一声：“泥蛋哥，我是柱子。” “柱子，你还好吧？”外面传来泥蛋关切的声音。 “还好。”柱子大踏步走出去，来到泥蛋面前：“你们怎么来了？” “说来话长，走，先跟我去铁山，路上再说，你哥正等着你们。”说着，泥蛋上前抱住了柱子：“看到你真好，担心死我了！” “放心，我没事。泥蛋哥，村里的兄弟，先交给你，我有事，还要回去。”柱子说。 “你干嘛去，南面还有兄弟。”泥蛋问。 “可能还有。”柱子含糊地回答。其实他是想去长官司令部告状，于总司令管不了，就去重庆，向蒋委员长告“御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96章 章 请你留下 泥蛋不知道柱子心思，以为后面还有246团的兄弟，立即说道：“走，我跟你一起去接应。二班长，带其他兄弟先回去。” “不，不用再麻烦你们了，回去告诉我哥，我可能要几天才能回来。”柱子说。 柱子在撒谎，泥蛋搞不明白，问：“你什么意思？” 王家卫副官苏东浩走过来，苏东浩年龄和栓子相符，军衔中尉。他沉痛地对泥蛋说：“八路长官，246团就剩下这么多兄弟，后面没人了，伍营长是想去苏鲁战区告状。” “告状？”泥蛋看着柱子，有些吃惊。 “对，我就是去告状。”柱子说。 泥蛋搞不清楚里面的事，但看苏东浩申请，是不想让柱子去，于是抓住柱子胳膊：“那你先见见你哥哥，再去也不晚。” 苏东浩也说：“对，伍营长，咱们一起走，这也是团座临终前的意思，让你带好这些兄弟。” 对啊，还有将近两百多兄弟，他们以后去哪，不能就这么解散了吧？不光是想去告状，柱子心里也不想去铁山，觉得这么去见栓子，脸都掉在了地上。可整个133师，估计就剩下这两百多兄弟了，有他们在，133师还在，散了，133师也许真不存在了。 就当是忍辱负重吧，好在不是去见别人，是自己亲哥。再说，告状也不在乎一时，柱子从牙齿缝里吐出了一个字：“好。” 走在路上，柱子又奇怪地问泥蛋：“你怎么知道我们藏在翟楼？” “这个——”泥蛋本想给柱子开玩笑，说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但看着柱子劫后余生，仍悲愤万分，也就说了实话：“翟楼已经有了我们的同志，你们进村不久，他就跑出来向我们报告。” “那我哥哥怎么来了？鬼子大兵压境，你们应该撤退才对。”柱子又迷惑地说。 黑暗中，泥蛋白了柱子一眼，说：“你小子也太不识好人心了，独立营接到命令，要尽一切可能，增援你们，营长、副营长都来了。可谁能想到，你们居然被鬼子分割包围，还毫无防备。” 泥蛋没往下说，一个师的人马，顷刻间土崩瓦解，叫人寒心。这些戳到柱子痛处，像挨了一记耳光，柱子恨不得发狂。他不再说话，低头机械地向前走着。 两个小时后，来到铁山。 泥蛋派通信员，骑马提前返回铁山，告知栓子。柱子还活着，栓子喜出望外，赶紧跑到山口迎接。 看到栓子，柱子又伤心又悲愤，还如同回到了家，满腹委屈。他颤抖着声音，喊道：“哥——” 栓子已知道133师情况，上前抱了抱柱子：“别多想了，咱们上山。二连长，安顿好兄弟们。” “放心，营长。”泥蛋答应道。 哥俩上山，来到临时指挥所的石屋内。屋内点着油灯，昏黄光影下，屋子中间方桌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石头。 柱子看着稀奇，问栓子：“哥，你在摆什么龙门阵？” “哦，我没有地图，就只能在桌子上摆些石头。”栓子也正想给柱子说这些事，来到桌子旁边，指着桌子上的石头说：“这几块大的尖石头，代表鬼子，小点的圆石头代表你们驻防情况。大石头经过你们的侧翼圆石头，然后偷袭你们，这事真的蹊跷。” 柱子听了，立即紧咬牙关，恨恨地说：“哥，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我现在也不怕丢人了，我们也判断，113师是遭了自己人暗算，引狼入室！” 栓子点点头：“我们也是这么想。第331旅忽然奉命调防，而这个时候，恰好你们总司令不在家，而鬼子的鼻子再灵，也不会在第331旅刚刚调防，就立即通过山前和石墙两地，进入你们防区。” 柱子听了，十分佩服，但又十分纳闷，问：“哥，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总司令不在家？” “我们也是刚刚知道，而且还知道你们总司令已经回来了。”栓子说。 柱子点点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司令肯定立即返回。既然总司令回来了，柱子说道：“哥，我想去战区长官部，告那些狗日的。” “我劝你还是别去了。”栓子说。 “为什么？”柱子问。 “你们那儿太乱了。”栓子低声告诉柱子：“我刚接到团部通报，第111师师长常恩多将军已带领两千余人，来了我们滨海军分区。” “什么？”柱子不由瞪大眼睛。 栓子说：“现在苏鲁战区，已不是之前苏鲁战区，人员混杂，思想不能统一，这里面有太多原因，我也一时说不清楚，幸亏于总司令支撑着全局，不然，你们早就撑不下去了。” 柱子说：“只要于总司令在，苏鲁战区就不会变。” 栓子看着柱子：“可于总司令不在了呢，或者你们撤出苏鲁战区，到别处整编？” “这不可能！”柱子坚定地说。 “没有什么不可能，昨天还同仇敌忾，一起打鬼子，今天就翻脸不认人，干出汉奸混蛋事！”栓子越说越生气，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的桌子上石头一阵乱跳。 柱子也悲愤地闭上双眼。 “别回去了，留下来，一起打鬼子。”栓子诚恳地说。 “哥，可我——”柱子仍想着自己是国军少校，不该背离国军。 “韩师长，王团长，浑身本事，也一心只想杀鬼子，可到头来……唉！”栓子重重叹了口气。 想起王家卫，悲愤又涌上柱子心头，他脸色苍白，无力坐在椅子上，颤抖着双手，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却又目光呆滞。 栓子拿起洋火，给柱子点上，自己也点上一支，坐在柱子旁边，低沉地说：“借刀杀人，那些王八蛋比秦桧还阴毒，而且我们收到情报，说你们勾结鬼子，又私通我们八路军，叛国乱党，如此罪名，即便你返回长官部，见不到于总司令，就被他们毙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极有可能。柱子又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却又忽地睁开：“哥，你们怎么知道这么多？” 栓子抽了一口烟，带着埋怨的口气，说：“亏你还是带兵的，知己知彼，知道全局形势，才能打好眼前的仗，你们就是疏忽大意了。” 柱子叹了一口气，说：“是我们太相信他们了，可我还就不信了，那些乌龟王八蛋，永远能遮住这件事，我就是死，也要揭穿他们真面目！” 柱子争强好胜，但敢作敢当，是个爷们。栓子欣慰，又替柱子着急。他不想让弟弟就这么白白浪费生命，他劝柱子应该忍辱负重，继续扛枪打鬼子，往后再找机会，给113师报仇雪恨。 柱子刚要说话，响起敲门声，是王家卫副官苏东浩来了。他递给柱子一张纸，说是王家卫留给他的一封信。 () 第697章 都想留下 由于身负重伤，浑身乏力，王家卫字迹有些潦草，但柱子一眼就看得出，是王家卫的亲笔字体。 王家卫写道：柱子老弟，经此一劫，深感苏鲁战区，已不是我幸存兄弟容身之所，希冀老弟带领余下兄弟，加入八路军。抗战时艰，望你勿以抗日大局为重，切勿继续骨肉相残，我的配枪留给你，以做留念。王家卫绝笔。 怎么团座也劝我加入八路军，还不让我找331旅报仇？柱子不敢相信，扭脸盯着苏东浩：“这是真的？” 苏东浩点头：“昨天下午写的，团座告诉我，等你找到八路军，若八路长官有挽留之意，就让我把这封信拿出来，并劝你带兄弟们，加入八路军。” 柱子还是摇头：“可团座从来没说过，让我加入八路军。” 苏东浩说：“团座知道你对党国忠心，其实他也是，团座对我说过，如今党国，并不是你和团座所期待的党国，适当时候，他会劝你加入八路军。” 柱子低头不语，又仔细看着王家卫给他留下的绝笔信。 栓子心里感激王家卫，他知道柱子性格，小牛不喝水强摁头，只能适得其反，只能一步一步劝说柱子。 “柱子，你先带兄弟们留下来，我向上级报告，等形势稳定，搞清真相，是去是留，你和兄弟们自行决定。”栓子轻声说道。 如此仁至义尽，柱子的心渐渐被暖化。先留在八路军也好，至少能让那些说113师是叛军的混蛋们，闭上嘴。八路军决不和鬼子勾结，也恼恨汉奸卖国贼，能收留他们，就说明他们不是汉奸叛徒。 从苏鲁战区到八路军，柱子下了决心，但仍觉得不舒服，也浑身乏力。他叫来手下两个连长，还有自己副官，说：“我决定留下来，你们回去告诉兄弟们，愿意留下的，我欢迎，不愿意留下的，请自便。” “不用说了，我们都不想再回去。”副官说着，脸上一阵悲愤。 “你们——”柱子看着副官，还有两个连长。 两个连长也点了点头：“我们都想留下。” 的确，此次让所有兄弟寒了心，也死了心。“好吧。”栓子声音很低，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得见。 午夜，赵鹏举来了，告诉栓子和柱子：“鬼子又向东进攻，331旅稍作抵抗，撤退到石墙以南。” 形势越来越明了，栓子叹了口气，又说：“鬼子这次行动，一举三得，基本全歼113师，又缩小苏鲁战区防区，拉开我与友军间隔。” “也让我们无力再收复南水县城。”柱子满脸痛苦。 栓子拍拍柱子肩膀，说：“放心，我们早晚会收复附近所有县城。” “可我不放心。”柱子摇着头，说：“我们留下，恐怕又给那些人口实，和八路军制造摩擦。” “哈哈——”赵鹏举一阵狂笑过后，大声说道：“柱子兄弟，你是担心331旅吗？实话告诉你，为了给113师兄弟们报仇，我还怕他们不来！” 栓子也冲柱子点头：“对，那帮混蛋就欠打，还真希望他们来，这样能放开手脚，痛揍他们一顿。” 柱子放心了，在拴住和赵鹏举劝说下，先带兄弟们赶往夫子山，边休整，边静观形势变化。 王家卫遗体，下葬在孟庄南侧山坡，和牺牲的兄弟们在一起。王家卫是抗日英雄，理应得到尊重，也理应埋在这片山坡上。 不说，栓子对柱子说：“等打跑鬼子，如果有了更好去处，你还可以把王团长的坟迁走。” “以后再说。”柱子已经开始了犹豫，也开始不再想着返回国军。留在八路军挺好，不再尔虞我诈，还要提防自己人，可以毫无保留的杀鬼子了。 如果哪次战斗遭遇不幸，柱子也想睡在这个地方，都是打鬼子的好汉，到了地下，也有话可聊。 只是身上军装穿习惯了，而且他们现在身份还未正式确定，柱子依然穿着原来军装，呢料的衣服，比土布的军装笔挺，衣领上还挂着少校军衔。 山林里出现了两位伍营长，还是亲兄弟俩。刘芳和张云广前来开会的时候，表达了真挚祝贺。 县委仍在安平，但工作已经扩大到周围四个县，帮助各县成立党支部，并发动百姓，支援支持独立营和各县大队、武工队。 因为工作繁忙，刘芳和张云广频繁往来于夫子山与各县之间，栓子拨出一个排，协助武工队，专门负责县委安全。 此次两人回到夫子山，是和栓子、赵鹏举商议，继续向南扩展，并申请成立四县联合民主政府，同时把县委转移到吴家湾附近。 栓子出于安全考虑，保留意见，但请刘芳和张云广向上级打报告。如果上级同意，栓子将继续调拨兵力，保护县委。 尤其刘芳，出了问题，栓子不好向李智交代。老孟也会骂他个狗血喷头。这还是小事，如果县委出事，对四个县抗日积极性是个打击。 刘芳和张云广也理解栓子，并不强求。散会之后，刘芳和张云广专门来看望柱子。柱子对县委工作，已有所了解，看到真人，更是饶有兴趣，请教其中问题。柱子已想着返回南水，继续游击战。 看着所有人的真诚，柱子心里很自责。之前，他还想过“师夷之长以制夷”，学通游击战术，在南水建立根据地，并把独立营挤出南水县。 世事造化弄人，现在也成了八路军。更让柱子羞愧的是，本想反攻南水县城，结果不仅丢了南水最后一块地方，因为113师几近全歼，331旅也向南撤退，原来113师大部防区，也丢了。 这些话，柱子没脸给任何人说，包括亲哥哥栓子。这些话，藏在心里，却像一块石头压着，心里很不舒服。柱子想，等一雪前耻，干掉孙彩焕后，再向哥哥坦白。 柱子的到来，让山林充满了高兴。两百多兄弟，打过生死仗的老兵，如果全留在独立营，又将是生力军。赵鹏举让贺飞从九山县送来了酒，一连三天，陪着柱子，劝着柱子：“把你的军装换了吧，就留在夫子山，别觉得自己委屈，要不，你来当副营长，我去南水当大队长。” () 第698章 是一家人 这是说笑，人家副营长当的好好的，凭啥让让人家去县大队当队长？柱子赶紧摆手：“我们是逃难而来，怎么敢鸠占鹊巢？” “啥巢？”赵鹏举问。 “就是我们反客为主。”柱子说：“我想回南水，继续和鬼子打游击。” 赵鹏举似乎明白了，又问：“那你不委屈？” “还有命接着杀鬼子，就南无阿弥陀佛了，哪里还委屈？”柱子说的是心里话，此时他已不在乎什么营长连长，只要能带兵打仗，证明清白，找331旅算账，就已心满意足。 “行，咱俩找栓子商量一下，指定能按你的意思吧。其实什么营长、副营长，咱们商量着来呗。”赵鹏举说。 柱子被逗笑了。这可不是商量着来的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尤其关键时刻，必须听从指挥，服从命令。 赵鹏举一本正经地说：“你别笑，我不是说在打仗的时候，打起仗来，那肯定要听从命令。我是说，在我们这里讲究军事民主，只要你有好的建议，栓子也要听你的。而且，平常栓子也没有营长的架子。” 柱子点了点头。哥哥可是出了名的战斗英雄，却如此平易近人，毫无官长习气，却受到兄弟们尊敬。他还听说，兄弟们宁可自己去死，也想让哥哥活着。这种感情，让柱子既羡慕，也嫉妒。 当然，柱子也做到了，那位性格秉直的东北老兵，把生的机会留给了他。柱子也更想念老兵，也更想为他们报仇，即使王家卫说了，让他暂时搁置恩怨。 七天后，老孟来了夫子山，说了苏鲁战区长官司令部情况。 得知113师被偷袭，全师官兵几近全部殉国，于总司令大为恼火，打算集结战区兵力，并请八路军协同作战，要在南水及东部临兰县，围堵这群鬼子。 兵力刚刚集结，鬼子立即向东攻击前进，331旅迅速向南溃逃。围堵计划失败，反倒又让鬼子打了个措手不及，被迫向南撤退。 于学忠愤怒至极，要将331旅孙彩焕交于军事法，严惩不贷。长官部有人极力为孙彩焕极力辩解，说其是疏忽大意，并且是奉命行事，罪不至此。这帮人搬出军政部，为孙彩焕说情。 孙彩焕也痛哭流涕，说他是奉师长常恩多命令，才突然调动，致使113师右翼出现空白之地。 长官部还有人列出编造的证据，说113师内部出了奸细，而且问题出现在246团身上，向日军泄密，才导致113师毫无防备，来不及集结，就被分割包围。 常恩多和246团却要背负此次惨败之责任。常恩多本就抱病多日，越来越重，但那帮人仍不放过他。常恩多深感第二把刀，将砍在他的脖子上，于是带领手下两千余人，宣布脱离国军，转移到滨海军分区。 这还了得，那帮人“义愤填膺”，要与八路军决一死战。不得已，于学忠只能放弃追究第331旅责任，同时告诉那帮混蛋，不管是八路军，还是苏鲁战区，只要不是投降，而是打鬼子，就不予追究，并严令不准与八路军有任何摩擦。 那帮人听从了于学忠命令，但在军政部某位大员直接干涉下，于学忠也不得不做出让步，孙彩焕不过是被斥责一顿，仍官复原职。 黑的不黑，白的不白，最后搞成一笔糊涂账。柱子失望透顶，狠狠地摘下军帽，扯掉帽子上的青天白日帽徽，又扯掉衣领上的肩章，狠狠地扔在地上。 柱子已准备向栓子申请，带兄弟们返回南水，继续打游击，然后寻机找孙彩焕报仇雪恨。 一天后，老孟单独找柱子谈话。 刘家山庄，一座石屋内，一条长石凳上，老孟与柱子齐肩坐着。 对柱子说：“咱爷俩先说私下的话，我是你表叔，给你说掏心窝的话，柱子是你亲哥哥，王家卫团长，是你的上峰，也是你的异姓兄弟，他们两个，哪一个也不会害你。” 肯定不会，柱子点了点头，也明白老孟话中意思，栓子和王家卫都想让他参加八路军，目的是为了保护他。 “行，接下来，我以八路军团政委的身份，和你谈话。”老孟装上旱烟锅，点着，吧嗒抽了一口，面带微笑，说：“你可以选择留在夫子山，和栓子、鹏举他们一起战斗，也可以去滨海军分区，加入常师长部队。常师长第111师编制仍暂时保留，但咱们就是团级编制，以我意思，你去滨海，你去了，还是营长。” 柱子仍没说话。事情到了现在地步，当不当营长已无所谓，从内心来说，柱子很希望和哥哥并肩战斗。 “让你去滨海，也是常师长意思，常师长听说了，你已在南水县开展游击战，他希望带着你的部队，加入111师。”老孟又说。 “你们不怕我们拉山头？”柱子说。 老孟笑了：“哈哈，你个臭小子，都现在了，还分你我，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柱子出神地点了点头，说：“对，我们是一家人。” 老孟拍拍柱子肩膀，说：“我也不想看到你哥俩分开，但因为打鬼子需要。到了滨海，好好干，柱子，为你死去的爹娘，继续杀鬼子报仇。” 柱子又点了点头。 老孟又说：“所以，你先放下对国军成见，只要他们不动手，咱们就先忍着，以大局为重。若他们胆敢动手，不用你出手，我们替133师兄弟报仇。” 柱子抬头，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此时，他口袋里装着刚收到的一封信。 信是刘家口寨门外，那位上尉连长写来的。得知柱子去了夫子山，而331旅又奉命进驻临兰县南部，距离南水县不远。他担心柱子会寻机报仇，于是冒死写了这封信，并派一位信得过的兄弟，冒死送了过来。 谁都知道133师被陷害了，陷害133师的人，更知道这是一场阴谋。上尉连长在信中写道，那些手握大权者，为排除异己，在国难当头，仍敢下此狠手，令人发指。但又能如何？我等位卑言轻，纵然一死，也改变不了什么。 上尉连长在信中又写到，我们这些下层人员，身不由己，只能服从上峰命令。如果火拼，只能伤及无辜士兵，自残手足，所以希望柱子能忍辱负重，以大局为念，等打跑鬼子，相信那些奸人一定会被调查，被清算。到那时，再报仇不晚。 王家卫劝他，老孟劝他，那位军官训练班的同学也在劝他，柱子心动了。 () 第699章 随时奉陪 但柱子不是一个人，手下还有两百多兄弟，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他对老孟说：“叔，让我再想想，还要和兄弟们商量。” “好，不管你们选择留下，还是去滨海，我都支持你们，也希望你们专心打鬼子。”老孟说。 柱子点头：“放心吧，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老孟揽住了柱子肩膀，低声说：“这我就放心了，孩子。若你爹娘还活着，你们都该娶亲生子了，可这该死的战争。” “这都要记在鬼子头上。”柱子说。 老孟使劲点了点头，说：“对，鬼子就是祸根。” 柱子回到了山洞。山洞里烧着炭火，很暖和。这是临时安置的地方，也不止这一个山洞。兄弟们正在开饭，吃的是掺了西面的杂粮锅饼，就着咸菜。这饭食，搁在原来246团，东北老兵肯定掀了桌子。 但现在没人闹腾，甚至一句怨言也没有。因为干旱，秋粮绝收，等到大雨降临，只补种了些菜。山里缺粮，不光独立营干部战士也吃这个，就连政委老孟来了，也不例外。不患贫，而患不均。不像在国军，当官的吃肉，当兵的连汤都看不见。现在官兵一样，自然没有任何怨言。 柱子把两位连长叫到身边，掏出那位上尉连长的信，又把老孟的话，说了一遍。 两位连长看过信，毫不犹豫地说：“营座，你去哪，我们跟着去哪。” “叫我营长，咱们现在是八路军，明天都把衣服换了。”柱子说。 夕阳西下，山顶上，柱子和栓子坐在石头上。两人身上披着霞光，金光闪闪。 “哥，我要走了。”柱子说。 “嗯，我知道，政委说了。”栓子说。 柱子低头：“我不想走，想和你一起打鬼子。” 栓子舍不得，左手揽住柱子肩膀：“我也不想让你走。” 柱子抬头：“我想报仇，杀鬼子，杀那些祸国殃民的贼人。” 栓子看着柱子：“咱俩一样。可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柱子说：“军官培训班的同学托人给我捎来一封信。” 栓子问：“怎么说？” “他是331旅的上尉连长，说兄弟们都觉得对不起133师，但希望先搁置仇恨，先打鬼子。” “这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只是奉长官命令，而且，他们没有对113师开枪。” “是的，仇人是孙彩焕。” “说的对，祸国殃民。” “可我留下来，怕搂不住火，对自己人开枪。我那同学说了，在鬼子面前，咱们还是一家人。” “嗯……”栓子才不想和他们是一家人，但为了劝柱子，只能说：“你同学说的对，王团长也不想让你现在就报仇。” 柱子看着栓子，有些抱歉地说：“所以，我不想再直面他们，我怕搂不住火。” 栓子知道柱子意已决，点头说：“那就去。” 柱子笑了：“去了，我还是营长，和你一样。” 栓子也笑了：“你还是个官迷，那好好干吧，带着兄弟们多杀鬼子，少牺牲。” “放心，我会像你一样，说不定还要超过你。” “哈哈，你早这么想了吧？” “对，我在南水打游击，就是想青出于蓝胜于蓝，超过你，然后把你们挤出南水县。” “啊，你小子！” “哥，这是王团长给我出的主意，当时我的心乱极了。” “王团长不是那样的人。连你哥哥都敢阴，你啊，快滚蛋吧，我一点不想留你了。” “哈哈，我也不想留下了，当了八路军，我还想超过你。” “祝你成功。” “哈哈——哥，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为什不能呢？对着太阳发誓，我们还一定能再见。” 柱子走了，带着兄弟们，带着老孟，先去蒙山，再辗转去滨海。 送柱子回来，赵鹏举一路埋怨：“哥俩好不容团聚，又分开了，你咋不向政委请示，让柱子留下来？” 栓子没有回答。柱子长大了，有自己想法，既然他想走，那就走吧。回到营部，栓子命令赵鹏举，返回南水，指挥二连和南水抗日游击大队，继续向东南发展。 二连已抵达庄寨集，开始发动群众。陈河带领二营，也奉命进入临兰县，补充因苏鲁战区后撤留下的空白。 苏鲁战区因为意见不统一，甚至做出互相倾轧之事，导致不进则退。他们留下的区域，不能白白丢给鬼子，成为所谓的“治安区”。当然，进入这些区域，也是为了继续壮大八路军自身力量。 对此，苏鲁战区很多人心有不甘，尤其那些家伙。一个月后，孙彩焕派出一个营，长途奔袭，突然包围庄寨集。 孙彩焕还不敢对八路军开第一枪，他的手下更不想与八路军发生正面冲突，偷偷派人给寨子里的赵鹏举送口信，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并以人格保证，绝不会开枪，只是以包围形式，逼迫贵军撤出庄寨集。” 幸亏送信及时，不然赵鹏举和泥蛋已准备突袭国军营部。既然，他们不敢开枪，赵鹏举也就放弃攻击，派通信员出去，赶往蒙山送信。 国军营长命令不准阻拦。 一天后，栓子得到消息，遂亲自带领六个连兵力，赶往庄寨集。庄寨集被包围的第四天，外围国军遭到反包围，兵力还是国军两倍。 来的容易，走就困难了。栓子命令国军缴械，不然，不准离开。国军营长看着八路军阵地上的迫击炮，还有两门九二步兵炮，只能同意栓子条件。 三天后，孙彩混派人前来交涉。是个少校，泥蛋代表独立营，接待了他。国军少校提出两个条件，退还武器，并把兵力撤至南水县城以西。他给出的理由是，南水县以东为第331旅游击区。 这家伙还趾高气扬，说：“不答应，那就战场上见！” 消息传来，赵鹏举哭笑不得，骂道：“这帮混蛋比柱子还不讲理。” 这话也就赵鹏举敢在栓子面前说。栓子瞪大眼睛，对泥蛋说：“告诉他们，老子随时奉陪！” () 第700章 虚晃一枪 孙彩焕只是虚张声势，他有一个旅，两个团人马，真打起来，可能在独立营面前吃不了亏。可独立营隶属一团，独立营与331旅开打，李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若调动另外四个营参战，孙彩焕难以再保证不吃亏。何况，于总司令已下达指示，避免与八路军出现摩擦。 先忍下这口气，孙彩焕又派副旅长去蒙山交涉。 李智做的更绝，回复说：“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但如果动手，老子不会在旁边看着。” 副旅长回去向孙彩焕报告。气得孙彩焕暴跳如雷，好么，你们占了便宜，也明知道不会把便宜吐出来，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如果打起来，你李智又准备抄我后路，真是岂有此理！ 无奈，孙彩焕向战区长官部报告，希望长官部出面，解决这个问题。一个营的装备事小，但那帮人趁机挑起事端，指责八路军不讲武德，并要求于学忠亲自出面，让八路军给个说法。 此时，一封信已送到于学忠面前，信上说，只要331旅保证不再故意制造摩擦，就归还装备。同时，信上还说，若再有下次，就不会这么客气。 于学忠派人叫来孙彩焕，痛骂一顿，严厉说道：“如果再故意制造事端，就革职问罪！” 其他人不敢说话，孙彩焕吓得大汗淋漓，低头不语。于学忠上将军衔，孙彩焕不过是上校。即便于学忠受到上面掣肘，如果执意要给那帮人颜色看看，处理孙彩焕，也只能当替死鬼。 这种情况，不止在于学忠一人身上出现。台儿庄战役时，汤恩伯依仗自己是中央军，不听李宗仁命令，拒绝增援藤县，导致藤县守军全体殉国，藤县失守。最后阶段，李宗仁连续电令汤恩伯，再不执行命令，军法从事。据说，汤还是在接到蒋总裁电令情况下，才出兵日军侧后翼，对日军形成反包围态势，最终赢得台儿庄战役胜利。 栓子无意吞掉那一个营的装备，就是想以此警告孙彩焕，不要挑起事端。当然，栓子还有一个想法，如果孙彩焕执迷不悟，非要采取进一步行动，那栓子就要替天行道，为133师兄弟们报仇了。 孙彩焕不敢再造次，派人给栓子送来厚礼，并表示不再与八路军对立，有事好商量。栓子也就同意把装备归还给孙彩焕。 可就在准备把装备送还时，日军十二军军部已调集重兵，对我鲁省军区所在的独山根据地，兵分九路，开始扫荡。 战火的阴云，再次弥漫开来，栓子接到命令，全力以赴，配合军区打好此次反扫荡作战。 鬼子九路围攻，气势汹汹。军区首长决定采取“翻边战术”，把部队集结在靠近一路敌人的边缘地区，鬼子向根据地进攻，部队透过敌人缝隙，进入游击区或者敌占区，打乱敌人部署。同时命令外围部队，袭扰敌人，大部队也寻机消灭敌人。 蒙山支队属于外围部队。接到支队命令，栓子和赵鹏举等人，立即研究制定作战计划。栓子说，这次鬼子急眼了，咱们独立营也要亮出全部家底，给鬼子来次狠的，先砸烂安平县封锁线。 “好！”赵鹏举兴奋地撸起了袖子。 这不仅支援军区反扫荡作战，也是为了独立营自身发展。独立营越闹越欢，井出铁藏十分头痛，命令安平、潞河，并协同九山、南水鬼子，构筑封锁线，企图把独立营地盘分割开来。所以，鬼子准备来年开春动工，栓子借此机会，破袭安平县封锁线，先让鬼子死心。 仍没有攻坚武器，但栓子和赵鹏举想出原始的土办法，挖地道。从封锁线外四百米外开始挖，一直挖到据点炮楼下面，再往里面传递炸药。 独立营已解决火药问题，不仅买来原料，建了三处火药作坊。黑色火药威力不大，但量充足，也能轰塌鬼子炮楼，何况还有缴获的鬼子炸药。 既然想搞掉整条封锁线，栓子命令中间开花，先炸古路口据点，另外四个据点，也开始挖地道。 三连担任主攻，隐蔽在山坡西侧。地道里的战士，把炸药传递到炮楼下面，留出长长捻子，点燃后，立即从地道口撤回封锁线之外。 “轰——”一声沉闷响声，仿佛大地要塌陷一般。古路口据点内，尘雾四起，地道被炸开，从里面冒出滚滚黑烟。炮楼晃了两晃，向西北方向倒塌下来。 方向早已算好，距离不好确定，挖过封锁沟，战士们开始向上挖，并且小心听着上面动静，就在炮楼西北角方向，挖出大洞，把火药填进去。 炮楼里的鬼子二狗子压根没想到，独立营会把地道挖到据点下面。炮楼里的鬼子二狗子全都压在倒塌的石头下面，还隐约听到有人呼喊救命的声音。 没人去救它们，炮楼外面的鬼子二狗子也被震的七荤八素，脑袋昏沉沉，茫然不知所措。 随后，迫击炮弹又在据点内炸开，三连从山口冲出来。好久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了，又是打封锁线，战士们憋足了劲，向封锁线发起极速冲锋。 烟尘还在未散尽，尖刀班又扔出十多枚手榴弹，借助烟尘和弹幕掩护，迅速突破石桥，清除障碍。后续战士随即跟上，冲进据点。残余鬼子二狗子已魂飞魄散，能拖动两条腿的，都跑出据点，向北逃跑。 警备司令部内，松原接到电话，顿时目瞪口呆。栓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数月没有战事，忽然行动，直接把古路口炮楼炸塌。而且，独立营攻打炮楼与以往截然不同。松原判断，独立营是挖了地道，从下面爆破。 封锁线已被拦腰截断，接下来，香城、兴隆、黄庄和马街据点也岌岌可危，留在据点，只能被独立营各个击破。松原平静下来，立即命令除香城据点外，其余兵力全部退回至县城，并在城外构筑防线。 安平县城已成为松原最后的堡垒。但栓子无意攻打县城，只是让三连出现在城外，并命令炮兵向安平县城外围阵地开炮。 松原当了真，下令严防死守的同时，向师团请求增援。 虚晃一枪，栓子在夫子山只留三连，继续牵制松原，其他各队、各民兵中队，向南水开进，配合团部破袭潞河和南水方向鬼子。 () 第701章 超级大营 日军进入独山根据地腹地，没有发现军区主力部队，四周却打开了花。不得已，鬼子分兵，向重点区域开进。支队指示一团，立即撤出战斗，避开日军，隐蔽起来。独立营也迅速撤回夫子山，只留下周黑子带抗日大队，继续留在南水战斗。 南路日军又扑了空，恼羞成怒的盘井虎次郎，率领独立混成第六旅团，向苏鲁战区发起攻击。隔山观虎斗，孙彩焕希望日军能重创一团。他坐在旅部司令部，还在期待好消息，鬼子刺刀已顶在他的咽喉上。 “王八蛋的鬼子，翻脸不认人！”孙彩焕抵挡不住盘井虎次郎进攻，节节败退。他跑的最快，却遭遇日军飞机轰炸。 旷野之上，三架日军轰炸机向孙彩焕迎头飞来。长机发现看到大路上马队和炮车，遂指挥另外两架飞机俯冲轰炸。无处可躲，孙彩焕只能催动战马，想跑进前面树林。一枚航空炸弹，掉落在孙彩焕二十米附近。 航空炸弹炸出一个大坑，孙彩焕像树叶一样，从马上飘落到地上。飞机飞远，旅部参谋找到孙彩焕时，七窍流血，死在路沟。 331旅损失过半，继续溃散而逃。于学忠派出援军，勉强挡住日军进攻。不久，长官司令部整合战区部队，只保留沂鲁山区和五莲山区两处根据地。 鬼子扫荡军区根据地，没能成功，却搂草打兔子，击溃331旅，炸死孙彩焕，消息传来时，栓子还打算归还那一个营的装备。 孙彩焕确实该死，后来证明，他的确与日军达成秘密协定，故意让出防区，才导致日军突袭113师。多行不义必自毙，但估计连孙彩焕也没想到，他会死在日军飞机轰炸之下。 孙彩焕死了，对栓子来说，更是一件好事。冤有头，债却没了主，那些枪支弹药，栓子再不客气，留下自用。 其实栓子已不在乎那一个营的装备，现在的独立营成了“大户”，也成为全团，乃至全支队眼里的财主。 过了年，春暖花开之时，部队进行整编，支队要求各部队如实上报实力。栓子和赵鹏举等人商量，决定不再藏着掖着，如实上报。此时，正规连队除了第一到第六连外，还有特务连、骑兵连、机枪连、炮兵连、侦察连、通信连、卫生队、运输队，另外还有编制五十人的警卫排，赵鹏举兼任队长的特战小队，兵力超过全团三分之一，装备更是让猛子、陈河等人眼馋。 报告送达支队司令部，吴刚眼前猛然一亮。独立营每多成立一个正规连队，都会经过一团，向支队报备。吴刚也知道情况，但忽然汇总到一张纸上，而且炮兵连都超过一百二十人，步兵连队更是达到一百八十人以上，却又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 吴刚命令参谋打电话给老孟，让独立营继续核实情况。 老孟请吴刚接电话，说：“司令，我们已经核实过了，独立营情况真实。” “好家伙！”吴刚笑道：“栓子当团长都绰绰有余了。” “什么团长？”旁边赵文斌问。 放下电话，吴刚把一团实力报告，递给赵文斌：“你自己看。” “这是真的？”赵文斌也瞪大眼睛。 吴刚哈哈笑了两声：“老伙计，刚才老孟说，他们已核实过，独立营就是这么强大。” 赵文斌点了点头：“这么说，栓子可真能当团长了。” 吴刚说：“加上安平，独立营地盘已扩大到周围五个县，如果算上独立营直属的民兵大队、各县大队，兵力还要多出至少一千人。” 赵文斌不由感慨：“一个营超过另外三个主力团中任何一个团，栓子可真成土财主了。” 吴刚脸上带着自豪，说：“我早看出来了，这小子行，一定行。” 赵文斌看着吴刚，笑了笑：“对啊，但也幸亏没听你的，让栓子来团部担任警卫连连长，不然这个好苗子，就施展不开了。” “不是，你什么意思？”吴刚瞪眼问道。 赵文斌笑道：“听不出来？当初李智让栓子留在夫子山时，你还担心栓子年轻，怕承担不了这么大的重任。” 吴刚病不认账：“这话是你说的吧？我可没说过，而且我接受李智建议，让栓子带特务连返回夫子山。” “哈哈，好，你都正确。”其实当初赵文斌也担心栓子，他年轻，战士们也都年轻，恐怕真有闪失，就会一蹶不振。栓子是好苗子，具有极高的打仗天分，当时吴刚也是一片好心，把栓子调到身边，好好调教一番，再放出去，那可就真是猛虎下山。 没想到，不用再带教，栓子自己闯出一片天地，还远超出想象。 “天分这玩意，真说不清。”吴刚又一阵感叹。 赵文斌也由衷地说道：“天分是一方面，后天努力更重要，说明栓子善于学习，善于总结，善于提高自己。” 吴刚点头说：“说的对，老伙计，我现在有个想法，想把独立营升格为独立团，归属支队统一指挥。” 赵文斌点上旱烟卷，说：“我也这么想过，但觉得不妥，好像咱们故意占了一团便宜。” 吴刚摆手说：“什么便宜不便宜，都是革命队伍，咱们把栓子拉过来，又不是为了咱们升官发财，是为了更好打鬼子。” “话是这么说，也有道理。”赵文斌说：“但就眼下形势，我看暂时不要进行大的调动和变化，就让栓子按自己思路，继续发展。” 接着，赵文斌又说道：“据说重庆方面对苏鲁战区更加不满，有意把其兵力撤出去，让其它部队填补进来，目的是遏制我们发展，所以军区首长意思，只要苏鲁战区撤走，就立即抢占他们阵地，不能让那些只顾自己利益的人进来。” 是的，独立营升格为独立团，就要归支队直接指挥，当做主力团来用，如果把栓子调出一团，就要离开夫子山，到时栓子再水土不服，反倒得不偿失。 而且，现在斗争形势又将面临新的情况，不仅苏鲁战区面临变数，军区首长也反复研究，准备把全局区划分为六个二级军区，以便更好协同各自根据力量，更好打击日寇和伪军，更好发展自己。 那就暂时不变，让栓子继续带领他的“超级大营”，在安平、南水、九山等地，继续战斗。 () 第702章 暂时交易 冬去春来，又一年。 天气暖和了，草长莺飞时节，栓子身背长枪，手握锄头，耕作于山林之中。“既能打仗，也能生产，力争自给自足。”司令员吴刚和赵文斌，再次向支队全体指战员发出了号召。其实从游击队开始，夫子山就一直努力这么做。 独立营不仅做到了，没向百姓征集一粒军粮，反倒支援百姓不少。这些粮食，有从鬼子手里抢来的，还有用缴获的钱，到山外买的。 去年夏天遭遇大旱，秋粮绝收，幸亏有从鬼子手里夺来的粮食，熬过了冬天和春天。栓子和老冯商量着，看今年山里能有些余粮。成天为粮食发愁算计的滋味不好受，老冯不再担任机枪连职务，专门负责后勤。粮食、弹药，事无巨细，比训练打仗还累，老冯两鬓有了白发。 老冯是一等一的机枪手，也是好排长，好连长，栓子却不想让他再打仗，除非紧要关键时刻。栓子想让老冯活着，尤其听柱子讲过东北老兵，打了那么多年仗，成了宝贝，牺牲了更叫人心里难过，也就更不想让老冯参加战斗。 当然，经过老冯努力，机枪连进步很大，牛三和张晓丰两人，已把机枪连管理的井井有条。尤其张晓丰，继承了老冯衣钵，打起机枪来，那叫一个准。当然，老冯也离不开机枪，没事的时候，就去机枪连转转，看看大家训练情况。 栓子给老冯承诺过，只要打跑鬼子，抗战胜利，就向上级打报告申请，让老冯回关中老家，赶着毛驴儿，唱信天游。 老冯却不想走了。清明时节，连长们回来开会，也去坟地，祭奠牺牲的同志，往坟头上添两锹新土。 老兄弟们说了，以后不管去了哪里，只要死了，都会安葬回这里，与牺牲的战友长眠一起。到时，活着的人再立一块大大的石碑。 老冯也说：“如果我死了，别送我回老家了，就留下，陪着兄弟们。” 栓子冲老冯翻白眼：“去你的吧，我们这里不埋外地人。” 栓子是不想让老冯死，但这会老冯忽然脑袋不灵了，瞪着栓子，说：“王团长也是外地人啊，而且，好歹我也是八路军了，怎么还不如王团长？” “你个憨老头！”栓子骂了一句，起身走了。 “你真是憨老头。”赵鹏举也骂老冯。 老冯无所谓地笑笑，什么憨老头，精老头，俺才三十二岁，算不上老头儿。之前老冯就一个念头，打完鬼子就回家，就是死了，也要让栓子派人，把骨灰送回去。现在他不那么想了。能留在这片山林，也算是幸事。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就是，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呢。 栓子理解老冯，就和理解每一位兄弟一样。大家都是真挚感情，哪怕吵过架，脸红脖子粗，但仍一条心。因为一条心，时间越久，越像亲兄弟，甚至比亲兄弟还亲。没有一起扛枪打过仗，没有一起杀鬼子报仇，很难理解他们之间的那种感情。 往后时间，老冯没再提及此事，栓子也没提，两人都忙，忙的不可开交。老冯成了独立营“大管家”，一切后勤事务都归他管，粮油、枪弹、生产、运输，救护…… 栓子更忙。几个老兄弟都撒了出去，西边薛城、兆城，南面九山、南水，甚至临兰县，东边潞河、齐县，都有独立营的人在活动。栓子要么去各县，亲自指挥战斗，要么留在营部，听取各连、各县大队前来报告和请示，研究制定下一步作战计划。 经过战火磨炼，栓子愈加成熟，也愈加刚毅，与年龄完全不相符，乍一看，已不再是二十二岁的年轻人，甚至要大过赵鹏举，已经二十七八岁了。 忙碌起来，时间也仿佛加快了脚步，一天又一天，眨眼过去。几场甜丝丝的雨过去，天气渐渐热了，夏天转眼到了。 封锁线没了，除香城之外，所有炮楼都被炸掉。香城据点还在，孤零零地处在县城东南，里面驻扎着一个连二狗子，和一小队鬼子。 松原似乎学会了和独立营和平相处，龟缩在城内，极少出城活动。其实，松原很有自知之明。 当独立营要炸掉香城据点时，靳鹏来了，还押着老胡一家人。 尹子林身份暴露，鬼子开始在县城排查，凡与尹子林有过交集的人，都不放过。与尹子林关系亲密之人，当属小林龟山和马大炮，但这两人都不可能是奸细。最后，鬼子把目标放在老胡身上。 当时，组织上已要求老胡撤出县城。老胡觉得自己没有暴露，应该没有问题。但渡边想了起来，尹子林喜欢光顾一个画摊，就让汉奸监视老胡。 那时指挥官还是春藤举。鬼子抓人不需要理由，但春藤举想放长线钓大鱼，没有对老胡采取行动。后来鬼子安平鬼子惨败，春藤举自杀在城头，渡边被释放回来后，接替井下一郎，成为司令部附。后来渡边又想起老胡，仍派人跟踪监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老胡感觉到了异常，想带家人一起离开县城。此时，老胡又犯了错误，就是他一个人，也别想离开县城了。 还没出城门，老胡一家又被“请”了回去。松原没为难老胡，就是打算与栓子做交易。 虽然不像尹子林，与小林龟山关系那么亲密，但靳鹏已获得松原信任。由靳鹏押解老胡一家人，并带着松原口信，来和独立营交涉。 松原请求栓子，留下香城据点，并保证不伤害附近百姓，并任由百姓往来。 为什么只保留香城据点？栓子很不理解。靳鹏解释说：“如果封锁线炮楼全部被摧毁，香城以南将再无据点，而且县城也会失去屏障，井出铁藏会命令他收复封锁线，而松原真心不想和独立营作战。留下香城据点，松原好搪井出铁藏。” 打仗打成了交易，栓子哭笑不得，与赵鹏举、刘芳、张云广等人商量。老胡是老地下，松原能以礼相待，刘芳和张云广的意思，就给松原面子，暂时不摧毁香城据点。赵鹏举也说，咱们重点是向南拓展，先稳住松原是件好事。 既然大家伙都同意，栓子也就命令留下香城据点。 () 第703章 请您放心 最近，松原好过了些。 三十二师团不仅在安平失利，在其它方向，也屡战屡败，成建制小队，甚至是中队，被八路军消灭，井出铁藏被解除职务，返回日本本土，石井嘉穗接任师团长。 石井嘉穗，日军陆军中将，帝国陆军大学毕业，曾担任步兵第18联队长，第108旅团长。此人曾参加过淞沪会战，从上海打到苏州，后来跟随第三师团编入华中派遣军，后又被调入华北方面军。 虽是陆军科班出身，但接任师团长时，石井嘉穗所面临的形势已非常严峻，对于难啃的骨头，比如夫子山，只能先放一放。 如此说来，松原算是有福气。但也不能一直不动，乌龟还有探头的时候。麦收过后，安平城内鬼子，忽然出动，下乡抢粮。 还不敢去城南，选择远离夫子山的东北方向，出动两个中队鬼子，半天时间，抢了五个村子，返回城内。 这是近半年来，松原第一次军事行动。但栓子无暇“照顾”他。 山里山外，麦子都获得了丰收。吃了独立营的粮食，更为了支持八路军打鬼子，胡集乡、马街乡等，多地百姓们自发的踊跃地交军粮，山里还有独立营自己开垦的荒地。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运进山洞，老冯高兴的合不拢嘴，兴致勃勃地拉着栓子，要喝上两杯。 栓子没时间喝酒，有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有团部转发的支队命令，让他必须立即着手准备。 于学忠部奉命撤出苏鲁战区，调往安徽整训。名义上是撤出整训，其实是重庆方面认为苏鲁战区作战不利，而本质却是苏鲁战区依然秉承联合抗战之方针，与八路军交往过密。 此次调动，预谋已久，于学忠也早做好了准备，并把所属两处阵地，沂鲁山区和五莲山区，全部留给八路军。 不久，于学忠被免去战区司令职务，到重庆担任国防委员会副主任之虚职。随后，于学忠退出军界，隐居在四川一处山村内。全国解放，于学忠被邀请，去北京工作。 这是后话，当时顶替苏鲁战区是李万福指挥的第二十八集团军。 春季，李万福部已进入湖西地区。四月，其先遣队遭到上千鬼子和战车中队攻击，几近被全歼。后续部队，企图绕过微山湖，继续西进。李万福联络当地伪军，绕过其防区，向我根据地发起进攻。后来遭到我八个主力团反击，又被迫撤退。 这一时期，微山湖西侧和南侧形势一片混乱，日军打李万福，李万福进攻八路军根据地，八路军又打李万福，李万福撤退之时，又和鬼子打了两仗。随后，日军又企图扫荡我根据地。 李万福部遭受重大损失，但为坚决执行重庆方面命令，限制八路军发展，仍心有不甘，企图绕道，继续西进。 不仅如此，李万福还犯下一个错误。其实对于国军来说，这也不算错误。原属于国军序列的，不断投降日寇，而有些国军将领却饥不择食，又乱拉队伍。李万福这次拉拢的是，悍匪刘黑七。 此人可了不得，想当初，手下一万余众，韩复榘将其击溃。刘黑七逃到天津，后在宣化地区招兵买马。鬼子来了，讨了个“皇协军前进总司令”名号，跟着鬼子又回到老家。但此人唯利是图，渐渐和鬼子起了矛盾。 当时苏鲁战区刚成立，有人探得消息，于是想拉拢刘黑七。刚站稳脚跟，何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即便不是朋友，只要刘黑七保持中立，那也是少了一个敌人。于学忠也动了心思，给刘黑七暂编36师师长职务，并报请军政部，授予其少将军衔。 苏鲁战区撤离，刘黑七看国军似乎大势已去，又要投靠日军。李万福派人联系，许诺继续保留其师长职务，刘黑七答应了。 刘黑七土匪出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直为非作歹，欺压百姓。即便担任36师师长之时，也趁鬼子扫荡之际，突然进入我蒙山根据地，竟然协助日军，大肆烧杀抢掠，制造无人区。 脱离苏鲁战区后，其匪性更是毕露，疯狂抢掠上百个村子，但有不从者，立即挖坑活埋。其手下还屡屡袭击我根据地，一次活埋我抗日军民两百人。 如此深仇大恨，竟然又要成为李万福属下，继续披着抗战外衣，却惨无人道行凶，忍无可忍，必须坚决除之。 对于李万福部队，军区首长反复斟酌，如果李万福部进入原苏鲁战区防区，对抗战极为不利，所以下达动员令，务必将其关在大门之外，同时，歼灭刘黑七部。 而此时，李万福所部一四二师前锋团已隐蔽绕过微山湖，进入津浦铁路以东，并按计划，经九山县南部区域，先期进入原苏鲁战区防区之五莲山区。 围剿刘黑七战斗即将打响，西面又来了一四二师，形势紧迫，军区首长亲自来到支队司令部，部署堵截李万福所部。 吴刚把第一道防线交给一团独立营。听吴刚汇报后，军区首长非常担心。一四二师先遣部队至少一个团兵力，一个营，能挡得住？ 吴刚说：“请首长放心，独立营兵力将近两个团，只要下命令，让独立营放开打，绝对没问题，何况后面还有一团主力，以及我们支队二团、三团。” 听吴刚这么说，军区首长放心下来，指示一团，放开手脚，全力阻击来犯之敌，不准他们进入五莲山区。 接到命令，栓子立即让通讯员通知各连、各民兵中队，于明日傍晚前，抵达九山县南侧小黄山，阻击一四二师。 马义被告知留下，防卫夫子山。马义很不满，冲栓子嘟囔：“三连天天窝在山里，无仗可打，成啥了？” 栓子笑道：“想打仗？好说，松原抢了十来个村子，你留下，收拾他一顿。” “真的？”马义脸色立即由阴转晴。 “但有个条件，只许沾光，不许吃亏。”栓子说道。 马义不笑了，立正说道：“放心，吃了亏，你把我连长给撤了。” () 第704章 寒气袭来 柱子写来了信，告诉栓子，自己一切都好。另外，他还说：“看国军之态势，即便击溃日寇，天下仍不得太平，恐将有一场大战。现在尚未春暖花开，却感到又回到隆冬时节，切肤寒意——” 原来李万福人还未到，已派出人员，劝说第111师回心转意，并暗示，等抗战胜利，将取缔八路军，而你们也将作为叛军，严加惩处。留在八路军已有半年，柱子已认清国军之腐败无能，人心混乱，不想回去了。他向栓子保证，往后余生，只穿八路军军装。 栓子在阵地上，给柱子回了信。栓子在信中说，未来局势尚不明晰，眼下仍专心与日寇作战，凡与抗战有利者，我们都将支持，与抗战不利者，坚决战斗到底。 小黄山上，独立营集结五个连，四个民兵中队，加上机枪连、炮兵连、骑兵连，一千五百余干部战士。其余连队、县大队也悉数出动，监视祝各县的鬼子。 整建制，千人以上战斗规模，还是阵地战，栓子第一次指挥，而且面对的还是国军。说心里话，栓子不想打，但李万福所部，进攻我西南方向根据地，还招募恶匪刘黑七，已经触动底线，这样的人，这样的部队，绝对不能放他们进来。 侦察员骑马报告，一四二师前锋部队距离只有三十余里。时间已是中午，以一四二师行军速度，明天上午能抵达小黄山，必须尽快修筑好工事。赵鹏举立即卷着袖子，头戴柳条编成的草帽圈，带领战士挖掘战壕。 栓子在指挥所内，和陈伍一起看着地图，眉头拧在一起。打这伙子国军，栓子不怕，怕的是鬼子抄后路。 以现有情报显示，日军第三十二师团并未行动，但鬼子越来越狡猾，现在不动，不代表它们真的不动。尤其两边打的难分难解之时，鬼子若从后面包抄独立营，即便能安全转移，也有可能会放一四二师进来。 最好的方法是，既能赶跑一四二师，又尽量减少冲突……栓子眉头舒展开了，立即让吉庆叫来赵鹏举、赵大富、贺飞。 赵鹏举正干的热火朝天，满头大汗，听栓子找他，立即把镐头交给战士，急匆匆跑回营部。 “啥事？”赵鹏举大声问道。 “先坐下。”栓子又仔细看着地图。 赵鹏举没坐，而是问：“你还没想好要说什么？” 赵大富也跑进来，擦一把汗，问：“营长，怎么了？” 栓子抬头看着两个人，说：“我想夜里偷袭一四二师先头部队，缴他们的械。” 赵鹏举拍了拍巴掌：“这个办法好，战壕都不用挖了！” 栓子白了一眼赵鹏举，说：“战壕继续挖，不能停。” “对，如果偷袭不成，明天还要打阻击。”赵大富说。 “不光是这个，我们继续挖战壕，能蒙蔽他们。”栓子说。 赵鹏举点头：“对，让他们误以为咱们只打阻击，放松警惕。” 贺飞跑了过来，问什么情况。 栓子说了，贺飞也高兴地说：“对，就偷袭他们，偷袭不成，咱们再想办法打伏击。” 既然几位主力干将都同意，那就这么定了。不过，栓子又给赵鹏举一个眼神，你还副营长呢，脑子还不如贺飞来的快。 不光赵鹏举，连赵大富都不好意思，贺飞入伍时间可比他们晚多了。 “你们两个连，加上特务连、特战小队，执行这次任务，侦察排提前侦察好一四二师宿营位置。”栓子说。 “是！”赵鹏举立正回答道。 这段时间作战次数少，除了炸封锁线，其余都是小打小闹，赵鹏举心里像头顶上炽烈的太阳一样，拱着一团烈火。 部署完毕，栓子拿着铁锹，也上了阵地。此次挖掘战壕，就当是一次训练，不仅挖好战壕，还要配置好火力。 太阳落山之前，栓子又跑下山坡，抬头看着阵地，保证火力配置恰到好处，没有死角。 晚上八点，侦察员送来确切情报，一四二师已在南店口住下，包括随行辎重。南店口距离小黄山只有十里地，看来他们准备歇息一夜，计划明天强行突破小黄山，继续东进。 一四二师先遣队指挥官，是该师337团上校团长，名叫马振标。此人本领不大，胆子不小，而且是李万福心腹，不然他还真不敢充当先遣队。 前年，李万福担任九十二军军长时，经安徽进入河南，随后继续北进。这是逆流而上，但所属下层军官却没有勇气，先是找各种借口请假。李万福看出端倪，下令不管家中发生任何变故，一律严禁请假。 不让请假，就当逃兵。当官的都跑，士兵们更没了主见，纷纷逃跑。抵达目的地，团营连军官跑了三分之一，士兵只剩不到一半。 现在也是，若不是实施连坐法，一人逃跑，全班跟着受罚，一个班逃跑，全连跟着受罚，连长跑了，全连枪毙，所以官看着兵，兵也监督着官，还互相说着，咱们都不能跑，跑一个，死一片。 这次更为凶险。不仅深入敌后，路上还要提防鬼子和八路军。而且，除了深知日军厉害，也尝到被八路军痛揍的滋味。 唯有马振标大大咧咧，派头十足。除了胆大之外，他的底气还来自情报。他们已绕过日军防区，并经过九山县南侧，继续赶往五莲山方向。这也是于学忠部撤退的路线，路上没遭到鬼子伏击，然后赶往阜阳。 马振标怕日本人，但不怕八路军。李万福说了，这次顶替苏鲁战区，在防备日本人的前提下，就是挤占八路军防区，防止他们继续扩大地盘，扩充兵力。 马振标已获知，经过九山、南水这一地段，基本没有八路军主力。他们唯一的主力在北面夫子山，还只是一个营。这让马振标更肆无忌惮，也敢在白天继续招摇地行军。 进入九山县不久，侦察兵报告，小黄山上发现八路军，人数约一个加强团，正在构筑工事。 “一个团？天上掉下来的？”马振标吃了一惊，但继续行军。 一个团的八路不足为惧，他身后五十里，有一四二师，一四二师身后，还有九十二军，还有整个第二十八集团军，八万余人马，怎能惧怕八路军这点人？ “晚上休息，明天让兄弟们一鼓作气，占领小黄山！”马振标下达了命令。 () 第705章 一枪未发 夜里十点，偷袭队伍出发。 傍晚前，栓子又灵机一动，拿出带来的鬼子二狗子军服，让特战小队和特务连换上。与鬼子二狗子犬牙交错，作战时随行携带缴获的军服，已成为独立营习惯。 特战小队和特务连是尖刀队，由特务连长赵志带领。赵志年龄不大，自幼练武，脑袋瓜也灵活，赵鹏举说，他将是下一个栓子。 十里路程，悄然而行，一小时后，偷袭队伍抵达南店口外围。 一路行军，马振标已经睡下。傍晚前，他派出搜索队，对方圆进行了侦察，没有特殊情况。而且情报仍然显示，日军没有调动迹象，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 与附近集镇一样，南店镇周围，也是一圈土墙。站岗哨兵，巡逻队，三百米开外的暗哨，构成临近警戒。此外，还有埋伏在大路上警戒哨，防备日军来偷袭。 如此戒备，马振标也就睡的放心。睡着之前，还幻想着，做了一个黄粱美梦。如果明天能击溃八路军，顺利抵达五莲山去，他将是大功一件。随后，旅长、师长一路升迁，也能戴上少将军衔。当了官，金子，票子，房子，姨太太，要什么有什么。 睡着了，马振标也咧着嘴笑，嘴角还流出哈喇子。他的胆大不是因为有本领，不怕死，而是为了升官发财，变得无所忌惮。 陈伍带着侦察员，率先摸清暗哨位置。等大部队即将到来之时，五名侦察员，抹掉了暗哨，拧断了脖子。随后，向村口悄悄靠近，躲过巡逻队，又扑倒两个岗哨，匕首架在脖子上，堵上嘴，拉到一边，问出指挥部位置。 特战小队和特务连，在赵鹏举直接指挥下，隐蔽行进至村口，向进入村内，按陈伍提供位置，直扑马振标住处。 马振标住在地主家院内，门口还有两个兵站岗。这两个兵觉得在村子里，应该没啥事，就靠在大门上，打起了盹。 听到脚步声，也看到一队黑影走过来，还以为是巡逻队，打个哈欠，继续睡。感觉有人来到近前，睁开眼，脖子上感觉到了凉，是匕首顶在脖子上，只要稍微一动，就能割断血管。 嘴也随即被捂住，接着听到问话声：“你们团长是不是在里面？” 岗哨赶紧微微点了点头。战士举起枪托，砸晕两个岗哨，打开大门，冲了进去。 院子里亮着灯，睡着马振标的警卫排，听到脚步声，睁开眼，进来的竟然是“鬼子”，一个个吓得没了魂，躺在地上，像死狗一样，不敢动弹。 “都不准动，不然死啦死啦！”战士还模仿鬼子，冲他们喊道。 马振标醒了，听到了外面鬼子话，吓得啊了一声，从床上滚落下来。惊恐之余，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不是做梦，手电筒照了进来，马振标赶紧用双手捂住了眼。 枪口顶住了马振标的脑袋，随即是战士的命令：“让你的人，快快地集合！” 两名战士搜出手枪，给他递来衣服，推着他走出屋门。没有大义凛然，没有视死如归，也没有了往常的胆量，马振标像听话的狗，丝毫不敢反抗，完全照做，嘴里还哀求：“我投降，请皇军饶命！” 院子里，警卫排已经站在墙根下，一个个衣冠不整，像一群癞皮狗。 赵鹏举走进院子，手举指挥刀，冲身旁赵志挥挥手。身穿二狗子军服的赵志，装出了凶狠，命令马振标：“让司号员吹号集合！” “是。”马振标立即答应，并让司号员快点吹号。 “你亲自去喊话，说你们已被皇军包围，只要缴枪投降，皇军保证不杀你们！”赵志又凶狠地说道。 “是，是是！”马振标举着双手，浑身抖如筛糠。 “你地放心，只要配合皇军，保证你地性命！”赵鹏举说着，晃了一下手中指挥刀：“不然，死啦死啦地！” “我地明白，我地明白——”马振标举着双手，在两名战士押解之下，走出院子门口。 街上已站满“鬼子”和“二狗子”，马振标还如同做梦一般，搞不清楚，这些人从天上掉下来的？ 集合号声，像发丧时的唢呐，在暗夜里响起。响过三声过后，先跑过来的是巡逻队，发现情况不对劲，刚要举枪，听到马振标的声音：“都赶紧过来集合，我们已经被皇军包围了，只要放下武器，投降皇军，就保证绕咱们不死——都他娘的集合了！” “多派几个人去喊！”赵志大声说道。 “是，是——”马振标回头，指着手下警卫排，骂道：“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去街上喊啊！” 三十多个国军，涌出院门，跑到街上，纷纷大喊起来。 有的营长探出了头，战战兢兢地问：“哪来的皇军？” “不知道，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团长命令投降。” 有的营长还想带队冲出去，但看到街上泛着寒光的钢盔，立即怂包软蛋。打了这么多年仗，他们依然打心里惧怕鬼子，尤其被鬼子堵住了门，感觉就像刀架在脖子上，枪口叮顶住了脑门。 他们本就不愿意跟马振标来打仗，只是迫于军规和淫威。既然马振标下的命令，还能活命，于是举着双手，走出院子。看到街上头戴钢盔的“皇军”，真像见到了鬼一样，个个举着手，抖着腿，还有的尿了裤子。 “娘的，一点骨气都没有，这还配叫军人？”赵鹏举骂道。 “就是，还想来和咱们斗？真是白日做梦。”赵志也骂道。 一枪未发，占领南店口，并俘虏马振标所部人马，连马夫伙夫都没跑掉，全部乖乖投降。 他们放下枪，被赶出村子，到南面打谷场集合。可走出村子，看到火把下的战士，又猛然间愣住了。 他们竟然穿着八路军的军装！ 到底是鬼子，还是八路军？难不成他们合起伙来，来偷袭？一脸懵逼，却又不敢问，因为不管是“鬼子”，还是八路军，都端着枪，还有为数不少的花机关、轻机枪，而没了武器，只能任人宰割。 马振标最后走出村子，看到村外八路军时，又仿佛坠入云雾之中，脑袋也嗡嗡作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由张大嘴巴，回头看着赵鹏举，像看到变戏法的人，眼中充满惊讶。 () 第706章 憋着大招 赵鹏举哈哈笑了，一把扯下头上的鬼子军帽，对马振标说：“老子是八路军，化装成鬼子，就是让你们放弃抵抗。” 这些八路真是狡猾，前面挖掘战壕，装出阻击架势，却暗度陈仓，半夜来偷袭，又化装成鬼子……马振标恨得脚后跟疼，却敢怒不敢言。 过了好一会，马振标才问：“贵军是哪支部队？” 赵鹏举哼了一声，说：“告诉你也无妨，老子是夫子山独立营。” 马振标张大了嘴巴，又使劲眨眨眼，才问：“就你们一个营？” “你不相信？”赵鹏举反问道。 “相信，相信。”马振标嘴上说，心里却一点也不相信。他也渐渐缓过神来，不是鬼子，是八路军，至少是名义上的友军，那就不会胡乱杀人。 于是，马振标清清嗓子，说道：“这位兄弟，我们也是来打鬼子的，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妥当？” 赵鹏举怒斥道：“还敢狡辩？老子告诉你，现在恨不得把你们都给突突了！回去告诉你们狗屁长官，再敢来冒犯，那就不是现在这样了，老子一个一个全剥了你们的皮！” 马振标没敢再说话，既然让走，那赶紧跑。他带着手下残兵败将，连夜向西，一路狂奔。 不巧的是，第二天早上，他们遇到鬼子巡逻骑兵。这伙子骑兵就是在搜索李万福所部。发现国军，又赤手空拳，这伙鬼子自然不客气，端起马枪，开枪射击。随即，手举马刀，如狼入羊群，一阵砍杀。 鬼子人数不多，也就一个骑兵小队，但马振标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继续夺路而逃。手下士兵，连死带伤，又被鬼子俘虏，只剩下一个半连。又紧跑一阵，终于看到师部前卫部队。 听闻337团武器全部丢失，又被鬼子杀的七零八落，一四二师师长恨不得下令，把马振标拉出去毙了。 马振标嚎啕大哭，说八路军神出鬼没，还化装成鬼子，他们装备也好，捷克式，歪把子，鬼子九六式，至少一个班一挺……现在马振标极力说八路军如何如何厉害，是在为自己解脱，不是我马振标无能，而是碰上了硬茬，打不过啊。 八路军真这么厉害？师部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他们不相信，也不敢不相信，或许这正是于学忠部不愿与八路军为敌的原因。师长思忖良久，下令停止前进，向军部发电，请示后再做打算。 李万福很快回电，命令其继续前进，并务必于后天天黑前，进入五莲山区。 刚前行不久，侧翼出现大批鬼子。原来鬼子骑兵已从俘虏口中得知，一四二师师部已距离不远。鬼子第十七师团立即抽调一个半大队兵力，一四二师发起攻击。 一四二师不敢与鬼子纠缠，边打边撤。鬼子紧紧咬住，并不断增兵，傍晚，一四二师溃散而逃。天亮前，撤退到津浦铁路以西。 收到一四二师惨败报告，李万福大为恼火，却不敢再轻易冒进了。 两个月后，天气渐凉，李万福贼心不死，企图绕过九山县，经小黄山以南，秘密向五莲山区开进，却又遭到二团、三团，和新四军前后夹击，又被迫撤退到津浦线西侧。 多行不义必自毙。东进受阻，还遭到日军不断打击，处境越来越危险，其手下随即动摇，先后有两个师宣布脱离国军序列，加入汪伪救国军。李万福绝望了，打消东进念头，带领残部，进入安徽境内。 刘黑七匪军也全部被剿灭，其本人也被战士击毙。至此，蒙山附近暂时没有了国军主力。 时间又一晃而过，山林迎来了秋天。高粱红了，大豆黄了，蛐蛐在草丛里欢唱，人们在土地上忙碌。一年时间，风调雨顺，笑容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松原仍龟缩在城内。夏天抢过粮食，随后遭到三连连续两次伏击。一次在南城与香城据点中间，一次在城东。损失虽然不大，加上保安团，损失也就五十多个，丢了四十多条枪，但鬼子好几天不敢出城。 对此，松原也很无奈。日军越打越拉胯，兵力已明显不足，不得已，师团从安平调走兵力。原本五个中队，被调走两个中队，保安团也缩编，只有两个保安营。此消彼长，松原更不敢招惹独立营。 夫子山又平静了，但山里并没闲着。秋忙结束了，粮食全运回村里，或存储在山洞之中。老冯红光满面，今年冬天到明年春天，虽然粗粮仍是主要的供应，但至少能填饱肚皮。 再不用为粮食发愁，老冯美滋滋地喝了两口小酒，拍着肚子，躺在山坡上晒起了太阳。 这两年，老冯从没这么惬意过。 栓子也有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松原躲在安平县城，不敢乱动，而附近各县，包括薛城的鬼子，也老实很多，龟缩在城中和据点之内。而且，在屡屡伏击下，薛城不再是物资中转站，变成一个小站，大批鬼子也随之撤离。 不再那么紧张，十天半个月打不了一仗，轻松下来的栓子，却慢慢感到了不得劲。渐渐的，他和赵鹏举、赵大富等人一样了，心里像发霉长了毛，浑身上下都刺挠。 鬼子还没离开，还得打下去。霜降的时候几个脑袋又碰到了一起，商量着怎么收拾鬼子。赵鹏举和赵大富两人不约而同，提出集中优势兵力和优势火力，打县城外围鬼子据点，而且由远及近，一个一个拔除掉。 这个想法不错，但泥蛋和赵大富起了争执。泥蛋说先打南水据点，赵大富则想先拿九山县开刀。 泥蛋说，由易到难，南水鬼子力量薄弱，好打。赵大富说，九山县鬼子二狗子被打怕了，好收拾。 两人各说各的理，山洞之内响起嘹亮的回音。 赵鹏举劝两人不要争，要不一起打。 栓子却笑了，宣布散会，还问老冯：“今天晚上，咱们吃啥？” “白菜粉条炖豆腐。”老冯回答。 “好，再准备点小酒，给几位连长润润嗓子。”栓子说着，站起来要走。 两人又冲栓子瞪眼：“还没个结论，就这么散会了？” 栓子笑笑，径直出了营部 老冯也笑了，对两人说：“民主讨论阶段结束了，该集中了。” 两人立即没了脾气。老冯说的对，怎么打，先打哪个县，最终栓子说了算，尤其意见不一致的时候。 耸耸肩，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噗呲笑了。赵鹏举埋怨说：“先打哪个不一样，看你俩吵的，像小孩一样。要我说，让泥蛋负责南水，大富负责九山，看谁打的好。” 赵大富眨了眨眼，说：“对啊，这个主意不错，你再去找营长说说。” “说个屁！”赵鹏举白了一眼赵大富，低声说：“营长肯定憋着大招，你们等着吧。” () 第707章 想打县城 第二天早上，栓子和战士们一起起床，跟着特务连跑了半小时，又独自跑上山坡，面向红日，笔挺站立着。 昨天下午，栓子不是嘲笑泥蛋和赵大富争吵，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清晰地记着，游击队刚成立时，只有三十三个人，十几条枪，栓子背着大铁锅，跟在老孟后面。那时，锅碗瓢盆就是爷俩武器。栓子临时执行送信任务，手里拿的是一把刺刀。那刺刀质量很差，好似三流铁匠打出来的。 也清晰记着，鬼子二狗子进了山，他们只能先到处躲藏，找准时机，才打敌人埋伏。 如果时间倒退，回到四年前，栓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夫子山能有今天局面。不仅鬼子不敢进山，还开始琢磨，怎么攻打百里之外的据点了。 有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有人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而眼下局势变化，只用了短短四年时间。 当然，栓子保持着头脑清醒，现在人多了，枪多了，但总体实力，与小鬼子相比，还有很大差距。后来，栓子才准确地学到了一个词，叫质量。鬼子仍有飞机大炮，而八路军整体仍是小米加步枪，两边对比，差距明显。 而且，之前的伏击、偷袭战术，恐怕将难以适用以后的战斗。像攻击据点，收复县城，需要攻坚，还可能打更多的阵地战，更多的依赖兵力和火力。 也就是说，现在还远没到高兴的时候。用司令员吴刚的话说，这只是万里长征，刚走完第一步。现在只是看到胜利曙光，甚至只是晨曦，只是一片朝霞。 不能骄傲自满，但形势已足够振奋人心。赵鹏举说的对，栓子已经有了想法，而且是宏大的计划。栓子没说出来，是担心哥几个听了，又该睡不着觉了。 太阳越来越温暖，晒化了脚下干草尖上晶莹的霜。栓子抖擞精神，走下山坡。今天晚上，栓子打算赶往蒙山，先向李智和老孟报告自己的计划。 三匹战马从南面跑过来，都是枣红色的东洋马，嘴里冒着白气。栓子还以为是贺飞回来了，先挥了挥手。昨天开会，贺飞派人来送信，说受了风寒，脑袋昏昏沉沉，请了假。 等走下山坡，仔细看，不是贺飞，是顾飞。 “这家伙怎么来了？”栓子又抬眼，向南看。顾飞仍是团警卫连连长，通常情况下，与团部一起行动，偶尔会跟着团长，或者政委。 好长时间没见到顾飞，加入游击队时，两人睡觉时都挨着彼此。栓子高兴地冲顾飞挥手，大声喊道：“顾大连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顾飞似乎不慌不忙，骑着马，缓缓来到栓子跟前，才慢条斯理地说：“怎么，没风的话，我还不能来了？” “能来，能来。”栓子又向后看了看。 “啥意思，眼里只有领导了？”顾飞又讽刺地说。 栓子这才注意到顾飞不对劲，抬头看着顾飞。顾飞目光里带着复杂，好像在抱怨什么，又好像带着羡慕和嫉妒。 这家伙怎么了？栓子有些纳闷，但也没多想，上前抓住缰绳：“都到家了，还不下来，屁股不疼啊。” “看到你，我哪里都疼。”说着，顾飞跳下了马。 栓子哈哈笑了：“干嘛呢，这是？就跟我抢了你的媳妇似的。” “你想抢，我倒是有啊。”顾飞把缰绳丢给栓子，自己整理一下军装。 栓子看着东洋马，似曾相识，问顾飞：“这是从我们营调走的吧？” “都是你们的。”顾飞没好气地说。 “我说你小子怎么了？”栓子扭头看着顾飞。 顾飞哼了一声，说道：“没怎么，跑了一夜，赶紧准备吃的，要丰盛点，还有团长，去了刘家山庄，马上过来。” “好。”栓子答应一声。 顾飞又扭头，恭喜一般，冲栓子竖起大拇指，说道：“栓子，你行，你真行！” “还用你说，你个神经病！”栓子笑着，骂了一句。 “呦呵，现在也不谦虚了。”顾飞笑道。 “少扯淡，阴阳怪气的。”栓子不再搭理顾飞，叫来吉庆，把缰绳交给他，又交代一番。 不多时，从南面又跑过来三匹马，前面枣红色战马上，坐着李智。 来到山洞里的营部，聊了一会，炊事员送来早饭。很不错，油饼，荷包蛋，南瓜粥，小咸菜。李智搓搓手，和大伙一阵风卷残云。 吃过饭，李智留下栓子，两人单独聊天。 李智好像很严肃，再想想顾飞阴不阴，阳不阳，栓子预感到了将有大事发生。 “上次缴获留下的装备呢？”李智问。 上次缴获马振标团的装备，数量太多，栓子和赵鹏举，加上老冯，苦思冥想，也只留下一个营装备，剩下全部上交。没想到，李智又想来打土豪，栓子眼睛向上翻了翻眼皮，回答说：“拨发给民兵了。” “机枪、迫击炮也给民兵了？”李智问。 栓子回答：“分给两个县大队了。” 李智面带严肃：“我正式通知你，调两门迫击炮和两挺重机枪给团部。” 今天有点奇怪，以往李智要装备，都是旁敲侧击，面带笑容，现在怎么像要债似的？栓子撇撇嘴：“行。”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工作计划？”李智连谢谢都没说，直接换了话题。 “我在等上级通报表扬。”栓子说。 李智摆手：“你还需要表扬吗？” 栓子哼了一声：“要我两门炮，两挺重机枪，连表扬都没了？” “臭小子！”李智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说道：“本来不想找你要炮要枪，我刚才去了一趟炮兵连——一个营就搞一个炮兵连，还那么多迫击炮，你可真是超级土豪。” “再多，那也是我们自己缴获的……”在李智瞪眼之前，栓子也赶紧回到李智刚才话题上，笑呵呵地说：“团长，我还真有作战计划，本来想今天晚上去蒙上，当面向您报告，既然您来了，我就给您说说。” “什么作战计划，还要烦恼你亲自跑一趟？”李智调侃着说道。 “我想打县城。”栓子低声说。 “什么？”李智愣了，看着栓子。 栓子看看营部的门，又压低声音，说：“真的，我想很久了，但谁也没说。” () 第708章 谁当团长 栓子真的想打县城，还不是一座，是三座，南水，潞河，安平。 当然，不是一鼓作气，连续攻击。栓子最早想法，是先打安平，把松原赶出城去，随后对齐河、潞河和南水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但攻下安平，齐河、潞河和南水三座县城更加孤立，井出铁藏不会善罢甘休，肯定集结兵力，夺回安平。栓子暂时不想和鬼子硬碰硬，攒下这点家当不容易。 外围的安平暂时不动，栓子琢磨着，那就打最里面的南水。 南水周围都有游击队在活动，已处在包围之中。据周黑子报告说，因为经常破袭交通线，伏击运输队，城中守军已开始缺粮，鬼子二狗子一边出城，到村子里抢粮，一边逼迫城里百姓，到城外采购粮食。 而且，鬼子在南水兵力少，只有两个中队，外围据点不多，也好打一些。 打下南水城，也更有利，可以把蒙山、固山、五莲山，还有夫子山连成一片。另外，根据上级指示，一团防区内计划成立中心县委，领导和组织安平、兆城、齐县、临兰、九山、南水、潞河等各县工作。 中心县委就设在南水与九山交界的地方。如果打下南水县城，中心县委就是真正的县委，可以搬到县城内办公了。 李智听了，心里暗竖大拇指。这是军区首长下达的指示，但不是现在。年前这段时间，即将对部队进行整编。待整编过后，明年开春，将对日军和伪军部队实施局地反击，目的就是把根据地连成片。随后，根据敌我态势，继续拔出城市外围据点，压缩敌人空间，为最后反攻打下基础。 根据国内国际形势，以及敌我双方力量对比分析，军区首长反复研究，才制定出未来反攻计划，而且最终达成目标时间，定在三到五年，甚至更长时间。 现在栓子就要攻击县城，并非胆大妄为，却是胆大心细，因为李智和吴刚也商量过，等明年开春，就先收复南水县城。而眼下首要任务，是整编。 李智说：“先不要着急，军区和支队都有作战计划，但南水给你留着，让你的团拿下它。” “我的团？”栓子愣了一下，笑呵呵地说：“团长，你净开玩笑，我是营长。” 李智装作认真地说：“可你的营，比团的规模还大。” 栓子自豪地点点头，说：“你要这么说，还真是。” “你没想过当团长？”李智试探着问。 栓子把腰间的盒子炮，放在大腿上，坐直了，说：“没想过，而且这事也不归我想。” “那你想什么？”李智问。 “我在想，把营部转移到吴家湾，那里距离四个县都近些，便于指挥。”栓子说。 “吴家湾？”李智问。 “对，吴家湾。”栓子站起来，指着地图说：“就在这个位置，潞河、南水和九山交界的地方。” “这个可以。但夫子山怎么办？”李智问。 栓子回答：“把大富留下，牵制松原，等我们收复南水和潞河，再把营部搬回来，解决安平后，再向西紧逼兆城和薛城。” “看把你能的，是不是还要一路向北，收复省城？”李智笑着问道。 “这个没想过，我就是一个营长，能打下这几座县城，就不错了。”栓子嬉笑着说。 “我看你的目标还不够远大。”李智挥了一下手，说：“行了，不说这些了，我这次来，是向你通报情况。” “啥情况？”栓子问。 李智点了一下栓子脑门，说：“刚才不和你说了，整编。” “跟我们独立营有啥关系？”栓子问。 “关系大了，你们独立营将整编成一个团。”李智说。 “啥？”栓子瞪大了眼睛。 李智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我说你今天怎么了，老子说的话，你是听不清，还是记不住？” 栓子装作委屈地说：“不是，你这也太突然了，就跟打伏击似的，叫人措手不及。” 李智爽朗地笑了：“哈哈——你小子也有措手不及的时候？” 栓子扭过头，不看李智，嘟囔着说：“谁都有措手不及的时候。” “那让你当团长也措手不及了？”李智问。 “啥？”栓子扭过头来，又看着李智。 李智摆了摆手，说：“好了，这是很严肃的事，不和你说笑了。” 此次前来，李智是来向栓子通报整编计划，并预有准备。支队已进入五莲山区，并以此作为根据地，重新组建五莲山军区，属于军区下辖二级军区。军区将组建五个主力团，因为独立营连打胜仗，装备、兵力已超过一般主力团，因此吴刚和赵文斌决定，独立营升格为独立团，并建议由栓子任团长。 形成决定之前，军区机关有人对此提出异议。论战功，论独立营实力，栓子当团长理所应当，问题是栓子太年轻，才二十二岁，还需锻炼与成熟。这些同志并非针对栓子个人，而是觉得，太过年轻，就指挥一个加强团，恐怕难以胜任，有可能会害了栓子和独立团。 吴刚和赵文斌抵制了这个说法，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但此次整编，团长以上级别指挥员，必须经过军区批准。他俩在给军区的报告中说，伍子兴同志机智过人，并善于学习，善于总结，带领所属部队，屡打胜仗，经过战火磨炼，已表现出成熟与稳重，能胜任在复杂情况下，指挥作战的能力。 开会时，吴刚面见首长时，也说：“以栓子指挥打仗能力，早该提拔为团长。” 而且，即便吴刚和赵文斌据理力争，仍有不少杂音。他们不否认栓子本领，但仍认为栓子太过年轻，重要的是，由营长直接到团长，隔着副团长或团参谋长这个级别。栓子再能打，独立营实力再雄厚，但之前只是游击战术，今后战斗将可能转入反攻，更需要战斗经验，也需要一级一级锻炼。 吴刚发了火，拍桌子吼道：“纯粹教条主义，纯属强词夺理！我看是他们离开战场时间长了，屁股在椅子上坐太久了，养成了官老爷习气，如果栓子当不了团长，看我不去找首长理论！” () 第709章 暂时保密 赵文斌也生气，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不过，还要等最终结果，于是劝吴刚，不要激动，军区首长会有公断。 为防止意外，赵文斌告知李智和老孟，通报整编情况时，提前做好栓子工作。 中线县委即将成立，作为团政委，老孟必须参与此事，还要按照赵文斌政委指示，具体了解本团防区内，地方武装力量发展情况。 于是，李智来了夫子山。 其实不用担心栓子，因为李智最了解栓子。从游击队开始，从当班长开始，栓子就只想着打鬼子，不考虑自己职务问题，直到现在，栓子还是这样，只要让他打鬼子，就毫无怨言。 栓子可以没有意见，赵鹏举、赵大富几个家伙，可就不好说了。别看这几个家伙在栓子面前呜呜喳喳，但从心里服气栓子，把栓子当做独立营的精神支柱，甚至宁愿自己去牺牲，也要保全栓子。这种感情，如果派一个团长到独立营，这几个家伙还不炸了窝？ 除非让张大年，或者齐国志来当团长。而李智要去五莲山军区担任参谋长，老孟也转任军区供给处处长，张大年将担任一团团长，齐国志担任一团政委。 如此之下，独立营问题还真棘手。李智也搞不清楚，那些机关干部怎么想的，只要能打仗，打胜仗，就该提拔，为什么非要以年龄，以没担任过副团级干部，来决定呢？ 李智肯定不想让独立营出问题，他也觉得，以栓子胸襟，也肯定会配合好新团长。而且，赵鹏举、赵大富等人工作，还需要栓子亲自来做。 这样又特别委屈栓子，李智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虽然他知道，栓子一切都听他的，不会有意见，有想法。 当然，这是最坏打算，结果还没出来。 但不能不说出来，给栓子打预防针。李智小声说：“如果让你当副团长，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栓子似乎又没听懂。 “你会不会觉得特别委屈？”李智试探着问。 果真不出李智所料，栓子丝毫没有意见，反而笑道：“我当兵打仗又不是为了当官，是为了杀鬼子报仇。如果现在小鬼子投降了，跑了，我就回伍家庄，继续种地打猎。” 栓子说的不是气话，是真心话。他扛枪当兵，不是为了当官，更不是为了发财，就是给爹娘报仇，给死去的乡亲报仇，现在也是为牺牲的战友报仇。而且，那么多战友牺牲了，六子，顺子，石头……还有什么奢求呢，只要能活着继续打鬼子。 栓子也明白了顾飞为什么阴阳怪气。顾飞比栓子早一个月入伍，到现在还只是警卫连连长，栓子这就要成为团领导了，那家伙能不嫉妒。但想想顾飞，栓子又觉得，自己已经进步够快了，什么团长，副团长，都无所谓。 “可你手下那几个家伙，会不会意见很大？”李智又小声说。 栓子越听越迷糊，问：“不是，团长，您到底什么意思？” “你啊，打仗杀鬼子是一把好手，可其它方面——”李智说不下去了，这么好的干部，只想着打仗，其它什么都不想，不当团长，真是说不过去。 李智也觉得，只要栓子没意见，即便赵鹏举和赵大富等人有意见，闹腾，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最好让他们发泄出来。 随后时间，李智告诉栓子，整编工作马上开始，独立营兵力多，装备好，由营整编为团，仍起点高，属于加强团。全团将整编为了四个营，加上团直属骑兵连、炮兵连、机枪连、通信连、侦察连、特务连、卫生队，都要仔细斟酌，配属最胜任的同志。司令部、政治处、供给处以上主要领导，由五莲山军区统一任命，至于团长和政委，目前原则上由鲁省军区批准任命。 李智说的很含蓄。栓子也似乎明白，李智刚才的意思，现在有可能的是，独立营扩编为独立团，但团长不一定是他。 栓子笑了，当不当团长，这有啥呢，还是那句话，只要能扛枪打鬼子，足矣。 李智看着栓子，彻底放下心来，索性给栓子摊开了牌，告诉栓子，司令员和政委为了你，已经连续打了两次报告，但结果仍不得而知。不管怎样，都不能气馁，尤其管束好赵鹏举、赵大富等人，不准闹出幺蛾子。 甚至，李智给栓子说了不该说的话。按照军区部署，下一步工作重点是整编，也就是为反攻做准备，这一时期，除非敌人有行动，不要打大仗，尤其收复县城。万一失手，造成损失，栓子这个团长，想都别想了。 栓子立即明白了，就是这段时间不准犯错，不然该是他当团长，也极可能不是了。栓子笑了，问李智：“团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该当团长？” 李智瞪眼骂道：“废话！连司令员和政委都这想。” 栓子打心里感激李智，是李智教会了他打仗，也拿他当亲兄弟，还有老孟，张大年，甚至是齐国志，都对自己那么照顾，现在吴刚司令员和赵文斌政委，对他这么认可，即便继续当营长，也没什么。 但看着李智有些担心，栓子双手抱着盒子炮，嬉笑着说：“团长，这你就不对了，让我当团长，有拉山头的嫌疑。” “老子才不是拉山头，老子是为了独立营，为了打鬼子，绝无私心。”李智看了一眼栓子，眉头又舒展开来，告诉栓子，要做好赵鹏举、赵大富等人思想工作，不管是谁当团长，都要积极配合，坚决服从命令。 栓子站起来，说道：“团长，您放心，我保证他们不敢。咱们八路军是革命的队伍，不是像国军，好像私人武装似的。” 李智看着栓子，心头更加欣慰，但又在想，那些机关领导，就不能来实地察看一番，看看独立营现在发展状况，听听战士们的意见，再做出决定？ 暗自叹口气，李智还是觉得，现在只告知栓子一个人。这个情况，李智和老孟商量过，担心那几个家伙会闹出事来，这样对栓子更加不好。李智告诉栓子，此事先不要对外宣布，等到任命结果出来，军区会派出干部，对独立营进行整编。 栓子点头答应。 () 第710章 调查实力 李智又告诉栓子，根据赵文斌政委指示，老孟参加过中心县委成立大会之后，会协同地方同志，对一团防区内地方地方武装力量，进行摸底调研，为整编地方力量做好准备，独立营注意保护老孟安全。 “还需要摸底调研吗？让地方同志打个报告，不就完了。”栓子说。 “你还好意思说这话？”李智斜眼看着栓子，又假装生气地：“上次司令员看到你们营实力，差点冲我发火，说我这个团长怎么当的，手下独立营多少人枪都搞不清楚，到最后给他一个惊讶。” “谁让你老师给我要枪要炮。”栓子低声嘟囔一句。 “呵呵！”李智瞪眼看着栓子，骂道：“你个臭小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以为你打了多少胜仗，有多少缴获，老子不知道？老子是觉得枪炮留在你手里，会发挥更大作用，不然老子下一道命令，看你小子给不给？” 栓子赶紧给李智端茶，又嬉笑着说：“给，必须给，谁让您是团长呢，官大一级压死人。” 第三天下午，栓子接到中心县委成立的通知。 随着力量不断壮大，尤其独立营，向南水、向九山，向兆城，不断拓展，九月份，刘芳和张云广已组织成立四县联合县委。现在又遵照上级指示，在联合县委基础上，成立中心县委。 为做好安全保卫工作，栓子特命令泥蛋带领二连，赶往铁山，协助周黑子，做好安全保卫工作。 2月25日，中心县委在铁山举行成立大会。 巾帼不让须眉，刘芳从事县委工作多年，有经验，文化水平也高，被推选为中心县委书记，张云广被推选为副书记，分管民兵和保卫工作。 老孟代表支队党委和一团党委，发表了讲话。他现在国内国际形势，对我们抗战越来越有利，小鬼子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老孟鼓励地方的同志们，再接再励，更加广泛发动群众，让敌人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争取早日打跑鬼子，收复失地。 对于整编的事，老孟也没有提及。这仍涉及到保密工作，而且老孟心里也有疙瘩，凭什么栓子不能团长？ 尤其眼下一团防区形势，九山、南水，还有兆城方向，百姓抗日情绪高涨，县大队、区小队发展如火如荼，加上安平，独立营活动范围占据全团防区的三分之二。这都归功于栓子，如此能干，那些机关干部怎么就推三阻四？ 除去栓子任免，这个叫人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的感觉，老孟还是从心里向外冒着高兴。抗战形势一天好过一天，怎能叫人不兴奋？ 成立大会结束，老孟又和中心县委同志开会，泥蛋和周黑子两人也列席会议。会议主要内容，是部署摸清中心县委所辖各县武装力量工作。老孟说，这是支队赵政委命令，我们务必实事求是，不夸大，不瞒报。 这里面却有个问题，张云广半开玩笑地说：“政委，既然是地方武装，是不是包括县大队。” 张云广这么说，倒也无可厚非，因为其他地方县大队，都归属县委直接指挥。 周黑子却不认同，他说：“我们本就是主力部队，隶属独立营，来南水不过是换了名字，不能属于地方部队。” 张云广苦笑道：“那按周大队长这么说，南水县各区小队的枪都是你们发的，也都不算了？” “你们不是还有村里的民兵吗。”周黑子笑着说。 张云广眨了眨眼，说：“照你这么说，地方武装也只剩下没扛枪的民兵了，对了，还有担架队。” 老孟笑着摆手，制止了两人的争执。本来就是一家，水乳交融，难分彼此。比如安平县武工队，虽然名义上属于县委领导，但枪支弹药，基本由独立营提供，作战时也服从独立营指挥，配合独立营作战。 而南水、九山，还有兆城，三个县大队，更为特殊。其它地方县大队，有的靠自身发展，甚至自发组织后，加入八路军抗日队伍，有的只是从正规连队抽出几名同志，到县委任职，并成立县大队。 而栓子直接派出兵力，组建县大队。名义是叫县大队，却是栓子想瞒天过海，为隐蔽独立营实力，而想出的歪招。 十月份，支队严令各团上报真实实力，栓子不敢再隐瞒，据实上报，所属县大队也统计进来。南水、九山和兆城县大队也的确属于独立营，无可非议。 这问题好解决，老孟说：“除去独立营上报的，都属于县委领导的地方武装。” 那中心县委实力也不小，就是武工队和基干民兵，也至少上千人。张云广笑了，说道：“那就按政委说的意思办。” 散会后，老孟离开了铁山，但没有离开南水县。他赶往庄寨集，继续了解区小队活动情况。 其实，老孟很想去看看独立营看看，尤其看看栓子。但栓子现在很忙，正把营部搬往吴家湾。老孟不想打扰栓子，见了面，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起整编。 还是先忙眼前的事，赵文斌政委说了，关于各团防区地方武装发展情况，必须要上交一份详尽的，实事求是的报告。 天黑后，周黑子和张云广陪同老孟，赶往庄寨集。 骑马走在路上，周黑子问：“政委，还必须由您亲自来调查？” “哈哈——”老孟笑道：“这事你得先问问你们营长。” “关伍营长什么事？”张云广也听得糊涂。 因为要开始整编，吴刚和赵文斌商量，还要进一步支队防区内实力。前一阵子，各团已如实上报，却让两人大吃一惊。不光是一团独立营，几乎各部队都打了埋伏。当然，就属独立营隐藏最深，给两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司令员和政委竟然掌握不了下属部队情况，两人既高兴，又生气。吴刚很想彻底搞清楚，他这个司令员到底掌握多少武装力量。 主力部队已不用再上报，但地方部队，还需进行具体了解。赵文斌给各团政委下达命令，要亲力亲为，调查清楚。 听老孟说了原因，张云广微微摇了摇头，说：“政委，开会的时候，我就想给您说，这个工作不太好做。” “哦，你说说难在哪儿？”老孟问。 () 第711章 遭遇埋伏 张云广回答说：“现在百姓已经被发动起来，有民兵队的村子，占到了接近两成，就比如咱们去的庄寨集，已成立区小队，附近十八个村子，有六个民兵队，这么多人，不好统计。” 老孟点头说：“这的确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但只要咱们用心，逐级上报，还是能完成赵政委交给的任务。” “肯定能完成，只是要花费时间。”张云广说。 夜很安静，马蹄声显的格外清脆，老孟心里也无比敞亮。自从去了夫子山，和鬼子周旋将近五年了，之前还担心老百姓惧怕鬼子，不敢支持游击队。现如今，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直叫人心潮澎湃。 还有老孟的职务，赵文斌和他谈过一次，希望他能专门负责后勤工作，也就是担任未来军区的供给处处长。老孟开始没答应，不是因为脱离战斗，去管柴米油盐，而是这项工作不好干。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支队前几任供给处处长，都因为压力过大，主动卸任。他老孟就能像神仙一样，给部队变出粮食，变出弹药来？ 赵文斌鼓励说：“你和李智能从夫子山打到蒙山，全团发展到将近八千人，快赶上一个师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什么也别说了，就你了。” 既然领导这么认可，那还真啥也别说了，就是豁出去这百十斤，也要顶上去，何况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前所未有的好——忽然两侧树林中，响起枪声。 铁山南侧，有个泼皮，名叫刘继财，家有良田千亩，却为富不仁，横行乡里。独立营来了，把他收拾一顿，又把他的粮食和田产，分给附近穷苦百姓。 此人又阴险狡诈，颇有心计。面对抗日大队，自知手指头拧不过大腿，表面上痛哭流涕，改过自新，支持抗日，实际与城内二狗子暗地勾结，等待时机，陷抗日大队于万劫不复。 但无奈，城内鬼子二狗子被打的不敢冒头，刘继财也只能忍着，继续装成抗日积极分子，加入民兵队伍，给山里送粮，在村头站岗。 因此，刘继财获得的县委信任。 中心县委在铁山成立，政委也要来铁山，泥蛋和周黑子提前就开始部署。虽然是秘密进行，并选派骨干民兵，进行警戒。作为地主改造分子，刘继财自然被排除在警戒范围之外。但县委不同寻常的举动，让刘继财感觉到了不同寻常，他觉得铁山肯定要发生大事。 凑巧的是，为团结开明地主和乡绅，南水县委决定推选两名富农地主代表，参加中心县委成立大会。因为刘继财表现，又因为他家就在铁山脚下，被南水县委选中。这家伙来了精神，开会之前，带头喊抗日口号。 会议结束，刘继财又找到县委负责同志，积极请求分配工作，以对得起县委对他的信任。 南水县委成立时间短，负责人工作经验不足，尤其欠缺防范意识，认为南水县鬼子二狗子，已成瓮中鳖，缩头的乌龟，不仅对刘继财请求很高兴，还告诉他，孟政委要在南水过上几天，你作为开明地主代表，要起好带头模范作用。 刘继财立即说道：“那就邀请孟政委去俺们村子！” 负责人摆手说：“人家是大政委，肯定要去大地方，对了，晚上，孟政委要去庄寨集，正好经过你们村子，回去告诉你们民兵队长，做好警戒。” “太好了，请领导放心，我现在就回去，我们已经做好警戒！”刘继财又装出欢欣鼓舞。 刘继财下山来，骑上毛驴，往家赶。半路上，他遇到了“老熟人”，城里二狗子派来的接头之人。 前天接到通知，刘继财就让妻弟，去了县城，向鬼子报告，铁山将举行中心县委成立大会。这混蛋迫切希望鬼子能扫荡铁山，消灭抗日大队，再把南水县的民兵全部一网打尽。到时，他就可以收回自家良田，继续横行乡里，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鬼子指挥官叫吉井永辉，少佐军衔，他判断抗日大队肯定做好防范准备，而且独立营有可能增兵铁山，担心白天行动，也容易暴露，于是计划在夜里进行偷袭。 吉井永辉和松原一样，十分烦恼，十分郁闷。手下兵力不多，城外又似乎全民皆兵，别说征粮，出城抢粮都已十分困难，而运送来的补给，超过一半被八路军劫走。 伪军们更是想出歪招，让城中百姓到城外买粮，买不回来就不让回城。 吉井永辉越来越愤怒，现在终于有机会，和八路军决一死战了。 城外又送来情报，说一团政委将要从铁山赶往庄寨集，吉井永辉决定兵分两路，一路伏击一团政委，一路偷袭铁山。 对吉井永辉来说，这是在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就是用八路军的打法，来和八路军作战。 吉井永辉得逞了。老孟、周黑子和张云广遭到埋伏，一个小队的鬼子，四挺轻机枪，从树林里向他们扫射。周黑子只带了两个班护送老孟，瞬间牺牲一半。 鬼子想抓活的，开始只打前后两侧。已被鬼子包围，坚持不了几分钟，周黑子抡起马鞭，冲着老孟的战马屁股，就是狠狠一鞭，老孟的战马撒开四蹄，猛往前跑。随后，周黑子大喊一声：“冲！” 余下战士立即催动战马，边还击，边往前冲。但冲不出去了，包括老孟，战马被机枪打中，咴溜溜一声嘶鸣，扑腾栽倒在地。老孟从马背上摔下来，打了两个滚，又蹲在地上，举起勃朗宁手枪，向树林的鬼子射击，并大声命令战士：“赶紧撤退！” 鬼子扔出了手雷，在老孟身边爆炸。火光中，老孟倒了下去。周黑子和张云广，也被子弹打中，从马上跌落下来。 “保护——”周黑子还没喊出政委两个字，一颗子弹打进他的头部。周黑子倒在地上。 “周大队长！”张云广换上弹夹，举起驳壳枪，趴在战马后背，对着树林开枪。在他身后，鬼子瞄准了他。 几声枪响，张云广举着枪的手，垂了下来。 鬼子小队长在抽鬼子兵耳光，骂着八嘎，仍下令抓活的。 但没人投降，还有三名战士活着，但都已负伤，他们取下身上手榴弹，等鬼子靠近，拉下了拉环。 老孟已身负重伤，他坐在地上，左手抽出烟袋锅，吧嗒抽了一口，右手举起手枪，对准了自己太阳穴。 枪里就剩下最后一颗子弹。 () 第712章 铁山集合 吉井永辉亲自指挥一个鬼子中队，两个保安连，绕到铁山南侧，准备偷袭。距离山口二里，暗哨发现了它们，立即鸣枪报警。 泥蛋和二连还在山上，听到枪声，立即准备战斗。这时岗哨又发现东南方向，闪起亮光，赶忙向泥蛋报告。 “坏了！”泥蛋又大声命令一排，已经从东侧下山，去增援周黑子，同时命令战士，放敌人进山，依托有利地形，狠狠地打。 吉井永辉指挥鬼子二狗子，进入山口不久，就遭到火力拦截，人数不多，大概八路军一个排，或者一个民兵小队。他们并不恋战，扔了手榴弹，打了一阵枪，掉头就往山里跑。 没想到独立营反应如此迅速，铁山本就地形险要，再打下去，八路军会依托有利地形，层层阻击，占不了便宜。吉井永辉也似乎看到，山里已开始设伏，于是下令撤退。 敌人刚探出头，就这么跑了？泥蛋纳闷，没有下令追击。夜色漆黑，难免鬼子有诈，更重要的，泥蛋挂牵着老孟、周黑子和张云广，命令三排长留下和副大队长留下，他亲自带二排，赶往东南方向。 据目视判断，刚才战斗的地方，应该是孙村附近，距离二十多里地。山里的马被周黑子等人骑走，只剩下供通信员往返营部的快马，泥蛋带二排战士，迈开双脚，飞奔而去。 东面仍有子弹曳光亮起，像夏日里的萤火虫。估计是民兵在袭击鬼子，也可能是战斗还在进行。 四十分钟后，二排赶到孙村，遇上一排两名战士。战士向泥蛋报告说，孙村东面只发现倒在地上的战马，政委他们都不见了。一排长已带战士向县城方向追赶。 泥蛋的心猛然往下沉，又急急向前跑，来到树林中间的路上。空气中依然弥漫着血腥与硝烟的气味，暗夜里，仍能看到地上片片血迹。看来政委、张云广和周黑子已惨遭鬼子毒手，尸体也被鬼子运走。 跑在前面的战士，捡来了老孟的烟袋锅，交给泥蛋。烟袋杆粘过了血，现在已经干了。泥蛋跺脚，命令通信员立即骑马返回营部，向栓子报告，又担心一排遭到鬼子埋伏，派四名战士，去通知一排长，立即撤回。 营部和四个连队暂时搬到吴家湾，三县交界的地方。吴家湾只有一座土坡，没有屏障，并不利于驻扎，但地理位置很好，可以方便指挥南水、九山和潞河南侧战斗。 此时，栓子仍想着打下南水县城，到时营部就可以和中心县委一起，搬进城里了。 既然李智有所交代，年前重点工作是进行整编。而整编工作是为了更好打鬼子，那就磨刀不误砍柴工，听从命令就是了。 或许是刚搬到吴家湾，也或许心里期许着打仗，更或许来到吴家湾，又觉得这个地方不太适合驻扎，这两天，栓子总觉得心神不宁。 睡觉极少做梦的他，也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鬼子从四面包抄而来，而阵地上只剩下他自己，看着遍地尸体，栓子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猛然醒来，听到起床号响起。 脑门上竟然出了汗，心也仍在怦怦乱跳，栓子稳了稳神，掀开被子坐起来，利索地穿上衣服，赶紧和战士们一起出操。 一匹黑色骏马从东面疾驰而来，马上通信员心急如焚，已临近吴家湾，仍不停地抽打着马屁股。 栓子亲自带队，开始绕吴家湾南面山坡，出操跑步。岗哨看到了疾驰而来的战马，连忙下山去拦。 通信员看到了出操队伍，又猛打马屁股。 “营长，有情况！”岗哨冲栓子大喊。 栓子停下脚步，战马像箭一般，冲了过来。 这么着急，肯定有情况，栓子迎了上去。 通信员来到栓子近前，带住战马，翻身跳下来时，因为着急，摔倒在地上。栓子赶忙跑上去，扶起通信员。 “营长，营长，政委被鬼子伏击，周大队长和张副书记估计也都牺牲——”通信员带着哭腔说道。 “什么？”栓子只觉得一声晴天霹雳，愣在了原地。 赵鹏举和马义也赶过来，也傻了。忽然，赵鹏举一个健步上前，抓住通信员衣领，大声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通信员抹着眼泪，说了一遍。 栓子的手在颤抖。听通信员叙述过，他判断老孟已凶多吉少，最好的结果也是留下半条命，被鬼子抓进城里。但以老孟性格，估计还是——栓子不想了，现在想什么都没用，必须找鬼子算账。 栓子的声音发颤：“命令一连继续留守夫子山，四连留下一个主力排，监视九山敌人，其余三个排，并其他各连，明天天亮前，抵达铁山集合，若有延误，老子毙了他！” 说完，栓子又跺脚喊道：“此仇不报，老子誓不为人！”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赵鹏举肺都要炸了，他冲战士们大喊：“都停下，立即回去准备，携带全部物资弹药，三十分钟后出发，赶往铁山！” 干部战士都知道出了事，还肯定是大事，立即跑步返回驻地。 赵鹏举转身要跑，又忽然回过头来：“营长，应该马上向团部报告。” 栓子点头，转身走向营部。 担心李智不同意攻打南水县城，栓子咬破食指，把“血债血偿”四个字写在白布上，让通信员赶往蒙山，转交给李智。 这么说，是栓子向李智要命令，攻打南水县城的命令。栓子也相信，以李智性格，肯定会同意，哪怕支队和军区首长不同意。 通信连通信班的战士，立即骑马赶往九山，还有夫子山。赵大富留在夫子山，但一连不动，栓子还保持着清醒，老孟、张云广和周黑子的仇必须报，但不能为了报仇，让后院失火。松原仍是一只狼狗，被打怕了，但如果知道消息，也会蠢蠢欲动。 天黑时，赵大富接到命令，不由恨得咬牙切齿。但再怎么恨，也必须执行栓子命令。赵大富怒火难消，命令战士，时刻监视鬼子动向，只要鬼子敢动，就是用牙，也要咬死鬼子。 贺飞接到的命令稍微早一些，他看过命令，立即明白栓子意图，也立即下达命令，三排留守，并通知各区小队、民兵队，立即进入战时状态，只要鬼子二狗子敢露头，就狠狠揍。 随即，贺飞带领其他干部战士，共计六百余人，携带所有重装备，星夜赶往铁山。栓子下了死命令，贺飞一刻也不敢耽误。 此时，两匹快马已进入蒙山。而此时，军区工作组已进驻蒙山，其任务是，调查研究独立营由团扩编为独立团，栓子是否胜任团长职务。 () 第713章 首长任务 军区工作组没有打招呼，连吴刚和赵文斌都不知道，直接来了蒙山，先向一团了解独立营情况。 带队是负责整编工作的处长，挨了首长批评，说他们不调查，不了解基层部队实际情况，瞎胡来，并命令他，专门来蒙山和夫子山，实地了解一团和独立营情况。通过调查，来纠正他们认识上偏差。 工作组一行十五人，十二名是护送的战士，三位是军区机关工作人员。得知来意，张大年先说话：“我说领导同志啊，栓子再合适不过了，现在独立营兵强马壮——真的，如果不是团长三番五次给独立营要缴获，他们重武器，快赶上国军一个师了。” 为首的处长挨了首长批评，心里仍有不服，听张大年如此肯定独立营，心里不以为然，说道：“上缴缴获理所应当，这不是伍子兴同志必须当团长的理由，重点是，由营扩编为团，伍子兴同志能否胜任，如果出现差错，那是对抗战不负责任，对独立营，对我们八路军不负责任，到时你们都要承担。” 这帽子有点大，张大年摸摸头，仍无所畏惧地说：“如果栓子当不了团长，耽误了独立团发展，这个责任由谁来负？” 处长气的脸色通红，抬起手来，就要拍桌子。 齐国志说：“首长不要生气，您可以去看独立营实地看一看。” 处长余怒未消，说道：“当然要去，不过你们这么护着伍子兴，是不是拉山头，搞小团伙？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么做，是严重违反组织原则！” 又扣更大更沉的帽子，张大年通红着脸，不再说话。齐国志也低头不语。 李智笑笑：“首长，您一路辛苦，请您先休息。” 安排工作组休息，李智立即给吴刚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写道，工作组似乎对栓子升任团长有成见，下来调查，不过是走形式。 李智请求吴刚，为了独立营，直接与首长沟通，再次说明栓子情况。 入夜后，李智收到独立营报告，政委老孟出了意外，附带还有栓子的血书：血债血偿。 而且，从南水传来确切消息，老孟已经牺牲，鬼子把尸体抬回县城，向南水百姓宣扬，并邀功请赏。 李智脑袋不由嗡了一下，张大年气的哇哇乱叫，立即要集合队伍，赶往南水县。 工作组的人来了，处长看着栓子写来的栓子，不高兴地说：“政委牺牲，确实叫人难过，但打击日寇，讲究方式方法，就独立营那点兵力，还想血债血偿？我看你们伍子兴营长，也太自不量力了。” 正悲愤中的李智，再也忍无可忍，指着处长骂道：“你真他娘的是官老爷作风，我告诉你，就栓子独立营，一准能打下县城！” 随后，李智冲齐国志喊道：“通知独立营，老子允许他们打县城！” “是！”齐国志答应道。 张大年说道：“团长，我去南水独立营。” 李智点头同意：“好，侦察连立即出动，各营务必于明日天亮前做好准备，阻敌增援。” 处长涨红了脸：“李团长，你太造次了吧？打县城不是儿戏，必须向支队报告！我也告诉你，如果打不下来，或者独立营有重大损失，你们要负全部责任！” “当然！”李智瞪了一眼处长。 李智说的当然，也当然包括向支队报告。当着处长的面，李智给吴刚打了电话。 “什么，你再说一遍？”吴刚很震惊。 李智低沉地说：“老孟已经牺牲，还有二十多位干部战士，包括新成立的中心县委张云广副书记，南水县抗日大队周大队长，一团请求攻击南水县城，为牺牲战友报仇！” 吴刚放下电话，捂住话筒，对赵文斌说：“一团老孟牺牲，在去调研地方部队的路上，遭到南水县鬼子伏击。” “什么？”赵文斌也心疼不已，拍了一下桌子，又剧烈咳嗽两声，说道：“早知道如此，就不让团政委亲自调研。” “这只是一个意外，再说，牺牲在所难免。”吴刚安抚赵文斌两句，说：“一团请求攻击南水县城。” “我听李智说，栓子已有意打下南水县城，我的意见是，那就打，为老孟，为牺牲的同志报仇！”最后两句，赵文斌是吼出来的。 吴刚重又举起话筒，说道：“打县城，你们有把握？” “报告团长，独立营就可以解决！”李智大声说道。 “好，但不要掉以轻心，更不能急躁，要稳扎稳打。”吴刚提醒道。 “是！”李智大声吼道。 放下电话，李智直接看着张大年：“张副团长，支队司令员、政委已经同意我们报仇计划，你去南水，告诉栓子，放开打，但必须讲究战术，减少牺牲，若出现重大伤亡，老子撤了他的营长！” “是！”张大年立即大声答应。 真让一个营去打县城？要不是就在一团团部，处长压根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也看过独立营实力，有枪有炮，编成一个加强团绰绰有余，但在他心里，栓子不过是交了好运，他的营，也大都是县大队级别的武装，如果打攻坚战，简直是在开玩笑，拿战士性命当儿戏。 而且，打县城不是小事，动用两个团也难以打下来。 被李智骂了娘，处长非常恼火，本想直接去支队，向吴刚和赵文斌告李智的状。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他倒要看看，独立营到底什么情况，能不能真如李智所说，完成这次艰巨的任务。 带着疑问，处长对李智说：“我们正要去看看独立营，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那我们就去实地观摩。” 这是好事，如果处长去了，就能看到栓子真本事。当然，如果栓子指挥失误，或者他手下的兵，完成不好这次攻城任务，那团长不当也没啥，谁让你在关键时候成了一滩烂泥，成了扶不起的阿斗，还要给政委报仇，你回家抱窝去吧！ 想到这里，李智转身握住处长的手，说：“对不起，领导，政委牺牲，我心里难过，刚才态度不好，请您原谅。我派警卫排护送您去南水，如果栓子打不好，您可以就地免职。” 处长摆手：“不，不，这是你们一团自己的事，我们不干预，就是观摩，并实地调查伍子兴同志，这是军区首长交给我们的任务。” () 第714章 一群野狼 天亮前，各连队陆续到达铁山，赵鹏举大致算过，兵力超过一千四百。栓子命令全体干部战士，隐蔽在山里休息。 早上，张大年和处长来铁山时，栓子已带人去县城外侦察。这是指挥员的必备素质，处长没当回事，在一座石屋内休息。他仍然不相信，独立营能打下县城，即便城内鬼子兵力不算多。 下午，栓子返回铁山。听张大年下达攻击县城命令，栓子立即召开连长以上干部会，进行部署。 栓子攻城计划是：全体战士立即休息，凌晨三点，向县城开进，隐蔽进入城南，并构筑阵地。攻击时间为明日早上六点十五分，迫击炮率先打击城上敌人，以九二步炮以直瞄方式，轰击城门，炮击两分钟，二连担任尖刀连，率先攻城，并占领南城城头，后续以建制序列，依次进入城内。骑兵连隐蔽待命，若敌人从北城逃跑，立即追击，不准放跑一个敌人。 栓子最后强调，部队进城，与敌人展开巷战时，注意保护百姓。 看着栓子，处长很是意外，年纪轻轻，颇有大将风范。“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处长想了想，但仍不放心。行与不行，还是要等到明天攻城再说。 不过，处长还是举手说：“伍营长，我们火力不足，为什么还要选择在白天发起进攻？” 栓子回答说：“首长，为防止敌人增援，时间紧迫，而且夜战更容易伤及无辜百姓。” 处长对栓子的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处长唯一提出的问题。不是不想问，而是不准备问。来时路上，副团长张大年直接明说，论打仗，栓子在他之上，所以怎么进攻，都由栓子自己决定，他不过问。 处长觉得张大年不是在肯定栓子，而是在和他置气，并提醒他，你不是想看看栓子能力吗？那咱俩谁也不要干预栓子。既然如此，处长索性什么都不问，包括独立营参战人数，火力配置，等等，等等。 当然，如果明天攻城不利，而为了报仇，栓子蛮干，处长还真会出手，对栓子喊停。至于撤不撤他的营长职务，就交给李智来处理。现在处长也觉得，因为栓子，已经很得罪第七支队和一团了，不能再继续得罪。 不问也好，也可以最后解开谜底，栓子到底行不行。 凌晨两点，处长醒来，穿衣起床，走出石屋。外面已飘满饭香味，炸丸子，肉包子，油饼，白面馒头，热粥，随便造。虽然没问具体有多少参战兵力，但处长估摸着，至少一千人以上。独立营能在短时间内，把伙食搞这么好，看到实力真的不差。 两点半，先头部队开始出发，随后按照行军序列，各连依次行军。站在路边，处长数过一个连队，好家伙，居然将近两百人。而且，他们行军队列齐整，是真正的正规部队。 处长对栓子的看法，又有了改变。 夜很冷，骑在马上，迎面的风，像小刀拉着脸。战士们也似乎感觉到了冷，更或许是战前的激动与兴奋，竟然不自觉地跑了起来。暗影中，炮兵连从后面赶上来，处长看到了两门九二步兵炮，各由一匹马拉着。 九二步兵炮在八路军队伍里，算的上大家伙，很珍贵，但用它来轰击厚厚的城墙，又显然不足，估计也就能炸开城门。而栓子布置作战任务时，就是准备用它来轰击城门。而且，栓子只攻击南城，这样可以集中火力——由此看来，栓子还是缜密细致之人，很懂得如何利用手中装备。 栓子已跟随先头部队，提前走了。再次见到栓子的时候，已是在距离南城门五里之外的地方。 天还没亮，部队仍隐蔽着，陆续向城门靠近。先头部队，已经开始修筑简易工事。这是防备鬼子反冲锋的必然之举。 栓子在在听赵鹏举等人报告，内容是部队准备情况。栓子没有参谋长，赵鹏举只能临时客串。 栓子很特别，作为营长，仍背着一杆长枪。处长听说过，栓子是神枪手，爱枪如命，睡觉时都抱着枪。 或许是这个原因，处长认为栓子性格固执，这样的人并不适合担任更高一级指挥员。 走近栓子，处长又为之一动。他看到了栓子的双眼，沉着、冷静，还冒着寒光，带着杀气，像传说中的狼。 处长冲栓子挥了挥手，栓子向处长举手敬礼，随后转身向北走去。看来栓子要抵近指挥，处长不想打扰栓子，但还是跟在后面，悄然而行。 启明星高悬在东方，各连已进入指定位置。前面，距离城门一千米，两门九二步兵炮已经展开，炮口对准了城门。尖刀连，由泥蛋指挥的二连，已进入距离城门四百米的地方，他们构筑了简易掩体。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南水县南关。而所谓的南关，除了一座牌坊外，其实就是一片空地。处长猜测，估计是当地人们，认为南关与难关谐音，所以没人在这里居住。 天微微亮的时候，城门楼上一阵躁动。估计是敌人已经发现了城外部队。不多时，城楼上打来了榴弹，落在独立营攻击阵地上。 时间没到六点二十，还差五分钟，但不能任由敌人攻击，栓子提前下达了攻城命令。 炮兵立即开火。南门外的吊桥，也改为一座石桥，九二步炮可以直瞄，打向城门。十二门迫击炮猛轰城门楼和城墙。 刺眼的白光闪耀在黎明的光影中，处长看到城门楼上，有几个点掉落下来。那是被炮弹击中的鬼子，或者是二狗子。 炮兵连打的很准，迫击炮弹像长了眼，几乎都落在城墙之上。鬼子两门迫击炮刚抬上城楼，刚准备还击，炮兵就被炸倒。 九二步炮抵近直瞄，炮弹也全打进城门洞。南城门成了燃烧的火堆，狼烟滚滚。 就在炮兵连开炮时，部署在两侧的重机枪也向城墙开火。成串的子弹曳光，在黎明的光影里，舔着城墙上垛口。 独立营炮兵打的准，机枪打的更准，处长彻底改变了对栓子，对独立营看法，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营长枪的准，手下战士打什么都准。 而且，独立营像一群野狼，他们几乎不用动员，就能燃起冲天大火，淹没对面的鬼子。 两分钟内，两门九二步兵炮，向城门洞打出八发炮弹，木质的城门被炸烂。城门楼也燃起大火，城头火力被压制住。赵鹏举一声令下，二连战士跃出简易掩体。他们呐喊着“杀鬼子报仇——”蜂拥着，如狼群一样，跑向城门。 机枪打的更猛烈，哇哇响成一片，掩护战士们冲锋。 () 第715章 占领县城 二连冲过石桥，推倒残破的城门，冲进城内，打散鬼子二狗子。机枪班借助街垒，守住内城门。鬼子后续炮兵见状不妙，掉头向后向后撤退。 占领内城的同时，一排向左，二排向后，迅速攻上城楼，歼灭城楼两侧敌人。三排和后续上来的三连一排，沿着城墙，向两侧攻击。两个轻机枪火力点，迅速爬上大街左右两边民房，作为依托点，掩护后续部队，向纵深进攻。 赵鹏举带特战小队，已向北进攻，他们目标是向县城中心直插过去，攻占鬼子司令部。此时，赵鹏举还不知道，吉井永辉已经死了。 天刚微亮之时，也不知道哪个眼尖的鬼子岗哨，看出了异样，只见南面影影晃晃。观察一会，真有大批人员活动，鬼子慌了神，赶紧向军曹报告。军曹立即打电话，向吉井永辉报告。 接到报告，吉井永辉立即起床，但仍没当回事。昨天夜里，松原打来电话，他得知吉井永辉手下打死了老孟，于是提醒说，要时刻防范独立营报仇。他还告诉吉井永辉：“栓子有仇必报，还是有仇快报。” 那又怎样，难不成独立营还来打县城？吉井永辉并不害怕。倘若独立营真来攻城，只要坚守一天时间，援兵就会赶到。而他坚信，就凭手下两个皇军中队，一个保安营，至少能坚守两天。甚至，八路军压根打不进来了。 吉井永辉的自信，也因为他笃定独立营不敢来攻城。攻击县城的战斗有过，北面潞河、齐县，多次遭到八路军或国军攻击，但都没成功，尤其是八路军，进攻县城，不过是玩围魏救赵的把戏。再说了，他们即便倾其所有，攻下县城，也不敢在县城待着。皇军攻坚火炮，能将他们撕个粉碎。 八路军还真来了，吉井永辉迅速穿上军服，挎着指挥刀，骑马来到南城。他准备观察敌情，判断八路军兵力，以便向师团请求增援。 吉井永辉命令掷弹筒射击，侦察八路军火力。没想到，独立营立即开始反击。说来也巧，一发炮弹正好落在吉井永辉脚下，下身几乎被撕裂，当即坐上土飞机，“玉碎”着回了老家。 和吉井永辉一起“玉碎”的，还有手下一个中队长。驻南水县鬼子被称作守备大队，其实是简编一半的大队，就两个中队。 鬼子几乎失去指挥，但暂时还没慌乱。仅剩下的一个鬼子上尉中队长，听说南城已经被攻破，派出手下两个小队，前来增援，试图把独立营赶出城去。 它们在大街上，迎头撞上赵鹏举带领的特战小队，三挺轻机枪，三十支花机关，打出弹雨，如秋风扫落叶，前面鬼子成片倒下。 后边鬼子扔来手雷，在街上炸开。赵鹏举下令隐蔽，腾起的烟幕也阻碍了战士们的视线。敌我双方，在距离县城中心十字街口南侧，对峙开来，各有伤亡。 栓子手握长枪，带领后续连队，进入城内。如洪水一般，从南北大街两侧，沿着胡同，向北发起攻击。 特务连夜沿着南北大街，向北增援特战小队。一顿手榴弹过后，鬼子溃败，战士们怒吼着，以机枪和花机关开道，向北冲杀。 独立营从东到西，向北平推过去。二狗子已被打懵，仓皇逃窜，鬼子中队长还想着决一死战，但兵败如山倒，再打下去，只能全部战死在城内。慌乱中，下令撤退。 战士们发狠，继续猛冲猛打。 枪炮声已蔓延到北城，通信员跑回来，向张大年报告：“副团长，敌人已经从北城逃跑。” “好，命令骑兵连出击！”张大年脸上带着兴奋，还有骄傲。 骄傲的表情是冲着处长，你不是怀疑栓子，怀疑独立营吗？事实胜于雄辩，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处长是真没说的了。自从攻击开始，炮弹落到城头之上，处长就已感觉到了，这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部队，而且极其善于利用自己长处。也就是说，这是一支果敢又充满智慧的队伍。像这样的队伍，别说扩编成一个团，就是扩编成一个旅，处长都没有了意见。 说实话，仅仅半天时间，处长就喜欢上了这支部队，也喜欢上了栓子。他为之前自己的武断和偏执，感到了内疚。幸亏按照首长命令，来了独立营，不然还真是一叶障目，有眼不识金镶玉。 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不到半小时，就拿下整座县城，处长也很兴奋，挥手对张大年说：“张副团长，咱们也进城，看看英雄的独立营。” 看来处长也并非倔强，只是对栓子和独立营不了解。现在，从处长嘴里听到“英雄”两个字，就足以说明，处长不仅认可了栓子和独立营，还给了极高的评价。 就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就是军区首长来了，看到独立营这么能打，也只能提出表扬。 “好的，领导，咱们进城。”张大年说。 因为独立营推进速度快，后面留下少量敌人，所以城里还响着零星枪声。负责警戒的吉庆伸手拦住处长，说道：“首长，现在城里还不安全。” “战士们就不怕危险？”处长推开吉庆，大步向城门走去。 张大年冲吉庆挥了一下手，说：“你们跟上就行了。” 城门已被炸的一片狼藉，让过抬着伤员的担架队，一行人走进了城里。战士们仍在肃清城里残敌，而已有部分战士开始打扫战场。 十字路口，躺着一片鬼子尸体，从鬼子身上流出的血，染红了石板路。还有牺牲的战士，盖上了白布，两辆马车停在路边，等着把牺牲战士运出城去。 十多个鬼子俘虏，蹲在路边。它们惊慌的像一只只兔子，胸口一起一伏，不时抬起头，瞄一眼看押他们的战士。 太阳已经升起，照在街边房顶上。处长站在牺牲战士们前面，摘下了帽子。忽然，从东侧胡同，呜哩哇啦，钻出五六个鬼子，瞄准处长和张大年就扣动扳机。 这几个鬼子，慌乱之中，躲入民家院内，插上门，等待时机，再出来作战。没曾想，他们被遗落到城内。鬼子趴在墙头上，看到了配着短枪的处长和张大年。 这是八路军大官，鬼子冲了出来。 () 第716章 必须活着 紧要时刻，张大年率先看到鬼子，他没有丝毫犹豫，边拔枪，边扑向处长。处长被扑倒在地，两颗子弹，斜向上，从肋骨钻进了张大年身体。 吉庆立即开枪，战士们也纷纷开火。两侧战士增援过来，一阵枪声，五六个鬼子被打成筛子。处长躺在地上，抱着张大年，也掏出枪，打中一个鬼子。 随后，处长翻身起来，边看着张大年，边喊道：“张副团长，张副团长——” 子弹伤到了心脏。张大年嘴角已流出了血。他看看处长，笑着说道：“处长，我跟您说，栓子打仗比我强，能当好团长。”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处长又抬头大喊：“卫生员，卫生员！” 战士们已围过来，掏出急救包，给张大年包扎伤口。 张大年摆手，说：“不用了，告诉团长和栓子，一定把我埋到孟庄，我要和兄弟们在一起——” “别胡说！”处长紧紧抱着张大年。 张大年嘿嘿笑了笑，对处长说：“我就是个粗人，但我从来不胡说，这辈子能杀那么多鬼子，值了。” 说完，张大年闭上双眼，胳膊也垂了下来。 “张副团长，张副团长——”处长和战士们大声喊着。 栓子和赵鹏举还在寻找老孟、张云广和周黑子尸体。刚从俘虏嘴里问道下落，在医院太平间里，就听到战士哭着报告说：“张副团长牺牲了。” 栓子和赵鹏举像触电一般，跳了起来，拎着枪，就往十字路口跑。 张大年，张副团长，真的牺牲了——先是政委老孟，现在是张大年，栓子只觉心里在滴血。他的双眼瞪的通红，刷地从一名战士背上，抽出鬼头大刀，直奔鬼子俘虏。 赵鹏举早就想这么干了，但他已经听说，工作组来独立营，是为了考察栓子，能不能胜任团长。现在当着工作组，还是处长的面，决不能杀俘虏。他抱住了栓子。 栓子冲赵鹏举大吼：“给我滚开，不然老子连你也砍了！” “那你就砍我！”赵鹏举死抱着栓子，不松手。 处长走过来，擦掉脸上眼泪，说道：“赵副营长，难道让我亲自动手？” “嗯？”赵鹏举看一眼处长，立即松开了栓子。 “给我杀！”处长大声吼着，眼泪又涌了出来。他一直在想，张大年已经被选定为一团团长，却仍极力推荐栓子担任独立团团长，这究竟是为什么。现在他明白了，张大年看似粗犷，却有着一颗大公无私的心，比天空还要辽阔。 可这么好的同志，竟然为了掩护他，保护他，牺牲在胜利的阳光下，处长真恨不得，亲手砍了那十多个鬼子俘虏。 后来，处长在给首长的报告中，做了自我批评，说自己居功自傲，武断专断，不了解基层部队实情，并言辞恳切，辞去处长职务，重新回到作战部队去。 同时，他写道，南水县杀俘虏，是他下的命令，栓子只是执行者，主要责任由他来负。他再次言辞恳切，请求首长考虑栓子担任团长职务，并且以党性保证，认为栓子能当好团长。 首长的批示是：“都同意，代我向一团同志表示慰问，向牺牲战友表示哀悼。” 这是后话。张大年牺牲消息，传回团部。李智再也忍不住，命令所有人出去，他把自己反锁在司令部，嚎啕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四天时间，连续两位战友牺牲，李智控制不了伤心和眼泪。四年前，夫子山第二支游击队成立，张大年就是副队长，随后老孟说了当过国军，打过仗，从此后，两人便是李智的左膀右臂。 老孟的沉稳，张大年的血性，并且两人毫无私心，因此游击队才能顺利壮大。李智给栓子说过，一个人再能打，也是一头独狼，顶多咬死几个敌人，只有和兄弟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能多杀鬼子，立于不败之地。 可短时间内，老孟和张大年连续离开，看着司令部，物是人非，李智泪如雨下。 打下南水县城，全歼鬼子两个中队和保安营，却因为老孟和张大年牺牲，栓子陷入悲痛之中。他亲自护送两位烈士遗体，返回夫子山。张大年临终前，再次说了，要和牺牲战友埋在一起。老孟也说过。 南水失守，鬼子大为震惊，派出一个联队和一个皇协军师，赶往南水县。根据支队命令，独立营主动撤离，留下二连，继续在铁山一带活动。 李智也赶到夫子山。夜半，和栓子喝着酒，又流下眼泪。 “这个老孟啊，刚加入游击队时，明明当过兵，打过仗，却装的很像，当时老子感到了哪里不对，差点被他糊弄过去。这家伙心事重，有事老是憋在肚子里，当了政委，还是那个熊样，还和老子唱反调。我知道，老孟和张大年一样，没有私心，他和我作对，是故意的，就是想提醒着我点。我也知道，他很想寻找失散的媳妇孩子，如果娘俩还活着，等打跑鬼子，咱们一起找。” “还有张大年，火爆脾气，打仗总想往前冲，刚当副团长那阵，臭毛病还是不改。一打仗就冲在最前面，一打仗就冲在最前面，每次打仗，我都替他担心，这一年，毛病改了不少，知道自己是指挥员了，知道自己该在什么位置，而且，又马上当团长了，谁想到，竟然没死在冲锋的路上，倒在鬼子冷枪之下……早知道这样，你还不如让他带尖刀连，冲在最前面。” 擦一把眼泪，喝一口酒，李智又接着说：“咱们八路军副参谋长左权都牺牲了，就是当了团长，又有谁保证自己不牺牲？栓子，如果我死了，就把我烧了，骨灰一半埋在孟庄，另外一半，等打跑鬼子，就辛苦你，撒在我打过仗的地方。” 李智说这些话，不是晦气，也不是丧气，子弹无眼，战场处处凶险。鬼子一定能打跑，但谁也不能保证，能活着看到胜利。栓子举起酒碗，大大地喝了一口，擦擦嘴，说：“保证完成任务，如果我活着。” “你必须活着，这是老子命令！”李智冲栓子大声吼道。 () 第717章 他是政委？ 遭到伏击的干部战士，加上攻城牺牲战士，孟庄南山坡，又增添了六十七座新坟。 烈士下葬的时候，吴刚来了。一团屡打胜仗，可在小河沟里翻了船，牺牲两位团领导，吴刚必须要来。 赵文斌政委也想送老孟和张大年最后一程，但积劳成疾，并染上肺结核，身体越来越虚弱，只能在支队休息。 处长没有回去，留下参加了葬礼。处长有个响亮名字，叫寻尚武。年少时读过书，参加红军后，首长给起的名字，希望他能成为文武兼备的红军人才。他的资格，和吴刚一样老。 葬礼结束，就在坟地旁，吴刚和寻尚武和栓子谈话。 栓子这才明白，现在进行反攻为时过早。儿军区制定反攻计划，只是局地反攻，并且是在接到秘密情报下，才做出的决定。 秘密情报说，鬼子将在华南地区实施大规模战役，因为兵力不足，将从华北方面军抽调兵力，而日军第十二军之第三十二师团，极可能被调走。 为填补空缺，鬼子将抽调皇协军进行补充。皇协军数量多，但战斗力远不及鬼子。所以，军区将根据明年实际情况，以打击皇协军为主要目标，进行局部反攻。 吴刚还告诉栓子，虽然南水县城似乎成为囊中之物，但鬼子还没抽调兵力，目前在鲁省兵力依然强大，尤其小鬼子火力，我们仍暂时无法与之抗衡，与之硬碰硬。 吴刚又叮嘱栓子，还要重新读《论持久战》，真正理解其中要义，不要被一时胜利，冲昏了头脑。 栓子虚心地接受了批评，但站在老孟、张大年、张云广和周黑子坟前，眼睛里又露出狼一样的光，心里也暗自发誓，早晚要把周围县城，全打下来，到时候再来向烈士祭奠。 吴刚没再提及老孟和张大年的牺牲，包括李智，他和寻尚武见过的牺牲太多太多，不管是牺牲在冲锋的路上，还是因为其它原因。 吴刚也没再提团长职务，寻尚武也没提。栓子也更不想这些事，他现在只想练好兵，缴获更多装备，继续壮大队伍。 快过年的时候，整编命令到了。赵文斌抱病，和新任五莲山军区参谋长李智，来到夫子山，一起前来的还有寻尚武。 栓子带赵鹏举、老冯等人在山口迎接。看到寻尚武，栓子举手敬礼：“欢迎首长再次莅临夫子山检查指导。” 寻尚武笑了，对赵文斌说：“好家伙，都学会莅临两个字了，只是你用错了人。” 赵文斌脸色发白，笑了笑，说：“进山再谈。” 李智也冲栓子眨了眨眼。 骑马走在回营部的路上，赵文斌问栓子：“近期有什么感受？” 栓子低头说：“心里很痛。” 赵文斌叹口气，说：“还在为孟政委和张副团长感到伤心？”“是。”栓子点了点头。 赵文斌说：“人死不能复生，对于我们活着的人，继续打下去，是祭奠烈士最好的方式，。” “我明白，团长也和我说过，就是心里过不来劲。”栓子说。 赵文斌看看栓子，说：“是啊，想起老孟和张大年，我，司令员，还有参谋长，心里都难过，你要化悲痛为力量，继续带部队打好仗，多杀鬼子，为牺牲的同志报仇。” 栓子抬头回到：“是，政委。” “现在部队情绪怎么样？”赵文斌问。 栓子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回答说：“情绪不是很好，原本把营部转移到吴家湾，现在又回来了。” 赵文斌笑了笑，说：“我看是你情绪不高，带动了同志们吧？我告诉你，这没什么，你们营，不，现在应该是你们团了，早晚要收复南水和安平县城，到那时候，团部就不是在吴家湾，而是在县城了。” 栓子看着赵文斌，抬手摸摸后脑勺。 赵文斌也看着栓子，说：“我说同志啊，我们不仅经得起胜利的考验，也要直面挫折——何况你们撤回营部，都不叫挫折。行了，以后和寻政委多交流吧，他的工作经验比我还丰富。” “什么？”栓子没明白赵文斌意思，又回头看看寻尚武。 寻尚武冲栓子笑了笑，也没解释什么。 一行人来到刘家山庄。因为提前接到通知，要宣布整编命令，会场已经布置好，连级以上干部都已做好，等待赵文斌等人到来。 赵文斌、寻尚武和李智坐在主席台上。人员已经到齐，赵文斌冲李智点点头，说：“参谋长，可以宣布了。” “好。”李智从文件包里拿出文件，站起来，站起来，大声读到：“，第七支队一团独立营，在与敌人战斗中，不断发展壮大，不断屡立奇功，已成为一支英雄的部队，根据独立营现有装备和兵员数量，根据军区党委研究决定，由独立营扩编为五莲山军区独立团，伍子兴同志任团长，寻尚武同志任政委，赵鹏举同志任副团长，赵大富同志任参谋长，冯毅德同志任供给处处长，希望上述同志团结一致，各司其职，为独立团发展，为抗击日寇，争取全面抗战胜利，再立新功。宣读完毕。” 赵文斌带头鼓掌。非常纳闷，寻尚武是机关处长，级别很高，怎么来独立团来当政委？ 赵文斌清清嗓子，说道：“同志们，你们是五莲山军区，乃至整个省军区，最为年轻的团，但你们的战功，你们的成长进步，有目共睹。往后你们能否对得起英雄部队的称号，就要看你们的了。临来前，司令员也托我给大家说捎几句话。 “司令员说，丑话说在前头，不管你是团长，还是营长连长，不要以为屁股坐稳了，打不好仗，吃了亏，就自己主动下来，把位置让给更有能力的同志。” “对了，我还要重点介绍你们的政委，寻尚武同志是老革命了，参加过五次反围剿，也经历了长征……” 满。赵鹏举眼睛看着主席台，低声对栓子说：“这么厉害的大神，干嘛屈尊来咱们这座小庙？” 栓子也赶到格外突然，这是怎么了？不过，赵政委还在台上讲话，这样议论很不礼貌，栓子回头，看了一眼。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 第718章 抓紧整编 其实栓子也感到意外，而且最近意外太多。老孟、张大年、张云广和周黑子的意外牺牲，栓子想起来，脑袋依然发懵。现在独立团政委，竟然是寻尚武，这位大叔级别的老资格。 寻尚武不算太老，和老孟年龄相仿，但绝对属于老资格。十五岁参军，长征前就已是红军师副政委，前段时间还是政治部组织处处长，参与整编工作，并负责团级干部选拔与任免。这么大的领导，支队司令和政委都要高看三分，怎么就“下嫁”到独立团，来当政委？ 栓子只觉得上级派来一座山，压在了他的头上。但赵鹏举、赵大富几个家伙，却不管寻尚武之前是多大领导，一直对他很有意见。 他们已经知道，寻尚武一直反对栓子当团长。他们也一直认为，若不是寻尚武非要进县城，张大年不会牺牲。他们把寻尚武当成了丧门星。 所以，李智宣布任命时，下面一片窃窃私语：这样的人来独立团，不知道又该霍霍谁了？ 整编命令宣布过后，赵文斌和李智先代表五莲山军区，和栓子、寻尚武单独谈话。而几个脑袋钻进一处石屋，关上门，开起了“小会”。 “我说副团长，他是不是犯错误了，才来到咱们团？” 泥蛋的阴阳怪气，却立即得到马义和贺飞肯定，就连赵大富也皱起眉头，说：“我觉得是这回事，但非要来咱们团干什么？” 赵鹏举摘下帽子，抓在左手，抬起右手，使劲挠了挠头：“老子最担心的是，他资格那么老，栓子必须让他七分，到时再指挥咱们打乱仗，那咱们独立团不完蛋了？” 肯定完不了蛋，但有这个家伙在，兄弟们肯定不那么自由了。而且，赵政委后面的讲话中，提到借助整编契机，还要大力整顿作风纪律。 “实在不行，咱们就把他给挤走！”赵大富拍着桌子说。 老冯抽了一口烟，幽幽地说：“我看难啊，他是老资格，吴司令和赵政委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说的是，几个人耷拉着脑袋，不吭气了。 最后，赵鹏举忽地戴上帽子，说道：“不管他是不是政委，也不管他什么脾气，都不能耽误老子们杀鬼子，不然，老子决不配合他！” 外面响起敲门声，司务长探出头来，问老冯：“要不要准备酒和菜，给领导们接风？” 没等老冯说话，赵鹏举没好气地说：“接个屁的风，平常吃啥，现在就吃啥！” 马义刚要附和，老冯摆手说：“都别置气，先礼后兵，如果他真胡来，咱们再想办法对付他。” 赵大富眨眨眼，又点点头，说：“对，中午就不喝酒了，等赵政委和参谋长走了，咱们试试他的酒量。” 赵鹏举猜出了赵大富的心思，也来了精神：“对，老冯，多准备酒，咱们把他灌趴下，先让他知道咱哥几个厉害。” 老冯看着几个人，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我看你们是准备把打鬼子的本事，全用到对付政委身上了。” “谁让他是丧门星？”贺飞嘟囔了一句。 赵鹏举也无奈地耸了耸肩：“是啊，没办法，我们都不喜欢他。” 赵大富抬起头，叹口气，说道：“好不容易扩编了，成独立团了，却接连这些糟心事——” 还有，团级领导有了，营长呢？没有上报，也没有宣布，这是搞的哪门子整编？赵鹏举越想，心里越乱，挥挥手，离开石屋，跑到一边，抽起了闷烟。 四位领导聊了很久，吉庆先后送了三次开水，还把午饭送了进去。赵鹏举躺在干草上，睡了一觉，才听到吉庆叫他：“副营长——哦，不，副团长，赵政委通知你去开会。” “还开会啊？”赵鹏举很不耐烦。 “开啊。”吉庆冲赵鹏举做个鬼脸，又去通知赵大富和老冯。 赵鹏举来到领导开会的石屋前，龇牙咧嘴，又举起双手，使劲搓搓脸，才把脸上的不满情绪抹掉。虽然反感寻尚武，但有赵文斌和李智在，不能让两人看出自己的不高兴。 敲门喊报告，进屋后举手敬礼，坐在石凳上，挺直着腰，双手又规矩地放在膝盖上。赵鹏举不看栓子，更不看寻尚武，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赵文斌和李智。 赵文斌脸色依然苍白，刚想和赵鹏举说话，却不由咳嗽起来。李智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低着头。 赵大富和老冯先后喊报告，进了石屋。李智这才抬起头，说道：“人员到齐，赵政委累了，由我来说。” 赵鹏举还以为又是长篇大论，没想到，很简单，时间也很短。李智说的主要内容是，独立团整编情况，全团编为四个营，另外还有团直属队，包括通信连、特务连、骑兵连、炮兵连、机枪连、侦察连、卫生队，特战小队取消，归到特务连。 安平、兆城、九山、南水四个县大队，从编制上与独立团脱离，平常归各县县委管理和指挥，有重大战斗任务，归独立团指挥调动。同时，独立团要注意保护县大队，并支援县大队发展。 随后，李智宣布各营，各直属连拟任名单，赵大富兼任一营营长，赵家贤，也就是泥蛋任二营长，马义三营长，贺飞为四营长，并问大家有没有不同意见？ 都同意。李智点头说：“在军区批准之前，上述同志先代理营长。” 对此，李智解释说：“整编工作拖的有点长，现在只能快马加鞭，打破常规做法，先代理，后任命，而且，我们相信这几位同志，也希望同志们理解，更希望每一名同志们切实负起责任，再接再励，把独立团搞好，成为咱们五莲山军区的拳头部队。” 赵文斌最后说：“同志们，独立营扩编为独立团，你们职务高了，但不能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还有很多鬼子等着我们打，往后我们不仅进行局地反攻，消灭汉奸部队，还要把主要目标对准鬼子，收复所有被鬼子占领的土地！” 赵鹏举听的热血沸腾，攥紧了拳头。可眼睛余光看到寻尚武，拳头又不自觉地松开了。来了这么个政委，往后独立团是啥光景，真叫人担心。 () 第719章 酒量不行 晚上，赵文斌和李智离开了夫子山，他们将赶往蒙山。张大年牺牲，齐国志改任团长，上级又派下一名政委。 那把寻尚武留在一个团，不就得了？可仔细想想，如果寻尚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在哪个团，都是丧门星。赵鹏举、赵大富几个家伙，很想找栓子聊聊。可栓子一直和寻尚武在探讨什么，好像还聊得很开心。 自从老孟和张大年牺牲，栓子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可赵鹏举又觉得栓子昏了头，那个老资格来独立团，肯定要压栓子一头。 几个家伙又讨论一番，一致认为，寻尚武肯定会倚老卖老，往后独立团都是他说了算。但论打仗，几个家伙都打心眼里服气栓子，也认为寻尚武不会打仗。不然，早就和吴刚一样，成为司令员了。 但是，栓子和寻尚武相聊甚欢，看来已经俯首帖耳了。 赵鹏举越想越气，对老冯说：“酒菜都准备好了吗？” 老冯点头：“都准备好了。” “多准备几坛酒。”赵鹏举说道。 老冯想劝赵鹏举：“我说副团长——” “您就别说了，按我的意思办！”赵鹏举粗鲁地打断了老冯。 老冯很无奈，只好点头：“行，你是副团长，就按你说的办。” 返回刘家山庄，已是夜里八点。栓子仍有兴致，拉着寻尚武，叫上赵鹏举等人，说要继续开会。 而团部的石屋内，已烧上木炭火盆，红色火苗，散发出春天般的暖和。一盏缴获的鬼子汽灯，挂在中间绳上，明亮地照亮着八仙桌上的酒菜。 很丰盛，缴获的鬼子牛肉罐头，炖了一下午的野山鸡，油腻腻地溜肉段，还有白菜炖豆腐，莲藕，萝卜丝，花生米，桌子四个角放着四坛酒。 被簇拥着，走进石屋内，寻尚武先吃了一惊，说道：“咱们独立团伙食这么好？” “这不是政委来了么。”赵大富笑嘻嘻地说：“咱们独立团，从特务连开始，到现在，终于有了政委，值得高兴。” 栓子大概猜出了几个家伙的心思，赶紧说道：“政委是来咱们团——” 赵鹏举拦住了栓子话头：“说一天工作了，累不累啊，现在咱们只喝酒，欢迎政委，也顺便听听政委以前的战斗故事，向政委学习。” 赵大富、泥蛋几个又架哄起秧子，扶着栓子和寻尚武，并排在正位坐了。 寻尚武也大概看出几个家伙没怀好意，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说道：“我酒量不行，还望同志们见谅。” “您都是老同志了，就别谦虚了。”赵大富拿起酒坛子，先给寻尚武倒酒。 贺飞和泥蛋也举起酒坛子，挨个倒酒。 寻尚武笑道：“咱们独立团不是以酒量论英雄吧？” “这话您算说对了，咱们营长——不是，咱们团长从没喝醉过。”贺飞说道。 “真的？”寻尚武扭头看着栓子。 “别听他们瞎说。”栓子谦虚地说道，又想说话，又被赵鹏举拦住：“今天咱们独立团成立，是大喜事，第一碗酒，咱们干了，敬牺牲的同志，也预祝咱们独立团打更多胜仗，来，干！” 寻尚武站起来，摆手说：“我酒量真不行——” “政委，赵副团长刚才都说了，敬牺牲的同志，也敬咱们独立团打更多胜仗，您要不喝，我们——”赵大富伤心地看着寻尚武。 都高高举着酒碗，也都眼巴巴看着寻尚武。寻尚武双手捧起酒碗，说道：“好，第一碗，咱们干！”“好！”赵鹏举大声喊了一声，酒碗送到嘴边，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喝汤用的粗瓷碗，一碗就有一斤。喝下去，赵鹏举都觉得胃里烧的慌。 喝下酒，寻尚武擦擦嘴角，仍站着，说：“我这次来独立团，是为了——” “政委，不要说了，来，倒酒！”赵大富勤快地举起酒坛子。 寻尚武摆手：“不能喝了，真不能喝了。” “哪能呢？想想现在咱们独立团兵强马壮，心里真高兴，再想想，牺牲的同志，唉，不说了，不说了——” “活着就干鬼子，死了就陪牺牲的同志一起睡觉！”赵鹏举又端着酒碗，站了起来。 栓子眨着眼，看着几个家伙，又看看老冯。老冯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栓子不要说话。 寻尚武举着酒碗，有点晃荡了。他挤了挤眼，说：“同志们，我来独立团——” “政委，明天我们再听您讲课——”泥蛋说道。 寻尚武举起左手，指了指，说：“你们这帮臭小子，我——” 话没说完，寻尚武又使劲挤挤眼，把酒碗放在桌子上，身体又晃了晃，忽然滑了下去。 “哎——”赵鹏举举着酒碗，愣了。 赵大富赶紧去扶寻尚武。 栓子白了赵鹏举一眼：“你们想干什么？” “什么想干什么？”赵鹏举没好气地说道：“政委不是装的吧？” 好像不是装的。赵大富冲门外喊：“吉庆，带两个战士，把政委送回去，好好照顾。” “我，我没事，就是不，不能喝酒。”寻尚武含糊不清地说道。 “还没事，吉庆，赶紧扶政委回去休息。”栓子说道。 寻尚武被抬走了，栓子看着几个人，说：“你们啊！” 赵鹏举挠挠头，说：“政委真不能喝酒？” “我哪知道。”栓子说：“咱不能上来就问政委酒量吧，那咱们独立团成什么了，一群酒囊饭袋？” 赵鹏举嘿嘿笑了两声，说：“我看八成是装的。” 栓子气得摇摇头：“政委有必要装吗？今天他还有话要对你们说。” 赵大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他能说啥？是不是告诉咱们，他资格老，级别高，往后都要听他的？” 栓子犀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说道：“那你们就准备给寻政委来个下马威？还有老冯，你怎么也跟着瞎掺和？” 赵鹏举梗着脖子说：“不怪老冯，你也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这么做，完全为了你，也完全为了咱们独立团。” 栓子笑了，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擦擦嘴角，说：“你们觉得老寻来咱们团，是来捞资本的？” 这都老寻了，就这么一天时间，两人关系这么亲密了？赵大富看着栓子，都急了。 第720章 就听你的 “像他这么老资格，来咱们团，肯定是犯了错误。我看他也不是有本事的人，不然，干嘛以前反对你当团长？还有，要不是他，张副团长也牺牲不了，现在知道咱们独立营厉害了，扩编成独立团了，他来了，我看他啊，就是想来捞资本。”赵大富嘴如机枪，把心里的话，全突突出来。 赵鹏举晃了晃脑袋，说道：“捞资本倒也无所谓，他是老资格，咱们可以把功劳给他。可就是怕他想自己说了算，把自己当成咱团老大，那可就耽误咱们打仗了。” “对，耽误咱们打鬼子，我坚决反对！”泥蛋说道。 “你反对个屁！”栓子冲泥蛋吼道：“啥情况都不了解，就在那儿瞎琢磨！” 泥蛋缩起脖子，不敢说话。 赵大富啧了一下嘴，说：“我们没瞎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就凭他的资格级别，来咱们团当政委，肯定是犯了错误，肯定想捞资本。” “你知道个蛋！”栓子骂了一句，又说道：“老寻是犯了主观主义错误，但他已经改正了，军区首长也没批评他，是老寻自己申请，到作战部队任职，也就来了咱们独立团。” 赵鹏举又拨楞一下脑袋，说：“就算他没犯多大错误，但申请来咱们独立团，还不是看中咱们能打仗？他这不是捞资本，是干什么？” 栓子瞪了一眼赵鹏举，说：“你胡说八道什么，人家老寻还用捞资本？老寻参加红军的时候，咱们还在山上追兔子。” “那你说，他为什么来咱们独立团？”赵鹏举问道。 栓子知道这些家伙对寻尚武有成见。其实，栓子对寻尚武也不够了解，但现在绝不是内讧的时候，必须保持团结。 又不能呛赵鹏举等人的火，弄不好，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对付这几个货，栓子有办法。他眨眨眼，端起酒碗：“既然准备好了酒菜，那先喝酒，祝贺咱们荣升为独立团。” 赵大富摇头摆手，身体向后缩，说：“谁跟你喝啊，你又喝不醉。” “不喝？那好，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开会。”栓子说着，就要放下酒碗。 赵鹏举知道栓子憋着话，赶紧举起酒碗，说：“别啊，这么好的酒菜，又遇上扩编为独立团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不喝呢。” “真想喝？”栓子说。 “想啊，来！”赵鹏举举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擦着嘴说：“有啥话，你就直说。” 看着赵鹏举，栓子笑了笑。 至于寻尚武是不是老资本，栓子也不好说。但今天和寻尚武，和赵文斌、李智聊过之后，栓子知道了，寻尚武原来是军事干部，打仗勇敢，冲锋在前。后来因为有文化，还能写出一手好文章，被选为政工干部。而据寻尚武说，仍想着领兵打仗。 这次对栓子和独立营误判，又或多或少有他原因，导致张大年牺牲，寻尚武心里很内疚，再次向首长打报告，申请到一团任团长，以弥补自己过失。 军区首长和吴刚、赵文斌沟通后，认为独立团一直没有政工干部，政治思想工作非常薄弱，最终决定由寻尚武来独立团担任政委。也就是说，寻尚武首选是一团团长，而不是独立团。 栓子给大家解释过，又说：“大家不要乱想，说心里话，老寻算得上老前辈，咱们理应尊重。” 可赵大富还是担心：“可他级别那么高，资格那么老，以后干涉咱们打仗，该怎么办？”栓子解释说：“老寻说了，只要不违反原则，他不会干预咱们打仗，只是帮助咱们把政治工作做起来，也帮咱们把独立团搞的更正规，更有血性，更能打仗。” “说的好听，但我就担心，他会对你指手画脚。”赵鹏举心中担心也没有解除。 栓子脸上露出严肃，说道：“现在不是提防谁的时候，咱们要讲团结。而且，我觉得老寻是来帮助指导到咱们团工作，就好比让你去连队蹲点一样。” 赵鹏举摊了摊双手，说：“看看，还不是来指导工作？这一指导，就不知道指导到哪去喽。” “行了，别瞎扯了，日久见人心，咱们慢慢观察老寻。”栓子说着，又倒上了酒。 “对，喝酒，再怎么说，咱们独立营成独立团了，值得庆贺。”老冯也端起酒碗。 一阵风卷残云，赵鹏举喝高了，晃着脑袋摇着右手，左手又揽住栓子脖子，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管谁来当政委，打仗——我们，我们就听你指挥，谁，谁都，都不好使！” “知道了，都散了，回去睡觉，记着，明天上午开会。”栓子挥手说道。 第二天早上，起床号正常响起。 刚过了年，天气依然冷着，但春的气息，已飘散在坡顶湿漉漉的空气中，也弥漫在战士们早上出操的口号声中。 与往常一样，栓子也和战士们一起，在山谷里跑步。然后，他独自一人，冲上坡顶。东面的太阳正冉冉升起，栓子闭上眼，张开双臂，精神气爽。 寻尚武跑上了坡顶，叫着栓子，脸上带着不好意思。酒量大都是父母给的，也就是说，主要来自遗传。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寻尚武还能喝点酒，自从去机关工作，压力小了，酒量又恢复到初始状态。 寻尚武笑着说：“我这个酒量啊，和你搭档，真对不起你。” 栓子爽朗地笑道：“哈哈，咱们又不是以酒量论英雄，靠喝酒，更打不跑小鬼子。” “可喝酒误事啊，八点钟，咱们开会，怎么样？”寻尚武说。 栓子点头同意：“好，赶紧把工作布置下去。” 寻尚武想了想，说：“到时由你来布置。” “我？”栓子看着寻尚武。 “对，你。”寻尚武说。 栓子看着寻尚武表情，知道他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于是笑着说：“老寻，不要在意那几头货，他们对自己人，心眼很直，只要他们对你了解了，就什么都好办了。” 寻尚武笑了笑，说：“其实我很喜欢他们几个，桀骜不驯，一点就着，又肯动脑筋，想问题，具备这样的性格品质，才能所向披靡，让敌人闻风丧胆。” 栓子看着寻尚武，面带欣喜：“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寻尚武爽朗地笑了：“哈哈，你别忘了，我以前也当过营长。 第721章 到处拉拢？ 八点钟，各营代理营长和直属连队代理连长，在团部碰头开会。赵鹏举和赵大富等几双眼睛，不时瞄着寻尚武，他们以为该是寻尚武发威的时候了，估计一上来，就要给独立团立规矩。 但不知道是寻尚武不胜酒力，脑袋还迷糊，还是故作谦虚，都是栓子在讲话。 栓子说，独立团整编工作已经开始进入，各直属连队还好说，可以保持原来建制、人员不动，各营工作量会很大，每个营暂时整编为三个连，营要配属教导员，连要配属指导员。连长由各营上报，团部研究后，报军区批准。教导员、指导员，除上级分配外，其余也要在独立团内部遴选。一营工作由赵大富负责，老冯帮助二营，赵鹏举帮助三营，栓子和贺飞返回九山县，负责四营。各营立即开始工作，整编情况和拟任连长排长名单，五天之内，必须完成上报。 等栓子布置完毕，寻尚武才说了两句话：“同志们，时间紧迫，我们还可能有作战任务，希望我们抓紧时间，按照团长部署，把优秀的同志选拔上来，先把独立团构架立起来，把整编工作尽快完成好，并尽快形成战斗力。” 怎么，政委成甩手掌柜了？这出乎大家意料，赵鹏举和赵大富互相看了一眼。 “赶紧忙吧。”赵鹏举小声说。 整编工作，说容易不容易，说难又不难。作为连长，对各自连队情况非常熟悉，尤其人员状况，谁作战勇敢，并善于动脑子，会指挥，心里都门清。 在人员编制上，更为轻松。每个连都成为超级连队，贺飞四连，本身已扩编到五个排，加上为隐蔽实力，而组建的县大队，实际人数早已超过七百人。 但遵照五莲山军区指示，先期整编的部队务必精干原则，四营编制为四百五十人。按照精干原则，贺飞与栓子商量，把县大队精干力量转为三连，余下干部战士，重新组建新的县大队，移交给九山县委，完成县大队隶属关系上的转变。 都想当正规主力，栓子不得不亲自出面做工作。而最大的困难，栓子觉得是整编之后。升格为营，不仅是各级指挥员职务的变化，还有战术的调整，往后会更多的打进攻战，防御战，而游击战会越来越少。 三天时间，紧锣密鼓，全都整编到位。全营整编为三个连，还有营直属侦察排、通信排、机炮排、卫生排。当天晚上，栓子和贺飞召集连排长们开会，告诉同志们，从今天起，四营已正式成立，随后时间，是加紧训练的同时，连长熟悉本连情况，排长熟悉本排情况，以最短时间，形成战斗力，遂行战斗任务。 四天后，栓子带着四营副营长和连排长拟任名单，骑马返回夫子山。赵鹏举已经回来了，和老冯、赵大富、马义，正围坐在寻尚武两侧，说话聊天。 看着几个人相聊甚欢，栓子放心下来。寻尚武不是赵鹏举想象的那样，不该被孤立。而且，赵文斌和李智再三告诫栓子，当了团长，必须以大局为重，不许拉山头，不然，就把赵鹏举和赵大富等人调走。 栓子肯定舍不得，也想着与寻尚武搞好关系。而寻尚武作为老资格同志，栓子打心眼里也敬重。 看到栓子回来，寻尚武立即开会。现在只剩四营名单没报上来，栓子回来了，团领导立即开会研究，连同营长名单，一同送往五莲山。 说白了，开会研究只是个形式，寻尚武对人员不熟，自然说不出意见。只是栓子认真看了一遍，觉得可以，加上赵鹏举、赵大富和老冯，五人举手表决通过。 现在是非战时状态，营级干部须上报五莲山军区批准，而连排长们，可由团里直接任命，但须上报一份名单。寻尚武立即起草报告，老冯帮着，把人员名单认真誊写一遍。天黑后，寻尚武便带一个骑兵班，赶往五莲山。此去五莲山，寻尚武不止是保送任命名单，还要接回五莲山军区派下来的政工干部。 送寻尚武走后，栓子回到团部，独坐在石屋内，看着油灯下的地图。地图上密密麻麻，写着地名，还有标注的山地河流等地形。当前全团四个营，一营和三营在夫子山，二营在南水，四营在九山。 以栓子想法，把三营留在夫子山，一营跟随团部，仍转移到吴家湾，伺机收复南水县城。当然，这要等到整编结束，还要看敌情变化。 门开了，是赵大富和赵鹏举。这两个家伙，一个成了副团长，一个成了参谋长，依然是栓子左膀右臂。 “这几天山里情况怎么样？”栓子问。 “挺好，松原仍缩在县城不动，整编工作也很顺利。”赵大富眨了眨眼，小声对栓子说：“我觉得老寻挺不错。” “什么意思？”栓子问。 赵大富回答说：“他不光帮着一营整编，给我出主意，还教我怎么当好参谋长。” “哦——”栓子来了兴趣，对赵大富说道：“那你给我说说，怎么当好参谋长？” 赵大富想了想，说：“说的太多，我都记在本子上了，大概是给掌握首长意图，给首长出谋划策，制定作战计划，及时掌握战场和部队动态，等等。” 栓子点头，冲赵大富笑着说：“咱们的参谋长马上要进入角色了。” 赵鹏举哼了一声，说：“他啊，我看是被老寻给拉拢了。” 栓子立即纠正赵鹏举，说：“这不算拉拢，谁说的对，说的正确，就听谁的。还有，我告诉你们俩，咱们团刚刚整编，都需要适应磨合，你们必须给我讲团结。” “这个我知道。”赵鹏举坐在石凳上，说：“我只是觉得政委在到处拉拢人，他不光和大富、老冯聊天说话，我昨天回来，就一直往我跟前凑，一点架子都没有。” “是有那么一点，感觉像献殷勤一样。”赵大富说。 看来赵鹏举、赵大富等人，团里对寻尚武还是不放心，这个没问题，时间长了，就知道寻尚武是什么样的人的。但栓子必须站在讲团结的大局上，于是告诉两个人：“这就对了。老寻是政委，又刚来夫子山，他需要了解情况，也需要了解我们每一个人。” “了解那么多干嘛，想争夺指挥权？”赵鹏举没好气地说。 第722章 解决电台 赵大富反倒很平静，对赵鹏举说：“你别激动，也别上火，要我说，只要团里有大事，咱们就听团长的，就是举手表决，咱们也坚定地站在团长这一边。” 赵鹏举拍了一下桌子：“说的对，意见不统一，咱就举手表决，他资格再老，可就一个人，看他能咋样！” 栓子看着两个人，哭笑不得。但又觉得很正常，毕竟忽然来了个寻尚武，大家还没适应过来。也幸亏寻尚武平易近人，不然就赵鹏举和赵大富性格，早闹出什么动静了。 “但是，平常你们必须尊重老寻。”栓子提醒说。 “放心吧，不就是在他面前装孙子吗，老子能做到。”赵鹏举大喇喇地说。 “什么装孙子啊？都副团长了，说话还这个水平，我让你真心实意。”栓子说。 “不是，我想想这个家伙，心里就别扭。”赵鹏举说。 “别扭就赶紧组织训练，从明天开始，你和大富一起，把一营训练抓好，由连到营，得让连长们知道怎么打仗。”栓子说。 “这个放心吧，已经开始了，还是政委提出来的。”赵鹏举说道。 “那就按政委的意思办。”栓子说。 “你的心倒是挺大，到时你说了不算，我看你怎么办。”赵鹏举带着挖苦的口气说。 “滚滚！”栓子摆手说：“我刚才还在说讲团结，你这会就忘了？” “我们这都是为了你，为了咱们团，你咋不知好歹了呢？”赵鹏举站起来，走了。 赵大富也站起来，往外走，回头还冲栓子做了个鬼脸：“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栓子抓起桌子上的烟盒，要砸赵大富。 刚走出房门，两人又回来了。从去年开始，野兔就已显现出泛滥成灾的态势。下午，老冯用夹子抓了两只野兔，铁锅炖了，大盆盛了，端了过来。两人闻到香味，索性不走了。 夫子山距离五莲山，两百三十里路。两天时间，寻尚武才赶到军区司令部，见到吴刚，赵文斌，还有李智。 赵文斌气色好了些，也不再猛烈咳嗽。看到寻尚武，脸上露出笑容：“这一路没遇到敌人吧？” 寻尚武回答：“没有，平安顺利。” “但往后一段时间，恐怕就没那么顺利了。”吴刚把寻尚武叫到了地图前。 过年前情报准确，日军在南方兵力空虚，并计划发动大规模战役。而且，日军在太平洋战场也频频失手，需要调集兵力。所以，日军大本营决定，从鲁省抽调日军，支援其它战场。 吴刚说：“现在已接到情报，日军第三十二师团也将调走，具体是华南，还是太平洋战场，现在还不得而知。” “那鬼子兵力就会空虚。”寻尚武看着地图说。 赵文斌说：“鬼子兵力是少了，但整体上敌人数量不减反增。鬼子不仅扩充伪军兵力，还从临近调集汉奸部队。” 吴刚说：“目前我们鲁省八路军面对的是二十多万伪军汉奸，往后数量还可能继续增加。根据情报，日军在收缩兵力后，空出来的地盘，会让这些汉奸部队进驻。” 赵文斌又说：“往后怎么打，还要看今后敌人具体部署，回去告诉栓子，不要心急，先静下心来，把部队整编好，训练好。” “是。”寻尚武回答道：“我回去立即和栓子一起商量，再召集营长们开会。” 赵文斌看着寻尚武表情，说：“你这个老革命，融入独立团很快啊。” “说融入为时过早，还要努力。”寻尚武说。 李智说：“是啊，那几个家伙，年轻有活力，但都是刺头。” 吴刚说：“如果管不住，军区就下命令，就把他们调开，让赵鹏举去一团，赵大富去二团。” 赵鹏举和赵大富是栓子左膀右臂，不能都调走，寻尚武赶紧摆手：“不用，这样就显得我太没本事，请各位领导放心，我一定会做好工作。” 赵文斌笑着说：“老寻，你叫我们领导，真是不敢当。这也委屈你了，本来你想当团长，可还是干了政工，当了政委。” 寻尚武也笑道：“哈哈，这就是人生无常，但我一定努力，让独立团成为咱们五莲山军区拳头部队。” 赵文斌说：“那你要抓紧喽，你这个政委，只是下来锻炼，待在独立团的时间肯定不长。” 吴刚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寻尚武：“这是齐国志向独立团发起的挑战书，看谁打的胜仗多，杀的敌人多，缴获的武器多，你拿回去，正好给那帮小子看看，让他们专心打仗。” “还有这事，好，我先代表独立团，应战。”寻尚武笑着说道。 “看来你是胸有成竹。不过，老寻，按你的标准，分给你们团的政工干部不多，只有五个，剩下的，只能靠你做工作，自己解决了。”赵文斌抱歉地说道。 分到独立团政工干部标准，是寻尚武提出来的，因为抗大一分校连续培训，现在已基本不缺少干部，但在寻尚武看来，合格的优秀的基层干部并不多。而独立团有着鲜明的特点，能打仗，但年轻，不管训练打仗，都嗷嗷叫，属于刺头型部队，能到独立团工作，必须思想成熟，配合意识强。 为保证独立团的战斗作风，减少不必要的矛盾，初期政工干部选派宁缺毋滥，赵文斌能选出五个，已经难能可贵。寻尚武爽快地说：“是有点少，那我们自己努力，不再给领导添麻烦。” 吴刚哈哈笑道：“老寻，你这话说的有点酸啊。” “不酸，不酸。”寻尚武摆手说道：“这个问题，两位领导实在不好解决，但领导有好解决的问题。” “什么问题？”赵文斌问。 “给独立团配备电台。”寻尚武说。 吴刚看了一眼赵文斌，心想你非要接寻尚武的话茬，这下好了，又是个难题。司令部有电台，现在能用的也只有五部，司令部必须保证有两台，剩下三台，一共五个团，手心手背都是肉，给谁不给谁？ 寻尚武仍喋喋不休，连续说着各种理由： “独立团前前后后可缴获了不少电台，至少有六部了吧？虽然可能有损坏，但给独立团一部，不算过分。” “独立团距离司令部太远，两百多里地，遇到特殊情况，根本来不及报告。” “这样吧，如果两位领导感到为难，那我们自己解决，司令部给我们解决报务员。” 李智偷偷笑了，独立团肯定有电台，只是之前没有上交。吴刚也猜到了，但看着寻尚武，没好意思说出来。报务员好说，吴刚也只好对李智说：“那就按老寻的意思办，给独立团配报务员，至于电台，就让独立团自己解决吧。” “好。”寻尚武笑着点头。 () 第723章 还有山炮 独立团有电台，不过是前天寻尚武才知道，在仓库里封存着，还是两部。寻尚武问老冯怎么回事？老冯回答：“这是栓子主意，说咱们团早晚配备电台，那就提前准备着。而且自从独立大队开始，咱们就已经上交至少六部电台，交了这么多，留下两台也正常。” 电台就这么封存着，不是回事，也容易坏。没有报务员和密码本，又不能拿出来使用，更不能说出来，不然就要上交给五莲山军区司令部。寻尚武已感觉出赵鹏举等人对他心存芥蒂，再自作主张，上交电台，更容易让赵鹏举等人产生误会。 何况，独立团是距离五莲山最远的团，真的需要电台。 不得已，寻尚武选择了这种方式。他看的出，李智和吴刚都猜到独立团有电台，但都碍于寻尚武情面，不想说破。 这次寻尚武真是卖了面子。以前他不会这么干。而且以他脾气，发现仓库有电台时，就会命令老冯，赶紧上交。他是遵守纪律和规矩的模范，尤其到机关工作后，已经到了死板的程度。 但他忽然变了。张大年牺牲时，栓子拎着鬼头大刀，要砍鬼子俘虏，他不仅没有阻拦，反而觉得栓子做的对。 违反纪律，对他来说，简直不可思议，属于严重错误。但他揽下了责任，并向首长承认错误。首长没有批评，而是轻描淡写地说：“写一份检查，下不为例。”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不久，他来了独立团。起初，他还有些抵触。他不想再从事政工，而是回归军事。也就说，他想打仗。来夫子山路上，他仔细听李智介绍了夫子山过往，尤其栓子带着特务连，重返夫子山后，仗打的出神入化，让他忽地发现，自己真的已脱离战场太久太久，思想都开始固化了。他也沉下心来，决定倾其全力，帮助栓子，帮助独立团，同时也向独立团学习打仗，重新找回自我。 不过，那帮小子也确实大胆，竟然私藏着两部电台。 休息一天，寻尚武带队返回，队伍里不仅多了五名政工干部，还有三名报务员。 回到夫子山，寻尚武又表现出平易近人的亲和，甚至叫人觉得，他不像政委，而是和老冯一样，管着油盐酱醋的后勤干部。 没办法，在五莲山军区司令部，他能大咧咧和司令员、政委说话，但面对赵鹏举、赵大富那帮臭小子时，又不得不几分小心，几分谨慎。 寻尚武并不怕那几个家伙，他参加革命时，估计赵大富几个刚脱掉开裆裤子。之所以如此，却是一位前辈对年轻干部的爱护，还有对栓子，对独立团的尊重。 电台天线架了起来，报务员开始滴滴答答接收报文。最近无战事，接到的都是些边角料，没有实质性的情报。但至少，可以明目张胆的用了，栓子很高兴，赵鹏举也说：“幸亏是政委是老资格，要咱俩去说，肯定先被骂个狗血喷头。” 寻尚武笑了：“我说你们也太大胆了，什么都敢私自扣下。” “那没办法，您是不知道，参谋长当团长的时候，只要来夫子山，就跟那啥打猎一样，眼睛看，鼻子闻——”赵鹏举不敢往下说了。他把李智比喻成了猎狗。 寻尚武听得出来，不由哈哈大笑。 栓子也笑：“虽然说的不是很恰当，但也差不多，让团长带走太多好装备了。” “所以，你们就学会了藏？”寻尚武说。 “副团长不是说了，俺们也没办法啊。”栓子带着诙谐的口气说。 寻尚武点点头：“这个真可以理解，咱们八路军穷，缴获的好东西，肯定想自己留着。” “对，现在白白便宜了一团。”赵鹏举心有不甘地说。 栓子摆摆手，说：“算了，都是自家人，就当咱们独立团支援一团了。再说了，赵副团长，东西送出去，也要不回来了，那就别再多想，越想越难受。” “团长说的对，以后咱们机灵点，继续打埋伏。”寻尚武说。 赵鹏举愣了愣，问寻尚武：“你真这么想？” “你什么意思？我现在是独立团政委，胳膊肘还能往外拐？”寻尚武瞥了赵鹏举一眼。 赵鹏举看了看栓子，栓子也看了看赵鹏举。 寻尚武觉察到了两人眼神不对，问：“怎么，还有事瞒着我？” “是有事，还是大事。”赵鹏举说。 “什么大事？”寻尚武愈发觉得不寻常。 “真想知道？”栓子问。 寻尚武说：“你觉得不让我知道，合适吗？” 栓子装作无奈地说：“那走吧，对了，叫上老冯。” 四个人骑马，来到陈庄后面山洞。洞口很隐蔽，外面有战士站岗。老冯让战士打开洞库门，光亮钻进了山洞，寻尚武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门75mm山炮。 “好家伙，你们还有这个大家伙！”寻尚武惊讶地说。 赵鹏举耸耸肩，说：“听听，政委不是说‘我们’，而是说‘你们’，就知道，政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会帮我们扛着。算了，走吧，政委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关键是我知道了。”寻尚武说。 “怎么，你准备上交给五莲山军区？”栓子问。 寻尚武摆手：“不是，这是目前咱们独立团的看家装备，不能上交，但得想个办法，既让军区领导知道咱们有炮，还要留下自己用。” 赵鹏举笑道：“这就对了，说明政委是咱们自己人了。” “你说的什么话，我本来就是自己人。可是——”寻尚武瞪眼看着栓子和赵鹏举：“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栓子笑道：“这有啥，就是打官司，我们也不怕，本来就是我们缴获的。” 寻尚武摇摇头：“我知道鹏举他们为啥胆子这么大了，根就出在你这个团长身上。给我说实话，还有没有瞒着我的事？” “这回是真没了。”赵鹏举说。 “我暂且相信你们一回。”寻尚武斜眼看看赵鹏举，大踏步走进洞内，站在山炮前。 抬手摸着山炮，寻尚武也满心欢喜，满腹激动。黑色的炮身没有生锈，泛着幽幽的光，看来经常擦拭。弯腰，再摸摸旁边炮弹箱，也很干燥，说明老冯让战士一直用心保养维护。“这炮怎么来的？”寻尚武问。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赵鹏举给寻尚武说了一遍。 其实也不长，上次陈河带二营，增援独立营，结果打进了安平县城，缴获了两门山炮。当时赵鹏举和陈河商量，见面分一半，二营带走一门，独立营留下一门。但此事不能让李智知道，只报告缴获一门山炮。 为堵陈河的嘴，赵鹏举答应多给二营五挺轻机枪。陈河答应了，这门山炮也就留了下来。 () 第724章 面见首长 上次打南水县城，赵鹏举就想把山炮拉过去，但炮兵连长牛三说：“这家伙打的远，适合山地平原作战，但口径只比九二步兵炮多五毫米，攻坚稍微差了些，还不能抵近轰击。”所以，这门炮就一直没用过。 看着栓子和赵鹏举，寻尚武不由一阵苦笑：“你们啊，真是胆大包天，啥都敢干。” “当时没多想，现在又不敢说了，怕被军区要走。”栓子说。 “只是可惜了那五挺轻机枪。”寻尚武说。 “啊，什么意思？”赵鹏举问。 “什么样的团长带什么样的营长。”寻尚武笑着，又给三人打了个哑谜。 赵鹏举挠挠头，说：“不是，政委，您就别绕弯子了，有话您直说。” “你们隐报瞒报，私自扣留武器，是跟李智学的吧？”寻尚武说。 栓子眨眨眼，回答：“是有那么一点。” 寻尚武问：“这就对了，这就叫传帮带。不过，鹏举，当时你就没想想，当时李智如果向支队报告，一团缴获两门山炮，你们猜结果会怎么样？” 赵鹏举抢着回答：“支队肯定会调走一门。” 寻尚武从两人眨眨眼，又点了点头。 栓子明白了，不由苦笑着说道：“当时把这门炮直接留下，估计参谋长也不会说什么。” 寻尚武看着赵鹏举，说：“是啊，白白搭上五挺机枪，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赵鹏举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说：“哎呀，还真是，当时就只顾把这门炮留下，真没多想。” “现在也别多想了，现在就想怎么向军区报告，然后把炮留下。”寻尚武说。 栓子点头：“是啊，不能在藏着掖着了，我估计参谋长已经知道了。” 肯定知道了。离开五莲山时，李智曾笑着对寻尚武说：“回去帮独立团把屁股擦干净，不然，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当时，寻尚武还以为李智只说电台的事，现在他才明白，还有一门75mm山炮。 赵鹏举冲寻尚武嘿嘿笑了两声，说：“政委，咱们团就您资格老，得办法把这事给解决了，往后咱们就能光明正大的用这门炮了。” 可怎么说才合理？寻尚武一时也没有主意。栓子说：“那就只能撒谎，就说是打南水县的战利品。” 只能这么说了。在打南水之前，独立营上报过一次实力，虽然政委赵文斌强调说，不管人员数量，还是装备数量，都要如实上报。可栓子和赵鹏举几个家伙胆大包天，不仅这门75mm山炮没有上报，就连迫击炮数量也瞒报了不少。本来有二十四门，只上报十六门。 但不能把栓子的底给揭穿——对了，李智好像对寻尚武说过一句：“把装备留给栓子，能起到最大效用。”看来李智大概知道独立团真实家底，但始终没说破，估计李智就是认为，以栓子和独立团能力，就该拥有这么多武器。 现在独立营是独立团了，可以拥有这么多装备了，却只能找一个合适的借口，也就是栓子说的撒一个小小的谎言。但这不是寻尚武的作风。看着栓子，寻尚武又一阵苦笑：“看来我要和你们几个臭小子同流合污了。” 赵鹏举嘿嘿笑着说：“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吧？咱叫精诚团结。” “对，精诚团结。”寻尚武又一阵苦笑。 半个月，寻尚武去军区，面见首长时，还是忍不住，报告了这件事。 天气渐渐暖和了，根据计划，独立团干部要分批，去抗大一分校学习。去年，被缩编为军区教导团，但对外仍称为抗大一分校。 作为红军时期的干部，资历老，同时当过军事主官，后来又转为政工干部，寻尚武也被邀请过去，给学员们上课。他讲课的中心思想是，搞好内部团结，军事政工分工不分家，全力以赴，提高部队战斗力。 这些内容，寻尚武已给全团干部讲过，还分别跑到南水、九山，给二营和四营讲课。当然，在独立团大家都是席地而坐，寻尚武也像拉家常一样，中间还穿插着各种内容，包括指导员也要懂军事，能指挥全连战斗；连长也要学会做思想工作，及时发现不良苗头，两人劲往一处使，全连形成合力，等等。 抗大一分校课堂很正规，桌椅板凳，本子和笔，都配的整齐，来自全军区的干部们也都坐的整齐划一，寻尚武也就认认真真地当了一天教员。 晚上，寻尚武接到通知，赶到司令部，面见首长。 “课上完了？”首长问。 “上完了。”寻尚武回答。 “好，过两天我也要去。”首长笑着说。 “您还要亲自讲课？”寻尚武问。 首长笑着说：“最近态势不明朗，战事不吃紧，我就想大家伙见见面，了解基层部队情况。对了，经过改编，你们团情况怎么样？ 寻尚武回答说：“情况正常，战士们精神面貌可以说是焕然一新，士气也更加高涨，就是最近没有较大规模战斗，独立团战斗力变化情况，暂时看不出来。” 首长点点头：“对，部队任何变化，都要经过实战的考验。那你说说独立团情况。” “是。”寻尚武说道：“独立团是我见过最特别的部队。他们很年轻，团长栓子才23岁，副团长年龄大一些，今年26岁，参谋长赵大富和栓子一样，23岁。在咱们红军时期，他们的年龄不算大，但在咱们八路军，算得上年轻的队伍。 “他们打鬼子绝对不含糊，甚至不用给他们下死命令，保证嗷嗷叫着往前冲，还保证完成任务，因为还善于动脑筋，用脑子打仗。 “我亲眼所见，他们黎明时分，对南水县城展开攻击，用迫击炮轰击城头，用九二步兵炮抵近轰击南城门。开炮之前，鬼子已发现攻城部队，但他们集中最优势火力，仍打了鬼子措手不及。 “攻击部队迅速进城，副团长赵鹏举率领特战小队，想直取鬼子司令部，但意外的是，鬼子指挥官登上了城楼，被咱们炮兵给干掉了。 “从进攻，到占领全城，只用了半个小时。虽然鬼子没在县城外围设置阵地，兵力也不多，我们可以直接攻击县城，但那时，独立团还是独立营，一个营能在半小时攻下县城，足见栓子指挥有方，全营干部战士战斗力强悍，火力之猛烈。说到这里，我还想向首长做自我批评，我对基层部队真的缺乏了解——” 首长摆手，说：“现在有的部队发展太快，有些情况，司令部难以掌握。可是，独立领火力真的这么强？” () 第725章 最大肯定 在首长跟前待的久了，寻尚武了解首长脾气，和蔼可亲，但工作严谨，容不得半点沙子。他知道，以独立团之战功，只要实话实说，首长一般不会批评。 寻尚武抬头看着首长，说：“前年初，栓子带蒙山一团特务连，重返夫子山，几乎没歇气，连续作战，连续打胜仗，并连续缴获。他们的缴获，现在看来，装备一个师都绰绰有余。” “当时团长李智说了，缴获归他们自己用，可缴获太多，李智就开始打秋风。次数多了，栓子学会了隐报瞒报。不瞒您说，我当政委第十八天，才知道独立团还藏着一门75毫米山炮，没有上报。” “哦，还有这事？”首长似乎很感兴趣。 寻尚武点头，说：“有，不光有山炮，还少报了迫击炮、轻重机枪数量。” 果然不出所 ******后面还有1924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后面还有1924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 在首长跟前待的久了，寻尚武了解首长脾气，和蔼可亲，但工作严谨，容不得半点沙子。他知道，以独立团之战功，只要实话实说，首长一般不会批评。 寻尚武抬头看着首长，说：“前年初，栓子带蒙山一团特务连，重返夫子山，几乎没歇气，连续作战，连续打胜仗，并连续缴获。他们的缴获，现在看来，装备一个师都绰绰有余。” “当时团长李智说了，缴获归他们自己用，可缴获太多，李智就开始打秋风。次数多了，栓子学会了隐报瞒报。不瞒您说，我当政委第十八天，才知道独立团还藏着一门75毫米山炮，没有上报。” “哦，还有这事？”首长似乎很感兴趣。 寻尚武点头，说：“有，不光有山炮，还少报了迫击炮、轻重机枪数量。” 果然不出所 ******后面还有1924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后面还有1924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 在首长跟前待的久了，寻尚武了解首长脾气，和蔼可亲，但工作严谨，容不得半点沙子。他知道，以独立团之战功，只要实话实说，首长一般不会批评。 寻尚武抬头看着首长，说：“前年初，栓子带蒙山一团特务连，重返夫子山，几乎没歇气，连续作战，连续打胜仗，并连续缴获。他们的缴获，现在看来，装备一个师都绰绰有余。” “当时团长李智说了，缴获归他们自己用，可缴获太多，李智就开始打秋风。次数多了，栓子学会了隐报瞒报。不瞒您说，我当政委第十八天，才知道独立团还藏着一门75毫米山炮，没有上报。” “哦，还有这事？”首长似乎很感兴趣。 寻尚武点头，说：“有，不光有山炮，还少报了迫击炮、轻重机枪数量。” 果然不出所 ******后面还有1924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后面还有1924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 第 726章 以枪换书 赵鹏举知道寻尚武在开玩笑，嘿嘿笑着说：“行啊，让咱也尝尝当老师的滋味。”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是战斗英雄，又来自英雄的独立团，要我看，你当老师都屈才，你应该调到五莲山军区，当司令员！”寻尚武的语气，已带着挖苦了。 赵鹏举脸红了，晃晃脑袋，说：“看您说的，我哪是那块料，政委，我真不想在这里学习……要不您跟校长说说，我和您一起回去得了，现在咱们团一大堆事。” 寻尚武没好气地说：“我可没这个本事。我来，只想告诉你，别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多向教员学习，多向兄弟部队学习，开阔自己的眼界。” “行吧。”赵鹏举懊丧地耷拉下了脑袋。 “我刚才去见首长了，说了咱们团的情况，也说了咱们隐报瞒报。”寻尚武说。 赵鹏举跺脚埋怨：“你跟首长说这个干嘛？” 寻尚武说：“我了解首长脾气，不会生气，但没想到，还会表扬你们。” “那是我们做对了。”赵鹏举嘿嘿地笑。 “对吗？”寻尚武看着赵鹏举。 赵鹏举赶紧嘿嘿的笑：“首长都表扬了，还有错？” “有没有错，自己知道，我给首长保证了，下不为例。”说着，寻尚武又瞪眼看着赵鹏举，说：“过两天，首长还要来给你们讲课。连首长都这么重视，你现在还想走？” “真的？”赵鹏举很是惊讶。 寻尚武说：“是不是真的，过两天就知道了。还有，首长很重视咱们独立团，鼓励咱们要好好训练，好好打仗，不要干丢人的事，让首长知道了，该说咱们独立团居功自傲，到那时，你连当副团长的资格都没有。” “啊？”赵鹏举眨眨眼，看着寻尚武，心想哪就这么严重？ 寻尚武又瞪眼看着马义和贺飞，说道：“还有你们俩，都要夹着尾巴，在兄弟部队面前，不能觉得老子天下第一。” 马义和贺飞互相看了看，都赶紧点头，说：“是。” 寻尚武又说：“还有，别老是吹捧自己，要虚心向兄弟部队学习，记住，每个部队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特点，学别人之长，补自己之短，开阔眼界，掌握更多打击敌人的战术和方法，这才是来学习的目的。” “是，我们知道了。”赵鹏举赶紧答应。 “行，我走了，你们好好学习。”寻尚武又叮嘱说：“一个月时间，时间不长，咬咬牙关就过去了，我等着你们好消息。” “是！”赵鹏举、马义和贺飞，举手向寻尚武敬礼。 寻尚武转身走了，三个人目送他走远，才返回院子。不知不觉中，赵鹏举等人对寻尚武改变了看法。 二十多天时间，寻尚武并非想象中的那样，倚老卖老，抢夺指挥权，而是做着他应该做的事。在团里组织干部培训，尤其给新干部讲解工作方法，教育大家如何团结一致，拧成一股绳。他不仅对干部平易近人，对新战士也和蔼可亲，甚至手把手教他们打枪。 独立大队时，老孟也是这样。不过，寻尚武更显得正规老练，即便带着批评的口气，也听着也叫人信服。 但是，话说的再中听，再妙语连珠，思想工作做的再好，最终还是要体现在战场上。在赵鹏举心里仍然坚定着，打仗就听栓子指挥。 寻尚武绕道，先去了南水县。赵大富在南水，临时指挥二营。鬼子二狗子不敢离开据点，也不敢出城，赵大富只能组织训练，并密切监视大路上的鬼子。终于，抓住机会，埋伏了从潞河方向来的运输队，缴获两大车大米面粉，还有五十多条枪。 “押运的鬼子不少，大半是骑兵，但它们跑的太快，没全歼。”赵大富向寻尚武报告的时候，一半兴奋，一半遗憾。 “现在部队思想情况怎么样？”寻尚武问。 “挺好，就是想打仗。”赵大富说。 “告诉同志们，仗往后有的打，现在重点任务，就是耐下心来，进行整训。”寻尚武说。 “好。”赵大富点头回答。 寻尚武提醒说：“对了，注意北面伪军第五十三师，有可能南犯。” “是！”赵大富大声回答。 住了一夜，第二天黎明时分，寻尚武骑马返回夫子山。一路快马加鞭，天黑后，来到陈庄。 团部石屋外，有两名警卫战士站岗。屋里点着油灯，吉庆站在栓子身边。而栓子反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椅背上，下巴又放在双手上，正聚精会神看着地图。 栓子除了看书，就是喜欢看地图，这个习惯很好。寻尚武冲吉庆摆手示意，吉庆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团部。 “回来了？”栓子问。 寻尚武笑道：“哈哈，我还以为你没看到我。” 栓子回头，笑道：“我是没看到你，但听到外面警卫员喊你政委了。” “原来如此。”寻尚武笑道。 有的人，相处久了，反倒越走越远，甚至成为对手和敌人。而有的人无关乎年龄，相见恨晚，尤其志趣相投，短时间内，却能成为挚友。大概栓子与寻尚武属于后者，几天不见，两人都彼此有些想念了。 “看我给你带什么礼物了？”寻尚武说。 “啥也礼物也不想要。”栓子看着桌子上的书，说：“你能把这本《资治通鉴》送给我，我会感谢你一年。” 寻尚武摆手，开玩笑说：“不行，不行，书与老婆概不能借人。” 栓子切了一声，说：“你和我一样，现在光棍一条。还好意思说这话？” 寻尚武有过老婆，在老家，到现在不知生死。他目光暗淡了一下，说：“想让我把书送给你，也行，但你必须拿一把好枪来换。” “啥好枪？”栓子问。 “勃朗宁。”寻尚武说。 栓子看看寻尚武腰间的盒子炮，摇头说道：“这个有点难，如果你想要王八盒子，现在就让老冯去仓库，给你拿。” 寻尚武摆手说：“我不要那玩意，容易卡壳。” “那等下次缴获，只要有勃朗宁，就给你。”栓子说。 寻尚武说：“一言为定。” 栓子哈哈笑道：“必须的啊，你是政委，有权处理缴获。” “对啊，我是政委啊，不行，我亏了。”寻尚武说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栓子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资治通鉴》，就要往外走。 第727章 变幻之中 “你干嘛去？”寻尚武问。 “查岗。”栓子回答。 “不用了，我已经通知郝副营长了，今天让他查岗。”寻尚武说。 栓子看着寻尚武，问：“你想干吗？” “小何，搬进来。”寻尚武冲门口喊道。 小何是寻尚武警卫员，他左右胳膊，抱着两坛子酒，走进石屋。 “老战友送的，女儿红，今天消灭掉。”寻尚武说。 看着两坛酒，又看看寻尚武，栓子乐了：“就你酒量，还要消灭两坛酒？” 寻尚武脸上却露出了认真，说：“作为政委，不仅能做思想工作，能领兵打仗，其它各方面都不能落后。” “行啊，老同志，既然你敢喝，我就陪着你。我通知老冯，搞两个菜。”栓子说。 “不用了，我已告诉老冯了，就咱仨。”寻尚武说。 “不是，老同志，你今天有事吧？看着像吃了蜂蜜一样。”栓子说。 寻尚武带着些许神秘，看着栓子，说：“我见到首长了。” 栓子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在军区机关时，不是天天都能见到首长？” 老冯来了，告诉两个人：“菜马上就好。” “来的正好，坐下。”寻尚武左手拉着老冯，右手拉着栓子，围坐在八仙桌子旁边。 老孟手举着旱烟袋，问寻尚武：“政委，你说见着首长了？” “见着了。”寻尚武又自豪地说：“准确地说，是首长专门把我请到司令部。” 看来有重大情况，不然寻尚武不会这么高兴。栓子想问，却又故意说道：“看把你高兴的，首长这是想你了，叫过去聊聊天。” “你以为首长这么有空，还叫我去聊天？”油灯下，寻尚武没注意到栓子表情，只顾自己高兴。他直接地说道：“首长把我叫过去，是了解咱们独立团情况。想想吧，我的同志哥，全军区多少个团？” 栓子依然装作毫不在意，说：“这有啥？就凭咱们团的战功，首长表扬几句，理所应当。” “看看，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寻尚武斜眼看了看栓子，说：“首长重视，就是说咱们团已经是响当当的主力团。” 栓子却谦虚了，摆手说：“这话说的有点早，咱们团成立后，还没打过仗。” 老冯也点头说：“对，得打一场大胜仗，才能证明咱们团的实力。” 寻尚武看看老冯，又看看栓子，更加高兴：“好，你们能这样想，就说明没有骄傲自满，下一仗咱们能保证能打赢。” 栓子又叹口气，说：“可怎么打？鬼子第三十二师团说走，就是不走，我想再打南水，司令员和参谋长都不同意。说好的局地反攻，却还窝在山林里。” “快了。”寻尚武说：“首长给我说了，第三十二师团很快就要撤走，顶多再两个月时间，咱们就可以打南水县城！” “还要等两个月。”栓子真有些着急了。 “好饭不怕晚。”寻尚武又提醒栓子：“你是团长，着急情绪要不得。” 栓子啧了一下嘴，说：“好，我不着急。” “这就对了。”寻尚武脸上又露出笑容，说：“首长说了，和五年前建立根据地时一样，咱们下一步还是先打伪军，储备更多弹药，发展更多力量，准备和小鬼子清算。” “好，政委都要喝酒了，往后形势会越来越好！”栓子大声说道。 老冯也微笑着，吧嗒抽了一口烟锅。 一个半月后，日军第32师团终于集结，乘坐火车，向南开去。尽管天气已暖和，桃花已经盛开，但老鬼子们面带忧郁。他们在这里作战五年，不仅没有完成所谓的“治安战”计划，反倒八路军越打越多，越打越强。 他们不是胜利者，头顶上没有丝毫的荣光。而他们此行目的地，已不是调往华南，而是更远的海外。 在上海，他们登上船队，在海上船队遭到盟军攻击，第210联队所属3200名日军随船葬身海底。五月底，所剩部队分别进驻哈马黑拉岛和莫罗泰岛。 盟军采取跳岛攻击战术，并没有进攻哈马黑拉岛和莫罗泰岛。1945年9月，师团长石井嘉穗率部投降。虽然躲过一劫，但同时，该师团没有达成日军大本营作战意图，反倒让驻鲁省兵力更加空虚。 第三十二师团调走后，第五十九师团和第十七师团接管防区，但有限的兵力，只能进驻城市和重要据点，并保护重要交通线。其它地方，奉华北方面军和第十二军司令部命令，由伪军部队接管。汪伪和平建国军之第十军所属53师，奉命进驻南水县。 伪军53师本是东北军，后归属苏鲁战区，跟随于学忠进入敌后抗战。但内乱和相互倾轧，让师长王廷发变得茫然，先是军长廖增流欲要投敌，后来第113师被自己人陷害，遭到灭顶之灾，而第111师又遭暗算，师长无奈，带领两千人马，脱离国军序列，而王廷发也遭到排挤和打压。 因此，王廷发由迷茫变为愤怒和失望，最后对国军产生绝望。加之在北平的父亲，屡屡劝其投降，日军也三番五次拉拢，苏鲁战区撤离时，王廷发忽然发出通电，宣布退出国军序列，所属部队纳入汪伪和平建国军，被编入伪军第十军。 于学忠曾派人给王廷发送过一封信，恳请他以民族大义为念，不要一念之差，遗恨千古。王廷发回信说，廷发跟随总司令进入鲁省后，也想过为国捐躯，然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尔虞我诈，甚至陷害袍泽手足，总司令纵有报国之志，又奈何？如今廷发宁肯背负骂名，也意已决。 原本可以浴血疆场，杀寇报国，却成为可耻汉奸。 王廷发所部进入南水县城，接替鬼子防务时，栓子正琢磨着商量如何收拾松原。 独立团已接到王廷发即将进入南水县的消息，所以才想着先敲到安平的敌人，让其继续缩在县城和据点，不敢乱动，然后寻找机会，收拾王廷发。 松原被三十二师团“遗弃”了，他听说三十二师团即将调动时，心情还格外激动。不管去哪里，都比留在安平好。但不久，他接到命令，归属第五十九师团，继续留守安平。 第728章 别无选择 安平原本三个中队，只留下一个中队。兵力不够，伪军来凑。不知道从哪里调来一个旅的伪军，进驻了安平县城。 日军不仅扩编伪军，同时向鲁省增调伪军部队。这些部队本就是日军附庸，顶多头上多“自治”两个字，现在已基本归属日军。为增加其战斗力，日军不仅许以伪军头目高官厚禄，还为其增加武器弹药。安平县敌人出现新的情况，不到两百日军，二狗子却有三千五百。 但松原并不信任二狗子，数量再多，也是一盘散沙，只要听到枪响，立即掉头就跑。松原恨不得拔出指挥刀，捅自己肚子。 内线靳鹏也送出消息，说松原情绪非常低落，几乎茶饭不思。 这是第二个小林龟山，小林龟山没死之前，就心情极度郁闷，甚至想自杀。但不能同情敌人，而是要抓住机会，继续给它几棒子。 两批去抗大一分校学习的干部都已返回，独立团也已整训完毕，士气正旺。栓子想着，独立团正好借新来的二狗子练练手。 “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就打那帮汉奸。”寻尚武对栓子的意见很支持。 赵鹏举、赵大富也点头同意。学习时间不长，每人只有一个月，但归来后，两人还是有了变化，成熟了，也稳重了。 三个人和寻尚武一起研究安平敌人情况，拟定作战计划。松原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但并非无所作为。他以县城为中心和中点，对兵力进行了部署。 鬼子和伪军旅部及其一个团，驻扎在城里，另外两个伪军团，一个在香城据点，一个在西城据点，均与县城敌人互为犄角之势。 赵鹏举建议，先打香城据点，掰掉松原东边的角。 香城据点和西城据点，都可以打，至于先打哪一个，栓子还在思考之中，并让赵大富继续加强侦察。寻尚武也说：“咱们独立团第一仗，不能着急，必须稳中求胜。” 下午，栓子忽然接到泥蛋电话，伪军第53师不仅进驻南水县城，而且还出动两个团，南北夹击铁山。 这伙二狗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主动进攻，而且刚刚进入南水，就要夹击铁山，突来的消息，让栓子和寻尚武都感到震惊。两人派人通知赵鹏举和赵大富，又一起站在地图前面。 北面，鬼子59师团所属54旅团之第111大队已进驻潞河，并配属两个伪军团。日军数量减少，但二狗子明显增多。伪军53师之所以敢不加休整，突然攻击铁山，不光是想把二营赶出铁山，占领南水整个地盘，其背后，不知道隐藏着何种阴谋与祸心。 栓子也这么认为，但眼下关键问题，是让二营继续留在铁山，与敌人周旋，还是先让二营撤回，暂避锋芒。 赵鹏举和赵大富来到团部，寻尚武说了自己意见：“我建议，先让二营撤出铁山。” “撤退？”赵鹏举不解地看着寻尚武。 “对，敌人敢如此猖狂，恐怕有阴谋，咱不妨先先向敌人示弱。”寻尚武说。 栓子点头：“好，然后寻找机会，再慢慢吃掉它。” 赵鹏举仍不太理解，说：“可是，这样一来，会助长敌人气焰，我担心往后不好打。” 栓子冲寻尚武笑笑，说道：“咱们的副团长也开始思考问题了。” 寻尚武也哈哈大笑：“是啊，越来越像副团长了。” 赵鹏举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两位领导，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栓子收起笑容，下达命令：“二营、南水县大队，天黑后交替掩护，撤出南水地界。副团长带三营，炮兵连一排，机枪连一排，天黑后出发，前往吴家湾方向接应。一营、骑兵连、机枪连二排、炮兵连二排，秘密出山，隐蔽至刘庄镇南面大通沟，四营天亮前赶到吴家湾附近的孙家集，随时增援。” “是！”赵鹏举和赵大富立正回答。 傍晚前，王廷发亲自指挥北路伪军，向铁山发起了试探性攻击。二营二连和县大队对其进行了阻击。伪军伤亡五十余人后，撤退到攻击阵地。 王廷发没有返回县城，而是继续留在阵地，坐在帐篷里，抽着闷烟，喝着闷酒。这是他第一次和八路军交手。 他原本保持中立，既不像于学忠那样，希望与八路军密切配合，协同作战，也不像廖增流、孙彩焕之辈，到后期消极抗日，反倒想制造摩擦。 他总认为自己被形势所迫。四年前，他率部跟随于学忠进入苏鲁战区之时，所部53师八千余人，一年后发展到一万两千。随后经历艰苦战斗，死走逃亡伤，所部只剩下三千余人。那时苏鲁战区已每况愈下，于学忠有心无力，再也无法给其补充装备兵员。 更因为内部出了问题，王廷发心灰意冷，率领残部叛国投敌。鬼子帮助其扩充到六千，下编三个团，并承诺成立南水道（日本行政区划分），管辖南水、九山、临兰、潞河等六县，由王廷发任知事。 而王廷发只想占据南水和临兰两县，因为其它四个县，要不由日军占领，要不完全在八路军手中。他很清楚，这是鬼子给他画的饼。 王廷发也没想着急于向铁山发起攻击。按常理，他必须在南水站稳脚跟，彻底搞清楚独立团在南水兵力，并全面侦察过后，再开始行动。 但54旅团司令部似乎急不可待，已制定引蛇出洞战术。其实这个战术，是向八路军学的，也叫围点打援。 旅团命令王廷发以两个团兵力，向铁山发起攻击。它们判断，如果铁山遭到攻击，而独立团认为53师立足未稳，还敢主动攻击，势必派兵增援，一举击溃53师。 只要独立团增兵铁山，54旅团立即调动安平、潞河两处兵力，迅速向独立团援兵包围，并速战速决，重创独立团。 既然当了汉奸，既然迈出与八路军交火这一步，王廷发已别无选择。而且，打下铁山也好，整个南水县都是他53的地盘了。这年头靠什么立足？只能靠有自己的军队，有自己的地盘，其它都是假的，都是虚幻，活着连狗都不如。 枪炮声在铁山响起，黑色的硝烟在山坡上升起，西沉的太阳似乎都被染上了黑色，终于和八路军交手了，王廷发心里还有不忍。 他下令停止攻击，撤回攻击阵地。躲在帐篷内，他命令勤务兵给他端上了酒。 喝了两杯，王廷发擦擦眼角，忽然炸裂一般，摔了杯子。他最后一次问着自己，有什么办法不这么干呢？ 投降日寇之前，他的师只剩下三千余人，如果跟随于学忠撤离苏鲁战区，到阜阳整训，就这样一个加强团的人马，早晚被别人吃掉。事实上，东北军已经被吃的只剩下骨头，入关时三十万人马，到现在只剩下不到两个军。 细思极恐，王廷发心碎一地，为什么打鬼子还没有活路，还要被自己人搞？ 他想死，轰轰烈烈的死，但似乎已经做不到。他也活着，体面的活着，但在国军，也做不到了，至于满腹的伤心，失望。那就一条道走到黑吧，他似乎别无选择。 () 第729章 统统狡猾 夜里十点，泥蛋下令撤退。他告诉通信排，收好电话线。团里有了电台，电话也通到营部，只是可惜，才用了一个月，就被迫撤离铁山。 悄悄的离开，不让南北两个方向的二狗子知道。临走前，二蛋又下令布置假阵地，弄几根木棍，做几个假草人。在山顶玉皇庙内，二蛋还给王廷发留下一封信。 第二天早上六点三十分，太阳升起不久，王廷发亲自督战，并命令迫击炮和山炮，向二营阵地猛烈轰击。 一阵炮火过后，两个连伪军冲上阵地。没人遇到抵抗，原因是没有了八路军。阵地上一片狼藉，只剩下两个完好的草人，还戴着八路军帽子。 接到报告，王廷发有些发愣，仍不相信二营和县独立大队已经撤走，命令继续攻击前进。 前面营长接到命令，挥舞驳壳 ******后面还有1864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后面还有1864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 夜里十点，泥蛋下令撤退。他告诉通信排，收好电话线。团里有了电台，电话也通到营部，只是可惜，才用了一个月，就被迫撤离铁山。 悄悄的离开，不让南北两个方向的二狗子知道。临走前，二蛋又下令布置假阵地，弄几根木棍，做几个假草人。在山顶玉皇庙内，二蛋还给王廷发留下一封信。 第二天早上六点三十分，太阳升起不久，王廷发亲自督战，并命令迫击炮和山炮，向二营阵地猛烈轰击。 一阵炮火过后，两个连伪军冲上阵地。没人遇到抵抗，原因是没有了八路军。阵地上一片狼藉，只剩下两个完好的草人，还戴着八路军帽子。 接到报告，王廷发有些发愣，仍不相信二营和县独立大队已经撤走，命令继续攻击前进。 前面营长接到命令，挥舞驳壳 ******后面还有1864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后面还有1864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 夜里十点，泥蛋下令撤退。他告诉通信排，收好电话线。团里有了电台，电话也通到营部，只是可惜，才用了一个月，就被迫撤离铁山。 悄悄的离开，不让南北两个方向的二狗子知道。临走前，二蛋又下令布置假阵地，弄几根木棍，做几个假草人。在山顶玉皇庙内，二蛋还给王廷发留下一封信。 第二天早上六点三十分，太阳升起不久，王廷发亲自督战，并命令迫击炮和山炮，向二营阵地猛烈轰击。 一阵炮火过后，两个连伪军冲上阵地。没人遇到抵抗，原因是没有了八路军。阵地上一片狼藉，只剩下两个完好的草人，还戴着八路军帽子。 接到报告，王廷发有些发愣，仍不相信二营和县独立大队已经撤走，命令继续攻击前进。 前面营长接到命令，挥舞驳壳 ******后面还有1864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后面还有1864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 第730章 堵住敌人 伪军79团行动并不慢，下午四点，他们已走过刘庄镇十五里，经过一个叫周庄的村子。再往前十里，是柳河。伪军79团已接到最新命令，务必在柳河拦阻二营和三营。 鬼子终于发现二营和三营踪迹。原来二营早已离开铁山，向夫子山转移，由三营接应二营。王廷发也已看到泥蛋给他留下的信。信上说，你厉害，两个团打我一个营，我们走了，南水地盘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看来八路军认输了，那就不用再追赶到底了，王廷发命令手下放慢脚步。 但不久，一小队鬼子骑兵赶来，命令他们务必天黑前到达柳河，合围八路军。此时，距离柳河还有四十里路，而距离天黑还有三个半小时。 王廷发无奈，又下令全速行军。此时，他们距离二营、三营四十里，前面潞河方面的伪军，也在三十里之外。 二营、三营已渡过柳河，并隐蔽在一个叫黄店的村子内，喝水休息。两下店位于大路南侧，距离一百多米。虽然临近大路，但因为村子和大路之间有一片树林，也显得安静和隐蔽。 栓子也已骑马赶到，与赵鹏举会合。 赵鹏举告诉栓子，已联系上贺飞，现在四营隐蔽在西南五里，一处村庄内。 栓子点头。他已观察过地形，周围一片空旷，西边大路两边各有一片小树林，树林距离大路较远，至少三百多米，还东西错开，不好把两个营全埋伏在树林。 不过，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栓子命令二营、三营各抽调一个连，前出到两侧树林，等村头开火后，立即拦腰斩断伪军。 随后，栓子又命令机枪排，将两挺重机枪部署在大路两侧，隐蔽在土坑内，上面覆盖上柳条和草。 三营一连作为尖刀连，隐蔽在树林里，其余各连，藏在村内。栓子告诉连长们：“这次咱们和二狗子算是狭路相逢，我们要以气势完全压倒他们，炮排和机枪排集中火力，先猛揍敌人，各连听到冲锋号，务必向敌人猛冲，用气势压制住敌人！” 休息大约半小时，伪军79团出现了。栓子和赵鹏举趴在树林下的草丛里，手握望远镜，看着它们。 先头部队像一条浅黄色的蛇，向东南方向探着头，越来越近。后面三百多米，走在前面的伪军打着和平建国军军旗，隐隐约约能看到黄的蓝的，还有红的颜色。 再往后，营与营，连与连，保持着三十到二十多米间隔，中间有人骑着马，应该都是伪军连长以上的官，还有马匹驮着弹药和迫击炮。队列中间靠前位置，是一小队鬼子，排头步枪上挑着膏药旗。前后一共四挺重机枪，每挺四人抬着，夹在在队伍中间，似乎做好随时战斗准备。 整个队伍蔓延二里多长，但他们走的很急，后面已扬起黄尘。 排头伪军越来越近，或许是看到南面树林里安静，忽然变得小心，脚步慢了下来。伪军感到了异常，但没有发现异常。伪军排长还想派人，进树林搜索，后面一个骑马的伪军上尉，冲他们大呼小叫，让他们加快速度。 伪军排长慌不迭答应一声，让手下赶紧走。 栓子下令开火。埋伏在树林里的五挺机枪一起开火，排头伪倒了霉，几乎像镰刀下的麦子，朝着一个方向倒下。 后面伪军距离已不到一百米，埋伏在两侧两挺重机枪，掀开草帘子，猛烈开火。炮兵排四门迫击炮，还有埋伏在树林里的十具掷弹筒，也向后面伪军打出齐射。 顿时，大路上弥漫起硝烟，还有炸起的黄尘。轻机枪也调转枪口，向大路上扫射。栓子依然沿用之前打法，集中火力猛揍。 随即，栓子下令：“吹冲锋号！” 三名司号员，三把冲锋号响起嘹亮的冲锋号音。赵鹏举已站立起来，手举大刀，一声怒吼：“跟我冲！”带领三营一连，率先杀向伪军。 村里还有三个连队，也涌出村子，斜刺着，杀向伪军。 前队伪军已被打懵。 距离柳河还有三里路，他们已做好战斗准备，但二营、三营强大火力，让他们心惊胆颤：这不是八路军，这是他娘的皇军！ 惊恐之下，前面伪军要么拖着枪，掉头就跑，要么趴在路边，抱头撅腚，一动不敢动了。 中间伪军团长和鬼子小队长，已跳下马，趴在路边，正催动鬼子伪军反攻，二营一连和三营三连，又从两侧杀出。 轻机枪、掷弹筒，先劈头盖脸打过来，随后战士呐喊着，从南北两个方向，冲杀过来。 伪军团长慌了，慌忙后撤。鬼子小队命令机枪拦阻射击，企图抵挡一阵。战士手榴弹又投掷过来，手中步枪也打出子弹。两组鬼子机枪手和弹药手中弹，倒在地上。 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已冲到眼前的战士，个个目光犀利，杀气腾腾，即便身上中弹，也继续往前冲。如此勇猛，如此不要命，就连鬼子也怕了，沿着向西北方向退缩。 鬼子都挡不住，伪军更是双腿发软，跌跌撞撞向后跑。 伪军团长已跑出两百米远，又想命令手下开枪抵抗，并命令后面伪军散开了，向前反扑。四营杀到了，先是猛烈榴弹和机枪扫射，接着喊杀声震天，如洪水般，从南面冲过来。 栓子也已跑出村外，并从吉庆手里拿过自己的步枪。他跳上一个土堆，瞄准手举指挥刀的鬼子小队长。 距离三百米，枪响过后，鬼子小队长中弹倒地，死没死还不知道，反正趴在地上不动弹。 伪军团长心里更加发慌，命令向北逃跑，企图跑进北面村子，进行最后抵抗。伪军团长知道，独立团不可能恋战，因为后面还有追兵。 更让伪军团长想不到的是，从他们来时大路上，又忽然杀出八路军骑兵，个个手举马刀，快似闪电。他们身后，扬起漫天黄尘。很快，独立团骑兵冲进伪军队伍，手起刀落，带出一股血。 伪军队伍已经大乱，在大路上拥挤成一团，跑到两边田野的，也像无头苍蝇，营长，连长也只顾自己逃跑。 战士们已在高喊：“缴枪不杀。”而骑兵已发觉伪军向北逃跑，骑兵连长一声令下，像圈羊一样，向东北方向，去堵截伪军，手中马刀指着伪军，也在高喊：“缴枪不杀！” 大半伪军乖乖举起枪，跪在地上。少数伪军脑袋已经发昏，还在逃跑。还有三十多个鬼子，也在拼命逃窜。栓子又接连打中三个鬼子，大声命令马义：“向西北方向追击，截住鬼子，全歼它们！” 骑兵也已杀到，对着鬼子，举起马刀。 () 第731章 孤注一掷 麦子已开始扬花，本是春日好时光，静谧的田野却成了战场，明媚阳光下，响彻着枪声、爆炸声、喊杀声。刺眼的亮光不断闪耀，带来的却是喷射的鲜血，倒下的躯体，还有残臂断肢。路边上的一棵大树，树干上嵌入一块弹片，弹片下面，还露着一块肉皮。 却是一边倒的战斗。最后三十多个鬼子，死在枪口下，倒在马刀下。枪炮声渐渐停止，余下的伪军成了羊群，面带恐慌，双腿发颤，任由独立团战士驱赶着，喝令着，聚拢在一起。 大路上，大路边，田地里，到处是伪军和鬼子伤兵、尸体。还有的，趴在麦地里，抱着头，祈祷着不被战士发现。还有的，往脸上身上抹上血，仰脸朝上，躺在尸体旁边装死。 伪军团长被三营一连战士活捉，被枪口指着，高举着双手，颤颤巍巍，来到栓子和赵鹏举面前。这家伙脑袋依然发蒙，仿佛从噩梦中还没醒来。 就是一场噩梦。他的部队还没来及展开，更没有组织像样反击，独立团就呼啦冲了过来。他想到了反击，也想到了稳住阵脚，甚至想到冲到北面村子，固守待援。没想到的是，独立团竟然分成了四拨，准确地说，是五拨。 前面堵截猛冲，南北两侧各有一拨，将他的队伍掐成三截，还有一个营的兵力，从侧后方杀出来，最后是那要了老命的骑兵连。逐次投入兵力，又逐次把他反击的决心浇灭，骑兵又拦住他逃往北面村子里的最后希望。 在安平已有半个月，他听说了独立团厉害，栓子的厉害，今天算是见识了，真是厉害。他目光呆滞地看着栓子和赵鹏举。 “叫什么？”栓子冷冷地问。 “赖庆德。”伪军团长声音有些沙哑。 栓子没听清，侧脸问：“叫啥玩意？” 伪军团长清清嗓子，回答：“赖庆德。” 栓子很生气，骂道：“你哪有德啊，都当汉奸走狗了！” “长官，卑职也是无奈。”伪军团长辩解说。 栓子不想浪费时间，又问道：“你的职务，部队番号？” 伪军团长了立正回答：“报告长官，我是79团团长。” “我告诉你，我们八路军优待俘虏，老子放了你，但再有下次，老子扒了你的皮。”栓子又举起枪，骂道：“你他娘的算什么俘虏，是狗汉奸！” 伪军团长没有讨饶，而是低下了头。 “行了，看你还有点骨气，就饶了你。”栓子放下手中长枪，说道：“但凡你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该给鬼子当狗。” 伪军团长低下了头。他不想当了，一个团，上千号人，不到二十分钟，就土崩瓦解，就是回到安平，松原和旅长饶过他，早晚还是要败在栓子手下。想到这里，他冲栓子鞠躬说：“小的记住了，我这就离开安平。” “你还要记住，不管去哪里，都不能再当走狗汉奸。”栓子看了看伪军团长，忽然想起寻尚武还要一把勃朗宁手枪，又问道：“你的手枪呢？” 手枪呢？伪军团长一脸茫然。他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或许是在遭到迫击炮袭击的时候，他猛然扑倒在地上，或许是往北跑的时候，他摔倒过，更或许是，战士追他的时候，一枪托把他砸倒在地。他回头，木然指了指北面，说：“可能丢在那边了。” “你可真成啊，一个团长能把自己枪给丢了。算了，你赶紧走吧。”栓子挥挥手，示意让伪军团长赶紧滚蛋。 伪军团长冲栓子又鞠了一躬，转身向南走了。 愿意参加八路的留下，不愿意的，让他们留下掩埋鬼子二狗子尸体，搬运伤员。战士们迅速打扫战场。伪军的枪丢了不少，都是扔在麦田里。麦子没过膝盖，想找不那么容易。 东面侦查员报告，潞河和安平的伪军已距离二十多里。栓子命令，遗落的武器不找了，立即撤退，返回夫子山。 泥蛋擦擦脸上的汗，又使劲挤了挤眼。他的二营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已经跑了一百二十里路。刚才又一阵疯狂的跑，疯狂的追，的确有些疲惫。 但打了胜仗，缴获这么多武器，泥蛋又振奋精神，冲战士们大喊：“从二狗子身上收集干粮，边吃边撤！” 赵鹏举也在喊：“同志们，加把劲，一营在前面等着咱们！” 很快，战士们按自己连队集合，骑兵连把马让出来，给伤兵，给机枪排和炮兵排，迎着夕阳，向西撤退。 天黑后，王廷发骑马，驱赶着手下伪军，赶到黄店北侧。他闻到了硝烟味，也闻到了血腥味。还有没死的，被遗弃在路边的上边，痛苦地呻吟着，请救救他们的命。 从伤兵口中得知，战斗已经结束将近两个小时，按正常行军速度推算，独立团已远在三十里之外，就要接近夫子山了。 王廷发命令手下伪军停止前进，并将情况，发报给54旅团司令部。等待时间，再问伤兵，仗是怎么打的。伤兵忍着疼，说了一遍。 79团上千人马，再加上一小队皇军，几乎在瞬间土崩瓦解，毫无还手之力……王廷发不由浑身发冷。 起初，他还以为迫于53师压力，南水县八路军才主动撤退。现在想想，没那么简单，因为独立团不是想象中的简单。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消灭一个团，足见栓子的用兵之道，也足见独立团作战之强悍。 如果想在南水立足，必须提防独立团。王廷发又感觉到了冷，独立团是强大的对手，必须从现在起，就要防备他们，想办法击败他们，让他们不敢染指南水县。 可又谈何容易？他的53师是嵌入到八路军根据地中间的楔子，南面东南不远，是五莲山根据地，而东北方向，又是蒙山。 无边的云层遮住了天空，看不到一颗星星。王廷发骑在马上，走在无边的黑夜里。手下伪军脚步声，也显的特别沉重。 王廷发知道，自己走的或许是一条不归路。还好，还有日本人，他们会给南水以支撑。以后只能依靠皇军，帮53师在南水扎稳脚跟，然后再伺机向周围扩大大地盘。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当了汉奸，那永远都是乌龟王八蛋。孤注一掷的王廷发，仍决定一条道走到黑，就投靠日本人。 () 第732章 互相尊重 松原还不知道伪军79团被全歼。但松原有了预感，在东城门，看着跟随79团行动的小队皇军，忽然间心生伤感，觉得他们极可能一去不复返。 但即便松原知道79团遭到攻击，也不会派兵增援。他仿佛看到山林之外，已暗藏伏兵。若继续派兵，无疑是添油战术，让栓子获得更多缴获。 这是他作为安平指挥官的本能，从他内心深处，仍不想和独立团作战。 而对于独立团来说，却要时刻防备着松原。所以赵大富带领一营，继续隐蔽在大通沟，随时“恭候”从安平出来的敌人。 天黑后，团部通信员飞马报告，东面打了胜仗，伪79团和一小队鬼子被全歼，团长命令，继续监视安平县城动静。 “好。”赵大富点头说。但东面有潞河方向的伪军团，王廷发手下两个团，赵大富又问通信员：“东面情况怎么样？” 通信员回答：“情况还不明了，但敌人距离二十里之外。” 二十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赵大富命令通信员，返回夫子山向寻尚武报告，随后又命令部队，做好阻击东路敌人准备。 翘首期盼中，赵大富等到了栓子和赵鹏举，只有二营和三营，四营仍撤回到驻地，向东防备王廷发，向西牵制九山县敌人。 两个小时后，赵大富再次接到敌情通报，东面敌人已经撤退，而且二营、三营已经回来了。 赵大富骑马，高兴地迎了上去。随后，三个营合兵一处，返回夫子山。 山里也已接到消息，寻尚武和老冯立即组织民兵，给三个营生火做饭。这一天，寻尚武精神高度紧张，这是独立团成立后的第一仗，还是远离夫子山，在平原地带与成建制伪军作战。同时，寻尚武和老冯也在担心安平方向，因为不排除松原接到命令，进山闹事。 尘埃落定，寻尚武心中石头也落了地。独立团还是原来的战斗作风，凶猛强悍，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并把追兵远远甩在后头。寻尚武有点奇怪的是，松原真成了缩头乌龟，到现在没闹出点动静。 寻尚武和老冯跑到陈庄南面山谷，迎接凯旋而归的英雄。 看到寻尚武和老冯，栓子、赵鹏举和赵大富跳下马来。栓子没在赵鹏举、赵大富说过什么，响鼓不用重锤，但他以实际行动，表示着对寻尚武的尊重，而且是发自内心。他主动握住寻尚武的手，说：“政委，我们回来了。” “好，大家辛苦啊。”寻尚武晃着握住栓子的手，高兴地说：“我已布置民兵警戒，让战士们吃饭休息。” 随后，他松开栓子的手，走到每个人面前，边握手，边说道：“这一仗打的漂亮，咱们独立团开门红，我们给同志们请功。” “嗯——好，嗯，嗯。”赵鹏举和赵大富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按理说，这么大的战斗，政委应该跟随部队行动。但寻尚武选择留守山林，不仅是对栓子、赵大富等人的信任，也在表明，他绝不和栓子争夺指挥权，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独立团。 走上山坡，寻尚武仍在山谷里，迎接后面战士。赵大富低声说：“政委人不错。” “不是不错，是很好。”赵鹏举扭头看了一眼山谷，脸上已露出尊敬。 尊敬先来自他们自己内心的变化。参加过抗大一分校学习，两人开阔眼界，了解到国际国内形势。不仅他们在浴血奋战，在遥远的欧洲战场，盟军已开始反攻。 两人也长了见识。让他们知道能打仗的部队，不止是独立团，很多部队都有自己的特点，也同样打的鬼子汉奸鬼哭狼嚎。 而且，赵鹏举和赵大富还真的代表独立团，先后站在讲台上，介绍了战斗经验。据说，这是首长亲自安排的。 两人谈及此事，有着共同的感受。站在讲台上，不是显摆，也不是夸张地自我表扬，而是让两个人深深意识到，他们俩不再是游击队指挥员，而是正儿八经的团级指挥员。 作为团级指挥员，要胸怀大局，要讲团结。 寻尚武的人格魅力，也让他俩折服。寻尚武不仅说的多，也做的多。两个月时间，他往来于南水、九山、兆城，甚至还去过薛城，与薛城武工队一起研究，怎么发展壮大。寻尚武有丰富的战斗经验。 作为老资格，寻尚武从不摆架子。他很尊重栓子，也尊重团里每一名战士。 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如此任劳任怨，又平易近人的老革命，怎么不叫人尊重？ 战士们全部返回，排队打饭。站在一边，栓子和寻尚武也在小声说着独立团的变化。 此战，说明独立团已经通过整编后的考试，成为一个合格的战斗团，甚至已成为响当当的主力团。 这个变化，对于寻尚武来说，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他早已觉得，在栓子带领下，独立团仍将一如既往。 而这一切，寻尚武也经历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认为栓子、赵鹏举、赵大富等人，年轻，入伍时间短，即便屡打胜仗，但仍欠缺经验，仍骄傲不逊，不够成熟，充其量只能当营长、连长，带领手下战士，进行小规模战斗。 的确，栓子、赵鹏举等人，没受过正统教育。鬼子没打到安平，没有伤害他们的亲人之前，他们没有“空悲切，白了少年头”的忧患，也不会意识到当亡国奴的痛彻心扉。他们只是山民，充耳不闻窗外事，只想着靠自己双手，让家人在寒冬时节，仍能有一碗热汤御寒，一块杂面锅饼挡饿。 即便当扛了枪当了兵，他们仍带着山里的狭隘，目光紧盯着夫子山，最多扩展到安平、九山和南水。他们有着江湖义气，抱成一团，像拉山头。 但是，他们不像有的人腹有诗书，却输了民族气节，对日寇摇尾乞怜，更不像有的人手握兵权，却为一己之私和灯红酒绿，叛敌投国。他们却敢于拼命，敢于胜利。 也正是为了胜利，他们提防着寻尚武。但他们是真心的打鬼子，并有着绝对的忠诚，不带任何私心杂念。为了打鬼子，他们宁可自己去牺牲，也要保全栓子。 他们就着山里的咸菜，啃着山里的窝头，却能以命相搏，有如此的认识和境界，还有什么可苛求的呢？ 当然，他们缺点也很明显。或许是因为屡战屡胜，他们张狂，桀骜不驯，甚至自以为是，看不上他寻尚武这个老资格，但他们又是那么单纯，心里只想着杀鬼子。 他们是英雄，是真正的钢铁战士，他们也机智勇敢，他们文化基础薄弱，但却懂得学习。寻尚武觉得来独立团当政委，来对了。这帮年轻人，还真值得学习。 而且，寻尚武认为，要允许他们桀骜，允许他们张狂，这样才能保持独立团优良战斗作风，激发独立团战斗潜能，保证无往而不胜。 独立团成立那天，他曾对栓子说，我来独立团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栓子赶紧摆手，您可别这么说，这会很假，也容易引起误会。是的，从他的资历来说，来独立团就像是犯了严重错误。 但现在寻尚武是真心的。真心换真心，尤其是寻尚武这位老资格，赵鹏举和赵大富等人，也打心里敬佩寻尚武了。 首战告捷，并吃掉伪军一个团，但今晚不是庆祝的时候，寻尚武提议，部队休整，并随时做好战斗准备，防备敌人报复。 栓子点头，赵鹏举和赵大富也同意。 () 第733章 我说过的 五天后的下午，天空飘着蒙蒙小雨。直到现在，鬼子二狗子没有动静，安平县城更是死寂一片。而现在早已不是敌不动，我不动的时候了。独立团已接到五莲山军区下达的作战指示，寻机消灭防区内伪军部队。 这也就意味着，期盼已久的局地反攻，拉开了序幕。 栓子、寻尚武、赵鹏举、赵大富，还有老冯、泥蛋和马义，七个人坐在团部石屋内。栓子和寻尚武背后的墙上，挂着独立团防区作战地图。独立团防区很大，涵盖五个县，但主要目标是安平和南水。 安平县城驻守的是伪军第七独立旅，原来三千五百人，下属三个团，也就是三条腿。现在被打掉一条腿，连团长都不知所踪。但松原和伪军旅长程大志，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靳鹏仍留在伪军旅部，当少校参谋。他送出情报说，松原更像霜打的茄子，郁郁寡欢。程大志替鬼子54旅旅团长田坂背了锅，承担了打败仗责任。这一仗，让他知道了独立团厉害，不敢报复，并想着重建伪军79团。 但和以往态势一样，打安平，鬼子很容易增援。而且，日军暂时仍不想放弃安平，不然，潞河和南水，已处于八路军完全包围之中。于是，栓子和寻尚武商量着，把目光又放在南水县。栓子也想独吞伪53师，让一团靠边站。 王廷发的53师是一块肥肉，三个加强团，六千余人。但伪53师装备不差，战斗力尚可，想要一举击破，相当困难。 对此，寻尚武只有鼓励，没有劝阻。 一团团长齐国志给独立团的挑战书，还在团部办公桌抽屉里。因为干掉伪军79团，独立团已遥遥领先。齐国志肯定想打，但天时暂时不在一团那边，齐县有一个伪军团，但仍驻扎一个大队鬼子，难以把伪军团单拎出来吃掉。 但寻尚武觉得，齐国志还是保守，以栓子性格，肯定想办法先揍鬼子。当然，栓子的胃口不小，就独立团目前形势来看，难以吃掉伪53师。 栓子也在思考，伪53师固守在据点和县城，仍不断招兵买马，独立团集中全部兵力，加上所有县大队，才五千人，还要分兵阻敌增援。这些还不算，如果强攻，即便打掉伪53师，独立团也将付出沉重代价。 但只要想打，办法总比困难多。栓子先提出自己的意见和想法，打伪53师，不能心急，想办法把二狗子调出来，或者分散开来，集中优势兵力，一口一口吃掉。 寻尚武也是这么想，他还想过，看能否瓦解53师，让一部分伪军反正，此消彼长，随后就好打了。 赵大富起身，拿起水壶，给每个人倒水。他已同意栓子和寻尚武的意见。赵鹏举也同意，还说：“要想让伪53师反正，最好先痛揍他们一顿。” 赵鹏举的意见正确，寻尚武知道，如今的伪53师，一半是日军附庸，一半是王廷发私人武装。而且，他手下的团营长跟随王廷发多年，如果不吃苦头，不知道绝望，光靠去做思想工作，难以让他们反正。 孟小麦来了。在门口脱下斗笠和蓑衣，喊一声报告，进了石屋，坐在赵鹏举身边。 之前担心敌人报复，为了隐蔽身份，借助孟小麦身负重伤机会，刘芳建议他改了名字。现在他又改了回来，仍叫孟小麦。张云广牺牲后，孟小麦不再担任武工队队长，而是担任安平县委书记，并成为中心县委委员。 职务高了，反倒不再怕敌人报复，是因为敌我态势变了，松原不仅放弃封锁线，也龟缩在城内不敢冒头。 这次来，他是向栓子和寻尚武报告松原情况，并受领任务。武工队和县大队归县委指挥，最近孟小麦指示两位队长，要加强对县城敌人侦察。安平县百姓打心里希望，独立团能早日收复县城。 当前县城情况是，松原仍然精神萎靡，但他也有底线，就是保住县城。他对手下鬼子说，一旦县城被攻破，他将“玉碎”于城头。 另外，伪军旅长程大志和松原有了矛盾。程大志想恢复79团，但需要招兵，更需要装备。松原对此却不感兴趣，甚至直接拒绝，说伪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仅打仗不行，还向八路军间接地提供武器。 程大志很愤怒，因为明眼人都知道，他手下79团遭遇灭顶之灾，完全是54旅团指挥失误，与他的第七独立旅毫不相干。 但程大志不敢明说，与松原直言相对，就是在指责旅团长田坂，如果传到54旅团司令部，到时他程大志，还有整个独立旅，说不定都吃不了，兜着走。 程大志知道伪军处境，虽然不像在国军时受排挤，当炮灰，但在鬼子眼里，他们不过是二等奴才。 “现在程大志情况怎样？”寻尚武问。 “这家伙绕过松原，请求鬼子，又增调了一个保安团。”孟小麦看看众人，又说道：“我想，趁敌人立足未稳，咱们是不是攻打县城？” “老孟。”赵鹏举拍拍孟小麦胳膊，轻声说：“刚才我们就在开会研究。” “结果怎么样？”孟小麦问。 现在独立团已具备打下县城的能力，所以赵鹏举知道，孟小麦想打下县城的迫切。赵鹏举先笑了笑，平静地说：“现在攻打安平县城，会付出重大伤亡，而且，鬼子还会反扑，所以我们认为，先收拾南水的二狗子，等时机成熟，在回来打安平县城。” “这样啊。”孟小麦脸上露出了失望。 寻尚武赶紧说道：“孟书记，赵副团长说的对，现在收复县城，时机不是很成熟，放心，你回去给同志们说，独立团向安平百姓保证，咱们迟早会收复县城！” 栓子也向孟小麦点了点头。 既然栓子也是这个意思，孟小麦也只好说：“好的，我们服从独立团决定。” “感谢孟书记支持。”寻尚武爽朗地说道：“老冯同志，赶紧准备酒菜，上次打伪军79团，咱们还没庆祝胜利，正好孟书记来了。” 政委要喝酒了？赵鹏举和赵大富互相看了一眼，又直勾勾地看着寻尚武。 “我说过的，我要向同志们学习。”寻尚武认真地说。 赵鹏举担心寻尚武身体，苦笑道：“那您跟我们学点好啊。” “都学。”寻尚武又爽朗地笑道。 () 第734章 形成决议 不出意外，寻尚武很快被扶着，回了睡觉的石屋。但酒喝的高兴，喝的畅快，不仅为了五天前的胜仗，还因为团部已是空前的团结，栓子也一次又一次举起酒碗。 泥蛋和马义先倒了，接着是赵大富和孟小麦，最后是赵鹏举，瞪着俩大眼，还不服气，酒却喝不下去，只觉得天旋地转。 老冯没喝酒。今天是属于作战指挥员的时间，难得放松。老冯让吉庆照顾众人，他把烟袋杆插进武装带，穿上雨衣，带着陈伍，下山查岗。 雨停了，老冯似乎闻到甜丝丝的味道。他心里高兴，没有喝酒，也好像醉了，轻飘飘的感觉，仿佛回到黄土高原的老家，若不是在夜里，保准吼上两嗓子，唱一段信天游。 好久没唱了，老冯心里痒痒了。 第二天上午，老冯如愿以偿。和栓子 ******后面还有1842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后面还有1842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 不出意外，寻尚武很快被扶着，回了睡觉的石屋。但酒喝的高兴，喝的畅快，不仅为了五天前的胜仗，还因为团部已是空前的团结，栓子也一次又一次举起酒碗。 泥蛋和马义先倒了，接着是赵大富和孟小麦，最后是赵鹏举，瞪着俩大眼，还不服气，酒却喝不下去，只觉得天旋地转。 老冯没喝酒。今天是属于作战指挥员的时间，难得放松。老冯让吉庆照顾众人，他把烟袋杆插进武装带，穿上雨衣，带着陈伍，下山查岗。 雨停了，老冯似乎闻到甜丝丝的味道。他心里高兴，没有喝酒，也好像醉了，轻飘飘的感觉，仿佛回到黄土高原的老家，若不是在夜里，保准吼上两嗓子，唱一段信天游。 好久没唱了，老冯心里痒痒了。 第二天上午，老冯如愿以偿。和栓子 ******后面还有1842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后面还有1842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 不出意外，寻尚武很快被扶着，回了睡觉的石屋。但酒喝的高兴，喝的畅快，不仅为了五天前的胜仗，还因为团部已是空前的团结，栓子也一次又一次举起酒碗。 泥蛋和马义先倒了，接着是赵大富和孟小麦，最后是赵鹏举，瞪着俩大眼，还不服气，酒却喝不下去，只觉得天旋地转。 老冯没喝酒。今天是属于作战指挥员的时间，难得放松。老冯让吉庆照顾众人，他把烟袋杆插进武装带，穿上雨衣，带着陈伍，下山查岗。 雨停了，老冯似乎闻到甜丝丝的味道。他心里高兴，没有喝酒，也好像醉了，轻飘飘的感觉，仿佛回到黄土高原的老家，若不是在夜里，保准吼上两嗓子，唱一段信天游。 好久没唱了，老冯心里痒痒了。 第二天上午，老冯如愿以偿。和栓子 ******后面还有1842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后面还有1842个字内容被隐藏了****** () 第735章 说出理由 吴刚和李智也已在酝酿消灭伪53师，并做出初步作战方案。李智建议至少三个团参与战斗，独立团担任主攻，一团、三团和周围县大队，分出部分兵力阻敌增援，大部兵力由军区司令部统一指挥，攻打南水县城。 没想到，独立团主动提出攻击伪53师。在电台室，李智看过电文，眨眨眼，什么也没说。 他回到司令部，把电文交给吴刚，也没说具体内容，只是说：“司令员，独立团来电，” 吴刚看过电文，不由笑道：“栓子年轻，胃口大，情有可原，你说怎么老寻也意气风发了？” “怎么回事？”赵文斌问。 “你看看吧。”吴刚把电文交给赵文斌，说道：“独立团要以一己之力，消灭伪53师。” 赵文斌接过电文，咳嗽两声，仔细看了一遍，说道：“精神可嘉。” 吴刚点头，说：“对，精神可嘉，值得鼓励。但是，要消灭伪53师，需要打攻坚战，独立团也不怕打成夹生饭。” 李智没有说话，而是在思考之中。 “参谋长什么意见？”赵文斌问。 吴刚抬头看着李智：“对啊，独立团和一团，都是你带出来的部队，说说你的意见。” 李智没说出具体意见，而是请示说：“司令员，政委，我想回夫子山，具体了解独立团情况。” 赵文斌点头：“我同意，司令员意见呢？” “我也同意，但是，你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吴刚说。 李智立正站好，大声说道：“请司令员放心，我会坚持以最少伤亡，获取最大胜利的原则。” “这我就放心了，去吧。”吴刚挥了挥手。 吴刚了解李智性格，作为参谋长，不会刻意让独立团独自冒尖。但吴刚也相信独立团目前实力，尤其栓子打仗富有创造性，没准真能打出一个奇迹，用最少伤亡，灭了伪53师。 第二天上午，李智交代过司令部工作，带一个警卫班，骑马离开了五莲山，向西北方向，快马加鞭。 五莲山位于临兰县内，经过六个小时行程，天黑后，抵达庄寨集附近。李智和警卫战士下马，在堡垒村歇息。县大队已返回南水县，继续开展斗争。由于伪53师进行清乡，县大队行动更为隐蔽，已完全处于地下状态。 李智告诉区小队负责同志，先耐得住敌人的疯狂，并相信他们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等待主力打过来，一起消灭伪53师。 五莲山军区大首长都如此说了，肯定是真的，区小队负责同志欢欣鼓舞。 第二天早上，李智带警卫班战士，继续出发。由于要从南水县南侧绕道，晚上仍到不了夫子山。 原来的支队从蒙山，到独山，再到五莲山，向东南方向拓展一百五十余里，距离夫子山越来越远。划分军区时，有领导提议，把夫子山连同独立营，向西划拨给运河军区。 李智肯定不干，吴刚和赵文斌也不愿意。争取三次，夫子山和独立营仍归属五莲山军区。但南水县成了阻碍，让夫子山和五莲山首尾不能相顾，所以消灭伪53师，打下南水县城，也是形势所需。下午，赶到了吴家湾。距离夫子山还有八十里地。李智还能坚持，但战马已疲惫不堪。不得已，李智下令休息，让战马先在河边啃些青草。待战马歇息过来，再牵到河边喝水。 忽然，一队骑兵由西向东，飞奔而来。李智慌忙下令隐蔽，并做好战斗准备。 是栓子来了。独立团已接到五莲山军区电报，说李智即将到夫子山。虽然电报上没说明李智来意，但栓子和寻尚武已猜的八九不离十，肯定是因为消灭伪53师作战计划。 寻尚武分析，司令员对独立团独自消灭伪53师持犹豫态度，所以让李智亲自来了解情况。毕竟电文内容不长，说的不够详细，很难打消首长们顾虑。 既然如此，栓子决定带骑兵一排，赶往吴家湾，等候李智。想要尽快赶到夫子山，吴家湾成为必经之地。 栓子没有急着进入吴家湾，而是躲在河西岸树林之中，警戒四周情况。没有敌情，也发现了李智。 越过石桥，来到近前。正准备上马的李智，已看到是自己人，转眼又看清了栓子。李智走上前去。 栓子跳下马来，举手敬礼：“参谋长好！” “你小子怎么来了，吓老子一跳。”李智挥手说道。 栓子笑道：“得知参谋长大驾光临，卑职特前来迎接，参谋长一路辛苦。” 李智笑道：“哈哈，不辛苦，就是有点废屁股。” “那是，两百多里路啊。”栓子又笑着说：“如果打下南水县城，参谋长再来独立团，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怎么，你小子已经想着，把团部搬进县城了？”李智问。 栓子嘿嘿笑着说：“想啊，怎么不想，县城多热闹。” “心气越来越高，说吧。”李智问。 栓子装傻：“说什么？” 李智瞪眼说道：“你的作战计划啊。你跑到这里迎接老子，不是为了作战计划？” “哈哈，这您都看出来了。”栓子回头看了看，让骑兵一排和军区警卫班，把所有战马牵到树林隐蔽，又派出警戒哨，才请李智登上东面土坡。 夕阳下，三十里外的铁山清晰可见。栓子对李智说：“为减少伤亡，主要还是以奇袭为主，并一口一口吃掉伪53师。同时，按照寻政委部署，我们已在摸清伪53师内部情况，争取部分伪军反正。” 这些内容，电报上已经提及，李智对栓子说：“我想知道你的具体计划。” “是。”栓子回答说：“现在距离麦收还有三十余天在这一段时间，二营继续留在夫子山，等麦收过后，我们立即发起‘护粮’战斗，防止安平县敌人出城抢粮，给王廷发制造假象。” 李智若有所思地说：“这个王廷发还真是狂妄，已在南水全县开展清乡运动。” “他是想把南水完全当做他的地盘，也会固守县城。”栓子说：“所以等麦收过后，王廷发肯定派二狗子下乡征粮。到时，先让二营、三营，隐蔽进入南水，偷袭他的征粮部队，争取首战打掉他至少两个营。同时，发动县大队和区小队，继续偷袭征粮的二狗子，让它们再征不到粮食。” 李智点了点头，又继续问栓子：“如果此后王廷发龟缩在据点和县城，不出来，你们怎么能办？” 第736章 说动了我 栓子诡秘地笑了笑，说：“这就牵扯到兵力问题了。” 李智看着栓子，让栓子继续往下说。 栓子眨眨眼，说：“如果王廷发发现我兵力不多，很可能出城作战，企图把我们赶出南水县城。” 分析的不错，既然王廷发想把南水县当成自己地盘，就会不遗余力，把二营赶出南水县。只要伪53师离开县城和据点，就有机会消灭它们。 栓子又说道：“但如果我们兵力过多，王廷发为保存自己实力，就会缩在县城和据点，不敢冒头。如果我们强攻，他肯定会请求鬼子增援，反倒不利于收复南水县城。” 这个问题李智考虑过。一旦强攻南水县城不成，敌我双方陷入胶着状态，日军第54旅团会向南水增援。别看鬼子因为兵力问题，不得不收缩防线，但只要有机会，他们还会进行反扑，以图消灭我八路主力。 “如果王廷发收缩兵力，躲在县城不出来，怎么办？”李智又问道。 “只要鬼子不增援就好办。”栓子笑嘻嘻地说：“我们就围困他们，但不是包围，就在县城四周布置兵力，只要他们敢露头，就打。同时，我们会给他们散发传单，劝他们反正。他们投降鬼子，是为了活命，到时觉得跟着王廷发，活不成了，也该动摇了。” 这么打很正确，已当先态势，强攻县城不可取。 之前打南水县城，是鬼子兵力不足，没办法在县城外设置阵地，九二步兵炮可抵近轰击城门。现在王廷发兵力多，县城外围都已构筑阵地，还盖了地堡，如果强攻，伤亡肯定很大。独立团有炮，但王廷发也有炮，还是一个山炮营，对轰，占不了便宜，也很难炸掉外围地堡。 李智已倾向于栓子打法，以温水煮青蛙方式，慢慢消耗王廷发，让王廷发陷入死地，最后给与致命一击。 关键是最后一击时，要快，要猛，要狠，让54旅团来不及反应，在尚未派兵增援时，就解决战斗。 栓子这臭小子就是聪明，想单独吃掉伪53师，却又说的如此有道理。当然，栓子不是强词夺理，从理论上，完全正确。 不过，这只是计划。怎么保证既能消灭王廷发，又能保证减少牺牲，还需进一步谋划。不仅如此，战场态势瞬息万变，仅靠独立团，仍然不够保险，还需一团和三团配合，才能保证万无一失。也就是说，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即便让独立团来打，仍要看前期作战表现。 说话间，已是日落黄昏，暮色开始笼罩大地。李智看着栓子，点上烟，问：“现在部队情况怎么样？” 栓子回答说：“整编之后，部队士气嗷嗷叫，尤其干掉伪79团，战士们更想打大仗。” “老寻呢？他情况怎么样，大富那几个臭小子是不是还有成见？”李智问。 “早没了。”栓子认真地回答：“现在独立团非常团结。” “哦，那你小子没少做工作吧？”李智问。 “我还真没多说过什么。”栓子回答说：“主要是寻政委会做工作，为人坦诚，赵鹏举和赵大富那几个家伙，您也知道，心眼实诚，但不傻，时间长了，能分出好歹。”“嗯。”李智点点头，对栓子说：“老寻比我资历还老，会打仗，也会做思想工作，把握住现在机会，多向老寻学习。” “是。”栓子点头，却又抬头看了一眼李智，感觉话里有话。 李智却扭头，看着南水县方向。他的思绪又回到南水县，回到消灭伪53师。如果消灭伪53师，收复南水县，五莲山与夫子山之间，将会变得通畅，若向北继续收复潞河和齐县，那五莲山将变成目前鲁省最大的根据地，而且物产丰富。 这是美好的愿景，却是能够实现，也一定能实现的愿景。如今的鬼子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反观八路军，却是一年强过一年。 既然来到了吴家湾，那就要去一趟夫子山。对于夫子山，李智有着深厚的感情。自从参加红军，就开始了到处打仗的生活，而夫子山是目前为止，他待过最长时间的地方。那里还埋着很多战友，包括老孟和张大年。 李智更想看看独立团，整编过后的精神面貌。他对独立团，对一团，也都有着深厚的感情。上次独立团一举歼灭伪79团，李智骄傲地对司令部参谋说：“那是老子的部队，现在青出于蓝胜于蓝，比老子还厉害！” 吃干粮，喝水，休息到午夜，又骑上战马，赶往夫子山。 次日上午十点，来到马街。封锁线上的据点，已不复存在。据点炮楼被推倒，多处封锁沟被填平，炮楼里的石头被搬到山里，战士和民兵用它们构筑起掩体和工事。 炮楼两侧空地，则被开垦出来，种上了庄稼。这里原本就是耕地，为修筑封锁线，小林龟山命令马大炮，把附近百姓都赶走了。如今小林龟山和马大炮都化成了灰，而鬼子仍在县城，迫于对鬼子的恐惧，封锁线附近仍没有老百姓。 栓子已派两名战士提前返回，告知寻尚武、赵鹏举等人。寻尚武和赵鹏举在山口等着，看到李智和栓子，两人骑上马，出了山口。 寻尚武参加革命早，为人正直，工作能力强，当处长时敢于坚持原则，在鲁省军区口碑很好，所以李智看到寻尚武，就有一种自然的尊重。 而且，他已听吴刚说过，寻尚武担任独立团政委，不过是在五莲山军区“打短工”，顶多再过仨月，就会有新的任命。所以，李智嘱咐栓子多向寻尚武学习，其实就是司令员赵文斌的话。 论打仗，栓子绝对是一把好手，这个有目共睹，谁不服气也不行。但毕竟栓子年轻，资历浅，多向寻尚武这样的老同志学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距离还有十多米远，李智先跳下马，举手向寻尚武敬礼。寻尚武慌忙跳下马，边还礼，边说：“参谋长一路辛苦！” “哈哈，比起你们夫子山，我这点辛苦不算什么。”说着，两人走到近前，又紧紧地握手。 寻尚武又面带笑容，说道：“我们团长听说你要来，高兴坏了，昨天天不亮，就迫不及待，非要到吴家湾迎接你。” 李智凑近寻尚武，低声说：“老寻，栓子哪是想我了，他是想打仗了，而且还是想吃独食。” 没想到李智会实话实说，寻尚武赶紧笑道：“栓子是你带出来的兵，想你也是真的。” 李智扭头看看栓子，仍压低声音说：“不过，栓子说动了我。” 只要说动了李智，估计吴刚和赵文斌也不会反对，寻尚武很高兴，也扭头看了看栓子。 第737 章 全力配合 阳光下的碧绿山林，透着无限生机和盎然。一路骑马而来，虽然屁股硌的酸疼，但看到山里形状不一的麦田，已长满麦穗，还有已播种下秋粮的耕地，李智不由心旷神怡，忘了所有疲惫。 粮食也是战斗力，而且和枪炮一样重要。而放眼山林，耕地明显增多，还不包括山外。栓子有能力，也是福将。老冯这位一等一的机枪手，改头换面，掌管供给，却给山林带来一份意外惊喜和收获。 经历前年干旱过后，去年夫子山粮食已经实现自给自足。今年到目前为止，风调雨顺，小麦长势良好，战士们不用再饿着肚皮去打鬼子汉奸了。 这真是战斗力，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李智又不由满面春风。 改变的不止是这些，让李智更加欣喜的是，战士精神面貌也发生了改变，与之前的独立大队不可同日而语。 战士们都穿着军装，但依然破烂，补丁摞着补丁，但非常整洁，从头到脚都透着精神气。走起路来，也虎虎生风，看到李智他们，自觉地立正站好，举手敬礼。 栓子小声说：“自从寻政委来了之后，咱们独立团越来越正规。” “你小子就是一个福将。”李智笑道。 栓子点头，又借机说道：“那是，这么多人帮衬着我，还怕我灭不了王廷发？” 李智看了一眼栓子，没说话，径直向前走去。此时，李智已感觉到独立团的团结一致，如此，王廷发怎么会是栓子的对手？ 而独立团的团结，栓子功不可没。栓子是福将，但除了寻尚武，自赵鹏举之下，都把栓子当成完全可以信赖的领导者，精神支柱。而寻尚武的到来，又让独立团面貌焕然一新。 寻尚武拍拍栓子肩膀，给他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栓子会意，昂头笑了。 赵鹏举还不知道其中意思，小声问栓子：“你笑什么？” “没什么。”栓子赶紧跟上李智和寻尚武。 赵鹏举挠挠头，也赶紧跟上。 得知李智来了山里，泥蛋和马义也赶过来。两人立正站好，看着李智，举手敬礼，喊出了：“团长！” 寻尚武笑道：“你俩是向老团长打招呼，还是有事向伍团长报告？” “参谋长好。”两人再次举手敬礼。 李智笑着举手还礼，说道：“好，好，现在都是营长，能独当一面了。” 说完，李智又对寻尚武说：“让大家都去忙吧，有咱们仨就行了。” “好。”寻尚武挥手，让大家各自散去。 三人来到二营，看了部队，中午吃过饭，又赶往孟庄。李智觉得，往后来山林的次数会越来越少，这次来了，要在老孟和张大年坟前看上一眼。 戎马多年，早已习惯了牺牲，但老孟和张大年让李智心疼。站在张大年坟前，寻尚武仍带着一丝愧疚。 其实，寻尚武也习惯了牺牲，只要进入战场，谁也都可能牺牲。只是张大年把他撞倒在地的那一刻，他才真正了解张大年对自己同志的淳朴。 张大年不像栓子那般机智聪明，也不像齐国志经过军校培训，带着果敢和睿智，他就是铁匠出身，看着只有一身力气。但经过李智和老孟的言传身教，加上他自己的好学，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团长，却倒在了冷枪之下。 站了良久，三人才离开孟庄。李智休息后，趁夜离开了夫子山。他先赶往蒙山，去见齐国志。 寻尚武大概知道，李智去蒙山，不全是看看一团，而是提前给齐国志打声招呼。李智也是睿智之人，深谙用兵之道，了解部属性格，并能最大限度调动所有人的积极性，也就是，避免矛盾。 齐国志原本是栓子等人领导，现如今两人平级，而且，自从一团向独立团发起挑战，看谁打的胜仗多，杀的鬼子二狗子多，一团还几乎毫无建树，独立团却一举干到伪79团。现在，独立团又想以一团之力，消灭伪79团，齐国志心里肯定不平衡。 李智此去蒙山，大概是做齐国志的工作。 其实，如果寻尚武只是站在独立团政委角度上，觉得齐国志就不该发起挑战。挑战什么呢？有机会就打呗。再者说，你齐国志又见识过栓子的厉害，非要没有难度，给自己制造难度。 当然，寻尚武的境界和高度，远在团政委身份之上。他觉得，齐国志之举，是在激励一团。前面有个强有力的目标，对激励士气很有帮助。 李智赶往蒙山，就是准备齐国志工作。他知道，齐国志很服气栓子，但都是团长，栓子当独立营长时，齐国志是团参谋长，上下级关系。现如今，独立团势头要超过一团，后来者居上，李智担心齐国志心中有想法，并不为过。 在一团团部，李智与齐国志、猛子和陈河三人坐在一起。都“升官”了，猛子担任副团长，陈河成为团参谋长。在独立大队时，猛子和陈河是营长，而栓子是特务连连长。对他俩来说，栓子同样是后来者居上。 李智拿出独立团作战计划，先让三个人看。 齐国志看过，已大概猜出李智来意，也觉得独立团这次又要走在前面。他默不吭声，点上烟，把作战计划交给猛子。 猛子看过，不由涨红了脸，看着李智：“参谋长，栓子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又想吃独食？” 陈河看过，表情和齐国志一样，但开口说道：“参谋长，您真的同意让独立团打伪53师？” 李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陈河：“作为团参谋长，你觉得独立团战斗计划怎么样？” 陈河低下头，又看了一遍，抬头说道：“就我个人而言，觉得可行。” “你呢？”李智扭头看着齐国志。 齐国志点点头：“我承认，栓子比我们又提前走了一步。” “不是一步，是一大步，你们怎么没有提前想到？”李智掐灭烟头，说道：“夫子山旁边就是安平县城，而栓子放着安平敌人不打，主动打百里之外的南水县城，这就是谋略。” 谋略二字敲打着齐国志的心。他站起来说：“参谋长，我知道了，也请您放心，我们一团将不遗余力，配合独立团作战。” “好，我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李智看着猛子和陈河：“你们俩呢？” 那还有啥可说的，猛子和陈河慌忙站起来，大回答：“坚决服从命令！” () 第738章 沾沾自喜 八路军队伍必须坚决服从命令，这是铁的纪律。当然，李智希望一团接受命令的同时，做到团结一致。这是与国军截然不同的地方。国军派系林立，中央军、地方军，嫡系，非嫡系，关系错综复杂，彼此矛盾重重。 在李智看来，团结是八路军致胜的法宝之一。团结又包括内部团结，兄弟部队之间的团结，以及部队与百姓之间的团结。 解决了一团思想问题，李智又提醒齐国志，麦收在即，提前做好“护粮”作战准备，最大限度减少鬼子冒出头来，抢老百姓粮食。 齐国志苦笑道：“参谋长，我们就是把重点放在保护粮食上，没来得及考虑南水，所以才让栓子占了先。” 李智安慰齐国志说：“有情可原，你们和独立团面临的情况不一样，松原已经不敢冒头，所以栓子才能腾出心思，想着打南水县城。” 啥也别说了，齐国志心里又一阵惭愧。栓子早打过南水县城，而且早在独立营时，就把二连派了过去。就冲这一点，南水早就属于独立团，所以栓子想独自吃掉伪53师，也不属于自私自利。 离开蒙山，李智马不停蹄，返回五莲山，向吴刚和赵文斌报告了独立团详细作战计划，并说出自己意见，同意栓子作战计划。 吴刚也觉得计划可行，点头同意：“那就让栓子先试试，不行咱们再重新调整作战部署。” “好，我同意。”赵文斌也没有意见。 此时的赵文斌病情又忽然加重，已开始咳血。吴刚告诉李智，他已向军区首长报告，申请赵文斌去后方接受治疗。 “你就是想赶我走。”赵文斌哼了一声，接着又剧烈咳嗽一阵。 “司令员是考虑您的身体。”李智说。 赵文斌摇头说道：“战士牺牲在冲锋的路上，是为国捐躯，我死在工作岗位上，也算死得其所。” 吴刚说：“什么时候都不能无谓的牺牲，养好身体，才能继续工作和战斗。” “对。”李智也劝赵文斌：“列宁同志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赵文斌无奈地摆摆手，说：“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俩，就等首长答复吧。” “嗯，这才像话。”吴刚扭头看着李智：“给独立团发电，告诉栓子，作战计划还要再周密些，要考虑到所有困难。同时，告诉栓子，要做好保护夏粮的战斗，以不让敌人抢走一粒粮食为最高战斗标准。” “是！”李智大声回答。 第二天上午，栓子看到五莲山军区司令部电报，他咧嘴冲寻尚武说道：“政委同志，您的好枪有着落了。” 寻尚武早就忘了这事，现在栓子又提起了好枪，不由笑道：“得了吧，我现在觉得盒子炮挺好，符合我这个团政委的身份。” “那哪能呢。”栓子嬉笑着说：“我知道您还有另外三册《资治通鉴》，所以我一定要给您搞到一把好枪。” 这可是寻尚武最喜欢的书，甚至要把它当成传家宝，交给自己下一代。他参加红军的时候，妻子已经怀孕，可到现在，仍没有娘俩任何消息。他只知道，妻子回了娘家。但愿能母子平安。 没想到被栓子盯上了，寻尚武倒也大方，已准备把另外三册，找一个合适时机，再交给栓子。既然栓子这么说，那就等栓子搞到一把好枪。不能白白便宜了这小子，寻尚武在心里说。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之间，麦子熟了，在阳光下掀起一阵阵金色麦浪。不仅抢收麦子，还要防备鬼子二狗子出城抢粮。栓子保护粮食的态度是认真的，而且按照不让鬼子抢走一粒粮食的标准，做好了防范。 山里自不必多说，鬼子二狗子不敢进来。重点是县城和据点附近，栓子命令把重机枪、迫击炮摆到县城和据点外围，只要鬼子二狗子露头，立即开火。而战士和民兵收割麦子的同时，身背长枪，也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松原本已是霜打的茄子，蔫了。鬼子二狗子也不缺粮，他们已不需要从安平征集粮食，而是从别处运来军粮。但栓子如此欺负人，松原成了被惹急的兔子，张开了嘴，露出了牙。 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如此卑微地活着，还不如死了算。松原与程大志商量，决定夜半出击，先向北，偷袭柳庄。驻守战士和民兵奋力抵抗，机枪也打红了枪管，但在增援赶到之前，还是被鬼子二狗子突破村外阵地。鬼子二狗子丢下几十具尸体，抢走了几万斤粮食。 随后，他们又向东，偷袭两个村子。但这次没有得逞，双方打红了天，鬼子二狗子被迫滚回城内。 虽然没有完成五莲山军区保护粮食的最高标准，让鬼子二狗子抢走几万斤粮食，但对栓子来说，迷惑王廷发的目的已经达到。据南水传来的情报，王廷发正在大肆征粮，他派出的征粮队，已经到了吴家湾附近。 就在这个当口，忽然接到五莲山军区电报，让寻尚武火速赶往鲁省军区，面见首长。寻尚武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但这是命令，必须执行。栓子让警卫连一班，护送寻尚武赶去军区司令部。 虽然寻尚武来独立团不到四个月时间，现在忽然离开了，栓子心里竟然空落落的。但收拾王廷发的战斗，已势在必行。而且，寻尚武临走前，叮嘱栓子：“时机已经成熟，该是展现独立团战斗力的时候了。” 栓子收拾好情绪，把目光放在了南水县。此时的松原，又像乌龟一样，把头缩进龟壳里。安平不用担心，可集中精力对付王廷发了。 二营率先奉命而动，由赵鹏举和泥蛋一起带领，昼伏夜行，由吴家湾进入南水县。 王廷发对此一无所知。他还为自己的所有动作，而感到沾沾自喜。 为了保证顺利征集夏粮，麦收前，王廷发动第二次清乡。他有所斩获，秦河乡区小队，一共三十五人向其投降。而且，从区小队队长口中得知，独立团已放弃南水县，就连县委和县大队，也都已撤离南水。 这也是两个区小队投降的理由。王廷发很高兴，把区小队编入手下519团。 () 第379章 打就打吧 栓子和赵大富也隐蔽进入吴家湾，把指挥所设在已长满树的山坡上。马义带三营留守夫子山，一营和特务连跟随团部行动，并做到随时增援和策应二营。 下午三点，栓子看着地图，赵大富也眉宇紧皱，独立团遇到了不大不小的难题。 秦河区小队是诈降，队长秦怀德是胆大细心之人，寻尚武便做其工作，让他带区小队，以投降方式，潜入伪53师。其任务是秘密策反敌人，并在独立团进攻县城时，与主力部队里应外合。 区小队不仅被编入伪519团，还进驻到铁山。赵鹏举派人向栓子报告，第519团在铁山防守松懈，因为每天要征集粮食，所以也并未进入险要之地。赵鹏举意思，是想一口吃掉519团。 如果重创519团，会让王廷发感到肉疼，随即占领铁山，王廷发肯定会报复，到时就可迅疾消灭伪53师更多有生力量。 这个机会很好，栓子不想错过。但秦河区小队就可能暴露，寻尚武的辛苦，并未收到应有的回报。 赵大富也想打，同样也为秦河区小队诈降成功而感到惋惜。面对栓子提问，他模棱两可，说：“我觉得可打，可不打。” 栓子说道：“你这参谋长当的，还指望你出主意呢。” 赵大富叹口气，说道：“我现在还真拿捏不准。” 栓子下了决心：“好吧，天黑后，我们出发，用两个营，偷袭王廷发的519团。” “是！”赵大富立即答应。 打就打吧。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怎么打，要根据所面临的敌我态势决定，而不是呆板地执行作战计划中的每一个细节。 要打必须尽快打，不然二营也有暴露危险。两匹快马离开吴家湾，奔向二营藏身所在。天黑后，赵鹏举和泥蛋接到栓子命令，随即进行战斗部署，并等待一营。 两个小时后，化装后的侦察员，潜入铁山，找到秦怀德，告诉他：“主力在夜里一点，对519团发起偷袭，到时你派一个排，去偷袭519团团部。” 此时秦怀德已是上尉连长，手下百十号人。这是王廷发亲自下的命令，以鼓励秦怀德“弃暗投明”。 秦怀德也不由皱眉，低声说：“不是让我们潜伏到底，等着收复县城吗？” 侦察员解释说：“这是团长意思，仍以铁山为点，连续猛揍王廷发。” 既然是栓子命令，秦怀德必须执行。他把519团的部署情况，告诉了侦察员。 侦察员已早已摸清情况。伪519团三个营在铁山南北山谷中，依次驻扎，中间是团部，还有临时搭建的粮仓。等粮食收齐，再经北面山口，转运到县城。 虽然519团摆出保护粮食的阵势，其实防守很松懈，他们并不认为独立团杀回马枪，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进入南水。据说安平那边，独立团和皇军打的厉害。独立团还动用重机枪、迫击炮，天天堵着县城和据点的大门。 粮食已征收不少，三天时间，已有六十多万斤。与其说征收，还不如说是抢。他们要求老百姓必须交出一半的粮食，作为军粮。他们要的多，又是伪军，替鬼子汉奸们卖命，老百姓自然不想把粮食交给他们。 这伙子混蛋每到一个村庄，先包围村子。如果老百姓不从，就抢的一粒不剩。 消息很快传到十里八乡，其他村子百姓赶紧把粮食藏起来。这帮混蛋也就发了狂，不管老人孩子，抓住就打，逼着说出粮食下落。在一个叫东里庄的村子里，一个老人只因为骂了一句汉奸土匪，被吊在树上，活活打死。 随后，这伙子混蛋更是发了狂，成了土匪，成了鬼子，不仅村里大姑娘小媳妇跟着遭了殃，全村还被抢的鸡犬不剩。 外面有集镇，可以存放粮食，但王廷发先后两次提醒伪军团长，粮食是我们师的命脉之所在，务必保护好，可暂时存放在铁山，待收齐后，运进县城。 铁山原是独立团二营根据地，地势险要，而外面集镇，无险可守。先暂时存放到铁山，倒也叫人放心。 伪军团长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抢来的粮食早已超过预期，他就想着，不能只看着王廷发喝酒吃肉，也要分一杯羹。他想把多余的粮食卖掉，换成银元，也换成房子和姨太太。 山外卖粮太过明显，若被王廷发知道，挨军棍就已已是法外施恩了，搞不好要被枪毙。在山里进行交易，倒也隐蔽安全。 眼见铁山附近抢的差不多，伪军团长命令部队休息一天，天亮后，留下二十万斤卖掉的粮食，其余全部运往县城。此后，再辗转到南面秦河乡，接着“征粮”。 这里的地形虽然说不上得天独厚，但也叫人放心。两侧都是山，中间是宽一里的山谷，只要守住两头，再把其余兵力布置在两侧坡顶，就差不多固若金汤了。 他和手下三个营长喝了酒，商量了该如何分赃。伪军团长很想独吞，但他知道，若不分给属下一口，此事会被捅到王廷发那里。为了安全起见，他把营长、甚至连长都拴在一起，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没谁愿意和钱过不去。再说，王廷发为了扩充实力，成天抠抠搜搜，手下营连长们也早已不耐烦。 按人头分钱，不偏不倚，皆大欢喜。伪军团长也十分高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躺在帐篷内，睡觉休息。勤务兵本想让他睡在半山腰石屋内，但山谷里的凉风，让他非常受用。 怕什么？独立营还在百里之外的夫子山，正纠缠着那个叫松原的家伙。 凌晨，栓子指挥部队，由西向东，进入铁山。一营在右，二营在左，赵鹏举手握话花机关，亲自指挥特务连居中。凌晨一点半，隐蔽在山坡下，到达指定攻击地点。 栓子在赵鹏举身后，带警卫两个排和侦察一排，随时向三个方向增援。 凌晨五十分，特务连先干掉西侧坡顶上岗哨，摸到伪519团团部附近。秦怀德也带着原区小队队员，左臂扎着白毛巾，已在附近潜伏。 秦怀德感觉时间已经到了，却没有听到枪声。忽然，他看到几个黑影，在草丛里忽隐忽现，连忙解下白毛巾，晃了两下。特务连战士看到，知道是自己人，匍匐着过来，与秦怀德会合。 秦怀德亲自带着特务连战士，摸到伪军团长的帐篷。而赵鹏举带一个排，去解决粮仓的敌人，连长赵志则带着另外两个排，准备对居中的伪军营发起偷袭。 () 第740章 留下粮食 团部附近，粮仓四周，都有伪军站岗，但无出意外，都站的昏昏欲睡。直到凉飕飕的刺刀，或者匕首架在脖子，但也只清醒两秒钟，就一命呜呼。 南北两侧山坡上也有岗哨，一营和二营仍埋伏在坡底，等待枪声响起。 当秦怀德和战士进入伪军团长帐篷时，伪军团长终于机灵了，动作也麻利，看到面前几个黑影，知道情况不妙，直接向左滚落到行军床下。 战士手中花机关响了，哒哒——子弹穿过行军床，打在伪军团长身上。 枪声就是命令。 两侧一营、二营主力仍隐蔽在半山坡上，尖刀班战士已靠近坡顶，随时感到坡顶上的二狗子。 新任一营营长翟相伟第一次指挥全营战斗，他没想到居中的特务连如此顺利，摸到敌人团部，仍没被发现，正等的着急。 泥蛋更是咬牙切齿，这里原来是二营驻地，却被二狗子们占了。必须给他们好看，让他们不敢再进铁山。 听到枪声，翟相伟和泥蛋一声令下，两个先向坡顶发起冲锋。尖刀班战士也已扑向坡顶上的岗哨。 特务连已开始中间开花，向两侧伪军发起攻击。顿时，枪炮声阵阵，喊杀声冲天。 中间伪军刚还在磨牙放屁打呼噜，猛然间被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惊醒，有的嘴角还流着哈喇子。子弹已拖着暗红色曳光，飞过来，啾啾地打在附近地面上。手榴弹也似乎在耳边爆炸，那一团团白光，像是在催命一般。 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伪军顷刻间溃散。营长找不到连长，连长找不到排长，排长混在二狗子当中，连鞋都不顾上穿，一窝蜂地逃跑。 两侧伪军也睡眼朦胧，慌乱之间，衣服都不顾上穿，赶紧伸手去摸枪。一营、二营已占领西侧坡顶，迅速架起轻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对着山谷猛烈开火。而战士如下山猛虎，冲入敌营。 伪军瞬间被打懵，耳朵里还似乎响着隐约喊声声，再抬眼看，山坡上冲下黑影，如潮水一般。加上团部已经溃散，两侧伪军也瞬间崩塌，也像中间伪军一样，溃散了。 机枪停止射击，掷弹筒迫击炮也停止射击。凌乱的枪声中，战士们“杀啊”的喊声更加清晰。而伪军溃逃速度也更快，他们已向东跑上山坡。 后面又响起一阵枪声，随后听到战士们的高喊：“缴枪不杀——” 伪军们只想活命。他们跟王廷发投靠鬼子，就是为了想活命。现在为了活命，他们当然要听独立团战士们的喊话，纷纷扔下武器。 他们脑子里也只想着活命，行尸走肉一般，甚至都不想独立团怎么打过来的。反正已经打过来了，只求自己不死。 大部分伪军不跑了，扔了枪，蹲在山坡上。他们很多没来得及穿鞋，或者趿拉着，跑了几步，就掉了。脚被硌的生疼，还被石头碰出了血。反正缴枪不杀，就乖乖地当俘虏吧。 少数伪军翻过山坡，接着又往东跑。战士们追了一阵，后面传下停止追击的命令。 栓子原本想在铁山再和王廷发打一仗，继续消灭伪53师有生力量。但没想到，轻松击溃伪519团。这对王廷发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打击，估计会向鬼子求援。所以，栓子再次改变主意，为麻痹王廷发，继续撤出南水县。 枪支弹药全部带走，上千俘虏也列队完毕，准备押走。至于粮食，有些棘手。铁山距离县城三十里，坡顶上战斗的亮光，城头能看得到，两个小时后，城里的伪军就能赶过来，所以不能让附近百姓前来把粮食搬回家中，不然会遭到杀身之祸。 也不能让伪军们帮着搬走，这样行军速度太慢，不等赶到吴家湾，王廷发就能追上来。 赵鹏举和赵大富的意见是，除了三十多辆大车，剩下的也不能给王廷发留下，全部烧掉。 栓子不同意，他说：“就让王廷发运进县城，帮咱们存着。” 烧掉也着实可惜，说不定真如栓子所说，就让王廷发先存着，到时打下县城，再分发给百姓。而且，留下粮食，也会给王廷发造成假象，让他更加相信，独立团只是来偷袭，没想留在南水地界。 突袭铁山时，手榴弹和炮弹爆炸时的散发的亮光，城头站岗伪军的确看到了。但那家伙刚打了一个盹，揉了揉眼，才看清楚。慌忙向城头的伪军排长报告，但因为战斗时间不长，亮光没有了。 伪军排长睡的正香，骂岗哨：“你他娘的睡糊涂了？” “真有。”岗哨委屈地说。 伪军排长想了想，左手拿起话筒，又抓住摇柄，使劲摇了两圈，接着对话筒喊道：“我是西城岗哨，给我接519团。” 电话兵也正在睡觉，嘟嘟囔囔很不情愿，接通了伪519团团部电话。 响了半天，没人接。伪军排长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赶紧举起望远镜，看向铁山方向。黑咕隆咚，却什么也看不到。 再打电话，仍无人接通。伪军排长赶忙向师部打电话，报告情况。 师部值班参谋也觉得事情不妙，一边派骑兵出城，赶往铁山查明情况，一边小心地向王廷发报告。 或许是因为当了汉奸走狗，脑子就变得愚蠢一般。开始王廷发还不相信，昨天天黑之前，没有任何情报显示，附近有八路军主力出现，怎么眨眼间，519团电话线就不通了？ 王廷发甚至怀疑，519团因为内部矛盾，有人想反水，所以自己打了起来。 但不管怎样，电话线不通，又看到亮光，肯定发生了战斗。王廷发下令伪517团和骑兵营迅速集合，由他亲自带队，赶往铁山。 参谋长提醒王廷发：“师座，八路军诡计多端，千万别中了埋伏。” 王廷发也在担心，但又装作不屑地说：“附近只有八路军两个团，想一口吃掉我53师，他们还没长出这副好牙口。我料定他们也不敢继续在南水逗留，你告诉副师长，现在就上城，只要看到发生战斗，立即带518团增援，并向旅团求援，把八路军包围消灭。” 从县城到铁山，都是开阔地带，八路军想打埋伏，也很难一口吃掉一个团。如果发现他们踪迹，54旅团会立即派兵增援，到时周围县城兵力同时向八路军包围，说不定能打一个歼灭战。 () 第741章 该怎么做 王廷发判断的没错，栓子没在南水逗留，而是选择立即马上撤离南水。但随后，王廷发头皮不由又气又急。 半路上，他先遇到逃出来的溃兵。只有区区一百余人，个个惶惶如丧家之犬。看到王廷发，为首的副营长哭道：“八路不知道什么上来的，他们先偷袭团部，机枪、迫击炮一阵猛打，我们毫无防范，后来八路冲下山坡，就全乱了。” 还真是八路打过来了，并且确定是独立团。他们怎么就忽然又出现在南水，并偷袭了铁山？这的确是一群狡猾的家伙！王廷发咬了咬牙，怒声问道：“你们团长呢？” “团，团座——”伪军副营长扭扭头，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顾着自己逃跑，哪里还管上什么团座？ “都是他娘的饭桶！”王廷发挥了挥手中马鞭，冲参谋长吼道：“把他们收拢起来，都给老子打回去！” 赶到铁山，天已蒙蒙亮。没有了枪声，山林透着无人的安静。独立团好似天兵下凡，已经没有了踪影。派出骑兵，向西搜索，王廷发来到宽敞的山谷，又一脸茫然。 地上散落着尸体和伤兵，但不多，说明战斗规模不大，持续时间不长。一个上尉参谋报告，粮食没动，都完好地封存着。 独立团没运走粮食，却把519团上千人马带走了，王廷发不知道栓子怎么想的，但头顶直冒凉气。 上一次栓子将计就计，短短半小时击溃79团，现在估计连半小时不到，又击溃他的519团。 前不久的沾沾自喜，自以为已独霸南水县，现在除了愤怒之外，心头多了几分担忧，多了几分恐惧。之前，他有过想法，向54旅团请求派驻皇军，以防不测。 但转念一想，如果田坂真的抽调兵力，进驻南水，那他无法在南水称霸称王，更别说将来还要把地盘扩大到九山、临兰，甚至可能的话，把安平和齐县也囊括进来。 王廷发是在白日做梦，也不全是。鬼子已许诺他，并开出条件，只要真心投靠皇军，与八路军为敌，他就是南水道知事。至于能掌管几个县，那就要看王廷发自己本事。也就是说，他的驻军扩大到几个县，就掌管几个县。 现在王廷发只驻守南水县，所以他想着赶紧扩军，不仅征集粮草，还要请日军支援枪支弹药。对此，日军一口答应。 但一夜之间，他就损失一个整编团。王廷发恨得咬牙跺脚，命令骑兵营和517团迅速向西追击，并立即向54旅团发电：我部519团于铁山遭独立团偷袭，经两小时激战，损失惨重，现我部已向西追敌，请增派兵力，以歼之。 栓子指挥一营、二营和特务连已经过吴家湾，仍在向西撤退。就在吴家湾，栓子命令释放俘虏。这一路，赵大富嗓子喊得都快冒了烟。 自从特务连担任排长开始，赵大富就负责向俘虏喊话，宣传我军政策。这次他作为团参谋长，再次承担宣讲任务。只是与以前有所不同，这次是边行军，边喊话。 赵大富骑在马上，拿着铁皮喇叭，大声喊道：“我们知道，你们有人当汉奸是迫不得已，所以只要你们选择投降，我们不为难你们，但是若有人再胆敢当汉奸走狗，被我们抓住，绝不轻饶——” “现在日本鬼子是秋后的蚂蚱，兔子的尾巴，你们要看清形势，给自己找一条光明的出路，我们保证，三年之内，一定把王廷发赶出南水县！” 赵大富故意把时间拖长，仍是为了迷惑王廷发。上千俘虏，肯定还有人转过头去，继续当汉奸，他们会当成情报，转述给王廷发。 大多数俘虏听的心惊肉跳，再看看独立团装备，要好过伪53师，开始想着脱下这身狗皮，回家种田了。 当听到“愿意留下的，我们欢迎”这句话时，有将近两百多伪军留了下来。他们将调转枪口，打鬼子二狗子了。 休息一个小时，独立团继续沿着大路，向夫子山撤退。后面侦察员报告，王廷发骑兵营距离只有三十里地。栓子和赵鹏举毫不紧张，赵大富甚至对侦察员开起了玩笑：“你去通知王廷发，别让他追了，追上来，也只能吃亏。” 赵大富说的却是实话。这次打铁山，栓子排兵布阵与上次相仿。贺飞带领四营，已在南面五里附近，跟随大部队一起向西转移。骑兵连（现在已有两百余匹军马），已在北面待命。 只要王廷发追上来，他们将从两翼包抄，纵然王廷发把家底，全搬出来，栓子也相信，肯定给他冲个七零八落。 而马义三营和安平县大队、武工队，则监视着松原，只要他敢出城增援，就会遭到袭击。 其实松原已接到54旅团电令，派出一个伪军团，赶往刘庄镇以东，截击独立团。松原看了，不由勃然大怒，大骂旅团参谋脑袋里都装着大粪，上一次教训还没过去三个月，现在又忘了疼。 伪军旅长程大志更不愿意出兵，他来到司令部，眼巴巴看着松原，一脸苦相：“松原君，新补充的一个团，至今迟迟未到，我旅就剩下两个团，如果再损失一个团，我只能是团长了。” 松原手拿电文，叹息道：“可这是命令。” 程大志只好点头：“卑职遵命就是。”说完，转身要走。 “慢着。”松原叫住程大志，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先派一个营，先向西到达马家桥附近，若没有遭到伏击，再派两个营出去，路上一定小心。” 程大志明白松原意思，遭到伏击，就立即撤回，后面两个营也不用再出城。可此事关系重大，如果54旅团怪罪下来，板子又要打在程大志屁股上。他想请松原说个明白，到时也有理由搪塞，于是一脸苦相地问道：“如果遭到伏击，怎么办？” 没想到松原也不想担责，他看了程大志一眼，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只能那么办了。程大志心里清楚，若再损失一个团，他连团长都不是，估计要卷起铺盖，滚蛋回家。 现在程大志已经把家眷接到安平县城，没有了领子上的上校军衔，那他连做平头老百姓的机会都没有。不用八路军出手，老百姓也饶不了他，把他活活打死。 () 第742章 快，快撤退 第742章 快，快撤退 程大志先派出去一个营。他心里还有几分感激，还别说，松原这个主意真心不错，损失一个营，再上报与独立团展开激战，54旅团就不会怪罪，至少不会被撤职查办。 他为自己庆幸，也为自己感到悲哀，怎么能来这个破落的地方，不仅受皇军的气，也受八路军的气，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忍着吧，这年头能吃上肉喝上酒，娶上小老婆，就已经是人上人了。程大志叹息一声，站在东城城头，举起了望远镜。 麦子刚收过不久，大地露着原本的颜色，秋粮的禾苗，玉米、高粱、大豆、地瓜等，还吐着浅薄的绿色。但树林长的茂密，河边沟边的草，也蓬勃的长到了半人多高。而树林和野草，也能成为独立团和民兵队的青纱帐。 果不其然，手下伪军营刚走出十里地，就遭到埋伏。那是一片树林，区小队早已埋伏好，准备拉两颗地雷，每人打两发子弹，随即撤退。 这是贺飞的命令。安平县目前还有两个伪军团，一个鬼子中队，即便出动一个伪军团，三营也未必能全部吃掉。何况一旦出山，松原再抓住机会，包抄三营后路，那将成为一场生死战。 于是，贺飞命令，不断迟滞伪军，延缓他们行军速度，等大部队返回，快接近刘庄镇时，再发力，给安平县的敌人好看。 区小队也这么做了，队员们拉过五次枪栓，打完枪里的子弹，还没等转身撤退，奇怪的现象发生了。二狗子们掉头就跑，跑的慌不择路，也跑的丢盔弃甲，帽子丢了，有的连枪都扔了。 小队长愣了，也笑了。招呼民兵追了一阵，捡了三十多条枪，还有两挺轻机枪。 程大志站在城头，在望远镜看到，只有区区三十多个民兵，却追着四百多号伪军跑。他气得跳脚，即便说了，遇到伏击，就立即撤退，但也不能这么没种啊。 他派传令兵，骑马告知向手下营长，就三十多个民兵，你要装装样子，发起攻击。 其实伪军营长也察觉到了，树林里总共不超过四十个人，就这么被追着跑，着实太丢人，迟疑着不敢回城。传令兵骑马迎上来，告诉伪军营长，掉过头去，攻击前进。 伪军营长整顿队伍，给扔下枪的二狗子，每人一个耳光，并从其它伪军手里拿过枪，重新派发给他们，让这伙子人充当排头兵。 程大志在城头上观望，马义则在原来兴隆据点西侧坡顶上，观察着敌人情况。他也没想到，三十七个人的区小队，竟然追着伪军一个营打。 但马义立即明白了，松原和程大志肯定是接到敌人命令，也肯定不是想出兵拦截独立团。 而且，一营和二营肯定已经得手，痛揍了王廷发。既然如此，就别让安平的伪军出去了。从铁山到夫子山，一百三十多里路，比蒙山都远，等栓子他们跑回来，也已人困马乏。何况，后面还可能有潞河、南水方向的追兵，北面54旅团的援兵。最好尽快安全撤回山林，不再进行战斗。 马义命令通信员，骑马告知已埋伏在马家桥附近的一连和县大队，如果二狗子再向东南，狠狠地打。 果不其然，那群不要脸的混蛋们，又掉头向东南方向走。他们靠近那片树林，先叮叮咣咣打了一阵。而区小队已扛着缴获的枪，离开了树林。他们在下一处伏击点，与县大队会合。 伪军营走的并不快，也走的小心翼翼。排头的伪军眼睛滴溜乱转，即便看到几棵小树，一道土沟，也顶上火，举着枪。 县大队在前，一连在后。通信员骑马，向南绕过一段路，通知县大队过后，伪军营才慢慢靠近伏击点。 接近树林，伪军营长下令开火。接到命令的县大队也立即开始还击，双方叮叮咣咣打了起来。 果然有伏击。伪军营长硬着头皮，下令冲锋。而县大队也想向伪军展开反击。不光是马义命令，大队长听区小队说了，刚接触伪军就向后逃跑，他还以为二狗子仍然不经打，也好趁这个机会多搞些缴获。 可没想到，伪军不仅没掉头就跑，还向山林发起冲锋。队员们已经冲到树林边上，大队长慌忙又让队员撤回来。 此次作战，只是迟滞伪军速度，县大队只有八十多人参战，而伪军一个营，四百多人，真要冲出树林，必定吃亏。 “给我狠狠打！”大队长手举驳壳枪，对着伪军打出一梭子。轻机枪也猛烈开火，手榴弹飞出树林，飞向二狗子。 前面二狗子纷纷倒下，第一次冲锋被打退。伪军营长却不敢再轻言撤退，得要打出一个样来。他命令调整部署，准备进行第二次冲锋。 一连已接到命令，连长决定靠前，与县大队会合，一起阻击伪军。距离县大队所在树林还有三里地，就听到枪炮声。 一连长观察过地形，决定从南面土坡绕过去，向伪军营左翼发起攻击。一声令下，战士们撒开了双脚，迎着烈日，向前急奔。 五分钟后，伪军营长趴在路沟里，手举驳壳枪，命令开始进攻。掷弹筒向树林打出榴弹，黑色的烟弥漫开来。重新调整后，一个连的伪军向树林开始了攻击。 树林内的枪声依然密集，而伪军也并非全力地真行进攻，打了一阵，丢下十几具尸体，又撤了下来。 伪军营长没有开骂，就这么打吧，能少死几个。他下令休息，过一会再打。 忽然，他身边的伪军面带紧张与恐慌，冲他结结巴巴地喊道：“营，营座，南，南边——” “娘的，把舌头捋直了再说！”伪军营长刚把驳壳枪插进枪套，，举起水壶就要喝水。 “八路从南面打过来了！”另外一个伪军喊道。 “什么？”伪军营长扔下水壶，重新拔出驳壳枪。他只向南看了一眼，就立即大喊：“撤，快撤退！” 此时，县大队也已冲出树林，砰砰地向着伪军营开枪。 一连战士已翻过土坡，像一阵风冲到近前，并大声高喊：“缴枪不杀！” 二狗子们什么也顾不上了，扔了枪，摘下子弹带，手榴弹袋，只顾往县城方向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伪军营长已爬上战马，跑在了最前面。 第743章 不许反悔 半小时后，松原命令向54旅团发报：城外亦有八路主力，我部出城遭到阻击，经过血战，现正准备第二次出击。 发过电报，松原却又羞愧难当，长叹一声，对身旁渡边说道：“安平所有皇军士兵，都该剖腹谢罪。” 渡边板着面孔，没有吭声。被山里八路俘虏过，又得知井下一郎自裁于南城城头，渡边也曾想效仿井下一郎，但最终服从命令，担任警备司令部附。但从那以后，他比松原还要颓废，俨然一副活死人模样。 天黑后，栓子带部队返回夫子山。战士们的兴奋，忘了身上的疲惫，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老冯已带民兵，准备好了饭。又一场大捷，老冯下令杀了六头猪，分给各营，大锅炖了，又贴了白面饼子，好好犒劳一番。 刘家山庄，栓子把粗瓷海碗放在条石上，左手拿两块面饼，右手拿筷子，呼呼啦啦，吃的香甜。 一旁马义说了战斗经过，仗打到这份上，竟然成了笑话。 这是笑话，但也不是。松原和程大志肯定想打赢，但松原，还有渡边被打怕了，成了草鸡。不过松原的做法并不完全错，准确地说，他做的对。 就程大志手下伪军团，战斗力比马大炮手下保安团强一些，但遇到独立团，只需一个冲锋，就能解决。何况四营和骑兵连还在暗处。 除非松原把安平县城的兵力全派出去，包括鬼子中队，能够挡住一营、二营和特务连，可他身后，还有三营和大批民兵，无论如何，挡不住独立团。 对此，栓子绝对有着自信。如今的独立团，不仅更加果敢，更加勇猛，也更加正规。尤其令行禁止的作风，让独立团变成了铁，变成了钢。不然，不会在短短二十分钟之内，解决掉79团，现在又干掉王廷发的519团。 独立团有如此大的转变，寻尚武功不可没。李智说的不错，栓子也自认为是福将，竟然有寻尚武如此老同志来到独立团，让独立团如虎添翼。 终于搞到一把好枪，九成新的勃朗宁，是伪519团长配枪，连同枪套都被特务连缴获，并上交到团部。这把枪就先留给寻尚武，等干掉王廷发，再送给寻尚武。 部队休整两天，开始了训练。南水县也先后传来情报，据说王廷发大为恼火。 王廷发很想还以颜色，给独立团以重创。骑兵营已追至柳河，距离断后的独立团骑兵连不过十里路。但王廷发接到撤退命令，说是安平守军遭到阻击，无法拦截独立团。同时，五莲山军区一团已向齐河县城运动，并打下东侧周庄据点。 一团不会强攻齐县县城，不过是围魏救赵，牵制54旅团，54旅团却小心过了头。还有，独立团主力已长途奔袭，安平皇军和救国军仍被困在安平县城，寸步难行。 如果只是程大志也就罢了，可还有少佐松原，王廷发只能望天长叹，悻悻撤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他伪53师，也不想和独立团硬碰硬。 栓子也不想和伪53师硬碰硬，决一雌雄。他还要等待机会，慢慢消耗王廷发，等再搞掉他一个团，那就一鼓作气，彻底吃掉它。 天气越来越热，几场雨过后，玉米、高粱开始了疯长。坐在山坡树荫下，栓子擦过枪，又开始想念寻尚武了。仔细算来，他已离开半个月了。 栓子已从李智话音里听出，寻尚武不会在独立团待太长时间。说的也是，向寻尚武如此老资格，既能带兵打仗，又善于做思想工作，更能抓部队正规管理，岂能一直待在独立团？ 李智已几乎明说了，让栓子向寻尚武多学习，栓子也这么认为，所以期盼着寻尚武能早点回来。 正这么想着，吉庆跑来报告：“团长，政委回来了！” “哈哈，这个老寻，不愧是政委，不经念叨！”栓子高兴地插上盒子炮，扛着三八大盖，向山下走去。 寻尚武也正往山上走。半个月没见，栓子赶紧迎上去，敬礼，握手，喜悦之情，跃然脸上：“哎呀呀，你这个老同志，可算回来了！” “怎么，想我了？”寻尚武笑道。 “能不想么？”栓子说着，拉住寻尚武胳膊，一起往团部走。 赵鹏举和赵大富也迎上来，同样先立正敬礼，接着握手。此时，所有人不仅把寻尚武当成独立团的人，还是亲密无间的战友，关心体贴的老大哥，文武双全的领导者。 寻尚武表扬道：“我在军区都听说了，咱们独立团打的不错，消灭王廷发一个团。” “这还不是团长政委领导有方。”赵鹏举说道。 寻尚武爽朗地笑了：“哈哈，这马屁拍的，让我和团长很舒服。” 栓子也笑：“现在赵副团长越来越会说话了。” 赵大富却一脸认真：“副团长说的是实话。” “好，好，实话。可我远在两百里之外，还落个指挥有方的美誉，着实当之有愧啊。仗还是你们打的，这个功劳，我作为政委，可以从精神上和同志们共享，但不敢多占。” 寻尚武得体的说法，让赵鹏举和赵大富倍感亲切，倍感鼓舞，也再次感受到寻尚武的对独立团的真情实意。 回到团部，吉庆忙着给四个人倒水。栓子从抽屉里拿出那把勃朗宁手枪，交到寻尚武手中，说：“以前没觉得这是稀罕玩意，现在终于搞到了一把。” 寻尚武接到手中，从枪套抽出手枪，翻过枪身，两边都看了一眼，又卸下弹夹，拉上枪栓，对着地面，扣动扳机。听到撞针发出清脆的响声，寻尚武点头：“嗯，是把好枪。” “那就先留着用，等干掉王廷发，再给你弄上一把。”栓子说道。 “不用了，就这把了。”寻尚武笑道：“本来想继续挎盒子炮，既然团长这么有心，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可我还有个条件。”栓子说。 “知道，剩下三册《资治通鉴》，都送你了。”寻尚武大方地说。 “不许反悔。”栓子一脸认真。 “但你必须好好读，必须全部搞懂读透。”寻尚武说。 “一定。”栓子说。 寻尚武点头，说：“那我就放心了。通知各营长，明天上午开会。” “好。”栓子先答应一声，又问：“军区有重要指示？” 寻尚武看着栓子，说：“有，而且这也是我以团政委身份，最后一次召集同志们开会。” () 第744章 意见一致 “什么什么？”赵鹏举似乎没听到，连问了两个什么。 栓子也纳闷，看着寻尚武。他知道寻尚武在独立团待不长，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赵大富也呆呆地看着寻尚武，说道：“老寻同志，消灭王廷发的仗还没打完，你别开这种玩笑。” 赵鹏举明白寻尚武要走了，舍不得，于是说道：“政委同志，我们这么年轻，你就不怕我们违反纪律，犯错误？” 栓子点头，说：“就是，就这个几个愣头青，我可管不住。” 赵鹏举白了栓子一眼，却又按照栓子的意思往下说：“是啊，团长比我还年轻，你得看在他身边监督着，提醒着。” “副团长说的对，你这一走，我们肯定会犯错误。”赵大富也附和着说。 寻尚武哈哈笑了。其实他也舍不得走，很想留在独立团。说心里话，在独立团比在机关辛苦，可心里高兴。尤其栓子、赵鹏举、赵大富等人，别看刚来当政委那一阵，几个家伙还有些抵制，他们对敌人有无数种方法，也有无数个心眼，但在自己人面前，是那么坦诚无私，肝胆相照，和他们在一起，心情畅快，人也变的年轻。 但这是命令，也是形势所迫。赵文斌病情加重，已不能再正常工作，鲁省军区决定，并上报八路军总部批准，由他担任五莲山军分区政委。这次回来，一是交接工作，二是因为心里的挂念。 当然，寻尚武不再像在机关时那样，担心独立团的年轻，没有经验。他已切身体会到，在栓子带领下，独立团继续打胜仗，发展的越来越好。他的挂念，是那种战友之间的想念。 四个月时间，寻尚武与栓子，与独立团有了深厚的感情，不仅仅是战友之间的袍泽关系，更像是家人。他喜欢上了独立团的年轻，朝气蓬勃，打鬼子时的义无反顾，英勇无畏。他们朴实无华，不会说漂亮的话，但他们对民族无限忠诚。 “他们是天下最好的战士。”寻尚武在首长面前，毫无保留地表扬着他们。 当着他们的面，寻尚武又拉下脸来：“你们谁敢犯低级错误，我饶不了他，还要从重处罚！” 赵鹏举切了一声：“你都不当独立团政委了，还管的了我们？” “是啊，想管我们，你就留下来。”赵大富说。 两人又在拐弯抹角，说着舍不得寻尚武走的话。寻尚武知道几个人心情，心里非常感动，但这个时候，必须给他们勒紧缰绳。而且，他是五莲山军区政委，还是独立团上级。 寻尚武低头，点上烟，抽了一口，才幽幽地说：“五莲山军区政委，能管得了你们不？” “嗯？”栓子扭头看着寻尚武：“老寻，你——” “赵政委身体欠安，已送到延安治病，现在由我担任五莲山军区政委，怎么，不够格？”寻尚武说道。 “哎呀呀——”赵鹏举拍了一下巴掌：“行，那就这么定了！” “什么就这么定了？”寻尚武哭笑不得，看着赵鹏举：“你以为自己是省军区首长，由你来定。” “他不是这个意思。”栓子替赵鹏举解释，也是说出自己心里话：“你来独立团当政委，我们都觉得是大材小用，现在你去五莲山军区担任政委，也是实至名归。” 赵鹏举点头说：“是啊，我们当时就想，派这个老资格来夫子山，肯定是不信任我们，还想串班夺权。” 寻尚武斜眼看着赵鹏举，说：“于是，你们就想针对我——”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栓子拦住话头，说：“虽然你要去当大政委了，但我们还是舍不得。” 赵大富也眨眨眼，说：“是啊，也不知道下一任政委是谁，人怎么样。” “只要他有您的两成本事，我就服气他。”赵鹏举大咧咧地说。 赵鹏举的话有戴高帽的嫌疑，但不全是。寻尚武也知道，独立团营连长们，几乎都是一起从血里火里躺过来的，也有自己独特的作战风格，他们团结抱团，也是为了打鬼子。必须保持他们的特点，这也是保证独立团无往不胜的根本。 寻尚武记在心里，但嘴上说：“我说你们啊，就是在拉山头，搞本位主义，都不许再多想，想想下一仗，该怎么打。” “是，是，政委批评的对。”赵大富立即站起来，指着地图说：“我还正想给您报告，王廷发挨揍过后，收缩了兵力，现驻扎于县城及周围三个据点，据说他又在重建519团，并且不排除请求日军进驻南水的可能。” 寻尚武掐灭烟蒂，说道：“一次被打掉一个团，王廷发肯定会加强防范，没关系，咱们就按照原来作战计划，先晾他一段时间，等他松懈了，再一口吃掉。” “是的，我们也这么想。”赵大富说。 寻尚武看着栓子，以商量的口气，说：“既然意见一致，那就让王廷发多活几天。” “好。”栓子点头说。 其实，以现在独立团实力，完全可以吃掉王廷发，但为了以最低伤亡，换取最大胜利，栓子和寻尚武都不想硬拼。 第二天下午，寻尚武向各营长、教导员讲了国际国内最新形势，并传达军区首长工作指示。他告诉大家，国际上，盟军已从诺曼底登陆，欧洲开辟第二战场，太平洋战场，盟军已取得重大胜利，日本海军即将被消灭，缅甸战场已进入反攻态势。 国内，我们与日军继续僵持，也继续牵制日军大部分兵力。军区首长命令我们，继续抓住有利时机，进行局地反攻，壮大我们八路军，为彻底消灭日本侵略者，而集聚力量。 这些话，昨天夜里寻尚武已对栓子说过。漫漫长夜即将过去，现在已看到胜利曙光，再次听寻尚武讲说天下形势，栓子仍不由满怀激动。他想尽快消灭王廷发、程大志等汉奸，也尽快干掉松原，干掉鬼子54旅团。 当然，寻尚武也提醒栓子，越到最后，越要保持清醒头脑。是的，没错，必须保持清醒头脑，别乐极生悲，犯下严重错误。 第745章 新任政委 当天夜里，寻尚武走了。作为新任五莲山军区政委，他的职责和任务，要远比在夫子山大的多。 看着寻尚武离开夫子山，栓子又一阵不舍，心里很空，好像少了什么。赵鹏举和赵大富两个家伙，却又在讨论新来的政委。 寻尚武说了，很快就会给独立团派新政委来。 “不可能再是老寻这样的老革命喽。”赵鹏举说。 “就怕和咱们一样年轻。”赵大富说。 “年轻倒没啥，就怕不懂装懂，还对咱俩吆三喝四。”赵鹏举说。 “那老子就不配合他。”赵大富晃着脑袋说。 赵鹏举嗯嗯了两声：“对。” 栓子瞪眼说道：“你俩还有话没话了？一个副团长，一个参谋长，新政委还没来，怪话连篇，让战士们听见，影响多不好，再传到司令员和政委耳朵里，不说咱们拉山头，搞小团体才怪！” 好家伙，这一顿炮火，轰的赵鹏举都傻了。他看着栓子，愣了两秒才说话：“你是认真的吗？” “我很认真。”栓子说：“你去帮老冯，管好后勤，也接替政委走后这段时间的思想管理工作。大富，履行好你参谋长职责，抓好部队训练，尤其是新兵。” 两人立正站好，故意扯着大嗓门，回答道：“是，团长同志，保证完成任务！” “滚滚！”栓子使劲摆摆手。 两人转身就走。 “站住，回来。”栓子又喊道。 两人也不问为什么，掉头又站在栓子跟前。 “选派一个连，把缴获护送到五莲山，老冯有清单。”栓子说。 “什么？”赵鹏举问。 “什么什么？”栓子看一眼赵鹏举，又叹气说道：“又缴获一个伪军团装备，司令员命令，我们上交五百条长枪，六挺轻机枪，还有一门迫击炮，还有两万发子弹。” “怎么，又打劫啊。”赵大富听了，肉都疼。 “以前是团长，现在是司令员，就可着我们使劲薅羊毛。”赵鹏举也嘟囔着说。 栓子叹口气，转身走了，嘴里也嘟囔着说：“是啊，我们搞点缴获，容易吗，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好像也不难吧？”赵大富眨了眨眼。 “是挺容易的，二十分钟，就把王廷发的伪军团放了羊。”赵鹏举说。 赵大富叹口气，说：“那还说啥，咱们接连缴获两个团的装备，上级不冲咱们伸手才怪。” 赵鹏举也叹口气，说：“那就执行吧，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大两级吓没了魂。” 赵大富笑了，看着赵鹏举：“官大两级吓没了魂，你这俏皮话哪里学来的？” 赵鹏举挥了挥手：“没跟谁学，随口说的。” “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怕寻政委。”赵大富说。 “就跟你怕似的。”赵鹏举白了一眼赵大富。 “不怕归不怕，往后再见了寻政委，要规规矩矩的了。”赵大富说。 “肯定的。”赵鹏举点头说。 “可新来的政委，会是什么样呢？”赵大富说。 “还在说，小心栓子又熊你。”赵鹏举说。 “团长是舍不得寻政委走，心里不痛快。”赵大富说。 “其实我也舍不得。”赵鹏举说。 “就怕来个啥都管的政委。”赵大富说。 赵鹏举点了点头：“我也是，但老寻都是五莲山军区政委了，新来的政委肯定差不了。” 赵大富赞同地说：“对，对，你这么说，我还真放心了。” 天气又热了，已进入伏天。俗话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独立团仍未停止训练，栓子带头，挥汗如雨，练着瞄准，练着刺杀，练着抛掷手榴弹，也冲在夏日炎炎的山林里。 一天傍晚，下起了雷阵雨，豆大的雨滴，哗啦啦下个不停。栓子仍大喊着，带着战士跑着，返回驻地。 团部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五莲山军区政治处赵干事，另外一个不认识，面皮白净，身材也显得纤细，眼睛里透着书生气。 赵干事看到栓子，慌忙主动握手：“伍团长，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独立团新来的政委郑辉荣。” “欢迎，欢迎。”栓子赶忙主动握手。 “您好，伍团长。”郑辉荣打量着栓子，只见浑身湿透，头发梢上还挂着不知雨滴，还是汗珠，人长的不多，身子也挺拔，就是皮肤黝黑，脚上裤腿上都是泥，还扛着一把三八大盖，看着一点也不像团长。 郑辉荣上过大学，就读金陵大学时，开始接触先进思想，并秘密加入党组织。此后去了陕北，到了延安。他曾在129师政治部工作过，也到基层部队担任过政治教导员。后被选送到抗大学习，为期一年。毕业后来到鲁省，成为政治部干事。 由于郑辉荣积极要求到作战部队，军区首长考虑让他来五莲山军区，以接替寻尚武，担任独立团政委。 郑辉荣知道独立团是个英雄团，屡立奇功。但他心气更高，想着尽快让独立团像老红军团那样，成为全军区，甚至整个八路军首屈一指的战斗团。 他之所以这么想，也是基于对独立团的了解。独立团最早是特务连，只经过两年多时间，就由连到营，再由营到团。发展过快，往往基础不牢。而且，他也打听到，独立团仍以突袭为主要战术，这与未来与敌寇作战不相符。 国际国内形势，对鬼子均为不利。鬼子江河日下，再过三年时间，就是大举收复失地时间。未来与日寇作战，必须能攻善守。 攻是攻坚，拔除据点，进攻城市；守指坚守阵地，面对鬼子反扑，须冒着炮火和集团冲锋，甚至是坦克协助攻击，都能坚守住阵地。 这样的仗，独立团还没打过，恐怕一旦打起来，会乱了分寸，再不像以前那样，屡战屡胜了。 郑辉荣又看一眼栓子，说道：“通知营长以上干部，立即开会。” “现在？”栓子问。 “对，就现在。”郑辉荣不用质疑地回答。 “四营还在九山，营长和教导员赶不过来。”栓子回答。 郑辉荣回答：“那他俩不用参加，后天我专门去九山。” 看着郑辉荣，旁边赵干事都傻了。郑辉荣刚到五莲山军区。寻尚武去了三团，临走前曾叮嘱说，等郑辉荣来了，务必让郑辉荣等他回来。 但郑辉荣心急，与吴刚、李智见了一面，就申请赶来独立团。吴刚没有阻拦，让赵干事陪他一起来。 路上，赵干事说了独立团情况。没想到，郑辉荣在栓子面前毫不客气，甚至有点颐指气使了。 赵干事在心里埋怨，郑辉荣也不打听打听，整个五莲山军区，除了司令员吴刚，还有参谋长李智，就连政委寻尚武都不会在栓子面前如此说话。 第745章 那就给他 郑辉荣初来乍到，栓子肯定要留几分面子，按郑辉荣说的，立即让吉庆去叫三个营的营长教导员，还有赵鹏举、赵大富和老冯，过来开会。 赵鹏举和赵大富脚上、绑腿上也同样都是泥，看到郑辉荣，大喇喇握手，大喇喇地喊一声，政委，然后低头在石桌两旁，各自整理自己装束。 他俩是故意的，就是想告诉郑辉荣，以后别乱指手画脚，不然别怪老子们不配合你。 郑辉荣不由皱起眉头。这就是屡战屡胜，打的鬼子不敢冒头的独立团？郑辉荣不敢相信。而且，赵鹏举和赵大富对他不冷不热，也让郑辉荣感到了不愉快。 营长们也先后来到团部，同样大大咧咧喊一声政委，自我介绍一番，又大大咧咧坐下。 这让郑辉荣更感到独立团过于松散。等人员到齐，他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严肃地说道：“同志们，我是政委，以后叫我郑政委就行了。我来独立团目标，是想把独立团改造一支具有严明纪律的铁军，成鲁省军区的拳头部队，成为一把利剑，做到能攻善守，看到日本鬼子，敢于亮出手中刺刀，做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好大的口气，人家老寻都没这么说过，你一个白面秀才，竟然如此大言不惭——不是，老子们早就把安平的鬼子打的不敢出城，轮得到你来说什么能攻善守？此时，就连一向稳重的老冯，也变了脸色，从腰带上抽出了旱烟锅。 郑辉荣看着老冯，说道：“你是老冯同志吧？我在这里宣布一项纪律，开会期间，要认真听领导讲话——哦，当然，我说的是五莲山军区领导在这里的时候。不过，我们要从现在养成习惯，从我们营长以上干部做起，带头遵守各项纪律，还有各项规定。老冯同志，请你把烟锅收起来。” 老冯低头，把装了一半的烟袋锅收起来。 但气坏了赵鹏举，他差点站起来，指着郑辉荣的鼻子骂，你算老几？ 但寻尚武的熏陶，加上去抗大分校的学习，让他暂时忍住了。而且，他看到栓子仍平静如水，没有反对郑辉荣的意思。 栓子肯定不会立即表示反对，不就是开会时不让抽烟么，不就是想让独立团更上一层头，成为利剑，成为铁军，成为拳头部队么。前者比芝麻粒大不多少的事，后者也是栓子所期待，也是栓子的目标。 “参谋长，请你把最近作战计划，给大家讲讲。”郑辉荣又说道。 赵大富眨了眨眼，脑子开始了活泛。用鬼子的话说，赵大富有时是大大的狡猾。他已经开始讨厌郑辉荣，不过又不想直面冲突，他忽地站起来，大声说道：“报告政委同志，近期独立团没有作战计划！” “怎么没有作战计划呢？”郑辉荣非常纳闷，扭脸看着栓子：“这么一个大团，难道就成天混吃混喝？” 栓子差点被激怒了。但他忍下来，瞪了一眼赵大富，说道：“怎么没有作战计划，我们的目标是消灭王廷发的伪53师。” 郑辉荣立即说道：“对啊，这个目标很好啊，我提议，马上进行作战部署，并上报五莲山军区，以战代训，强攻南水县城。” 一旁赵干事咳嗽两声，又小声提醒郑辉荣：“郑政委，今天算是见面会，你先了解情况。” 郑辉荣挥手说道：“不用了解，我刚从省军区过来，知道首长的作战指示。” 赵大富又坏坏地站起来，大声说道：“遵照政委指示，我马上去办，但上报作战计划，要请政委签字。” “这个你不用多说。”郑辉荣又摆手说道。 还真把自己个当独立团最高领导了？赵大富忿忿坐下，不再言语。 栓子目光露出了冷峻，目光也变得犀利。郑荣华感觉到了，但不以为然。他知道独立团能打仗，军区首长都经常夸赞表扬。但他更知道，像这样能打仗的部队，除绝对主力部队外，大都是刺头。李智的话也验证了他的想法，赵鹏举、赵大富等人都是刺头。 李智的意思是提醒他，在工作中注意方式方法。他也领会了，琢磨了，却要剑走偏锋，非要针尖对麦芒，用政委身份，用政委手中权力，再借以纪律，来压制住这几个刺头。 他又开始了讲话，但成了他一个人的演讲，其他人都保持沉默。郑辉荣注意到了大家伙已对他不满，但他仍不以为然。 这是工作中的阵痛，只要大家服气他，并尊重他，往后工作就好开展了。郑辉荣现在就想给他自己立威信，从而改造独立团，让独立团创造更大辉煌。 但他用错了力气，也偏离了方向。这也是他的一厢情愿。 面色严肃，滔滔不绝，郑辉荣说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宣布散会。 雨后放晴，晚霞满天。火红的颜色，也映照着赵鹏举和赵大富等人火红的脸。赵鹏举、赵大富一刻也不想在团部待着，和大家一起走下了山。 “这是个什么玩意？”泥蛋已经开骂。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也就没有愤懑和生气。寻尚武，多么老的资格，多么高的级别，来到夫子山，仍然客客气气，甘居幕后。这个郑辉荣来了，就把自己当成人物，着实叫赵鹏举、赵大富等人气愤。 现在大家伙的目光都聚拢在赵鹏举身上，赵鹏举轻蔑地挥挥手，说道：“不用理他，咱们干咱们自己的。” “不理不行啊，他要作战计划。”赵大富说。 “那就给他，并按他的意思写。”赵鹏举说。 “那他真那么干，怎么办？”赵大富问。 去强攻县城，可以打下来，但势必会造成重大损失。这不符合独立团的作战风格，赵鹏举放心地摆摆手，说：“放心，还有栓子。” 赵大富眨眨眼，说：“行。” 团部石屋内，赵干事已准备返回五莲山军区。栓子让陈伍送他出山，郑辉荣这才面带笑容，对栓子说：“我初来乍到，还请伍团长多支持工作。” 栓子心里早已不满，也不想再给郑辉荣面子，冷冷地说：“如果政委是对的，我坚决支持。” 说完，栓子抛下郑辉荣，和陈伍送赵干事下山。 郑辉荣脸红了一下，栓子的表情和言语告诉他，还有没说完的话，那就是如果他是错的，就坚决反对。 看来独立团个个都不是善茬，但思来想去，郑辉荣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晚上，赵大富按照郑辉荣意思，制定新的作战计划，并单独找到郑辉荣，请他过目。计划很简单，就是集中优势兵力，攻打南水县城。 郑辉荣脑子一热，在作战计划上签下自己名字。赵大富又小心地，带着恭维地问了一句：“政委，是不是发给五莲山军区司令部。” “可以。”郑辉荣点头同意。 第746章 团长指挥 竟然可以发，赵大富一半高兴，一半心里发凉。他这么做，就是给郑辉荣挖坑。作战指挥归栓子，寻尚武在夫子山时，对此非常明确。团长就是指挥打仗，政委则主抓思想工作。团长在的时候，打仗听团长的。团长不在，打仗才听政委的。 也就是说，以寻尚武意思，只要栓子在，打仗的事就听栓子的。现在栓子在，郑辉荣就要独断专权，如果以他名义上报，别说寻尚武和李智，估计就连吴刚也会批评郑辉荣。 但另一方面，赵大富看得出，郑辉荣很想掌握团里所有大权。来了这么一个政委，赵大富心里肯定失望，也就一片冰凉。 但赵大富相信，此作战计划只要发给五莲山军区司令部，寻尚武和李智就大概知道独立团现在情况。因为两位领导都知道独立团作战计划。 赵大富本想告知栓子一声，但随即打消这个念头。如果告诉栓子，栓子肯定不同意，甚至要和郑辉荣争论，如此栓子也要陷入独立团内部矛盾之中。 但又必须让五莲山军区领导知道，郑辉荣要搅乱独立团作战部署。赵大富不想给栓子添乱，于是决定由他来当这个恶人。他转身来到电台室，命令报务员发报。 随即，赵大富又去找赵鹏举，说了情况。 赵鹏举大手一挥：“就这么干，上面追究责任，就说是咱俩主意。” 赵大富摇头：“算了吧，你是副团长，我是参谋长，如果上级知道咱俩合谋，团长反倒说不清了。” 说的是，赵鹏举更生气，恨恨地说道：“你说郑辉荣到底想干什么？” “你还不清楚？他想领导和指挥独立团，带我们打更大的胜仗。”赵大富说。 “就他？”马义摇了摇头：“我宁愿被枪毙，也不会跟着他去打仗，他会害死很多人。” 泥蛋同样失望地摇着头：“我也是，我不想看着战士无畏的牺牲。” 赵鹏举宽慰两人：“放心，团长会有分寸。” 郑辉荣还不完全想指挥独立团。他有文化，但也有自知之明，他不善于领兵打仗，顶多是懂的大谋略，知道大作战方向。他也不敢胡来。看过赵大富制定的新作战方案后，他主动找到栓子，说起此事。 栓子没有愤怒地斥责郑辉荣，但也没有点头同意。他先是默不吭声，点上了烟。从班长到团长，从手握三八大盖狙杀鬼子，到现在指挥一个团，与鬼子二狗子鏖战，他变得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他冷静地告诉郑辉荣，这个方案他不同意，而且即便司令员吴刚和参谋长李智同意，他也不会执行。 这让郑辉荣有些难堪。他把自己想法告诉栓子，未来极可能是大兵团作战，独立团要想永远成为一把利剑，就必须先以战带训，让全团各级指挥员适应今后作战之需求。 郑辉荣的想法并非完全错误，但此时，栓子还不想让战士们冒着鬼子的枪林弹雨，冒死冲锋。他告诉郑辉荣，怎么打要敌我态势，而不是主动以牺牲战士生命为代价，去换取胜利。 “现在不做出牺牲，将来可能会有更大牺牲。你一直打仗，应该懂得经验的重要性。”郑辉荣说。 栓子平静地说道：“你说的对，经验很重要，但作为指挥员，更要会临机应变。” 话不投机，郑辉荣只好说：“好吧，我们等五莲山司令部的回复。” 作战计划的改变，让李智百思不得其解，但第一反应是独立团出事了，不然怎么无端改变作战计划？他手拿电文，先后看了三遍，让报务员发报，问独立团，是谁签发的电文。 不多时，独立团回电说：电文由政委郑辉荣和参谋长赵大富共同签发。 栓子呢？李智很想把栓子叫过来，当面询问。但路途太远，政委又刚刚到任……但估计就是郑辉荣，擅自改变了作战计划。 军区机关说，郑辉荣作战理论扎实，并富有很高的前瞻性。但理论再扎实，再具有前瞻性，也要从独立团实际出发。强攻县城，能打下来，但付出的牺牲，李智不敢想象。栓子绝对不会打这样的仗，至少目前没必要这样。 李智带着电文，推开电台室的门，走进指挥室。寻尚武回来了，还在和吴刚说着部队情况。 看李智眉宇紧皱，寻尚武问：“有情况吗？” “是独立团。”李智回答说：“忽然改变对伪53师作战计划，但报文签发的是郑辉荣。” 说着，李智把电文交给寻尚武。寻尚武接过电文，看了一眼，交给吴刚，说：“这个郑辉荣，太急躁，典型的左倾主义。” 吴刚看了一遍，没当回事地把电文放在桌子上，告诉李智：“给独立团回电，作战由团长伍子兴指挥。” 短短一句话，不仅告诉独立团，当前对伪53师作战计划不能改变，还告诉郑辉荣，往后打仗也不准插手。 “是！”李智点点头，转身要去电台室。 寻尚武叫住李智：“参谋长，加上一句，让郑辉荣立即来五莲山军区。” “是！”李智答应着，走向电台室。 看寻尚武已面带怒容，吴刚笑着劝说：“老伙计，不用生气，不用着急，郑辉荣对基层部队了解不够，在独立团碰两次壁，也是好事。” 听吴刚这么说，寻尚武也转怒为笑：“是啊，那几个臭小子，连我都得让他们三分，但放任他折腾，伤的是独立团士气，还有郑辉荣自己的工作信心。” 吴刚想了想，说：“也好，有一个坚持原则的政委，对栓子他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寻尚武熟悉郑辉荣，刚才还说郑辉荣不仅理论知识丰富，还坚持原则。如果郑辉荣能把心融入到独立团，和栓子他们拧成一股绳，并防止他们犯低级错误，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而且，他们胆大，只要打鬼子，什么都敢干，有时还不计后果。 想到这里，寻尚武说：“栓子、赵鹏举、赵大富，还有马义他们，都是咱们五莲山军区的宝贝，如果因为违犯纪律，给他们处分，撤了职务，着实叫人可惜。” 吴刚点头：“是啊，老伙计，如果那样，最难过的还是参谋长，这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 “我也会同样失望，别忘了，我在独立团担任过四个月的政委，而且还是首任政委。”寻尚武说。 “好，好，你和李智对独立团的感情一样。”吴刚笑道。 “那帮家伙也真的招人喜欢。”寻尚武说着，又开始想着栓子、赵鹏举，还有老冯的音容笑貌。 那段日子的确叫人怀念，而且，正因为寻尚武在夫子山的工作，军区首长才放下心来，由他顶替病重的赵文斌，担任五莲山军区政委。 第748让我试试 郑辉荣离开夫子山的时候，一脸郁闷。昨天夜里十点，五莲山军区发来最后一份电报，非常明确地说，独立团作战由栓子指挥。 这无疑狠狠地给了郑辉荣一记耳光，让他夜不能寐。而正是这记耳光，让郑辉荣清醒了不少。自己在干什么，又为什么那么急躁？要知道，栓子、赵鹏举他们一路走来，早就紧密地结成一条心，形成一个钢的集体。而且，独立团已深深得到司令员吴刚，参谋长李智的信任。 而他忽地摆出政委架子，还企图改变独立团作战计划，五莲山军区肯定不会同意。电报让他立即向五莲山军区报到，估计自己都回不了夫子山了。 怎么就这么不成熟？郑辉荣也想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 看着郑辉荣离去，赵鹏举、赵大富、泥蛋和马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开始，他们没想到五莲山军区回复这么快，还要把郑辉荣叫到军区。 “我估计，他回不来了。”马义说。 “不可能，一个团政委，上任才一天，不会撤他的职。”赵大富说。 “那叫他去军区干什么？”泥蛋问。 “估计是老寻，要好好给他讲一堂课。”赵鹏举说。 赵大富笑道：“我听赵干事说了，本来寻政委要给他谈话过后，才让他来夫子山，可他太着急。” “他是太着急了。”赵鹏举说：“连咱们团实际情况都不了解，就开始发号施令。” “他这水平也太差了吧？”马义说。 泥蛋哼了一声，说：“管他呢，我看他还有什么脸，再回夫子山。” 栓子一直没说话，这个时候，忽然扭过脸来，犀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说道：“如果政委再回来，谁也不准给他脸色看，不然，老子罚他到太阳底下站着！” “干嘛啊，你！”赵鹏举不满地看着栓子：“他都这样了，你还护着他？” 栓子解释说：“上级能派他来当我们独立团政委，他肯定有突出的本事。” “是啊，不然他刚来就想抢夺你的指挥权。”赵大富酸酸地说。 “他可能……”老冯眨了眨眼，说：“可能因为心急，一时鬼迷了心窍，脑袋不灵光了。” “以后呢？谁也不敢保证，他的脑子再犯病。”赵鹏举说。 栓子瞪了赵鹏举一眼：“如果他在一个地方摔倒两回，那再说他不配当政委。” 赵鹏举缩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其实栓子并不讨厌郑辉荣，他是表现的过于着急，但他的思路是对的。即便一两个月后，能轻松地消灭王廷发所部汉奸，往后呢？肯定会有大仗恶仗等着独立团。在迫不得已的时候，会冒死向敌人发起冲锋，也会顶着敌人猛烈炮火，甚至是敌机的轮番轰炸，去坚守某一处阵地。 到时，不仅会付出巨大牺牲，还必须攻下敌人阵地，或者守住自己的阵地。这无法避免，也可能无法再用偷袭或者游击战术，只是硬碰硬的厮杀。 而且，越往后，这种可能性越大。到时，不能因为牺牲太多，损失过大，就停止进攻，或者放弃防守。这个问题是该思考，并预有准备了。 栓子也相信老冯说的，郑辉荣只是一时糊涂，一时急躁，迫切急于建功立业，在独立团树立威信，才导致他有了轻率的举动。 当然，栓子真心希望郑辉荣能给独立团带来变化，正如郑辉荣所说，成为一支有铁的纪律的铁军，成为军区的一把利剑。 栓子回到团部，思考一会，又拿出寻尚武留给他的《资治通鉴》。不好读，真的不好读，不仅佶屈聱牙，还有很多地方搞不懂。栓子强迫自己读下去，也强迫自己反复读。实在弄不通的地方，就用铅笔标注上，等找到有学识的人，再去请教。 一路之上，郑辉荣脑子反复想着。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离开山林时，他再次看到了独立团的士兵，个个军容严整，似乎是纪律严明的部队。 但似乎又不全怪他。刚见面时，除了栓子，自赵鹏举之下，都一副大咧咧模样，好像没有上下级观念。他现在也搞不清楚，独立团到底是什么样的部队了。他后悔来了独立团，却又觉得，自己看到的是表象。 但他真的犯了严重错误。不该立即马上修改独立团作战计划，五莲山军区之所以回复这么快，是因为独立团之前作战计划，肯定得到了吴刚和李智的批准。而你郑辉荣凭什么，就立即进行改动？ 郑辉荣懊悔至极。当时赵鹏举、赵大富等人对他的冷漠，让他非常气愤，才昏了头脑，做出了错误判断。这不该是一个团政委具备的胸怀，反倒让那帮家伙笑话自己水平低了。 他们肯定在嘲笑，离开山林的时候，他们站在一起，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空气中都飘满讥讽的气息。 怎么向首长解释，又怎么再回夫子山？郑辉荣心里别提多难受，多忐忑，多后悔了。上任不到一天，就闹成这个样子，已然成了笑话。 夫子山距离五莲山本来就远，因为心情极为复杂，郑辉荣更觉得长路漫漫。后半程，他静下心来，开始仔细思考。 赵干事已提前返回五莲山。对于两天前，在独立团部发生的情况，他不偏不倚，如实向吴刚和寻尚武做了报告。他说，赵鹏举、赵大富等人大大咧咧，没有给郑辉荣以足够的尊重。而郑辉荣也过于颐指气使，刚见面就宣布纪律，还滔滔不绝，为独立团展望未来。 寻尚武听了，大概明白郑辉荣为什么犯错了，他为了争口气，为了给自己树威信。但寻尚武仍很生气：“他想要什么样的尊重？把他当成官老爷，出门坐八抬大轿，他才高兴？” 吴刚却哈哈笑着，劝寻尚武：“老寻，不要生气，我反倒觉得挺有意思。” “有意思？”寻尚武迷惑地看着吴刚。 吴刚解释说：“赵鹏举、赵大富他们是刺头，可郑辉荣也不是好惹的，还是那个意思，只要把他们捋顺了，臭味相投了，尿在一个壶里了，郑辉荣还真能让独立团再上一个台阶。” 把两个倔驴拉到一个槽子里，似乎并不轻松。寻尚武微微叹口气，说：“好，让我试试。” “好，展现你大政委工作能力的时候到了。”吴刚半开玩笑地说。 寻尚武笑了笑，却又皱起了眉头。 () 第749章 良苦用心 郑辉荣站在了他寻尚武面前。五天时间，四天在马上度过，还有一天时间，如做梦一般，看到了栓子和赵鹏举等人。 五天时间，他也没睡好。开始是怀着无限憧憬，赶往夫子山，兴奋让他难以入眠。抵达夫子山当天夜里，由于他的冲动，撞上了南墙。此后，他纠结着，仍难以入眠。 加上路上的风尘，此时的他消瘦很多，脸不再白皙。刚才他照了一下镜子，和初见时的栓子有些相像了。 而心里的忐忑，让他局部不安。虽然笔直地站着，但左右手的食指，在不停地弯着，像是在抠裤缝。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一上来，寻尚武的语气就带着严厉。 “我错了。”郑辉荣小心地回答。 “你肯定错了，但要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寻尚武的语气更加严厉。 “我不该修改作战计划。”郑辉荣却又委屈地说：“可他们压根不把我放在眼里。” 那帮臭小子是有这个毛病，但不管怎样，郑辉荣也不该擅自抢夺指挥权。寻尚武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像是在平复心中的怒气。 可寻尚武似乎忍不住，猛然回头，瞪着郑辉荣说：“他们不把你放在眼里，那你努力工作，配合好团长，用自己的行动，取得同志们的信服。可你倒好，到独立团只有半天时间，就擅自提出自己主张，你把自己当成了无往不胜的战神，你也把作战当成儿戏，这样他们更看不起你！” 郑辉荣不敢再说话，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寻尚武的火气却越来越大，继续骂道：“对于敌情，栓子他们比你了解，对于作战，怎么减少牺牲，取得胜利，他们比你有经验，就凭这脑子发热，擅作主张，你就不是合格的团政委！” 都说寻尚武当过军事主官，看来一点也不假，发起火来，就像巨浪扑面而来。郑辉荣更是一动不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寻尚武又训斥道：“一封电报，就暴露了你的水平。就你，还想和他们玩心眼？” 这不是在批评郑辉荣军事指挥能力，而是赵大富把只有郑辉荣，没有栓子签名的电报，发给五莲山军区。而那封电报，是按郑辉荣意思而改变的作战计划。 不经军事主官同意，就擅自改变作战计划，非常严重，对郑辉荣来说，属于低级错误。 “作为团政委，不团结自己同志，不和自己一条心，就会导致部队士气涣散。敌人打垮不了我们，但我们不能因为内耗，自己拖垮自己！”寻尚武又大声吼道。 阴凉的石屋内，郑辉荣额头上冒出了汗。 “说吧，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要听实话。”寻尚武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怎么想的？接到独立团政委任命时，郑辉荣高兴地心扑扑乱跳，真的像怀里揣了一只兔子。 在机关时，寻尚武就经常和郑辉荣说，你年轻，应该到作战部队去。而且，不久，寻尚武就到独立团担任政委。从那时起，郑辉荣就向首长打报告，申请到基层部队任职。 因为他在129师担任过教导员，军区首长经过慎重考虑，让他出任独立团政委。要当团政委了，郑辉荣当然十分高兴，十分激动。 他早已想象着，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部队主官，要把带领的部队打造成一支勇往直前、无往不胜的铁军。他心里的激动，也让他变得急躁，甚至恨不得立即、马上，实现自己的抱负。 独立团声名远扬，但初到独立团，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包括栓子在内，也感觉仍像游击队，与正规主力部队相差甚远。他要实现自己的抱负，也要树立自己的威信，所以，脑袋一热，犯下了错误。 他诚实地向寻尚武说了内心想法，并实事求是说了事情经过，最后恳切地说：“通过这件事，我知道，我距离团政委要求还有很大差距，我请求免去独立团政委，让我到基层营连。” “你说的当真？”寻尚武问。 “当真。”郑辉荣没有一丝犹豫。 “好，那就留在警卫营，担任教导员。”寻尚武说。 “是！”郑辉荣立即大声答应。 “这么干脆？”寻尚武问。 “能和您在一起，我正好能加强自己的学习。”郑辉荣说。 寻尚武坐下，也挥手让郑辉荣坐下。寻尚武在试探郑辉荣，看他是否真的认识到了自己错误。如果他还强词夺理，就让他留在五莲山军区。但寻尚武觉得，郑辉荣清醒了，不仅认识到自己错误，并且态度诚恳。 “如果再让你去独立团，你会怎么做？”寻尚武问。 “啊？”郑辉荣抬头看着寻尚武，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想好？”寻尚武问。 “有些意外。”郑辉荣说着，站起来，又回答道：“我——” 寻尚武摆手，说：“我替你说，首先抱着学习的态度。别看栓子他们年轻，打仗真的很有一套。” “是。”郑辉荣立即回答。 寻尚武接着往下说：“第二，放下你政委的架子，让你独立团担任政委，不是为了让你显摆自己，不是让你去发号施令，更不是制造矛盾，是为了帮助独立团，解决思想上、纪律上的问题，为栓子排忧解难，让他专心去打仗。” 郑辉荣得的脸又开始发烫，慌忙站起来，向寻尚武保证：“我一定搞好团结，协助好团长工作。” “要拿出自己的真心。”寻尚武说：“他们都是英雄，打起仗来不要命，他们打仗的时候，无时无刻不面临着牺牲，也许下一秒，再喊他们，他们就再也……就凭这一点，你也要放下自己身段，尊重他们，爱护他们，保护他们。而且，只要你尊重他们，他们也会尊重你。” 郑辉荣低头说：“政委，我懂了。” “同时，你必须做好分内工作，强调纪律性，做好思想工作，是你当政委的职责。尤其在群众纪律方面，必须坚持原则，也必须常讲常说。”寻尚武又交代说。 郑辉荣立正说道：“放心，政委，只要是我职责之内的工作，我都会坚持原则。” “好，把自己当成独立团的人，这样你工作起来，就不会太累。”寻尚武又交待说。 “是。”郑辉荣脸上露出了谦虚。 “现在机关帮两天忙，再回独立团。再干不好，出了差错，辜负军区首长的信任，影响独立团发展，老子告诉你，你连当指导员的资格都没有！”最后一句话，寻尚武几乎是吼出来的。 “是！”郑辉荣挺直腰杆，大声回答。 五天后，郑辉荣骑马，重返夫子山。这五天时间，与其是说留在机关帮忙，不如说是了解整个五莲山军区斗争形势。知道了五莲山军区的大局，他对独立团现状也有了更深刻认识。 郑辉荣也懂得了寻尚武的良苦用心。寻尚武是一位优秀的合格的政委，来五莲山军区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和尊重。郑辉荣打心底里，也要成为和寻尚武一样的人。 只是，再回夫子山，赵鹏举、赵大富等人，会怎么看他？郑辉荣心里没有底。 () 第750章 两坛老酒 一场大雨，洗刷了山林里的酷热。天气凉爽了，夏天也似乎变得短暂。不过，不要着急，往年立秋过后，天气还会继续的热。 栓子召集营长以上干部开会，分析敌我态势，并做好战斗准备。 松原仍龟缩在县城，不肯露头。那四面一共八里长的城墙，似乎成了他的“大监狱”。九山县的敌人也渐渐不敢出来了，在贺飞带领之下，四营已继续向南扩展。而独立团的目标，伪53师，已渐渐开始活泛。 日军没向南水县派兵，而是拨发了武器弹药。王廷发趁机恢复伪519团，并在各乡成立民团。民团名其曰是乡民自己保卫自己，其实王廷发想效仿八路军，用民团来站岗，在县城周围拉起一道又一道警戒网，以防备独立团再次隐蔽进入南水县。 并据贺飞报告，伪53师加强对九山方向的戒备。四营二连刚接近南水东南吉河，就被民团发现。第二天上午，伪53师一个营外加骑兵，就出现在吉河。 戒备如此严，反应如此迅速，对栓子来说，却看到了消灭伪53师绝佳机会。 王廷发招的兵，鱼龙混杂，要么是地痞流氓，要么是强抓来壮丁。而壮丁之中，还有不少清乡过后隐蔽起来的民兵。 但王廷发打错了算盘。那些地痞流氓愿意为王廷发效命，却都是贪生怕死之人，稍有风吹草动，就会作鸟兽散。而被抓的壮丁，绝对不会替王廷发卖命，只要有机会，就会调转枪口。 尤其原来的民兵，有些是故意被抓进民团，等独立团打进来的时候，里应外合。 散会后，栓子又留下赵鹏举、赵大富、泥蛋、马义和老冯，关上门，说了自己计划。 很妙，五个人都赞同。但赵鹏举想起郑辉荣，小声说：“那个政委都走了十来天了，还回不回来？如果回来，会不会反对咱们的作战计划？” 赵大富说：“他不敢，五莲山军区司令部已经明确，打仗团长说了算。” 可赵鹏举还是有些担心。他看过电文，知道吴刚和李智的指示，但觉得郑辉荣不是寻常人。而且，他是政委，即便没有决定权，也有向上级反映情况的权力。 “随便他反映，但如果他横加干涉，老子就命令警卫连，把他押起来。”赵大富忿忿地说道。 “又胡说八道，他是政委，不是敌人。”栓子瞪眼说道。 赵鹏举瘪瘪嘴，推着赵大富，眼睛扫过其他人：“走吧，走吧，团长快和咱们不一条心了。” 栓子知道赵鹏举故意气他，翻翻白眼，转过身去，继续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 下午，郑辉荣回来了。 刚进山山，看到岗哨上的战士，郑辉荣立即跳下马。 “他是谁？”战士还不认识郑辉荣。但看到郑辉荣身后有两名警卫战士，其中一个还挎着公文包，知道是一位首长，赶忙立正，举手敬礼，并问道：“请问你是？” “这是咱们政委。”后面战士回答。 “我叫郑辉荣。”郑辉荣自我介绍着，也立正站好，把缰绳交到左手，右手举到眉梢，标准地向战士还礼。 就这样，郑辉荣牵着马，步行十里，走到陈庄。 早有战士向栓子和赵鹏举等人报告。栓子要去迎接郑辉荣，却被赵鹏举和赵大富死死拦住：“不行，必须把那家伙的傲气全部打掉。” 这俩家伙憋着坏，栓子知道，但也生气郑辉荣，初来乍到，就胡乱修改作战计划。“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栓子刚从油印的书籍上，读到了这句话。 警卫战士报告，郑辉荣已经来到山下。再不下去迎接，着实有失礼貌。栓子瞪起了眼，老冯也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他还是胡来，咱们再避开他也不迟。” 赵鹏举和赵大富不敢再拦栓子。 栓子又瞪眼说道：“跟我一起下山。” “行，听你的。”赵鹏举悻悻地说道。 四个人一起下山来，郑辉荣也已往山上走。距离五十多米，栓子就小跑着下来，伸出双手，准备和郑辉荣握手，嘴上还说着：“哎呀呀，政委啊，你可回来了，路上安全吧？” “什么玩意，就跟见了大首长似的。”赵鹏举小声嘟囔两句。 老冯拿烟袋杆捅捅赵鹏举的腰，示意让他闭嘴。老冯知道，郑辉荣是灰溜溜地走的，栓子如此，是在给郑辉荣台阶下，山坡上有好多战士看着呢。 而郑辉荣没有了刚来时的孤傲，面带谦虚和低调，先立正站好，给栓子敬礼：“谢谢团长关心，一路安全，没遇到敌人。” 栓子又赶紧缩回双手，改为举手敬礼：“那就好，那就好，走，回团部。” 说完，栓子又扭头，冲身后喊道：“我说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快来迎接政委啊。” 三个人嗯嗯啊啊，脸上似笑非笑，走了下来。 郑辉荣摆手，说：“都是一家人，就别这么客气了，走，回团部。” 话虽这么说，但走近赵鹏举、赵大富和老冯，郑辉荣却又立正站好，举手敬礼：“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我从司令部带回来两坛子好酒——不是，是寻政委让我捎回来，犒劳大家的，若没有敌情，咱们今晚干了它。” 什么什么？赵鹏举眨了眨眼，又看着郑辉荣，立即说道：“好啊，没有敌情。” 旁边赵大富和老冯用眼睛余光，瞥了一眼赵鹏举，心里不满嘲讽一番，两坛酒，就让你成了墙头上的草？ 赵鹏举不是墙头草，他从郑辉荣眼里，看到了真诚，并且他还想继续看看，郑辉荣怎么一下就变了呢？ 郑辉荣开会时，不仅强调在开会期间不许抽烟，也强调过，没事不准饮酒。他这是在违反自己定的纪律。 当然，郑辉荣是政委，他改了自己定的规矩，老冯和赵大富也不敢说些什么。 五个人回到团部，栓子又准备派人通知泥蛋、马义和翟相伟三个营长，还有三个营的教导员。政委回来了，肯定有新的精神传达。 郑辉荣不好意思地摆手，说：“团长，先别叫教导员们过来，我先向我们团党委的同志道歉，做自我批评。” 看着郑辉荣像换了一个人，赵鹏举和赵大富互相看了一眼，又看着栓子。 栓子点头同意。他已看的出，郑辉荣真的变了。十天前，他来夫子山时，腰间配枪是一把勃朗宁，现在已经换成了盒子炮。 第751章 天时人和 翌日清晨，栓子背着长枪，带着吉庆，一口气跑到东面封锁线。站在坡顶上，栓子抬起右手，擦一把脸，然后甩出一串汗珠，洒落在脚下的青草上。晶莹露珠，还挂在叶尖上。 太阳出来了，山林里飘着淡淡的雾。迎着阳光，也显得有些隐约。但栓子能感受的到，广袤的田园里，高粱和玉米已组成青纱帐，并绵延开来。 现在，独立团占据天时与人和，是时候干掉伪53师了。 昨天夜里，郑辉荣双手举着酒碗，第二次向大家道歉，说自己过于冲动，过于莽撞，说自己挨了寻政委的桶啤——他是真诚的，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他也想融入独立团，所有人也能得出来。 喝了两碗酒，赵鹏举傻呵呵笑了两声，却又端起酒碗，说：“我还真想老寻了，他不能喝酒，为了和我们打成一片，强逼着自己喝。” 一句话，又让郑辉荣显得尴尬。他端起酒碗，咚咚——一饮而尽，随后抹了抹嘴，说：“从现在起，我努力学习，一定要成为像寻政委那样的政委，请大家监督。” “行了，我们的大政委，只要你不干涉我们打仗，你想干啥就干啥。”赵鹏举仍傻呵呵地笑着说。 “你什么意思？”这话让郑辉荣有些生气。 赵鹏举仍然傻呵呵地笑：“你是你，老寻是老寻，就像我是我，栓子是栓子，你成不了老寻，我也成不了栓子，论指挥打仗，我永远不如栓子，但可能比老寻干的还好。” 赵鹏举说的没错，人和人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脾气性格，也有自己做事的风格。郑辉荣不再生气，又倒满一碗酒，说道：“但是，我作为政委，必须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比如思想工作，比如维护纪律——” 赵鹏举打断了郑辉荣：“放心，只要是你分内的工作，我们保证支持。团长说了，你还有向上级反映的权力。” “放心，我会的。”郑荣辉说：“但只要能打胜仗，不违反纪律，我保证无条件支持和同意团长的意见。” 赵鹏举说了栓子想说的话，而郑辉荣的回答，让栓子十分满意。他端起酒碗，对郑辉荣说道：“那我先谢谢政委。” 郑辉荣酒量尚可，连喝三碗酒，没有醉意。赵大富说了作战计划，郑辉荣仔细想了想，哈哈笑了：“难怪寻政委都说，要向你们学习，今天我算是服了！” “你真服了？”赵鹏举看着郑辉荣。 “真的服气。”郑辉荣说。郑辉荣年龄不大，和赵鹏举相仿，年轻的心一片火热，也富有冒险精神，栓子的作战计划真的对他的口味。如果成功，王廷发伪53师将会遭到灭顶之灾，收复南水县城也变得容易。 “哈哈，老郑，你是咱们独立团的人了。”赵鹏举站起来，举起酒坛子，还要倒酒。酒没了。赵鹏举对老冯说：“今天高兴，是不是再搞两坛子。” 郑辉荣摆手：“这酒先记下，等咱们打了胜仗，再痛饮，你看怎么样？” “既然政委都这么说了，我看行！”赵鹏举爽朗地说道。 …… 最高兴的莫过于栓子，郑辉荣与赵鹏举、赵大富等人没有了隔阂。栓子也相信，即便往后再发生矛盾，也好解决。毕竟郑辉荣的目标，和栓子一样，要把独立团打造成军区的拳头部队。 这个目标可以实现，也一定能实现。 栓子舒服地吐了一口气，转身往回走。一路之上，遇到五组岗哨，三组战士，两组民兵，和栓子打着招呼。 回到团部，郑辉荣已吃过早饭，先去了三营。 三营已驻防在小黑山上，与李庄、陈庄和刘家山庄之间，修了路，架上了电话线。但实地了解部队和战士们思想情况，是郑辉荣的本职工作。而栓子则集中精力，想着怎么打仗。 团部的石屋内，栓子啃着干粮，与赵鹏举和赵大富几乎头碰头地，看着地图。作战计划已经形成，但仍需要进行修订和完善。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李智也说过，准备越充分，越从难从严，战斗进行的就会越顺利。 如果战斗实施，也不会很顺利。栓子想起了周黑子，因为他的牺牲，南水县少了一根顶梁柱。又因为王廷发的两次清乡，南水县委和县大队被迫撤离，留下的同志人数不多，力量弱了很多。 九点钟，刘芳来了，还带来两名中心县委同志。刘芳是栓子请来的，作战计划离不开地方同志的支持。 “你准备在哪儿打？”刘芳问。 “初步定在铁山。”栓子说。 “具体怎么打？”刘芳又问。 栓子说：“先派出二营，进入南水县，向铁山开进。随后三营和四营，骑兵连、特务连、机枪连、炮兵连，秘密进入南水，在铁山东南方向，伏击二狗子。” 刘芳明白了，二营进入铁山后，如果被民团发现，并向王廷发报告。王廷发会向铁山方向扫荡，进攻二营。随后独立团在半路伏击伪53师。 想要达成目标，至少有一个条件，就是除二营外的兵力，必须隐蔽进入南水，直至伏击开始前，都不能让王廷发有所察觉。 难度很大，尤其骑兵连，两百多匹大家伙，不好藏。各乡民团也有王廷发派驻的人员，名曰顾问，其实是行使监督权力。 “骑兵连可以在吴家湾待命，等战斗打响后，再向敌人突袭。”栓子说。 这样会稍微容易些。刘芳拿起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两条行军路线，然后告诉栓子，柳河南撤的河口镇，最近驻扎了伪53师的一个营，想要秘密进入南水，必须绕过。每条路线上各有两个民团，可以想办法去做工作策反。 “那咱们包围河口，引王廷发出来，怎么样？”赵鹏举说。 河口有了伪53师驻军，栓子已经知道，也想过。河口镇距离县城较远，五十里地，以王廷发狡猾，会识破独立团是在围点打援，不会立即派出大量援兵，还有可能，请求54旅团增援。如此，难以达成54旅团做出反应之前，收复南水县城的目标。 收复南水县城，又快又狠，以最少牺牲，先全歼伪53师。到时以54旅团和附近伪军兵力，也难以再派兵向南水发起攻击。何况，还有一团进行牵制。 第752章 秘密挺进 五天后，中心县委送来消息，可以沿着南面路线，从河口镇以南小孙庄乡，进入铁山。 随即，独立团向五莲山军区发报，报告消灭伪53师之决心。三小时后，李智复电，同意消灭伪53师，并命令一团和三团监视敌人，并随时增援独立团。 “哈，不用他们增援，只要他们看住北面和东面的鬼子就行了。”栓子已胸有成竹。但为保证万无一失，他和赵大富、泥蛋三人，带侦察班，骑马赶往南水，进行实地侦察。 栓子亲自去看地形，起初郑辉荣提出了反对。他认为团长就应该在指挥位置，不能事必亲躬，更不能深入敌后冒险。 但栓子说，此仗要以少胜多，还要出奇制胜，快速制敌，指挥员更要熟知地形与情况。 郑辉荣只能同意，也切身体会到，独立团为什么总打胜仗了。 有月亮的夜，地方泛着银色的光。不知名的虫儿，在草窠里，在庄稼地里，唧唧地叫着。它们在欢唱，栓子心里也在欢唱。 他又遇到了秦怀德。上次在铁山突袭伪519团时，秦怀德潜伏到伪军团部附近，但没有他们动手。当时，秦怀德还记着寻尚武交代的任务，还想着继续打入敌人内部，最好进入县城。 秦河区小队也成了“俘虏”，快到吴家湾时，又被放了回来。但他们没能再进入伪53师，而是被编入秦河乡民团。民团的头头叫司令，秦怀德成了副司令。一时间，南水地界“司令”多如牛毛，到处都是。 但那些司令最多只管着上百号人，几十条枪，大部分司令也心惊胆颤。他们惧怕王廷发，稍有不慎，会受到惩治。他们更怕八路军。 王廷发是汉奸，在王廷发手下做事，也是汉奸。八路军打鬼子，也打汉奸，还据说，独立团团长栓子更恨汉奸。 现在独立团撤出南水，在王廷发淫威之下，又不敢不从。就像这里的百姓，地里打下的粮食，要被王廷发抽走。他们恨王廷发，骂王廷发猪狗不如，还不如日本人，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种地。 但心里已种下仇恨，刻骨的仇恨。 秦河乡民团“司令”，是一位开明的地主，省吃俭用，却被迫志愿贡献出粮食，交给伪53师，并被迫志愿接受民团司令头衔。秦怀德和他是本家，关系亲密。 之前，这位地主没有被迫，反倒志愿地从家里拿出十二杆枪，三千发子弹，交给秦怀德，以资助他成立区小队。 听秦怀德说，独立团要打回来，这位民团司令不由喜出望外。八路军打击地主老财，但范围只包括与鬼子勾连的地主老财。所以他不仅不怕，还举双手欢迎。只要消灭伪53师，他这个带有汉奸性质的民团司令，就可以摘掉汉奸的外衣了。 难点是西南边小孙庄，距离河口镇不远，而河口镇驻扎伪53师一个营。如果孙庄民团也配合独立团行动，恐怕其民团司令不敢答应。 事在人为。秦怀德亲自出面，来到小孙庄，找到民团司令，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小孙庄民团司令心里本就纠结，一方面十里之外的河口镇忽然驻扎了一个伪军营，一方面小孙庄乡西面就是九山县。九山八路军闹腾的厉害，还有夫子山独立团。 两边都不敢得罪，尤其伪军二狗子，比鬼子丝毫不差，杀人放火，抢粮抢钱抢民女。兵一旦成了匪，竟然比土匪还要命。 “那你就这么怕下去？那它们会更变本加厉，欺负的咱们活不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消灭它们。” “以现在独立团实力，消灭王廷发，根本不在话下，何况还有五莲山军区，现在就是想减少牺牲，以最快速度，消灭王廷发。” 既然这样，小孙庄民团司令不再犹豫，答应配合独立团行动。 “这就对了，到时消灭了王廷发，有你一份大功劳。”秦怀德说。 功劳不敢说，只要八路军不把他当成汉奸，找他麻烦就行。小孙庄民团司令，也是地主。 为安全起见，秦怀德告诉他，等主力部队经过时，让他找个由头，把岗哨换成最可信赖的人。 安排妥当，除了最后给王廷发送信外，中心县委交给秦怀德的任务也已基本完成。接下来，就看栓子和独立团了。 脱下军装，换上百姓的汗衫，栓子和赵大富、泥蛋三人，躲着民团岗哨，在铁山附近转了一圈，最终把伏击地点设在铁山东面的喇叭口。 从南水县城进入铁山，这里是必经之地。而且栓子考虑，最好王廷发能把派出两个伪军团，前来进攻铁山，这样一举打掉王廷发主力，随后就可以直取县城。 南水县城与以前不一样了，栓子和赵大富化装成商人，带着夏天礼帽，穿着轻薄长衫，拎着皮箱，在四城转了一圈。 城外修筑了阵地，还有多处地堡，尤其南城外，一共三道壕沟，分列在大路两边，城外外，两侧各有两个地堡。 王廷发此举是想迟滞八路军攻城，为援兵到来而争取时间。 赵大富撇撇嘴，说：“好家伙，这小子还真想在南水称王称霸了。” “他想的倒挺美。”栓子不屑地说。 赵大富呵呵笑了两声，又阴阳怪气地说：“估计他没想到，老子要揍他们了。” “他更没想到，咱俩就在城外。”栓子也笑呵呵地说。 晚上，两人返回铁山，和县委同志会合。 栓子又见到了秦怀德。铁山也住着民团，在中心县委和秦怀德劝说下，已经成为我秘密民兵队。 不知为什么，第一眼看到秦怀德时，栓子立即想起了周黑子。周黑子言语不多，但做事认真，也有脑子。秦怀德很善谈，脑子也更灵活。 两人性格有着不同，但有着相同的品质，就是有能力，可以信赖。栓子已有意让秦怀德加入独立团了。 栓子和赵大富不回去了，就留在铁山。泥蛋已经返回夫子山，今天后半夜，他将带领二营，由河口镇南侧，经过小孙庄乡北侧、秦河乡，进入铁山。 三营、四营、特务连、机枪连、炮兵连、警卫连，将在郑辉荣和赵大富带领下，从吴家湾向南，由小孙庄乡、秦河乡南侧，进入南水，随后向北，进入铁山北侧，隐蔽起来。骑兵连则隐蔽在吴家湾，等战斗打响，立即向铁山方向发起突袭。 二营进入铁山之前，先后有两拨民团队员，骑马连夜赶往县城。 第753章 一丝怀疑 民团赶往县城，是向王廷发“报告”。 王廷发已经放出话来，不准八路军再染指南水半步。而且，到处张贴告示，与八路军勾连者，一律活埋，并杀死全家；各民团发现八路行踪，隐瞒不报者，民团司令枪毙，并查抄全部财产。 二营途经小孙庄乡、秦河乡两地，进入铁山，必须让王廷发知道。这已不是告密，而是为了调动王廷发。 天亮后，秦怀德也骑一匹马，赶往县城。 王廷发已接到报告，但两处民团报告的很模糊，不确定独立团来了多少人马，只是说他们走小路，赶往铁山。王廷发也不确定，独立团来铁山目的。 若独立团想把他赶出南水，应该先打河口镇。他在那里部署一个营，就是为了防备独立团。 给河口镇打过电话，没有异常，连八路军影子都没看到。给安平县打电话，说一切正常，没发现独立团没有转移迹象。 这就奇怪了，独立团究竟要怎样？ 秦怀德赶到县城，向守城的伪军喊话，先自我介绍说，是秦河乡民团副司令，有重要情报，要向长官报告。 不多时，他被带到伪53师司令部。王廷发看着秦怀德面熟，问：“你是秦河乡民团副司令？” 秦怀德赶忙点头，说：“师座，小的见过你。” “你是——”王廷发忽然想了起来：“你原来是秦河区小队队长。” “正是小的。”秦怀德赶忙解释说：“蒙师座大恩，小的被任命为519团2营3连连长，可是上次铁山被八路偷袭，我只能偷偷躲起来，又没脸再回来见师座，就参加了民团。” 王廷发已不在乎秦怀德做过什么，他盯着秦怀德，问：“你有什么重要情报？” 秦怀德说：“师座，八路军偷偷来了一个营，说是要以铁山为根据地，先收拾下面的民团，再消灭53师。铁山民团已经被他们打掉了，接下来就是秦河、小孙庄，还有河口。” 不用给王廷发说，请师座立即派兵增援，二营进入铁山，就已触动王廷发神经。王廷发已把南水当成自己地盘，就连日本人都不想来，何况是八路军，心里更容不下。 现在又听说，独立团又要铁山根据地，这还了得！务必在他们立足未稳之时，要么把他们赶出去，要么就地消灭。 栓子正是揣摩到王廷发心理，才因“敌”制宜，制定出作战计划。 王廷发脑袋的确发了疯，把南水县当成续命的地方。他知道，日本人拉拢他，之前于学忠劝他回心转意，都是因为他手里还有人，还有枪。不然，两边都会把他当做叫花子，扔在路边不管不问。 他想占据南水地盘，是为了保住自己实力，保住实力后，还要继续向四周扩张。可独立团又来了，这让王廷发恨得牙根疼，他已准备赶往铁山，把这股八路军全部消灭掉。 但王廷发还是有些不放心，问秦怀德：“你怎么得到的情报？” 秦怀德装作惭愧地说：“师座，八路回来后，想抓我，幸亏兄弟们提前报信，我藏在家里柴火垛里，才躲过去。然后，我就去悄悄去打听，村里有人和八路联系，说他们只是先遣队，一个营，但站稳脚跟后，还有大部队要赶过来，要，要消灭您——” 对于秦怀德本人，王廷发并不完全相信。因为他知道，一个选择过投降的人，绝对不值得信任。 但秦怀德说的话，王廷发深信不疑。南水说不上富裕，但有广袤的耕地，独立团也肯定想占据下来，以补充粮食。 不能再等，他命令参谋长向54旅团报告，说南水又进来一个营的八路军，我们决心吃掉他们。同时，他命令518团两个营和新组建的519团，火速赶往铁山。 骑兵营绕过铁山，与河口镇的伪军营会合，准备抄二营后路。王廷发狠下心来，要对二营赶尽杀绝，让栓子不敢再动南水的念头。 为了保住南水地盘，王廷发也已准备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此时，他像站在悬崖边上的赌徒，要么被八路军消灭，万劫不复，要么巩固住南水地盘，继续保住他的实力，享受以后的荣华富贵。 此时，他也仍以为独立团只来了一个营，目的是想在南水县插进一个楔子，为以后争夺南水地盘提供支撑。 为达成作战目标，王廷发骑马出城，亲自督战。 立秋有十多天了，阳光下，上午十点，天气还是热。伪军们衣服已经湿透，仍排成长长的队伍，向着铁山急进。 人的脚步声，马匹的蹄子声，粗重的喘息声，长官们催促加速前进的叱骂声，混杂在一起。 因为挤满了人，道路也变得狭窄。偶尔的路人，看到扛着枪的伪军，有如此大阵仗，吓得钻进玉米地，半天不敢出来。 大路边，村口大树下，王廷发和手下参谋长停下来，看着伪军们呼哧带喘地跑过。参谋长撸起袖子，挥手大喊：“兄弟们，使劲跑，师座说了，打死一个八路，赏银元三块，打死两个，老子提拔他当排长——但谁要敢畏战不前，割了他的舌头，挖了他的眼，把心肝肺掏出来喂狗！” 伪军们跑的更欢了。当兵的没想着去挣那三块银元，因为他们知道，即便是打死了八路军，赏钱也落不到他们手里，会被狗日的连座营座们冒领。 打起仗来，他们也不怕当逃兵。只要打不过，当官的都会跑，何况他们这些小兵？他们跑的快，是担心在王廷发眼皮子底下，跑慢了保准会挨鞭子。 两匹战马从小路跑了过来，看到王廷发，立即勒住缰绳，停下战马。这是两个从铁山侦察回来的伪军。他俩跳下马，向王廷发报告：“铁山发现八路军，足有两个连，正在东侧山口构筑工事。” “有没有其它发现？”参谋长问。 伪军报告说：“没有。” “没有。”王廷发不由重复了一句，也不由看向铁山方向。天气很好，铁山已似乎近在眼前。 独立团会不会有什么圈套？王廷发点上烟，皱着眉头，抽了几口。忽然，他命令518团两个营、新组建的519团赶到铁山，并立即发起攻击；伪骑兵营加强搜索，防备独立团进入南水县！” 第753章 那就打吧 王廷发想守住南水地盘，不准任何人与他分一杯羹，多年行军打仗经验，让他不得不有所提防。 却又是在一念之间。 自从投靠鬼子，从原来的敌人，变成了赖以续命的靠山，他没了信念，除了八路军，手中的枪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打。 这让他变得心猿意马，一心只想抢地盘保实力。此时的他，就像一条饿极了的狗，好不容易得到一块骨头，只要有人靠近，就会龇牙并发出叫人恐怖的呜呜声。 因为是专门来打狗的，栓子不仅不怕，还希望王廷发跳的更高一些，这样更好险中取胜。 起初，栓子以为郑辉荣会反对他的作战计划。的确，这有些冒险，稍有差池，将变成一场硬仗，和伪53师拼个你死我活。甚至于，会落入王廷发圈套。 没想到，郑辉荣很支持，也很激动。这让栓子明白，郑辉荣也富有冒险精神，也敢打硬仗恶仗。 此时，隐蔽在山头上，郑辉荣有些紧张了。他仍然觉得此战胜利把握很大，只是还没打过这样的仗。他对栓子说过，这一仗是钻进敌人肚子里消灭敌人，我估计连参谋长李智都不会打这样的仗。 的确，事情总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栓子提前来南水之后，郑辉荣又和赵鹏举反复推演，从二营先期进入铁山，到三营、四营和直属连队分路跟进，到王廷发派兵攻打铁山，只要一个步骤出现问题，都会导致功亏一篑。 比如，三营、四营和直属连队被其它民团发现，比如小孙庄、秦河乡民团有人泄密，并向王廷发报告，比如王廷发猜到独立团作战意图——可谓是步步惊心。 现在伪军们来了，据侦察员报告，来了大概两个伪军团，还包括王廷发本人。 一切都在栓子掌握之中！李智说栓子是福将，此时此刻，郑辉荣承认栓子有福气，但他更承认栓子的胆略与智慧。 栓子曾给郑辉荣分析过，小孙庄和秦河民团可能会有奸细，但两个民团“司令”会听从中心县委安排。他们不愿意背负汉奸骂名，更担心独立团会找他们算账。 栓子还告诉郑辉荣，请相信咱们中心县委的同志，他们在刘芳书记带领下，工作能力强，以往咱们打的胜仗，地方同志要占一半功劳。 栓子的话，带有一定的谦虚，但也是对地方同志的肯定。 果不其然，王廷发真要上当了。 听说王廷发亲自来，栓子双眼又冒出狼一样的光，双手也握紧手中的三八大盖。他要赶往特务连阵地，和王廷发打个对对碰，并争取要了王廷发狗命。 旁边还有赵鹏举，对此坚决反对，并当仁不让：“这不是你的活，你是团长，应该在指挥位置，是不是，政委？” 郑辉荣却似乎并不反对，甚至他也想去特务连。但他心里明白，自己打仗本事远不及栓子和赵鹏举，万一放跑王廷发，失去这次擒贼先擒王的机会，对后续战斗将很不利。 看着栓子眼神，郑辉荣心里怦然一动，不想阻拦栓子，却又要给赵鹏举面子，于是说道：“打仗的事，团长说了算。” 赵鹏举急了，瞪着两个牛眼，说道：“那也要分场合啊，我的大政委，团长脱离指挥位置，就是在犯错误！” 郑辉荣点点头，却说：“等打完仗，我会向司令员、政委，还有参谋长报告。” “你——这不是胡来了？”赵鹏举急赤白咧地说。 “我现在命令你，去东面山坡，和贺飞指挥四营，防止敌人向东北方向逃窜。”栓子又瞪眼说道：“服从命令！” “你们俩啊——”赵鹏举抬手指了指栓子，又指了指郑辉荣，说：“行，不用你向司令员和政委汇报，等战斗结束，我会亲自去五莲山汇报！” “这是你的权力。”郑辉荣说。 “政委留在二营指挥，你看准时机，包王廷发的饺子。我走了！”栓子说着，抱着枪，转身往东南方向，就要下山坡。 郑辉荣叫住栓子：“作为团长，用不着冲的太靠前。” 栓子赶紧说道：“放心，我在特务连后面指挥，绝不往前冲。” “放心个屁，他肯定往前冲。”赵鹏举翻着白眼说。 郑辉荣低声说：“就让团长去吧，能不能干掉王廷发，对后续攻打县城很重要。” 事已至此，赵鹏举也只能无奈，说：“那就这样吧，我去四营阵地了。” “好，我等你攻击信号。”郑辉荣点头说。 “那个倔驴！”郑辉荣冲栓子离开的方向，又骂了一句。 栓子不是倔驴，而是想亲手干掉王廷发。擒贼先擒王，只要干掉王廷发，南水县城的大门就算是开了一半。 赵大富从南面山坡爬了上来，眼睛扫了一圈，没看到栓子，只好又爬到郑辉荣身边，低声问：“政委，团长呢？” 郑辉荣正举着望远镜，看着东面，小声回答说：“刚和赵副团长吵过架，现在去特务连了。” 吵架，还去了特务连？赵大富一头雾水。 郑辉荣放下望远镜，给赵大富解释说：“侦察员报告，王廷发亲自督战，团长想要干掉王廷发，就亲自去了，赵副团长去了四营阵地。” 赵大富明白了，肯定赵鹏举想带特务连抄王廷发后路，与栓子抢。“对付这群二狗子，还犯得着争来争去，真有出息。”赵大富不屑地说。 “怎么说呢，干掉王廷发，对这一仗至关重要。”郑辉荣说。 “是。”赵大富又赶紧报告：“政委，后续炮兵准备好了，我也已命令骑兵连进入南水县。” “好！”郑辉荣答应一声。 此次作战，独立团把家底都拿了出来，包括那门山炮，拉进了铁山。此时炮兵连已校正好所有的炮，就等着命令下达，轰击伪53师。 机枪连也做好战斗准备，几十挺轻重机枪，摆在埋伏圈的坡顶上。老冯也爬上坡顶，隐蔽在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后面。 赵大富刚刚看到，轻声对郑辉荣说：“要不要您下个命令，让老冯撤到后面？” 老冯管着后勤，也就是供给，很重要。但郑荣辉已基本了解独立团特点，笑着说：“连团长都冲在了前面，我怎么好意思让老冯下去？” “那就打吧。”赵大富也摘下背上的长枪 第755章 由你指挥 喇叭形山口，又像人的八字胡，外宽里窄。两边并不完全对称，大自然到不了那般的鬼斧神工。 南面山坡高一些，陡一些，还向外凸出一些。四连隐蔽在其西侧的树林里。北面相对低矮，并向西北方向蔓延，像画了一道弧线。马义指挥四营，隐蔽在山坡后面。 特务连和配属的警卫连两个排，隐蔽在南面南坡东侧玉米地里。 所有战士都都头戴青草或者枝条编的帽子，埋伏在两侧的战士，身上还盖着带着树叶的枝条，不走到近前，压根发现不了。 不仅如此，都向外派出警戒哨，不管是谁，只要进入警戒圈内，都会扣下，等到枪声响起，才会放他们离开。 刚过十一点半，伪53师前卫营出现了，像一群蝗虫，冲出满是大豆高粱和玉米地的平原地带，进入长满荒草的土岗之上，再往前，就是山口了。 伪军营长举起望远镜，向前仔细观察。他似乎看到几个人影，在山谷中晃动。但转眼间，又不见了。 估计是八路在埋地雷。伪军营长不由摇了摇头。 今天的仗不好打。以前攻击过铁山，但都是八路主动撤退。这次八路主动进了山，还说要收复南水县，那他们肯定会利用山里的地形，进行周旋，以图拖垮53师，并给予大量杀伤。 但伪军营长知道，必须要打。他们的师座，不会容忍八路军在铁山站稳脚跟。但伪军营长不想打，他是老东北军，不想枪口对准自己人。在伪53师，像他这样的老东北军已经不多了。 刚停下脚步，后面就传下命令，十分钟后，发起攻击。伪军营长回头看去，同样气喘吁吁的炮兵，正从马背上解下迫击炮筒。 吃谁的饭，听谁管，穿着哪样的衣服，就要听哪样长官的命令。伪军营长无奈，命令原地休息准备，十分钟后发起攻击。 从勤务兵手中接过水壶，伪军营长喝了两口水，又举起望远镜，向前察看。 两边山坡向里收缩，最后汇集在一起，挡住去路。最里面山坡高出很多，大概两百多米，想要攻下来，颇费力气。上次进攻，577团在此地损失两百多兄弟。到最后，还是独立团主动撤退。 距离不到四里，伪军营长已从望远镜里，看到坡顶上架起的机枪。但愿炮兵能摧毁他们，否则，今天会有更多的人倒在山谷之中。 六零钢炮被抬了上来，炮兵们立即架设炮架。 伪军营长对身边中尉喊道：“赶紧给炮兵指示目标！” “是！”伪军营长答应一声。 事实上，他们只看到两挺重机枪，而那两挺重机枪还是假的。是老冯命令战士，烤黑了木棍，又在上面盖上了青草。远远地看着，就像是机枪阵地。 伪军营长做出了进攻部署。一连担任主攻，从正面攻击，后续二连、三连分别派一个排，登上南北两座山坡，以吸引正面火力。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伪军炮兵开始进行炮火准备。为了赶跑二营，也为了立威，王廷发也几乎搬出家底，两门辽十四77毫米山炮，两门鬼子75毫米山炮，还有三门90毫米迫击炮，七门60毫米迫击炮，对着二营把守的坡顶，一阵猛轰。 辽十四山炮是东三省兵工厂制造，但不是伪53师自己的火炮。他们的火炮在作战中，早已损失殆尽。九一八事变后，鬼子缴获了将近一百五十门此型火炮。为扶持王廷发与八路军作战，54旅团不仅给王廷发调拨两门辽十四，还大方地送给他两门75毫米山炮，以及六门60毫米迫击炮，三门90毫米迫击炮。 炮弹呼啸着，落在坡顶，滚滚狼烟中，弹片与炸起的石子、泥块齐飞，大有让坡顶寸草不生的架势。而坡顶上，只留有三处观察哨，郑辉荣和赵大富带着二营一连战士，已躲入山坡下工事中。 忽然，郑辉荣怀抱着一杆长枪，冲赵大富大喊：“参谋长，由你来指挥战斗！” 一发打过头的迫击炮弹正好落在附近，赵大富本能地缩起脖子。等泥土落完，赵大富大声问：“你说什么？” “我说由你来指挥战斗！”郑辉荣大声回答。 “好！”赵大富回答一声，抬头看着上面坡顶，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位郑政委是临阵紧张了，还是越来越谦虚了？ 赵大富真心希望，不是前者。如果有这样只会玩嘴皮子，关键时候拉稀跑肚的政委，那可真是独立团的悲哀，郑辉荣在战士们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了。 郑辉荣不是，他也不怕死，而是忽然间想起一位老兵，还是排长。 在129师时，鬼子大扫荡期间，干部减员严重，他被临时任命为营教导员。没过几天，又和鬼子遭遇。营长告诉他，让他留在后面。他不听，捡起牺牲战士身边的枪，冲了上去。 事后才知道，营长让他留在后面，不是保护他，而是怕他耽误事。 郑辉荣入伍后，练过拼刺，但没经过实战。面对鬼子，他忽然蒙圈了，呜哇乱叫一声，刺刀就猛刺过去。鬼子轻易闪过，他一个趔趄，又向前跑了两步。 鬼子转过身来，举起刺刀，狰狞地刺向了他。三排排长刚把刺刀扎进鬼子肚子，鬼子还死死抓住枪管，已来不及拔出来，只好一个健步跳过去，用自己身体挡住刺刀。 郑辉荣当时还在发愣，三排排长扭头冲他喊：“弄死它啊！”郑辉荣这才反应过来，刺刀扎向鬼子肚子。鬼子慌忙丢下枪，掉头就跑。郑辉荣在后面猛追，刺刀扎进鬼子后心。随后，郑辉荣发了疯一般，也不讲套路，看到鬼子，瞪着血红的双眼，又扎又刺又砸，上演着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场景。 等消灭鬼子，战斗结束，三排长血已经流干，快不行了。三排长是老红军，和营长同一天入伍。营长抱着三排长，冲郑辉荣大吼：“谁让你冲上来的？” 三排长竟然露出微笑，对营长说：“他不错，第一次拼刺刀，就捅死了两个鬼子。” 喜欢怒枪1939请大家收藏：()怒枪1939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56章 都不要命 炮声还没停，伪军就攻了上来。他们想一鼓作气，攻下坡顶，然后漫山遍野追杀二营。观察哨已经牺牲三名战士，活着的战士向下面挥动旗帜。 赵大富没着急挥手，而是等炮击停止，才挥手命令战士进入防御阵地。伪军已距离坡顶不到两百米，老冯命令架设机枪，赵大富命令战士做好战斗准备。 距离五十米，赵大富冲天开了一枪。早已瞄准好的战士们立即扣动扳机，机枪、步枪一起开火，都没用手榴弹，死的伪军趴在了地上，活着的伪军像土豆子一样，向山下滚落。 老冯手握重机枪，瞄准山口处的一拨伪军，那里是伪军营部。 伪军营长已进入山口，趴在一处土坑里，子弹钻进前面土里，能听到啾啾的响声。他已开始纳闷，就一个营，至少二十多挺机枪，哪来这么多？ 再看他手下伪军，已损失三分之一，剩下的抱头向后逃，而机枪步枪仍在追着他们，要了他们的性命。 伪军营长刚要下令，机枪掩护，两发迫击炮弹又打过来，轰轰地在山口炸响。伪军营长赶忙趴下，随后又抬起头。他以为是八路军进行火力压制，没想到，炮弹又打过来，还是连续轰击。 原来前面两发，竟然是校正射击。八路军一个营，竟然有如此猛的火力！伪军营长真的懵了。就在愣神的一刹那间，山坡上八路军已发起反冲锋。 伪军营长仍没搞懂二营打法，因为他身后又有两个伪军营做好攻击准备。再往后，还有两个营，这还不包括炮兵。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更多的炮弹打了过来，对着他身后已准备攻击的两个营。这不是八路军一个营的兵力！伪军营长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更多八路军士兵从两翼杀了出来，他们还有机枪掩护。 “营座，我们被包围了！”副官在冲他大喊。 “娘的，老子知道！”伪军营长也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他本来就不想和八路军作战，不仅如此，之前他还和八路军一起打过鬼子。 伪军营长咬咬牙，骂道：“去他奶奶地，不打了，老子也不当汉奸了，告诉兄弟们，投降！” 说着，伪军营长率先把手枪放在一边，举起了双手。对他来说，这是明智的选择。 郑辉荣也冲了下来，并上了刺刀。赵大富一个不留意，他已经跑到了战士前面。“好家伙，都不要命啊！”赵大富不知该夸赞郑辉荣，还是觉得郑辉荣也是拼命三郎。 但郑辉荣毕竟是政委，有点闪失，很影响士气。他急忙命令身后警卫班长，带战士上前保护郑辉荣。 跑到山口，前面伪军已经投降。后面伪军已乱做一团，但还有的在抵抗。郑辉荣高举手里的枪，大声喊道：“同志们，谁敢抵抗，就彻底消灭！” 警卫班长上前抱住郑辉荣，郑辉荣瞪眼大吼：“快跟我上，用气势压倒他们！” 前面还打的激烈，警卫班长大吼一声，带着战士扑了过去。郑辉荣也双手握枪，紧紧跟在后面。 后面赵大富看到了，不由竖起大拇指：“行，不是孬种！”他大喊道：“同志们，冲啊——” 亲自督战的王廷发已感觉情况不妙。山里八路何止一个营，至少三个营。但他知道，如果这时候撤退，必定兵败如山倒。他命令督战队上去，强迫后面579团往前冲，以顶住独立团，并命令炮兵立即进行拦阻射击，企图压制独立团攻势。 特务连和警卫连两个排，已如闪电一般，冲出玉米地，冲向伪53师屁股。特务连一排去攻击山炮阵地，其余各排迅速向敌人包抄，尤其不能放过骑白马的那个家伙。 栓子已在望远镜里观察多时，骑白马的那家伙应该就是王廷发。 身后忽然又杀出八路军，王廷发心里已开始慌乱，赶忙命令手下警卫连挡住。栓子已冲到距离四百米距离上，他单腿跪倒，手握长枪，瞄准了王廷发。 王廷发已跳下马来，在移动中找隐蔽。就在他刚停下一霎那，戴着白手套的右手，还在挥动，命令着手下警卫连顶上去。 栓子开枪了，子弹飞过了四百多米。王廷发正在缩脖子扭头，子弹打在他的右脸颊上。他啊呜一声，倒在土坑里。 伪53师参谋长以为王廷发被流弹打中，喊一声“师座！”赶忙扑了过来。 栓子已把子弹推上膛，瞄准后，又扣动扳机。这一枪打在伪53师参谋长后背，他惨叫一声，倒在王廷发身上。 再次上膛，栓子又拎着枪，向前跑去。他扑倒在一棵大树后面，专打伪53师穿军官服的人。 一个团长不指挥战斗，却成了战斗员。但栓子又不是普通战斗员，一枪一个，尤其干掉王廷发和伪53师参谋长，彻底打乱了伪53师。 遭到四个方向围攻，伪53师已经纷乱不堪。这是迷失民族信仰的纷乱，也是投靠鬼子当汉奸的纷乱。他们脑子已变得麻木，只想着活命，又遇到猛如虎、凶如狼的独立团。 两个伪军团长早就想放弃抵抗，向后逃跑，而王廷发中弹的消息很快传开，更毫无斗志，只想着逃跑了。 后路又被堵死，连炮兵阵地都丢了。一个伪军团长想到了投降，另外一个想往东北方向冲。只要冲进玉米地，钻进青纱帐，就有机会逃脱。 但已经晚了，三营已经包抄过来。栓子也命令特务连二排，向正北拦截。缴枪不杀的喊声，响彻在山口外侧。 所有伪军知道大势已去，放弃抵抗，举手投降。他们本来就是投降者，投降鬼子后，现在又投降八路，也没觉得有什么。何况独立团都打的鬼子屁滚尿流，向独立团投降，不丢人。 遍地俘虏，遍地枪支弹药，还有四门山炮。在县城外歼灭伪53师大部兵力的目标已经达成，但时间不等人，还要立即收复县城。郑辉荣和赵鹏举、赵大富命令战士立即集合俘虏，打扫战场，又急急跑来，找栓子商量。 喜欢怒枪1939请大家收藏：()怒枪1939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57章 证明函件 两人旁边是王廷发尸体。 子弹从右脸颊穿过时，王廷发恰好半仰着脸，钻进了后脑勺。伪53师参谋长还没死透，倒在血泊中，还不时抽搐一下。卫生员检查过，说没得救了，被战士抬在一边。 栓子在向伪518团长了解南水县城情况。518团长名叫李长胜，老东北军，毕业于讲武堂。王廷发投降之前，为笼络人心，与手下副师长、参谋长、团长们，歃血为盟，拜了把子。 李长胜告诉栓子，县城内还有577团，由伪53师副师长潘介人指挥。西边还有骑兵营，河口镇伪军营。 栓子看的出，则告诉李长胜，七尺汉子，投降鬼子当汉奸，有辱祖先，希望李长胜能以民族大义为念，以手下兄弟性命为念，进城劝降潘介人。只要交出县城和武器，八路军将既往不咎，并保证个人财产。 李长胜性情忠义，跟随王廷发投降也是迫不得已，独立团如此诚意，李长胜当即答应。 情况已大致了解，栓子说：“部队十分钟后集合，武器弹药带不走的，交给二营一连和中心县委，先存放在山里，俘虏愿意走的，立即释放，愿意留下的，也交给县委。政委先写一封信，劝城里的伪军投降，不然，我们就地消灭他们。” “西边敌人怎么办？”郑辉荣问。 栓子微微笑了笑：“也找个伪军少校以上的官去劝降吧，但估计要便宜一团了。” “有可能。”郑辉荣点了点头。 一团已位于南水县北侧，截断潞河通往南水的大路。栓子估计伪骑兵营得到王廷发死讯，会向北逃窜，从而落入一团口袋。 但伪军骑兵营没全跑掉。 铁山上隆隆炮声，传到西边秦河。骑兵营营长正在村头乘凉，旁边木桌上摆着西瓜，是地主“孝敬”的。听到隆隆动静，伪骑兵营长命令骑兵立即上马，准备战斗。 忽然，西边响起枪声。独立团骑兵连杀了过来，正遇到巡逻的伪骑兵排。连长一声令下，骑兵连包围上来，骑兵排猝不及防，全部下马投降。 带着缴获的三十多匹马，骑兵连继续向东奔袭。来到秦河村外，遇上了伪军骑兵营营长，并有一个连的兵力。狭路相逢勇者胜，骑兵连长一声令下，全连又向伪军骑兵发起攻击。 伪军不敌，仓皇逃跑。骑兵连一路掩杀，追出去十多里地，又缴获六十多匹战马。骑兵营长羞恼成怒，企图集合另外两个骑兵连，与独立团骑兵连决一死战。 他却收到一条让脑仁炸裂的消息，攻击铁山的一个团又两个营，被独立团全歼，师长王廷发也被打死。而大获全胜的独立团，又向县城开进。 还打个屁，跑吧，再不跑，脑袋也会被独立团割下来。伪军骑兵营长逃跑之前，还不忘河口镇的伪军，派人通知他们，赶紧向潞河县城逃命。 下午四点，独立团兵临南水城城下。 伪518团长李长胜独自一人，进城劝降。时限为一个小时，若没有消息，独立团就立即攻城。 随即，独立团展开部署，五门山炮，摆在南门五里，城头伪军目光可及之处。靠近城门，又以此摆上九二步炮、迫击炮，轻重机枪也构筑阵地，加上两个营，上千名战士，声势浩大。 但李长胜进城后并不顺利。 伪53师副师长潘介人已听说，王廷发已被独立团打死，一团又两个营被全歼，震惊之余，又打起小九九。因为他可以名正言顺接任师长，并可霸占南水地界了。 潘介人还不是妄想，他已给伪54旅团长田坂打过电话，告知伪53师遭到重创，请求皇军火速增援。田坂告诉他，坚守到明天天亮，援军即可到达。田坂还承诺，只要守住南水县城，他就是伪53师师长。 起初，看到李长胜，潘介人还喜出望外。李长胜说不上能打仗，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为人又忠义。 潘介人把李长胜拉到自己办公室，希望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李长胜却告诉他：“独立团即将发起攻击，副师座，为了兄弟们，投降吧。” 潘介人脸上由晴转阴，冷冷地说道：“老五（在以王廷发为首的把兄弟当中，李长胜排行老五），你这是为八路当说客来了？” 李长胜没有否认，而是说道：“三哥，大哥、二哥已经死了，汉奸的骂名，我们不能再接着背了。我们也不能再枪口朝内，对着自己人了。” “你知道个屁！”潘介人骂道：“你以为我们真是当汉奸？我们这是曲线救国，只是暂时安身立命。” 这话王廷发不止一次说过，但说白了，还不是为了他王廷发自己。 看李长胜没说话，潘介人让身边参谋出去，关上房门，又小声说：“老五啊，你哪都好，就是太实在，一根筋。” 李长胜没有否认，低声说：“三哥，可我就是这样的人。” “今天三哥和你说实话。”说着，潘介人从抽屉拿出钥匙，打开保险柜的门，从里面拿出一份证明函件。 小主， “这是什么？”李长胜问。 “三哥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潘介人把委任状递给李长胜。 什么？李长胜大吃一惊，慌忙低头仔细看着委任状。是真的，这是一份曲线救国者函件，还是军统秘密颁发。 “三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李长胜问。 潘介人回答说：“我们投降之后，于总司令曾劝大哥回心转意，被大哥拒绝。后来，军统的人找到我，我答应了。后来，军统的人告诉我，待击败日寇，我将顶替王廷发，成为中将师长。老五，其实重庆方面也和南京汪先生也在联系。” 李长胜都听傻了，呆呆地看着潘介人。他的目瞪口呆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函件。王廷发已给他说过，但他并不知道潘介人也有，而且还会取代王廷发，成为中将师长。 这究竟是怎么了？李长胜像陷入一团迷雾之中。 潘介人又说道：“既然大哥带着我们当了汉奸，那我潘介人也不怕被人骂有奶就是娘，就咱们这地方派系的杂牌军，若不在皇军、南京和重庆方面周旋，到时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长胜却谁都不敢相信了，以前生死与共的兄弟，现在却为了自己头顶上的官帽，而互相之间隔了一座山。他仍然怔怔地看着潘介人。 事到如今，他只能相信王廷发，虽然带着兄弟们走上了汉奸的道路，但他至少早就说过曲线救国函件证明。但直到今天，潘介人才说出口，有军统想分化53师的原因，但也有潘介人不把他当自己人的原因。 潘介人又假惺惺地说：“老五啊，三哥把实情都给你说了，就是希望你能帮三哥一把，到时53师就咱哥俩说了算，不然，你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 李长胜点头说：“三哥说的对。” 第758章 城头白旗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不见有人出来。看来劝降失败，赵鹏举和赵大富已虎视眈眈，准备攻击。 栓子扭脸看了一眼太阳，还挂在西面树梢上。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栓子按住性子，让赵大富去前面，对着城墙喊话。 “还喊啥啊，就这帮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喊了也白喊。”赵大富很生气。 “再给它们三十分钟时间。”栓子说。 “好吧。”既然栓子坚持，赵大富也只能拎着铁皮喇叭，走向南城门。 白天时间进攻，伤亡会很大，栓子在等天黑。而且，南城不过是佯攻，栓子已让二营隐蔽在五里之外的玉米地里，等天黑后，让二营突击西城门。 距离南城门还有三里，赵大富跳进刚挖好的战壕，伸出喇叭口，大声喊道：“前面的人听着，你们恬不知耻，投降鬼子当汉奸，本应该把你们碎尸万段，但我们知道，你们有些人也是被迫的，我们团长说了，再给你们三十分钟时间，识相的，想活命的，赶紧投降——” 对面没有回应，也没有开枪。他们奉了潘介人命令，始终没有开枪，只是安静地趴在战壕里，躲在据点里，城头上。 他们也不想打，但后面就是督战队。谁敢跑，就会立即响枪。他们已经变得麻木，等待着八路进攻，也等着子弹飞过来，炮弹打过来。 赵大富反复喊了五遍，从战士手里接过水壶，喝两口水，润润嗓子，对着前面伪军骂了一句：“娘的，真是一群木头。” 猫腰返回后面指挥所，听栓子说：“表现不错，现在你和赵副团长去二营，天黑后，向西城门发起攻击，用炸药包连续爆破，要猛，要狠，一鼓作气，攻进城内。” “这个好，太好了！”赵大富兴奋地点点头，又问：“那这边呢？” “有我和政委在，你还不放心？”栓子反问道。 “放心，不过你要看好政委，他和老赵一样，抱着枪就往前冲。”赵大富说着，转身向后走。 “还有这事？”栓子扭头看着郑辉荣。 郑辉荣若无其事地耸耸肩：“你们都往前冲，我是政委，岂能在后面坐视？” 栓子哭笑不得：“好，真好，团部五个领导，就老冯还能稳住了。” 其实郑辉荣觉得这样不好，但看到敌人，他也管不住自己。他看着城头，吟诵道：“这就对了，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栓子学着郑辉荣模样，也耸了耸肩：“好吧，这就对了。” 又过了四十分钟，天已近黄昏，仍不见有人出来。栓子扔掉手中的烟蒂，拔出盒子炮，说道：“打吧。” 郑辉荣也拔出盒子炮，点头说：“打！” “命令炮兵开炮！”栓子大声喊道。 通信员立即向后面挥动红色旗帜。牛三早就等的急不可耐，看到旗帜挥动，大吼一声：“开火——” 五门山炮早已标好射击诸元，向着城外战壕和防御工事，怒吼起来。前面九二步兵炮也抵近，瞄准地堡开火。而迫击炮又对准城头，猛烈开火。 顿时，南城外地动山摇，滚滚硝烟里飘满叫人窒息的杀气。炮打的很解气，但栓子知道，这是近段时间独立团最猛烈的炮火。缴获的四门山炮，若五莲山军区司令部知道，不用李智挂牵，司令员吴刚也会下令，至少调走两门，还有迫击炮。 不管他了，能痛快一会是一会。栓子命令狠狠打，炸它个天翻地覆，狗日的汉奸们！ 猛轰一阵，栓子下令吹冲锋号。郑辉荣说了一句：“团长，你在后面指挥，我去前面看看。” 不容栓子说什么，郑辉荣已冲出指挥所，带着警卫员，向前跑去。 “你着什么急啊！”栓子埋怨道。 前面已响起冲锋号，四营两个连队开始向城门发起攻击。 让李长胜进城劝降，不仅潘介人给脸不要脸，就连李长胜也不见了踪影。当然，也可能是被潘介人扣留，出不了城。栓子把怒火都集中到潘介人身上，只要攻进城，决轻饶不了这个铁杆汉奸！ 城外四个暗堡已被炮火摧毁三个，剩下一个，也被战士扔进了炸药包。外围伪军抵挡不住，掉头往城里撤。四营迅疾跟上，直打到城下。 郑荣辉也赶到城下，与贺飞一起，指挥部队继续往城里攻。三营也跟在后面，准备突入城内。 虽然是佯攻，但也是真的进攻。如果能直接攻入城内，二营也就省事了。 忽然，城头上晃动起了白旗，还有声音传来：“八路长官，我们不打了，投降！” 这就投降了？郑辉荣命令战士隐蔽，以防有诈，他冲城头喊道：“想投降，你们赶紧下来！” “是，八路长官！”上面的人答应道。 郑辉荣命令通信员向栓子报告，他亲自带着四营二连，先进入城内。他和战士们很小心，手中的枪已经上膛，随时可以击发。 城内伪军真的投降了，但不是潘介人回心转意。 李长胜知道，潘介人接受了国军委任，就不会再想投降。此时，他更知道，潘介人野心比王廷发还大。他之所以隐忍不发，是在等待机会。如果赶跑小鬼子，他就会取代王廷发，成为53师中将师长。现在王廷发死了，53师也就是他潘介人的了。 说实话，李长胜与潘介人关系并不好，两人之间总是隔着什么。潘介人拉拢李长胜，还假惺惺承诺，往后53师就是他俩的，只不过是53师现在只剩下一个团，需要重建，也需要人手罢了。 与日军、国军、汪伪护国军，都有瓜葛，让李长胜想起了“三姓家奴”这个字眼。他不想再这么下去，但又不能和潘介人硬顶。这回他不再那么实在，满口答应。等避开潘介人的眼，他找到了577团团长。 伪577团团长得知潘介人瞒着众人，接受国军任命，也心生不满。脚踏三只船，此人太过奸诈，跟着他，只有卖命的份。好马不吃回头草，厌倦了国军尔虞我诈，577团也不想再回国军序列。 而眼前独立团又太过厉害，即便今天能守住南水县城，往后还要直面独立团，早晚像王廷发一样，命丧荒野。 在独立团炮击之时，两个团长带着两个连，包围师部，兵不血刃，活捉潘介人。 第759章 由我负责 二十分钟后，由赵鹏举、赵大富和泥蛋“三人指挥小组”，已靠近西城外围阵地。赵鹏举很兴奋，即便已是副团长了，也恨不得想在战士们面前露上一手，亲自扛着炸药包，去炸毁城外的地堡。 不过，现在很容易做到。夜色已经降临，笼罩着西城，只有城头上的汽灯和探照灯，亮着光，战士们很容易靠近地堡。 但奇怪的是，南城不打了，忽然变得安静。所有人都在纳闷，赵大富甚至建议赵鹏举，去南城外，联络团指挥部，问问栓子到底怎么回事。 赵鹏举是副团长，团长不在，履行团长职责。赵鹏举已准备让通信员去南城，吉庆来了，还带着两名战士。 “副团长，城里伪军已经投降。”吉庆的声音不大，却似乎响了一颗炮弹。 三个人都已铆足劲，二营战士也跟着铆足了劲，非要一气呵成，炸毁大门，攻进城内。伪军不是不投降吗，就让他们尝尝独立团爷爷的厉害！ 可攥紧了拳头，正要发力打过去，却发现对方已经认输，并趴在了地上，泥蛋骂道：“狗日的王八蛋，差点闪了老子的腰！” 赵鹏举也舒展一下双手，说道：“算了，只要他们投降，就是好事。” 说的是，不战而胜，可减少牺牲。赵大富已抬头，向城头高喊：“地堡里的人都给老子站出来，排好队，楼上的人听着，赶快把城门打开！” 守西城伪军已经接到投降命令，但心里仍害怕，战战兢兢举着双手，爬出战壕，走出地堡，给二营让开道路。城上伪军也全都下来，打开了城门。 赵鹏举挥手，命令一连接收城外伪军装备，集合俘虏，二连、三连进城。南水县抗日大队已暂时归属二营指挥，一个营，将近九百人，蜂拥着向前开进。 潘介人已把主力调往南城，西城留守伪军不多，看着兵强马壮的二营，不由暗自庆幸，幸亏投降了，不然的话今天必死无疑。 二连上城警戒，三连继续向城内进发。街上已空无一人，知道要打仗了，百姓们个个关门，家家上栓，有的躲在家中烧香磕头，期待炮弹不要落在自己家中。 在县城中心街口，两拨人马相遇。李长胜带着伪577团团长领着众人，进了伪53师师部。 潘介人心腹已被解除武装，抱头押在院子里。潘介人手枪也被下掉，帽子没了，露着光头，衣扣松散着，露着胸口，像被褪掉一半毛的猪。他颓废地坐在汽灯下，双眼无神，仿佛入定一般。 潘介人不相信眼前的现实，王廷发死了，两个拜了把兄弟的团长也反目成仇，把他给抓了。他不仅什么都没有了，还要成为八路军的俘虏。 可他不想死，还想活着。看着八路军进来，他才慢慢抬手，扣上纽扣。纽扣是他被抓时挣脱的，虽然他知道大势已去，还是想反抗，还是想以副师座的身份，恫吓抓他的士兵。 他自认为有一道“免死金牌”，也就是一小时前，拿出的那份曲线救国者函件。他知道，国军和八路军在某些时段，某些地域，发生了冲突，他更知道，这份函件实质上，是为了对付八路军。 但毕竟，两边名义上仍是友军，八路军也隶属国军战斗序列，函件也只是注明，他是潜伏到日军和和平救国军里面的国军人员。 如果证明他是国军的人，八路军就不会毫无忌惮，而是要几分小心，甚至可以护送他离开。 潘介人也只剩下这一根救命稻草。 栓子想弄死潘介人，让他去追随王廷发，一起下地狱。栓子不是疼惜那一拨炮弹，而是实在恨透了汉奸。 但扣好纽扣的潘介人却端起架子，脸上又带着神秘，对郑辉荣说：“别说你只是团政委，就是五莲山军区，也无权处置我。” “什么意思？”郑辉荣看着潘介人。 “请跟我来。”潘介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自己办公室。 三分钟后，潘介人拿出那份证明函件，并要求只有郑辉荣自己看。 证明函件上写着，潘介人乃我国军抗日义士，现潜伏于和平救国军，以此证明。 郑辉荣还本想劝栓子，此人是伪军副师长，咱们最好交给五莲山军区，不要擅自处理。但看到证明函件，不由怒火中烧。 这是无耻的勾当，郑辉荣知道，那帮军统特务奉命拉拢汉奸，却不是为了打鬼子，而是针对八路军。留下此人性命，将来肯定是祸害，郑辉荣瞪眼看着潘介人。 潘介人还趾高气扬，说：“现在仍是统一抗日阵线，希望你们交还武器，并离开南水县城。” 还让老子护送你离开？你想的太美了！郑辉荣眨了眨眼，问：“你还想当汉奸？” “我告诉你，我不是汉奸，这就是证明！”潘介人怒吼道。 郑辉荣冷笑一声，命令身边战士：“这家伙不是国军的人，是不折不扣的汉奸，拉出去毙了！” “是！”两名战士答应一声，拖住潘介人胳膊，就往外走。 “停下——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在破坏抗战，你们负不起这个责任！”潘介人喊道。 真是煮熟的鸭子，就剩下了嘴硬。郑辉荣叫住战士，冷冷地对潘介人说：“好吧，我让你死个明白。你若真是国军的人，王廷发死后，应该和我们主动联系，我们也就会放弃进攻南水。可你没这么做，反倒要和我们独立团死扛到底，并请求鬼子来增援，这说明你压根就是个汉奸！” 潘介人还想再说什么，郑辉荣挥挥手，命令战士赶紧拉到师部外面街上，毙了。 战士们往外推着潘介人，潘介人努力挣扎，喊叫着，甚至骂李长胜不忠不义—— 自己动手枪毙俘虏，栓子毫无忌讳，但看着郑辉荣要处死潘介人，栓子想进去劝郑辉荣。而且，刚才郑辉荣也说了，要把潘介人交给五莲山军区处置。 赵鹏举和赵大富也这么想。三人找到郑辉荣，劝他枪下留人。郑辉荣坚决不同意，并说道：“出了事，由我责任。” “好。”栓子耸了耸肩。 赵鹏举看着栓子，一阵发笑：“上面追查下来，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我没打算跑。”栓子又耸了耸肩，他刚才只是开玩笑。杀了潘介人，如果上级追查，肯定跑不掉，但也和郑辉荣一样，觉得必须弄死潘介人。 赵大富瘪瘪嘴，别过脸去，连政委都是个拼命三郎的人物，这下独立团真的热闹了。 第760章 我也觉得 避开众人，郑辉荣才拿出那份函件证明，交给栓子看。这不算事，但万一重庆方面以此为借口，进行挑衅，也算是个事。 “现在有谁知道？”栓子问。 “李长胜知道。”郑辉荣说。 “那另外一个团长也肯定知道了。”栓子说。 郑辉荣点头：“对。” “无所谓了。”栓子笑着，把函件证明卷了起来。 接着，栓子从上衣口袋先拿出香烟，分给郑辉荣一支，自己也叼在嘴上。又拿出火柴，点了函件证明。借着火，先给郑辉荣点上，再给自己点上，然后手指捏着纸边，静等着函件化成一缕青烟，剩下的灰烬散落到地上。 “除了向五莲山军区首长报告外，不管谁问，就说没看到过这份函件，然后去告诉李长胜，此事不要再提。”栓子说。 郑辉荣会意地笑笑，转身去找李长胜。 栓子背上长枪，带着吉庆，走向北城门。城内已渐渐恢复安静，更夫敲着梆子的声音更加清晰，还伴随着不忘职责的喊声：“县城光复，大家歇息，小心火烛——” 战火之下，本来没有一家敢点灯，听到更夫喊声，反倒有不少人家亮起了灯。栓子微微叹了口气，战争带给人们的不仅是饥饿，伤亡，还有无尽的恐慌。那群该死的鬼子！ 电话线没有掐断，二十分钟前，赵大富接到了54旅团打来的电话。鬼子参谋是想问战况如何，并告诉援兵已经出动。 赵大富戏谑地回答：“你们出动的太慢，南水的事就不用操心了，派出的援兵也回去吧。” 鬼子参谋骂了一句八嘎。 赵大富火了，回骂道：“你是八嘎，你的旅团长，还有你们全家，都是八嘎！” 那边鬼子参谋被骂愣了，问赵大富：“你是谁？” 赵大富笑道：“你可真是个棒槌，到现在还没听出来，老子是八路军？” 鬼子参谋果真是个棒槌，还在问：“你真的是八路军？” “真他娘的啰嗦！”赵大富啪地挂断电话，向栓子报告：“团长，鬼子说，它们的援兵已经出动。” 所以轻松打下县城，栓子此时还没有轻松，他判断鬼子援兵不会轻易撤回，这样太有损他们的脸面。午夜，潞河县的鬼子伪军，就能接近一团阵地，栓子已派骑兵连和特务连北进，二营、三营休息后，也可能向北增援。 从北城到东城，再到南城、西城，栓子巡视一圈，回到团指挥部，又交代郑辉荣、赵鹏举，接着检查部队，坚决杜绝骚扰百姓，如有违犯，严惩不贷。 原来的县衙，后来的南水国党党部，三小时之前还是伪53师师部，现在成了独立团临时指挥部，并架设起电台。栓子刚坐下，警卫战士报告，李智来了。 部队刚进城时，栓子就已命令报务员，向五莲山军区发报，独立团已攻下县城。李智在三团，傍晚前，已隐蔽前进到位于县城东侧二十里的地方。 三团电台同时接到电报。三团长陈威还想着协同作战，和独立团一起打进南水县城，也能趁机捡些“洋落”。虽然吴刚和李智都许诺过，只要打下南水县城，全歼伪53师，少不了三团好处，但毕竟亲手缴获的枪支弹药，拿着心里更舒服。 没想到，独立团还是那么能征善战，一天时间，从铁山就打进了南水县城。 李智却波澜不惊，见怪不怪，命令三团向一团靠拢，伏击54旅团之援兵。他带一个警卫班，赶来南水县城。 没有兴冲冲，也没有大声表扬，进了团部，李智挥动马鞭，对栓子说：“老子饿了，有什么好吃的，尽管给老子端上来！” “是。”栓子挥手，让吉庆去准备。转脸，栓子又笑着对李智说：“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你也不表扬两句。” 如果换成其他团，即便是齐国志指挥的一团，一天时间，以少胜多，全歼为53师，击毙师长和师参谋长，李智肯定会惊喜，也会给予大大的表扬和鼓励。 而对于独立团，对于栓子，这个战斗结果，已在李智预料之中。他看着栓子，笑道：“还用老子表扬？从你当兵开始，嘉奖令能有一尺多高了。你等着军区首长的嘉奖令，就行了。” “好。”栓子嘿嘿地笑了。 但李智还是忍不住，把马鞭放在桌子上，竖起大拇指：“你小子行，就是行，说说，怎么这么快，就把县城打下来了！” “不是不表扬吗？”栓子嘿嘿笑了两声，说了让李长胜进城劝降不成，却和伪577团端了潘介人的指挥部。 “两位团长怎么说，是走还是留？”李智问。 “他俩不想打仗了。”栓子说。 “不想打仗了？”李智有点不明白。 栓子说：“他俩说，开始铆足了劲打鬼子，还想着一直打回东北老家。可打来打去，却打成了汉奸，和自己人动手。他们打懵了，不想接着打下去了。” 李智叹口气，说：“如果我们都能同仇敌忾，小鬼子还能像现在这么嚣张？可眼下刚要看到胜利，自己人就先动手。” “是啊，可有些人不是脑子坏了，而是心坏了。”栓子说。 李智点头，说：“不说这个了，两个团长有功，来去自由，从缴获里再拨出钱来，给他们，也算咱们的一点心意。” “是。”栓子答应一声，让屋里的参谋和战士出去，低声说：“还有件事，我们把伪53师副师长潘介人给毙了。” “为什么？”李智问。 栓子说了原因，并强调说：“潘介人还不如王廷发，刀没架在脖子上，都不会跟李长胜说出证明函件，这个人太复杂，也太阴毒，不能留。” 看着李智神色凝重，栓子站起来说：“当然，枪毙潘介人，不是我和政委所能决定的，但我们干了，也愿意接受五莲山军区处分。” “谁下的命令，是你？”李智问。 栓子诚实地回答：“是政委下的命令，但我觉得他做的对，除去毒瘤，还省去麻烦。再说，不管是团长，还是政委，都是团里的决定，我愿意承担责任。” “给不给处分，我决定不了。”李智摆手说：“关键是，我也觉得你们做的对。” 第761章 你能做到 听栓子说了原因，李智肯定也想除掉潘介人。 王廷发和潘介人只是个棋子，他俩的曲线救国者函件，是重庆投降派，或者别有用心者，想出的以伪军限制八路军的阴谋。面对阴谋，必须反击，也就是必须枪毙潘介人。 烧了证明函件，即便有人无事生非，臭不要脸的问起此事，那也可以用不知道三个字来对付。反正已经死无对证，反正对付那些无赖，可采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叫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再说，整个伪53师被全歼，潘介人这个棋子，估计也没人想起了。 李智的凝重，来自重庆方面的恶毒，他们拉拢伪军目的，又不是打鬼子，而是用来防备八路军。 以前只是只是听说，现在竟然就发生在眼前。以前只是和国军明争暗斗，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恶毒，无所不用其极。 感慨之余，李智又对栓子、郑荣辉、赵鹏举等人感到欣慰。别看打仗时，个个如拼命三郎，在谋略上，他们已变得成熟。尤其郑辉荣枪毙潘介人，栓子烧函件，并封锁消息，既除掉败类，也会最大程度会避免口舌。 李智赶来南水县城，不是为了潘介人这个无耻汉奸。这已是第二次收复南水县城，吴刚和寻尚武的意思，就不要再来第三次了。 也就是说，这次要守住南水。一团已部署在潞河南水交界处，三团也赶往增援，李智坐镇南水县城，就是执行吴刚和寻尚武命令，指挥三个团，击溃鬼子反扑。 守南水县城，不能像国军那样，“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口号喊得震天响，到头来，兵力损失惨重，还丢掉大半个国。 虽然八路军装备，尤其独立团，比以往强出百倍，但为减少伤亡，守住南水，须利用有利地形，采取伏击、阻击和袭扰等战术，迟滞敌人，不断杀伤敌人，挫其锐气，迫使其退兵。 为此，李智命令，一团在白庙乡一带，利用夜色，伏击敌人，随后让出道路。三团于白庙乡南侧十八里，在包河南岸构筑防御阵地，阻击敌人。独立团作为三团预备队，于天亮前进入包河南侧阵地，若敌人撤退，与三团协同，对敌展开反击。 独立团骑兵连、特务连，携带迫击炮、掷弹筒和轻机枪，从阻击阵地西侧，渡过包河，等敌人向包河发起攻击时，袭扰敌人右翼。 一团协同游击队，继续伏击敌人辎重部队，断其补给，并伺机威胁潞河县城，迫使敌人撤兵。 领受命令，栓子和郑辉荣立即着手准备，命令二营一连留守县城，其余部队于凌晨三点，向北出发，赶往包河南岸。 命令下达完毕，让部队继续休息。栓子也刚准备休息，李智找到他，问：“缴获几门炮？” 缴获四门山炮，李智肯定已经知晓，还明知故问，栓子知道李智准备张口要炮了，但也只能回答：“四门山炮。” “全部带上。”李智说。 “是！”栓子回答。 “到时你们团留下一门。”李智终于开了口。 栓子伸出一根手指，十分不情愿地说：“就给我们留一门？” 李智说：“不少了，加上你们原来有一门，两门了。” “不行，我要留两门。”栓子坚定地说。 “可你就一个团，不是两个团，更不是三个团。”李智说。 栓子解释说：“可我防御纵深大啊，从安平到九山，到南水，向西还要兼顾兆城，甚至是薛城，炮少了，怎么防御？” “那好吧，给你们团留两门。”李智笑了。 栓子看着李智，知道上了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自己还价太少了。 李智这才给他栓子说实话，司令员和政委说了，要让独立团成为五莲山军区主力中的主力，也就是军区的拳头，计划让独立团炮兵连升格为炮兵营，骑兵连扩编为骑兵营，团属机枪连编制不变，用以支援作战，但每个营都增设机炮连。 炮兵营暂时编为三个连队，一连十二门迫击炮，二连山炮，三连编制最小，管着那两门九二步兵炮。 栓子听了，直翻白眼，早知道如此，就把缴获的四门炮全留下。 李智却很得意地笑：“一个团三门山炮，可以了。” 栓子很不满足，连摇头带摆手，说：“不可以，我要搞他十门八门的。” “行，就冲你栓子本事，你能做到。”李智说。 栓子冲李智翻起白眼：“可架不住有人惦记啊。” “放心，往后我和司令员不再打你秋风。”李智信誓旦旦地说。 栓子哼了一声，说道：“你觉得我还会相信？” 李智刚要瞪眼，刘芳来了。她已听到两人对话，敲门进来，看着李智模样，笑道：“别怪人家栓子，是你说话不算话。” 李智叹息道：“唉，我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 栓子在笑，刘芳也在笑，李智最后也笑了。 刘芳来报告情况。 铁山和南水县城隆隆炮声，传遍了大半个县，剩下的听不到的，乡公所有电话，也顺着黑色电话线，全部收到。那些民团所谓的司令，大都是家境殷实地主，听闻消息，乱做一团。 刘芳担心他们带着枪支弹药，还有粮食，仓皇逃跑，所以特地请求原县委抗日大队，从作战部队脱离出来，抓紧控制各处民团。宜早不宜迟，秦怀德已临危受命，带领秦河和小孙庄两个民团，开始行动。 虽然那些民团不过是摆设，但搞定他们，对南水后方稳定极为有利。栓子立即同意，让抗日大队从二营调出来，听从中心县委指挥，并随时监视有无小队的鬼子或伪军，突然进入南水。 刘芳走了。栓子看了一眼李智。他和刘芳是可以成亲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谁也不提。如果是老孟活着，或许会催促李智。但老孟牺牲了。 李智眼神里露出淡淡迷离，随即又站在地图前，思考一会，对栓子说：“赶快休息。” 让吉庆带李智，去王廷发的卧室睡觉，栓子却依然兴奋。明天还有战斗，还可能持续几天时间。作为指挥员，须保持精力充沛。现在有机会睡一会，栓子强迫自己，在团部行军床上，睡了三个小时。 第762章 你就抠吧 凌晨三点，部队准时向北出发。炮车碾过城门洞下的石板路，发出轰隆隆响声。这个声音，像敲响的战鼓，让战士们精神百倍。 早就瞄上了伪53师，瞄上了王廷发，也铆足了劲，结果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三个伪军团，就这么如切瓜砍菜一样，稀里哗啦给打败了。而且，北面也传来消息，伪骑兵营和河口镇的伪军营，也成为一团囊中之物。 骑在马上，郑辉荣又说栓子是“福将”，但又补充说，栓子的福气大半是靠他自己努力，靠他打仗的天分。 李智就在他俩身后。郑辉荣声音不大，但也穿过踏踏的马蹄声，传进李智耳朵里。栓子不需要再肯定，老早以前，李智就觉得栓子是打仗的天才。不过，从郑辉荣嘴里说出来，李智倒有几分高兴。 郑辉荣初到独立团之前，李智提醒过郑辉荣，栓子会打仗，能打仗。但郑辉荣似乎自命不凡，还要修改独立团战术。当时李智都跌破眼睛，甚至在心里说，得赶紧把郑辉荣调出独立团。 了解一个人需要过程，幸好李智没一棍子把郑辉荣打死，不然，他会向吴刚和寻尚武提出建议。吴刚当时还没说什么，但寻尚武已经有了让郑辉荣留在五莲山的想法。 现在看来，让郑辉荣来独立团还是对的，尤其被寻尚武痛批一顿，郑辉荣变了。 准确地说，郑辉荣又是原来的郑辉荣，不是刚到独立团时的郑辉荣。临出发前，赵鹏举向李智“告状”，他气哼哼地说：“参谋长，你得管管，在铁山打伏击，团长带特务连包抄迪恩后路，政委抱着枪带头往下冲。” 赵鹏举告状的时候，栓子和郑辉荣都在跟前。团长、政委都脱离指挥岗位，这是大事，不能不说，但李智先向赵鹏举开炮：“你好意思说别人，先看看自己，哪次打仗你不冲在头里？” 赵鹏举咂吧一下嘴，悻悻地闭上了嘴。 李智回头，又看着栓子和郑辉荣，哼了一声：“打的不错，下次继续啊。” 后面拖了“啊”字，那就带着批评的意思。 郑辉荣低头，没说话。 栓子侧脸，剜了一眼赵鹏举。 赵鹏举却幸灾乐祸一般，晃了晃脑袋。 “看什么看？鹏举说的对，尤其是你，作为团长，把自己当成连长，成何体统？”李智训斥道。 栓子低头，也不再言语。 其实赵鹏举很高兴，他知道栓子不会乱来，尤其不像赵鹏举，只要枪声一响，就浑身刺挠，非要冲上去，和敌人刺刀见红。 当然，这是赵鹏举特点，就像栓子动脑子打仗一样，都各有自己的特点。只是没想到，郑辉荣也这么有种。对了，寻尚武说过，郑辉荣也是个性鲜明的人。 据说，郑辉荣怕疼，却不怕死。之前他参加战斗的时候，腰里藏着一枚手榴弹。这枚手榴弹是留给自己的，在情势危急，或者负伤状态下，他绝不让自己被敌人俘虏。 想起寻尚武说的手榴弹，李智走到郑辉荣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腰。郑辉荣猝不及防，没来得及躲。李智摸到了手榴弹，这家伙还和以前一样。 李智怪异举动，让栓子和赵鹏举赵鹏举感到好奇，伸头看着郑辉荣。 “是条汉子，但别忘你是政委。”李智说着，向前走去。 “你藏啥玩意？”赵鹏举走到郑辉荣面前，伸手也去摸。 “没什么。”郑辉荣想躲开。 赵鹏举力气大，手碰触到了手榴弹。他眨眨眼，明白了这颗手榴弹的用处，于是学着李智模样，说了一句：“嗯，是条汉子。” “来独立团更不能当孬种。”郑辉荣说着，也向前走去。 “手榴弹，政委腰里藏着一颗手榴弹。”赵鹏举悄声对栓子说。 手榴弹？栓子还真没想到，但也明白郑辉荣的意思，那是郑辉荣给自己留的“牺牲弹”，在最后的关头。 与刚来那一天，现在的郑辉荣已判若两人。他在积极融入独立团，独立团也在积极接纳着他。之前栓子真觉得郑辉荣已像独立团的人，现在郑辉荣已经是独立团的人。他不怕死，也想打仗，还抱着枪带头冲。如此看来，当初他修改作战计划，还真符合他的性格。 但有点不像政委了。政委应该稳重，像寻尚武，像老孟，关键时候，他们也一定往上冲，但前提是，在关键和危急的时刻。 不过，栓子很高兴，也学着李智语气，说道：“嗯，是条汉子。”随后，栓子抱着枪，默默地走向战马。 郑辉荣的手榴弹，也让栓子再次想到了牺牲。之前，栓子已经忘了生死，打了五年仗，经历了太多生死，顺子、六子、石头、张佑德……栓子习惯了，包括有一天，子弹穿过他的胸膛，让他倒在血泊中。 栓子也没想到会给自己留最后一颗子弹，或者一枚手榴弹。即便到了最后关头，阵地上只剩他一个人，他也只想和鬼子干到底。哪怕最后一发子弹，也要打向鬼子，哪怕剩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把刺刀捅进鬼子肚子，给父母报仇，给乡亲们报仇，给兄弟们报仇。 当然，栓子并不是嘲笑郑辉荣。人和人不一样，但他宁死不做俘虏，的确是一条汉子。 包河距离县城二十五里地，五点半，天色微明之时，部队抵达包河南岸三里处。栓子命令部队隐蔽休息，喝水吃干粮。 三团长陈威跑过来，先向李智报告情况，随后又对栓子一通抱怨：“我说伍大团长，合着你们连骨头带肉，全部吃掉，让我们三团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 “哪能呢，这不给你们机会了，让你们打头阵。”栓子笑道。 “好家伙，打阻击的时候，想起让我们打头阵了，这不公平，绝对不公平，不说别的，打南水的缴获，咱两家一家一半。”陈威大咧咧地说道。 栓子哈哈笑了：“哈哈，你要这么说，我一支枪都不给。” “你就抠吧。”陈威翻了翻白眼，转身离去。 第763章 继续进攻 陈威很生气。他有生气的理由，可堪比齐国志。 齐国志原来是一团参谋长，栓子是独立营营长。准确地说，当齐国志被任命为参谋长时，栓子还是特务连连长，不过那时李智和老孟都已把栓子当营长用。团直属队的连长，又单独在夫子山发展，已算是营级干部。 那也只是算是，而且齐国志教了特务连很多战术。后来到夫子山蹲点，齐国志又毫无保留地指导栓子、赵鹏举，怎么怎么攻坚，怎么进行阵地防御，甚至怎么部署火力。 栓子有打仗天分，但不是什么都会，需要点拨。以前跟李智和老孟学，后来又跟齐国志学，然后加上自己天分，就这样成了团长。 成了团长，却又后来者居上，现在齐国志在栓子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带领一团，为独立团歼灭伪53师打阻击，当配角。 虽然不在一个团，但陈威和齐国志相比，更过犹不及。之前他是蒙山支队三营营长，而那时，李智还是没有正规番号的游击大队大队长，栓子也只是小小的分队长。三营升格为三团，陈威当团长，夫子山游击大队改为独立大队，也不过是相当于团级，栓子那时是特务连连长。 如今，李智成为五莲山军区参谋长，栓子当了独立团团长，而陈威仍是三团团长。不仅栓子与陈威已经平级，独立团人员装备也远远超过三团。而这次三团和一团一样，也只能成为独立团配角。陈威心中落差，可想而知。 生气归生气，陈威也打心里佩服栓子。不说别的，如果让他的三团单独歼灭伪53师任务，恐怕他要仔细掂量掂量，也绝不会打出像栓子这样的神仙仗。至少歼灭伪53师的同时，也会付出大半牺牲。 栓子也是开玩笑。伪53师已又六千伪军，这次至少缴获四千条枪，独立团想全部留下，也不可能。不说李智，就是寻尚武，也会让栓子拿出大部分枪支弹药，上交给五莲山军区，从而补充给另外四个团。 但是，栓子真的想把缴获全部留下。郑辉荣说的对，往后的战斗，要更多的直面鬼子，肯定要攻坚，也可能会打阵地阻击战。但那需要充沛的武器弹药，尤其是重武器。栓子也想有更多兵力，继续壮大独立团。 但以吴刚性格，这根本做不到。他不会让独立团真的独立于另外四个团，成为富甲一方的“财主”，成为鹤立鸡群的独秀。他要兼顾每个团的发展。他说过，五莲山军区五个主力团，就像五根手指，可以有自己的特点，但差别不能太大，五根手指攥在一起，才是拳头。 李智和吴刚想法一样。而且，栓子猜测，李智向栓子要走两门山炮，估计就是在执行吴刚的意思。 事实也的确如此。吴刚判断独立团又要打打胜仗，可他是大司令，不好意思亲自张口，所以交代李智，尽可能多带些装备回来。尤其火炮，五莲山军区也计划成立炮团。 吴刚的指示，李智自然不能违背。何况，一下缴获四门山炮。 对于栓子来说，也只能被迫大方，同意交出两门山炮。当然，还有其它装备。毕竟，独立团只是一个团，五莲山军区能让成立炮营，就已是另眼看待了。像一团和三团，到目前为止，还是机炮连。 白庙乡方向，一团打响了伏击战。炮弹和手榴弹爆炸的光，在晨曦中隐约可见。一团只是借助有利地形，冲出青纱帐，猛揍鬼子伪军一顿，随后与敌人脱离。战斗时间，不会超过半小时。按鬼子伪军行军速度推算，再有两个小时，就逼近包河。 三团已做好准备。独立团骑兵连和特务连，在赵鹏举带领下，从阵地往西五里地，悄悄渡过包河，准备从敌人右翼展开突袭，重点突袭鬼子炮兵，以破坏敌人进攻。 李智打算把鬼子伪军阻击在包河北岸，但也只是打算。如果敌人攻势猛烈，三团与独立团将且战且退，并以麻雀战方式，袭扰敌人，让其不得安生。加上一团会破坏其后勤补给，让进攻的54旅团形成孤军深入的局面。相信田坂再心切，也不得不考虑撤退。 其实栓子很想和鬼子打一场硬仗，就像郑辉荣刚到独立团说的那样，早晚要和鬼子硬拼。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鬼子少了，仍有两万多兵力，它们还占据着交通线，能随时增援。 更重要的是，鬼子火力依然强大，而八路军后勤补给，尤其枪支弹药，仍靠缴获。没有足够的储备，打完一场硬仗，就可能出现弹药供应不上的局面。 就像这次进攻南水县城，只是两分钟炮火准备，就打掉独立团多半炮弹。好在随后不战而胜，又有了缴获。但如果城内伪军顽抗到底，独立团打上三次冲锋，炮弹也就全部打光。 所以，目前还是尽量避免与鬼子硬拼，还需用脑子打仗，以智取胜。郑辉荣也彻底明白，五莲山军区司令部的电报含义，打仗还就是得由栓子指挥。 北面十五里，一团已准备撤退。刚才那一阵，打的实在叫一个热闹。 54旅团似乎很着急，塞满鬼子的汽车、马队，徒步行军的伪军，一眼望不到头。 战士们埋伏在玉米地，隐蔽在草丛之中，待鬼子靠近，拉响地雷，抛掷手榴弹，机枪手毫不吝惜子弹，掷弹筒也砰砰——砰砰——连续发射榴弹。 齐国志终于抓到机会，下令狠狠地打。猛子、陈河带着战士，如群狼一样，穿过玉米地，从大路两侧杀出。南北五里遭到伏击，鬼子被打懵了，也乱了阵脚。被炸燃的汽车冒出滚滚浓烟，鬼子慌乱地跳到地上，又慌乱地还击，战马则在原地转圈。 狭长的大路上，鬼子伪军被截成三段。亲自指挥的田坂，命令后面鬼子扑上去。但一顿砍杀过后，一团立即向东南方向撤退。 鬼子向东南方向开火，轻重机枪和步枪，子弹如雨，啪啪地打在玉米秸秆上，被打断的玉米杆凌乱地落在了地上。 田坂骑马赶了上来，七八辆汽车在燃烧，地上凌乱躺着鬼子伪军尸体，还有嗷嗷等待包扎的伤兵。田坂又开始了愤怒，但又急令追出去的鬼子骑兵立即撤回。他担心八路军还会再设伏。 此县城不能轻易丢掉，田坂仍想进攻南水，重新夺回县城。他命令继续向南进攻。 被揍了一顿，鬼子伪军像狗一样，舔舔伤口，又整队出发。两个小时后，它们来到包河南岸。 () 第764章 不像政委 包河是季节河，冬春时期河水清浅，刚到膝盖。而现在是夏末秋初，即便沿着最浅处涉水过河，中间河道也要没过鬼子的腰。 河上本来有一座石桥，三团已经拆掉了桥面。“坛坛罐罐，打碎了再建。”只要有利于打鬼子，现在拆掉整座桥，也在所不惜。 趴在河堤上，鬼子大队长发了愁。侦察小队早已报告，八路军在河对岸构筑了防御阵地，守住了南面大路的路口。眼下想要过河，只能涉水强渡。而齐腰深的河水，无遮无蔽，进入河道中间，只能是对岸八路军的活靶子。 也就是说，两百多米的河道，即便冲过去，也将会付出惨重代价。 鬼子大队长爬下河堤，向后跑到田坂面前，报告情况。 田坂骂了一句八嘎，又训斥鬼子大队长不会打仗。田坂下令，就近收集木板，随后炮火掩护，并发起攻击，同时让工兵在桥墩上铺设桥面。 鬼子大队长喊了一声哈依，掉头去准备。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田坂一直很愤怒。昨天下午三点，参谋向他报告说，南水县铁山又出现八路军，53师师长王廷发亲自去清剿，结果全军覆没，损失一个团又两个营。 田坂知道伪53师兵力，一个团又两个营，至少三千人马，全被八路军消灭，还是不到一个小时时间，他第一反应是，王廷发叛变了。 收到的情报却是，王廷发及其参谋长都被八路军击毙。但这让田坂更加愤怒。三千多人的装备，又落入八路军手中。 愤怒又不止于眼前，后续让田坂恨不得立即赶到南水县城。在电话中，潘介人信誓旦旦，对田坂说，人在城在，城丢人亡。没过去三个小时，参谋再打通伪53师师部电话时，接听的竟然是八路军。 城中至少还有两千兵力，加上外围防御阵地，厚重的城墙，面对八路军一个团进攻，坚守三天绝对没问题。听到县城被八路军攻占，田坂第一反应又是，潘介人投降了！ 田坂很看不上伪53师，他说不出有奶就是娘的话，但知道那帮人头上长着反骨，还是墙头上的草。 这些人不值得信任，若不是皇军兵力不足，才不会给这些人委以重任。但让田坂郁闷又愤怒的是，他已经答应潘介人，由他出任伪53师师长，还会给他以中将军衔，并承诺调拨兵员与装备，重建伪53师。 越想越生气，于是田坂亲自指挥旅团骑兵大队，齐河附近的步兵大队，两个炮兵中队，步兵和炮兵以机械化行军方式，向南水开进。同时调集齐河和潞河两个伪军团，于白庙乡北侧，与皇军会合。 田坂不仅要夺回南水县城，重创独立团，还要抓住潘介人，碎尸万段。 刚过白庙乡，就遭到八路军伏击，损失三十多辆汽车。这又让田坂愤怒不已。但丢掉南水，等同于让八路军五莲山军区连成一片，也失去南水这片肥沃的土地。田坂仍贼心不死，他也想与五莲山八路军来一次决战。 情报显示，至少三个主力团参与了此次作战。而伏击他们的就是其中一个团。 进攻，进攻，愤怒的田坂只想着进攻。而且，强渡过包河之后，到南水县城将会是一马平川。 两道河堤之间距离是六百米，中间流水的河道三百米。鬼子聚拢在石桥两侧，准备发起攻击。它们的工兵，已做好在桥墩上铺设木板的准备。 鬼子开始了炮击，90mm迫击炮，75mm山炮，105mm榴弹炮，由近及远，但都同样砸向河对岸防御阵地。鬼子掷弹筒、重机枪也跟着凑热闹，在接近射程范围之外的距离上，进行压制射击。 时间已接近正午，河堤两侧冒起的隆隆黑烟，几乎遮蔽住炽烈的阳光。 栓子和郑辉荣、赵大富趴在土坡上，人手一个望远镜，看着北面的河堤。 十分钟前，郑辉荣给栓子说：“这是打阻击战的好机会，咱们应该上，要不，你去找参谋长说说。” 就是，当什么预备队，这也太不尊重独立团了。栓子忽地站起来，却又缓缓地坐下：“我不去，要去，你去。” “去就去。”郑辉荣爬出刚挖的战壕，去找李智。 李智正和陈威一起，举着望远镜，观察河对岸情况。 郑辉荣大声报告：“参谋长，我代表独立团，申请把三团替换下来，由独立团防守河堤南岸阵地。” “你说啥？”陈威回头，那架势看着要和郑辉荣打架：“就你们独立团厉害，我们三团就是泥捏的？” 李智夜蓦然回头，瞪眼看着郑辉荣，大声呵斥：“你懂不懂规矩，滚回去等待命令！” 没想到李智会发这么大的火，郑辉荣看着李智，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去吧，让你们上的时候，不能给老子拉稀！”李智又吼道。 郑辉荣只能悻悻地掉头回来，却看到栓子和赵大富冲他傻笑。 他俩不傻，从郑辉荣提议开始，就觉得这肯定不行，所以觉得郑辉荣傻，才笑。 被当做傻子，郑辉荣自然很生气，一屁股坐下，默不吭声。 栓子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三支，叼在嘴上，拿一根火柴，点燃了，先分给赵大富一支，又亲自把一支放在郑辉荣嘴上，呵呵笑了两声：“别生气，政委，你去了，至少不让陈团长觉得，咱们独立团只想打便宜的仗。” 郑辉荣抽了一口烟，说：“可参谋长发了火。” 栓子摆手说：“嗐，你还不了解参谋长。他发火的时候，并不是认为你有错，反倒他不理你的时候，你就该想想，自己可能做了错事。” 赵大富也点头说：“对，别看参谋长发火，心里可能觉得你的做的对。” 郑辉荣苦笑一声，说：“好吧，我没你俩有心眼，不了解参谋长脾气。” “以后慢慢了解，别气馁，也别难过。”栓子嘿嘿笑着说。 好像被栓子耍了一样，郑辉荣使劲瞪了栓子一眼，那架势恨不得上前来掐住栓子脖子。 赵大富抬头吐了一口烟，对郑辉荣说：“你的脾气可真不像政委，这样吧，我建议让团长当政委，你该当团长得了。” 郑辉荣摇头说：“我当团长？算了吧，到时你和赵副团长还不反了天。” 炮声响起，距离河堤三里之外，仍感觉到天塌地陷，空气撕裂。 第765章 集中火力 “鬼子用了重炮！”栓子大声喊道。 曾挨过鬼子炸的郑辉荣，大声对栓子喊道：“应该是105榴弹炮！” 栓子开始了担心，鬼子炮火如此猛烈，三团能否顶得住第一波攻击。他回头看了一眼。五门山炮全交给李智指挥，加上从五莲山军区调来的火炮，此时也开始还击。但山炮威力小，射程近，又要规避鬼子炮火，无法压制鬼子榴弹炮。 “放心，估计赵副团长他们很快会突击鬼子炮兵阵地。”郑辉荣说。 “但愿吧。”栓子又举起望远镜。 鬼子炮弹开始延伸，打向河堤南侧。鬼子榴弹炮似乎发现我山炮阵地，炮弹掠过土坡，打向南面。 因为我炮兵阵地设置靠后，鬼子榴弹炮也够不着。而且，打完一轮炮弹，连长牛三正带着战士转移阵地。 赵大富狠狠地骂道：“娘的，什么时候咱们能和鬼子来一场势均力敌的炮战？” “以后会有的。”郑辉荣说。 的确，会有的。之前独立大队连一门九二步炮都没有，现在不也有了射程更远的山炮。赵大富举起望远镜，观察前面阻击阵地。 鬼子混杂着伪军，向南岸发起冲锋。因为连夜修筑了防炮工事，第一轮重炮轰击给三团带来的伤亡不大，但个个灰头土脸。看到鬼子开始冲锋，立即钻出防炮工事，进入战壕。 鬼子迫击炮仍在轰击，掩护鬼子伪军冲锋。而我迫击炮也移出工事，迅速架好炮架，瞄准后，连续开火。90mm迫击炮压制敌人迫击炮，60mm迫击炮，则瞄准进入河道的鬼子伪军。包河南北两侧，炮火连天，炸起的水柱，看着比房顶还要高。 “我们应该上去。”栓子说。 “有机会的。”郑辉荣说。 照这么打下去，防炮工事很快就会被炸塌，三团有可能顶不住。栓子点点头，又举起望远镜，看着包河西北侧。这个时候，骑兵连和特务连应该绕到敌人背后了。 其实李智打算让独立团全部绕到鬼子背后，与一团协同，对鬼子形成包围态势，但担心三团顶不住鬼子进攻，到时鬼子一路向南，直接攻击南水县城。 县城的垛口经不住鬼子榴弹炮轰击，李智也不想和鬼子硬拼到底，所以留下独立团，以防不测。 等鬼子伪军进入到河道中央时，三团一营战士开始射击。陈威传下命令，不要着急不要慌，瞄准再搂火。 子弹在水上飞过，鬼子伪军纷纷中弹，一股一股的血流，在河水里飘起。中弹的鬼子伪军，有的随着河流向东飘去，它们已无力挣扎，有的还忍着疼，企图跑回南岸。 没中弹的鬼子伪军举着枪，搂着火，继续向南攻击。但很快，河道里的鬼子二狗子渐渐少了。一阵机枪扫过，基本上看不到了。 这是送死的打法，不知道田坂为什么这么做。但李智从望远镜里看到，鬼子已开始在石桥上铺设木板。而且，鬼子火力已集中在石桥南岸。 “命令炮兵，集中火力向石桥北岸轰击！”李智下达了命令。 参谋立即传达李智命令：“集中火力，向石桥北岸轰击！” 霎时间，石桥南北两侧，光秃秃的石板桥墩上，被炮火和黑烟淹没。从望远镜里能看到，铺设木板的鬼子像落叶一般，飞落到桥墩下面沙滩上。 接到报告，田坂愤怒的几乎发狂。他没想到八路军火力已经变得如此强大。他也当然地认为，这大部分归功于伪53师。不仅给伪53师拨发四门山炮，前不久又送了六门迫击炮。 送出去的炮，轻松地交给八路军，掉过头来打手下皇军，田坂能不愤怒？他命令炮兵，集中火力，摧毁八路军炮兵阵地。 鬼子已经在做。其前沿观察哨已发现我山炮阵地，并给出了坐标。但他们发现，八路军炮兵阵地在不断转移。 这也实属无奈。105mm榴弹炮射程10公里，75mm山炮射程7到8公里，而且威力也不比榴弹炮，牛三只能指挥炮兵向后移动。 鬼子随即调整炮兵阵地，将三门榴弹炮和六门山炮向南移动，进入对我山炮阵地射程范围。观察哨再次捕捉到山炮阵地坐标，并通过电话向炮兵大队长报告。鬼子炮兵立即标定射击诸元，准备轰击我山炮阵地。 骑兵连赶到了。他们绕了一个大圈，并伏在马鞍上，从田间小路，向鬼子炮兵阵地靠近。距离四百米，骑兵连长拔出盒子炮，向前挥手，“驾驾——”催动战马的声音随即响起，战士们骑兵像狼群一样，扑向鬼子炮兵。 因为受到一团伏击，鬼子炮兵加强了警戒。但无奈，他们面对的是骑兵，还是忽然而至的骑兵。甚至有的鬼子雕塑一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骑兵连，闪电一般，向他们掩杀过来。 后面迫击炮也在开火，炮弹落在鬼子炮兵阵地上。 还是有鬼子反应过来，尤其鬼子机枪手，调转枪口，打向骑兵连。前边十多个战士中弹，掉落在马下，随后的战士坐在马背上，双手握着中正式步骑枪，边向前冲，边向鬼子开火。 后面战士加速冲锋，背上步骑枪，抽出马刀，以最快速度冲入鬼子炮兵阵地。借助战马冲击力，手起刀落，劈杀着鬼子。 鬼子乱做一团，举枪砸向战士，有的还拿着工兵锹。但贴身搏杀，骑兵占据上风。战士们左劈右砍，鬼子难以抵挡。手握指挥刀的鬼子大队长，刚冲出指挥所，就被战士一刀砍在肩膀上。他惨叫一声，想转身逃跑，战士拨转马头，一刀又砍向他的脖颈。 咔嚓一声，脑袋虽然没被削掉，但也砍进去半截，随着一团血雾，鬼子大队长身子拧转一半，倒在了地上。 骑兵连边砍杀鬼子，边开始摧毁敌人火炮。火炮无法牵引走，因为有鬼子一个骑兵大队。 首要目标是鬼子榴弹炮，战士把炸药包放在炮身下面，拉开导火索，迅速离开。三声巨响，三门榴弹炮被掀翻在地。 在炸毁榴弹炮阵地的同时，两个排骑兵，已冲南侧三里之外的山炮阵地。而两个鬼子骑兵中队鬼子已掉头杀了过来。 如果硬拼，非但炸不了山炮，还会陷入鬼子包围之中。骑兵连长急忙下令撤退，战士们收起马刀，驱赶战马，全力向西撤退。而鬼子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第766章 不打也好 鬼子战马速度快，骑兵连不得不边打边撤。随后骑兵连又进入乡村土路，仅能容下两辆大车通过的宽度，速度又慢了。后面掩护的战士不停中弹落马，前面战士仍驱赶着战马，摆出逃跑的架势。 鬼子骑兵以为八路军骑兵不敢恋战，仍在后面狂追。 骑兵连跑过一片土坡，仍在往前跑。鬼子毫不犹豫，追了下来。待鬼子骑兵大部进入土坡下面时，忽然土坡上闪出人影，几乎同时，机枪、花机关、步枪，枪声响成一片。猝不及防的鬼子，像草捆一样，从马上栽下来。 赵鹏举带着特务连已埋伏在土坡上，等候多时了。 后面打响，前面骑兵连也调转马头，冲了回来。 战士手中的枪仍喷射着子弹，赵鹏举手握三八大盖，已打中三个鬼子。残余鬼子骑兵见状不妙，调转马头，逃了。 骑兵连抽出马刀，怒吼着，一直追到大路边，才把牺牲战士的尸体抱到马背上，牵着已经没有主人的战马，撤回来。 牺牲三十多位战士，但也多了三十多匹毫发无伤的战马。多出的战马是鬼子的。 消息传来，田坂肚里像放了两块烧红的木炭，不由一阵阵发狂。 在他眼里，这是一场非常规的进攻与防守战斗。战场态势变得纷乱复杂，前面鬼子伪军在向包河南岸发起攻击，后面榴弹炮阵地被八路军骑兵偷袭，三门榴弹炮全被炸毁。 已经攻击两个小时，包河仍是一道天堑，打不过去。田坂仍没打算撤退，他知道八路军炮弹不多，再打下去，就落入有炮无弹境地。 田坂猜的不错。后面牛三已经发了愁，尽管他节省着炮弹，弹药箱也一个接一个见了底。现在每打一发，都要算计半天。山炮如此，迫击炮也好不到哪里去。李智又下达命令，节省弹药。牛三更不舍得打了，万一向发起反攻时，炮哑了火，可就要挨战士们的骂了。 还有，前面迫击炮也已损失四门，这都是宝贝，牛三心疼不已。 田坂却很兴奋。因为皇军的炮弹很快就得到补充。 但田坂只高兴了两个小时。傍晚前，田坂接到报告，后续辎重部队又遭到伏击，运送的补要么被烧毁，要么被八路军抢走。田坂慌了，下令立即停止攻击，收拢部队。 晌午的阳光照在包河上，升腾的黑烟，好像河里有腾云驾雾的妖怪。田坂不再愤怒，而是感到丝丝寒冷。打到现在，他大概知道了五莲山军区的作战意图。 早上遭到伏击后，八路军向东南撤退，那时田坂还以为他们会在包河岸边等着他们，并阻击他们。随后包河战斗也证明了这一点，他们在包河打很凶，很猛，不顾伤亡，摆出要把皇军阻止于包河的架势。 为此，田坂还命令增援的步兵大队，加快行军速度，于天黑前抵达包河。 但与他们交战的不止是独立团，而是三个团。他们只是把一个团摆在包河对岸，阻击皇军。田坂了解八路军战术，等天黑，另外两个团会钻出青纱帐，对其进行破袭。 举目看着四周田野，满眼青纱帐，田坂知道，这里的战场不属于皇军。他清醒了，命令炮兵继续轰击，河堤上留下一个鬼子中队和伪军营，佯装准备继续攻击，其它鬼子伪军收拢后，立即向北撤退。增援的鬼子在白庙乡接应，并建立防线，防备八路军突袭。 白庙乡南侧是白马河，中间空旷，可以休息一夜，等天亮后再撤退。 时间还早，李智和陈威仍以为鬼子要进攻，命令战士躲入防炮工事。过了一会，鬼子炮击停止，但没有立即攻上来。李智和陈威低头走出工事，却发现鬼子伪军没有进攻。但透过还未散尽的硝烟，看到对面仍有鬼子伪军的影子。“他们在休息，等会该进攻了。”陈威说了一句。 栓子也判断田坂会继续进攻。田坂如此兴师动众，又焦灼大半天，河堤都轰出一个个缺口。双方都损失不少，最激烈时，河里飘满了尸体。除了郑辉荣，谁都没想到鬼子忽然向北撤退。 郑辉荣也是猜的，他趴在坡顶上，举着望远镜，说道：“恐怕鬼子要跑了。” 不能跑，怎么能跑呢，栓子白了郑辉荣一眼。李智已经说了，等明天，鬼子又增兵了，天黑后，独立团由西侧三里处，隐蔽渡过包河，与特务连和骑兵连会合。再与一团左右开工，派出小股部队，连续偷袭田坂，让其彻夜不得安宁，让其疲惫烦乱。等天亮前，发动一次猛攻，破坏其火炮，让他们明天打不出炮弹。 但傍晚时，鬼子伪军真的撤退了。对面河堤再看不到敌人影子，也没有炮击，没有枪声。陈威手握驳壳枪，从战壕里露出了头。暮色苍苍之下，只有死寂的安静，还有河岸两侧，被炸燃的木头冒着青色的烟。 独立团骑兵连两名战士，从西侧趟过河，飞马来报，鬼子已经向北撤退，留在河堤上鬼子伪军，是为了掩护其主力撤退。 “参谋长，追击吗？”陈威眼里冒着怒光。一天下来，三团损失将近一个营，陈威很想扑上去，狠狠揍鬼子一顿。 李智没想到田坂会如此狡猾，估计他已经猜到我军战术，尤其一团已断其辎重。田坂如此狡猾，最好不要去招惹他，李智摇摇头，说：“算了，让田坂走吧。” 陈威哼了一声，翻转身体，一屁股坐在战壕里，点燃一支烟，狠狠地抽着。 “命令一团，继续监视鬼子，并派出小股部队，袭扰田坂。命令独立团特务连、骑兵连，撤回到包河南岸。”李智又连续命令。 栓子也想追击鬼子，跑过来向李智请战，却刚好听到李智命令，惊讶之中，立正喊了一声：“是！” 李智看看陈威，又看看栓子，握紧拳头，说：“等我们再壮大些，再和小鬼子决一死战。” 是这么说，栓子举手敬礼，转身往回到团部。 因为鬼子的乱炮轰炸，赵大富命令警卫连挖了防炮工事，上面盖着圆木，圆木上又铺着木板，木板上盖着两米多厚的土。 郑辉荣和赵大富、马义和贺飞都在等着。 看着栓子表情，赵大富问：“不打了？” 栓子点头：“嗯，不打了，让通信员去叫特务连和骑兵连回来。” “好。”赵大富挠挠头，去叫通信员。 郑辉荣说：“不打也好，伪53师被咱们灭了，田坂也没占到便宜，正一肚子火，万一被它咬住，肯定死不松口。” “是这么说。”栓子说着，走出指挥所，半躺在战壕里。忽然的放松，却让他困倦的睁不开眼。可天刚擦黑，时间还早。 栓子拿出烟，却不想再抽。双眼酸涩，脑子一片空白，世界也变得格外安静。他手指夹着烟，睡着了。 第767章 田坂撤退 打仗非常耗费精力，尤其消灭伪53师。栓子看上去很轻松，每一步也尽在掌握，但内心的紧张，只有栓子自己知道。 因为稍有不慎，消灭王廷发的计划就会落空。如果改为强攻南水县城，以王廷发霸占南水县城之决心，以伪53师之兵力，独立团至少会折损大半。 很幸运，伪53师好像在听从栓子的指挥。更幸运的是，王廷发竟然亲自督战，来到铁山山口，双手奉上自己性命。 栓子睡的香甜，直到被呼噜声吵醒。睁开双眼，满天星斗，但不冷，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上了被子。 是赵鹏举在打呼噜，很响亮，有点像猪圈的动静。骑兵连和特务连都回来了，栓子笑了笑，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叠好被子，轻手轻脚走进团部。点着油灯，如豆大点的火光，刚能看到影子。吉庆在睡觉，躺在地上草上。栓子又把被子展开，轻轻盖在他的身上。小家伙壮实了很多，栓子有意让他去连队当排长。他不愿意，就要跟着栓子。 肚子开始叫唤，咕噜噜的响。中午吃了一顿，到现在还没吃饭。看看怀表，已是凌晨三点。栓子轻手轻脚走出指挥所，想去伙房找点吃的。 秋虫儿还叫的欢，唧唧的动静，响在草丛里。白天的炮声，没有把它们赶出我们的家园，也没有影响它们夜晚里的欢畅。战壕两边，警戒战士来回巡逻，他们附近还有暗哨，同样睁着警惕的双眼。 “口令——”战士向栓子喊道。 栓子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睡着了，不知道今天的口令。他站在原地，没有说话。战士走过来，看清是栓子，忙说道：“是你啊，团长。” “今天口令是什么？”栓子不好意思说自己睡着了，索性提问一般，问战士。 “柳河和晴天。”战士回答。 “正确。”栓子点头，又叮嘱说：“注意警戒。” “是！”战士响亮回答。 伙房有面有油，还有菜，但锅里干干净净，馍框里也空空如也。都是年轻人，也都是从夫子山转战而来，体力消耗大，自然吃的多。栓子不想再麻烦炊事员，行军打仗的时候，他们一步不少走，负重也多，休息时间也少。 栓子背上长枪，找了两根黄瓜，也不洗，直接在腋下，擦去表面上的毛刺，塞进嘴里，咔咔的嚼着。饿了吃啥都香，黄瓜也堪比山珍海味。 栓子边吃，边往回走。遇到站岗战士，又回答了口令。 快到团部时，看到一个黑影，是吉庆。身上盖了被子，暖和了，却醒了。睁开眼，去看看栓子，人不见了。吉庆正到处找，栓子回来了。 “团长。”吉庆小声喊了一句：“你去哪里了？” “饿了，去找吃的。”栓子回答。 “早说啊。”吉庆拉着栓子，小心走进团部。从拨开地上干草，变戏法地拿出两盒肉罐头，两包压缩饼干。这是好东西，真的堪比山珍海味。摆在明眼的地方，说不定被谁偷偷拿走。再说，栓子也没有吃独食的习惯，被人拿走，吉庆也不好拦着，说是给团长留下的。 “赵副团长特意给你留的，说是从鬼子骑兵身上缴获的。”吉庆说。 黄瓜不顶饿，栓子不由咽了口水。他拿起一盒罐头，对吉庆说：“你消灭那一罐。” “好嘞。”吉庆也早已流下口水，听栓子说，毫不客气，也迫不及待，找来筷子。 小心打开盖，闻到了肉香。栓子把筷子插进罐头，翘起一块，夹起来，放进嘴里。咀嚼两口，却感觉到了不对劲。 以前缴获的鬼子肉罐头，全都是肉，嚼着劲道，吃着喷香。今天这盒罐头，松软很多，肉味也淡了，很明显，掺了面，还不少。 看来小鬼子越打越穷了，连野战干粮配给标准也在下降。 八路军却越打越富，人也越来越多……这只是相对以前，和自己比较，和鬼子相比，还有差距。昨天白天，打了一场富裕的仗，甚至和鬼子展开短时间的炮战。 可结果呢？昨天下午，鬼子停止炮击后，牛三来向栓子报告，一脸的苦楚：“团长啊，再这么打下去，我们炮兵连只能给大炮上刺刀了。” 栓子说：“你咋不给大炮按两个翅膀，变成飞机？” 牛三着急地说：“不是，您没明白俺的意思，炮弹快打光了，每门山炮不到三发啦！” “还有三发？不少了，老子以为你已经打光了。”栓子不想埋怨牛三，炮兵连归李智统一指挥，他带来的参谋给的命令是狠狠打。 “往后该怎么办啊？”牛三眨着眼，挠着头，像断粮了一样。 “急什么，再给你抢去！”旁边赵大富说。 “去吧，瞄准了打。”栓子说。 “是！”牛三举手敬礼，转身走了。 说的容易，缴获炮弹远比缴获枪难的多。南水县城还有炮弹，但也不多。何况，李智不仅要走两门炮，还肯定要走一半炮弹。栓子吃着罐头，心里又在琢磨，怎么也能让大炮吃饱。 南水县干净了，没有了敌人，安平县的松原甘当缩头乌龟，但九山，兆城、薛城，甚至以北的金阳县，也就是54旅团驻地，或许都有机会。这个任务，可以交给特务连和骑兵连。 吃过罐头，栓子整理军装，扛起枪，带着吉庆去查岗。两个营，四个直属连，都宿营在旷野之中，须加强警戒，防备敌人偷袭。 转了一个小时，岗哨都在岗，也都很警惕，栓子放心回来，眯了一会，天已放亮。宿营地也在醒来，炊事班早已开始忙活，炊烟在升起，各班排在集合，机枪阵地的战士擦去眼角的惺忪，又开始擦拭机枪。赵鹏举停止了打呼噜，走进团部，向栓子报告昨天战斗情况。 牺牲三十二名战士，栓子有些心疼，但他们炸毁了三门榴弹炮，栓子想着，要给骑兵连嘉奖。郑辉荣也这么说。 吃早饭的时候，李智来了，说鬼子已离开白庙镇，继续向北撤退。估计田坂已经死心，不想再进犯南水县。 接下来，李智要说布防和缴获的事了。 第768章 三天之内 李智不建议独立团把团部搬到南水县城，而是继续留在夫子山。他给出的理由是，现在临兰和南水县已没有了敌人，局面安定，而独立团要巩固好西边防区，尤其兆城和薛城方向，还有鬼子可打，还有文章可做。 栓子已和郑辉荣、赵鹏举等人商量过，也不想把团部搬到南水县城。一来，独立团防区过大，若九山、安平、兆城、薛城方向有事，无法及时策应。二来就是李智说的，南水和临兰两个县没有了敌人，留在这里，无仗可打。没有仗打，就没有缴获，没有缴获，就无法继续壮大独立团。 只要让南水中心县委搬进城内，就行了。 李智笑了。他了解栓子和赵鹏举等人，活着就是为了打鬼子，让他们留在南水县城，享受平静的阳光，不出三天，他们个个会着急上火。 吴刚和寻尚武也不希望独立团留在南水。独立团是一把尖刀，就该去扎鬼子的胸膛。所以，五莲山军区已经决定，由三团留在南水，一团在右，独立团在左，一旦南水有事，可立即增援。 关于缴获，李智说，已和司令员、政委商量过，独立团留下两个营装备，其他全部上交给五莲山军区，山炮、迫击炮另外算，尽量给独立团多留。 栓子、郑辉荣、赵鹏举和赵大富集体沉默，谁也不言语。 李智知道大家不情愿，消灭伪53师，缴获堆积如山，只留下不到六分之一装备，任谁也不高兴。他看着郑辉荣，说道：“你是政委，先表态。” 郑辉荣毫不客气，说：“参谋长让我表态，那我就说心里话，三个团参加战斗，至少给我们留下三个营的装备。” “你的意见呢？”李智问栓子。 “我和政委想的一样，不是，我们得留下一半装备。”栓子说。 “三团牺牲一百二十九名干部战士，包括二营长，负伤两百余人。”李智说。 所有人又都沉默。这是一场艰苦的战斗，换上独立团也一样。但伤亡背后，李智是在告诉他们，能打退田坂，保住南水县城，需要一团和三团的配合。配合两个字，就是说，你不能只想着自己。 李智又说：“一团缴获了两百多匹军马，给你们八十匹，这么算着，就可以成立骑兵营了，不够的，你们自己想办法。” 栓子腾地站起来，笑道：“哎呀呀，您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么，我们就留下三个营装备。”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没人再说什么，更没有抱怨。栓子也是这样，起初舍不得，后来大大咧咧。怕什么呢，又舍不得什么呢？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这首歌早就会唱了。 半小时后，独立团和三团开拔。齐国志和陈河也赶过来，先送给独立团八十匹战马，随后一起赶往南水县城。 吴刚和寻尚武来了。攻打南水，是五莲山军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收复县城，两人放心不下，赶了过来。田坂已经撤退，两人的目的也就变为祝贺，并当面嘉奖三个团。当然，首功是独立团。 不光表扬三个团，在李智主持下，开始分发缴获。 陈威又生气了，还和老冯吵了起来。他觉得分给三团的枪大都是老破旧，好枪没几杆。他拿着一把老套筒，冲老冯大喊：“我说你们独立团也太精了吧，就拿这破玩意搪塞我们三团？” 老冯不和他吵，吧嗒抽了一口烟袋，幽幽地说：“三团长，都是这样的枪，您不要，那我们独立团全拿走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还是没弹过的棉花，被里面的棉花籽硌了手。陈威气哼哼地瞪着老冯。 好东西都让独立团挑走了，齐国志也不满意，就连迫击炮也是陈旧不堪。但两人不再和老孟吵，也不和栓子说，直接来老县衙，找到吴刚和寻尚武，请他俩做主。 吴刚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还批评齐国志和陈威：“行了，行了，你俩要饭还嫌饭馊，就这样吧。” 齐国志张张嘴，陈威瞪着俩大眼珠子，却都不敢吭气。 “给你们多少支枪？”寻尚武问。 “报告政委，每个团八百支。”陈威说。 “装备两个营都绰绰有余了，你俩就别计较了。”寻尚武说。 齐国志、陈威讨了个没趣，嗯了一声，摇摇头，转身走了。 吴刚一脸苦笑，对寻尚武说：“栓子把这么多枪拿出来，肯定有意见，齐国志和陈威又觉得枪不好，这些家伙们，没一个省油的灯。” 寻尚武也苦笑一声，说道：“没办法，枪就是战士们的命，这几个团长就是不娶媳妇，也想搞到更多的枪。” “谁说不是？”吴刚忽然皱眉想了想，说：“栓子够条件结婚了吧？” “现在条件是放宽了些，但栓子兵龄短。”寻尚武看着吴刚，问：“你说这个干什么？” 吴刚埋怨道：“你这政委当的，不知道栓子和方莹的事？” 寻尚武想了起来，却又摇头：“可我觉得栓子没这个意思。再说，参谋长还没成亲，栓子更不想。” 吴刚又接着埋怨：“我还要说，你这个政委当的，参谋长成不成亲，你都不关心？” 寻尚武笑了笑，反击说：“你别只说我，李智是你的兵，他为什么不成亲，你不知道？” “他那是脸皮薄——” “那好，这事就交给你了，成人之美，也是一件善事。” “什么，什么，你这么快就当甩手掌柜了？” 恰好李智进来，还跟着刘芳。刘芳是来请示召开祝捷大会事宜，碰上李智，就一起来了。 吴刚狡黠地看看寻尚武，又看看李智和刘芳，说道：“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刚才政委说了，要交给你们俩一个任务，记着，是任务。” “任务？”李智似乎听出了话外音。 “对，是任务。”吴刚认真地说：“就是限你俩，三天之内，必须上交结婚报告。” “啊？”李智愣了。刘芳脸色红了，低着头，想走不是，想留下，又觉得不好意思。 吴刚又接着说：“政委还说，打跑日本侵略者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让你俩赶紧结婚，生他七八个娃，长大了接着当兵，继续壮大咱们五莲山军区。” 第769章 要奖罚分明？ “司令员，您说啥呢。”刘芳再也站不住，转身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这些话了？寻尚武心里一通埋怨，眼睛也斜着吴刚。 吴刚继续往下说：“你马上打申请，政委立即批准，这事就这么定了，没得商量，去吧！” “不是，政委。”李智扭脸看着寻尚武。 寻尚武也打心里让两人赶紧结婚成家，于是很严肃地点头，说：“这也是司令员的意思，不，是他的命令。” “对，是我们两个人的命令，去找刘芳，今天天黑前，交上报告，去吧！”吴刚挥了挥手。 李智还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吴刚。 “还不快去！”寻尚武大声说道。 “是。”李智转身就往外走。 李智说过，不打跑鬼子，不成家结婚。他不想食言，省得让兄弟们当成笑话。再说，战争打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也就意味着，说不准哪天就牺牲在战场上，那岂不是害了刘芳。 但看这架势，不打报告，又似乎过不了这一关。吴刚又把话说的那么明了，他和刘芳不是夫妻，也已经成了夫妻。 怎么办……李智昏头昏脑走出大门口，看到栓子和郑辉荣。 两人知道齐国志和陈威来告状，也知道老冯把好枪好炮，全挑走了，本想躲开，反正先下手为强，缴获的枪支弹药，连同三门山炮，已装上大车，离开南水县城。栓子和郑辉荣也想和司令员、政委打声招呼，悄悄溜走。但无奈，参谋已提前通知，司令员和政委要召见他俩，看来还有重要的事要谈。 看着李智双眼迷离，又似乎心猿意马模样，两人吓了一跳。栓子问：“参谋长，你怎么了？” 难以说出口，李智瞪眼说道：“司令员和政委正等着你俩。” “嗯，知道。”栓子慌忙点头。 看着李智匆匆离去，郑辉荣不由挠头，小声对栓子说：“司令员、政委生气了？” “有可能。”栓子说。 “这怎么办？”郑辉荣紧张了。前不久，刚挨过寻尚武批评，可谓是狂风骤雨，山呼海啸。 不能让老冯担着，也就是不能把责任推给老冯，栓子看了看郑辉荣。 郑辉荣向后趔了一下身子，说道：“不是吧，你是想让我承担责任？” “我看可以。”栓子说。 郑辉荣咬牙跺脚：“行，大不了去五莲山警卫营当教导员。” “有这么严重？”栓子问。 “不管了，走！”郑辉荣已经下了决心。 “那还是让我担着吧，至少不会给我撤职。”栓子小声说：“我还真舍不得让你走。” “真的？”郑辉荣问。 “真的。”栓子点头回答。 “有你这句话，我——好，就这么定了，由你担着。”郑辉荣说。 “什么？”栓子抬手指了指郑辉荣：“我算知道了，关键时候，你真靠不住。” “下次由我担着，走吧，走吧。”郑辉荣拉着栓子，往大门里走。 略带残破的琉璃瓦房内，吴刚和寻尚武正等着表扬栓子和郑辉荣。 两人喊报告进来，栓子昂首挺胸。不管是打了胜仗，要挨表扬，还是犯了错误，受批评，大多数状态下，他都昂首挺胸。他走进院子时，脑子也忽然泛起一道光，独立团干掉伪53师，打了打胜仗，不能因为那几百条破枪，就要挨骂受处分。如果这样，吴刚和寻尚武，也太不近人情了。再说，吴刚和寻尚武也不是那样的人。 倒是郑辉荣，像是真的犯了错误，尤其看到寻尚武，脑袋不由低了下来，立正站好，双手又似乎无处安放，使劲捏着裤缝。 栓子看到了吴刚脸上笑容，又注意到郑辉荣，咳嗽一声，大声说道：“报告司令员、政委，独立团团长伍子兴、政委郑辉荣前来报到！” 嘹亮的嗓门，让郑辉荣也立即抬起头来，看着吴刚和寻尚武。寻尚武已注意到郑辉荣表情，嘴角不经意间翘了起来。 “仗打的很好，军区首长也发来贺电，我和政委要重重表扬你们独立团！” 吴刚嗓门浑厚，很有穿透力，让郑辉荣精神为之一振。他说：“都是团长指挥有方，缜密仔细，才打了这次胜仗。” 栓子赶紧摆手，说：“不，不，功劳不能归我一个人，司令员说过，一个人再厉害，是块好铁，也打不了几根钉。这次能干掉伪53师，是我们团集体的功劳，尤其是政委。” “哈哈，这还互相谦让了。”吴刚和寻尚武相视而笑。 郑辉荣诚恳地说：“我说的是真的，团长昨天夜里累的躺在战壕就睡着了。” “指挥打仗确实耗费精力，但这一仗你们打的好，打的巧妙，就连司令员都觉得你们又打了神仙仗。”寻尚武说。 “实话给你说，老子都不敢打这样的仗。”吴刚也肯定地说。 栓子谦虚地笑笑，说：“其实我也不敢打，但是上次打伪519团时，抓了上千俘虏，和他们聊天，知道他们打心里不想和我们打仗，尤其是东北军的老兵，他们只想和鬼子干。一个老兵哭着给我说，他们离开家十三年了，就想打回老家去，可他们是兵，由不了自己，但恨他们的上峰。他们心乱了，也没了士气，好打。” 寻尚武重重点了点头：“这就是知己知彼啊，所以你们三个营，半小时之内，消灭和俘虏了王廷发的五个营。” “还有王廷发和他的参谋长，但这是意外收获。”栓子又谦虚地说。 吴刚肯定地说：“这也是你们准备充分的结果。” “不许骄傲，继续总结经验。”寻尚武说。 “是！”栓子和郑辉荣响亮地回答。郑辉荣更是一身轻松，别看齐国志和陈威两人同时来告状，但司令员和政委就是明白人，独立团打了大胜仗，就该表扬，就该拿走好枪好炮。有本事，你们也打这样的仗。 栓子心里也正得意，甚至还有点不平，齐国志和陈威脸皮太厚，竟然还好意思来告状。忽然，他看到寻尚武的脸色变了，还皱起了眉头。 “还有个事，听说你们把好武器装备都给挑走了？”寻尚武问。 “啊——”郑辉荣看着寻尚武，心提到嗓子眼。难道司令员、政委要奖罚分明吗？ 第770章 老子就是 栓子却耿直了脖子。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抬头挺胸，表示自己毫不理亏。而且，栓子已辨析出吴刚和寻尚武脸色，他俩是真心表扬独立团，也为全歼伪53师而发自内心的高兴。既然如此，不会因为枪支分发上，再来责怪独立团。 再说，这全是独立团的缴获。独立团只留下三分之一，已经够委屈了。还有，如果司令员和政委真生气，早就命令独立团把武器运回来，重新分配了。 果真，吴刚和寻尚武不仅是明白人，也是讲理的人。看着郑辉荣诚惶诚恐，准备接受批评的模样，吴刚都忍俊不住，噗呲笑了。 寻尚武哈哈笑了两声，摆手说：“你们独立团，内部团结成钢铁一块，值得肯定和表扬，但八路军都是一家，五莲山军区五个团，都不分彼此，就好比五根手指，都要发挥自己的作用，也都要强，才能打更大的胜仗。” 吴刚也说道：“政委说的对，除非你能把独立团发展到雄兵十万，还有飞机大炮和坦克，到时我和政委给你俩当参谋，杀尽所有鬼子。” 这暂时还真做不到，栓子嘿嘿地傻笑，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寻尚武看着栓子，这位曾经的搭档，挥了一下手：“不，你们要再接再厉。” 郑辉荣脑子转过弯了，也明白了，吴刚和寻尚武并没打算问责。这事闹的，快一波三折了，他暗自嘲笑自己。 其实，郑辉荣理解吴刚、寻尚武苦衷，也理解齐国志、陈威等人的急切。打伪军，手中武器还行，但要打鬼子，还是差了很多。尤其武器打坏了，损失了，自己不能补充，还只能靠下一场战斗去缴获。 五莲山已组建兵工厂，但苦于缺少设备和技术人员，到目前为止，仍停留在制造地雷、手榴弹。最多把坏了的武器，拆下来，把两支甚至三支以上的坏枪，重新组装成一把好枪。 八路军头顶上的“穷”字，还远没有扔掉，每个团都想有更多的枪支弹药，也都想壮大自己。能让独立团组建骑兵营、炮兵营，已是五莲山军区最高褒奖。 第二天上午，在南城外空地上，召开祝捷大会。会场红旗飘飘，八路军干部战士、抗日大队、区小队，以及各阶层人士代表，三千余人参加。 祝捷大会只是庆祝消灭伪53师，没有提及光复南水县城。为什么不提及，知道的自然知道，如果鬼子54旅团集中全力，进犯南水县城，五莲山军区自然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也就是主动放弃县城，不会和它们硬拼。 但绝不会轻易放过它们，并给予其重创，把县城再夺回来。关键是，就看田坂敢不敢来了。 作为歼灭伪53师的首功之臣，栓子面带平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装镇定，看看，我立了这么大的功，都不在话下。 其实不然，栓子仔细总结过后，竟然心有余悸。还是那句话，只要中间出现任何差池，这场胜利就会来之不易。但当时脑子里只想着胜利，也一定能胜利，才敢打这一仗。 栓子也知道，吴刚、寻尚武和李智三人，之所以同意打这场仗，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当然，最坏的结果，就是进攻南水的时候，和伪53师硬拼。 栓子脸上的平静，还因为歼灭的是伪53师，不是鬼子。一年前，53师还是友军，现在却助纣为虐，成了汉奸。但不管怎样，消灭的不是鬼子。 郑辉荣劝栓子，53师投降是坏事，但咱们把它变成了好事。如果不是伪53师投降，咱们也不会花费力气歼灭他们，不歼灭他们，又怎能有这么多缴获？ “换一句话说，王廷发当汉奸，是变相地给咱们送武器。”郑辉荣最后说。 说的不错，栓子脸上还是保持着平静。他在想，有朝一日，也要如此酣畅淋漓地杀鬼子。 返回夫子山之前，两人又站在寻尚武和李智面前。李智告诉栓子，现在仍急不得，鬼子龟缩在据点、城市，不好打，还是先打击伪军，为今后全面反攻打基础。 至于怎么打，吴刚和寻尚武给了独立团无限自由，由独立团自己决定。 但寻尚武批评了郑辉荣。之前郑辉荣刚到独立团，嘁哩喀嚓，气势猛如虎，不像政委。现在倒好，打起仗来，和赵鹏举一样，抱着枪就往上冲。 “这也不像政委。”寻尚武说：“团长是军事上的主心骨，你是思想上的主心骨，栓子指挥打仗的时候，你要帮着稳定军心，鼓舞士气，而不是把自己当成副团长。当然，副团长也不该只顾自己痛快。”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批评时，寻尚武脸上带着亲和。准确地说，这不叫批评，叫善意的提醒，教郑辉荣如何更好开展工作，与栓子一道，指挥全团更好打仗。 郑辉荣脸上还是冒出了汗，他真担心自己做不好。 随后，带着对独立团的通令嘉奖，栓子和郑辉荣骑马，返回夫子山。赵鹏举和赵大富带着二营、三营已返回夫子山，贺飞继续回九山县。陪同两人的是吉庆和一个班的警卫战士，都骑马，也都挎着盒子炮，背着长枪。 离开南水县城后，栓子一脸坏笑。 栓子是故意的，他发现郑辉荣有时性情急躁，但也是直爽脾气，说话从不藏着掖着，是个难得的好人。栓子想逗逗郑辉荣，现在他肯定会生气。 果真，郑辉荣拉下脸来，阴沉地说道：“看我挨批，你心里高兴？” 栓子不忍心了，要给郑辉荣一个抒怀的机会，于是说道：“我哪里高兴，我这是苦笑！咱们费劲巴拉，干掉伪53师，只捞到三分之一缴获。” 郑辉荣果真又劝栓子，说：“算了，反正是给自己的部队，也都是拿去打鬼子。” “这就是境界，不愧是政委。”栓子竖起了大拇指。 郑辉荣听着表扬，却反应过来，瞪眼看着栓子：“你小子，是不是又拿我开心？” 栓子看着郑辉荣，又竖起大拇指，说道：“我发现你反应越来越快了，不错，像独立团政委了。” “老子现在就是独立团政委！”郑辉荣哼了一声，说：“你还是想想，后面怎么打吧。” 怎么打？栓子啾啾叫了两声，催动战马，往前跑了出去。 今年又是风调雨顺。 玉米扬出了花，高粱吐出了穗，大豆吐出了嫩嫩的夹，还有地瓜、花生，厚重的绿色，预示着秋日丰收的即将到来。 第771章 范围两百里 在吴家湾休息三个小时，第二天早上九点，栓子和郑辉荣回到陈庄。 南水打的热闹，松原依然龟缩在城里，没有冒头。风平浪静，参加战斗部队开始休整，留守的一营继续担任警戒。郑辉荣不辞辛苦，直接去看望部队。栓子下马，带着吉庆回到团部。 团部石屋内，又挂上地图，中间指挥桌上，也铺着一张地图，桌边放着电话机、圆规和红蓝铅黑，三种颜色的铅笔。石屋一共有四间，中间两间通着，西边小间摆放着物资器械，东面小间放着三张单人床，以便值班团首长和参谋住宿。 赵鹏举和赵大富在团部坐着。赵大富在端着搪瓷缸喝水，水刚烧开，不停地吹着热气。赵鹏举半趴在桌子上，枕着左臂，右手在玩着一枚不知哪里的弹头。 看到栓子，赵鹏举放下子弹头，直起腰来，赵大富也放下喝水缸子，要站起来。再看，郑辉荣不在，赵鹏举打声招呼，继续无精打采，半趴在桌子上。赵大富也放松，让警卫战士给栓子倒水。 都是生死兄弟，栓子并不在乎身份上的差别，也就是在赵鹏举和赵大富面前，不在乎自己是团长，他俩是副手和助手。栓子反倒关切地问赵鹏举：“不舒服？” “咱们打下了县城，却又回到了夫子山。”赵鹏举倒也实在，直接说出了自己的不满。 栓子笑了，先走出团部，拿起毛巾，掸去身上的灰尘，又去洗了洗脸。随后，十分精神地回到团部，坐在赵鹏举身边，点上烟，幽幽地说：“留在县城有什么好，不方便打鬼子。” “老赵是想娘们了。”赵大富一脸坏笑。 “说啥呢，你！”赵鹏举腾地坐直腰，举起手中子弹头，就要砸赵大富。 屋里还有两位参谋，还有吉庆和另外一名战士，栓子低声说：“别闹，注意影响。” “听到没有，团长批评你了。”赵鹏举又狠狠瞪了赵大富一眼。 “团长早批评过我了，说团部太小，开个会都挤得慌，得找个大屋子。”赵大富说着，看了一眼吉庆。 吉庆知道三个人有话要说，使了使眼色，所有人放下手中的活，退出石屋。 “有什么情况？”栓子低头喝了一口水。 赵大富压低声音，说：“团长，听说参谋长要成亲了，赵副团长还真的想……” “我说你这个人，什么叫我……”赵鹏举注意到了赵大富的眼神。这家伙一双咕噜噜的小眼睛，还真是会说话。 赵鹏举嗷了一声，点头说：“是啊，参谋长都成家了，我也想啊，可是……” “可是什么？”栓子抬头看着赵鹏举。 赵鹏举放下手中子弹头，敲着桌子说：“部队上结婚成家，就跟家里一样，家里按年龄来，老大先娶媳妇，接着才是老二，老三。参谋长以前是咱直接领导，就要成家了，可我想要娶媳妇，前面还有一个你。” “关我什么事？”栓子说。 “刚才老赵不说的很明白了？”赵大富看着栓子，说：“咱们部队成家，得按级别来，按顺序，参谋长，你，老赵，我。” 栓子明白两个家伙意思了，这是拐弯抹角说他也该成家了，接下来也该提方莹了。栓子赶紧咳嗽一声，说道：“司令员和政委说了，要咱们赶紧制定下一步作战计划。” 两人并未商量好，赵鹏举开始也没往这方面想。他很的打不起精神，与歼灭伪53师时的心情大不相同。那时，他还对马义嚷嚷，这回咱们独立团发大财了，说不定能改编为独立旅。结果，缴获只留了三分之一，还要撤出南水县城。赵鹏举没劲透了，就像得了一场病，打不起精神。 赵大富以他做引子，暗示栓子都团长了，可以娶媳妇了。赵鹏举听出赵大富意思后，立即来了精神。因为他听郑辉荣说过，八路军干部结婚规定可能会有变化，只要兵龄五年以上。如果真是这样，栓子已经符合条件。 “我说团长，现在休整三天，你就不能换换脑子？”赵鹏举说着，又冲赵大富使眼色。 赵大富立即接过话茬：“是啊，作战计划以后再搞，人家方莹——” “我说两位啊，鬼子打跑了吗，安平城打下来了吗？”栓子瞪大眼睛，说道：“我给你俩五天时间，把南北和西边，范围两百里之内的鬼子伪军部署情况，给我搞清楚。” 说完，栓子忽地站起来，转身走了。 赵大富摸了一下鼻子，冲门口喊道：“好心当成驴肝肺！” “倔驴，就是一头倔驴，只知道打仗。”赵鹏举又枕着左胳膊，半趴在桌子上，右手继续翻转着子弹头。 “别玩了，团长交代任务了。”赵大富冲赵鹏举说道。 赵鹏举哼哼唧唧：“没劲，你自己搞。” “那你说，团长下一步想怎么打？”赵大富问。 “嗯？”赵鹏举直起腰，看着桌子上的地图：“他说南面、北面和西面，还距离两百里，是啊，他想怎么打？” “我问你呢。”赵大富已伏在桌子上，拿起铅笔，淡淡地标注着范围。 中午，郑辉荣回来的时候，两人还在指挥桌上，研究着什么。旁边多了侦察连长陈伍。看到郑辉荣走进团部，三人立即站起来，打招呼：“政委回来了。” “回来了。”郑辉荣冲三人招手，笑道：“你们在忙什么？” “是团长，”赵鹏举回答：“让摸清除了东面之外的敌情，范围扩大到两百里。” “团长要怎么打？”赵大富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郑辉荣实事求是地说：“估计团长还没想好，不然不会让你们摸清敌情。” “行，陈连长，你赶紧去部署，四天后向团部报告。”赵大富说。 “是，参谋长！”陈伍举手向三人敬礼，转身走出了团部。 “团长呢？”郑辉荣问。 “让我俩给气跑了。”赵鹏举回答。 郑辉荣一脸诧异：“气跑了，怎么回事？” 第772章 四处出击 听赵鹏举和赵大富说过，郑辉荣不由哈哈笑了两声，说：“你俩也太心急了。” “什么心急，不是你说的，成亲规定要修改？”赵鹏举问。 郑辉荣摆手：“我只是听说，等具体文件下来再说。” “那也要未雨绸缪，把这层关系先确定下来。”赵大富说。 郑辉荣又呵呵笑了两声：“团长不会成亲，我敢打包票。” 赵鹏举对郑辉荣的话不敢苟同，拨楞一下脑袋，说：“参谋长也说过，不打跑鬼子不成亲，现在不也要娶刘书记了？要我说，这就对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剩下娃娃，接着扛枪打鬼子。” “我看是你着急了吧，说说，有没有意中人？”郑辉荣问。 赵大富吃吃笑道：“有没有不知道，但我知道赵副团长喜欢看戏。” “哦——”郑辉荣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赵鹏举：“是不是原来独立大队宣传队的女演员？” “什么跟什么啊。”赵鹏举心慌了，脸也红了，大声说道：“没影的事！” “心里没鬼，那你急什么？”赵大富说。 “我急了吗？”赵鹏举瞪了一眼赵大富，又看着郑辉荣：“我没急啊。” 郑辉荣点点头：“好像是急了。” “赶紧老实交代，说不准以后政委给你当媒人。”赵大富说。 “对，说不定成亲规定真就要改了。”郑辉荣说。 赵鹏举从口袋掏出香烟，递给郑辉荣和赵大富，自己也点上，说：“我是喜欢过一个叫刘青的姑娘，可一直没敢说。现在宣传队都去了五莲山，咱也就更不敢想了。再说了，保不齐哪天咱就牺牲了，想也没用。” 这是实话，也是赵鹏举心里话。赵大富叹口气，低头默默地抽烟。郑辉荣拍了拍赵鹏举肩膀，说：“放心，这个缘分肯定等着你。” “哈哈，那我就借政委吉言了。”赵鹏举笑道。 赵大富眨眨眼，想起一件事，说：“对了，参谋长结婚，咱独立团得要准备一份礼物吧？” “要得。”郑辉荣说：“怎么说，参谋长也是咱们的老首长，是得准备。” “那准备啥？”赵鹏举问。 “要我说，咱们去缴获两支好手枪，送给参谋长。”郑辉荣说。 “啥主意啊！”赵大富立即反对：“人家是拜堂成亲，你送给人家两把手枪？” 郑辉荣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有点不妥，的送点吉祥喜庆的礼物。” 赵鹏举想了想，说：“那去城里买几匹绸缎，让刘书记做两件好衣服。”郑辉荣摆手否定了这个想法：“咱们八路军讲究艰苦朴素，不能打扮的像地主老财。” “那军区机关老同志结婚的时候，你们都准备啥？”赵大富问。 “也没啥，大家都穷，最多是凑点钱，买点酒菜，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郑辉荣说。 赵鹏举拍了一下桌子：“要我说，咱们就送一百块银元，再加四箱牛肉罐头，让参谋长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赵大富立即反对：“送银元，就是找骂，送牛肉罐头，现在小鬼子往里面掺面粉，一点都不好吃了。” “那你说送什么？”赵鹏举问。 赵大富挠挠头，他也一时想不出主意，但决不能像老百姓成亲那样，随份子。 郑辉荣说：“这事以后咱们再说，咱们还是多想想作战计划，参谋长，不仅要关注南北西三方向敌情，还要时刻注意54旅团，有可能，他们还会进攻南水县。” “是。”赵大富答应道。 好么，打下南水不交给独立团，却还让独立团主动协防。赵鹏举又没劲了，低下头像霜打的茄子。 郑辉荣冲赵鹏举笑了笑：“要我说，留在县城没啥好处，反被困住手脚，像咱们虎踞山林，来去一阵风，才好打鬼子。” 赵鹏举挠挠眉头，嘟囔着说：“理是这么一个理，可心里别扭。” “你是打的不过瘾，等找机会，揍鬼子一顿，你心里就不别扭了。”赵大富给赵鹏举开了药方。 还真是这样。歼灭伪53师，虽然栓子构思巧妙，但赵大富已做好恶战准备，但没曾想，过程战斗进程过于简单，铆足了十分的劲，却只用了三分不到。加之独立团撤出南水县城，缴获也只留下三分之一，让赵鹏举急火攻心一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赵鹏举就是这样的直爽、洒脱的脾气，别看当了副团长，喜怒哀乐，仍容易表现在脸上。但他并不执拗，也不一直憋在心里。 一个月后，赵鹏举带二营悄悄接近齐县县城，伏击鬼子一个小队和伪军一个连。气得齐国志给栓子写信，说你们打过界了。 栓子边笑着，边给齐国志写了回信，表示诚恳地道歉，并说明这也是独立团战术，要保住南水县，就把战火引到南水以北地区，让鬼子自顾不暇。 齐国志觉得有理，仍生气地回信，就你栓子精。 “哈哈，栓子肯定精。”郑辉荣看到信后，立即能想到齐国志既服气，又生气的模样。 齐县及潞河北侧，属于一团防区，潞河县城以南归于三团，栓子也不想和一团、三团争食吃。夫子山南北和西边，有更多鬼子伪军可打，一营、三营、四营，轮番出击。 这就是栓子接下来的作战计划，让独立团分散出去，纵横在方圆两百里之内，大小不计较，多少都要，只要能搞到枪搞到子弹，随便营连长们打。当然，谁要能搞到炮，搞到炮弹，栓子就给他记大功。 田坂没再反攻南水。他就像一头老了的狗熊，只剩最后一把蛮力，其余时间只能躲在洞穴里，守着自己的领地。 的确，防区大，兵力少，伪军大都指望不上，让田坂有心无力。加上秋收在即，田坂只能收缩兵力，守住已日益减少的“治安区”。他已听到确切消息，国内物资已经匮乏，而盟军飞机已开始对本土九州以北地区进行轰炸。 对田坂来说，这非常难过和失望的消息。他也接到师团命令，尽量就地筹集粮食。此时，田坂和在安平县城内的松原一样，对这场战争已渐渐失去希望。 第773章 还要再等三年 秋收了。阳光明媚，凉风习习。 因为采取减租减息政策，百姓种粮积极性空前提高。加上风调雨顺，百姓手里有了粮食，也积极踊跃上交军粮。而同时，经过局部反攻后，鬼子伪军空间进一步被压缩，抗战形势越来越好。 李智和刘芳的婚事，又被吴刚和寻尚武提到日程上来。 李智已经打过报告，寻尚武经过请示，代表组织批准了两人婚事。但李智又放缓了脚步，以各种借口推脱。 而此时，刘芳已不再担任南水中心县委书记，在吴刚和寻尚武坚持下，调任五莲山军区后勤处，担任副处长。他俩希望刘芳在兼顾工作的同时，照顾好李智。 都到一起了，还不成亲，吴刚和寻尚武都替李智着急。作为政委，寻尚武再次代表组织找李智谈话。 寻尚武单刀直入，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刘芳，不愿意和刘芳结婚？如果这样，请不要耽误人家。” 李智眨眨眼：“那倒不是。” “不是，就赶紧成亲。” “这不是忙吗？天天忙的屁打脚后跟。” “那就忙里偷闲，把婚结了。” “好。” “别在搪塞，这是命令。” “是。我去找刘芳谈谈。” 寻尚武本来亲自去找刘芳谈，既然李智说了，那就给他一个面子。但寻尚武说：“最晚十月八日之前。” “是。”李智知道躲不过去了。 刘芳理解李智心情，李智希望在同志们面前言出必行，所以并不催促。寻尚武则把两人的婚事当成大事，这本来就是大事，人生大事。三番两次催促，李智终于答应。 “我食言了，再看到栓子他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李智对刘芳说。 刘芳嗔怪道：“你又不是第一次，栓子从蒙山返回夫子山，你说过，缴获全归他们，可每次栓子打了胜仗，你就去打秋风。” 李智嘿嘿地笑：“那不算。” 金秋十月，李智和刘芳举行了婚礼。 婚礼简单又热闹。按李智意思，也就是请吴刚、寻尚武、张副司令员，还有手下参谋，一起吃个饭，也就算是举行了仪式。仪式是必须的，哪怕再简单，毕竟对刘芳来说，是终身大事，不能稀里糊涂就在一起生活了。 但实际情况，超出了李智的想象。司令部干部战士满座一堂，寻尚武证婚，吴刚致辞，希望两人在生活中也要保持革命热情，让五莲山军区后继有人。 吴刚诙谐的讲话，让大家起哄鼓掌，让李智挺起胸膛，大声说保证完成任务，让刘芳羞答答低下了头。 赵鹏举代表独立团，也参加婚礼。李智没有通知栓子和郑辉荣，他实在不好意思，原本说好的，不打跑鬼子不成家，现在鬼子还在，他却已经成了新郎。 但不知这帮家伙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以李智判断，这个“内线”就是寻尚武。 赵鹏举还真带来了六箱刚缴获的罐头，另外还有两麻袋花生、两麻袋红枣，还有两筐苹果。花生、红枣和苹果是夫子山自己的收获，寓意早生贵子，平平安安。 李智已经微醺，又端着酒碗，来到赵鹏举跟前。赵鹏举立即站起来，双手捧着自己酒碗。 “我——哈，有点不好意思了。”李智笑道。 “我们都为您和刘书记高兴，也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赵鹏举说。 李智心头涌起一阵感动，夫子山的年轻同志们不会笑话他说话不算话，用刘芳的话说，这不是第一次。 “回去告诉同志们，我李智想着大伙，先感谢独立团的同志们。”李智说着，举起了酒碗。 “我也代表独立团，向参谋长表示祝贺。”赵鹏举也赶忙端起碗，喝了下去。 “好事成双，回去告诉栓子栓子、郑辉荣、赵大富他们，好好打仗。”李智亲自倒上两碗酒，与赵鹏举又一饮而尽。 喝完，再倒上，此时李智的眼圈红了。他对赵鹏举说：“这碗酒，代我敬老孟，敬大年，你回去到他们坟上，替我说一声，我李智结婚了，让那两个家伙也高兴高兴——” 说着，李智眼泪流下来，滴到酒碗里。他昂起脖子，连泪水带酒，全喝下去。 赵鹏举心里也不是滋味，眼泪在眼里打转。但赵鹏举忍住，今天是李智大喜的日子，他是代表独立团祝贺的，不能哭。强忍着泪水，赵鹏举使劲点点头，昂起脖子，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我想老孟，想大年，想牺牲的同志，也想你们——”李智喝醉了，捂住了脸，哽咽着。一旁刘芳紧紧挽着李智的胳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谁都理解李智，他成家了，可身边倒下多少战友，他们之中，成家的寥寥无几，可他们再没机会成家。还有活着的干部战士，等待他们的仍是枪林弹雨，也极可能没机会成家娶媳妇。 一时间，大伙都沉默了，包括赵鹏举。他转身，偷偷抹去眼泪。 吴刚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参谋长喝醉了，扶他回去休息，咱们接着喝。” 寻尚武也站起来，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不多想，就是喝酒。” 吴刚冲寻尚武笑道：“你行不行？” 寻尚武给自己添满酒，双手捧起来，大声说道：“司令员问我行不行？我不回答，看行动！” 说着，寻尚武把酒碗捧到嘴边，一饮而尽。 “好！”大家热烈鼓掌，气氛又热烈起来。 赵鹏举又喝了三碗酒，也听到新的成亲规定。规定变了，但对栓子来说，几乎没变，年龄限制到25周岁以上，栓子周岁22，还早。 赵鹏举找到同样参加婚礼的方莹，伸出三根手指头。 方莹没明白，问什么意思。 赵鹏举回答：“你还要再等栓子三年。” 方莹脸红了，责怪一句：“你瞎说什么呀？”接着，通红着脸，躲开了。 刘芳也给方莹说了同样的话。但那只是两个人说的私密话，方莹没有像现在这样害羞。 其实，方莹用不着这么害羞。两人的关系，连吴刚都知道，寻尚武也知情。只是因为规定，方莹只能等。 也等得起，哪怕不是三年，是五年，十年，方莹都会等下去。甚至，方莹已在心里立下过誓言，如果栓子牺牲了，这辈子她谁都不嫁，孤老终生。 第775章 第一次谈判 天气渐渐冷了，漫长的冬天拉开了序幕。 一场雨，三场风，飘落了树叶，枯黄了山坡，空气却格外明净。站在坡顶，极目远眺，一望无垠，座座村落，像镶嵌在无边大地上的宝石。 那就是一块块宝石。虽然饱经磨难，尝尽人间疾苦，但依然为人们遮风挡雨，庇护着人们生生不息。如今，她们又将焕发新生，比宝石还要珍贵。 躲在城里，松原终于耐不住寂寞。但他不是想和独立团决战，此时他手下仍有两个中队皇军，两个保安团，即便在平原地带对决，他也不敢保证能战胜栓子。 松原给栓子写了一封信，让两头鬼子挑着白旗，站在兴隆据点废墟上。两头鬼子只愣了五分钟，十多个民兵，双手握枪，呈半圆形站在面前。 两头鬼子赶紧高举双手，说自己是送信的。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民兵收下信，让两头鬼子赶紧滚蛋。 民兵没有为难他俩，两头鬼子很高兴，还拿出烟来，请民兵抽。 一个小时后，信交到栓子手中。 松原很客气，开头恭维栓子一番：阁下神武，用兵有方，英雄盖世，乃东方拿破仑，当今诸葛亮与常山赵子龙之合体，松原自愧不如。 恭维过后，松原希望栓子能与他签订一份协议，双方互不侵犯。即便互相开战，也以和平为基础，提前告知，以减少双方士兵伤亡。 最后，松原诚恳地说，自华北站端开始，已有七年有余，七年时间，双方士兵已牺牲太多，不愿再看到妻离子散，白发人送黑发人，双方士兵都有享受和平阳光，享受美好生活的权利。 栓子肯定知道诸葛亮和赵子龙，一个是智慧的化身，一个是英雄人物。跟着齐国志学军事理论时，栓子也接触到国外军事学家，有一个叫克劳塞维茨，至今还记着。听齐国志说，正是他开创了西方军事理论。至于拿破仑，栓子只能依稀记着，好像是哪个国家的皇帝。 这不算问题，而且栓子也没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敢和那么大的历史人物相比。他搞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松原写了这封信。 郑辉荣、赵鹏举和赵大富也陷入思考。松原不想再和独立团打仗，已是头上虱子，明摆着。可要签订互不侵犯协议，恐怕不是松原和栓子这样级别人物所能决定的。 这也是在开玩笑。双方就是水与火，老鼠和猫，不能永远同处。 “哈哈，这家伙就是神经病！”赵鹏举骂道。 赵鹏举心情很好。这一个多月，他从齐县转战到薛城，刚回山里不久。连续的战斗，让赵鹏举得到彻底释放。他甚至感到庆幸，得亏没留在南水县城，守着那四方的城墙。在夫子山多好，不用担心鬼子伪军进山，进出自由，打仗自由，就连空气，也叫人舒服妥帖。 他用神经病来形容松原，说的还真准确。估计是松原画地为牢，在城里待的久了，脑子不仅迟钝了，还开始了异想天开。 赵大鹏又大声说：“不打仗可以，让他带着安平里面的鬼子伪军出城投降，不然废话少说。” “先别把话说死了。”栓子不想就这么结束，他想逗逗松原，也想搞清楚，松原到底怎么想的。 这段时间，四个营连续出击，最远转战到津浦铁路以西，陇海铁路以南。栓子和郑辉荣坐镇夫子山，终日挂牵。第一阶段战斗计划完成，部队撤回山林休整。忽然，松原又冒了出来，这可真是个解闷又解乏的对象。栓子对赵大富说：“给松原回信，告诉他，可以签订协议，但要先进行谈判。” “谈判？有啥好谈的！”连赵大富都感到意外，直勾勾看着栓子。 “如果松原同意，你和副团长去谈，到时怎么说——”栓子说着，自己都笑了。 赵鹏举也觉得好玩，立即答应。 两天后，赵鹏举和赵大富如约来到兴隆据点废墟上。松原没有食言，亲自来了。他彬彬有礼，向赵鹏举和赵大富鞠躬，嘴里依然说着恭维的话，希望能与独立团和平相处。 “好说。”赵鹏举坏笑道：“看你诚心实意的份上，我希望你手下士兵接受独立团改编，并服从我们指挥。” 这比让松原投降更为羞辱，因为要让他们调转枪口，去打鬼子。赵鹏举和赵大富以为松原会生气，即便不会立即摆手拒绝，也会脸色阴沉。 没想到，松原鞠躬说：“这个我们会考虑，但不是现在，现在我只想与贵军交朋友。” 赵鹏举反倒生气了，谁他娘的和你们交朋友？痴心妄想！但既然松原保持着风度，赵鹏举也不好发作，于是笑呵呵地说道：“我可不想和敌人交朋友，尤其是快要灭亡的敌人，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顽抗到底，迟早被我们消灭，要么带队投降，让出安平县城。” 松原又鞠躬说：“赵长官，这个我们也会认真考虑，但请贵军给我们时间，在这期间，希望我们和平相处。” “不是，”赵大富忍不住了，瞪眼看着松原：“我说你到底想什么呢？别当老子们是傻子！” 松原赶紧摆手：“不，不，贵军绝不是傻子，我只想不想再与贵军开战。” 看着松原怂样，赵鹏举觉得这家伙没憋着好屁，火了：“不想开战就投降，别他娘的磨磨唧唧！” 面对赵鹏举的咆哮，松原脸上露出了悲伤，鞠躬说道：“我会向贵军投降，而且估计时间也不会太长，希望贵军能善待我的士兵。” 赵鹏举和赵大富都愣了，互相看了一眼，又一起看着松原。他俩真不知道松原在说什么，如坠入云里雾里。 松原说的是心里话。或许在安平待久了，又久困在县城，让松原想的越来越多，脑袋瓜也越来越清醒。华北事变时，他还是少尉小队长，内心狂热，盲目自信，认为一定能占领整个华夏，让大日本帝国统治整个世界。 打了七年，他不再迷信，也终于明白，连小小的安平县都征服不了，还想征服世界，只是个笑话。 的确已成为笑话，盟军开始轰炸日本全境，包括东京。国内资源已开始匮乏……尽管上层一再封锁消息，但都已是徒劳，根本封锁不住。 尽管一片哀鸿，那些还心怀狂热的家伙们，还在坚信皇军会最终胜利，要么准备玉碎，做最后的坚持。已预料到失败的人，像松原，还属于极少数，说出来，也会被同僚当做异类。 所以，松原有两个打算，要么与独立团保持和平状态，然后等着皇军失败的时刻，要么独立团觉得安平皇军已孱弱不堪，攻击县城。如此，长痛不如短痛，松原将与栓子决战于城头。 即便死在如此强悍对手枪下，算得上是一件幸事，也对得起帝国军官身份，向天皇尽忠了。 第776章 这就是缘份啊 栓子已预感到胜利即将到来，就像太阳正在跃出地平线。 不过，我们与鬼子实力差距实在太大，虽经过艰苦斗争，取得长久进步，但差距仍在。鬼子被夹伤了腿，仍然是一头穿着盔甲的狼，但依然凶狠，想要用猎枪彻底打死它，还需要时日，还需要继续此消彼长。 “不要抱怨，老祖宗留下的这片残破河山，儿不嫌母丑，这是我们自己的家园。经历艰苦卓绝的战斗，我们依然前仆后继。同志们，反攻的号角已经吹响，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除夕夜前天晚上，喝了酒的郑辉荣激情澎湃，即兴朗诵出上述的话。 栓子带头鼓掌：“好诗，好诗！” 郑辉荣仍沉浸在激情当中，挥起的拳头紧紧握着。郑辉荣确实激动，经过冬季整训和作战，部队士气高昂。而且，栓子计划三月攻打九山县城，五莲山军区已经批准。 九山县城内不仅有一个团伪军，还有一个半中队的鬼子。此次作战，将是一场攻坚战。但郑辉荣非常有信心。这将是独立团收复的第二座县城。 山下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夫子山已整整六年没放过鞭炮了。起初担心鬼子进山，后来是因为炸药不够，不舍得用来制作鞭炮。 如今独立团又发财了，从秋天打到过年，从北面两百里，打到南面两百里，还有薛城、兆城以西地段，连运河军区都给鲁省军区告状，和齐国志的告状词一样，五莲山军区打过界了！ 弹药堆满了两个洞库，包括栓子心心念念的炮弹。不过，炮弹来自伏击鬼子运输队，只有弹，没有炮。伏击鬼子伪军时，大都是小队，小队的敌人很少携带迫击炮。 只有赵鹏举带骑兵连，隐蔽而行，接近54旅团炮兵联队驻地附近。趁鬼子训练，一个突袭，带回来两门九二步兵炮。 即便如此，栓子仍非常满意，每次迎接战士归来，带着知足而乐的喜悦。 1945年的春节，的确叫人喜悦。不仅弹药充足，粮食也够吃。过年了，一向抠搜的老孟，带着战士杀了十五头猪，二十只羊，还有成堆的鸡鸭，让战士还有百姓，过上一个油滋滋的欢乐年。 独立团还收到一份特别的新年祝福，松原派人送给栓子一封信，信中说，给独立团拜年，并致以崇高敬意。 这家伙真是在城里憋疯了！ 但来而不往非礼也，栓子给松原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说，希望这是松原在安平过的最后一个年，也希望他能放下武器，平安回到家乡。 后来证明，栓子说对了。 但当时，栓子一再告诫自己，也直言告诫赵鹏举、赵大富、泥蛋、马义、贺飞、翟相伟，不准骄傲自满，路还要一步一步的走，仗还要一次一次的打。 那天晚上，也就是除夕之夜，五莲山军区文工团来慰问演出。主要演员，大家都认得，是原来独立大队宣传队。 宣传队和栓子有渊源。原沈鸿烈为掣肘独立大队，命令手下团长江振山，率部进入夫子山。江振山不是东西，看上一位女演员，扣留了戏班。在其遭到保安团追的漫山遍野时，栓子带特务连赶到，救走了戏班。戏班班头是老赵，留在独立大队后，不愿再唱戏，就来了炊事班。而戏班其他成员，组建独立大队宣传队。 宣传队后来跟随大队部去了蒙山，后来又去了五莲山，加入文工团。此次慰问演出，算得上故地重游。 老赵也来了。他如今是五莲山军区大司务，有时也客串，帮文工团排戏。老赵想回来，看看大家伙，于是又变换成演员身份，和文工团一起来了。 迎接文工团时，栓子与老赵握手时，看到了那位叫柳青的姑娘。进山安顿好后，栓子小声告诉郑辉荣：“那个细高挑的演员，就是柳青。” 郑辉荣记得柳青这个名字，赵鹏举的“心上人。”他想让吉庆去香城据点西侧监视伪军的坡顶，叫赵鹏举回来。 但郑辉荣又忍住了。打起仗来，赵鹏举舍我其谁，当仁不让，但面对男女关系上，他的脸皮肯定比纸还薄。得用其它办法，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看着郑辉荣犹豫，栓子以为他怕犯错误，于是小声说：“过了年，赵副团长就二十六了，够资格了。” “我知道，但不能冒失，别把人家姑娘给吓跑了。”郑辉荣说。 “还政委呢，关键时候，就没了主意。”栓子斜了一眼，去找老赵。 郑辉荣站在后面，笑了。栓子和文工团熟识，由他出面，或许事半功倍。 把老赵拉到无人的地方，栓子先递烟，再点烟，满面笑容，说：“赵叔，有个事给您打听一下。” 不喊老赵，喊赵叔，老赵笑呵呵地看着栓子：“啥事，说吧？” 两人是关系很好，栓子犯错，被罚到炊事班烧火，老赵还为栓子鸣不平。栓子也为赵鹏举着急，也就直接开了口：“柳青同志没成亲吧？” “还没有，倒是去路过南水县时，三团长政委，替他们团长陈威说了一句。”老赵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啥？”栓子急了：“咱们独立团打下的南水，让他们守着，这还跟我们抢媳妇？” “你说啥呢？什么抢媳妇，柳青没说同意。”老赵哭笑不得，却又给了栓子一颗定心丸。 “这就好，这就好。”栓子又露出笑容。 “不是，栓子，你这是给谁当媒人呢，反正肯定不是你。”老赵说。 “是鹏举。”栓子笑嘻嘻地说：“要不，麻烦您问一下柳青同志。” “你是说赵鹏举也看上了柳青？”老赵脸上露出了惊喜。 栓子没听懂老赵话里的意思，又慌忙说：“就让三团长一边待着去，咱们可是都在夫子山待过的自己人。” 老赵看着栓子的着急，笑呵呵地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咱们是自己人，你还是我们的恩人，但是这男女之事，咱做不了主。” 栓子求老赵：“我知道，咱们宣传队的人都私底下喊您老爹，您说的话，柳青同志估计能听。” “哈哈——”老赵爽朗地笑了：“我刚才逗你了，这事啊，就不用我这个老汉做主了。” “您老啥意思？”栓子问。 “这就是缘分啊。”老赵高兴地说：“大家都觉得柳青也看上了鹏举，但柳青是小姑娘，不好意思说出口。” “真的？”栓子不敢相信。 “我老汉能打诳语？”老赵一脸认真。 这年过的，真是好事连连啊！栓子翻翻口袋，还有两包烟，拿出来，全塞给老赵：“那麻烦您去落实一下，让柳青同志给个准信。” “放心吧，不会差的。”稳重的老赵打包票说。 既然如此，栓子让吉庆骑马，赶往香城据点西侧山坡，把赵鹏举叫回来。 这家伙 第777章 过年的交换 过年没有战斗任务，主要防备鬼子伪军偷袭。而松原不敢乱动，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抓到六个俘虏。看着六个伪军，栓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孟小麦哭笑不得，告诉栓子，这三个是香城据点的伪军，中午带着枪、子弹和手榴弹跑出来，来换鸡换肉。 三个伪军耷拉着脑袋，像偷鸡贼，战战兢兢。他们很无奈，以前是鬼子封锁八路军，但现在的安平，形势反转过来，独立团开始封锁鬼子，还有他们这帮伪军。 香城据点四周，不光是西面山坡，独立团在上面修筑碉堡，就连东面的村子，也修筑了工事，黑洞洞枪口，时刻瞄准着他们。 补给越来越少，就连鬼子，也沦落到和伪军一起吃粗粮的境地。过年了，城里连肉都不给送。 松原比他们还无奈。 安平警备司令部已划归54旅团指挥。年前，54旅团曾给安平运送补给。可能是因为过年，独立团忽然加强了封锁，补给物资遭到一营和县大队伏击，没有运进城内。田坂只好告知松原，补给问题就地解决。 怎么解决？松原不由头大。 从春天开始，城里就疯传独立团将要攻打县城。安平县城不再平安，老百姓几乎要看到铺天盖地的战火，纷纷逃离县城。有钱的人家远离了安平，没钱的人家投亲靠友，或者举家搬进山里。他们听说，山里的八路接济穷人，至少不会被饿死。 除了鬼子、伪军，安平的街上很难再看到百姓，几乎成了一座空城，一座死城。没有了人烟，鬼子伪军连敲诈的对象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税收了。 出城去抢？恐怕只要离开县城和据点，就要挨揍。再说，松原已想着和平，不想再打仗。 忍着吧，松原告知香城和西关两个据点的鬼子伪军，自己筹备过年物资。 据点里的鬼子二狗子也傻了眼。皇军用的是军票，和平救国军用的是南京发的储备票，想出去买点回来，百姓们不认他们手中的票子。他们也知道，警备司令部还有银元，但要指望到春天购买粮食。 他们也不敢去抢，即便能抢到，估计还没吃到嘴里，独立团的炮弹就能砸到他们头上。 无奈之下，伪军旅长程大志给据点保安团打电话，实在不行，就拿着枪和子弹，去和民兵们换。反正松原都想和八路军谈判，谁也不打谁，那就不需要留太多武器。 香城据点的伪军团长，先派一个伪军，换上百姓衣服，去距离据点村子，进行联系。村里民兵队长听说，伪军要拿武器换鸡换肉，当即同意。他以为伪军故意使诈，要来村子抢东西，派人赶紧去报告给孟小麦。 孟小麦觉得稀奇，但立即判断，伪军不是使诈抢劫，而是真的要来换武器弹药。那就把人和枪都留下，再送给栓子处置。 得知民兵同意交换，并谈好价格，伪军团长选六个倒霉的伪军，用两辆独轮车推着十二把长枪，两箱子弹，两箱手榴弹，小心翼翼离开据点。 刚进入村子，两人带枪被扣下，并被送往山里。伟军团长还在等着吃肉，他已是三月不知肉滋味，却站在炮楼顶上，用望远镜看到六个伪军被押进山里。 这下好了，啥玩意没捞着，还赔了十二杆好枪。伪军团长一脸哭相，对身边伪军说道：“八路军不是讲诚信吗？” 听孟小麦说了经过，栓子也同样哭笑不得。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先是松原要谈判，互不侵犯，现在伪军又用武器来换肉。 孟小麦把栓子拉到一边，低声商量：“我看鬼子伪军都没了斗志，咱们干脆把县城打下来。” 栓子想过，也分析过松原。这个鬼子并不简单，根据内线靳鹏送来的情报说，松原很会打仗，其战绩远超过之前小林龟山。如不是负过重伤，他仍会留在野战师团。 此人又有头脑，自知打不过独立团，索性龟缩在县城和据点。这是一条把身子蜷缩起来的毒蛇，连头都不露出来。但如果主动去攻击它，它也会决死一搏。 而且，像他深受日本帝国主义和武士道精神熏染的少佐，估计仍保持着玉碎的想法。 所以栓子暂时不想进攻安平，就让这条毒蛇继续缩在洞内。有朝一日，会让它不战而败。所以栓子不同意，并给孟小麦解释说：“不要小看松原，他很有心计，县城是他的底线，也想死在安平城头，只要咱们进攻县城，恰好给他机会。” 孟小麦听得出来，只要进攻县城，将会是一场恶战，栓子不想这么干。而且，安平不像南水和九山，仍是齐县和潞河的门户，独立团继而威胁薛城安全。如果失守，54旅团肯定反扑，重新夺回去。 如此算来，现在打安平仍得不偿失，白白牺牲战士生命。 “那怎么办？”孟小麦扭头看看那六个伪军。 “做人要厚道，既然答应了，就做到。”栓子说着，走过去，看了看枪，还都是好枪，九成新的中正式。 “要换多少东西？”栓子问。 “两扇肉，外加二十只鸡。”孟小麦说。 不贵，很合适。栓子说：“你去找老孟，给他们两扇肉，二十只鸡，外加两袋面。” “是不是太多了？”孟小麦说。 栓子笑道：“你这家伙，怎么成了地主老财了？买卖公平，光是十二支枪，就值五百个银元。” 孟小麦挠挠头，也笑着说：“咱们枪太多了，就觉得不那么贵了。” “但不能白给，让伪军捎话过去，往后生意还可以接着做，但记住一条，不准骚扰百姓，不然老子把它困死在据点里。”栓子说。 “好嘞。”孟小麦答应一声，带着伪军，推着独轮车，去找老冯。 伪军居然用枪来换肉，老冯忍着笑，让炊事班战士，如数把肉、鸡、面粉，交给伪军，并说道：“鬼子的日子长不了啦，你们啊，该给自己找出路了。” 一句话，说的六个伪军不想走了。但这是生意，老冯挥手，让他们走：“去吧，等有机会了，多带些兄弟过来，我们欢迎。” 一小时后，赵鹏举骑马回来了。 第778章 爆破训练 因为一直监视香城据点，赵鹏举已得知伪军拿枪换肉。和栓子说起此事，他仍哈哈大笑。但听说柳青来了，还对他有情有义，赵鹏举笑声戛然而止，七尺的汉子，也变得扭捏。他说道：“这不行，团长还没成亲，我是副团长，不行。” 栓子忍着笑，劝说赵鹏举：“这和职务没关系，就看谁符合条件。再说了，你是我哥。” 赵鹏举还想说什么，栓子推了他一把：“去找老赵，搞清情报，然后去找政委，说明自己想法，打申请结婚报告。” “这也太快了吧？”赵鹏举抬手挠挠脑袋。 栓子真替他着急，大声说道：“打仗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快？这是本团长命令，必须执行。我说哥啊，自从我当连长开始，从来没给你说过这样的话。” 老赵真没打诳语，说的是真的，柳青还真是看上了赵鹏举。赵鹏举长的不赖，甚至比栓子还魁梧一些。虽然打仗比栓子差一些，但他和栓子一样，是五莲山军区公认的战斗英雄。而柳青喜欢的，还有赵鹏举直爽的性格。和这样的人一起生活，会很幸福。 但赵鹏举没有写结婚申请。刚见面就写结婚申请，赵鹏举觉得太仓促，会被全团干部战士笑话。他想等上一段时间。可还没出正月，五莲山作战指示下达到独立团。 这也是传达八路军总部的指示要求，对鬼子伪军展开春季攻势。五莲山军区根据实际情况，再次命令全区部队立即整训，研究战法，于五月底之前，独立团收复九山县城，一团和三团通力协作，攻克潞河县。 作战指示令人振奋，赵鹏举也把结婚报告扔在脑后，任凭栓子和郑辉荣催促。 赵鹏举和赵大富去了训练场，团部石屋内，只有栓子和郑辉荣两个人。栓子说：“算了，赵副团长心思不在成亲上了。” 其实栓子精力也已转移到战斗上，承蒙五莲山军区首长看得起，由独立团负责收复九山县县城。但难度有点大，栓子压力也有点大。 郑辉荣也已完全了解赵鹏举性格，只好点头：“那就只能等打完仗再说了。” “可仗什么时候能打完呢？”栓子说着，眼睛又盯着盯着地图。 “怎么，心急了？”郑辉荣问。 “是有点心急，想让鬼子赶紧滚出中国。”栓子说。 郑辉荣何尝不是？他点了点头，说：“快了。” 是快乐。对栓子而言，好像已近在眼前，却还要一步一步的来。 料峭的寒风渐渐远去，东风吹拂着山林。天气渐渐暖和了，杨柳吐出了新绿，清新的颜色，叫人心旷神怡。 独立团加紧了训练，栓子也亲自来到训练场上。新组建的炮兵营、骑兵营日夜操练，特务连和各营尖刀连，也在山谷之中，练习爆破与冲锋。 爆破敌人地堡和暗堡，齐国志曾专门组织过训练。重要两点，一是火力掩护，二是爆破组行动迅速，选择有利时机、有利地形，迅速接近目标。而速度和规避是减少伤亡，成功爆破的关键。 为了训练，赵鹏举和赵大富等人也动了脑筋，选择一处空旷之地，前面用石头垒成暗堡，两边还拉好铁丝网，后面挖好一条战壕，中间挖好的“弹坑”，逼真地模仿着战场。 一组一组的战士向前冲锋，赵鹏举一遍一遍地喊着：“宝乐，你别跑直线啊！”“注意跳进的弹坑隐蔽——”“赵康，拉好导火索，还不赶紧往后撤，你想和地堡同归于尽？” 栓子不动声色，系紧鞋带，扎紧绑腿，勒紧武装带，上下收拾停当，又向下拉紧帽檐，从战士手中拿过模拟炸药包，听到一声口令，跃出战壕。 栓子曾训练过几次，动作要领也得到齐国志肯定。现在他更像一只狸猫，弯腰低头，双腿用力，向前猛跑。眼睛还要时刻盯着地堡射击孔，时刻注意规避机枪扫射。 这是训练，没有机枪声，但要做出两次规避动作。栓子猛然低头，向左前方连续做出滚动动作，最后趴进弹坑里。稍微观察片刻，就是等待时机后，爬出弹坑，呈蛇形向地堡靠近。二十米后，再次做出规避机枪扫射动作—— 身后赵鹏举看出是栓子，大声说道：“看看咱们咋训练的，难道真的要逼着团长亲自去炸碉堡？” 赵鹏举有开玩笑的成分，但也是鞭策战士们继续认真训练。 但栓子是认真的在训练。谁说团长只是指挥员，准确地说，关键时候，团长也是战斗员。的动作说不上完美，但已算非常优秀。 赵鹏举又大声说：“都看着点，注意观察，注意速度！” 说话间，栓子已用匍匐前进姿势，靠近地堡，把炸药包靠在地堡上，做出拉开导火索动作后，立即抱头向后翻滚。导火索预留时间不长，最多只有十秒钟，须快速进入安全范围。 赵鹏举挥手：“下一组，上！” 三名战士抱着炸药包，又冲了上去。 就这样，从早到晚，日复一日。到最后，赵鹏举找来鞭炮，丢进铁桶，模拟枪声，让训练场变得刚接逼真。 几场春雨过后，气温又再次回升，天气更加的暖和。山坡绿了，点点野花，像星星眨着眼睛。战士们已脱去厚重的冬衣，换上轻便的军装。时间已是农历三月份，阳历四月，是时候攻打九山县城了。 而此时，九山县已没有独立团主力部队，担任主攻的四营，也于两个月前，返回夫子山，进行战斗前的整训。 把四营拉回夫子山，是栓子主意。其实单从训练来说，四营不用回来。九山那么大，随便找一块地方，都能训练。 此次攻打九山县，栓子仍不想直面攻击。强攻县城，会带来重大伤亡，而且九山遭到攻击，徐州方向第六十五师团硬撑着也会抽出兵力增援。所以，最好在九山县鬼子毫无防备之下，速战速决，一举成功。 为迷惑鬼子，栓子已让贺飞放出消息，四营返回夫子山，是参加攻击安平县城的战斗。部队临出发前，栓子又亲自给松原写了劝降信。 第779章 发现敌军 栓子在信中写道：本想与你和平共处，直到战争结束。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级要我打你，我必须要打。但为你和你手下士兵生命着想，我劝你还是投降为好。三日之内，请你答复。不然，只能兵戎相见。 松原还真信了，他也没理由不相信。双方距离这么近，栓子早就该有攻击县城的打算。他也早就做好玉碎于安平城头的准备。 他向田坂报告，独立团欲要攻击安平。但他只是报告情况，没有请求增援。 保安旅长程大志也深信不疑，并急得跳脚，心里问候着松原祖宗十八代：你王八蛋的想死，还要拉着老子一起走黄泉路。 田坂也信了，他还不想放弃安平。若安平失守，潞河将彻底失去支撑，成为孤岛。而安平又将成为八路军支撑，向西威胁薛城。 田坂下令，下属独立第109步兵大队紧急向安平增援，同时电告徐州之第六十五师团，希望他们能派出援军，威胁夫子山，以解安平之危。 第六十五师团长森茂树接到电报，却冷笑一声，没做理会。森茂树并非认为这是假情报，他已从九山县得到消息，独立团将攻击安平县城。 但又怎样？八路军火力不行，何况又有皇军把守，就土八路一个团，何至于紧张到这个程度。森茂树承认，八路军打游击，皇军已不是对手。但皇军绝不是皇协军，打直面对决的攻守战，八路军没有胜算。而且，只要安平县城坚守24小时，54旅团援兵即可到达，驱散八路。 “田坂被吓破了胆。”森茂树对其参谋长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鄙夷。 但又不能无动于衷。森茂树下令，趁独立团主力集结于夫子山，无暇顾及九山、兆城，九山、兆城两地守备大队，立即进行扫荡，消灭抗日大队，并清剿九山县境内抗日积极分子。 森茂树还美其名曰，此乃围魏救赵。 其实说到底，森茂树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师团不仅协防铁路线，还要防备苏皖北部的新四军。若兵力调动，估计就会被新四军抓住空子。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自己寻找借口罢了。 就这一点，森茂树和田坂有着共同的无奈，防区大，但兵力少。 栓子给松原写信的时候，独立团已准备完毕。当天夜里，兵分三路，隐蔽而行，向九山进发。 天亮前，团部和四营、特务连、炮营迫击炮连和九二步兵炮连进入李庄。 两年前，栓子带特务连，第一次转战到九山时，曾来过李庄。那时村里出了个汉奸，叫李德财，曾是吴寨据点伪军连长。李德财是地主之家，其父为富不仁，所以才养出下一个坏种。 当时，特务连不仅收缴李德财的家产，还利用其与柳庄据点伪军连长韩大发矛盾，轻松搞定两个伪军连。李德财恶父暴病而亡，而李德财和韩大发因丢失装备，被驻九山鬼子枪毙。 汉奸死了，又经过贺飞努力，李庄已成为堡垒村。村里不仅民心团结稳定，四周还有一圈土墙，利于隐蔽。 一营二营三营，也都隐蔽在堡垒村里。九山县委和县大队事先做好了工作，部队进入村子，又立即封锁消息。贺飞也向栓子打包票，放心，绝对没事。 但栓子依然紧张，因为提着心，只睡了一个小时，就起来，站在地图前。郑辉荣也睡不着，站在栓子身旁。 郑辉荣也在紧张，此次直接参加攻击县城的部队，兵力已达三千，为达成突然发起攻击目的，隐蔽在四个堡垒村里。但三千多人啊，还要隐蔽一个白天时间，想要让九山县的鬼子伪军毫无察觉，着实困难。 “别想太多，能突袭就突袭，突袭不了就强攻。”郑辉荣劝栓子。 “是啊，强攻也不错，正好练练手。”栓子笑了，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紧张。指挥员紧张了，干部战士会更紧张。 所以，栓子用笑容代表自己的轻松，又说：“咱们反攻鬼子，不能一直想着投机取巧，还是要靠咱们独立团实力说话。” 看着栓子的微笑，郑辉荣哈哈笑了两声：“你说错啦，咱不是投机，也不是取巧，是计谋。” “对，是计谋，还是政委会说话。”栓子说着，转身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点上烟，眼睛却又看着指挥桌上的地图。 桌子上有两份地图。一张是九山县城防图，是特务连和抗日大队连续侦察，并根据内线同志提供的情报绘制而成，包括日伪军兵力部署和火力点。 另外一张是九山县城区地图，不仅有每一条街道、胡同，还有鬼子警备队司令部、保安团团部、侦缉队和警察局具体位置。 这两张地图，已发到连排长手上，而且赵大富带着参谋，制定各营进城后具体攻击方向。 如果天黑后，安平城日伪军仍未发觉独立团，声东击西计策成功，独立团四个营将悄悄包围县城，并以南城为主攻方向。主要兵力都集结在南城外，另外三座城门，外面只有一个连和两门迫击炮。 五点五十，天将微明之时，展开突然攻击。特务连和四营一连担任突击队，由赵鹏举和贺飞指挥，无限接近敌人，最好摸到城门之下，炸开城门。 这最为理想。其次是进入城外壕沟之时，被敌人发现，随后就展开强攻。迫击炮轰击城头，九二步兵炮摧毁城外地堡，并与机枪连组成强大掩护火力网，掩护四营一连攻到城下，炸毁城门。 只要打进城内，随后就好干了。一连在南城内扩大阵地，特务连一排、二排迅速登城，用其火力优势，封锁城头，掩护后续兵力继续开进。特务连三排与四营二连迅速向北突击，攻占鬼子司令部，从在城中心建立阵地，切断敌人相互联系。 栓子和郑辉荣已召开排以上干部会议，要求进入城内，迅速剿灭残敌，绝不能拖泥带水。当然，必须避免百姓遭受伤害。 即便突袭成功，顺利打入城内，两个中队，将近四百头鬼子，也将是一场血战。栓子抽完一支烟，又点上一支。但不管怎样，都要打下去。没有牺牲，怎能打跑小鬼子？ 忽然，穿着老百姓衣服的陈伍慌张地跑进团部，向栓子报告：“城内鬼子出动三辆汽车，大概一个中队鬼子和一个伪军营，向东开进。” 第780章 放进村里来打 敌人怎么突然出动了？栓子和郑辉荣互相看了一眼，又几乎异口同声问道：“县城西边有没有鬼子援兵？” 九山县城以西，侦察连和县大队部署五十多名侦察员，严密监控大路和各路口，若鬼子第六十五师团增援，肯定会被发现。 但至今没有任何报告。“没有。”陈伍肯定地回答，并继续报告：“敌人还有三辆汽车，二十多辆大车。” 这有些蹊跷，日伪军忽然出城向西，莫非是嗅到了什么？栓子脑子飞转过后，判断日伪军仍没有发现独立团已转移到九山。 贺飞也赶过来，低头看着地图。以往四营也经常离开九山县，有时超过十天，但县城日伪军并未出动过。今天这是怎么了？贺飞也一脸纳闷。 又有侦察员飞马回报：“敌人已距离宗村十里，并继续向宗村开进。” 宗村也是个大村，就在刘庄南面五里路，赵大富带一营隐蔽在村子里。一营通信员奉命跑过来，带来赵大富的请示：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郑辉荣、贺飞也都看着栓子。 躲是可能躲不过了，栓子立即下达命令：“一营吸引住这伙子敌人，四营从北，二营从南，包抄敌人，速战速决，一个不能放过。战斗结束，特务连化装成伪军，和三营一起，由赵副团长指挥，迅速向县城急进，特务连先占领东城门，并与三营一起，占领并扩大东城阵地，全团也以最快速度，向县城发起攻击。侦察连继续监视县城以西地区。命令骑兵营和山炮连，立即向九山县城开进。” 敌情已发生变化，只能临机变化。消灭这伙子敌人，为进攻县城也能减少压力。而且，如果特务连化装成溃逃的伪军，近距离接近城门，也算得上一次奇袭。郑辉荣点头同意：“好，就这么打，贺营长，你还有什么意见？” 摩拳擦掌两个月，到手的主攻没有了，贺飞不由一阵失落。但敌情变化了，不能再坚持原来战斗计划，贺飞大声说：“没有了！” “好，准备战斗！”栓子下达了命令。 城内日伪军忽然出动，是奉师团命令，出城扫荡。以前四营离开九山县时，城内鬼子不是没得到情报。但鬼子指挥官佐藤一郎，即便是穿着百姓衣服，是农民也是兵的游击队，同样深受独立团战法影响，打仗只沾光不吃亏。 所以，即便没有松原那般，赖在城里不冒头，他们也同样被打怕了，能不出城就不出城。但这次，森茂树要围魏救赵，命令他们出城扫荡。 师团长的命令不得不听，佐藤一郎也不得不派兵出城。出城一趟不容易，佐藤一郎借搜索抗日大队的机会，趁机抢劫粮食。 九山县日伪军还有饭吃，但佐藤一郎还是想多储备。形势越来越差，如果独立团打下安平县城，说不准九山就是下一个目标。 佐藤一郎还不知道，这次独立团的目标就已经是它了。 出城的鬼子伪军也不知道，它们排成长长的队伍，向东走。它们计划，先抢劫宗村、刘庄几个大村，然后返回，一路抢回去，等到回到县城之前，装满三辆汽车，还有三十多辆马拉的四轮大车。 为达成目标，日伪军先表现的人畜无害模样，尤其伪军，好像是在春游，走的懒懒散散，松松垮垮。它们也真心不想打仗，而且，它们宁愿抢宗村，也不想接近刘庄。 宗村外围寨墙已经垮塌，也没有民兵。刘庄有民兵，也有外围寨墙，靠近刘庄，估计要挨揍。 但只要得手，光是宗村也能抢不少粮食，如果能装满三辆汽车，说不定鬼子就要掉头回去了。 因为多次遭到四营和独立大队伏击，鬼子很少再出城扫荡，眼前村庄变得陌生，鬼子中队长生怕县大队从天而降，揍它们一顿，于是让一个连的伪军走在前面。后面日伪军，与他们保持一里之外的距离。 走在前面，就是倒霉蛋。伪军连自认为是炮灰，但还是在心里骂鬼子不是娘生人养，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种。 经过一片树林，从大路转弯过来，前面三里就是宗村。路南面有一片油菜花，大概三十多亩，花儿开的正艳，嫩黄的颜色平铺开来，在阳光下煞是好看。油菜花南面，有一片树林，树林遮蔽着南面河堤。 北面是大片农田，播种着冬小麦，绿油油的，一眼望不到边。久在城内，走在前头的伪军心情竟然好了起来。 距离村头还有二里路，但不见一个人。四百多人马，后面还有轰隆隆的汽车，或许早有人发现他们，并通知村里人，躲进家里，不敢出门。 伪军加快了脚步，它们真心希望老百姓都在家。在家里更好，不仅不会把粮食转移出去。还有鸡有羊有猪，最好再牵走几头牛，这样能保证半个月之内，都能吃上肉。 想想，伪军嘴里就流出了口水。遭到四营和抗日大队连续打击，躲在城里的伪军也很少再吃上肉了。 忽然，村里一阵躁动。伪军连长举起望远镜，看到村里百姓在向村东跑，他们拖家带口，扶老携幼，怀里抱着鸡，独轮车扛着粮食。 不能让百姓跑了，不然到嘴的鸭子也飞了。“跑步进村，抓住他们！”伪军连长大喊了一声。 原来当排头兵还有好处，一百多个伪军高兴了，于是撒开双腿，沿着土路，直奔村子。 一营已做好准备，并设下埋伏。刚才让百姓离开村子，不仅为了躲避战火，也是为了吸引前面伪军进村。 临出城前，伪军营长发了话，抢到手的东西，除了留给营部，孝敬皇军之外，剩下的都归自己。为了能吃肉，伪军什么也不顾，越跑越快。后面鬼子伪军本就距离一里之外，现在又被远远甩在后面。 赵大富本想把伪军阻击在村头，但仍不知道这帮鬼子意图，只是看伪军架势，不是在打仗冲锋，而像一群饿狼，像来抢东西。望远镜里又看到后面汽车和大车，证实了赵大富想法。 而此时，二营和四营还没包抄过来，担心枪声一响，日伪军掉头就跑。这就失去全歼这伙鬼子伪军的机会。 正在犹豫，赵大富发现，他们与后面伪军已拉开距离，已经超过三里地。为把鬼子伪军吸引到村头，赵大富灵机一动，命令把这伙子伪军放进村子里来打。 第781章 阳光下的血战 也就三分钟，这群混蛋就冲过老寨门两侧的土堆，蜂拥着跑进冲进村子。前面看到，还有没来得及出村的百姓。有的伪军已迫不及待，像饿疯了的狗，把斜背在肩上，腾出两只爪子，以便抢东西。 前面伪军刚跑到村子中间，忽然响起枪声。由于跑的急，两个中弹伪军向前栽倒在地。伪军连长慌忙停住脚步，与前面伪军撞在一起。他想躲进趴在墙根下，但抬头，看到黑洞洞的枪口。 胡同口，大门旁，墙头和屋顶上，全是八路军。这真是白天撞见鬼了，怎么有这么多八路？ 伪军擦擦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但耳朵听到声声断喝：“缴枪不杀！”“把枪放下！”伪军天灵盖发凉，双腿发软，小胆的已经噗通跪倒在地。 伪军连长已反应过来，但断定八路军人数不多，而且后面还有皇军，马上赶到，还想杀出去。他刚举起枪，三名战士已扣动扳机，两颗子弹穿过伪军连长胸口。伪军连长仰面倒地，双腿扑腾两下，不动了。 剩下伪军还有的在发愣。其实他们是吓傻了。刚才还看到绿油油麦田，黄嫩嫩油菜花，一派好春光。这下倒好，可能要被打死，然后埋在田里的当肥料了。 一营长翟相伟火了，一声断喝：“再不举枪投降，老子就全打死你们！” 伪军们这才缓过神来了，乖乖举枪投降。战士们迅速收集枪弹，把伪军集合到胡同里，两边战士把守着。 而村口已露出机枪，向着村外的鬼子伪军。为尽可能吸引敌人，只有两个排，两挺轻机枪守在村口两侧。 后面鬼子二狗子还在一里之外。听到村里的枪声，竟然以为排头的伪军连已开始了抢劫。想想鸡羊猪牛，就连鬼子也加快脚步，撵上了伪军。翻毛皮鞋踩在土路上，扬起了黄尘。 前面鬼子伪军接近村口的时候，伪军营长和鬼子中队长同时感到了不妙。透过半截的，甚至完全坍塌只留下土堆的寨墙，他们没有看到村子里抢掠的影子，也没有哭喊，更没了枪声。 可能要中埋伏，中队长连忙挥手，下令撤退。但已经晚了，两挺轻机枪几十杆长枪，吐出火舌，还有手榴弹扔向了大路。 前面鬼子伪军，死的，受伤的，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能跑的，又挤作一团，掉头往后撤。 鬼子中队长下令掩护射击，但没想撤退。村里步枪声音并不密集，也只有两挺轻机枪，鬼子中队长再次误判，还以为村里就是九山县抗日大队。 就一个县大队，鬼子当然不肯放过。再说，他们此次出城目的就是搜索县大队。如果真在宗村，那岂能放过？ 收拢鬼子伪军，下令两门迫击炮、六具掷弹筒、四挺重机枪、八挺轻机枪，做好掩护准备……五分钟后，鬼子中队长抽出指挥刀，命令向宗村发起攻击。 还没等鬼子开炮，炮弹先落在鬼子中队长旁边。炮兵营长牛三亲自瞄准，也亲自打出第一发炮弹。四门迫击炮连续齐射，鬼子中队长被硝烟淹没，手中指挥刀也掉落在地上。 栓子下了命令，要速战速决，牛三也就不客气，连同鬼子炮兵一起打掉。随即二营从南面，四营从北面包抄过来。一营也从村内杀出，喊杀声响彻云天。 鬼子先慌了，小队长大声喊着机枪掩护撤退。当然，它们没忘记去拖中队长的尸体。中队长脑袋被削去半块，确定已被炸死。 鬼子撤退，伪军更没了主意。看着越来越近的八路军，不知道该开枪，还是该扔下枪。最终八路军像潮水一般涌来，他们没有开枪，而是选择了投降。不然，他们确信自己将会成为田野的肥料。 鬼子还想冲出去，但独立团很快形成包围圈，挡住它们去路。鬼子小队长刚要下令突围，一发子弹打中它的脑袋。 又有小队长接替指挥，但又被射杀在路边，尸体滚落到路沟里。是栓子开的枪，此战必须速战速决，不能给城里敌人太多反应时间。所以，他也冲在了前面。 接着，子弹上膛，栓子又瞄准鬼子机枪手。 战士们仍在猛冲猛杀，已与鬼子展开白刃战，刺刀见红。上百头小鬼子也被冲的七零八落，鬼子士官仍企图聚拢手下鬼子兵，合力突围。 不会再给它们机会，泥蛋、贺飞指挥战士，把鬼子团团围住，尽快解决战斗。三五个战士围住一个鬼子，十多个战士围住三两个鬼子，刺刀枪身咔咔相撞，又有刺刀刺向鬼子。 鬼子一个接一个倒下，也有战士被刺中，倒地牺牲。春日的阳光不再明媚，空气中飘满血腥气味。 十分钟后，战斗基本结束，还有六个鬼子浑身是血，仍在顽抗。泥蛋命令他们投降。三个鬼子放下武器，呆若木鸡，噗通坐在地上。 战士们扑向另外三个鬼子。三个鬼子背靠背，龇牙咧嘴，瞪着血红的眼，端着三八大盖，仍要做最后的抵抗。 “他娘的，还挺有种，但老子们要去打县城，不陪你们玩了。”贺飞说着，掏出盒子炮，顶上火，接近包围圈，抬手冲鬼子肚子开了一枪。 鬼子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另外一个鬼子，握着枪，呜哇乱叫，冲向贺飞。贺飞把驳壳枪插进枪套，举起手中长枪，大叫一声，一个健步，迎向鬼子。 两人刺刀对刺刀一瞬间，贺飞忽然猛然收枪，横着向上磕开鬼子的枪，左脚蹬地，右脚发力，把鬼子踹倒在地。没等鬼子起身，贺飞刺刀已扎向鬼子心口，又用力一拧，鬼子疼的眼睛几乎爆裂开来，用尽最后力气，抬了一下头，便死了过去。 最后一个鬼子彻底慌了，怕了，刚想投降，前后六名战士向他刺杀过来。鬼子磕开一把刺刀，另外五把几乎同时捅进鬼子肚子和后背。鬼子啊了一声，口中也吐出了血。 栓子抬手，看看时间，整个战斗只用了三十几分钟。但因为猛冲猛打，也造成四十多名战士牺牲。 但战斗结果还好，没有放跑一个鬼子。栓子命令泥蛋，留下一个连，看住俘虏，搜索藏在麦地里的残敌，打扫战场。其余各营立即向九山县城跑步前进。 三辆鬼子汽车，被炸毁一辆，还有两辆，已掉过头来，却被战士拦下，一个鬼子司机被打死，车头栽进路沟里。另外一个年轻的鬼子，停车投降。 看着那辆完好无损的汽车，栓子站住了。 第782章 死也死出个样来 如果能把鬼子汽车开回去，车上再坐着鬼子，会更容易接近外围阵地，甚至能冲进城内。而据栓子所知，打伪53师时，有一个俘虏会开汽车。 该俘虏姓刘，将近四十岁年纪，姓刘，曾是辎重兵，在东北时就会开汽车。辗转反侧，被俘虏之前，仍是辎重队上士班长。 很多俘虏走了，但他没走。用他的话说，只是想有口饭吃，能活下来。其实他内心深处，却是对国军的失望。他被安排到老冯手下，成为运输队的小队长。因为年龄大，都亲切地称他为老刘。 老刘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家伙，因为不想打枪，也因为总是待在辎重部队，所以极少参加战斗，于是有人说他怕死。但他性格直爽，就好像没心没肺的活着，赶着车也喜欢哼唱二人转，还当面说老冯的信天游没意思，不如二人转好听。所以大家都觉得，老刘识字又会开汽车，年近四十还只是大头兵，其原因除了很少打仗之外，就是因为他说话直来直去的性格。 栓子派吉庆去运输队，把老刘叫过来。不知出了啥事，老冯也跟了过来。 “老刘，鬼子汽车会开吗？”栓子问老刘。 老刘大咧咧地说：“团长也瞧不起人？鬼子汽车也没啥特殊的，打火挂挡加油门松离合，就往前走。” 老冯在一旁想笑，又笑不出来。他已了解老刘叫人酸爽的性格，更知道栓子脾气，不会怪罪老刘。但他大概猜的到，栓子找老刘什么事了。 “那好，交给你一个要命的任务，敢不敢接？”栓子问。 “团长又看不上俺了？只要是任务，俺干嘛不接？”老刘说道。 “那好，化妆成鬼子兵，拉着特务连的战士，直接开到鬼子东门。”栓子说。 “是！”老刘忽然一本正经，立正回答。 栓子点点头，说：“你只管开车，发生战斗，赶紧避开。” “放心，俺老刘不怕死。”老刘又挺起胸膛说。 老冯拉了一下老刘胳膊：“团长不让你参加战斗，这是命令。” “那行吧，保证完成任务。”老刘说着，就往汽车门走。 “别慌啊。”栓子叫住老刘，又对吉庆说：“去，带警卫连二班，赶紧扒下二十套鬼子军服，你跟着老刘，去告诉赵副团长，用汽车做掩护，接近东城门。” “是！”吉庆转身跑了。 好久没开汽车了，老刘上了汽车，点火发动，把汽车往前开了二十多米。随后，他探出头，对栓子和老冯喊道：“团长、处长，放心，车没啥问题。” 栓子冲老刘挥了挥手。老冯低声告诉栓子：“老刘不怕死，但是我还真不希望他牺牲。” 栓子心里猛然紧了一下，低声说：“但愿不会。” 老冯不再说话，他已感觉出，这个时候说牺牲不合时宜。因为打仗就意味着牺牲，而让老刘执行任务，可能会减少很多牺牲。 老刘换上军曹衣服，开车向西疾驰，五里之外，追上三营和特务连。赵鹏举看到是自己人开汽车，乐了，恨不得亲自换上鬼子军服，坐上汽车。 特务连长赵志拦住了他，带二十名战士，换上军服，爬上汽车。他们肩上背着三八大盖，脚下放着花机关，两挺鬼子九六式轻机枪，架在驾驶室车棚上。 沿着大路，继续向西。穿着伪军军服的特务连其他战士，跟在汽车屁股后面，闻着汽油味，一阵猛跑。赵鹏举换上伪军上尉军装，骑在高头大马上，又追了上来。 马义带领三营，保持五里距离，跟随其后。其实赵鹏举应该跟随三营行动，但如此惊险刺激的打法，怎么不第一批进入战斗呢？赵鹏举的血都已似乎在燃烧，除非栓子和郑辉荣在跟前，给他下死命令。 十分钟后，前面出现六个伪军侦察骑兵。宗村距离县城不远，二十多里地。城头鬼子伪军隐约听到隆隆炮声，以为是发现县大队，交上了火。佐藤一郎眼皮直跳，接到报告，不太放心，遂命令伪军去探明情况。 两边碰头，汽车停下，伪军侦察骑兵看到鬼子，连忙打招呼：“太君，前面什么情况？” “鬼子”没有回答他们，倒是车后面“伪军”跑上来，大声回答：“没啥，没啥。” 没啥？伪军侦察兵听了发愣，再仔细看，跑过来的同类一个都不认识。刚要反应过来，枪口已指向他们，一只只大手也抓住他们胳膊，随着一声声：“给老子下来！”六个伪军侦察兵稀里糊涂成了俘虏。 解除武装，留下三名战士看守着，交给后面三营。六个伪军跪在地上，高举着手，此时，他们已经知道，过去的是八路，而且是去攻打县城。但他们就这么点兵力，能打下县城？ 不久，他们看到了三营，又看到绵延不绝的大部队。六个伪军感觉天要塌了下来，吓得抖若筛糠。 看到城门楼的时候，老刘又把车往前开了一段，停在路边树下。他下车，打开引擎盖，假装汽车出了故障，目的是为了让后面的兄弟喘口气，喝口水，待会好一鼓作气，跟鬼子伪军拼。 五分钟后，老刘上了汽车，向东城门驶去。很少参加战斗，更没打过这样的仗，老刘有点紧张，双手也在颤抖。旁边赵志提醒他，不用害怕，直接往里闯就行。 “谁害怕了，俺不怕！”老刘嗓门很大，但也喊出了心里的紧张。就是，怕哈啊，老子当兵快二十年了，能活到现在，早就够本了。 距离城门越来越近，城门口的鬼子已开始招手，看样子是让汽车停下。城头上的鬼子早就看到了他们，小队长还举着望远镜，看了一阵，却越看越纳闷。 出去三辆汽车，只回来一辆，车上只有二十多个皇军，后面却跟着一串伪军，难道遭到县大队伏击，就剩下这么点人了？ 小队长赶忙给佐藤一郎打电话，佐藤一郎也猛然一惊，命令拦住汽车，赶紧问明情况。 鬼子还没怀疑车上是特务连，城门前拒马也已搬开。鬼子只想挥手拦停汽车，询问情况。赵志装作着急，探出半个身子，向城门鬼子招了招手，又缩回来，告诉老刘，先假装减速，然后全速冲进城内。 “放心吧。”老刘已经稳住心神。他知道，今天估计要“殉国”了，但东北老爷们不能含糊，不能丢人，死也要死出个样来。 第783章 别忘了你是指挥员 靠近护城河前，老刘减慢了速度。鬼子小队长也以为汽车就要停下来，还向前迎了几步。忽然，老刘又右脚把油门踩到底，驶过护城河上的桥。 汽车轰鸣着，嘶吼着，感觉要把引擎盖顶开。老刘担心引擎爆缸，那可就完蛋了，又赶忙松了松油门。好在汽车的速度已经起来了，赵志也已探出头，手握盒子炮，几乎车顶上两挺九六式轻机枪，同时向城门鬼子开火。 城门口站着十多个鬼子伪军，还有几十个散布在城外战壕，城门楼上也有十几个鬼子伪军。他们也都好奇发生了什么，在等着答案。 而城门口那十多个伪军，几乎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就中弹倒地，临死前看着汽车钻进城门洞。而紧跟而来的“伪军”也散开来，一部分向城墙开火，另一部分向城门两侧展开攻击。 特务连是加强连，四个排，两个机枪班，全连一百九十人，先打进去的是一排三班和二排，与乘坐汽车进城的一排一班、二班攻占城门楼，三排、四排在城外，守住城门。 老刘驾驶着的汽车，嘶吼着冲进了瓮城。九山县城东门仍保留着瓮城，但在突然出现的汽车怪兽面前，已失去作用。因为鬼子压根没想到，独立团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一样。 直至冲过瓮城城门，城门楼上的三个鬼子、五个伪军，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他们没有看到县大队的身影，更没看到独立团，好像是自己人打了起来。 驶过瓮城城门，赵志和战士们立即跳下车，赵志已把盒子炮插进枪套，战士们也背上三八大盖，握着花机关，边清除街上鬼子伪军，边向瓮城城楼攻击。 老刘也跳下车，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原本打算躲起来。但看着战士们已经攻上城门，血也往上冲。他跟着战士们跑上去，捡起一把枪，咔地上栓，对着街上的一个鬼子，开了一枪。 鬼子趔趄着，躺在了地上。打中了！老刘咧嘴笑了，今天老子也要当一回英雄了！ 城门下，赵鹏举早已跳下马，抱起鬼子掩体内的一挺机枪，又顺手拿了三个弹夹。鬼子伪军已向城门下投下手榴弹，赵鹏举赶忙命令战士卧倒。等手榴弹爆炸之后，他转身，带着战士往城门里冲。 三排四排仍在城外，手榴弹也抛向城门楼。爆炸声接连响起，掀起股股黑烟。两侧战斗仍在继续，战士们和鬼子伪军互相开枪射击。 南北两处地堡里的轻机枪，也被鬼子搬出来，疯狂射击。但很快，被手榴弹消灭。两侧鬼子伪军仍想反扑，夺回城门，战斗越打越激烈。 双方连续有人中弹，但都在咬牙坚持。虽然两侧不断有鬼子伪军赶来增援，但三排四排顶住了敌人进攻。 二排、三排战士已冲上城门楼，一阵短兵相接，肃清敌人，边巩固两侧防守，边举枪向城外战壕里的鬼子伪军射击。 鬼子伪军慌了神，不仅城门楼已经失守，东面还有大批八路军，也就是三营，已怒吼着冲杀过来。此时，三排向南，四排向北，也向敌人发起进攻。这次带头撤退的竟然是鬼子，他们也不打招呼，扔下伪军，向南北两边撤退。 东城门枪炮声，震惊了佐藤一郎。他万没想到，八路军会忽然出现在九山县城。他手握指挥刀，冲出司令部，命令向东城反攻，并从另外三个方向调集兵力，增援东城。 现在城中还剩下两百多头鬼子，加上两个营的伪军，佐藤一郎相信，只要夺回东城门，依然能守住县城。 鬼子伪军沿着南北大街和两边胡同，从两侧城墙，向东门发起攻击。鬼子也爬上房顶，架起掷弹筒，准备向城门楼轰击。 因为花机关子弹有限，特务连战士已改用机枪和步枪战斗。强将手下无弱兵，栓子枪法准，经过训练的战士们自然也打的准，尤其特务连，个个都是高手。挨了鬼子几发榴弹，机枪手便瞄准房顶的上鬼子，连续点射。两处鬼子从房顶上跌落下来。 从大街正面攻击的鬼子伪军更惨，机枪点射，步枪精准射击，短短两分钟，便倒下一片尸体。佐藤一郎气急败坏，命令把刚从军械库中搬出九二步兵炮、迫击炮和重机枪，向城门楼猛烈开火。 城内还有一门山炮，但如此近距离作战，已经失去效用。 鬼子刚架好炮和机枪，赵鹏举已下令掷弹筒开火。因为担心伤及百姓，对于屋顶的鬼子只能用机枪，但对于大街上的鬼子，那就可以放心地用掷弹筒了。 此时，街上也没有了百姓。本来街上人就不多，听到枪炮声，早就跑回家，就连店铺也关门上锁。 榴弹连续发射，沿着大街方向，在鬼子身边连续爆炸。手举指挥刀的佐藤一郎左臂也被炸伤，弹片撕破肉皮，嵌在骨头上。他疼的咬牙切齿，大汗淋漓，但又不得不离开大街，躲在街边墙根下。 两侧攻击的鬼子伪军，从胡同里冒出了头，却被城上扔下的手榴弹炸的七零八落，又滚回了胡同。鬼子小队长和军曹手握指挥刀，再次命令发起攻击时，三营赶到了。战士们冲过瓮城，迅速向两侧展开。 赵志收起长枪，背在肩上，换上花机关，大喊一声：“一排、二排，跟我上，掏鬼子老窝！” 赵鹏举也想冲下去，却被赵志拦住：“副团长，别忘了你是指挥员！” 赵鹏举瘪瘪嘴，又抱起机枪，并大喊道：“让三营派一个连上来，向两侧攻击！” “是！”赵志答应一声，带着战士们跑下城门楼。 城墙上的鬼子还想从两侧向城门楼攻击，却被机枪死死封锁住。两分钟，接到命令的马义亲自带三营二连跑上城门楼，并向南北两侧发起攻击。 东城内每条胡同都在激战，双方胶灼在一起，枪声、手榴弹爆炸声，连成一片。赵志带着特务连一排、二排，以二十三支花机关开道，直接向北攻击，准备去端鬼子司令部。完成城外作战的三排、四排也进入城来，紧随其后。 仍躲在墙根下的佐藤一郎，准备再次进行反攻，但他听到哒哒清脆的枪声，也听到军曹对他喊：“少佐，八路就要打过来了！” 第784章 开枪自杀 躲在墙根下的佐藤一郎探头，向南看了一眼。 冲在前面的特务连战士，身上仍穿着鬼子军服。从鬼子尸体上扒下的衣服，带着斑斑的已经乌黑的血迹。让佐藤一郎和鬼子们看着，更显的狰狞恐惧，好像是借尸还魂一样，来取皇军性命。 “八嘎呀路！”佐藤一郎狠狠地骂了一句，命令身边鬼子向西城门发信号。西城门上有重机枪，也已调整过来，已准备进行拦阻射击。九二式重机枪有效射程800米，从城门楼上已能打得到特务连。 重机枪刚刚响起，特务连立即隐蔽到街道两边，并钻进胡同。特务连每名战士都看过城区地图，班长以上骨干都牢记于心。他们将沿着胡同，迂回攻击鬼子司令部。 三营后续连队打了过来，重机枪暂时封锁住道路，战士被压制在街边。在重机枪射程距离之外，后续六零迫击炮瞄准城门楼，连续开火。三发炮弹过后，鬼子重机枪哑了火。战士们趁势又发起冲锋，鬼子伪军也杀过来，双方交织在一起。 伪军战斗力不用说，只要有一人中弹倒地，其它就想掉头逃跑。而鬼子战斗力，与之前相比，要逊色太多。好多补充兵都是嘴巴下还毛茸茸的孩子，而指挥他们战斗的，大都已是三十岁以上的“老鬼子”了。 此消彼长。独立团战士不仅经过长期训练，也经过实战，更重要的，独立团士气高涨，每个人心里都燃着一股火，看到鬼子，瞪圆双眼，满脸杀气。与鬼子作战，已不再吃亏，不再占据下风。 枪声手榴弹的声音，响彻在小半个城，而随着特务连迅速进入南北大街，战斗又变得激烈。佐藤一郎肯定不甘心失败，继续调整兵力，企图把独立团赶出去。但花机关的点射，让他慌乱间退守到警备司令部。 赵志本想一鼓作气，打进鬼子司令部，活捉佐藤一郎，但从北城又跑来一伙鬼子。这伙鬼子很凶，两挺轻机枪让子弹在街面上乱飞。赵志不得不下令，先肃清这伙鬼子。 佐藤一郎有了喘息机会，命令身边鬼子，用钳子取下左臂上的弹片。剧烈地疼痛，让他几乎晕厥过去。深吸几口凉气，缓过劲来，佐藤一郎又在思考，怎么守住九山县城。 他已命令向第六十五师团请求增援，但远水暂时解不了近渴。八路军打的很凶，很猛，再这么下去，他手下皇军恐怕招架不住。幸亏，据从东城外逃回来的鬼子报告，八路军兵力不多，顶多两个营。 务必坚持下去，直至援兵到来。佐藤一郎想出毒计，打电话命令南北两城的鬼子，闯进百姓院子，把百姓抓出来当人质。佐藤一郎相信，用这种办法会延误八路军进攻。 电话还没打出去，先是北城鬼子报告，城外又发现八路军。接着又是南城，也同样报告，并且说，东面又来了八路军大部队，足有四个营。 独立团每个营都编有四个连，每个连都编有四个排，按正常三三制，鬼子报告足有四个营没有错，甚至都说少了。 另外三个方向守军已大量向东城调集，留守的鬼子伪军不多，很容易被攻破。而且八路军越打越多，再苦撑下去，只能是全军覆没。佐藤一郎咬牙切齿，下令放弃县城，向西突围。 佐藤一郎已失去最佳逃跑机会，现在他出不去了。一营、二营和四营已经赶到，栓子命令贺飞四营，向县城南北两侧各派两个连，迂回到南北城外，牵制敌人，留下西门，故意让鬼子逃跑，然后四营在包抄上去。一营和二营立即进城，增援三营和特务连。 一营和二营像潮水一样，从东门进入城内。三营见状，精神大振，又向鬼子伪军发起猛烈攻击。鬼子挡不住，节节后退，伪军则成班成排，举手投降。 鬼子司令部内，佐藤一郎已准备向外突围。他身边还有十几个鬼子，三挺轻机枪。他亲自指挥，先命令鬼子向大门外的两侧街上，扔出手雷。 等手雷爆炸后，佐藤一郎举起指挥刀，命令鬼子往外冲。 特务连已经解决从北城跑过来的鬼子，正要攻击鬼子司令部，忽然从墙外飞出十几颗手榴弹。赵志慌忙大喊：“卧倒隐蔽——” 但已经晚了，十多个战士被炸倒，躺在硝烟弥漫的街上。赵志恨的咬咬牙，知道鬼子就要往外冲，他大声命令准备射击。 果不其然，鬼子冲出大门。赵志率先扣动扳机，哒哒——复仇的子弹，打向鬼子。所有战士都在开火，两挺轻机枪瞄准鬼子，瞬间就是半匣子弹。 冲出来的十多头鬼子，纷纷中弹，纷纷倒在地上。佐藤一郎与残余五个鬼子，被子弹顶回了院子。鬼子迅速关上大门，而墙外战士也迅速向墙内扔进去十多颗手榴弹。 一阵轰轰动静，院子里狼烟弥漫，佐藤一郎再次被弹片击中。而他身边也只剩下两个能站着的鬼子。 佐藤一郎此时才想起，独立团放出话来，要攻击安平县城，实则是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但一切都晚了，一切也都完了，就在短短半个小时之内。远在一百五十里之外的援兵，估计此时还没出动。 佐藤一郎忍着痛，拔出王八盒子手枪。他对两个鬼子兵说：“我允许你们投降，如果你们想投降。” 说着，他给手枪上膛后，对准自己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两个鬼子也本想投降，但听佐藤一郎如此说，又低头看一眼仰面朝上，还在微微抽搐的佐藤一郎，忽然间也想到了死。死就死了吧，反正被俘以后，即便回去，也会被当做懦夫。 其中士官冲另外一个鬼子兵呜哩哇啦，说了两句话。鬼子士官是想让两人互相捅，一起死。 鬼子兵喊了一声哈依，然后举起了刺刀。 大门上了栓，一时打不开。战士爬上墙头，看到两个鬼子，互相举着刺刀，大喊一声：“缴枪不杀！” 两个鬼子没有回应，也没有举枪射击，而是同时大喊一声，双手握枪，狠狠地刺向对方胸口。 狗日的小鬼子，对自己还挺狠。战士跳下墙来，举起枪仔细搜索。院子里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气味，鬼子都已躺在地上，没死透的还发着微弱的呻吟声。 战士跑向大门，拉开门栓。外面又打的热闹。西城残余鬼子打了过来，他们还想接应佐藤一郎，一起突围。 第785章 活活打死 赵志打光弹匣里最后几粒子弹，把花机关背在了肩上。接下来的战斗，他要用手中驳壳枪了。 西城门的鬼子已经不多，也就二十几个。一阵机枪，又一顿手榴弹，接着烟幕，二排先冲了上去。剩下十多个鬼子还想顽抗，三营战士从其背后胡同口冲了出来，把鬼子堵在大街上。 砰砰——一阵乱枪，十多个鬼子大半看见了他们的天皇。还剩下几个鬼子，两边冲杀过来，一阵猛砍乱刺，没留下一个活口。 西城基本没有了鬼子，三十几个伪军刚跑出城，就成了四营俘虏。南城和北城鬼子还在抵抗，西城还有散落的鬼子，像耗子一样乱窜，有的还闯进百姓家中，企图顽抗到底。战士们在逐个肃清鬼子，枪声仍在此起彼伏。 但不是所有鬼子都顽抗到底，三营已经抓了五个鬼子俘虏，耷拉着脑袋，一副半死不活模样。 赵鹏举还亲手抓到一个，蜷缩在墙根下，把头埋进两个胳膊之下。赵鹏举手举着盒子炮，命令鬼子转过身来。鬼子不听，在瑟瑟发抖。赵鹏举给他了一脚，那个鬼子竟然哇地哭开了。 两名战士跑上来，像拎小鸡一样，把小鬼子摔到街上。小鬼子看着还是半大的孩子，已经没有了武器，连手雷都没了。他爬起来，跪在地上，嘴里叽哩哇啦哀求着，还指着赵鹏举手里的盒子炮。 小鬼子精神已经错乱，还以为落在八路军手里必死无疑。他想来个痛快地，于在对赵鹏举说，求求你，杀了我吧。 但赵鹏举听不懂，但没有想杀小鬼子，让两名战士把小鬼子带走。战士拉起小鬼子的时候，小鬼子浑身颤抖，裤子也尿湿了，嘴里连续喊着一句话，后来战士才知道，小鬼子在喊妈妈。 有三拨鬼子逃进了民宅，被战士包围。经过喊话，两拨鬼子缴枪投降，战士们没有为难他们，与其它鬼子战俘集中在一起。 北门里的小鬼子不仅没有投降，僵持两个多小时后，它们杀了院子里百姓，并准备决死一战。 一共五个鬼子，手榴弹消灭三个。撞开大门，战士们冲进院子。看着地上躺着的五具百姓尸体，战士们彻底怒了。 鬼子子弹已经打光，举着刺刀，恶狠狠地看着战士们。战士们没开枪，与鬼子拼起来刺刀。两个鬼子的枪先后被打掉，战士们又放下枪，攥紧拳头，扑了上去。 战士们不再讲套路，又拉又扯，又踢又打，一顿乱殴，两个鬼子倒在地上。每个鬼子旁边，都有七八个战士，抬起脚，对着鬼子就是猛踢。头上，脸上，脖子上，胸口，肚子，大腿，小腿，都落下战士们的脚，外面够不到的，趁鬼子挣扎的时候，猛踩鬼子脚脖子。 鬼子疼的哀嚎，但丝毫灭不了战士心中怒火。直到两头鬼子七窍流血，身体僵硬，才收住脚。 听说有老百姓死在鬼子手里，栓子赶了过来。战士们忍着脚底板疼，立正站好。栓子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百姓，其中还有两个孩子，脸色阴沉，想要下雨。他摘下帽子，低头站了好一会，才说：“通知县委，打五副棺材，厚葬。” “那五五个鬼子呢？”一旁排长问。 栓子咬了咬牙，说：“让百姓扔到城外乱坟岗子，喂野狗！” 郑辉荣来了，小声劝栓子：“天热了，过两天就成了臭肉，搞不好再闹瘟疫，还是和其它死鬼子一起埋了。” “那就这么办。”栓子戴上帽子，转身走了。 郑辉荣看看院子里战士，说：“辛苦了，留下两名战士，在门口等县委同志。” “是！”排长答应一声，带着战士往外走。 郑辉荣低头看着被活活踢死的两个鬼子，已经面目全非，没了人样。可他还想在上前，踢上两脚，以解心中愤怒。小鬼子的残忍，郑辉荣见得多了，但却不是习惯成自然，而是在内心深处，越积越厚。 但作为团政委，不能在鬼子尸体上发泄愤怒。郑辉荣摘下军帽，向被鬼子杀害的五位百姓，默哀一分钟后，走出院子。 攻下了县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四个营分成四个片区，对所有民房进行清查，以防止有躲避起来的敌人，同时抓捕汉奸。侦察连已向西出动，监视六十五师团动向。 鬼子司令部已成为独立团团部，郑辉荣走进大门时，看到满院子的缴获，长枪已每五把捆扎在一起，二十一挺轻机枪已整齐排好，还有六挺重机枪，四门迫击炮，两门九二步兵炮和一门山炮。驻九山鬼子伪军全部被消灭，他们的武器装备，除了在战斗中坏掉的，都被缴获。 老冯仍在统计中。此次又大获全胜，缴获上千条长枪，老冯自然喜出望外。他指挥着战士，逐一清点。老刘也在一旁指挥着。今天老刘是最大的功臣。 能顺利打下九山县城，郑辉荣也自然高兴，可他心里在说：“这都是拿牺牲战士生命换来的。” 郑辉荣已接到报告，先攻入城内的三营和特务连，牺牲上百名战士。尤其特务连，加上伤员，伤亡超过一半。特务连可都是栓子的宝贝，估计这会正坐在屋里心疼。 栓子肯定心疼。可这还是在智取前提下，直接杀入城内。若是摆开阵势，强攻县城，更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牺牲。 但牺牲值得，消灭两个鬼子中队，还有一个保安团。栓子为战士们感到骄傲，现在他正和县委同志说战士安葬问题。九山县委意思是把战士就地安葬，栓子不同意，一定要把战士们遗体运回夫子山。 郑辉荣走进屋里，也和栓子意见一样，县委同志只好同意，离开司令部，去做准备。 栓子交给郑辉荣一封电报。郑辉荣低头看了一眼，是五莲山军区司令部发来的，先祝贺独立团再立新功。同时提醒，立即做好九山县防务，严密侦察日军第六十五师团动向。 这是必要的。虽然日军第65师团已抽不出兵力，所以独立团才放心攻击九山县城，但还是小心为上。若是鬼子发了狂，非要反扑九山，就会是一场恶战，还可能会带来更大牺牲。 但为了打跑鬼子，就不能怕牺牲，用栓子的话说：咱们活着就是为了打仗。 栓子忽然问道：“你看到赵副团长没有？” 第786章 当浮一大白 进城后，郑辉荣见了赵鹏举一面，但这会不知道他去哪了。 赵鹏举在躲着两人，因为他负伤了。是轻伤，子弹擦过左臂，留下一道血槽，带走了一点皮肉。进入九山之前，栓子叮嘱过他，记住自己是指挥员，别再带头往前冲。 当时，赵鹏举点头答应，神情还相当严肃。其实他没把栓子的话放在心里，还暗自说，你不是也冲到前面，展示你精准的枪法吗？ 今天，他又冲在前面，还负了伤。若是被栓子和郑辉荣知道，肯定挨批。没办法，谁让他是副团长，而栓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他点灯。 天黑后，赵鹏举才回到团部。栓子这才发现他左臂上缠着绷带。赵鹏举撒谎说：“被鬼子伤兵咬了一下。”栓子正在专心看地图，没有多想，也就信以为真。 现在栓子有着强烈的直觉，鬼子会反扑。他要选择有利地形，阻击鬼子。明天他还会亲自去勘察地形。 此时，森茂树正着急地等待消息。佐藤一郎准备突围之前，给他发来最后一次电报。那时电话已经中断，想要再了解具体情况，已无可能。 森茂树想守住九山县城，但援兵还没出动，佐藤一郎就已顶不住，报告突围。 此时，森茂树还不知道佐藤一郎已经死了。 站在地图前，森茂树开始分析九山县失守，对他六十五团防区带来的影响。按照独立团发展方式，有可能迅速向西渗透，并发动百姓，组建游击队，甚至会派出主力，威胁九山西侧的夏镇县。 越想，森茂树心里越愤怒。如果一年前，像佐藤一郎这样，放弃县城率队突围，被土八路打的丢盔弃甲，森茂树有可能要执行军法，还要重新夺回县城。 现在兵力捉襟见肘，南面新四军，北面八路军，一个独立步兵大队要防卫两个，甚至四个县区域，向九山派出的援兵，也不过是第60独立大队所谓的“快速大队”——两个骑兵中队、一个战车中队，再加上一个汽车运输的中队。 这是森茂树面临第六十五师团现状，而被迫采取的应对措施，所谓的快速大队，能以当前最快速度增援各步兵大队。 没想到，在其快速大队尚未增援之前，就接到佐藤一郎突围的电报。 现在正是用人之时，森茂树只能忍住心中怒火，不打算处置佐藤一郎，也犹豫是否重新夺回九山县。最终想法，是放弃。他实在抽调不出兵力，去反攻九山县。而那些伪军部队，去了，只能是给独立团送武器。 森茂树更加愤怒和急躁。就在昨天，他还讥笑嘲讽田坂胆小如鼠，没想到，独立团挥师向西，戳了他的双眼。 森茂树只觉得被狠狠抽过耳光，脸又热又涨。但他也感叹八路军嗅觉之灵敏，战术之得当，竟然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独立团顺利收复九山县城，乐坏了吴刚、寻尚武和李智。寻尚武甚至说道：“这是我们收复的第二座县城，也为一团、三团攻击潞河县城提振了士气，当浮一大白。” “啥一大白？”李智听不懂。 寻尚武笑着解释说：“当浮一大白，原意思罚酒一碗，后来意思是满饮一杯酒。” 吴刚哈哈笑着说：“是该喝举杯庆贺。” 寻尚武也只是借这句话表达一下内心的高兴，并不打算真的喝酒。他摆手说：“酒先不喝了，我建议明天让参谋长赶往九山县，再当面表扬独立团。” 李智笑道：“如果我到了独立团，栓子又该警惕了。” 寻尚武明白李智意思，说：“栓子是怕你给他要缴获。” 吴刚说：“这个秋风就不要打了，独立团不能一直留在九山，需要在九山扩充兵员。” “那就让贺飞的四营继续加强。”寻尚武说。 “我同意。”李智说。 吴刚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三位首长还真和栓子、郑辉荣想到了一起。独立团还要返回夫子山，只要鬼子继续收缩兵力，时机成熟，栓子就准备收复安平，掐死松原。栓子绝对不会和松原和平相处，因为他是侵略者，是敌人。 第二天早上，李智离开五莲山，骑马赶往九山县城。在独立团收复九山之前，李智本就打算赶往夫子山，与栓子会合。但他与吴刚、寻尚武想法一样，就让栓子放开手脚，指挥独立团完成作战任务。上次收复南水，栓子指挥的漂亮，大军区首长都赞叹不已。 再次打了胜仗，需要了解部队情况，也顺便提个醒。 赶到九山县后，郑辉荣、老冯正在招兵，赵鹏举指挥对城墙加固，栓子和赵大富、赵鹏举仍在九山以西，实地查看地形。 郑辉荣报告说，这次攻城战斗，打的突然，对老百姓造成的损害较小，善后工作都已完成。牺牲战士已由一营战士运回夫子山安葬，待独立团团部返回夫子山，再举行祭奠。佐藤一郎的尸体也由俘虏运了回去。 “这次损失大不大？”李智问。 郑辉荣回答：“因为我们猛冲猛打，力求速战速胜，两次战斗共牺牲两百三十七名战士，重伤一百八十三人，轻伤两百二十多人。” 对独立团来说，一次牺牲两百三十七名干部战士，是很大，但就对这两次战斗来说，全歼两个中队鬼子和一个伪军团，又是进攻，真不算多。李智说：“如果这次战斗不这么打，损失会更多。” 晚上，栓子返回县城，又向李智报告，根据侦察员报告，鬼子六十五师团没有动静，但独立团仍计划多留在县城一段时间。栓子的打算是，迅速组建县城以西区小队和民兵队，只要敌人进犯，可逐次迟滞敌人，由四营和县大队将敌人阻击在刘家河一带。 李智明白栓子意思，不能让敌人靠近县城，不然就凭鬼子重火力，集中一点猛轰，能炸塌一段并不厚实的县城城墙。 这个想法非常正确，拒敌于城门之外，李智看着栓子，露出满意的笑容。栓子带给李智的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惊喜，还有一次又一次的欣慰。这小子已经成为当年的背铁锅的炊事员，已成长为无比优秀的团长。当然，当年李智也是对栓子不熟悉，让这位神枪手在炊事班烧了一个多月的火。 李智告诉栓子，独立团团部可暂时留在九山县，以稳定民心，待四营和县大队扩编，区小队组建完成并能执行任务后，再返回夫子山不迟。 第787章 情况紧急—— 独立团暂时留在了九山县城。老兵休整三天，新兵也补充到位。新兵全是贫苦农家子弟，也都想扛枪杀鬼子。鬼子来九山七年了，这七年过的战战兢兢，还要受汉奸们欺负。 终于赶跑了鬼子，也终于安生下来。但谁都知道，鬼子还没彻底打跑，还要继续打。 新兵被分到各营，自行组织训练。县委同志在城里张贴着宣传标语，号召百姓们团结起来，为早日彻底侵略者而努力。九山县的阳光更加明媚，百姓上街也不用再担心被欺负。沉寂多年的县城，终于又焕发了生机。 五天后，又传来好消息，一团和三团协同作战，收复潞河县城。潞河县城，在过去的日子里曾扮演过重要角色，一旦鬼子扫荡，总是被作为首选目标，进行佯攻，迫使鬼子撤兵。现在终于被收复，值得庆贺。 半个月时间过去了。一个霏霏细雨的傍晚，一天训练结束，赵鹏举和马义走在西城城头上。巡视城头，是团营长们每天必须的工作。白天两次，夜里四次。 城上站岗战士穿着雨衣，观察着城外。城外三里之外，还布置了一圈暗哨。 戒备之心不可无，作为副团长，赵鹏举心里肯定明白。但之前想住在城里，现在住了十几天，他却感到浑身不舒服。这里没有山林的空旷，却有着比山林还要戒备几倍的心。这里有着九米多高的城墙，可总感觉到不踏实。 的确，四四方方的城，每一边长二里地，城墙高约三丈，在使用大刀长矛的以前，或许还能称得上一道屏障。但对于眼下，赵鹏举真的感觉不安全，因为鬼子有150毫米榴弹炮，还有飞机，那航空炸弹能炸出两丈多宽、一丈多深的坑。若落在城墙上，指定能炸塌半截城墙。 难怪抗战之初，国军屡战屡败，非要固守一城一地，脑袋还真转不过来弯。 “你说现在住在城里有什么好？”赵鹏举真想回夫子山了。与县城相比，那里是多么的辽阔。 马义也有相同的想法，却又说：“等打跑鬼子，咱们早晚会住进城里来。” 赵鹏举摇头：“那老子也不想住在城里。” 马义哈哈笑了：“你怎么变了，以前三团驻扎南水县城，就你不高兴。” “此一时，彼一时——不对，老子那时候是觉得咱们留的缴获太少。”赵鹏举辩解道。 两人回到团部，闻到了久违的酒香。 其实也不算太长，收复九山第三天，也就是李智来了之后，喝了一次庆功酒。随后十多天时间里，栓子和郑辉荣忽然团结一致地不再饮酒。郑辉荣还多次宣布纪律，不准无故饮酒，更不准骚扰百姓，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清朝留下的县衙，原本是审案子的地方，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没了门外的鼓，也没了边的衙役。中间位置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铺着地图，东侧桌边放着两部电话机。东边一张长桌上，玻璃瓶装的高粱酒，还有六盘菜。栓子、郑荣辉、赵大富、泥蛋、老冯等人已坐在桌子旁边，等着他俩。 赵鹏举问郑辉荣：“政委，今天怎么了？” 喝不喝酒，郑辉荣说了算。当然，如果栓子坚持，郑辉荣肯定给面子，只是栓子一般不主动提出来喝酒。 没等郑辉荣说话，栓子拿起酒瓶，“没怎么，不想喝酒，就光吃菜。” 赵鹏举拨楞一下脑袋，说：“那凭啥不喝。” 郑辉荣笑着，给了解释：“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大家伙辛苦十多天了，该休息放松了。” 栓子接着又说：“部队休整一天，后天返回夫子山。” “这样啊。”赵鹏举伸手拿起酒瓶子，说道：“那就痛痛快快地喝。” 栓子摁住赵鹏举的手，说：“喝酒之前，先说个事。” 赵鹏举抬头看着栓子：“什么事？” “你到底怎么受的伤？”栓子问。 打仗带头往前冲，叫身先士卒，是好事，但现在大家想明白了，作为指挥员，非关键时刻，如果指挥员牺牲，也就是没了指挥，部队就会打乱仗，反倒不利于打胜仗。所以，指挥员最好还是留在指挥位置上。 赵鹏举也这么想过，但只要听到枪声，血就往上撞，管不住自己。半个月了，他带头进城与鬼子厮杀的事，还是被栓子知道了。可赵鹏举仍想继续撒谎：“不是告诉你了，被鬼子伤兵咬了一下。” 栓子拿起酒瓶子，放在自己面前，对郑辉荣说道：“政委，这个人不说实话，酒不让他喝了。” “别啊。”赵鹏举伸手，重新夺过酒瓶子，抱在自己怀里：“我说还不行。” “那你就老实交代。”栓子看着赵鹏举。 “老实交代！”泥蛋学着栓子口气，重复一句。 赵鹏举知道，栓子已经知道进城之后的战斗，只好清清嗓子，说：“我保证往后一定处在指挥位置，不再带头往前冲——” “打住，先不要保证——” 栓子打断了赵鹏举，但又被参谋报声音打断：“报告团长，五莲山军区急电！” 急电？栓子立即站起来，接过电报，低头仔细看了一遍。“这酒恐怕喝不安生了，除二营外，立即准备，返回夫子山！”栓子说着，把电报交给郑辉荣。 “怎么了？”所有人都抬头看着栓子。 鬼子又要扫荡，还是大规模扫荡。因为兵力不足，自去年十月份开始，鬼子就很少扫荡，但这次不一样。电报上写着，鬼子忽然增兵两个师团，三万余兵力，将对我东部军区进行大规模扫荡。 同时，日军第五十四旅团已接到命令，对我蒙山、五莲山地区发起攻击，并企图攻占潞河和南水两座县城。五莲山军区司令部要求独立团立即返回夫子山，闻令而动，支援潞河、南水方向作战。 关于九山县，电文中也有指示。敌六十五旅团未得到加强，可令四营暂时留守，若敌情有变，大举进犯，可主动放弃县城，转为游击战。 司令部还命令，每隔三个小时打开一次电台。 郑辉荣给大家读过电文，说：“看来司令部给咱们的任务，就是侧击日军第五十四旅团，以牵制其行动。” 没人知道这是鬼子最后的疯狂，但赵鹏举的血又被点燃。他拍了一下桌子：“要我说，咱抓住机会，就给它来个狠的！” “到时看情况。”栓子说着，让赵鹏举赶紧给每人倒上酒。 栓子举起酒碗，说：“大家喝下这碗酒，立即分头准备，两个小时后，除二营外，全团出发。” 郑辉荣也说：“回去告诉同志们，情况紧急——” 第788章 转战包河 两个小时后，霏霏细雨停了，独立团出城而去，长长队伍行走在无边春夜里。 栓子和郑辉荣并排骑着马。两人谁也没说话，但都在思考着出城前讨论的问题，那就是鬼子看着已日薄西山，怎么又突然向鲁省增兵？ 这个问题，两人还暂时不得而知。 其实向鲁省增兵，日军大本营和华北方面军也是无奈之举。冲绳即将落入盟军手中，日本本土南大门已经敞开，日军大本营不仅担心盟军会进攻本土，也担心会在华夏沿海登陆。不得已，向海岸线增调兵力。 而借增兵机会，鬼子进行扫荡，其目的也是为了巩固海岸防线。而此次扫荡，鬼子也拼尽了全力。 凌晨，独立团接到五莲山军区电报，改变路线，除四营外，于明日天黑前，抵达南水北侧白马河，并构筑阵地，阻击敌人。 “让我们去包河，难道是想放弃潞河？”郑辉荣一脸诧异。 “估计是这样。”栓子说。 潞河被收复不到十天，又要放弃，对国军来说，将是一次失败。但对于八路军来说，却属于战略性撤退。用老冯的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先让它一块地方，然后叫它灰飞烟灭。 一声令下，部队向正东方向急进。 老冯骑马赶上来，问：“要不要多准备干粮？” 具体怎么打，五莲山司令部还没有明确，栓子想了想，说：“至少四天。” “好，我先回夫子山。”老冯说。 粮食大都在夫子山，老冯带人回去赶紧准备。老刘也赶着马车跟着，那辆缴获的汽车，在战斗中被炸毁了。 次日下午五时，太阳还挂在西边天空，包括一营，部队赶到白马河南岸，并立即构筑防御阵地。随后，李智也赶来，在团部临时搭建的帐篷内，召集营长以上干部开会。 鬼子第五十四旅团两个独立步兵大队，并配属炮兵大队、战车中队，已向潞河发起进攻。根据五莲山军区首长决心，一团将稍作抵抗，让出潞河，随后节节抵抗，把五十四旅团吸引到包河北岸。 独立团据守一天一夜，消耗第五十四团有生力量。随后独立团居中，一团在右，三团在左，向敌人五十四旅团发起反击，力求击溃五十四旅团。 加上伪军，日军纠集三万余兵力，分六路对我我东部四个军区展开扫荡。五十四旅团是最西边一路，没有配属伪军，但兵力最弱。 击溃五十四旅团，可牵制扫荡日军后方，支援我四个军区反扫荡。到时，不仅可重新夺回潞河，还可一路向北，收复齐县。二团、四团将阻击东路日军，保护五莲山根据地。 这将是一场恶战，而独立团是这次战斗的主力。最后李智告诉大家，正因为独立团的实力，司令部才想着击溃五十四旅团。 赵鹏举、赵大富等人听了非常兴奋。预计明天中午前，五十四旅团将抵达包河，李智大家去准备，又留下栓子和郑荣辉。 “有困难吗？”李智问。 郑辉荣没说话，看着栓子。 而栓子也没有开口说话。他脑海里已想着战斗的场景。这不仅是一场恶战，还是独立团自成立以来，会付出牺牲最多的一次战斗，却又别无选择。从潞河向南，除了几条河流，无险可守，只能和鬼子硬碰硬。 “怎么，没信心了？”李智看着栓子。 栓子摇头，却说：“四营还在九山县城。” “你们团三个营，加上特务连、警卫连，还有骑兵营、炮兵营，兵力够了。”李智说。 栓子点了点头，回答：“是的。” 李智拍拍栓子肩膀，说：“我知道你没有打过这样的仗，但这是我们向敌人亮起刺刀的时候，也是反攻的时候。” 栓子抬头，冲李智挤出一个微笑。李智说的话，郑辉荣也早就这么说过，想要击溃鬼子，赶跑鬼子，最终还是要靠打硬仗。栓子不怕牺牲，虽然觉得牺牲已经来临。他眨了一下眼，向李智说道：“独立团保证完成任务，但我想在河北岸也构筑防御阵地。” 李智想了想，点头同意：“好，这样就能反冲锋了，打田坂一个措手不及。那去准备吧。” 这也正是栓子所想的。两军相逢勇者胜，可在敌人第一轮进攻时，向敌人反冲锋，灭一灭鬼子锐气。 李智去了南水县城，那里已组建前敌指挥所。送李智走出帐篷，栓子和郑辉荣向北走去。 全团战士都在挖掘战壕，尤其是防炮阵地。栓子挥手，叫来赵鹏举、赵大富和一营长翟相伟，五人走过刚修复好不久的石桥。 石桥还要拆掉，毋容置疑，只是现在鬼子没来，暂时不用。其实栓子不想拆掉石桥，他已看过河水，现在还没入夏，石桥下面河水清浅，刚没过脚踝，对敌人进攻阻碍不大，也就用不着炸毁石桥。 但如果守不住阵地，鬼子可从容从桥面上运送补给，思来想去，栓子仍决定炸毁石桥。 五分钟后，四个人站在河对岸，再次观察地形。太阳就要落山了，血色残阳下，大地已升腾起暮色。不远处村子里没有了炊烟，这里马上成为战场，县委已动员百姓撤离。整个河堤已被，显得空旷，空气中也飘满肃杀之气。 大路两边，地势平坦，稀稀拉拉有一些庄稼，栓子看着地形，计上心头。 他先说了在北面河堤构筑防线的原因，由一营一连坚守，力求打退敌人第一次攻击。按常理说，第一次攻击为试探性进攻，兵力投入不多。等敌人再发起攻击时，一营三个连队运动到河堤之下，敌人炮火之外。 等敌人停止炮击，立即翻过河堤，与一连队敌人展开反击，要狠，要猛，争取一举击溃鬼子。 骑兵营埋伏在由西边二里处，河堤之下，若后续鬼子上来增援，由赵鹏举、赵大富向骑兵营发出信号，立即向后续鬼子进行突袭。上次打九山县城，骑兵营未能参战，至今憋着一股火。 翟相伟兴奋的直搓手，大声喊道：“我们现在就构筑工事！” “好。”栓子又指着河堤下面说：“构筑两道工事，可形成密集火力。” “是！”翟相伟大声答应道。 栓子看着翟相伟，说：“一连由你亲自指挥，一定要把握好反击时机。” 赵大富点点头：“明白。” “再多想想，怎么给鬼子以杀伤，咱们还有地雷。”栓子冲赵大富和翟相伟眨眨眼，和郑辉荣转身走向南岸。 部队按战斗序列排的顺序，一营后面是二营，三营后面是炮兵营。特务连和骑兵营位于阵地右侧，随时增援。栓子和郑辉荣依次走过，和干部战士们打着招呼，检查工事。 最后来到炮兵营。迫击炮已向前部署，而九二步兵炮将在反击时使用，炮兵营阵地其实只剩下山炮。包括在九山县缴获的一门，一共有五门，牛三想在阵地上部署了三门，另外两门隐蔽于后面。 不想把五门炮全部展开，其原因还是因为炮弹不足。另外，牛三对栓子说，担心敌人炮火太猛，他宁愿牺牲，也不想山炮被敌人全部炸毁。 栓子给牛三出了主意。 第781章 非撤了他的副团长 第二天上午十点，鬼子出现了。 昨日下午，第五十四旅团占领潞河县城。据说田坂还举行了短暂的庆祝仪式，并鼓励手下鬼子，一鼓作气，攻下南水县城，继而与东路混成独立第六旅团会合，围剿五莲山，彻底改变皇军被动局面。 混成独立第六旅团长仍是盘井虎次郎，挨了栓子一枪的家伙。五年前他就想升任中将师团长，但时过境迁，有的师团长已换过几任，最近一年，大部分旅团也升级为师团，而他依然是旅团长中的“常青树”。 盘井虎次郎对升迁已不抱希望，该打的仗，还要继续打。他的步兵联队已席卷过蒙山，并留下一个大队兵力，继续搜索一团，其余鬼子几配属伪军，与五十四旅团遥相呼应，继而向南进攻。 齐国志指挥一团主力，不仅主动撤出潞河县城，也撤出蒙山根据地，连夜向西南方向转移，隐蔽在白庙乡西南，等待反击五十四旅团。 鬼子已侦察到独立团在包河设置阻击阵地。但是撤退下来的一团，还是独立团，田坂暂时还搞不清楚。不过，对他来说，不管是一团还是独立团，只剩下两个字：进攻。甚至，田坂更希望是独立团。 上次栓子声东击西，虽然没有攻打安平县城，多少晃了一下田坂的腰，并感到恼火。而且，独立团早已是鬼子心腹大患，能消灭独立团，田坂梦寐以求。 此次扫荡作战，田坂亲自指挥第32和第46两个独立步兵大队。所谓步兵独立大队原隶属于旅团，由步兵、骑兵、炮兵、辎重等多兵种混合编成，能单独担任守备任务。旅团逐渐升级为师团后，仍保留步兵独立大队，但兵力扩编到1300人。 之所以没有配属伪军，是因为王廷发之53师，让田坂彻底对其失望。那些所谓的和平救国军或者皇协军，打打游击队，收拾土匪还行，遇到八路军正规主力，就彻底完蛋。 当然，这只是田坂的想法，而其它鬼子还是希望配属伪军。 前面第32步兵大队已经停下，它们已距离包河北岸两公里。但他们没有构筑阵地，只是喝水吃饭团，等待炮兵准备好，就开始进攻。 去年秋天，曾进攻过包河，但被死死挡住。那时河水还齐腰深，现在河水清浅，那时只有一个步兵大队，现在有两个。所以坂田认为，包河不仅不再是一条天堑，而且会是对面八路军的葬身之地。他已经下令，只要突破两道河堤，两个大队全部压上去，务必全歼对面八路军。 在田坂严令之下，炮兵没有休息，立即固定炮位，标定射击诸元。二十分钟后，随着炮兵大队长一声令下，山炮、野炮和迫击炮，一起轰向包河北河堤。 田坂想一次突破北河堤防线，所以炮火准备很凶。两个步兵中队也向着炮火前进，当炮火停止时，它们会立即发起冲锋。 深挖的战壕，加上防炮工事，北堤之下两道防线，顶住了鬼子炮火。等鬼子呜哇乱叫冲上来之前，战士跑出防炮工事，轻重机枪步枪手榴弹一起冲鬼子开火。 鬼子首次进攻，一般为试探性进攻，准确了解兵力部署，还有火力点。没想到上来就这么猛，翟相伟险些向后面发信号，请求反冲锋。 但翟相伟咬牙，大声命令，猛烈开火，一定要敌人进攻打退。重机枪几乎连续发射子弹，轻机枪手转眼间，打掉三个弹夹。其他战士要么玩命扔手榴弹，要么不停地拉枪栓，压子弹—— 三百米宽的阵地上，鬼子成片倒下。它们也在还击，重机枪手也被打中牺牲，副射手立即顶上。 赵鹏举和赵大富已趴到南面河堤上。前面打的如此激烈，他俩担心一连顶不住。但翟相伟迟迟没发信号。 三分钟后，枪声终于稀疏下来，翟相伟直接回到河堤下面指挥所，打电话过来说，鬼子已经被打退。其实形势已经很危急，鬼子最近的时候，战士们已准备上刺刀肉搏了。 “干掉多少？”赵鹏举问。 “大概有百十头。”翟相伟回答。 “好，全部撤退到河堤之下。”赵鹏举大声说道。 “是！”翟相伟声音也很洪亮。 赵鹏举说的河堤下面，是内侧河堤。包河河堤高三米，修筑防炮工事时，向河堤里面掏出深洞，然后再用圆木撑上木板，木板之上又盖上一层圆木，接着再盖上厚厚的土。即便榴弹炮打在上面，也炸不塌。 不过，赵大富给翟相伟说了，等打完仗，一定要帮百姓修复好河堤。 第一次进攻竟然被打退，田坂非常恼火，连骂了两句八嘎呀路。他命令炮兵立即开炮，要把河堤炸平。 鬼子进行第二轮炮击。这次鬼子打的更精准，炮弹多数落在河堤上，滚滚硝烟挟裹着黄尘，南面河堤观察哨都在为一营一连感到揪心。 赵鹏举已下令一营二连三连四连和骑兵营渡河，只要炮声停止，就立即杀过去。 炮击持续将近十分钟，河堤似乎都被削去半米多高。进攻的鬼子也多了，大概三个中队的鬼子，端着枪冲了上来。 翟相伟没有再发送信号，防炮工事被震塌，他和通讯员都被埋在了土里。一连长从另外一座工事走出来，吐了三口，才吐干净嘴里的泥。他一边命令去救翟相伟，一边指挥战士向敌人开火。 最近的鬼子已越过河堤北侧战壕，抵近河堤。一连长想都没想，命令战士扔出手榴弹，然后大喊一声，带头冲了下去。 后续部队已经过河，靠近河堤，赵鹏举也举着大刀，大吼一声，率先翻过了河堤。赵大富在后面喊，但枪声呐喊声掩盖了他的声音。他赶紧跑向北堤。 栓子已跑到南面河堤，看不到河堤北面外侧情况，但看到赵鹏举已经冲过了河，后面赵大富也在往上冲。 都去拼刺刀，没人指挥了，栓子急了，正要往河堤下走，准备过河。 身后郑辉荣一把拉住栓子，大声喊道：“你怎么给赵鹏举交代的？” 昨天夜里，栓子再三叮嘱过赵鹏举，不要再带头冲锋，要留在你副团长该在的位置。冲过河堤没错，可以指挥两个营反击，并视情况带兄弟们撤退，关键是他又是冲在了前面。 “等打完仗，非撤了他的副团长，让他当连长去！”栓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第782章 硬扛的仗 赵鹏举倒没那么鲁莽，砍翻两个鬼子后，他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回头看了一眼。得有人指挥撤退，还要通知炮兵还击。 赵大富在河堤上。赵鹏举放心下来，大吼一声，又挥刀去杀鬼子。赵大富也看到赵鹏举，不由摇了摇头。他也很想冲下去，但要有人守着电话，并给炮兵和骑兵传达命令。 鬼子没想到八路军会反冲锋，而且一下子冲过来五六百人。瞬间，呜哇乱叫声，枪互相撞击声音，乱打一片，鲜血乱碰，人也胡乱倒下，河堤之下，成了绞肉机。 田坂动了怒，鬼子不敢撤退，只能硬扛。但鬼子很快发现，它们竟然不是八路军对手。八路军太凶狠，根本不怕死往鬼子身上撞，还个个瞪着血红大眼，像要吃人一样。他们招术也太怪，有的两人一组，一个先捅，鬼子不得不招架，另外一个趁机攻下盘，要么捅进小肚子，要么扎大腿，甚至去扎屁股。 如果都磕飞了枪，赤手空拳互相打斗，鬼子就更吃亏。八路根本不讲战术，顶裤裆还算正常，他们只要逮住机会，挖眼睛抠鼻子撕嘴唇。甚至和老娘们一样，上手就挠，上嘴就咬，挠破了眼，咬掉了耳朵，甚至像吸血鬼一样，紧紧抱着鬼子，照着脖子咔就一口，撕下一嘴的血肉。 战士们之所以如此，先是因为对鬼子的恨，再就是受老营长，现在参谋长赵大富的影响。直到现在，踢裆术仍是一营“绝活”。 鬼子怕了，怂了，也挡不住了，不顾队长和军曹命令，纷纷后退。 三公里外，佩戴少将军衔的田坂站在土坡上，放下了望远镜。他揉了揉眼，又举起望远镜。鬼子模糊的身影正在溃退，八路军在后面追赶。 “八嘎呀路，八路军竟然会反击——”田坂知道这次碰上对手了，还是硬茬，他命令后续46步兵大队，迅速向前，把八路军顶回去，并迅速突破两道河堤，与对面八路军决战。 第46步兵大队已经做好进攻准备，随着大队长一声令下，四个中队依次向南开进。 河堤上赵大富看到后面鬼子要冲上来，立即拿起电话炮兵营，告知大概距离，并立即开火。同时向骑兵营发出信号。 炮兵接到命令，立即开火射击。山炮一直没开火，而且炮位十分隐蔽，上面覆盖着树枝。战斗打响后，战士们才先掀掉树枝。而怎么打，昨天夜里，栓子已经给营长牛三做了交代。 赵大富身边多了炮兵侦察兵，在指引五门山炮射击目标。而目标就是第46步兵大队，他们正以密集队形向前冲。侦察兵确定好方位、距离，并通过电话向牛三报告。 立即修正射击诸元，装填炮弹，立即来了一次齐射。根据弹着点，侦察兵再次修定方位和距离。牛三下令五门山炮，连续齐射，每门打出六发炮弹。随后，向后转移阵地。 炮弹连续在鬼子群中爆炸开了，鬼子被炸的人仰马翻——八路军一直没开炮，开炮就是瞄准了鬼子打，田坂伸长了脖子。 把独立团反击还没有结束，骑兵营已翻过石桥西侧二里的河堤，手握马刀，像旋风一样，全速向第46步兵大队冲杀过来。 前面鬼子还在后撤，后面46步兵大队鬼子刚挨了炸，趴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只有旅团参谋发现了骑兵，并大声向田坂报告。 田坂慌忙下令拦阻射击，并命令鬼子骑兵立即向骑兵营进攻。 鬼子分布在大路两侧旷野里，土质较为松软，但战马速度依然很快，从河堤冲到后面第46步兵大队，距离大概四里，也不过两三分钟时间。鬼子迫击炮和重机枪刚做好准备，前面骑兵已接近鬼子步兵，已无法阻挡。 这样突袭很是冒险，但更能震慑鬼子。迎着子弹，骑兵营冲进敌群，手起刀落，一顿砍瓜切菜。 骑兵营并不恋战，三百余匹战马从西向东杀了过去，可谓是马不停蹄，又从东面向河堤撤回。 两个中队的鬼子骑兵从后面追了上去。骑兵营很想调头，与鬼子骑兵对冲。但栓子的命令是，突袭过后，立即从东面河堤撤回。骑兵营长祁宏杰只能指挥战士们以最快速度，向南冲。 骑兵撤回，赵鹏举也下令撤退。进攻的第32步兵大队鬼子已被打的魂飞魄散，只顾往南跑，增援的第46步兵大队先挨炸，后又被骑兵冲击，仍还没缓过神来，战士们也就轻易脱离鬼子，向河堤撤退。 对面八路不仅敢反击，还层层加码，又是炮兵，又是骑兵，打乱了田坂进攻节奏。他一时目瞪口呆，又下令开炮，轰击反击的八路军。 河对岸却早先一步，轰击鬼子。他们用的是迫击炮，90mm，炮弹又近乎精准地落入鬼子群中。为掩护鬼子，炮兵只能先压制八路军迫击炮。 当炮弹打到河对岸时，八路军停止炮击。可就在这个档口，顶多五分钟时间，反击的八路军已翻过河堤，没有了影子。 无论如何，田坂都觉得遇到对手了。不仅如此，对手还是高超的战术专家，能利用所有利用的手段，来打击皇军。 他愣了，木然了，过了好一会，才下令撤兵休整，并想对策。首战失利，估计伤亡三百余鬼子，但他不能撤退，必须进攻。因为这是来华北方面军第四十三军的命令。 为打通平汉铁路南段，十二军已调至中原地区作战，日本大本营组建第四十三军，军部仍设在济南，其目的是防御盟军登陆。而这次扫荡，就是在为防御做准备。军部司令部担心八路军作乱，导致后防不稳，从而遭到内外夹攻。 如此态势，田坂岂敢撤退？但让他头疼的是，他遇到了对手。 鬼子骑兵追到河堤，露出马头，撤了回去。鬼子也没再进攻，战场上安静了。 郑辉荣看着栓子，不由竖起大拇指。一次反击，步兵、炮兵、骑兵协同作战，狠揍鬼子一顿，消耗鬼子有生力量，作为搭档，郑辉荣由衷高兴：“行啊，我的大团长，你的战术简直神了，对，应该叫出神入化。” 栓子却摇摇头，擦擦头上的汗。他刚才精力全在战场上，没有紧张。现在反击成功，却开始了紧张和后怕。不管是骑兵营，还是反击的一营，一旦被鬼子咬住，就会损失惨重。 “别谦虚了，后面怎么打？”郑辉荣问。 栓子又摇摇头：“只能硬扛了。” “硬扛？”郑辉荣点了点头。这本就是硬扛的仗。 “赵鹏举呢，让他立即来见我！”栓子大吼道。 第783章 要比鬼子更疯 赵鹏举已成了“血人”，因为几次砍在鬼子钢盔上，他的大刀都卷了刃。身上的血有鬼子的，也有他的。脸上一道口子，胳膊上两道，小肚子上还有一道。军装也被撕扯成了条，混着血和泥土，脏破不堪。 他正准备换一身军装，吉庆跑过来，报告说：“赵副团长，团长命令你立即到团部指挥所。” 赵大富在一旁幸灾乐祸：“去吧，这回肯定要挨批了。” 赵鹏举晃晃脑袋，不以为然：“没事，打了胜仗，团长不会说啥。” 嘴上硬，赵鹏举心里已打起了鼓。昨天夜半醒来，和栓子一起查岗回来，两人睡不着，在团部抽起了烟。 都知道这是一场恶战。独立团面临的是两个独立步兵大队，还有炮兵大队，至少两个骑兵中队。而他们身后是南水县城，再往东南是五莲山军区司令部。 县城可以暂时放弃，军区司令部也临时可以转移，但鬼子两个旅团合兵一处，继续扫荡，不仅无法策应东部四个军区反扫荡作战，五莲山军区大好形势将不复存在，就连九山县城也会重新落入鬼子手中。到时，独立团也只能撤回夫子山。 能在包河把五十四旅团击溃，甚至全歼其两个步兵大队，对这次反扫荡影响巨大，甚至能改变敌人兵力部署。 只是独立团将要承担前所未有的压力，付出前所未有的牺牲。牺牲对栓子来说，早就不算什么了，杀了那么多鬼子也早就够本了。 栓子总是替别人着想，也替全团着想。他给赵鹏举提及了柳青，那是一个好姑娘。他也跟赵鹏举说，作为副团长，指挥部队战斗比带头冲锋，更能消灭鬼子，还能减少战士们牺牲。 赵鹏举听懂栓子的意思，不仅让他活着，还能发挥更大作用。他也答应了，就在关键时候，赵鹏举还是管不住自己，听到枪声，浑身都发痒。 当然，赵鹏举说的关键时候，是全面反击敌人的时候，还算不上关键。 赵鹏举小心来到指挥所，又小心地冲栓子嘿嘿笑。栓子看一眼赵鹏举，浑身是血，浑身又破破烂烂，又气又心疼，但只是皮外伤，毫不影响他继续战斗。这就是所谓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吧。 栓子无奈地挥了一下手，说：“算了，话说三遍淡如水，你往后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赵鹏举又嘿嘿笑了两声：“哪能呢，我还是副团长，不能这么无组织无纪律。” “你还知道啊？”郑辉荣瞪了一眼赵鹏举，说：“你留在指挥所。” “是！”赵鹏举赶紧就坡下驴，立正回答，却又说道：“我衣服全烂了，得去找老冯弄一套新的。” 栓子摆手，让赵鹏举赶紧去。 老冯带着军装，却不是给活人准备的。战火猛烈，有的战士牺牲时，衣服比现在的赵鹏举还破。栓子就让老冯多准备军装，别让牺牲战士走的时候，衣不蔽体。 老冯正在熬粥，石头垒的灶，火苗正舔着大铁锅。大铁锅足够大，估计能够一个连战士，每人喝上一碗汤。 赵鹏举说明来意，老冯让战士去拿一套，来给他换上。 “挨批了没有？”老冯边添火，边问赵鹏举。 赵鹏举哈哈笑了两声：“说什么呢，咱好歹是副团长，怎么还会挨批。” 老冯没打算给赵鹏举留面子，说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副团长，枪声一响，就跟吃了疯狗肉一样。” 赵鹏举瘪瘪嘴，说：“还说我呢？你这么好的机枪手，留在后面烧火做饭，你心里能舒坦？” 老冯心里肯定不舒坦，但他微微笑了笑，说：“我上阵地，顶多管一挺重机枪，现在我是咱团供给处主任，管着全团战士吃喝。战士吃不饱饭，就没力气打仗，你说，到底哪个重要？” “不和你掰扯了，你好好熬你的汤吧。”赵鹏举说不过老冯，挥了挥手，转身去拿军装。 老冯扭脸看着赵鹏举背影，想笑，但没笑出来。一营已撤下来休息，刚才老冯去看了一眼，不管挂彩的，全营损失两百多名战士，还大都留在了河对岸。想要给那些战士下葬，要等到打完这一仗。 接下来，鬼子还要进攻，还要有牺牲。说不定下午喝了稀粥的战士，到了天黑，就再也喝不上了。“王八蛋的小鬼子，还不赶紧滚回你们的老家去！”老冯忿忿地骂道。 小鬼子不会主动滚回老家去，半小时后，它们又开始了进攻。炮弹落在南侧河堤上，炸起的烟尘升腾着，飘向天空。 一营已撤下去休整，二营守在南面河堤上。敌人炮火猛烈，躲在防炮工事里的战士，心里也烧着火。泥蛋告诉战士们，先让鬼子疯狂，再让鬼子灭亡，因为我们此战目的，就是击溃田坂，让它满地找牙。 鬼子炮击大概持续了七分钟，而观察哨已向泥蛋报告，鬼子就要冲上来了。一连、二连战士们立即跑出防炮工事，爬上河堤。 鬼子已经冲到河堤下，四个中队鬼子密密麻麻，布满了河道，脚下溅起的水花，像万千大鱼在翻腾。田坂仍想一鼓作气，攻下河堤这道防线。所以前面鬼子冒着宁可被自己炮火炸死的危险，也拼命往前冲。 战士甚至都来不及扔手榴弹，举枪就打。轻机枪也迅速开火，而重机枪也在防炮工事内，刚抬上河堤，鬼子就已冲上来。鬼子也在还击，南面河堤上鬼子轻重机枪也在掩护射击。 赵大富立即命令迫击炮开火，压制鬼子掩护火力，拦阻河道里的鬼子。但仍有鬼子冲上河堤，它们距离河堤太近了。 后面三连、四连见状，在教导员指挥下，立即扑向河堤。鬼子第一次进攻南面河堤，战斗就进入白热化。 为压制鬼子冲锋，河堤上战士已上刺刀，向河堤下冲了下去，重机枪架好，刚对后续鬼子拦阻射击，鬼子掷弹筒、迫击炮就打了过来。双方已不计伤亡，一个要攻破防线，一个要死死顶住。 情况报告到指挥所。鬼子已经发了疯，那只能比他们更疯，大不了全部压上去，和鬼子拼个鱼死网破。栓子命令，三营立即做好战斗准备。 第784章 要不要搞夜袭 前面打的激烈，赵鹏举心里像长满了草，还是带刺的草，刺的他浑身难受。几次站起来，却又被郑辉荣目光瞪了回去。 “别慌，现在还不是关键时候。”郑辉荣说。他已给赵鹏举了承诺，到关键时刻，会让赵鹏举带头冲上去。 赵鹏举咂咂嘴，又坐了下来。 赵大富报告，鬼子在向河道增兵。 难道田坂想决战？栓子抱着枪，走出了指挥所。赵鹏举又按捺不住，腾地站起来，跟在后面就往外走。 郑辉荣没再阻拦，而是命令警卫连跟上。 三营已做好准备，营长马义眼巴巴地看着栓子。“向前靠拢，让一连做好增援准备！”栓子大声命令。 现在栓子还不想把兵力全部压上去，他要到河堤上，看一眼情况。通过昨天战斗，栓子忽然发现，鬼子战斗力已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强。 他和郑辉荣说了，郑辉荣给出的解释是，独立团强了，所以才感觉鬼子弱了。 栓子迅速跑上了河堤，三营也向前移动。 二营把鬼子压下河堤，但鬼子没有撤退。二营兵力已超过九百，面对七百余鬼子，人数占优。但鬼子没有撤退，与二营展开肉搏。 与昨日北侧河堤外一样，河道内又变成了绞肉机。所不同的是，大部分战斗在清浅的水里，血已经染红了河道。 田坂以为能一举攻下河堤防线，随后压上全部兵力，一举把独立团击溃。他已经知道对手是独立团，昨天抓到了伤兵俘虏。 八路战士年龄不大，右大腿被刺刀扎出一个血窟窿。因为失血过多，当时已经昏迷。田坂命令卫生兵救醒俘虏，问他部队番号。 八路战士压根不理鬼子。但鬼子从他口袋里搜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独立团。 很快，笔记本被送到田坂手中。对手就是独立团，已确定无疑。其实田坂已经判断，对手就是独立团。不仅有大队骑兵，还在阵地防御战中，进行反击，给皇军以大量杀伤。这样的手笔，很符合独立团作战特点。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田坂又非常兴奋。当然，以他少将之军衔，把年轻的栓子当成对手，让身边参谋觉得，是在抬高对手，而贬低了田坂自己。 但对对田坂来说，又有着自己的想法，能消灭独立团，将是近两年战斗中所能取得的最大胜利。 所以，他命令全力进攻，他想用皇军的实力碾压独立团。 得知双方在河道内展开肉搏，田坂又下令继续增兵。两个中队鬼子又漫过河堤，扑向河道。 河道内鬼子兵力已超过二营，栓子命令三营两个连增援上去。此时河道内，已近三千人厮杀在一起。 栓子看到一名战士倒在水里，鬼子扑上来，双手按住战士的头。战士的脸没入水中，两脚试图踢鬼子，但踢不到。栓子猛地站起来，举起枪，瞄准鬼子。 人很多，不时遮蔽着射击路线。就在一个鬼子闪过身影，让开射击角度时，栓子猛然开枪。子弹穿过鬼子的头，飞入水中。战士从水里爬起来，大口喘了两下，又去河里摸武器。 栓子很想扑上去，参加战斗，但他不能，还要指挥。但栓子不想让战士就这样和鬼子拼命。他看着河道，已感觉到，除了刚入伍的新兵之外，战士们与鬼子拼刺技术已不相上下，那就以继续增加兵力，以击溃鬼子。 他蓦然回头，看见赵鹏举双眼充血，双手紧紧抓着河堤上的土。后面是跟随一起来的警卫连。 栓子知道，不让赵鹏举打仗，比杀了他还难受，那就让赵鹏举替自己冲锋吧。栓子大喊：“赵副团长，带警卫连上！” 赵鹏举没有回答是，而是啊的大喊一声，回头冲警卫连喊道：“警卫连，跟我冲！” 警卫连长叫刘潘子，原来是武工队副队长，练过武，后来多次请求参加主力，栓子就让他当了警卫连长。刘潘子撸起袖子，举起大刀，大吼一声：“谁都不能当孬种，跟着副团长，杀啊——” 警卫连大喊着，像潮水一样，冲过了河堤。 马义在后面急了，他跑过来，大声说道：“团长，我们三连和四连也上去吧！” 栓子果断拒绝：“必须保证有后续兵力。” 栓子说的是要保证反击兵力，马义只要使劲咽下就要喷出的火，爬下了河堤。栓子也让赵大富继续在河堤指挥，随时命令炮兵增援，他也走下了河堤。栓子也担心自己忍耐不住，抱着枪，冲杀下去。 但现在还不是郑辉荣说的关键时候。栓子已下定决心，就是独立团拼光，也要誓把五十四旅团击溃。 血战持续到傍晚，直到鬼子先撤退，才结束。河道里趴满了尸体，牺牲的干部战士与鬼子交织在一起。 两个小时后，马义带两个连战士，悄悄进入河道，拖回战士尸体，也把留在河里的枪支捞回来。但只能在南侧河堤附近打捞，鬼子已在北堤构筑阵地。若被鬼子发现，机枪和迫击炮就会打过来。 赵鹏举已坐在指挥所椅子上睡着了。将近两个小时鏖战，他累脱了型。回到指挥所，什么也没说，但好像也说了什么。他耸耸肩，晃晃脑袋，用动作告诉栓子和郑辉荣，没事，他死不了。 郑辉荣给战士们讲过，越胆小，越可能死，越勇敢，越可能活着，就像赵副团长。其实说这话的时候，郑辉荣心里还是有些矛盾。他这是在鼓励副团长带头冲锋。 赵大富也回到指挥所，对栓子说：“团长，要不要搞夜袭，打掉鬼子炮兵阵地？” 赵鹏举忽然醒了，还一下子站起来：“夜袭？好啊，我带队！” 栓子摆手：“我们偷袭过它们，上午还搞反击，田坂不是笨蛋，肯定会加强防备。” 说的是，赵鹏举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继续睡觉。 田坂确实做好了防止夜袭准备。上次包河之战，三门榴弹炮，五门山炮被八路军摧毁，成了他的切肤之痛。这次，他决不允许独立团再偷袭炮兵阵地。他命令炮兵转移到旅团指挥所附近，外围加强警戒，两个骑兵中队也随时待命。 不仅提防独立团偷袭，他已经下令，把芥子气炮弹送上来。 第785章 伏击运输队 田坂也是忽然间发现，独立团并不是传说的善于投机取巧，善于打伪军，不敢与皇军硬碰硬。他还听说，独立团团长叫栓子，很吝惜战士生命，打仗精于算计。 所以，田坂以为只要皇军全力攻击，只要突破两道河堤防线，独立团就会立即逃跑。但他没想到，独立团变得强硬，不仅死战不退，皇军还没占到任何便宜。 他也是忽然间猜到，五莲山军区就是用独立团在消耗皇军兵力。后面可能是驻守在南水县的三团，还有不知道去向的一团，三个团与五十四旅团两个独立大队进行车乱战，其目的就是在消耗皇军兵力。 细思极恐，田坂浑身发凉，也只好拿出杀手锏，就是反人类的毒气弹。他计划明天一早，趁着风力弱的时候，向对面独立团阵地实施化学攻击。 田坂还真是动脑筋了，但也想多了。他很少与独立团正面作战，但李智见识过。当然，李智更了解独立团。田坂两个步兵大队，很难逾越独立团的防线。就让栓子先消耗田坂，等一团、三团从左右围上来，一举击溃田坂。 此时，一团和三团已在左右两翼，隐蔽在距离包河阵地二十里之外的地方。以李智打算，让独立团再阻击一个白天，彻底拖垮田坂旅团，等天黑后，三个团同时发起反击，最好能活捉田坂这个老鬼子。 而此时，芥子气炮弹也在运往包河阵地的路上。田坂已变得疯狂，也变得孤注一掷。 只是，他满腹希望落成了空。 昨天夜里，特务连就从西面五里处，悄悄越过包河。栓子交给赵志的任务，伏击田坂运输队。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即便田坂带着充足弹药，但也难免会缺少炮弹。而独立团仍需要炮弹，如果能缴获田坂运输队的炮弹，再拉过来打田坂，估计能把田坂气吐血。 田坂也非常小心，出发之时已下令带足弹药。先期攻击也非常顺利，几乎兵不血刃，攻下潞河县城。这让田坂找到久违的感觉，通体酸爽。但他明白，八路军不是弃城而逃，是主动放弃。 一路南下，包河又似乎成为越不过的坎。炮兵大队报告，弹药已消耗三分之二，照此打法，只能维持到明天中午。也正是这个原因，田坂才向师团报告，准备动用毒气弹，正好一次运送过来。 遭伏击已成家常便饭，田坂也更加小心。他命令加强护送兵力，一个骑兵中队，一个乘坐汽车的步兵中队。如此兵力，田坂觉得即便遇到伏击，也能保证毒气弹和炮弹能按时运到包河阵地。 鬼子运输队行进速度确实不慢，凌晨三点半，走过了白马乡。 特务连隐蔽在白马乡南面一座土坡上，经过土坡前，大路拐了一个弯。鬼子抵近前，前面侦察员沿直线，向李智报告鬼子兵力。 鬼子押送兵力多，抢走炮弹已无可能。“他奶奶的，老子带不走，你也别想运走！”赵志骂了一句，命令炸毁弹药车。 放过前面鬼子骑兵，拉响预先埋好的地雷，炸毁前面三辆鬼子汽车，逼停后面鬼子汽车。机枪掩护，十二名战士抱着炸药包，匍匐爬向盖着帆布的鬼子汽车。一共三辆，每辆汽车下面至少塞两个炸药包。多余的炸药包，扔向相邻载着鬼子的汽车。 剧烈爆炸引燃炮弹发射火药，发生连续爆炸，三辆弹药车顷刻间粉身碎骨。鬼子知道运输的是什么东西，吓得慌忙四散开来。押运物资的鬼子少佐怒不可遏，下令骑兵追击特务连。 战士手中花机关已补充过弹药，协同机枪，边打边退。弹雨打掉三十多头鬼子骑兵，后面鬼子不敢再追。 埋伏地点已距离包河阵地不远，爆炸声让田坂在睡梦中惊醒。确定爆炸方位，田坂想都没想，肯定是独立团伏击了运输车队。 田坂却没有愤怒，而是后悔与冷静。他后悔自己心急，春末夏初时节，旷野中没有青纱帐，但八路军能借助夜色掩护，进行伏击。若是在白天，又有这么多兵力护送，估计不会出事。 但栓子好像猜到了田坂心思，所以才在北面埋下伏兵。遇到这么厉害的对手，田坂也只能冷静下来，思考如何应对。 毒气弹估计被毁，这是非常规武器，旅团库存不多，尤其芥子气炮弹，没有了储备。想要向师团申请，再从四十三军调拨，运输到包河阵地，恐怕要两到三天时间。 时间来不及，田坂只能放弃使用芥子气弹。好在齐县、潞河还有炮弹储备，并有催泪瓦斯炮弹，田坂命令立即运送上来，并抽调两个中队，增援包河。 同时，田坂下令暂停进攻。包河似乎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铁墙，田坂只能等待炮弹充足，等待援兵，并有特殊武器运上来。 太阳出来了，在水面上撩拨起一层水雾，又很快散去。河水向东流，原本清浅，现在深了不少，大部分遗体没有被打捞上来，在河道不远的东面，聚在一起，堵塞了河道。 鬼子担心水越来越深，十点多的时候，派人下河，不时扒开尸体，露出水流的缺口。战士们没有向它们开枪，河道里还有牺牲战士的遗体，和鬼子尸体一起，塞满着河道。 想要把战士遗体打捞上来，须要等到击溃田坂。所以，战士们在等着鬼子进攻，继续消耗鬼子，等天黑后向鬼子发起反击。 二营已经撤下去，换上了三营。昨日激战，二营伤亡接近一半，泥蛋也身负重伤，其中刺刀划开肚子，露出了肠子，包扎过伤口，先被送到南水县城。中午时分，四营一连、二连也赶到了。 日军第六十五师团仍没有动静，徐州方向，鬼子并没有增兵，所以森茂树不敢动。昨天夜里，栓子和郑辉荣、赵鹏举等人商量，从四营调两个连过来。现在四营一连、二连与二营合并一起，由赵鹏举指挥。 刚过十二点，战士还在吃饭，鬼子开始了炮击。和之前炮击一样，山炮、榴弹炮和迫击炮一起轰。但赵大富躲入防炮工事不久，感觉到了和之前不一样。 第786章 全团压上去，拼了 赵大富似乎闻到一股呛人的气味，随后一发迫击炮弹又落到防炮工事洞口。气味更加浓烈，洞口战士已睁不开眼，剧烈地咳嗽，像要把肺吐出来。 不好，是毒气弹！赵大富立即大声命令撤退，他也跑出防炮工事，大声呼喊。可他也不能呼吸，一口气闷在胸口，昏倒在地。 马义也大喊撤退。大半战士已被呛的睁不开眼，吸口气都难说，已没了还手能力，留下来只能等带着防毒面具的鬼子射杀。 后面栓子看着战士们捂着口鼻，纷纷往后跑，立即明白怎么回事。他急忙命令重机枪和迫击炮进行拦阻射击。话音未落，河堤上出现戴着防毒面具的鬼子，奇怪的形状，像刚从地下爬出来的鬼。 鬼是要害人的，那帮畜生已向河堤下，没来得及撤退的战士开枪。甚至，它们已经冲下河堤，举起了刺刀。 重机枪响了，迫击炮也打在河堤上，但更多的鬼子冲过河堤。 郑辉荣已接到三营电话，说赵大富已经牺牲。他的心在滴血，冲栓子喊道：“赵参谋长牺牲了，咱怎么办？鬼子肯定还会用毒气弹！” 什么？栓子只觉得喉咙发痒，想要吐血。他使劲咽了回去。他必须保持冷静，因为他是团长。 可眼下已经无法冷静，只能拼了。栓子紧握着拳头，命令三营向敌人发起攻击，随后所有兵力全线压上。同时骑兵营从河道西侧，突袭敌人右翼，特务连紧随其后，直接攻击田坂指挥部。 “不要冲动。”郑辉荣有些犹豫，担心会落入田坂圈套。团部已得到，田坂来了援兵，大概两个中队。 “如果鬼子继续使用毒气弹，我们还是要被动挨打，现在只能贴上去，破釜沉舟，决一死战！”栓子大声说道。 栓子说的对，八路军没有防毒面具，无法抵御鬼子毒气弹进攻。郑辉荣看着栓子，没再说话。 “给参谋长打电话，报告情况，就说独立团决心与田坂硬拼，请求一团、三团赶来收拾残局！现在由你指挥，并命令炮兵开炮！”栓子说完，摘下帽子，举起手中长枪，就要往前冲。 “你是团长，理应由你指挥！”郑辉荣已爬出战壕，向前跑了。他的警卫员紧紧跟着。 栓子无奈，回到指挥所，向牛三下达命令：“全团反击，向鬼子后续兵力射击，炮弹全打光！” 牛三猛然一愣，问道：“团长，怎么了？” “鬼子使用了毒气弹，记住，打光炮弹后，炮兵连立即向后撤退，给老子保护好这五门山炮！”栓子说完，又大声吼道：“给老子重复一遍！” “打光炮弹，立即撤退，保护好山炮！”牛三大声回答。 赵鹏举已带着混编的三营，冲了上去。空气飘着辛辣的气味，叫人想流眼泪，也想咳嗽。赵鹏举大吼一声，压制住吸入口中的辛辣，眼泪却流了下来。 马义撤了下来，被瓦斯呛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但他更伤心。战士已经把赵大富拖了下来，但没有了呼吸，怎么喊也叫不醒。 “大富牺牲了，牺牲了——”马义在向赵鹏举喊。 赵鹏举流着眼泪，却没时间悲伤，戴着面具的鬼子在继续进攻。也就是说，鬼子仍然可能用毒气弹。现在必须扑上去，和后续鬼子纠缠在一起。 又大吼一声，带着战士们继续往前冲。 戴着面具的鬼子愣了，它们以为八路军会继续后退。鬼子们慌忙举枪还击，但战士们如潮水般向鬼子压了过来。 短短一分钟，就冲到鬼子面前。赵鹏举毫不客气，纵身跃起，刺刀斜向下，扎进鬼子胸口。随即扔了枪，抽出背后大刀，又冲向鬼子。昨天大刀已经卷刃，今天他又换了一把。牺牲战士很多，遗留下的大刀也多。 田坂也以为独立团会后撤，并与皇军保持距离，但没想到，独立团竟然反扑过来，田坂慌忙命令炮兵拦阻射击。 田坂更没想到的是，他的瓦斯炮弹彻底激怒了独立团。前面在冲，后面也在冲。正在烧火的老冯听到全线压上，一把扯下围裙，就往前跑。他知道自己谁，供给处处长，但此时他更觉得，自己是一个机枪手。 老冯往前跑，后面炊事员愣了一下，也举起菜刀、扁担往前冲。 参谋向栓子报告：“全团全压上去了，炊事员也冲上来了！” 栓子没有阻拦。对独立团来说，今天就是舍生取义的日子。以栓子对敌我力量分析，独立团全部打光，即便不能击溃田坂，也会让他无力再战。若一团、三团及时赶过来，全歼田坂两个独立步兵大队的可能性极大。 既然连炊事员都压了上来，栓子也不用再指挥，他命令李参谋去拦住二营四，回头保护那五门山炮。除此之外，他已了无牵挂。 栓子拿起枪，对吉庆和两位参谋说：“咱们也该往前冲了。” “是！”吉庆和参谋们挺胸回答。 廖参谋大声问道：“团长，我们是不是该向李参谋长报告，并请求一团、三团立即赶来增援。” 栓子正准备说这些，看着廖参谋，大声说道：“好，你守着电话，等我冲上去，再向参谋长报告。” “我——”廖参谋立正回答：“是！” 栓子拎着枪，走出指挥所。吉庆就要跟上，廖参谋一把拉住吉庆，说道：“你给赵参谋张打电话，我上去。” 吉庆甩开廖参谋，头也不回地走了。 廖参谋无奈，拨通南水县城指挥所电话，向李智报告后，说道：“参谋长，除炮兵外，我们全团都压上去了，如果还有人活着，会向您报告。” 放下电话，廖参谋也冲了上去。 赵鹏举已冲到三里之外的河堤上。瓦斯还未散尽，又在爆炸点上，赵鹏举只觉得胸闷气短，嗓子和眼火辣辣的疼。一个鬼子端着刺刀，向他刺来。赵鹏举奋力磕开，身体往前撞，和鬼子一起滚落到河堤下。 有些头晕，也有些眼花，赵鹏举咬着牙，赶紧举刀。他怕鬼子会趁机偷袭。可刚爬起来，看到鬼子竟然往后跑了。所有鬼子都在往后跑，赵鹏举啊了一声，追了下去。 刚跑进河道，一个趔趄，扑倒在水里。清凉的水冲洗着脸，赵鹏举也感到了清凉。他这才想起，鬼子使用的是瓦斯炮弹，用清水清洗，可以缓解难受。使劲拨楞一下脑袋，爬起来，吐出了口气，赵鹏举冲身后战士大喊：“都用河水洗脸，快点——” 鬼子打来成排迫击炮，一发炮弹就落在赵鹏举前面两米爆炸，扬起一圈水花。赵鹏举身体向后倾斜着，倒了下去。 第787章 他们是人还是神 副团长被迫击炮弹击中！消息迅速报告给郑辉荣。郑辉荣已赶到河堤，慌忙跑下去。 赵鹏举双眼紧闭，一身血水，头上、肚子上还在咕咕向外冒血。来不及仔细察看伤情，郑辉荣命令两名战士把赵鹏举抬回去，他捡起赵鹏举丢在水里的大刀，大声吼道：“两军相逢勇者胜，同志们，冲上去，砍死小鬼子！” 鬼子迫击炮仍在轰炸，在河道之中扬起两人多高的水花。而且，郑辉荣闻到了刺鼻的气味。估计鬼子又在使用瓦斯炮弹，不能再停，郑辉荣下令用毛巾沾水，捂住口鼻，指挥战士继续往前冲。 迫击炮连也向对岸轰击，而且是连续的轰击。轻重机枪也向对岸鬼子泼出子弹。五门山炮也已经开火，目标直指鬼子迫击炮阵地。鬼子迫击炮被压制住，战士们迅速顶着弥漫的瓦斯，捂着口鼻，一口气冲过河对岸。 全团快速渡河，等爬上北面河堤，空气清新很多，又咬着牙，猛追鬼子。 栓子跑上来，看到浑身是血水的赵鹏举，肚子上还有个窟窿。完了！栓子的心猛然往下沉，像坠入万丈悬崖。 “团长，赵副团长他活不成啦！”吉庆在身后哭喊。 “不许哭，给我往上冲！”栓子已忍住眼泪， 微风中飘着呛人的气味，比吸入辣椒面还难受。栓子屏住呼吸，抱着枪，跑下河堤，从袖子上扯下一块布，弯腰浸入水中，左手捂着口鼻，右手提着枪，冲向对面河堤。 不止是鬼子用了毒气弹，因为赵大富和赵鹏举，栓子也要和鬼子拼命了。 田坂愣了。催泪瓦斯炮弹是小口径迫击炮，数量不多，只有二十发，已经打光。即便如此，田坂不知道，对面八路是怎么忍受那叫人窒息的瓦斯，冲过了河道。他们到底是人，还是神—— 已经没时间多想，独立团已摆开决战架势。清醒的田坂又觉得头大，独立团已经全部反扑过来，对面河堤 田坂也想一举打过去，所以兵力已向前部署，由于独立团反击突然，鬼子山炮和榴弹炮还在调整射击诸元。它们比田坂还要慌乱。它们以为只要用了瓦斯炮弹，独立团肯定会后撤，而它们的阵地就要前移。可刚准备炮退出阵地，独立团开始了反击。 再想开炮，前面侦察兵报告，两军已混战在一起。 那就用刺刀来解决问题。田坂下令，全线压上，与独立团决一死战。同时，两个骑兵中队向独立团发起反冲锋。 鬼子骑兵中队刚要行动，独立团骑兵营从西侧杀了出来。他们依然沿着昨天的攻击路线，也依然快如闪电。 田坂又慌忙下令，骑兵中队改变战斗方向，迎击八路军骑兵。同时，他命令手下鬼子，继续发动反冲锋，企图与独立团拉开间隔，以发挥鬼子火力之特长。 而郑辉荣和栓子并不知道田坂没有了瓦斯炮弹，但正因为鬼子使用瓦斯炮弹，再加上赵大富、赵鹏举相继牺牲，全团上下，已准备和鬼子拼命。 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没有人胆怯，更没人后退，像洪水，像狼群，更像一股钢铁洪流，奋不顾身。前赴后继，恨不得咬断鬼子喉咙，向鬼子碾压过去。就是它们天皇卫队来了，也会因独立团气势感到恐惧。 不仅拼了命，战士们技战术水平已与鬼子不相上下，突出在前面的第46步兵大队出现溃败迹象。 田坂心里暗叫不好，但必须咬牙顶住，不然将兵败如山。他咬牙命令，继续独立团反击。 但独立团兵力多于五十四旅团两个独立步兵大队，并且战士们发狠往前冲，鬼子反冲锋已很难奏效。很快，双方六千余兵马厮杀在一起，鬼子顶了一阵，也就慢慢向后退。 旅团参谋忽然慌张地向田坂报告，独立团大概一个加强连，正向旅团指挥部攻击前进。 实施掏心战术的正是特务连。因为鬼子指挥部上面竖着好几根天线，所以很好辨认。赵志跟随骑兵营之后，斜刺向田坂杀了过去。 打伪53师时，老冯发现王廷发警卫营也有三十挺花机关，于是让战士们在县城军需库翻找，竟然找到二十五箱子弹。这种9毫米口径的子弹很少见，老冯便当仁不让，全划拉到夫子山。 花机关突突起来，子弹消耗很快，上次收复九山，特务连携带子弹打光。这次老冯把剩余二十箱子弹全搬了回来，让警卫连随便突突。 一排全部换上花机关，作为尖刀队，后面四个掷弹筒小组，掩护一排进攻。密集的火力，挡者死，拦者亡，几乎以摧枯拉朽一般，杀出一道血路。 看着特务连越打越近，田坂慌了。而前面态势，让田坂心里更加的凉。他手下鬼子还在拼命抵挡，但后退速度在加快。而独立团仍在向上猛冲。遇到抵抗的步兵，冲上去，用刺刀解决，遇到还在哇哇叫的机枪，就用手榴弹和枪解决。 第32步兵大队长也打急了眼，竟然命令重机枪向着混战的双方士兵，进行无差别扫射，目的是为了拉开空间，用火力挡住独立团进攻。但前面战士倒下，后面战士又冲了上来。 他们像狼像虎一样凶猛，但又不蛮干。第32步兵大队长身边三挺重机枪相继被干掉，大队部也只能暂时向后撤退。 看着眼前的战场，田坂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以往总是寻找八路军主力，进行决战。现在有机会了，而且不是在山林，在只有一条河的旷野之中，地势平坦，两个独立步兵大队却吃不掉独立团。 即便吃不掉独立团，也要将其击溃。就在这时，两个骑兵中队已经完了。 鬼子骑兵与骑兵营混战在一起时，老冯已亲自指挥机枪连二排，冲了上来。之前机枪连和骑兵营练过协同战术，待二排做好准备，老冯让战士向骑兵营发出信号。 骑兵营迅速脱离战场，向二排阵地撤退。鬼子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很快进入二排机枪射程。九挺轻机枪，加上后续赶上来的一挺马克沁，打出的弹雨，干掉一半鬼子骑兵。 骑兵营又趁机发起冲锋，鬼子骑兵大败，残余的鬼子骑兵落荒而逃。骑兵营也迅速向东北方向的田坂指挥部杀了过来。 特务连也已距离旅团指挥部已不到四百米距离。 第788章 田坂溃败 栓子已做好打到最后一个人的准备。他冲上来，先举枪干掉一个鬼子，又和吉庆一起，左右夹攻，用刺刀干掉另外一个鬼子。 栓子和鬼子距离很近，吉庆刺刀扎进鬼子心口后喷出的血，洒在了脸上。血还带着鬼子的体温，腥气也很重。栓子抬起袖子擦干净，再抬眼，战士们已经冲了上去。 鬼子已支撑不住了，都在纷纷后撤。鬼子就像一头恶狗，必须一口气打死，不能给它喘息机会。栓子看到从后面跑上来的廖参谋，大声喊道：“命令各营各连，继续猛冲猛打，一口气干掉田坂！” 廖参谋答应一声，去寻找通信连战士，并告诉战士们，要在最短时间内，把栓子的命令传达给每一个连长。 冲在前面的郑辉荣负了伤，身上也冒出了汗。他也看到鬼子已开始溃败，这个时机必须抓住，不然让这伙子鬼子跑了，以后还要挨炮轰，还有那毫无人性的毒气弹。 通信员跑上来，大声报告：“政委，团长命令，继续猛冲猛打！” “好，就这么干！”郑辉荣看到了不远处的马义，正举枪瞄准鬼子。他跑过去，大声说道：“通知各连长，继续猛冲，咬住敌人，直到把鬼子咬死！” 马义冲鬼子开了一枪，大声回答：“好嘞！” 随即，郑辉荣挥起手中长枪，冲身边战士大喊：“同志们，跟我冲，杀啊——” 一声吼，迅速引起十声吼，十声吼又蔓延开来，引起千百声吼。这同样是命令，也再次让战士们血往上撞，握紧手中的枪，又向鬼子猛冲猛打。 在独立团令人窒息的压迫之下，鬼子顶不住了，开始慌了，也怕了，纷纷向后撤退。 看着防线迅速后移，准确地说，有几处已经没有防线，而是皇军在逃，八路军在追。田坂想到了兵败如山，眼下情形就是兵败如山， 此时，田坂有两个选择，要么和栓子、郑辉荣一样，手握指挥刀亲自上阵。要么他选择撤退，也就是逃跑。他很矛盾，作为少将旅团长，被独立团打败，还不如向前冲锋，玉碎于战场。但就因为是少将旅团长，若死在独立团手下，将是莫大耻辱。 他选择了撤退。他不想死在栓子手下。他的旅团还有三个独立步兵大队，如果不被撤职，他还有卷土重来机会。 迅速下达命令，交替掩护，向后撤退，田坂也骑上战马，在卫队掩护下，向北撤退。 特务连能战斗已不足百人。十分钟前，为保证田坂安全，七十多个鬼子发疯一样，在一个中尉带领下，向特务连发起反冲锋。鬼子重机枪、掷弹筒也密集地打向特务连。双方均伤亡惨重。 等解决掉这伙鬼子，再抬头，鬼子司令部已向北逃跑。赵志收拢战士，继续向北追赶。骑兵连也接连突破好几股敌人，杀到近前，与特务连会合。 “祁营长，不能让鬼子跑了。”赵志冲骑兵营长祁宏杰大喊。 祁宏杰抬头看了一眼，有了主意，大声说道：“赵连长，你在后面继续追，我带骑兵营从右侧追上去！” “好！”赵志答应一声，转身带着特务连战士继续追。 祁宏杰驱动战马，带着骑兵营，迅速脱离后面鬼子，绕道追赶田坂。 特务连、骑兵营已夹在鬼子中间，但赵志和祁宏杰已不考虑退路，只要能拖住田坂指挥部，就是全部打光，也值了。 后面鬼子不仅沿着大路往北撤退，更多鬼子则向北散开来，慌不择路的跑。 枪声凌乱地从四处飘来，目光所及的旷野之中，到处都是人影。鬼子在跑，战士们在追。有两伙鬼子在向东北方向的村子逃跑，人数加起来，大概一百多。战士们在后面拼命追赶。如果那两伙鬼子逃进村子，会利用房屋作为依托，与战士们抗衡，肯定又是一场不大不小的恶战。 居然打败了鬼子，栓子按捺住心中激动，环视着战场。他要迅速调整兵力，继续追赶鬼子。因为猛冲猛打，已经打乱了编制，每个营都散落在大路两侧。 郑辉荣找到栓子，也着急地说道：“团长，必须有统一指挥。” 栓子已经想好对策，他让吉庆去找通信连长，并和郑辉荣商量，马义指挥大路以东，翟相伟指挥大路以西，由栓子亲自追大路两侧四个连队，紧紧咬住大路上的鬼子不放。 郑辉荣已经负伤，左胳膊上刚缠上绷带。栓子让他和老冯在后面调度指挥。 仗打到这个份上，郑辉荣也想痛打落水狗，彻底把这伙子鬼子吃掉。但也有一句话，叫穷寇莫追，因为敌人走投无路之时，会发疯反扑。也就是说，后面战斗还会更加凶险。 郑辉荣不想让栓子冒险，独立团是栓子的团，也是大家的团，但栓子是独立团的主心骨，有他在，独立团哪怕只剩下一个排，一个连，不出一年，还会成为一个响当当的团。 “你是团长，你留在后面指挥。”郑辉荣不由分说，带着通信员向北走去。 栓子想拽住郑辉荣，但忍住了。栓子知道他的脾气，关键时候不像政委，反倒和赵鹏举一样，属于倔驴。 那就让郑辉荣去吧。这个时候，栓子想起了赵鹏举。已和政委商量过，关键时候会让赵鹏举亲自带队往前冲。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赵鹏举却……想想赵鹏举的伤，估计他已经牺牲了。 还有赵大富，一下损失两员大将，栓子心里在滴血。但他迅速冷静下来，让吉庆叫来通信连长，让他派出通信战士，迅速传达团部命令，全团打乱建制，中间四个连队听政委指挥，东边由马义指挥，西边则由一营长翟相伟指挥。 两个班战士迅速骑上战马，分散开来，去传达栓子命令。栓子举起望远镜，环视着整个战场。他又命令廖参谋和吉庆分头去通知机枪连和迫击炮连，分头支援各方向作战。 “团长，我们回来了！”牛三带着五十多名战士，扛着刚从阵地上收集的鬼子迫击炮。鬼子被击溃，牛三也不用带着山炮转移。所以他赶来增援。 “好！”栓子大声说：“你们赶紧向北，增援政委。” “是！”牛三扭头大喊：“同志们，快，快！” 牛三带着战士们向北跑去，栓子也向北走。忽然，身后隐约响起铃铛声。怎会会有这种动静？栓子回头看了一眼，双脚跳了起来。 第789章 咬住坂田 一头驴，脖子下红绳挂着铃铛，驴背上坐着一人，是赵大富。赵大富双眼还有些迷离，但栓子能确定，是活生生的活人。 “我没死。”赵大富从驴背上跳下来，努力站稳。 “到底怎么回事？”栓子问。 赵大富被毒气弹呛晕了，但当时呼吸微弱，毫无反应，救他的战士以为是牺牲了。后来碰到马义，马义已被熏的眼泪鼻涕往下流，看一眼赵大富，脸色煞白，浑身冰凉，也为是牺牲了。 就这样，赵大富被抬到了后面。向后搬运尸体的时候，战士很细心，看到赵大富身上没有伤，就摸了摸赵大富的脖子，感觉到了脉搏，赶紧去找卫生员。 卫生员仔细检查过，让战士取来凉水，连灌带往脸上喷，赵大富一声咳嗽，醒了过来。 “这是谁啊，差点毁了我的参谋长！”栓子大声吼道。 “没经验，完全是没经验。”赵大富解释说。 的确是没经验，但赵鹏举——栓子多想也是没经验，他能扛过此劫。但希望真的不大。 后面又传来马蹄声。李智从南水县城赶了过来。接到独立团电话，李智并不认为栓子过于着急，打法冒险。鬼子用了毒气弹，在这种情况下，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通过电台，李智急令一团和三团立即赶往包河，此令十万火急。随后，他才拿起电话，向司令员吴刚、政委寻尚武报告情况。 吴刚第一反应是，独立团要与田坂玉石俱焚，他心疼，也骄傲。能与田坂手下两个独立步兵大队你死我活，估计只有独立团能做到，他们是英雄。 寻尚武舍不得。多么好的部队，往后还会发挥更大作用，但问题是，独立团已经向鬼子发起攻击，已经撤不回来了。 “打吧。”寻尚武低沉着说：“就让小鬼子看看我们的战斗决心。” 吴刚冲着话筒，大声喊道：“再次催促一团、三团，全速向包河阵地前进！” 李智再次向一团、三团发电，传达吴刚命令。 中心县委同志跑来请示，是不是继续撤离出县城。县城内有很多物资，粮食、布料，还有学校，还有三团弹药库。当然，还有百姓。 李智摆手，说：“不用。”此时，他心里也像压了一块石头，又沉又凉。他相信决战之后，即便独立团全部牺牲，也保准把田坂打残，无力再战。李智命令留守县城的三团四营，严密监视北面态势，他骑上马，带着警卫班，赶往包河。 半路上，再次遇到伤员，还看到了赵鹏举。赵鹏举脸色如白纸一般，毫无血色，人也昏迷不醒。李智命令，争取时间运到县城，五莲山军区增援的医生已经到了。 赶到包河南岸，除处理牺牲同志遗体的战士和县大队队员外，整个防御阵地已空无一人。李智催动战马，跑上河堤，趟过包河，来到对面河堤上。 眼前态势，让他大吃一惊。独立团没有全部牺牲，不仅如此，他们还在追击鬼子。也就是说，独立团打赢了！ “好，好，好！”李智连着说了三声好，骑马冲下山坡。 大路两边空旷之地，一片狼藉。我八路军战士遗体与鬼子尸体交错在一起，趴着，躺着，蜷缩着，甚至叠在一起。这是一场刺刀见红的惨烈战斗，杀敌一千，自损一千。 李智再次感到心疼，也再次为独立团感到骄傲。狗日的小鬼子，老子的部队不再是之前三十多条破枪，而是敢和鬼子硬刚到底，还能取得胜利了。 看来小鬼子的日子真不长了！ 李智看到了栓子，催动战马，跑到栓子跟前。栓子举手敬礼，大声报告：“参谋长，鬼子已经溃退，独立团正在追击！” “还有多少兵力？”李智问。 “能战斗的，只有两千多。”栓子回答。 李智环顾一圈，沉痛地说：“那就是伤亡一半了。” “鬼子用毒气弹，一下子就伤亡两百人。”栓子说着，眼睛几乎冒出了火。 “一团、三团正赶过来，你们全力追击，活捉田坂。”李智说完，看看栓子：“死的也行。” “是！”栓子大声答道。 田坂逃跑时，被炮车耽误了一会。鬼子炮兵也在撤退，三匹马拉着的榴弹炮跑不太快，还挡住了道。田坂不舍得丢弃，让炮兵在后面继续跑。而他越过炮兵，就快马加鞭。半道上，遭到赶来支援的潞河县大队伏击，挨了一顿地雷和步枪子弹。再往北，道路又被破坏。 走走停停，祁宏志带领骑兵营杀到。双方一阵激战，田坂再次夺路而逃。祁宏志身边还只有五十名骑着马的战士。 祁宏志咬着牙，举起马刀，对战士们高喊：“就剩下一匹战马，我们也要冲上去，咬住田坂！” 随后，骑兵营又向鬼子追了下去。 已经到了白庙乡，再往前就进入潞河，但田坂已经心里发慌，因为鬼子又报告骑兵追了上来。田坂回头，就还剩五十多匹战马，还拼命追，看来八路军非要取了这条老命不可了。 正在慌乱，前面出现一个车队，是鬼子运输队。押运物资的鬼子不少，足有一个中队，加上身边还有五十多人，两百多人对付五十多个骑兵，问题不大。 田坂来了精神，转过身来，抽出指挥刀，要带头向骑兵营反击。忽然，鬼子中佐参谋指着东北方向，惊慌失措地喊道：“将军，那边是不是八路？” 举起望远镜，田坂打眼看去，东北方向扬起一片黄尘，黄尘前面，隐约可见十多匹战马，正从旷野之中，向这边堵截而来。 是一团骑兵连。根据齐国志命令，骑兵连隐蔽在田坂东北方向，等天黑全线反击时，截击田坂。没想到，距离天黑还有三个小时，田坂就被独立团击溃。接到侦察员报告，骑兵连长当机立断，不等命令，就投入战斗。他们沿着旷野一路向北，并发现田坂骑兵队，于是加快速度，围堵过来。 田坂也看清楚了，是灰色军装的八路军，正在切断向北逃跑路线。难道天要灭我？田坂浑身冰凉。他回头，看到大路东边有一处小山。此山叫小羊山，只有五十多米高，上面长着树木。 田坂下令立即占领土坡，并命令两匹快马，向西绕过八路军骑兵，火速赶往潞河，调派援兵。 中佐参谋请田坂也赶紧撤离，由他带领士兵阻击八路军骑兵。 田坂摇头拒绝。他不是不想撤离，虽然他想到了玉碎。此次向南作战，他指挥的三千余名皇军，已几乎损失殆尽，若他再独自离去，肯定会被骂为懦夫蠢货，而且这辈子也将背负作战失利骂名。 但他不想死在独立团手中。堂堂帝国少将，被八路军一个团击毙，更是一个笑话。 他想在小羊山上坚持到天黑，再想办法冲出去，返回潞河县城。 第790章 炸中了！ 田坂被包围的消息很快传来，栓子立即骑上战马，赶往白庙乡。 夕阳西下，栓子看到被炸毁的榴弹炮，倒在路边。不用问，是鬼子觉得逃脱不掉，故意毁坏了这些炮。 赵志追上鬼子炮兵，一阵乱打。鬼子炮兵大队长想举手投降，以保全性命。“如果你们留下炮，老子不仅饶你们狗命，还会优待你们。现在，老子就是不当连长，当大头兵，也不再让你们痴心妄想！”赵志毫不客气，命令战士开火，一个不留，全部打死。 见到赵志的时候，已在小羊山二里之外的地方。四个连的战士，加上骑兵已经把鬼子包围。赵志梗着脖子报告：“我把鬼子炮兵都干掉了，请求处分。” 栓子没心思纠结这点屁事，再说，从栓子心里想，这帮王八蛋就该一个不留。“你们特务连还有多少人？”栓子问。 “还有七十七个。”赵志回答一句，眼圈都红了。 “现在不是娘们唧唧的时候，天快黑了，防止敌人突围！”栓子大声吼道。 “是！”赵志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以栓子意思，田坂是一条大鱼，鬼子肯定来救，所以就把田坂困在小羊山上，当做诱饵。随后一团、三团赶过来，围点打援。 李智摆手说：“鬼子混成第六旅团已距离五莲山不足三十里，他们进攻势头很猛，司令员意思，尽快解决田坂，以便抽调一团、三团向东，抄鬼子后路。” 既然如此，现在就进攻，争取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解决战斗。栓子命令迫击炮连进行炮火准备，并集中山坡东侧猛揍。 牛三带过来六门迫击炮，其中三门来自缴获，都装在缴获的大车上，骨碌碌拉到小羊山。接到命令，立即架炮，牛三则用望远镜查看目标，并算定距离。 炮兵准备，栓子又亲自到前面攻击连队，给战士们鼓劲。 郑辉荣已经在做战前动员。他说，栓子补充说，今天让鬼子见到了我们独立团的厉害，我们每一名战士都是英雄，都值得骄傲与自豪。这是今天最后一次战斗，也可能是最残酷的战斗，因为鬼子不会束手投降，所以我们继续发扬不怕死的精神，冲上去，要了它们的命！ 田坂就在小羊山上，田坂是谁？鬼子少将旅团长。他不是想要消灭我们独立团吗，还死不要脸地用毒气弹，今天就让他继续尝尝咱们独立团步枪的厉害！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战士们齐声高喊。 栓子随即下达命令：“二营一连，你们作为尖刀连，从东面撕开口子，三营三连接替二营一连，继续向上攻击，直至占领坡顶，三营四连，四营一连，向两翼展开攻击。” “现在准备，五分钟后展开攻击。”栓子又大声命令。 各连长立即去准备。而山上鬼子仍在拼命修筑掩体。 田坂坐在一棵大树下，旁边是他心爱的战马，通体的白。他喝了两口水，目光带着冷静。 现在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也在复盘白天战斗经过。究竟是哪里犯了错，竟然被独立团打败。他想不明白，但也很快明白了。 是实力，独立团的实力。虽然他们没有榴弹炮，只有区区几门山炮，但他们火力并不差，尤其迫击炮、轻重机枪，已不输于给皇军。 还有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田坂在望远镜看到，双方拼刺刀时，皇军已不占优势，甚至开始输给八路军。他清楚地看到一个八路军战士，接连刺倒两个皇军。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怕死的精神。他们一直往前冲，遇到机枪扫射，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踩着同伴尸体，又冲了上来，没有丝毫犹豫。这种精神和气概，即便是田坂，也感到恐惧。 他败了，败的心又不甘，痛彻肌肤，但又不得不承认，今天遇到了一个强大对手。 清醒的田坂还担心八路军会以他做诱饵，伏击援兵。他知道，他面对的不仅是独立团，还有三团，甚至从蒙山主动撤退的一团，也可能就在附近。围点打援，八路军有足够的兵力。 如此，田坂将是罪上加罪。 田坂告诉身边参谋，或许八路军不会全力进攻，就把咱们困在这里，然后伏击咱们的援兵。等天黑后，向北突围，借助夜色掩护，撤回到潞河县城，再做打算。 突围是正确选择。小羊山方圆至少两公里，现在八路军兵力不多，也就六百余人，只要突围出去，并突破骑兵拦截，就可能保护田坂活着逃到潞河县城。 三公里之外，牛三用望远镜看到了小羊山顶上的白马。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并找到栓子，报告说，那匹白马看着与其它战马不一样。 栓子举起望远镜，仔细看了一眼，也觉得战马气质似乎都不一样。栓子问：“你是不是想干掉它？” “有这个想法。”牛三回答。 栓子知道，牛三打白马不是目的，而是想打白马的主人，估计就是田坂。估计此时他藏在大树下，望远镜看不到。栓子点头同意：“好，给你一分钟时间准备。” 一分钟后，牛三亲自操炮，瞄准坡顶白马。刚缴获的90迫击炮，炮弹精准地打向白马。牛三又接连打了两炮，才举起望远镜察看。 落日的余晖下，白马已经倒在了地上。 “炸中了！”旁边用望远镜观察的战士大声喊道。牛三很兴奋，又调整炮口，和另外五门炮，对着东面山坡猛轰。 牛三打出去的三发炮弹，不仅炸死了白马，也炸中田坂。因为背靠着大树，田坂没有立即倒下，而是缓缓地斜躺在树下。 等参谋扑上来，察看他的伤情时，伤口流出的血，已渗到树下泥土里。田坂身中两枚弹片，一枚在肩上，一枚在心口上方。 而山西下又响起迫击炮弹爆炸声，看来八路军要进攻了。看着已经昏迷的田坂，参谋命令卫生兵赶紧包扎，又下令把两百余皇军分成两拨，一拨挡住八路军进攻，一拨带着伤势严重的田坂，赶紧突围。 不能等太久，鬼子参谋担心田坂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而且，等到了山坡下，天色也就会暗下来，借助夜色掩护，有可能逃脱出去。 第791章 还以为你们都有骨气 战士们嘶吼着，发起了冲锋。按栓子部署，二营一连撕开口子，随后三个连队继续向上，向南和向北发起攻击。 一百多个鬼子，已在失败阴影中瑟瑟发抖，面对如狼似虎的战士，几乎一击而溃。 马义带四个连增援过来，栓子立即命令向北，协助骑兵，堵住鬼子逃跑路线。 马义答应一声，带着战士继续往北跑。这里有栓子，郑辉荣也跟着跑了上去。栓子要彻底消灭这伙鬼子，尤其不能放跑田坂，不管他是死还是活。 山坡上响起密集枪声，朦胧暮色中，已能看到机枪吐出的火舌。中佐参谋带着上百鬼子，向北下了山。四个鬼子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仍昏迷不醒的田坂。 监视的骑兵与山脚保持三百米距离，但还是看到影影晃晃的鬼子，正往山下来，有的还牵着马。及时赶到的一团骑兵连，已配属给独立团骑兵营指挥，祁宏志一声令下，除在东面山坡警戒岗哨外，其余战士向北山外集合，堵截这伙鬼子。 中佐参谋还在等天黑，所以下来速度并不快。他也基本失去信心，就这一百多个鬼子还好说，至少能冲出去十几个骑马的，但田坂呢？让士兵抬着担架，无论如何跑不过八路军骑兵。 唯一办法，是让骑术精湛的士兵，抱着田坂，乘一匹脚力好的战马，突围出去。 刚走到坡顶，骑兵卫队上马，步兵则奉中佐参谋命令，向北侧的八路军骑兵发起死亡冲锋。中佐参谋抽出指挥刀，刚要下令冲锋，沿着山坡，跑来了一支队伍。 来的绝不是援兵，中佐参谋已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喊声：“加把劲，不能放走田坂——”“活捉田坂！” 队伍很长，看不到尾，在暮色中显得没有尽头。再加上前面已虎视眈眈的骑兵，鬼子心理防线开始崩溃，面带恐惧，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中佐参谋的手也在颤抖，他也陷入绝望。 回头看一眼战马上的田坂，被一名粗壮的士兵紧紧抱着。中佐参谋不想让田坂落入八路军手中，但以现在态势，冲出去的可能性已接近为零。 马义已指挥战士，迅速排开战斗队形。还在架设机枪时，嗓门大的战士开始向山坡喊话：“山上鬼子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放下武器，缴枪投降，不然一个不留——” 一番挣扎，一番思量，中佐参谋仍想着保住田坂性命，于是把指挥刀插入刀鞘，下令投降。 随后，他下马，走到山脚下。夜色掩盖了他脸上的沮丧、无奈与自责，当然，他无法选择。他说道：“我们愿意投降，但有个条件。” 真要投降？郑辉荣和马义将信将疑。马义说：“那我上去和鬼子谈。” 郑辉荣点头同意：“好，注意安全。” “明白。”马义带两名战士，手握着盒子炮，顶上火，走到鬼子中佐近前。 看一眼鬼子中佐，官不小，但比田坂还差好几个等级，马义问：“啥条件，赶紧说。” 中佐参谋鞠躬，说：“请你们立即抢救田坂旅团长。” 难怪鬼子想投降，原来是田坂已半死不活。马义说道：“那你早说啊，赶紧抬出来。”回头，马义挥手，喊卫生兵上来。 “旅团长需要抓紧手术。”中佐参谋祈求说：“能不能放我们士兵送他去潞河野战医院。” “不行！”马义斩钉截铁地说：“你们可以派人去把你们的医生请来。” 中佐参谋还想坚持自己想法，马义瞪眼说道：“他和你们一样，都是俘虏，让你请自己医生来，老子已算开恩了！” “那好吧。”中佐参谋只好同意。其实他知道自己要求就和无理取闹一样，但还是想试试。 “让你们的人赶紧下来，交出武器！”马义又高声喊道。 “哈依！”中佐参谋向后转身，正要去命令手下鬼子。忽然，抱着田坂的鬼子冲中佐参谋喊了一句鬼子话。 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田坂已经没有了气息。马义并不懂鬼子在说什么，但凄厉的话音让他提高了警觉。他举起了手枪，身后两名战士也举起了枪。 田坂死了，中佐参谋也没了顾及。他悄悄拔出手枪，要与八路军进行最后的战斗。他大吼一声冲锋，转过来，举起手枪。可他等待的是三支盒子炮，几乎同时开火。 马义和两名战士听得懂鬼子中佐喊冲锋，所以开了枪。鬼子中佐连续中枪，身体抖了几下，重重向后倒下去。 郑辉荣已在后面高喊，让三人赶紧撤回去。马义也已转身，让战士赶紧往后跑。这群鬼子不想活了，肯定会发疯一样冲锋，没必要死磕，就让后面机枪招呼它们。 上百头鬼子发起了冲锋，而且是为了死而死，除两挺轻机枪打出一梭子弹外，没有了任何火力掩护。鬼子冲锋时打光弹匣里子弹，也不再上弹，举着上好刺刀的枪，猛往前冲。 马义和两名战士跑回阵地，郑辉荣命令开火。机枪、步枪瞄准鬼子暗影，持续开火。身后骑兵也赶上来，坐在马鞍上，举起中正式步骑枪，瞄准鬼子，扣动扳机。 如秋风扫落叶一样，百余头鬼子瞬间倒下大半。余下的还在冲锋，战士们毫不客气，继续射击。不多时，还只剩下二十多头鬼子，他们不打了，举起枪，跪在了地上。 “奶奶地，还以为你们都有骨气！”马义骂了一句，让战士们上前，收缴武器，把鬼子俘虏押到一旁，随即又清理鬼子伤兵。凡是冲锋的鬼子，即便是轻伤，也一个不留。 郑辉荣也不管，因为刚才已经喊话了，主动交出武器，才能被优待。此时郑辉荣最关心的是田坂，能干掉田坂，对独立团来说，是前所未有的胜利。栓子一直很遗憾，说当时没能一枪干掉盘井虎次郎。 这也怨不得栓子，距离两百多米，盘井虎次郎又在快速移动，更重要的，栓子当时入伍时间不长，打枪的底子主要还来自天分，不像现在，经过长时间训练，又经过长期实战，枪法变得炉火纯青。 郑辉荣亲自带战士，走上山坡，寻找田坂尸体，还有他的指挥刀。此时，夜幕已完全降临，坡顶上还响着零星枪声。 第792章 肯定能救 接到田坂被打死的报告，栓子却没有太多兴奋与激动。此战，牺牲太多。 翟相伟也已四个连队前来增援，说是四个连，实际人数还不到原来一半。打仗最凶狠的特务连，赵志说还有七十七人，而实际情况是，有些连队战士追的太快，并追上了特务连。赵志也就顺手把他们划拉进连队，一共三十来个。 也就是，原来特务连一百八十九人，能跑到小羊山参加战斗的，实际已不足五十人。 加上四营增援来的两个连，参战兵力四千五百人，一仗打下来，负伤加牺牲要超过一半。还有赵鹏举，恐怕仙丹妙药，也难以再让他起死回生。泥蛋也身负重伤，肚子被划开，左腿被炸的血肉模糊。 栓子心如针扎。好在打赢了，还干掉了田坂。 小羊山上，残余鬼子要么被消灭，要么投降。战斗结束，田坂尸体被抬了过来，栓子连看也不看。郑辉荣想让栓子看看田坂指挥刀，象牙把的指挥刀确实与佐官的刀不一样，但栓子也提不起兴趣，低声说了一句：“交给参谋长吧。”说完，下令撤回包河阵地。 李智就在旁边，他和郑辉荣一样，理解栓子心情。接过指挥刀，李智也没说什么，挥手让大家撤退。 一团、三团已赶到包河阵地，那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看着战场，齐国志和陈威又是震惊，又是心疼。震惊的是，独立团凭一己之力，干掉田坂指挥的两个独立步兵大队，心疼的是，几乎看不到边的战场上，独立团战士的遗体与鬼子尸体交织在一起。 各派出一个营，向北增援，剩下战士散开来，寻找还没有牺牲的伤员，分捡敌我双方的尸体。遍地尸体，还有遍地的枪，战士们捡起枪，却主动放在一起，哪怕看到鬼子的新枪，也没有背在自己身上。 齐国志甚至下了命令，告诉一团干部战士：“这是独立团用命换来的，咱们不能臭不要脸的趁火打劫，谁敢捡枪，老子处分他！” 陈威几乎含着眼泪，和战士们一起，寻找伤员，也搬着尸体。 战士们的遗体被搬在一起，战斗前准备好的裹尸布，已经不够用。老冯无奈，流着眼泪，找来鬼子的裹尸布。齐国志劝老冯：“别难过，不管鬼子的，还是咱们的，都能用。” 夜色越来越浓，战士们打起手电筒，点起火堆，照亮着血腥与硝烟弥漫的战场。 中心县委的同志来了，带着青壮年，赶着马车。他们还在紧急征集大车，老冯说了，牺牲的战士仍要运回夫子山安葬。牺牲战士超过一千三百人，需要至少五十辆大车。 栓子回到了包河南岸。看着明晃晃的火堆，火堆旁并排摆放的战士尸体，他悄悄流下眼泪，却不再悲伤，而是心里升腾起自豪，也升腾起骄傲。 鬼子侵略家园，怎么办？当顺民保持沉默，然后逆来顺受？肯定不行。家是我们的，决不允许外来者践踏，必须奋起反抗，驱除鞑虏。而他们，牺牲的战士们，就是为了民族解放而付出的牺牲。 应该悲伤，他们都是那么年轻，和自己一样，与鬼子搏杀时牺牲。更应该感到自豪，正因为他们的牺牲，才干掉将近三千鬼子，还干死鬼子少将旅团长。这是胜利，伟大的胜利，栓子摘下帽子，心中暗自发誓，一定继续努力，继续拼命，直至把入侵者赶出去！ 栓子下令，全力以赴，搜集鬼子留下的医疗物资，全部送往南水县城。他也亲自去翻找，哪怕是鬼子急救包。 一个小时后，郑辉荣走到栓子身旁，低声说：“刚接到报告，赵家贤同志牺牲了，鹏举还在抢救，但医生说，希望不大。” 赵家贤就是泥蛋大名，被送往南水县城的时候，神志还清醒，怎么就？栓子看了郑辉荣一眼，问：“不是五莲山军区医疗队来增援了？” “是的，还是方副队长。”郑辉荣说。 “方莹来了，泥蛋怎么还会牺牲？”栓子心扎一样的疼，差点伸手去抓郑辉荣衣领。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医生说没抢救过来。”郑辉荣说。 还有赵鹏举，说还在抢救……栓子抬手，捂住了胸口。 郑辉荣含着眼泪，低声说：“他们都是英雄。” 对，他们都是英雄，仗也要打下去。栓子直起腰来，继续翻找医疗物资。 “还有，”郑辉荣说：“参谋长说了，咱们团损失太大，所有缴获都留给咱们。” 往后还有大仗可打，栓子很在乎，但一团和三团还要去牵制混成独立第六旅团，也就是盘井虎次郎那个老家伙。栓子想了想：“还是分给一团和三团一些吧，他们可能还要去打打仗。” 郑辉荣点头：“好，我这就去告诉老冯，按你说的办。” 栓子点头，弯腰继续翻找鬼子尸体。鬼子一般都带着急救包，有的还带着消炎药。 天亮时分，独立团撤离包河阵地，向南进入南水县城。此时独立团担负南水警戒守卫任务，一团、三团在李智指挥下，连夜向东南急进，按计划，他们将袭击混成独立第六旅团侧后。 包河南岸留下的鬼子尸体，由鬼子去处理。夜班时分，按李智命令，郑辉荣下令释放四个鬼子俘虏，让他们返回潞河县城，告知鬼子，明天八点之后，允许他们前来把鬼子尸体拉走。这都是臭肉，尤其春夏之交时节，腐了烂了，会传播瘟疫。 当然，也包括田坂尸体。 天亮后，宣传干事再次用相机拍下田坂照片。田坂被炸死消息，估计很快就要见报，向鲁省军区所有指战员报告这一重大胜利。 进入南水县城，栓子很忙，布置南水县城防务，也很揪心，满城的伤兵，仍有战士接连牺牲在病床上。有几次，卫生队派人报告时，栓子都以为赵鹏举已经牺牲。 直到傍晚，赵鹏举还活着，这叫人非常意外。栓子急切找到方莹，并恳请方莹赶紧救赵鹏举时。方莹却为难地摇了摇头。 泥蛋牺牲了，已让栓子心如刀绞，他恨不得一步上前，抓住方莹肩膀：“这都一天多了，人还没死，肯定能救！” 第793章 你说话啊！ 方莹也肯定想救赵鹏举。她耐心地告诉栓子，那一发迫击炮弹距离赵鹏举太近，赵鹏举没有当场牺牲，就已是万幸。 来到医院，赵鹏举已进行过手术，取出了腹部和头部弹片。想要救活他，还要进行手术，而且手术很危险，就贴着心脏壁，稍有不慎，就会大出血。 虽然赵鹏举生命力很顽强，但现在已是命悬一线，再经不起折腾。就连省军区来的医生，都不敢亲自手术。还有赵鹏举的脑袋，虽然弹片取出来了，但后面情况，也就是人能否醒过来，也暂时无法断定。 “那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栓子瞪着方莹。 方莹不敢看栓子的眼，低下头说：“伤员太多，药和器械都紧缺，只能先救希望大一些的。而且，你也知道，我做的手术不多，尤其是这种高难度手术，省军区来的也是年轻医生。” 其实栓子已经知道了大概情况，鬼子这次疯狂扫荡，鲁省军区也只能是尽最大能力，调集医生支援五莲山军区。 还有，方莹他们也确实努力了。从昨天到现在，赵鹏举已经输了三次血，而泥蛋在送来之前，人就不行了，本就失血过多，路上颠簸，包扎伤口没能完全止住血……所以泥蛋牺牲了。 “可是，”栓子说：“赵副团长是战斗英雄。” 方莹仍低着头，没有解释。 栓子明白了，是因为赵鹏举希望太过渺茫。他说：“那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手术不成功，也让老赵少受点罪。” 方莹抬头看着栓子，说：“明天还有药品送过来，我亲自给赵副团长手术，如果，如果赵副团长能坚持到明天的话。” 只能这样了，栓子嘱咐方莹两句，带着吉庆回了团部。 郑辉荣也已经了解过情况，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抽烟。说实话，原本已不抱任何希望，现在有了希望，反倒叫人开始了着急。 还好，这是生的希望，着急也比看着赵鹏举牺牲好受一万倍。郑辉荣劝了两句，又告诉栓子，三个县委已开始招兵，包括从县大队直接选人过来。还有二营长人选，必须赶紧定下来。 栓子收回思绪，因为独立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尤其二营，泥蛋牺牲，副营长胳膊被打断半截，四个连长，牺牲两个，栓子想想，心里就堵得慌。 但郑辉荣说的对，必须赶紧选出营长来。栓子有两个人选，一个是特务连长赵志，另外一个是侦察连长陈伍。 栓子跟郑辉荣说了。郑辉荣也觉得两人都可以，但相对来说，赵志更合适。 “那就让赵志吧。陈伍离开侦察连，还真没人顶得上。”栓子说。 “可特务连呢？”郑辉荣问：“让谁当连长？” “秦怀德。”栓子回答。 “秦怀德？”郑辉荣看着栓子，点了点头：“我看可以。” 秦怀德原是南水县秦河乡区小队队长，因为王廷发进占南水，受南水县中心县委和寻尚武命令，他假投降，加入王廷发伪军，后来所在伪军在铁山遭到伏击，被俘后又回到秦河，当上秦河民团副司令。 独立团全歼王廷发伪53师时，亲自去南水县城，给王廷发送信，把王廷发诱骗到铁山，陷入独立团包围，独立团才得以轻松地占领南水县城，并顺利完成既定作战目标。此后，秦怀德被调入独立团，先担任三营四连副连长，又担任连长。此次作战，三营四连表现突出，干掉了鬼子第32独立大队指挥部。 二营营长人选定下来，郑辉荣立即写报告，择机向五莲山军区送达。五莲山军区还在指挥反扫荡作战，尤其混成独立第六旅团，已进入五莲山，斗争形势仍危险复杂。所以现在还不能送过去，只能让赵志代理。 栓子则站在地图前，又在研究敌我态势。南水这边相对平静，西边鬼子第六十五师团还是没有动静，北面第五十四旅团，遭到打击，并且旅团长也被牛三炸死后，竟然当起了缩头乌龟，听侦察员说，潞河县城的鬼子四门禁闭，如临大敌，看样子是担心独立团反攻。 不用鬼子们担心，独立团肯定反攻，只是现在兵力还欠缺，等新兵补充到团里，就会立即反攻。说是新兵，其实最差也是扛过枪的民兵，而那些县大队的队员，大多数都已经打过仗，所以加入队伍，就能参加战斗。 栓子催促郑辉荣、老冯，还有赵大富，要让新兵尽快赶到南水，最迟不能超过后天早上。栓子估计顶多再有三天，五莲山军区司令部就会下达命令，重新夺回潞河县城了。 那天晚上，栓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只要闭上眼睛，就看到血淋淋的战士，还有浑身血水的赵鹏举。郑辉荣说，这一仗打出了独立团的气势，也打出了独立团的威风。 栓子在心里说，放屁，独立团早就有了气势，也有了威风，这一仗只是打出了从未有过的惨烈。 郑辉荣挨了骂，也只是咂了咂嘴，没有反驳。因为栓子说的对，这一仗的确惨烈，还是栓子从未见过的惨烈。 比包河还惨烈的惨烈，郑辉荣见过，老冯见过，但仍是触目惊心，老冯和栓子一样，难过的一天吃不下饭，避开人，就偷偷抹眼泪。 第二天上午，栓子没在城里待着，而是去了南城。近水楼台，南水县先招上来五百新兵，这些新兵将补充到各个连队。栓子还要帮秦怀德选人，毕竟特务连是全团最特殊的步兵连，秦怀德又刚刚上任，当上连长。 其实这项工作可以交给赵大富，但栓子非要亲自干。他有逃避的嫌疑，方莹说了，上午给赵鹏举行手术。等待的时间最煎熬，还不如到城外找点事做。 可心里总是不踏实，一个小时后，栓子告诉老冯，特务连选兵的工作，由他和秦怀德负责。说完，栓子又回了城里的医院。 已在手术中。郑辉荣在手术室门口等着，着急地来回走。看到栓子，郑辉荣什么也没说，仍低头来回走。 栓子拿出烟，在一旁默默地抽着。 熬过了大概半小时，门帘掀开，方莹从屋里走出来。郑辉荣急切地问：“怎么样？” 方莹脸色煞白，汗水湿透了衣服，看上去很疲惫，栓子能体会到她刚才经历了什么，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可关乎赵鹏举性命，他上前看着方莹：“到底怎么样，你说话啊！” “还行。”方莹回答。 “什么叫还行？”栓子瞪大双眼。 “就是手术还算顺利，没有再出血。”方莹小声回答。 “那赵副团长能醒过来不？”栓子又追问道。 第794章 我也想往前冲 方莹无法回答，这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尽管她用从未有过的小心，甚至超过她的技术水平，取出赵鹏举心口的弹片。 三天过去了，赵鹏举仍未醒来。此时，新兵全部到位，并在各自连队开始训练。又过了五天，独立团接到五莲山军区命令，向北攻击，收复潞河县城。 混成独立第六旅团仍在五莲山一带巡弋，盘井虎次郎虽然官位没有得到晋升，但当了七年旅团长经历，让他熬成了“老油条”。他不再像田坂如此生猛，而是做到“迅猛有道”，也就是不仅发现目标，还要确定目标可以吃得下，才会发起迅猛攻击。 而且，在保证后勤供应的前提下，盘井虎次郎排除干扰，尽量锁定五莲山军区司令部位置。为此，他下令电讯队捕捉司令部电台位置。 这难不住吴刚和寻尚武。军区司令部本就在转移的路上，与第六旅团开始周旋。尤其独立团以一已之力，全歼田坂两个独立步兵大队，打掉盘井虎次郎与田坂会合的希望后，司令部压力更是减少一半。 对于独立团能干掉两个独立步兵大队，无疑又给了吴刚一个惊喜。独立团兵力多，但火力依然输给鬼子，何况鬼子还动用毒气弹，就这种情况，双方实力应不相上下，但独立团是全歼敌人。这个栓子，又在关键的时候，制造了关键的战绩。 寻尚武并没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任职独立团三个月时间，他已了解栓子和独立团的气质，他只是为独立团损失，为泥蛋牺牲、赵鹏举生死难料，而感到难过。他和吴刚、郑辉荣一样，参加过红军长征，到达陕北，中央红军只剩下三万人。 也就是说，他们共同经历过惨烈的牺牲，所以对牺牲习以为常，活着就是继续打下去。但这次，寻尚武还是感到难过，毕竟独立团从未有过这样的惨烈。 更惊讶、更震惊的还是盘井虎次郎。听闻田坂玉碎，盘井虎次郎不停地摇着头，像得了神经官能症。出兵前，他曾和田坂通过电话，让他加以小心，多带些兵力。田坂未采纳他的建议，自以为是。但即便田坂过于轻敌，也不会败在独立团手下，还搭上了性命。 盘井虎次郎心里痛骂田坂愚蠢的同时，也禁不住感慨，时过境迁，就是那支连军装都破烂不堪的游击队，如今真的成了一头猛虎。 他也变得更加小心，他告诉属下，宁愿找不到五莲山军区八路军司令部，也决不能打败仗。 已经周旋将近十天，其它五路扫荡皇军也没取得明显战果，盘井虎次郎有了撤退的打算，但没接到第四十七军司令部命令之前，它仍稳坐钓鱼船，在五莲山地区游弋。 鲁省军区早已确认，此次鬼子大举增兵，又进行大规模扫荡，是为了巩固海防，防御盟军从海上登陆。如此，更要积极打击鬼子。而且，已周旋十天，是时候反击了。 接到作战指示，吴刚与寻尚武商议，鉴于一团、三团仍在监视第六旅团，收复潞河县城的任务就交给独立团。 “好，栓子打仗主意多，也能减少牺牲。”寻尚武完全同意吴刚意见。 接到命令，栓子立即准备。在此之前，栓子一直让陈伍对潞河县城进行侦察，已对潞河县城有了大致了解。城内驻扎两个鬼子中队，两个伪军营，就兵力来说，即便独立团没有补充新兵，也能一举攻下。当然，以栓子打法，这次为主动进攻，肯定是既能攻下县城，也要把损失降到最低。最好打法是在毫无征兆的前提，忽然对鬼子发动进攻，也就是偷袭。栓子选择在后天天亮前，集中一营、二营、三营兵力，向潞河县城发起进攻。 距离一百多里路，需要在夜间行军，并埋伏在白庙乡北侧，等待一个白天，再悄悄进入阵地。 潞河县城的鬼子不会发现独立团，它们已不敢轻易出城，潞河县大队也将在白庙乡进行警戒，为独立团站岗。 临出发前，栓子独自一人来到医院，走进赵鹏举病房。病房内就他一个人，这几天栓子每天至少来一次，看望赵鹏举。 之前担心赵鹏举感染，方莹说，只要感染发热，就会直接危及生命。好在寻尚武亲自下令，搞来了盘尼西林（青霉素）。去年，国内才生产这种西药。一支盘尼西林市面上售价14块银元，黑市上更是炒到100块银元。 方莹亲自给赵鹏举做了皮试，又亲自给他注射了药。这药也确实救命，伤口长的很好，没有感染征兆，方莹这才放心地让栓子进来探视。 即便如此，栓子还是和赵鹏举保持着距离。 点着蜡烛的病房内，赵鹏举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栓子坐在椅子上，看着赵鹏举。 方莹说，赵鹏举不仅身体虚弱，还有头部受到创伤，伤了脑神经。栓子还搞不懂这些太专业的知识，只是知道，赵鹏举即便伤口痊愈，也可能一辈子醒不过来。对此，栓子不相信，他觉得赵鹏举没那么脆弱。 “我们又要去打仗了，收复潞河。”栓子继续对赵鹏举说： “除了打潞河，其它没啥变化。松原仍躲在安平县城，不敢出来，九山也没事，贺飞今天来信说，住在县城，胖的快走不成道了，他想和另外三个营调换一下，到南水来打仗。都和你一个熊样，几天不打仗，就五脊六兽，心里像爬满了蚂蚁。” 栓子笑了笑，继续说：“其实我也是，也想抱着枪去干鬼子，可我是团长啊，不能扔下全团不管，只顾自已痛快。当官不自由，自由别当官，其实有时候真挺羡慕你。可你也太能往前冲了，你说打仗就像喝酒一样，时间长了有瘾，我倒是没觉得，我只想杀鬼子。” “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是想杀鬼子，为咱们的爹，咱们的娘，还有咱们的乡亲报仇。看到鬼子，我也想往前冲！” 忍住激动，栓子平复一下心情，说：“参加游击队，也就是为了杀鬼子，当时你还在装神弄鬼，搞什么红枪会的时候，大队长让我当小队长，那时我还不愿意，说自已就想痛痛快快的杀鬼子。其实我是担心，怕指挥不好。我死了没事，到了阴间，见到爹娘，也能大声告诉他们，我是为了报仇才死的。可我不想因为我的失误，让兄弟们牺牲。” 栓子抬起头，叹口气，接着说下去。 第795章 进攻潞河 “我越不想当指挥员，却越是当上了指挥员，后来我也想明白了，也听了孟政委的话，一个人再厉害，能弄死多少个鬼子？带着兄弟们杀鬼子，才杀的更多，才能齐心协力，把鬼子打跑。这不，都当上团长了。” 栓子看着赵鹏举，苦笑一声：“可是我真的累啊，还想打胜仗，还想让少牺牲，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像包河那样的战斗，估计往后还会更多。有什么办法呢，小鬼子自已不会走，所以咱们还得打下去。” “我不想让你死。”栓子使劲呼出一口气，继续说：“你兄弟没了，你还有传宗接代的任务，再说柳青姑娘对你也是一往情深。我也不想让老冯和吉庆死，老冯家在千里之外，我想让他回去，吉庆家里也没人了，前年闹旱灾，又闹瘟疫。他娘和他弟弟全没了——” 栓子摇着头，眼角泛起了泪花：“可我没本事，想让所有兄弟都活着，做不到，我只能指挥兄弟们往前冲，带着兄弟们去赴死，我也知道，你这个副团长带头冲，能鼓舞士气，一口气打败敌人，反倒能减少牺牲。” “所以我希望你活着，赶紧醒过来，到时咱们哥俩一起往前冲。不说了，我该走了。对了，后天早上，咱们团进攻潞河——” 栓子站起来，看一眼赵鹏举，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推门，走出了病房。 方莹站在门外。刚才栓子说的话，她全听见了。她不是有意的，虽然两人关系已经公开，而且栓子没再拒绝，但必须要等到打跑鬼子。为此，寻尚武安慰方莹说，不用担心，参谋长李智之前不也这么说，现在不也成家了？栓子就是李智的亲徒弟，再过上三年两年，还没打跑鬼子，他这个政委就会给栓子下命令。 看着栓子，方莹心里更是崇拜，她小声说：“我马上要返回五莲山，等打完仗，局势稳定了，我再来把赵副团长接走。” 赵鹏举伤势恢复还好，但方莹说过，赵鹏举很可能是因为头部受伤，导致昏迷。如果那样，就可能需要外部刺激，才能让他苏醒。 “那就让老赵回夫子山。”栓子说：“有这么兄弟，天天刺激他，我还不信，他就醒不过来。” “也许，这是更好的办法。”方莹抬头看着栓子。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保重自已。”栓子冲方莹笑了笑，转身走了。 方莹看着栓子，想说些什么，但忍住了，栓子是团长，要去指挥打仗，现在最好不要打扰他。 栓子回到团部，吉庆已在大门外牵着战马等着。两人上马，和部队一起，离开南水县城，向北进发。 走了黑夜，天亮前，团部进入白庙乡北侧韩庄，三个营也分别进驻附近三个村子。这里距离大路较远，附近还有一条河，较为偏僻。为保险起见，部队仍然封锁整个区域，不准出入。奉栓子命令，侦察连和潞河县大队对潞河县城进行侦察。 潞河县城的鬼子没有变化，因为兵力少，城外依然没有设置阵地。它们也依然如临大敌，大白天时间也关闭城门。因为来来回回打仗，城中百姓早跑的精光，现在潞河县城，除了鬼子伪军，已是一座空城。等到天黑，栓子召集三个营长开会，根据最新侦察结果和情报，决心按照原定计划，于明天早上五点半，向潞河县城发起攻击。一营担任主攻，突破城门后，特务连直取鬼子司令部，另外两个营也随即进城，扩大战果。 为防备齐县鬼子增援，栓子命令，不怕牺牲，速战速决。 两个小时后，部队向二十五里外的潞河县城出发。行军时尽量保持静默，非必要不准讲话。长短枪支也反复检查过，都关上了保险，防止走火。长长队伍，响着脚步声，枪托和水壶偶尔的碰撞声，还有炮车和辎重大车骨碌碌的动静。 行军四个小时，部队抵达潞河县城外围，主攻一营距离城门三里地。战士们隐蔽休息，喝水吃干粮，随后继续隐蔽向前，距离城门三百米处，修筑简易掩体和工事。 五点十分，栓子来到一营，和翟相伟爬到最前沿阵地，观察城头。因为上次一团和三团攻击县城时，鬼子把发电机破坏。因为鬼子物资已经短缺，也因为担心潞河县城再次被八路军攻下，发电设备没有继续修复，暗夜里，城头之上亮着的是汽灯。 正是黎明就要到来之时，汽灯的光看着很亮，隐约间能看到鬼子，或者是伪军岗哨的影子。他们没敢再偷偷的睡觉，而是晃来晃去。 “动作一定要快。”栓子再次提醒翟相伟。 翟相伟晚栓子一年入伍，读过书，而且机智沉稳，作战勇敢。他点头回答：“明白！” “好。”栓子拍拍翟相伟肩膀，向后走去。轻重机枪已架设后，等待战士向前发起冲锋时，重机枪率先开火，轻机枪则向前移动，靠近再打。后面战士已枪上刺刀，准备好冲锋。 步兵炮已被推到距离不到四百米的地方，不仅可以直接轰击城门，调整角度后，也可轰击城门楼。 再往后是二营和三营，还有六零钢炮、90钢炮。独立团没有重炮，只能用迫击炮作为攻城火力。 五点半，一营尖刀连猫腰向城门前进。城上鬼子伪军岗哨还没有察觉，他们知道八路军可能会来，但没想到，已经到了他们眼皮子底下。 两个爆破组已直奔城门洞，怀里抱着炸药包。直到快跑到城门鬼子嘴里发出的动静，已简直不像人腔，而像宫里的太监。 城头立即乱做一团，伪军在呜哇乱叫，鬼子反应快一些，举起枪，探出头，还没等射击，前沿阵地机枪响了，子弹哇哇——打向城头。 九二步兵炮对着城门楼，连开三炮，迫击炮也向城门楼两侧轰击。 第796章 攻下潞河 爆破组炸开城门，一营在轻重机枪和迫击炮掩护下，攻入城内。后续特务连、二营、三营也依次进城，并迅速展开。 正当栓子和郑辉荣以为战斗很快就要结束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以往伪军处于不利局面时，一般会先崩溃，要么逃跑，要么投降。现在两个营的伪军，竟然和鬼子一样，异常顽固。 特务连在北面第二道街上，遭到伪军阻击，还有十多个伪军假装投降，忽然向战士们下黑手。幸亏秦怀德和战士保持着戒心，没遭受太大损失，三名战士倒在地上。 花机关突突一阵，消灭这群伪军。接着向西继续进攻，杀出一条血路。 栓子在后面火了，狗日的王八蛋，竟然和八路军死磕，真把自已当成鬼子的狗！他让通信员传出命令，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鬼子伪军往地里打，狠狠地打！ 他也捡起一杆鬼子丢下的长枪，跑到城门楼迎着乱飞子弹，拉开枪栓，砰——砰——连开五枪，打中北面街上的五个伪军。 城内两个营的伪军，由一个叫马先河的家伙指挥。他原是国军，投降鬼子后，死心塌地。他也误判形势，以为鬼子不可战胜，在他蛊惑下，他手下伪军全成了铁杆汉奸。面对独立团，伪军和鬼子一起，利用房屋，逐次抵抗。 马先河再次误判形势，他并不以为进攻县城的是独立团。他心里的独立团还在潞河休整，包河一仗，虽然独立团打的勇猛，但毕竟伤了元气。 所以，他以为能坚持到援兵到来，到时鬼子会给他记上一功，坐等升官发财。 战士们开始也有些不适应，面前的伪军好像是化装的鬼子，一个个还挺能打。去他娘的，再能打又怎样，老子就把你当成鬼子打。 战士们本就看不起伪军，汉奸，走狗，二鬼子，这都是对他们的称呼，打起来也有绝对的心理优势，就是要揍你。于是，个个铆足了劲，对着伪军就下死手，子弹能打头不打肚子，刺刀能扎心口就不扎肋骨，手榴弹也甩开来，追着伪军的屁股炸。 半小时后，独立团打下了大半个城。这时，马先河才察觉出态势不对。 进入城内的八路太多，也似乎更会打仗。马先河趴在伪军团部房顶上，亲眼看到一个八路军战士面对两个伪军，毫不手软，踢倒一个，刺刀捅倒一个，调转身，刺刀又扎进倒在地上的伪军。 马先河终于怕了，此时鬼子已经开始往城外撤退。他吓的腿软，也慌忙在警卫排掩护下，仓皇向城外逃。而北城门已被八路军攻占，只能往下跑。还没到西城门，三营杀过来，机枪手封锁了街道。 “团座，出不了城啦！”手下伪军绝望地大喊。 “进院子，死守到底！”马先河带着手下伪军，赶紧用枪打烂路北侧一座商铺门上的锁，打开门，跑进屋里，又插上大门。 捅破窗户，两挺机枪探出头来，马先河还狂妄地大喊：“来啊，谁敢上来，老子送他上西天！”其实马先河已经绝望，但他知道八路军不会放过他，只能死扛到底。 战士们看到马先河军服上的领章，应该是伪军团长，刚要发起攻击，马义赶到了。 听战士报告，躲在街口，马义看一眼商铺，两层砖楼，东西不宽，上下两侧各有一个窗口，架起枪就是炮楼。 马义告诉战士，找半干的柴火，避开鬼子机枪，在左右两边窗户旁放火，用烟熏这帮王八蛋。 “团长这是民宅。”战士说。 “打完仗，咱们重修。”马义说：“如果抓到活的，就给老子留着，老子要亲手批了这狗娘养的！” “是。”战士们立即回转身，去找柴火。 马义继续战士控制住西门，并继续往北面打 城里百姓也烧柴火，家家户户都有。不多时，就抱来一大堆，堆在窗户旁边，火柴点着。机枪继续对着门口，战士们分列在窗户两边，摘下水壶，不停往火上泼水。干柴变成湿柴，冒起滚滚浓烟。 窗户已被伪军打烂，浓烟飘进窗子，呛的伪军睁不开眼，又捂着嘴，咳嗽不停。两边战士趁机抱着柴火，跑到窗子旁边，引燃后，扔进窗子里。连续往屋里扔柴火，屋里的烟更浓，伪军们再也忍受不住。 一楼的伪军夺门而出，战士们也不抓他们，直接开枪击毙。就这帮混账王八蛋，死了都臭一块地。 火引燃了家具，烟越来越大，飘向二楼。马先河躲在二楼，也忍不住，只觉得就要被呛死。他跑到窗口，探出身子，冲扔下一袋子银元。 这王八蛋，逃跑还不忘带着钱。一名战士忍耐不住，举枪打中马先河肩膀。马先河一头栽了下来。他身后伪军有的已被活活呛死，没死的也顺着窗口，接二连三跳下来，被战士乱枪打死。 自已点的火，自已灭。战士们七手八脚，扑灭屋里的火，又把马先河扔下的银元，藏在角落里，留下纸条。等店铺主人来了，看到纸条，就会知道，这些银元算作补偿。 城内仍然枪声不断，仍有鬼子伪军在抵抗。栓子和郑辉荣也不但算劝降，命令战士，继续用火，烧死他们。烧坏的房屋，由独立团负责重建，烧坏的家具家什，由独立团来赔。 十多分钟后，藏着鬼子的院子浓烟滚滚，凄惨的叫声响彻着附近巷子。而巷子里的战士已提着木桶，防止火势蔓延的同时，也准备着冲进去救火了。 枪声仍未停止，三个营分开来，挨家挨户搜查，防止有漏掉的鬼子伪军。到了天黑，搜了一遍，又打死十几个鬼子伪军。 齐县增援来的鬼子，已走了一半的路，撞见几个从北城逃出来的鬼子。得知潞河已被八路军占领，也就没再继续向南开进，而是原路返回。它们只有一个中队和一个伪军营，自已也知道，根本不是八路军一个团的对手。 夜深了，栓子睡不着，带着吉庆，跑到城头查岗。 独立团又打下一座城，栓子停下了，坐在城头，点上一支烟。可心里总觉得空，坐在团部，总是想起赵鹏举和泥蛋。泥蛋再也见不着了，他已睡在了孟庄南面山坡上，赵鹏举也在睡着，在南水县城医院的病房里。 前面两位岗哨，一个认识，一个看着眼生。眼生的是新兵，他替代了牺牲的老兵。 第797章 包围香城 两天后，第六旅团撤退，鬼子对五莲山军区扫荡宣告失败。五天后，独立团主力奉命返回夫子山，潞河由一团接防，三团仍驻守南水。 在栓子和郑辉荣坚持下，独立团伤员也转运回夫子山，包括仍昏迷不醒的赵鹏举。山里正是夏初好时节，很多山坡绿树成荫，适合养伤。 反扫荡胜利，战事不再吃紧，寻尚武派出医生，跟随返回夫子山。他还特意指派医院副院长方莹，一起去夫子山。 为此，吴刚半开玩笑地说：“老伙计，你就不怕栓子犯错误？” 寻尚武笑道：“如果他真犯了错误，我会很高兴，可我就担心他仍是一块榆木疙瘩。” 吴刚摆手说：“栓子不是榆木疙瘩，在感情方面，他和李智一样，想的太多。” 寻尚武知道，栓子想的并不多，就是担心自已牺牲，误了方莹。 李智走进司令部，向他俩报告：“鬼子向齐县、安平和薛城增兵，各增兵鬼子一个大队，伪军兵力不等，薛城和齐县各伪军一个团，安平两个伪军团。” 寻尚武走到地图前，看了一眼，说：“看他们增兵架势，也不是想重新夺回潞河。” “肯定不是，他们是不是想构筑一道防线？”吴刚也来到地图前，伸出手指，从薛城到安平，再到齐县，画出一道线。 李智说：“我觉得也是，鬼子已在沿海布置重兵，需要运送弹药补给，胶济铁路一旦被毁，可以从安平、齐县北侧，通过公路向东运送。” 吴刚和寻尚武同时点头，看来鬼子意图正是如此。从薛城火车站，可以向东北方向，经过安平北面梧县，一路向东。而且，据情报说，鬼子担心盟军在沿海登陆，其海上运输线也肯定被盟军封锁。 所以，沿海鬼子补给只能从内陆运送。而一旦铁路被毁，又只能经过公路运输。运输线就是生命线，鬼子肯定调集重兵加以保护。 寻尚武有些惋惜地说：“独立团返回夫子山之前，栓子打报告说，要择机收复安平，看来要推迟了。” 吴刚和李智也在考虑。以独立团现有实力，能打下安平县城，何况还可抽调三团增援，但打下安平县城，不仅会给独立团造成损失，为保护运输线，鬼子还肯定会反扑。如此一来，现在打安平没有必要。 吴刚说：“告诉栓子，不要着急，我觉得这是鬼子最后的疯狂，耐住性子，一口一口地吃掉鬼子。” “好。”李智说：“如果鬼子启用这条运输线，让独立团和一团派出精干力量，潜伏到鬼子运输线上，寻找机会，打它几家伙。” 吴刚哈哈笑了：“你能想到，我保证栓子也能想到。” 此时，孟庄南面山坡下，一片肃穆。栓子、郑辉荣带领上千名干部战士，为牺牲的干部战士举行葬礼。牺牲的同志都回来了，包括收复九山县城牺牲的同志。 山坡坟墓满了，一块块木质的墓碑，密密匝匝，像一根根钢针，扎着栓子的心。三十名战士举起中正式步枪，对空鸣枪，用枪声祭奠着长眠于山坡上的同志。 风在哭泣，山坡在哭泣，树林在哭泣，脚下的小草也在哭泣，栓子却没再流眼泪，他眼睛里再次冒出狼一样的光。 确实，他已经把安平城作为下一个目标，准备收拾松原了。但城内同志已送来情报，说鬼子增兵安平，将有一个大队和两个伪军团，陆续抵达安平。加上安平原有兵力，现在城内鬼子至少有五个中队，还有四个伪军团。 不好打了，郑辉荣说，先暂时放弃攻击县城，等消耗鬼子兵力后，再做打算。 只能如此。栓子看着四千多座坟，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打下安平，干掉城内所有鬼子。 松原早就深知栓子厉害，不敢分散兵力，而是在城外不断构筑防御阵地。他也深知此增兵的目的，华北方面军慌了，怕了，担心盟军从海上登陆，所以向沿海调集兵力，却又担心补给运送不上，就计划打通公路运输线。 而这条运输线，就在平安县城北面，最近距离一百一十里。如果抗登陆作战打响，胶济铁路被盟军飞机炸毁，公路运输便成为供应前方皇军补给动脉。所以，守住安平县城，就是给北面公路运输线构筑一道屏障。 可怎么能守得住？就只是独立团，再给安平县城增派同样兵力，松原也毫无底气。到时只能听天由命了，松原心里暗自叹气。 不过，兵力大增，对松原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过年时，香城据点伪军为了吃上肉，不惜拿武器去和百姓交换。程大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就是他的意思。对此，松原也懒得管。他知道，那些伪军就是墙头草，不让他们吃饱吃好，没准就拖着枪支，跑进山里，向八路军投降。 没人管，伪军们胆子越来越大，连长们也屡屡上报损失，请求补充。都没打仗，哪来这么多损失？都拿去换肉换酒换粮食了。 但长此以往，伪军只剩下裤衩子，松原不能充耳不闻了。正要整肃军纪，又来了两个伪军团，四个中队，兵力多了，补给也就跟得上，伪军们也就不拿武器去换东西了。 不仅如此，松原的腰杆也硬气许多。马上麦收了，他开始琢磨，不能坐等补给，也要出城去抢些粮食回来。 栓子已猜出松原想些什么。松原和之前小林龟山和春藤举等人不一样，这家伙很会审时度势，实力不济的时候，向独立团低头，还写来请求互不侵犯的信函。但是，这样的家伙一旦兵力壮大了，就该有非分之想了。 栓子命令，一边侦察北面公路情况，一边监视松原动态。 麦收过后，这家伙真的要动了，但他仍不敢出城向南，而是背向夫子山，向东北方向，派出两个中队和一个伪军团，出城去抢粮食。 栓子岂能惯着它？鬼子刚出城不久，一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香城据点，叮叮咣咣开火。骑兵营和特务连迅速向东北方向出击，二营、三营也火速赶往东北方向。 松原感觉不妙，立即下令抢粮食的鬼子伪军撤回来，但一营没撤退，继续包围香城据点，而且只围不打。 这下松原蔫了。他知道栓子在等着他救援香城据点，还要摆出架势和他大干一场。 第798章 这块肉吃不上了 松原不想打。虽然安平县城兵力空前，光是和平救国军就有六千兵力，加上五个中队鬼子，又是九百兵力，而独立团实力也在不断壮大。如果摆开阵势，双方来一次对决，或许是两败俱伤，谁也赢不了谁。但往后呢？以栓子睚眦必报之性格，早晚会收拾他，甚至把他赶出安平县城。他的任务又只是守住县城，从而保护可能启动的公路运输线。而就是这条公路运输线，让松原更加清醒，他觉得皇军已来日无多，顶多再撑两年，就会面临失败。而且，结果难以改变。既然如此，面对独立团，能不打就不打，从而保住手下皇军性命。栓子耐住性子，等待机会，就是要给松原一个教训。现在独立团兵强马壮，都让栓子自己大吃一惊。香城据点驻扎着伪独立旅78团，78团虽然只是简编团，那也是一个团，上千人马，而一营就敢包围它，原因是一营已经有六个连，再加上机炮连、营属任务排、侦察排，竟然比伪军一个团还要多。这还不算强。为保证能打赢，栓子悄悄把四营拉了回来。四营还要留下两个连守九山县城，即便如此，还是来了六个连。黎明时分，队伍浩浩荡荡，扛枪拖炮，进了山林，站在山谷里，压根看不到尾，不知道的，又来了一个独立团。这两个月，贺飞一直没闲着，主动出击，揍伪军，袭击鬼子小队，也活成了住在县城的“大财主。”听栓子说，要打松原，贺飞大咧咧地说：“团长，只要他们敢出来，我建议，咱们一口气收复安平，四营打主攻！”“看把你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团长了。”郑辉荣似乎严肃，又似乎开玩笑。贺飞赶紧嘿嘿地笑：“我这不是着急吗，包河打田坂，我们营就派两个连，收复潞河，四营更连边都没沾上，就是打九山县，本来定好的主攻，结果还是让三营占了先。”的确是事实，贺飞也肯定憋着一股火。栓子笑了：“就凭你们四营这个实力，还怕捞不到仗打？这次只要松原敢出来，就让你们先打。”贺飞赶紧说：“这可是你说的，你是团长，不兴糊弄人！”“我说话算话，你们赶紧去准备。”栓子说。“不用准备了，我们马上就赶到香城据点。”贺飞忽然又低声说：“我想先去看看赵副团长。”栓子收起了笑容，点了点头。郑辉荣摆摆手：“去吧，他还是没醒。”包围香城据点第五天，松原坐不住了，像饿极了的狼，又像磨道里的驴，在司令部里来回磨圈。香城据点的78团肯定没了粮食，饿着肚子的伪军，估计要想着投降了。和平救国军的部队没什么战斗力，可那也是救国军一个团。如果全体哗变，倒向八路军，松原也没好日子过。伪旅长程大志坐在椅子上，一脸阴沉，心里面在痛骂松原，叫你嘚瑟，放着城里的日子不好好过，非要去招惹百姓，你不知道招惹百姓就是招惹独立团，招惹独立团，能有你好日子过？你作死，也要拉着老子跟着遭罪。“必须打一仗。”松原说着，握紧了拳头。程大志吓了一跳，但想想，就是让香城据点突围，也要打上一仗。那就打吧，被人家围了好几天，想要出来，只能打一仗。但八路军就是想打掉香城据点，还要和松原掰掰手腕，怎么轻易让香城据点的救国军突围？ 78团肯定保不住了松原也看着程大志，说道：“程桑，香城据点保不住了，他们是投降还是决一死战，我们也已失去指挥，只能出城象征性打一仗，才能给旅团交代。”程大志立即明白过来。松原不想和独立团掰手腕，比谁的力气大。但必须给五十四旅团，乃至上面五十九师团有个交代，所以还必须伸过右手，比划一下，然后立即缩回手来。这样78团是投降，还是死战到底，他都不管了，随后会向旅团报告，78团属于战损，不是主动投降。以松原的狡猾，报告上估计还会这么说：拼死营救香城据点，但无奈八路局太过强悍，只能撤退，以保证安平县城安全。如此，旅团也不会怪罪于他。反正损失的是和平救国军，属于借来的牲口，死了也不心疼。要说糊弄上峰，还是得是松原。程大志恨不得冲松原竖大拇指，也暗自嘲讽，好啊，仗越打越有意思了，现在连堂堂的日军少佐，也要沦落到和他们这些汉奸一样，学会糊弄上峰了。第二天上午，南城城门打开，两个营的伪军在前，呼啦啦跑出城门，沿着大路，直奔香城据点。一个鬼子中队兵力，紧随其后。香城据点距离不过十多里，伪军跑出二里地，就放慢速度。接到报告，贺飞激动地举起望远镜，心想这回总算捞着了。仔细看看，鬼子伪军兵力不算多，但好歹也是肉，那就一口吃掉。一营仍在包围香城据点，二营、三营则隐蔽在四营身后，也都做好大打一场的准备。此时就连栓子和郑辉荣也认为，松原这家伙在试探，说不定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面。那就让他们再靠近些，最好距离能向一营发起攻击的位置，再出击。但前面伪军走到距离香城据点还有四里的地方，停住了。这些混蛋想干什么？栓子决定也进行试探攻击，他命令吹冲锋号。三名战 士举起冲锋号，一起吹响进攻的号角。贺飞举起手中驳壳枪，大喊一声：“同志们，跟我冲！”一个营，六个连队，跑出漫山遍野的气势。没想到，后面鬼子伪军掉头就跑。四营在后面追了一阵，栓子已经下令撤回来。再往前追，就是鬼子迫击炮能打到的范围了。四营撤了回来，忙活一阵，只抓了百十个俘虏，缴获了一百五十多条枪，还都是伪军。可松原那头鬼子在闹哪样？贺飞满脸疑问，看着栓子。栓子突然明白了，叹口气说：“老贺，你这块肉吃不上了。”“啥意思？”贺飞问。栓子回答说：“我猜松原就没想跟我们打，他派鬼子伪军出来，不过是装装样子，让香城据点里的伪军不要记恨他，他也能给他的长官有交代。”旁边郑辉荣和赵大富也明白了，但急切像打仗的贺飞仍在摇头：“不可能吧，他怎么能这样呢？”可松原就是这样。他下令禁闭城门，不再主动出击。香城据点的伪军就倒了霉，一天没吃上饭了，饿的肚子咕咕叫。他们看到了援兵，还为之欢欣鼓舞，想着松原和程大志倒还有点良心，派兵来救他们。但几乎近在咫尺，援兵又掉头跑了。伪78团团长长叹一口气：“就这样吧，不能让兄弟们当饿死鬼，明天再没有援兵，就向独立团投降。”其实他早就想过投降，眼前又走投无路，只能投降。他长叹一口气，不过是装的。 第799章 赵鹏举苏醒 伪军78团投降了。还算是主动投降，独立团必须优待，愿意留下的，编入各营。想走的，每人两块银元，以做路费，但必须承诺不能再当二鬼子，不然再次抓住，就地枪毙。松原再次缩进安平县城，不肯露头。想打一场大仗的贺飞，带着些许遗憾，回了九山县城。山林又恢复了平静，除去训练，各营也轮番出动，向西越过兆城和薛城，甚至向北，到达北面藩县。一个晴朗的上午，各营都归建山林。栓子和郑辉荣召集营长和团直属连长以上干部开会，主要议题是收拾松原，攻下安平县城。郑辉荣先宣读上级作战指示，鉴于当前敌我态势，各部队仍要继续按照“扩大解放区，缩小沦陷区”之战略方针，积极创造条件，积极采取攻势，消灭日伪力量。栓子讲话说，团部已把作战计划上报五莲山军区，一个月之内，拿下安平县城。一个月？四个营长都感到了诧异。马义直接问道：“团长，需要这么长时间吗？”郑辉荣解释说：“哦，是这样，如果强攻，咱们将付出巨大牺牲，团长的意思，是各营轮流封锁大路，断其粮路和弹药补给，逼松原出城与我们决战。”栓子笑道：“攻打安平县城，并不紧迫，所以我们没必要摆开阵势，和松原决一死战。”贺飞噘起了嘴，有些懊丧：“得，有没四营什么事了。”“怎么没有？”郑辉荣说：“你们四营有自己的任务，若完成不好，你就主动来团部喂马吧。”贺飞立即来了精神，说道：“啥任务，这么重要？”栓子看着贺飞，问道：“你没发觉你对面的第六十五师团有无异样？”贺飞说：“噢，这个第六十五师团已归南面日军第十三军指挥，因为新四军发动夏季攻势，他们的日子很不好过。”栓子笑笑：“这就对了，你们四营可趁机袭击兆城县。”贺飞忽地站起来，激动地说道：“太好了，我早就想打兆城了。”郑辉荣冲贺飞摆摆手，说：“你先别激动，怎么打，一定要想好对策，我和团长、参谋长也商量过了，让参谋长和你一起指挥这次作战行动。”“是！”郑辉荣答应一声，又坐在凳子上。散会后，大家一道来到卫生队看望赵鹏举。两个月了，赵鹏举一直昏迷着，卫生员轮流给他喂稀粥，给他擦澡，为防止肌肉萎缩，在方莹建议下，每天搓腿揉胳膊。每天也都轮流喊着他，希望他早点醒来。战士赵鹏举抬到凉棚下，享受习习山风，听着小鸟在树梢上鸣叫。栓子、赵鹏举等人坐在赵鹏举床边，索性继续商量怎么打安平县城。说着说着，马义猛然冲赵鹏举喊道：“我说老赵，你赶紧醒吧，再不醒，鬼子都快打光了！”赵大富扭脸看着，埋怨着说：“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再吓着老赵。”“他怕啥，他怕过啥，就是阎王爷来了，他也敢出手打架！”马义索性走到赵鹏举身边，又大声说道：“喂，我说赵副团长，咱就别睡了，行不行？这马上就要打安平了，你还得领着咱们，往前冲啊！”“对，打完仗，咱们一起喝酒，喝它三百碗！”贺飞大声说道。 栓子就席地坐在赵鹏举床头，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留下一根，其余交给赵大富，发下去给每个人。老冯不抽卷烟，自己卷起了烟锅，吧嗒抽了一口，对着赵鹏举幽幽地说：“咱们打潞河时，缴获了十六坛上好的兰陵酒，可香了，你要是再不醒，就被他们几个偷喝光了。”栓子正低头抽烟，忽然从众人讲话声音中，听到一声很微弱的声音：“他们……敢！”蓦然扭头，栓子看着赵鹏举。赵鹏举仍闭着双眼。揉揉耳朵，栓子问马义：“你听到什么了没有？”所有人都在低头抽烟，没看赵鹏举。马义也没听到，拨楞一下脑袋：“听到啥了？”大家都不再说话，也都看着栓子。栓子眨眨眼，对着赵鹏举说：“今天晚上，我们就把酒喝光。”赵鹏举嘴角咧了一下嘴角，好像在笑，又轻微动着嘴唇，声音仍微弱地说：“你又不馋酒。”“啊——”马义刚抽进一口烟，又猛地呛出来，捂着嗓子，咳嗽个不停。栓子已腾地站起来，转身趴在赵鹏举脑袋旁边，忍住激动，小声问：“你想喝酒吗，那你睁开眼。”“我睁了，但刺眼。”赵鹏举说着，又努力动了一下眼皮。凉棚并不完全避光，仍有斑驳的光影。但五六个脑袋都凑到赵鹏举头上，遮住了光影，赵鹏举终于睁开双眼，看着大伙，小声问：“你们干啥呢，不打仗了？”“打，就等你了！”栓子眼里已涌出眼泪，却又哈哈笑着说道：“你这个家伙，可算醒了！”“我睡多长时间了？”赵鹏举问。“两个月了。”郑辉荣回答。“好家伙，可真长，让兄弟们担心了。”赵鹏举说。“你还知道啊。”郑辉荣也抹了一把眼泪。赵鹏举终于醒了，看着脑袋还没坏掉，怎么不叫人激动？之前都以为他活不成了，又昏迷两个月，也都以为即便醒了，脑子也会迷迷瞪瞪，和正常人不一样了。但郑辉荣还是让战士去叫来方莹，再给赵鹏举检查一番。赵鹏举肯定没事，栓子悄悄走出凉棚， 靠着一棵大树坐下，边抽烟，边激动地流着眼泪。此时，他为赵鹏举能死而复生而高兴，而此时，他多么希望老孟、张大年、泥蛋、石头、顺子……也同样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过了一会，老冯走到栓子身边坐下，轻声说：“方副院长检查过了，说一切都好，接下来就是恢复行走能力，躺两个月，没伤的人也受不了。”“嗯，嗯。”栓子答应两声，他的烟卷已经抽完，又伸手拿过老冯的烟锅，狠狠抽了一口，说：“今天晚上，我想喝酒。”老冯看着栓子，笑了：“你是团长，你说了算。”“哦——”栓子看着老冯：“原来当团长还有这个好处。”“你说呢？”老冯扭头，冲栓子眨了一下眼：“又要打仗了，今天就敞开喝。”栓子又抽了一口旱烟袋：“咱们从九山到潞河，咱们打了大半圈，也该回头收拾松原了。”栓子就席地坐在赵鹏举床头，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留下一根，其余交给赵大富，发下去给每个人。老冯不抽卷烟，自己卷起了烟锅，吧嗒抽了一口，对着赵鹏举幽幽地说：“咱们打潞河时，缴获了十六坛上好的兰陵酒，可香了，你要是再不醒，就被他们几个偷喝光了。”栓子正低头抽烟，忽然从众人讲话声音中，听到一声很微弱的声音：“他们……敢！”蓦然扭头，栓子看着赵鹏举。赵鹏举仍闭着双眼。揉揉耳朵，栓子问马义：“你听到什么了没有？”所有人都在低头抽烟，没看赵鹏举。马义也没听到，拨楞一下脑袋：“听到啥了？”大家都不再说话，也都看着栓子。栓子眨眨眼，对着赵鹏举说：“今天晚上，我们就把酒喝光。”赵鹏举嘴角咧了一下嘴角，好像在笑，又轻微动着嘴唇，声音仍微弱地说：“你又不馋酒。”“啊——”马义刚抽进一口烟，又猛地呛出来，捂着嗓子，咳嗽个不停。栓子已腾地站起来，转身趴在赵鹏举脑袋旁边，忍住激动，小声问：“你想喝酒吗，那你睁开眼。”“我睁了，但刺眼。”赵鹏举说着，又努力动了一下眼皮。凉棚并不完全避光，仍有斑驳的光影。但五六个脑袋都凑到赵鹏举头上，遮住了光影，赵鹏举终于睁开双眼，看着大伙，小声问：“你们干啥呢，不打仗了？”“打，就等你了！”栓子眼里已涌出眼泪，却又哈哈笑着说道：“你这个家伙，可算醒了！”“我睡多长时间了？”赵鹏举问。“两个月了。”郑辉荣回答。“好家伙，可真长，让兄弟们担心了。”赵鹏举说。“你还知道啊。”郑辉荣也抹了一把眼泪。赵鹏举终于醒了，看着脑袋还没坏掉，怎么不叫人激动？之前都以为他活不成了，又昏迷两个月，也都以为即便醒了，脑子也会迷迷瞪瞪，和正常人不一样了。但郑辉荣还是让战士去叫来方莹，再给赵鹏举检查一番。赵鹏举肯定没事，栓子悄悄走出凉棚，靠着一棵大树坐下，边抽烟，边激动地流着眼泪。此时，他为赵鹏举能死而复生而高兴，而此时，他多么希望老孟、张大年、泥蛋、石头、顺子……也同样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过了一会，老冯走到栓子身边坐下，轻声说：“方副院长检查过了，说一切都好，接下来就是恢复行走能力，躺两个月，没伤的人也受不了。”“嗯，嗯。”栓子答应两声，他的烟卷已经抽完，又伸手拿过老冯的烟锅，狠狠抽了一口，说：“今天晚上，我想喝酒。”老冯看着栓子，笑了：“你是团长，你说了算。”“哦——”栓子看着老冯：“原来当团长还有这个好处。”“你说呢？”老冯扭头，冲栓子眨了一下眼：“又要打仗了，今天就敞开喝。”栓子又抽了一口旱烟袋：“咱们从九山到潞河，咱们打了大半圈，也该回头收拾松原了。”栓子就席地坐在赵鹏举床头，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留下一根，其余交给赵大富，发下去给每个人。老冯不抽卷烟，自己卷起了烟锅，吧嗒抽了一口，对着赵鹏举幽幽地说：“咱们打潞河时，缴获了十六坛上好的兰陵酒，可香了，你要是再不醒，就被他们几个偷喝光了。”栓子正低头抽烟，忽然从众人讲话声音中，听到一声很微弱的声音：“他们……敢！”蓦然扭头，栓子看着赵鹏举。赵鹏举仍闭着双眼。揉揉耳朵，栓子问马义：“你听到什么了没有？”所有人都在低头抽烟，没看赵鹏举。马义也没听到，拨楞一下脑袋：“听到啥了？”大家都不再说话，也都看着栓子。栓子眨眨眼，对着赵鹏举说：“今天晚上，我们就把酒喝光。”赵鹏举嘴角咧了一下嘴角，好像在笑，又轻微动着嘴唇，声音仍微弱地说：“你又不馋酒。”“啊——”马义刚抽进一口烟，又猛地呛出来，捂着嗓子，咳嗽个不停。栓子已腾地站起来，转身趴在赵鹏举脑袋旁边，忍住激动，小声问：“你想喝酒吗，那你睁开眼。”“我睁了，但刺眼。”赵鹏举说着，又努力动了一下眼皮。凉棚并不完全避光，仍有斑驳的光影。但五六个脑袋都凑到赵鹏举头上，遮住了光影，赵鹏举终于睁开双眼，看着大伙，小声问：“你们干啥呢，不打仗 了？”“打，就等你了！”栓子眼里已涌出眼泪，却又哈哈笑着说道：“你这个家伙，可算醒了！”“我睡多长时间了？”赵鹏举问。“两个月了。”郑辉荣回答。“好家伙，可真长，让兄弟们担心了。”赵鹏举说。“你还知道啊。”郑辉荣也抹了一把眼泪。赵鹏举终于醒了，看着脑袋还没坏掉，怎么不叫人激动？之前都以为他活不成了，又昏迷两个月，也都以为即便醒了，脑子也会迷迷瞪瞪，和正常人不一样了。但郑辉荣还是让战士去叫来方莹，再给赵鹏举检查一番。赵鹏举肯定没事，栓子悄悄走出凉棚，靠着一棵大树坐下，边抽烟，边激动地流着眼泪。此时，他为赵鹏举能死而复生而高兴，而此时，他多么希望老孟、张大年、泥蛋、石头、顺子……也同样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过了一会，老冯走到栓子身边坐下，轻声说：“方副院长检查过了，说一切都好，接下来就是恢复行走能力，躺两个月，没伤的人也受不了。”“嗯，嗯。”栓子答应两声，他的烟卷已经抽完，又伸手拿过老冯的烟锅，狠狠抽了一口，说：“今天晚上，我想喝酒。”老冯看着栓子，笑了：“你是团长，你说了算。”“哦——”栓子看着老冯：“原来当团长还有这个好处。”“你说呢？”老冯扭头，冲栓子眨了一下眼：“又要打仗了，今天就敞开喝。”栓子又抽了一口旱烟袋：“咱们从九山到潞河，咱们打了大半圈，也该回头收拾松原了。”栓子就席地坐在赵鹏举床头，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留下一根，其余交给赵大富，发下去给每个人。老冯不抽卷烟，自己卷起了烟锅，吧嗒抽了一口，对着赵鹏举幽幽地说：“咱们打潞河时，缴获了十六坛上好的兰陵酒，可香了，你要是再不醒，就被他们几个偷喝光了。”栓子正低头抽烟，忽然从众人讲话声音中，听到一声很微弱的声音：“他们……敢！”蓦然扭头，栓子看着赵鹏举。赵鹏举仍闭着双眼。揉揉耳朵，栓子问马义：“你听到什么了没有？”所有人都在低头抽烟，没看赵鹏举。马义也没听到，拨楞一下脑袋：“听到啥了？”大家都不再说话，也都看着栓子。栓子眨眨眼，对着赵鹏举说：“今天晚上，我们就把酒喝光。”赵鹏举嘴角咧了一下嘴角，好像在笑，又轻微动着嘴唇，声音仍微弱地说：“你又不馋酒。”“啊——”马义刚抽进一口烟，又猛地呛出来，捂着嗓子，咳嗽个不停。栓子已腾地站起来，转身趴在赵鹏举脑袋旁边，忍住激动，小声问：“你想喝酒吗，那你睁开眼。”“我睁了，但刺眼。”赵鹏举说着，又努力动了一下眼皮。凉棚并不完全避光，仍有斑驳的光影。但五六个脑袋都凑到赵鹏举头上，遮住了光影，赵鹏举终于睁开双眼，看着大伙，小声问：“你们干啥呢，不打仗了？”“打，就等你了！”栓子眼里已涌出眼泪，却又哈哈笑着说道：“你这个家伙，可算醒了！”“我睡多长时间了？”赵鹏举问。“两个月了。”郑辉荣回答。“好家伙，可真长，让兄弟们担心了。”赵鹏举说。“你还知道啊。”郑辉荣也抹了一把眼泪。赵鹏举终于醒了，看着脑袋还没坏掉，怎么不叫人激动？之前都以为他活不成了，又昏迷两个月，也都以为即便醒了，脑子也会迷迷瞪瞪，和正常人不一样了。但郑辉荣还是让战士去叫来方莹，再给赵鹏举检查一番。赵鹏举肯定没事，栓子悄悄走出凉棚，靠着一棵大树坐下，边抽烟，边激动地流着眼泪。此时，他为赵鹏举能死而复生而高兴，而此时，他多么希望老孟、张大年、泥蛋、石头、顺子……也同样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过了一会，老冯走到栓子身边坐下，轻声说：“方副院长检查过了，说一切都好，接下来就是恢复行走能力，躺两个月，没伤的人也受不了。”“嗯，嗯。”栓子答应两声，他的烟卷已经抽完，又伸手拿过老冯的烟锅，狠狠抽了一口，说：“今天晚上，我想喝酒。”老冯看着栓子，笑了：“你是团长，你说了算。”“哦——”栓子看着老冯：“原来当团长还有这个好处。”“你说呢？”老冯扭头，冲栓子眨了一下眼：“又要打仗了，今天就敞开喝。”栓子又抽了一口旱烟袋：“咱们从九山到潞河，咱们打了大半圈，也该回头收拾松原了。”栓子就席地坐在赵鹏举床头，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留下一根，其余交给赵大富，发下去给每个人。老冯不抽卷烟，自己卷起了烟锅，吧嗒抽了一口，对着赵鹏举幽幽地说：“咱们打潞河时，缴获了十六坛上好的兰陵酒，可香了，你要是再不醒，就被他们几个偷喝光了。”栓子正低头抽烟，忽然从众人讲话声音中，听到一声很微弱的声音：“他们……敢！”蓦然扭头，栓子看着赵鹏举。赵鹏举仍闭着双眼。揉揉耳朵，栓子问马义：“你听到什么了没有？”所有人都在低头抽烟，没看赵鹏举。马义也没听到，拨楞一下脑袋：“听到啥了？”大家都不再说话，也都看着栓子。栓子眨眨 眼，对着赵鹏举说：“今天晚上，我们就把酒喝光。”赵鹏举嘴角咧了一下嘴角，好像在笑，又轻微动着嘴唇，声音仍微弱地说：“你又不馋酒。”“啊——”马义刚抽进一口烟，又猛地呛出来，捂着嗓子，咳嗽个不停。栓子已腾地站起来，转身趴在赵鹏举脑袋旁边，忍住激动，小声问：“你想喝酒吗，那你睁开眼。”“我睁了，但刺眼。”赵鹏举说着，又努力动了一下眼皮。凉棚并不完全避光，仍有斑驳的光影。但五六个脑袋都凑到赵鹏举头上，遮住了光影，赵鹏举终于睁开双眼，看着大伙，小声问：“你们干啥呢，不打仗了？”“打，就等你了！”栓子眼里已涌出眼泪，却又哈哈笑着说道：“你这个家伙，可算醒了！”“我睡多长时间了？”赵鹏举问。“两个月了。”郑辉荣回答。“好家伙，可真长，让兄弟们担心了。”赵鹏举说。“你还知道啊。”郑辉荣也抹了一把眼泪。赵鹏举终于醒了，看着脑袋还没坏掉，怎么不叫人激动？之前都以为他活不成了，又昏迷两个月，也都以为即便醒了，脑子也会迷迷瞪瞪，和正常人不一样了。但郑辉荣还是让战士去叫来方莹，再给赵鹏举检查一番。赵鹏举肯定没事，栓子悄悄走出凉棚，靠着一棵大树坐下，边抽烟，边激动地流着眼泪。此时，他为赵鹏举能死而复生而高兴，而此时，他多么希望老孟、张大年、泥蛋、石头、顺子……也同样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过了一会，老冯走到栓子身边坐下，轻声说：“方副院长检查过了，说一切都好，接下来就是恢复行走能力，躺两个月，没伤的人也受不了。”“嗯，嗯。”栓子答应两声，他的烟卷已经抽完，又伸手拿过老冯的烟锅，狠狠抽了一口，说：“今天晚上，我想喝酒。”老冯看着栓子，笑了：“你是团长，你说了算。”“哦——”栓子看着老冯：“原来当团长还有这个好处。”“你说呢？”老冯扭头，冲栓子眨了一下眼：“又要打仗了，今天就敞开喝。”栓子又抽了一口旱烟袋：“咱们从九山到潞河，咱们打了大半圈，也该回头收拾松原了。”栓子就席地坐在赵鹏举床头，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留下一根，其余交给赵大富，发下去给每个人。老冯不抽卷烟，自己卷起了烟锅，吧嗒抽了一口，对着赵鹏举幽幽地说：“咱们打潞河时，缴获了十六坛上好的兰陵酒，可香了，你要是再不醒，就被他们几个偷喝光了。”栓子正低头抽烟，忽然从众人讲话声音中，听到一声很微弱的声音：“他们……敢！”蓦然扭头，栓子看着赵鹏举。赵鹏举仍闭着双眼。揉揉耳朵，栓子问马义：“你听到什么了没有？”所有人都在低头抽烟，没看赵鹏举。马义也没听到，拨楞一下脑袋：“听到啥了？”大家都不再说话，也都看着栓子。栓子眨眨眼，对着赵鹏举说：“今天晚上，我们就把酒喝光。”赵鹏举嘴角咧了一下嘴角，好像在笑，又轻微动着嘴唇，声音仍微弱地说：“你又不馋酒。”“啊——”马义刚抽进一口烟，又猛地呛出来，捂着嗓子，咳嗽个不停。栓子已腾地站起来，转身趴在赵鹏举脑袋旁边，忍住激动，小声问：“你想喝酒吗，那你睁开眼。”“我睁了，但刺眼。”赵鹏举说着，又努力动了一下眼皮。凉棚并不完全避光，仍有斑驳的光影。但五六个脑袋都凑到赵鹏举头上，遮住了光影，赵鹏举终于睁开双眼，看着大伙，小声问：“你们干啥呢，不打仗了？”“打，就等你了！”栓子眼里已涌出眼泪，却又哈哈笑着说道：“你这个家伙，可算醒了！”“我睡多长时间了？”赵鹏举问。“两个月了。”郑辉荣回答。“好家伙，可真长，让兄弟们担心了。”赵鹏举说。“你还知道啊。”郑辉荣也抹了一把眼泪。赵鹏举终于醒了，看着脑袋还没坏掉，怎么不叫人激动？之前都以为他活不成了，又昏迷两个月，也都以为即便醒了，脑子也会迷迷瞪瞪，和正常人不一样了。但郑辉荣还是让战士去叫来方莹，再给赵鹏举检查一番。赵鹏举肯定没事，栓子悄悄走出凉棚，靠着一棵大树坐下，边抽烟，边激动地流着眼泪。此时，他为赵鹏举能死而复生而高兴，而此时，他多么希望老孟、张大年、泥蛋、石头、顺子……也同样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过了一会，老冯走到栓子身边坐下，轻声说：“方副院长检查过了，说一切都好，接下来就是恢复行走能力，躺两个月，没伤的人也受不了。”“嗯，嗯。”栓子答应两声，他的烟卷已经抽完，又伸手拿过老冯的烟锅，狠狠抽了一口，说：“今天晚上，我想喝酒。”老冯看着栓子，笑了：“你是团长，你说了算。”“哦——”栓子看着老冯：“原来当团长还有这个好处。”“你说呢？”老冯扭头，冲栓子眨了一下眼：“又要打仗了，今天就敞开喝。”栓子又抽了一口旱烟袋：“咱们从九山到潞河，咱们打了大半圈，也该回头收拾松原了。”栓子就席地坐在赵鹏举床头，他从口袋里拿 出烟，留下一根，其余交给赵大富，发下去给每个人。老冯不抽卷烟，自己卷起了烟锅，吧嗒抽了一口，对着赵鹏举幽幽地说：“咱们打潞河时，缴获了十六坛上好的兰陵酒，可香了，你要是再不醒，就被他们几个偷喝光了。”栓子正低头抽烟，忽然从众人讲话声音中，听到一声很微弱的声音：“他们……敢！”蓦然扭头，栓子看着赵鹏举。赵鹏举仍闭着双眼。揉揉耳朵，栓子问马义：“你听到什么了没有？”所有人都在低头抽烟，没看赵鹏举。马义也没听到，拨楞一下脑袋：“听到啥了？”大家都不再说话，也都看着栓子。栓子眨眨眼，对着赵鹏举说：“今天晚上，我们就把酒喝光。”赵鹏举嘴角咧了一下嘴角，好像在笑，又轻微动着嘴唇，声音仍微弱地说：“你又不馋酒。”“啊——”马义刚抽进一口烟，又猛地呛出来，捂着嗓子，咳嗽个不停。栓子已腾地站起来，转身趴在赵鹏举脑袋旁边，忍住激动，小声问：“你想喝酒吗，那你睁开眼。”“我睁了，但刺眼。”赵鹏举说着，又努力动了一下眼皮。凉棚并不完全避光，仍有斑驳的光影。但五六个脑袋都凑到赵鹏举头上，遮住了光影，赵鹏举终于睁开双眼，看着大伙，小声问：“你们干啥呢，不打仗了？”“打，就等你了！”栓子眼里已涌出眼泪，却又哈哈笑着说道：“你这个家伙，可算醒了！”“我睡多长时间了？”赵鹏举问。“两个月了。”郑辉荣回答。“好家伙，可真长，让兄弟们担心了。”赵鹏举说。“你还知道啊。”郑辉荣也抹了一把眼泪。赵鹏举终于醒了，看着脑袋还没坏掉，怎么不叫人激动？之前都以为他活不成了，又昏迷两个月，也都以为即便醒了，脑子也会迷迷瞪瞪，和正常人不一样了。但郑辉荣还是让战士去叫来方莹，再给赵鹏举检查一番。赵鹏举肯定没事，栓子悄悄走出凉棚，靠着一棵大树坐下，边抽烟，边激动地流着眼泪。此时，他为赵鹏举能死而复生而高兴，而此时，他多么希望老孟、张大年、泥蛋、石头、顺子……也同样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过了一会，老冯走到栓子身边坐下，轻声说：“方副院长检查过了，说一切都好，接下来就是恢复行走能力，躺两个月，没伤的人也受不了。”“嗯，嗯。”栓子答应两声，他的烟卷已经抽完，又伸手拿过老冯的烟锅，狠狠抽了一口，说：“今天晚上，我想喝酒。”老冯看着栓子，笑了：“你是团长，你说了算。”“哦——”栓子看着老冯：“原来当团长还有这个好处。”“你说呢？”老冯扭头，冲栓子眨了一下眼：“又要打仗了，今天就敞开喝。”栓子又抽了一口旱烟袋：“咱们从九山到潞河，咱们打了大半圈，也该回头收拾松原了。”栓子就席地坐在赵鹏举床头，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留下一根，其余交给赵大富，发下去给每个人。老冯不抽卷烟，自己卷起了烟锅，吧嗒抽了一口，对着赵鹏举幽幽地说：“咱们打潞河时，缴获了十六坛上好的兰陵酒，可香了，你要是再不醒，就被他们几个偷喝光了。”栓子正低头抽烟，忽然从众人讲话声音中，听到一声很微弱的声音：“他们……敢！”蓦然扭头，栓子看着赵鹏举。赵鹏举仍闭着双眼。揉揉耳朵，栓子问马义：“你听到什么了没有？”所有人都在低头抽烟，没看赵鹏举。马义也没听到，拨楞一下脑袋：“听到啥了？”大家都不再说话，也都看着栓子。栓子眨眨眼，对着赵鹏举说：“今天晚上，我们就把酒喝光。”赵鹏举嘴角咧了一下嘴角，好像在笑，又轻微动着嘴唇，声音仍微弱地说：“你又不馋酒。”“啊——”马义刚抽进一口烟，又猛地呛出来，捂着嗓子，咳嗽个不停。栓子已腾地站起来，转身趴在赵鹏举脑袋旁边，忍住激动，小声问：“你想喝酒吗，那你睁开眼。”“我睁了，但刺眼。”赵鹏举说着，又努力动了一下眼皮。凉棚并不完全避光，仍有斑驳的光影。但五六个脑袋都凑到赵鹏举头上，遮住了光影，赵鹏举终于睁开双眼，看着大伙，小声问：“你们干啥呢，不打仗了？”“打，就等你了！”栓子眼里已涌出眼泪，却又哈哈笑着说道：“你这个家伙，可算醒了！”“我睡多长时间了？”赵鹏举问。“两个月了。”郑辉荣回答。“好家伙，可真长，让兄弟们担心了。”赵鹏举说。“你还知道啊。”郑辉荣也抹了一把眼泪。赵鹏举终于醒了，看着脑袋还没坏掉，怎么不叫人激动？之前都以为他活不成了，又昏迷两个月，也都以为即便醒了，脑子也会迷迷瞪瞪，和正常人不一样了。但郑辉荣还是让战士去叫来方莹，再给赵鹏举检查一番。赵鹏举肯定没事，栓子悄悄走出凉棚，靠着一棵大树坐下，边抽烟，边激动地流着眼泪。此时，他为赵鹏举能死而复生而高兴，而此时，他多么希望老孟、张大年、泥蛋、石头、顺子……也同样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过了一会，老冯走到栓子身边坐下，轻声说：“方副院长检查过了 ，说一切都好，接下来就是恢复行走能力，躺两个月，没伤的人也受不了。”“嗯，嗯。”栓子答应两声，他的烟卷已经抽完，又伸手拿过老冯的烟锅，狠狠抽了一口，说：“今天晚上，我想喝酒。”老冯看着栓子，笑了：“你是团长，你说了算。”“哦——”栓子看着老冯：“原来当团长还有这个好处。”“你说呢？”老冯扭头，冲栓子眨了一下眼：“又要打仗了，今天就敞开喝。”栓子又抽了一口旱烟袋：“咱们从九山到潞河，咱们打了大半圈，也该回头收拾松原了。” 第809章 城内枪声 松原一直收集消息，从本土到太平洋，从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到五十四旅团。 无奈，他身处孤岛一般的安平县城，很多消息被封锁，即便得到的消息，也并不准确，比如华北方面军作战指示上，还在宣扬皇军又打了胜仗，鼓吹圣战必胜。 而且，熬过炎炎夏日，盟军并未进行登陆作战，据说他们只是轰炸日本本土，也没有进行登陆作战。但松原已基本确定，帝国大厦将倾，他从蛛丝马迹的消息中，证明了自已判断。 家人在信中说，东京遭到轰炸，叔叔一家人全被大火烧死。一家人都被大火烧死，松原断定盟军用了汽油航空炸弹。不仅如此，也有士兵收到家信，同样说家乡遭到轰炸。 这个消息军队没有公布，至少松原并不知晓。而正因为没有消息，才是最大的消息。松原已知道军部伎俩，为保证士气不受影响，总是报喜不报忧。 松原为帝国处境感到担忧，眼下的安平县城，也让他寝食难安。栓子已开始动手了，虽然没有正面攻击县城。他的部队已封锁进出县城的所有道路，城中已中断补给长达一个月之久。如此下去，安平县城粮食将消耗殆尽。 松原知道，栓子是逼他出城决战。可就在这个时候，五十四旅团命令，从安平抽调两个中队和伪军两个团，以加强藩县防守。 难道是要放弃安平？如果想放弃，为何不把所有皇军和和平救国军调走？开始松原有些有些糊涂，但不想询问旅团司令部。因为司令部已明确告知他，继续死守安平县城。 仔细想想，松原明白了。旅团的意思是让他来牵制独立团，即便独立团攻击安平县城，也必须决一死战，从而消耗独立团。 这就意味着，旅团已打算放弃安平。可旅团师团的将军们忘了，驻安平皇军面对的是独立团，他们已经攻下三座县城，现在又采取围困的方式，到时驻安平皇军和护国军将不战自败，独立团反倒又会收获一批武器。 与将军们的想法不同，松原觉得最好的选择是，要么重兵坚守安平，要么全都撤到藩县，集中兵力以对付八路军。 “他们以为我们守得住。”渡边面无表情，声音低沉。 渡边还活着，能吃饭，能睡觉，也能指挥皇军训练，但松原看得出，他的心早死了，因为小林龟山，因为春藤举，还有井下一郎，他说过，他早就应该追随他们而去。 但松原什么也没说。还能说什么呢？说守得住，自已都不信。说守不住，是在动摇军心。包括他判定帝国就要完了，谁也没有说。若传出去，这是死罪，而且死了都不得翻身。 就这么熬着吧。其实松原也觉得自已和渡边一样，成活死人了。 已经立秋七天了，一场小雨过后，空气中飘起了清凉。郑辉荣赶去五莲山军区开会，也已经去了七八天，算算时间，应该回来了。独立团已做好进攻安平县城准备，就等郑辉荣带着新的作战指示。正所谓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这天下午五点，团部石屋内，栓子和赵鹏举面对面坐着，双手都放在桌沿。赵大富和马义分别坐在两侧，空荡荡的桌子上，只放着一枚煮熟的鸡蛋。 三个人在测试赵鹏举反应能力。每天一只山鸡，老冯亲自炖好，再加上二十郎当岁的年龄，赵鹏举身体康复的很快。当然，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想要恢复到受伤前状态，还需要时间加以训练和恢复。 马义把鸡蛋放在栓子和赵鹏举两人中间，赵大富喊“一、二、三，开始！”栓子和赵鹏举同时伸手去抓鸡蛋。 到底是昏睡过两个多月，赵鹏举反应就是没栓子快。连续五次，都是栓子抓住了鸡蛋。 赵鹏举不耐烦了，趁三人不注意，抓起鸡蛋，在桌子上磕一下，然后开始剥皮。“你怎么吃了？”看着赵鹏举已开始往嘴里塞鸡蛋，赵大富假装伸手去夺。 “谁你们不厚道，欺负伤员。”赵鹏举说着，把剥皮的鸡蛋全塞进嘴里。大伤之后，赵鹏举的性情确实有点变化，有点返璞归真，像小孩子了。 栓子哑然失笑，站起来，走到地图前。赵鹏举是有些变化，但不是全部。他依然想打仗，还依然想着带头冲进安平县城。他说，咱们就在安平鬼子眼皮子底下打来打去，现在要掏鬼子老窝了，我不仅要参战，还要第一个打进县城去。 与松原作战，栓子不会再让赵鹏举带头冲锋，但肯定会让赵鹏举参与指挥。他和阎王爷搏斗一番，活了过来，连同他的魂，一样都没少，还仍然不怕死，仍然是英勇的战士。 失去过才知道珍惜，赵鹏举是最得力助手之一，也是独立团最得力指挥员之一。赵鹏举昏迷这段时间，栓子总是觉得缺少什么，心里空落落的。所以，要想独立团打更多的胜仗，就必须保全这些得力指挥员。 栓子看着地图，又在想怎么收拾松原。 安平县城鬼子伪军少了，但对栓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他已打算要全歼松原，并且不怎么费力气。 三个营轮流监视大路，把松原的补给全部切断，尤其是粮食，如果没了吃的，松原将被迫出城作战。 栓子还在分化伪军。城外西城据点，则用粮食诱惑着第77团的伪军。而且，伪77团团长已经和独立团悄悄接触，准备投降。 城内有内线靳鹏在做工作，他已经送出情报，伪旅长程大志已经绝望，他也有了投降的念头。 伪军如此，非常正常。他们投靠鬼子，就是为了活命。像潞河那两个伪军营，和配合鬼子与八路军决一死战的，并不多。 如果松原选择出城作战，或者向北逃跑，只要离开城墙这道防线，加上伪军会临阵投降，仗就好打了，保准一举击溃松原。 到时，估计松原会和小林龟山、春藤举等人一样，要么战死，要么自行解决。这倒让栓子有些舍不得，因为栓子想活捉他。 忽然，电话铃响了，是一营打来的，说城外观察哨报告，三十分钟前，县城内响过一阵枪声。 可能是鬼子和伪军发生了冲突，栓子很高兴，这说明安平县城已经出现分裂，夺下安平县城指日可待了。 但这一次，栓子想错了。 第810章 小鬼子败了！ 程大志是准备向八路军投降，但他没有胆量和鬼子发生冲突。在鬼子面前，他是被拿捏的奴才。 枪声是渡边领着十几个鬼子，互相射击，也就是说，这些鬼子选择了自杀。 下午三点，松原接到旅团司令部电话。电话那头的参谋声音低沉，带着无尽哀伤，告诉松原：“我们战败了，天皇陛下已发表讲话，宣布无条件投降，师团已发布命令，让我们原地驻守，等待一下步指令。” 什么？松原听清了，也预料到了失败，但此时仍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头顶炸响，他只觉的脑袋嗡嗡作响。他请求参谋再说一遍。 “我们战败了……” 松原这次几乎没听到参谋在说些什么，他喊了一声哈依，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话筒掉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摔了下去，电话线扯着，来回摆动。松原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是的，他预料到了失败，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从他内心来说，不想听到这样的消息，而是渴望帝国的胜利。自满洲事件以来，已经十四年，不仅劳民伤财，让无数皇军士兵付出年轻的生命，日本本土也穷苦潦倒，满目疮痍。结果却是失败，耻辱的失败。 而且，他已收到确切消息，东京遭到大规模汽油炸弹袭击，长崎和广岛也遭到巨型炸弹袭击，伤亡无数。 过了良久，松原又深吸两口气，自已劝着自已。无论如何，该死的战争终于结束了，士兵们不用再去杀人，或者被杀。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回家，与家人团聚了。 松原叫来了渡边，告诉他，战争已宣告结束，我们无条件投降，并原地驻守，等待下一步指令。 渡边很冷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事实上，渡边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和松原一样，多方打听消息。司令部有一台收音机，他经常把自已关在屋里，收听各方电台，甚至包括延安新华广播电台。 所以，他比松原也预测的准确，他断定年底之前，盟军就会在日本本土登陆。没想到，今天中午，他忽然听到各方消息，宣布日本战败。 以往各方电台的消息大相径庭，甚至是在各说各话。今天中午，出奇的一致，延安新华广播电台，皇军控制的华北地区广播电台、泉城广播电台，重庆国民政府中央广播电台，还有南京国民政府广播电台，都在报道日本天皇的终战诏书。 当然，播报员的声音有的欢喜，有的悲伤，有的激昂，有的低沉。 渡边转身，默默地离去。从现在起，他不再是安平警备司令部附，这个可有可无的官职，甚至，他也不再是帝国军人。他的使命完成了，他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刚到安平之处，他满怀信心，却尝尽了无尽屈辱，到最后，还是无尽耻辱。一切该结束了。 半小时后，东城内一片空地上，十六个皇军士兵，分列成两排，举着枪相互瞄准。渡边站在队列北侧，准备下达口令。原本有二十六个皇军士兵，要和他一起自裁，临到最后，有九个临阵脱逃了。渡边没有抱怨，也没有下令把他们抓回来。 天皇都投降了，何况普通士兵？现在他们已经有了选择的权利。渡边仍面无表情，下达了射击口令。两个士兵反应慢了些，子弹钻进脑袋时，还没扣动扳机。另外两个活着的士兵，扭脸看着渡边。 渡边举起手枪，两个鬼子士兵没有躲闪，而是立正站好。渡边扣动扳机，连开两枪，两个鬼子士兵倒了下去。 最后，渡边举起手枪，瞄准太阳穴。不远处，就站着一小队鬼子，他们没有上前阻拦，而是默默地上前，替渡边等人收尸。 已是下午四点，赵鹏举、赵大富等人在团部外面空地上说话聊天，栓子还在团部内，独自思考怎么收拾松原。 电报员从隔壁电台室直接走过来，先递给栓子一封电报：“团长，五莲山司令部来电。” 栓子接过电报时，发现电报员的手在发抖，抬头，看着电报员眼神有些迷离。“你不舒服？”栓子问。 “是有点，哦，不是，团长，你，你还是看电报吧。”电报员说话都有些磕巴。 “现在还有啥大事——”栓子说着，目光移到电报上。 上面写着：“现已确定，日寇已宣布无条件投降，后续作战，等待指示。” 栓子看了两遍，猛然抬头，看着电报员：“确定电报内容无误？” “军区电台发了三遍，还有鲁省军区电报，我都翻译了，内容相同。”电报员说着，又拿出翻译的鲁省军区电文。鲁省军区电报是发给 电报员补充说：“还有各地发的明码电文，内容大概一样，都是在说日本天皇已宣布无条件投降。” 这就是真的了？栓子仍不敢相信。此时，栓子和一小时之前的松原状态一样，相信，又不敢相信，不相信，但基本确定这是真的。 渴望已久，愿意用生命来交换的结果，忽然出现在眼前，栓子再也矜持不住，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电报员伸手扶住栓子，栓子却冲他大喊：“快，把他们都叫屋里来，还有老冯，快，快！” 栓子声音很大，而且还变了调，听着像着了火。赵鹏举先冲进屋里，大声问：“咋了？” 赵大富第二个，也探头问：“要打仗了？” “什么打仗了，小鬼子战败了！”栓子大声说。 投降了？赵鹏举木愣愣地点点头：“投降好，省的老子们动手了。” “不是，就是松原投降了，也不至于把你激动成这样？”马义说道。 “什么松原投降，你们过来，看电报！”栓子大声喊道，又大声问：“电报呢，刚才的电报呢？” 电报员已出门，去通知老冯。栓子激动地不知道电报纸放哪里了。 赵鹏举愣愣地看着栓子：“还说我脑子笨了，你手上拿的啥？” 两张电报纸都在栓子手上。 “你可真是骑驴找驴。”赵大富绕过桌子，走到栓子身边，一把拿过电报纸，看了一眼，顿时傻在原地，还木愣愣地问栓子：“这，这是真的？” 这是怎么了？赵鹏举和马义互相看了一眼，从赵大富手中抢过电报，看一眼，也傻了。 第811章 向烈士报告 都觉得小鬼子是秋后蚂蚱，已蹦跶不了几天，但突来的消息，还是难以置信。栓子拨通一营电话：“告诉翟相伟营长，让他立即派人去西关据点，查实鬼子是否已宣布投降！”　　接电话的战士听的一头雾水，但听出是栓子打来的，结结巴巴地问：“团长，您说什么？”　　栓子知道战士也不敢相信，于是大声说道：“让翟营长接电话！”　　翟相伟已去了一连阵地，现在也在发懵。十多个伪军从西城据点跑出来，向一连长报告，鬼子天皇宣布投降了！　　一连长以为十多个伪军中午喝高了，却又没闻到酒味。他派人去向翟相伟报告。翟相伟第一反应，也是这十多个伪军喝醉了。　　伪军急的直挠头，说据点连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酒喝？　　通信员急急跑来，让翟相伟回去，接团长电话。　　栓子又说了一遍，让翟相伟去西城据点打听消息。　　翟相伟报告说：“团长，不用问了，有十多个伪军跑过来，向咱们报告了，我这还不相信呢。”　　“那你就信，带兄弟们先把西城据点收回来！”栓子大声喊道。　　“是！”翟相伟声若洪钟地回答。　　“别太激动，注意安全，我这就让赵副团长赶过去。”栓子叮嘱说。　　“是！”翟相伟又大声回答。　　赵鹏举明白栓子意思，这个时候要稳住，别乐极生悲，既把伪军77团带回来，还要避免发生战斗。　　天黑前，独立团再次收到五莲山军区电报，大意是，尽快展开行动，采取各种手段，逼迫各部当面日军伪军投降，待日军投降命令直接下达后，凡不投降者，就地消灭。　　天黑不久，赵鹏举骑马回来，轻松地跑上山坡，人还没进团部，声音就先传进屋里：“是真的，是真的了，伪77团全部投降！”　　消息已经确定，赵大富冲走到门口的赵鹏举咧嘴笑笑：“已经去通知贺飞了，让他们也赶快行动，收缴鬼子伪军武器。”　　“团长说了，明天就给松原送信，让他赶紧投降。”赵大富说。　　“好，好！”赵鹏举又使劲搓了搓手：“都这样了，还不投降，老子非剁碎了它们！”“是啊，除非它们真不想活了。”赵大富说。　　赵鹏举扭脸看看团部，除了赵大富和老冯，不见了栓子，于是问道：“团长呢？今天是个好日，咱们得庆贺啊！”　　“已经通知下去了，一营、三营负责警戒。”赵大富说。　　“团长去拿酒去了吧？”赵鹏举哈哈笑道。　　赵大富却摇摇头，说：“不知道，天还没黑，就走了，让我留在团部值班。”　　“团长抱走了两坛酒，估计去孟庄了。”老冯低声说道。　　自从接到通知，老冯来到团部，就这么一直坐着。起初，赵大富和他说话，他也只是嗯啊一声，随后又默默流泪。　　老冯实在不敢相信，小鬼子就这么投降了。八年前，他跟随部队奉命向东开进时，小鬼子是那么猖狂，一个大队兵力就敢向他们师的防线进攻，竟然还被突破。　　不是兄弟们不拼命，是手里的家伙不行，鬼子一轮炮打过来，一个连三分之一的兄弟就飞上了天。轻重机枪刚开火，就被鬼子鬼子掷弹筒瞄准。卡壳的老套筒，打着打着就卡壳——那时候老冯都绝望了，怎么可能打败小鬼子？　　现在小鬼子投降了，如果听到这个消息，那些死去的兄弟也都瞑目了。可他们在哪儿呢？都已埋在不为人所知的地方，化成了尘土。　　老冯想起那些老兄弟，心里就觉得堵得慌，也恍然如梦。真的像在做梦，当初如狼似虎的鬼子，就这么宣布投降了，老冯仍不敢相信。　　栓子去哪儿了？这个问题让老冯如梦方醒。老冯在想着以前那些老兄弟，觉得他们死的不值，因为他们的死，并未抵挡住小鬼子。但他们是为了打鬼子，又死的值。可栓子呢，此时此刻，他也会想起从夫子山抗日游击队开始，牺牲的兄弟。对老冯来说，那也是自己的兄弟。　　老冯摸了一下眼睛，腾地站起来，说道：“鹏举，走，咱们也赶紧去孟庄。”　　“嗯嗯，好！”赵鹏举赶紧答应。　　“那我呢？”赵大富也站了起来。　　赵鹏举扭头说道：“你是参谋长，留下值班，要是松原这家伙敢来冒犯，全部消灭！”　　鬼子投降，松原心里也不好受，说不定会来一次死亡冲锋。不能乐极生悲，绝对不能。赵大富从兜里掏出烟，递给老冯：“好吧，替我给同志们点几根烟。”老冯点点头，和赵鹏举一起，走出了团部。　　消息已经传遍山林，高兴的百姓敲起了鼓，打起了锣，咚咚锵，咚咚锵——还有分不清到底是鞭炮声，还是枪声，不绝于耳。这是让人们永世难忘的日子，也是后辈们牢记的日子。　　栓子却在流泪，他坐在老孟和张大年两座坟墓中间，抽着烟，喝着酒坛子里剩下的酒。他身边站着吉庆和方莹。　　在寻尚武故意安排下，方莹仍在夫子山。寻尚武给出的理由是，独立团是一个大团，山里百姓也多，已接近三万人，需要方莹在夫子山工作一段时间。　　一营在电话里报告，伪军77团已全部投降。栓子走出团部，看一眼夕阳，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激动，叫上吉庆，去仓库拿两坛酒，走下山坡。　　恰好方莹从卫生队跑了过来。轻盈的步伐，让齐耳短发都向后飘起。她向栓子挥着手，大声喊着：“我们胜利啦——”　　不止方莹，所有人都在欢呼。但栓子让吉庆又牵来一匹马，又亲自扶方莹坐上了马。　　看到团长揽起方医生的腰，旁边有战士在偷笑。吉庆瞪圆眼睛：“不许笑！”转过身来，吉庆也偷偷地笑。　　今晚就是欢笑与泪水同在的夜晚。本来栓子想着，明天上午和大家一起来，向牺牲的同志们报告，鬼子已经投降了，我们胜利了。他想哭，想和战士们一起欢呼，但他更想来孟庄，牺牲同志长眠的地方，把这天大好消息，告诉他们。　　栓子来到孟庄南面山坡时，天已黑透。隐约光亮下，坟根本望不到头。想想当初被鬼子追的满山跑，想想一个一个倒下的烈士，栓子举起酒坛，往地上边洒酒，边说：“孟政委，张副团长，泥蛋，石头，顺子，远金，各位兄弟，小鬼子投降啦，我明天就送信给松原，让他赶紧投降，等松原投降，再来祭奠——”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812章 等待投降 第二天上午十点，赵大富带特务连，赶往县城南门，去给松原送促降信。　　信很快送达松原手中。栓子在信中说，你们天皇已宣布无条件投降，所以请你不要再做无谓反抗，尽快交出武器，让出安平县城，只要投降，绝对保证松原及其手下人员安全。　　松原知道，栓子会催促他投降。但看过信，他不由长叹一声。目前没接到旅团向华夏军队投降命令，松原不敢擅自行动。渡边的死，也让松原心境也有了些许变化。他仍想保护手下皇军士兵的性命，但又不想爽快地主动投降。　　松原马上给栓子写了回信，并送出城区。　　此时，栓子一把团部搬到北辛庄，向北十里就出了山林，再经过十里的空旷地带，就是县城。　　包括栓子在内，所有人都以为只要收到信，松原就会出城投降。赵鹏举和马义还大咧咧地讨论着，等松原投降之后，要怎么羞辱他一番。　　“咱们不能怎么着它，但可以让老百姓骂他。”　　“对，就让他们在县城集合，然后在南关外驻扎，在他们离开之前，天天让百姓们去骂。”　　两人说的唾沫星子乱飞，栓子却没有说话。这都是小伎俩，上不了台面。再说，松原领着鬼子投降，对他们来说，已是最大羞辱，哪里还会怕挨骂？　　赵大富前脚刚回来，松原回信后脚就到了。栓子还以为松原答应了投降，非常高兴：“这小子倒是想的开。”　　赵鹏举摇头说：“估计是城里没粮食了吧。”　　栓子笑呵呵地说：“有这方面原因，可你别忘了，他早就想投降，还跟咱们协商，要搞什么互不侵犯协议，搞的他跟华北方面军司令官一样。”　　打开信，栓子看了一眼，顿时火了。　　松原在信中说，虽然天皇陛下已经宣布停战，但皇军暂时没有接到投降命令，请独立团耐心等待，只要接到命令，就会率部出城投降。　　这家伙非但不想立即投降，还提出条件，希望独立团能给城内皇军和和平救国军提供粮食。　　栓子很生气，直接开了骂：“王八蛋的，不投降，还想给老子要粮食？门都没有！”赵鹏举愤怒地拍了桌子，冲栓子喊道：“我看这小子就是欠收拾，要不给他点厉害看看。”　　栓子已经平静下来，告诉赵鹏举等人，或许松原说的没错，如果不接到命令就投降，估计他不敢担这个责任，毕竟还有三个中队鬼子，以及两千多伪军。　　接下来的对策是，不收拾松原，也不能给他粮食，还要继续封锁安平县城。松原这家伙很有心计，也懂得如何糊弄他的上峰，如果城中断粮，这家伙就有正当理由出城投降了。　　赵鹏举也觉得有道理，又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好，如果不投降，就饿死这帮龟孙！”　　栓子又给松原写一封信，告诉他，现在你们只有投降这一条路，其他就不要多想。　　下午，松原看到信，心里十分窝火。栓子压根没提及粮食，但这明确地告诉松原，别给老子玩弯弯绕，不投降就不会提供粮食。　　松原又无可奈何。没宣布投降之前，师团旅团就已不顾安平县城死活，现在投降了，更无暇顾及安平，而城中粮食即将告罄，已坚持不了几天，主动权更在独立团手中。　　也就是说，安平警备司令部已成为案板之肉，任由独立团宰割了。　　松原只要硬着头皮，给新任旅团长打电话，告知安平县城情况。　　得到答复却是，虽然天皇诏书中提及终止战争，缴械投降，但师团不仅没有接到华北方面军具体投降命令，也没有接到终止战争指示，如果八路军攻城，仍可坚决予以还击。总之就是，再忍耐几日，等待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命令。　　无奈的松原得到无奈的答复，其实也有道理，毕竟天皇旨意，要层层下达，而且可能还是书面命令，或者以电报命令形式，估计需要时间。　　松原也只好无奈地给栓子回信，再次厚着脸皮，请求独立团能往城里调拨粮食。　　栓子的回答又让松原感到无奈，只要投降，啥事都好说，赖在城里，啥都没有，惹急了，老子就揍你。　　当然，栓子不会说的这么直白，他的回信只有两句话：限你七日之内，率部投降。只要投降，不仅保证你们人身安全，也会提供粮食。那就等吧，等到粮食耗尽，等到师团、旅团命令，再选择投降。　　三天后，郑辉荣终于回来了。他原本可以提前一天回来，但因为日本天皇宣布投降，五莲山军区除了庆祝之外，重点还是讨论部署之后对敌形势。按八路军可以直接接受伪军投降，解除其武装，但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重庆方面当日就通过广播电台宣布，我八路军、新四军需在原地驻防，并且不准接受日伪军投降。蒋总裁还下令日军伪军仍在原地驻守，等待国军接收。更叫人气愤的，蒋总裁不仅开始改编伪军，还命令伪军作为先遣军，接受日军投降。　　所以，吴刚和寻尚武指示，要尽快解决当面日伪军，督促他们投降，不仅接收他们的武器装备，还要接收所占据的城市和据点。　　栓子皱起眉头：“那意思就说，城里的伪军旅有可能摇身一变，成为国军？”　　郑辉荣点头说：“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必须抓紧督促松原和程大志投降，说不定国军很快就会派人来安平县城，先授予程大志国军旅长职务，然后直接由其接受松原投降。”　　栓子真火了，骂道：“娘的，还没王法了！他程大志就是变成国军中央嫡系部队，老子也照打不误！”　　郑辉荣说：“我们最好还要抓紧时间，如果到时生米煮成熟饭，我们再打安平县城，就可能背负制造事端的责任。”　　栓子冷笑一声，说：“放心，就是国军派战区司令来，他也进不了安平县城，松原和程大志，老子吃定了！”　　安平县城内，程大志已收到一封电报，大意是所有和平护国军一律接受重庆方面改编，从现在起，划归国军战斗序列。　　手里拿着这封电报，程大志惶惶之心终于放了下来，也忽地觉得腰杆硬了。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813章 兵临城下 收到电报之前，程大志已准备好了投降，只是在松原面前，仍心有余悸，仍不敢擅作主张。当汉奸做奴才时间久了，跪着的膝盖已经软了。 他也知道，自己错失了机会。之前出城投降叫立功，而现在连鬼子都要无条件投降，他们这些汉奸伪军更被八路看不上，搞不好就以汉奸罪名，当众枪毙。 惶恐不安几天，也在心里骂了鬼子无数遍，终于收到即将被改编成国军的电报，程大志像打了鸡血，也看到了希望。当狗的日子结束了，他要成为主人了。激动的他，站在旅部院内，恨不得冲西南方向磕三个响头，并大声发誓，此生将效忠党国。 两天后，程大志又接到一封电报，被任命为受降第三独立旅少将旅长，并准备接受安平和齐河两县日军投降。程大志再次挺直腰杆，骑马来到鬼子警备司令部。 程大志旅部距离警备司令部只有一百米远，而他仍要骑马，就是想耍威风，让松原知道，现在彼此身份变了，你们皇军马上就要成为俘虏，而我则是看管俘虏的少将旅长。 他手握马鞭，走进警备司令部，一副趾高气扬模样。他看到松原，也不再举手敬礼，而是居高临下地说：“本人已奉命担任受降先遣队第三旅少将旅长，准备接受安平和齐县两地皇军投降，松原君，希望你能正视此事，严格管束部队。” 看着程大志，松原恶心的要吐出隔夜饭，就你们，也配？如果向你们这些没骨气的软虫投降，我还不如追随渡边，一枪解决自己。 但松原没有表现出来，他心里十分清楚，就程大志这样的人物，来上二十个，也不及栓子一根汗毛。 也就是说，栓子肯定不会答应。何况安平仍被独立团封锁，粮食已经耗尽，士兵们已开始翻墙进院，到处找粮食。程大志还想接受皇军投降，简直是白日做梦。 但松原不想与程大志纠缠，和这样的小人说不出什么道理来。他装作恭敬地点头：“程旅长，我会按照你的要求，管束好部队。” 其实程大志已经打好了小九九，既然已划过国军序列，那就是意味着，他不仅具有合法性，而且在安平县还具有领导地位。在他眼里，八路军也属于国军序列，只要他拿出军政部给他的任命书，独立团也对他无可奈何。 程大志也急切地想解决城内粮食问题，也有了打算。他以受降先遣队第三旅旅部名义，写了上百张告示，名义上是安民，想告诉百姓，他们已经代表国民政府，接管安平县城，实则是为了抢粮。因为上面写着，从即日起，第三旅将开始征收军粮。 因为打仗，城内老百姓都跑光了，只剩下鬼子和伪军。程大志仍煞有介事，先在城里张贴，以此来告诉松原，现在安平县城由他说了算。对此，松原不闻不问。 随后，程大志派出伪军出城，去周围村镇张贴告示。他也想以此方法，告诉栓子和独立团，他们不再是伪军，而是国军，并且已占领安平。 出城的伪军进了村子，像恶狼一样，先闯进百姓家里，抢吃的。刚往嘴里塞进干粮，就看到独立团战士的枪口。 其实伪军刚出城，就被警戒哨发现。而战士们故意把他们放进村子，先让他们抢粮食，是为了消灭他们留下证据。 伪军怕鬼子，更怕独立团，赶忙笑嘻嘻拿出烟，恭敬地送上：“兄弟们，我们是国军了，成一家人啦！” “想什么呢，谁他娘的和你们是一家人？把枪放下，不然老子打死你们！”战士愤怒地吼道。 “别开枪，别开枪——”伪军们乖乖放下武器。 翟相伟还让伪军带话回去，距离投降时间还有三天，赶紧让你们狗屁旅长出城投降，不然老子们就放炮攻城。 上百个伪军先后灰溜溜回了城，程大志非常恼火，他猜到独立团会堵截手下伪军，但没想到，这帮家伙空着手出去，又空着手回来，连一粒粮食都没带回来。 但程大志又没胆子和独立团动粗，于是给栓子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说，兄弟投靠鬼子，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现在日军投降，兄弟所属部队也重见天日，已被改编为受降先遣队第三旅，不日军政部将有正式文书送达，你我皆兄弟，还望互相尊重，不要拦阻我部士兵行动。 信交给靳鹏，带到独立团团部。 赵鹏举、赵大富和马义骂开了：“娘的，这么一眨眼功夫，黑的真就成白的了？” “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狗屁，都是没有骨气的孬种！” “团长，咱必须打这帮王八蛋！” 靳鹏也很生气，本来他已做通程大志工作，选择适当时机，出城投降，但两封电报，又让程大志支棱起来。他很后悔，早知如此，在日本天皇宣布投降的当天，就劝说程大志赶紧投降。 栓子告诉靳鹏，就程大志这样的墙头草，即便投降也不安分，还是要想办法干掉他，让其它伪军死心塌地投降。 “那我回去就动手。”靳鹏说。 栓子摆手：“你若动手干掉程大志，会给国军以口实，说咱们制造摩擦。这样，你回去告诉程大志，就说我没有看信，而是让你滚回去告诉程大志，汉奸就是汉奸，怎么洗也白不了，让他赶紧投降，不然老子明天开始攻城，就地消灭他们。” 靳鹏点头：“好。” 回到县城，靳鹏把栓子的话，说给程大志听。程大志不傻，明白栓子意思，但又不死心，拿出电报，想让靳鹏再去夫子山，给栓子解释清楚。 靳鹏却一脸惊恐：“旅座，我可不敢去了，他们说了，再不投降就格杀勿论。” “让你去，你就去！”程大志发了火。 靳鹏瘪瘪嘴，只好同意。 可靳鹏一去不复返，连同那封证明身份的电报。程大志慌了，栓子给的七天时间已经到了，而且松原也有了投降意愿。 不投降，还能怎样？松原也实属无奈，因为现在不管是他手下皇军，还是伪军，每天只能喝上一顿稀粥，很多已饿的两眼发绿，开始啃树皮了。 第二天早上，城头值守的连长打电话报告，独立团已兵临城下。 程大志彻底慌了，因为饥饿，已经军心不稳，很多伪军都想出城逃跑，栓子又举兵攻城，还打个屁？ 但程大志仍想咬牙坚持，昨天夜里，他收到一封电报，说特派员最迟后天抵达安平。只要特派员到来，谅栓子也不敢再肆意妄为。 他派人把松原叫来，以命令的语气，让城内鬼子和伪军一起坚守县城。 第814章 进城 松原已接到停止作战行动的命令，并驻守在原地，等待向国军投降。旅团转达的命令很明确，要向有正规编制的国军投降，其实就是不准向八路军投降。 这让松原非常为难。若等着向国军正规军投降，在国军没到来之前，他手下皇军士兵都已被饿成了干尸，但若向程大志投降，他宁愿带着皇军士兵集体自杀。 如今程大志又让他手下皇军与八路军作战，程大志断然拒绝。他说：“我部已接到命令，停止一切作战行动。” 这是借口，程大志当然知道。他很愤怒，拔出枪，指着松原：“你们已经战败，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松原毫无惧色，也毫不留情面，冷笑两声：“程桑，你敢开枪吗？” 程大志当然不敢，枪声一声，打死松原，城内六百多鬼子肯定炸了毛，能把他活吃了。何况，城外还有独立团。 那不是团，是独立旅，参谋向他报告说，光是南城就足有三千人，除近处十几门迫击炮外，望远镜里还看到五门山炮。 看吓唬不了松原，程大志只好收起枪，讨好一般地说：“松原君，不是我想逼你，如果八路打进城来，你我都没好下场。” “投降吧，如果你想保住性命。”说完，松原转身离去。 程大志仍不想投降。他手下原有三个团，一个被歼灭，两个投降，好在又给他补充了两个团，这是他全部的家底。他知道，如果带领这两个团投降，栓子不会要他性命，但会收缴所有武器，他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如果等到特派员赶来，他正式划拨到国军战斗序列，不仅保住荣华富贵，还能官升一级，成为少将旅长。 富贵险中求，程大志决定亲自出城，与栓子谈判，以争取时间。 程大志整理军装，骑上高头大马，来到南城门。他先让副官向外面喊，要与栓子亲自见面。 “他想拖延时间。”郑辉荣一眼识破程大志伎俩。 “由不得他了，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周年。”栓子恨恨地说道。 十五分钟后，程大志出了城，栓子也来到城外牌坊 程大志又是敬礼，又是抱拳作揖，嘴里也像抹了蜂蜜：“伍团长，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真叫兄弟我三生有幸啊！” 栓子只是微微抬了抬手：“废话少说，让你的部队立即开城，到城外投降。” 程大志赶紧笑道：“投降？哈哈，伍团长啊，您已经知道了啊，我部已经改编为受降先遣队第三旅，你我都隶属国军序列，哪来投降一说呢，还请伍团长赶紧撤兵，咱们一家人打一家人。” “放你娘的屁！”栓子掏出手枪，指着程大志吼道：“你说你隶属国军序列，证据呢，信函呢？” 程大志吓得赶紧举起手，说：“这个，伍团长，电报已经给您看过了。” “什么狗屁电报，随便在纸上写几个字，就把自己说成国军，你不仅当了汉奸，还想打着国军的旗号，去村里抢粮，给国军兄弟脸上抹黑，我看你真是狼心狗肺！”说着，栓子扣动了扳机。 子弹直接钻进程大志眉心，程大志身体猛然向后倒了下去。他身边副官、卫兵都吓傻了，本能地弯下腰，举起双手。 栓子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大声吼道：“回去告诉城内的伪军和鬼子，半小时之内投降，不然老子马上攻城！” “是，是。”几个伪军慌不迭转身就跑。 看着程大志尸体，栓子仍一脸鄙夷。 栓子最恨二狗子，认贼作父没骨气，眼里只有荣华富贵，这样的人活着都不如一条狗。 而且，打死程大志，即便往后与国军打官司，不仅死无对证，栓子也有充足的理由，谁知道铁杆汉奸摇身一变，就成了你们国军，难不成你们国军还想和汉奸为伍？ 听到程大志被栓子击毙消息，松原也鄙夷地说道：“他明明可以保住性命，却偏偏自寻死路。” 随即，松原给旅团长打电话报告，旅长程大志已被独立团打死，为保全六百余皇军性命，只能选择向八路军投降。 旅团长让他择机而行，算是默许了松原。 放下电话，松原却面如死灰。就要投降了，向自己的对手，向独立团，交出所有武器，然后成为俘虏。 松原打心里不想投降，甚至于，此时此刻，他想带领六百鬼子，打出城去，与独立团血战到最后一人。 念头也不过是松原最后的倔强，一闪而过。他放弃了这个念头，甚至变得心如止水。如果能的赢独立团，他为何要龟缩在城头，早就和栓子一决高下，又何必等到今天，就连天皇都承认战败的时间。 松原想到了最后的体面，他已猜到栓子会骑在高头大马上，等着他出城投降。他派人向栓子送出口信，就在警备司令部内向独立团投降。他不想在城外空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向骑在马上的栓子交出自己的指挥刀。 栓子并没有想高高在上，也并没有想羞辱松原，只要他愿意缴枪投降，在什么地点，就不用太在乎。栓子同意了松原的请求，并命令鬼子立即放下武器，到城北集合。 松原立即答应，又请求独立团供应膳食。 栓子看看郑辉荣。郑辉荣点头：“鬼子这是饿极了。” “肯定是，那就让老冯准备。”栓子说着，又命令骑兵营赶往城北，看住投降的小鬼子。 就这样，一来一回，时间已临近中午。炽烈阳光下，赵鹏举擦擦头上的汗，嘟囔两句：“出来投降不就完了，真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郑辉荣劝他：“别急，这么多年都等了，就别计较这一会。鬼子投降是大事。” 此时，因为靳鹏的劝说，城头伪军已举起白旗，城下伪军打开城门，双手高高举起枪，向城外走去。 松原联络官又跑出来，向栓子报告：“团长阁下，我部已放下所有武器，到城北集合等待，松原少佐已在司令部恭候。” 栓子挥手，让赵鹏举和赵大富带特务连先行进城。赵鹏举打仗总冲在最前面，这次进城也要让他走在前面。这是属于他的光荣。 随后，一营战士跑进城内，接防四座城门楼。二营开始收缴伪军武器，并把伪军押送到东南空地上集合。 栓子看看郑辉荣，挥了一下手：“走，咱们也进城。” 第815章 希望你好好活着 特务连已看住鬼子放下的装备，长枪，短枪，轻机枪，重机枪，迫击炮，九二步兵炮……鬼子个个神情懊丧，像刚死了爹娘。 在警备司令部大门前，赵鹏举和赵大富下了马。松原已在院内等候，他身后是两个中尉，中尉后面是十个鬼子兵，整齐地站着。 赵鹏举、赵大富带着特务连一排，走进院内，走到松原面前。一排战士也握着枪，迅速站好。 “松原，交出你的武器。”赵鹏举大声说道。 松原见过赵鹏举和赵大富，在兴隆据点废墟谈判的时候。松原却摇头，告诉赵鹏举：“赵副团长，我要向伍团长阁下交出自己的武器。” 赵鹏举不耐烦地挥挥手：“我说你怎么像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再说了，你是在投降，不是到店铺里买东西，还能挑三拣四？” 一番话，并没让松原所动，反而让松原梗直脖子：“赵副团长，你可以打死我，但这个是必须的条件。” “你以为老子不敢？”赵鹏举说着，就要拔枪。 赵大富也不知道松原犯了什么病，但栓子说了，只要投降，就保证小鬼子人身安全。他拦住赵鹏举，低声说：“就剩最后一哆嗦，别和他计较。” 赵鹏举哼了一声，又狠狠瞪了松原一眼。 赵大富扭头冲身后战士说：“去叫团长来。” 栓子已经到了，松原和小林龟山、春藤举一样，都是对手。所不同的是，松原很有意思，之前还要和独立团签署协议，互不冒犯，所以栓子想送松原一程，看看现在的松原到底是什么表情。 没想到，松原非要自己来，才肯正式交出自己武器。 很快，栓子明白了松原，让他交出武器是莫大的耻辱，比杀了他还难受。也就是说，投降对他来说，仍心有不甘。那好吧，那老子就和你聊聊。栓子迈步，走进院子。 赵鹏举还在生气，看到栓子进来，又冲松原瞪眼：“我说松原，我们团长来了，你可以投降了吧？” 松原抬头看一眼栓子，说不上气宇轩昂，却一身杀气。这就是他的对手，虽然担任安平警备司令官后，极少与擅自交战，但松原知道，只要他出手，就必败无疑。但松原仍认定，他和小林龟山、春藤举只是输给了栓子。 待栓子站定，他走到栓子面前，摘下指挥刀，双手捧在手中，低头弯腰，举到栓子面前：“伍团长，你是我最敬重的对手，向你投降，我心甘情愿。” 栓子伸出右手，接过松原指挥刀，说：“不是吧，松原，你说的不是心里话。” 松原抬起头，看着栓子：“团长阁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好，我正想和你聊聊。”说着，栓子把指挥刀交给身边赵鹏举。 “你的枪。”赵鹏举仍冲松原瞪着眼睛。 松原同样面无表情，解开武装带，取下枪套，又双手奉上。 赵大富上前一步，把枪拿在手中。 “那屋里谈吧。”说着，栓子绕过松原和他身后鬼子兵，向司令部走去。 虽然已经投降，屋里却依然干净，地上连纸片都没有，说明松原心智并没有乱。但能闻到烟的气味，显然，松原已下令焚烧重要文件，还有他们的电台密码本。 这还真是一个淡定的家伙，栓子心里想着，抬手指了指指挥桌旁的椅子，示意松原坐下。 松原先没坐，而向栓子鞠躬，说：“伍团长，我们已向贵军投降，所以请您善待我们的士兵。” 栓子冷笑一声，说道：“松原，我们不是你们，禽兽不如，但我希望你带着你手下鬼子兵，尽快离开安平，我们将保护你们的安全。” “多谢团长阁下！”松原又向栓子鞠躬。 栓子已坐在椅子上，又抬手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 松原仍然没坐，而是谦恭地说：“败军之将，无颜坐下，但是，我，包括之前小林君、春藤君，败给的是您个人，你才是我们真正的对手。” 栓子没想到松原会说这番话，觉得非常滑稽，不由仰脸大笑：“哈哈，我一个人能打的过你们这么多人？你太高看我了。” 松原认真又严肃地摇头：“不是，是您的智慧让我们吃尽苦头。您没读过军校，可您却具备军人优良品质，并且具有指挥打仗的天分。” 栓子低头，摸了一下鼻子，也严肃认真地说：“我并不认为这是我自己的本事，我的副团长、参谋长，还有营长们都很能打，而且我们非常团结，拧成一股绳，才能打败你们。” 松原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但一支军队能否打胜仗，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指挥官的意志和决心，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一个优秀的指挥官才能领导部属取得胜利。” 栓子明白松原的意思，他是真的不甘心，也在为失败寻找着合理的借口。栓子不想和松原再掰扯，只好点头说：“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但不管怎样，你们败了。” 松原脸上露出了忧伤与无奈：“我们败给您，只是局地的失败，但从全局来看，我们不应该败给你们。” “这话怎么说？”栓子问。 松原直言不讳地说道：“你们的盟军给你们太多援助。尤其是你们士兵的素质，如果不是盟军直接参战，即便给你们再好的武器，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当然，你们独立团除外，这是我所见过最好的部队，而其他部队，尤其你们的国军，总感觉是一盘散沙，不团结。” 听松原如此说，栓子心底不由一阵恼怒。他本想和松原好好聊聊，松原的确是不错的对手。栓子都想过，如果当初由他替代小林龟山，担任指挥官，或许结局不是这样。 但松原只是看到了表象。栓子脸色冷峻下来，告诉松原：“你们是在我们国内军阀混战，国力最弱的时候趁火打劫，那不是我们真正的实力，我告诉你松原，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你会知道我们的厉害。” 松原抬头，看着栓子双眼，正冒着如狼一样的光，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但愿我能看到，当然，我也希望看到，因为我不想再发生战争。” “这就对了。”栓子挥挥手，说：“你可以走了，除了枪和指挥刀，你的私人物品都可以带走。” “谢谢伍团长。”松原又看一眼栓子，谦恭地说：“伍团长，我和你能成为朋友吗？” 栓子微微笑了笑：“可以，但你必须忏悔，并坚决反对战争。” “我会的。”松原冲栓子深深鞠躬，转身走出屋子。 栓子点上一支烟，冲松原背影说道：“希望你好好活着，有朝一日，一定让你看看，什么叫厉害。” 第816章 那就接着打 当天夜里，松原带着六百多个鬼子，向北走了。 栓子让他们走的，既然投降了，就不再难为他们，但必须马上走。八路军有纪律，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但一旦百姓知道，局面恐怕难以收拾。毕竟安平县是临近几个县，遭受鬼子迫害最重的，后来也是打鬼子最积极的。 鬼子没有了武器，也就没有了往日威风。松原摘下了领子上的肩章，所有鬼子也都摘下，松原敞开了怀，所有鬼子也不再讲究军容，背着铺盖，拎着独立团给的窝头，像一群难民。 安平县城复活了。仅仅过去三个小时，就有百姓收到消息，拖家带口，回了县城的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时在四城响起，彻夜不停。这是以往过年时才有的景象，而七年了，安平县城没过上一个好年。 第二天，更多的百姓回来了。他们站在城外，看着城头飘扬的红旗，战士背着枪，威武地站在阳光下，既高兴又心酸，为了活命，被迫离开了家，他们不知道之前的日子怎么熬过来的。现在好了，小鬼子被打跑了，一切又可以重新开始了。 阳光下，栓子、郑辉荣、赵鹏举、赵大富等人，离开了县城，来到孟庄南面山坡。这里已经成为烈士陵园，战士、民兵，还有附近百姓，都会经常来打扫，拔掉野草，会写字的，端着笔墨，重新描写墓碑上的名字。 走过一座挨一座的坟，栓子想哭。最早牺牲的顺子、六子、石头等人，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可闭上眼，栓子就能看到他们的音容笑貌，鲜活的样子，就像牺牲在昨天。 曾经，老孟说栓子心事重，心太软，慈不掌兵，只能当战士，做不了指挥员。李智与老孟争论，不爱名的指挥员就不配是合格指挥员。老孟说不过李智，只要闭口。而那时，栓子一直不想当指挥员，越不想当，越必须当，最后连老孟都劝栓子。 但栓子一直愧疚着牺牲的战士们，如今鬼子被赶出了安平，而他们却已长眠。栓子走过一座座墓碑，也一遍遍地说着：“鬼子跑了，我们赢了——” 走到山坡下，栓子带头立正站好。三十支长枪同时举起，随着赵大富口令，对空鸣枪。枪声在山谷回响，附近百姓却已不用再害怕，也不用再跑反。他们也聚拢过来，祭奠牺牲先烈。 “我们不会忘记他们，永远不会。”郑辉荣说。 “想忘也忘不了。”栓子抬头，两行泪又洒落在胸前，却又握紧了双拳。 胜利了，真的胜利了，栓子感觉天空是那么高远，山林是那么辽阔，他的心仿佛也飞到天空，俯瞰着整片山林。 “你先回县城吧，协助好县委的同志，做好工作。”栓子对郑辉荣说。 “那你呢？”郑辉荣说。 “我先留在山里。”栓子说。 郑辉荣明白栓子，在山林战斗七年，一时舍不得离开。他点点头：“好吧，你先留下。” 战士跑来报告：“李参谋长来了！” 郑辉荣扭脸看看栓子：“你还留下？” “留下，以后我也想不离开了，就留下干老本行，当猎户。”栓子说。 类似的话，栓子以前说过，还不止一次，郑辉荣仍无情地给栓子泼冷水：“你还是没喝酒，也说了酒话。” 栓子是认真的，鬼子被打跑了，也给爹娘、给乡亲、给战友报了仇，他不想再打仗了，只想留在山林，过安定生活。但栓子也知道，八路军和国军还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估计双方还要战场上见。 往后怎样，只能静观其变。 李智也留在了山里，住进了李庄。在一处山坡，两人与战士一起，升起篝火，烤着鱼、野兔，还有玉米。 还有酒，李智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然后抬头看着星空，说道：“真想回小黑山看上一眼，可惜没时间了。” 本来，齐县的鬼子也说好了投降，但一天时间，忽然变了卦，鬼子大队长送信出来，说已接到旅团命令，必须向正规受降国军投降，而五莲山军区不在受降国军之列。齐国志非常生气，包围齐县，准备以武力消灭这伙子鬼子。 以李智意思，还是要不战而让鬼子投降，他让独立团增兵齐县，以强大阵势迫使鬼子投降。 明日一早，李智将和赵鹏举带领二营、三营、炮兵营赶往齐县。 栓子也很生气，也就是松原眼皮子活，看得清形势，向独立团投降。不然，独立团已打进城内。到时六百多头鬼子，一个也别打算跑。 栓子不用担心没时间回小黑山，以李智意思，独立团团部仍设在李庄附近，至少主力仍驻扎在山林。 李智告诉栓子，抗战刚胜利，重庆方面忙于接收地盘，暂时还无意对八路军动手。虽然蒋总裁已发表讲话，说要成立联合政府，但吴刚和寻尚武估计，顶多一年，甚至用不了一年，他们就会向八路军进攻。 栓子喝一口酒，轻蔑地吐出了酒气：“那就接着打，夫子山这块风水宝地，连鬼子都不敢进来，何况国军？” “是啊，卢沟桥事变之前，咱们就和国军打了十年，大不了咱们再打它十年，直到完全胜利。”李智坚定地说完，却又看着栓子：“不过，你小子有点小气了，到时你们不能只守着夫子山，要胸怀全国，解放全国。” 栓子很兴奋，举起酒瓶，却又笑着说道：“这个目标有点大，我们就一个团，怎么能解放全国。” 李智哈哈笑了：“我看是你的口气有点大，眼里只有你们一个团，你知不知道，光咱们鲁省军区正规部队就二十几万。” “二十几万？我地乖乖，以前还真不知道。”栓子高兴地举起酒瓶子，咚咚连喝三口。 “本来想让你们扩编为独立旅。”星光下，李智冲栓子眨了眨眼：“但后来因为战事紧张，就耽搁了，不过也好，往后还不知道什么形势，你们继续以独立团为番号，到时是否扩编，等情况明确之后再定。” 栓子仰脸看着星空，说道：“好，那就静待形势变化。” “可有一样工作不能等了，这次来，寻政委已给我下了命令。”说着，李智脸上露出了严肃。 第817章 不光活着 栓子、方莹要结婚了，和赵鹏举、柳青一起，两对新人。　　这就是李智所谓的“命令”。栓子还年轻，刚过二十五岁，但方莹比栓子大四岁，马上三十，成老姑娘了。　　成亲之前，栓子给柱子连写两封信，看他能不能回来。结果石沉大海，不见柱子回信。　　鬼子已经战败，邮路已经畅通，怎么还收不到柱子回信？栓子有些着急，恨不得要亲自去滨海军区去找柱子。　　方莹安慰栓子，再等一等，估计柱子很快就会来信。　　赵鹏举也说，眼下最可能的是柱子在执行秘密任务，暂时无法回信。　　想想也是，柱子已是副团长，即便发生不测，滨海军区也会发通告过来，栓子只好耐下性子，并委托寻尚武通过个人关系，打听柱子下落。　　两封信，柱子都收到了。他默默祝福哥哥就要成家之外，满心失落和惆怅。　　三个月前，滨海军区发起收复光县县城战斗。县城不仅驻扎一个大队鬼子，还有伪军一个团。两千多伪军不仅作恶多端，也和鬼子一样还顽固。滨海军区党委决定，坚决消灭这伙日伪军。　　仗打了两天两夜，最后冲锋时，柱子身边落下迫击炮炮弹，身负重伤，没有牺牲，但右腿膝盖骨被炸成粉碎性骨折，落下终身残疾。　　走路一瘸一拐，难以负重，不能再继续战斗，柱子心情坏到极点，又怕栓子为他担心，一直瞒着没说。出院后，柱子申请返回安平县，他打算到小学当一位国文教师。滨海军区批准了柱子请求，但他已经是副团长，组织关系先转到五莲山军区。　　到五莲山报到时，寻尚武拒绝了柱子请求。　　孟小麦已正式调入五莲山军区，到后勤供给处工作，安平县正缺少县委书记，寻尚武举荐柱子担任南水中线县委副书记，兼任安平县委书记。　　因为成了瘸子，心情烦闷，柱子对自己也失去了信心，有些犹豫，怕难以胜任工作。　　寻尚武劝柱子：“你只是不能长时间负重，县委书记也不用指挥打仗，我看你身体能扛得住，何况你又有文化，当过副团长，工作能力就不用说了。”听寻尚武如是说，也就答应下来。但他仍不想让栓子知道自己变成了瘸子，他想让哥哥以最好心情，筹备自己的婚礼。　　柱子不想告诉哥哥自己情况，还因为他的好强之心，他一直想超越哥哥，并能帮助哥哥。　　时也，命也。柱子懂得这四个字含义，所以在栓子成亲之前，他骑上马，和寻尚武、李智一起返回夫子山。　　这是哥哥人生大事，柱子也必须参加。　　对于成家，栓子仍有些扭捏，他是团长，而全团那么多光棍汉子，好事不能只落到他的头上。但寻尚武和李智下了命令，让他和赵鹏举同时成亲。“打仗你们能冲在前面，结婚也要带头，起示范作用。”寻尚武说。　　那就结婚吧，再忸怩下去，该叫同志们觉得自己是谦虚过度，也对不起方莹了。　　金秋十月，天高云淡，不冷不热的时节。　　经过两个月连续训练，部队开始休整。趁这个机会，栓子才敲定成亲的日子。身在山里，栓子仍按当地风俗，成亲前一日，要回村里给爹娘上坟。　　和吉庆骑上马，刚要返回伍家庄，看到了寻尚武和李智，也看到两人身后的柱子。栓子喜出望外，跳下马，先向寻尚武和李智敬礼，又跑过去柱子面前，一把抱住。　　跳下马时，柱子咬着牙，尽量不让栓子看到自己瘸了，但越是紧张，越是已身不由己，趔趄一下，还是没站稳。　　“怎么回事，你的腿怎么了？”栓子说着，弯腰去摸柱子的右腿。　　“没啥事。”柱子躲开了，问：“马上成亲了，你去哪？”　　“回家上坟啊。”栓子盯着柱子的眼，继续问：“你的腿到底怎么了？”　　“瘸了，当不成副团长了，就回安平啦。”柱子说的很轻松，还带着笑容。　　栓子更心疼，但也懂得柱子心思，于是说：“走，跟我一起去跟爹娘上坟。”　　“好。”柱子立即答应。　　让郑辉荣下山来，安排寻尚武和李智休息，栓子和柱子骑马赶往伍家庄。一路之上，柱子说了自己受伤经过，也说了自己打算，但在寻政委劝说下，即将就任安平县委书记。这是好事，栓子肯定支持。　　下午，他们来到伍家庄山坡下。　　劫难过后，伍家庄回来了十多位村民，重新修葺了房屋，开垦了荒田，准备播种明年的希望。看到栓子和柱子归来，村民感慨万千，流下热泪。　　“哥，我还要回来。”柱子说。　　这也是栓子的夙愿，但前提是能否活着回来。形势已告诉栓子，仗还要打下去。甚至，跪在爹娘坟前，栓子有了欣慰，虽然柱子腿瘸了，但至少不用顶着子弹往前冲了。　　婚礼简单又热闹，没有唢呐班子吹吹打打，赵大富等人想更加热闹，也符合当地风俗，但栓子极力反对，能给爹娘上坟，就已足够。　　孟庄西面山坡上，新建的团部礼堂，也是全团干部开会的地方，主席台上方悬挂伟人与总司令画像，前面横挂着红绸，显示这是婚礼现场。　　牵着方莹的手，与赵鹏举、柳青双双走进礼堂时，栓子还十分激动，可看到李智、赵大富和马义时，又想掉眼泪。　　昨天夜里，从伍家庄回来，栓子和赵鹏举又去了南面山坡，每人拿着一瓶酒。他俩是告诉牺牲的同志们，他俩要结婚了。　　赵鹏举抹了一把眼泪，说：“他们都死了，可咱俩还活着，还臭不要脸的要娶媳妇。”　　“你也差点牺牲，可以娶媳妇了。”栓子小声说。　　赵鹏举哽咽着说：“嗯嗯，牺牲就牺牲了，活着还要活着。”　　栓子举头望着夜空，说：“我们不光活着，还要继续战斗。”　　婚礼上，作为证婚人，寻尚武也如是说：“在祝福两对新人的同时，我还要代表五莲山军区党委，对两对新人，尤其是伍团长和赵副团长说，结了婚，成了家，绝不是让你们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过自己的小日子，还要振奋精神，从头再来，为民族解放事业继续战斗！”　　八个月后，栓子与方莹告别，此时方莹即将临产，无法跟随部队行动，就留在夫子山。柳青也是，赵鹏举脸上带着不舍，和栓子一起骑上战马。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818章 就看这一仗了 1948年12月，宿县杨庄。栓子穿着脏破的军棉袄，坐在村头堑壕上。　　太阳已经落山，四周暮色沉沉，十里开外，仍炮声隆隆。天很冷，逼人的寒气仿佛从地面渗透出来，从天上降下来，逼得战士点起了处处火堆。不怕敌人发现火堆，也不怕敌人炮弹轰击。前面还有十纵，彻夜攻击国军阵地。　　脚下已经一堆烟头，嗓子也苦涩发干，栓子又点起一支。一亮一暗的烟头，似乎混杂在西边炮火亮光之中。　　身后不远，赵鹏举还在发着牢骚：“怎么，还是看不上我们，那就把咱们继续回去打游击啊！”　　“我说你小声点不行，让战士们听到了，影响多不好？”郑辉荣在劝。　　“影响？政委，打不上仗才是最大影响。”这是马义的声音。　　“都给我小点声，你们也不学学旅长，稳坐钓鱼船！”郑辉荣就要发火的样子。　　栓子扭头，龇牙说道：“别学我，我比你还急。”　　“不是，你还是不是旅长？”郑辉荣摆出三英战吕布的架势，不过现在他是吕布，要对付栓子、赵鹏举和赵大富三个人。　　“鹏举说的对，没仗打，老子宁愿再回夫子山。”栓子却仍然不依不饶。　　栓子当旅长已是两年零两个月，自从离开夫子山时，他就是旅长，那时还叫五莲山军区独立旅，后来就开始飘摇，像居无定所的孩子。　　1947年，国军以45万兵力，重点进攻鲁省。大部队向北撤退，独立旅被留在五莲山和夫子山之间，进行游击战，以吸引敌人兵力。　　此后，他们归属过鲁南纵队，国军重点进攻鲁省时，被留在后方打游击，以牵制敌人。后来又成为鲁省兵团独立旅，依然被当做地方部队。　　两年了，总是看着兄弟部队接连当主力，当主攻，栓子早就按捺不住，心里憋着一股熊熊烈火。原来风起云涌夫子山独立团，似乎停滞不前，不再有打鬼子时的风采。　　这也不奇怪，因为独立团真像“没娘”的孩子。就在独立旅成立之前，寻尚武和李智带着二团、三团、四团，跟随原鲁省军区大军去了东北。不久，部队整编，五莲山军区被拆分，独立旅与一旅分开时，四团也划拨给齐国志，吴刚又调任八师师长。一年前，即将改编为纵队之前，吴刚在战斗中牺牲。年轻的独立旅像一块补丁。　　终究首长没忘了独立旅，还发现这支部队很能打仗，最近又配属给十纵。　　经过两年战斗，原来的旅团大都升格为师，但还是旅级，还是原来的编制，三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还有炮兵团，特务营，侦察营，运输营——但精明的栓子一直发扬夫子山作风，尽量缴获武器，虽然还是旅，但从兵力，从武器装备来说，绝对算的上一个主力师。　　只可惜，独立旅被上了魔咒一般，就是入不了首长法眼。上个月华野在徐州以东碾庄，消灭了国军第七兵团，共五个军，十二万人。这么大的阵仗，独立二师跟随十纵阻敌增援，还是被当做预备队。　　国军第十二兵团被包围于双堆集，徐州三个兵团向西南逃跑，其余与之会合，救援十二兵团。独立旅又跟随大军狂奔两百里，拦住杜聿明。本以为要参与战斗，却不曾想，一纸命令，又赶往双堆集。　　此时，栓子已知道此仗意义。不到两百里的狭长地带，国军五十万大军已被我包围。如果这次彻底消灭国军五个兵团，黄河以南，长江以北再无大战。而北平、天津的国军，已被分割包围。　　第十二兵团顽固至极，仗打的激烈，敌我伤亡惨重，所以独立旅才赶来增援。栓子在想，既然来增援，这回该说什么也轮到我们了吧。来了两天，白面馍馍都吃了一箩筐，栓子依然带着全旅，在后面听响。　　捞不到干的，哪怕稀的也行，吃不肉，喝汤也是好的，哪怕是阻敌增援，也不能坐在后面观战，不然都对不起手里的好家伙……作为旅长，无论如何也难掩心里着急，尤其前面打的激烈，枪炮声彻夜不停。　　师指挥所电话铃响了，赵大富闪电般地抓起话筒，大声喊道：“喂，独立旅！”　　对方是华野作战参谋，声音也洪亮：“第28师伤亡过大，司令员命令，三个小时后，由你们接替28师，向国军第10军第五、第六号阵地发起攻击，重复命令。”“我们接替28师，三个小时后向第五，第六号阵地发起攻击！”　　“好！”　　放下电话，赵大富亲自去找栓子和郑辉荣。这回终于轮到独立旅了！　　夜幕已经降临，栓子、郑辉荣、赵鹏举、马义还在村头，火堆映照下，每个人最后哈着白气。　　“华野命令，三个小时后，由我们接替28师，向国军第10军发起攻击！”赵大富声若洪雷，怕众人听不见。　　赵鹏举兴奋地胡子都在发颤：“哈哈，太好了，再不打仗，老子的烟都断顿了！”　　郑辉荣也使劲搓搓手：“终于该我们上了，终于该我们上了！”　　马义立正站好，向栓子请战：“旅长，三团担任尖刀团！”　　“都兴奋什么，都激动什么？我告诉你们，如果打不好，咱们独立旅永无出头之日！”栓子大声吼道：“开会！”　　大家求战热烈，心情很高，但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栓子在望远镜里观察过战斗，不得不说，国军第十二兵团打的顽强，打的拼命，战斗已经想要吃掉他们，还将是一场苦战恶战。　　在一根又一根的香烟中，栓子早已反复琢磨，如果让独立旅上，该怎么打。回到指挥所，栓子下达作战命令。炮兵团全部压上，集中火力，猛揍敌人阵地。　　三团担任主攻，借助炮火掩护，先攻其一点，突破阵地后，一团和二团迅速向两翼扩大阵地。骑兵团改为步兵，作为后续，继续向敌人猛攻。特务营、侦察营寻找空袭，向敌后穿插，搅乱敌人后方阵地。最好能打进第十八军指挥部，彻底打乱敌人指挥。　　部署完毕，栓子大声吼道：“我们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想要成为主力，多余的话不说了，是英雄是狗熊，就看这一仗了！”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819章 全线压上 虽然一直没打上硬仗，但独立旅时刻准备着。仅用两个小时，就完成战斗部署，提前接替28师，向敌人发起进攻。 栓子先命令打了一轮炮。第十八军像被惹急的疯狗，立即开炮还击。他们的105榴弹炮煞是厉害，打过来地动山摇，气浪能把战士掀起来。 炮击过后，三团发起攻击，山呼海啸的冲杀声响彻整个暗夜，但冲上去的只有两个连。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打法，是在让对面国军暴露火力点。 果真，国军猛烈开火，轻重机枪、汤姆逊冲锋枪、卡宾枪，还有春田步枪，几乎全部美式装备，曳光在阵地前也几乎密不透风。 瞄准火力点，炮兵团迫击炮营立即急速射，炮弹如雨，砸向国军。国军战壕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趁此机会，三团立即发起冲锋。 待步兵靠近战壕，炮兵停止轰击，战士们踩着发烫的土，攻入战壕，随即展开白刃战。步炮协同如此之好，几乎无缝隙衔接，是独立旅长期训练的结果。 特务营和侦察营也迅速寻找缝隙，向敌后穿插。特务营一连、二连化装成国军，向着国军纵深打了过去。 天亮时分，独立旅冲破两道国军防线，距离第十八军军部小王庄驻地已不到三公里。此时独立旅已像一个楔子，插入敌人防线之中。两翼一团和二团，也以火力支援两侧兄弟部队。 已激战七个小时，栓子下令部队休整，恢复体力后再战。 战斗的确激烈，超乎所有人想象。之前独立旅仍以游击战对付国军，也好打。包围国军小股部队，打上几枪，喊一声缴枪不杀，就会乖乖投降。他们也怕死，只要看到同伴被打死，就蜷缩着挤在一起，连枪都丢在脑后。 这一次完全不同，不仅是正宗国军主力，打仗也凶悍，不少国军士兵顽抗最后，叫人不难想象，这就是最后的决战。 第十八军装备也好。之前总觉得鬼子装备就已了不得，三八大盖歪把子，野鸡脖子掷弹筒，山炮野炮九二步兵炮……但与国军手中的美械装备比，除春田步枪外，其它简直就是孙子。 那个叫汤姆逊的冲锋枪，不仅使着顺手，搂起火来，哒哒——子弹像雨一样泼过来。那美国的榴弹炮炸在旁边，像鬼子的航空炸弹，能把战士像落叶一样掀起来， 最可气的，是那个能喷火的玩意，叫个啥火焰喷射器，十几米的火龙，只要被它舔住，就成为一团火球。战士们恨透了它，栓子也亲自下令，让神枪手也专注照顾他们。 打死好几个，战士冲上去，想缴获这个鬼东西到底是啥玩意。国军喷火手后面背着铁罐子，子弹钻了好几个眼子，但没爆炸，汩汩向外冒着汽油。一旦遇到明火，汽油又忽地烧起来，火苗直往上窜，吓得战士连连后退。栓子一直想搞一把加兰德步枪，这玩意不多，据说是美军撤退时，留下的。因为搞不到子弹，所以栓子也不是拿来用，只是想看看。要说这老美也够抠门，既然想援助老蒋，就拿好的过来。结果提供的是春田步枪，和鬼子三八大盖一样，都是栓动，打一发子弹拉一次枪栓。 还没等独立旅继续进攻，国军又反攻过来。先是炮击，阵地上一片火海，随即是坦克掩护步兵冲锋。两辆坦克，轰隆隆的响，两尺宽的履带仿佛能碾压一切，一棵歪脖子树，在它面前如一根稻草，倒在坦克底下。 本来就是在进攻的路上，敌人竟然敢来收复阵地，栓子下令，狭路相逢，勇者胜，向国军发起反冲锋！ 马义大吼一声，全团出击，冲锋号嘹亮地吹响，三杆红旗冲在最前面。骑兵团紧随其后，挎着马刀，举着马枪，两个团冲的铺天盖地。国军炮兵赶紧拦阻射击，炮兵团山炮、迫击炮立即压制，整个国军阵地纵深不超过四公里，几乎所有的炮都能够上了。 炮弹在炸响，国军在射击，战士们也在射击。国军中弹倒下，战士也接连中弹。前面旗手倒下，后面旗手握住旗杆，继续往前冲。 硝烟弥漫在战场，士兵在钢铁和弹药面前被撕裂。战士们冲了上去，国军也冲了过来，两股洪流对撞在一起，也交织在一起。 两辆坦克被夹在了中间，坦克手害怕被炸，慌了，直接倒车，向后跑。有战士向一辆坦克履带坦克吭哧两声，不动了。另外一辆坦克知道跑不掉了，掀开车顶上的盖子，举起了白旗。 两边已混战在一起，骑兵团手中马枪已换成马刀，从钢铁与弹药的比拼，转换成原始的刀枪搏杀。国军是很顽强，但独立旅战士更不要命，还招招致命。 国军怕了，开始撤退。望远镜里，栓子看到督战队正向自己人开枪，逼迫着国军掉头打回去，于是命令牛三，瞄准督战队，狠狠打。 炮弹很充足，独立旅前所未有的富裕，而且，华野和第十纵队还在源源不断，往上运送弹药。牛三敞开了打，寒冷的冬天，头上冒出了热气。 中午，一鼓作气，独立旅又向前推进一公里，。身后的空旷之地，到处都是尸体，担架队也冒着炮火，抢运伤兵。 三团已损失一半兵力，四个营长，牺牲两个，重伤一个。十六连长，几乎换了一遍。栓子心疼，把吉庆递过来的肉包子，扔在地上。郑辉荣眼圈红了，眼里带着血丝。赵鹏举哇哇乱叫，拎着枪，跑向一团阵地。但即便全旅打光，也要打下去，现在没有选择，也不想有选择。 重整队伍，补充弹药，三团继续向国军纵深阵地发起攻击时，忽然间，正面国军乱了。他们在到处乱窜，像无头苍蝇，也到处乱打。不久，栓子接到报告，两翼的敌人也乱了，北侧敌人还似乎向外突围，被27师和整补后增援上来的28师顶了回去。 可能是特务营断了第十军指挥部，栓子大声命令：趁其乱，要其命，独立旅全线压上，猛冲猛打！ 第820章 我是独立旅旅长 一声令下，老冯带着运输营也冲上来。老冯不老，腿脚利索，竟然冲在了前头，指挥战士调转国军丢弃的重机枪，向国军猛烈扫射。 下午四点，三团突破小王庄前面最后一道防线，就要往村里猛攻。前面战士刚要举枪射击，只见“国军”士兵举起了白旗，再仔细看，竟然是特务营的伤员。 昨天秦怀德亲自带领一连、二连从缝隙往里渗透，狭窄的空间内，到处都是国军的影子，恨不得扔一颗手榴弹，就能炸倒一片。他们闪躲着，隐蔽着，寻找着第十八军军部。 早上，终于从后侧靠近小王庄。国军防备很严，秦怀德只能下令强攻，两个连战士与国军激烈交火。一番血战，两个连剩下一个连，还是让国军警卫营掩护其军长逃跑。但没有司令部，也就没有了指挥，所以国军乱了，有的国军只能冒死突围。 攻下小王庄，栓子让各团继续收拢部队，继续向西打。据俘虏说，国军十二兵团司令部就在西面双堆集附近。 不能等残余敌人反扑，必须一口气打下去，直至置敌人于死地。 天黑后后，建制打乱了，各团都已分不清东西南北，也忘了时间，反正哪里有国军，就往哪里打。打到最后，马义还险些和自己人交手。一颗手榴弹在墙外爆炸，对方看清楚是自己人，连忙喊话：“你们是哪部分的？” “老子是华野十纵。”马义大声回答。 “那就别老子老子的了，老子是中野一纵——” 不让老子称呼老子，你反倒还称呼老子，对方回答让马义哈哈大笑，却又猛然大喜过望，两边打碰头了，也就是把包围圈里的国军打穿了。 对面营长走了过来，问：“你们打这么猛，都打到双堆集了。” 马义擦一把汗，自豪地笑了笑：“那是老子们厉害。” “怎么还老子老子的，一点不文明。”中野营长说。 “你刚才不也是说老子是中野一纵？”马义又哈哈一笑，命令战士继续搜索残敌，并寻找旅部和栓子。 栓子和郑辉荣带着警卫连，也遭遇一股溃散的国军。叮叮咣咣打了一阵，栓子手中的枪撂倒两个，郑辉荣接连喊话，上百个国军举手投降。把俘虏带过来一看，乐了，里面竟然还有两个国军少将。 更高兴地，翟相伟派人向栓子报告，在大王庄抓到了一个大家伙，担心路上遇到情况，所以让栓子和郑辉荣亲自去看看。 栓子和郑辉荣步行来到大王庄，在一座院子内，看到了国军十八军军长。 十八军是此战最难啃的骨头，这位中将军长也非常硬气。他已准备杀身成仁，并给饮弹自尽。但挨了两炮，人没事，但慌乱间，手枪炸没了。 他跳进了大王庄外面的小河。冬季的小河，水浅，他扑腾着找水深的地方，可怎么也淹不死。冷的厉害，嘴唇开始发抖，双脚也要抽筋，不得已又爬上河岸，正撞上一团战士，成了俘虏。 中将军长已换上棉袄棉裤，即便成了俘虏，穿着死去国军士兵的衣服，暗夜里，仍有着一股气质。栓子看着他，他也看着栓子。“请问阁下是？”中将军长开口问。 “我是独立旅旅长。”栓子回答。 中将军长面带失望，说：“我只想见接连突破我三道防线的指挥官。” “我们就是。”翟相伟回答。 中将军长压根不相信，说：“不可能，我观察了，昨日进攻我部的兵力远超过一个旅，而且指挥官领兵打仗不在我之下。” “那你就什么也别说了。”栓子挥手：“派一个连押送到纵队司令部，路上保证这位军长安全。” 天亮时，这位军长得到证实，最后给他十八军致命一击的就是独立旅，旅长就是很年轻，刚满二十七岁。当着纵队司令员和华野副参谋长的面，他不由感慨道：“此人虽然年轻，但深谙用兵之道，他捕捉战场机会的嗅觉，他步炮协同的战术，更重要的，他手下将士用命拼杀的精神意志，即便指挥国军一个整编师，也已绰绰有余。” 把中将军长押往野司，听候处理，纵队司令对野司副参谋长说：“如果让独立旅早点上，会大大降低伤亡。不行，我要给司令员打电话，一定要把独立旅正式留在十纵。” 副参谋长摆手：“不用打了。” “哈哈，首长已经打算把独立旅留在十纵了？” “哈哈，我的同志哥，咱们解放军不兴许愿。” “什么？” 两年前，部队整编之时，吴刚执意要带走独立旅，为此还和首长打了嘴官司。最后，吴刚只能服从命令，但告诉首长，也就是现在的司令员，别看独立旅年轻，到什么时候都会是一支奇兵。 其实吴刚和司令员是老战友，红军时期同在一个部队。从那时起，司令员也就关注独立旅。不过，如何使用独立旅，司令员也有些犹豫。 当时栓子只有二十六岁，赵鹏举年龄长一些，三十岁，郑辉荣也刚过三十，四个团长也一个比一个年轻。他们很善于打鬼子，但往后都是大规模战斗，甚至是兵团级战役，野司几位首长还是不太放心。 更重要的是，因为战斗形势的变化，只能让独立旅发挥熟悉地形，熟悉风土人情的长处，执行地方部队任务。 不出意料，独立旅完成的很好，而且仍在发展壮大，虽然是旅级编制，但其兵力火力比有的师还要强。 昨天午夜，司令员给野司副参谋长打过电话。得知独立旅终于啃下第十八军这根硬骨头，司令员又想起吴刚，老战友给他留下了这支“奇兵”，果真关键时刻派上用场。司令员很欣慰，若独立旅在他手上，成了扶不起的阿斗，还真对不起老战友。 司令员告诉副参谋长，要把独立旅扩编为华野独立二师，当做主力师来用。司令员已经发了话，十纵再想把独立旅留下，已没有了可能。 十纵司令员叹息一声，好像丢了无价之宝。 第821章 补充兵员 天亮了，枪声也停了。晨风有些潮湿，混杂着硝烟、血腥与焦糊尸体的气味。被炸毁的汽车和坦克，烧了一夜，还不时发出一声爆燃的声音。担架队上来了，搜索着伤兵，不管国军还是解放军，都小心地抬走。　　栓子在各团之间走动，胜利了，却有着另外一份沉重。牺牲太多，有的连，班长成了连长，有的营副连长成了营长，三团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战士，还能拿得动枪。一团、二团伤亡一半，赵志负了重伤，马义和翟相伟也都负了轻伤。　　在二团，栓子看到一名战士被抬上担架的时候，左脚没了，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透着血色。战士脸色苍白，看到栓子，想举手敬礼。栓子握住了他的手，手很凉。栓子的心很疼，低声说：“伤好后，回夫子山，先找柱子。”　　战士眨了眨眼，被抬走了。　　返回旅部时，一名战士躲在树后，偷偷抽泣。栓子走过去，问旁边战士。战士回答，他哥哥牺牲了，就在昨天夜里。听到栓子声音，战士站起来，使劲擦干眼泪。栓子脱下身上刚缴获的军大衣，披在战士身上，又拍拍肩膀：“哭出来能好受些。”　　赵鹏举骂骂咧咧第走了过来。他在骂十八军，打鬼子不行，打自己人反倒很上劲。他还说，如果老子们有这么好的枪，早他娘的荡平东京了。　　他说的是气话，其实十八军打鬼子也很厉害。而想要荡平东京，就目前装备来说，也无法做到，因为我们的空军、海军还是弱的可怜。　　不过，赵鹏举的话很提精神，让栓子想起了松原。别的不说，如果独立旅有现在的装备，两年前可能不会让松原投降，直接灭了他。　　栓子对鬼子有着无法原谅的恨，倒是松原给栓子写来两封信，柱子转交给了栓子。松原在信中说，有朝一日，还会回来看看，当面谢罪。栓子却在心里骂，去他娘的，老子不欢迎他。栓子是真的在骂，真的不欢迎松原，哪怕是他带着一万个诚心，回来谢罪。　　郑辉荣仍在忙，抓了三千多俘虏，要搞教育，也希望他们能调转枪口，以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不想留下的，当场发两块银元，以作回家的路费。大部分俘虏都走了，他们厌倦了战争，或者他们心里仍没有转过弯来，拒绝参加解放军。没有难为他们，说到底，他们是自己人。　　留下了大概六百人，对栓子来说，不算少。郑辉荣却忧心忡忡，加上运输营，加上轻伤员，再加上俘虏，现在能战斗的刚过四千人，尤其干部伤亡多，这一仗几乎打掉了独立旅的骨血。　　“咱们原来是一个师，现在真成独立旅了，可接下来，咱们还可能参加战斗。”郑辉荣要掉眼泪。事实上，他已经偷偷擦过三次眼泪。　　栓子也难过，但挥手说：“这事不用太着急，眼下咱们有多少兵力，就打多少兵力的仗。”　　郑辉荣急了：“这怎么行，咱独立团好不容易参加主攻，打出威风，兵力不足，下一仗咱们还要在后面观战。”　　栓子想了想，说：“那你向兵团和野司申请，争取自主招兵，并写信给柱子，让他马上征兵，送到部队，同时咱们也可边打仗边就近招兵。”　　“好，太好了，我这就去写报告。”郑辉荣高兴地说道。　　报告还没递交上去，独立旅接到命令，休整一天，明日赶赴陈官庄，参加消灭杜聿明集团战斗。野司副参谋长还说，司令员专门提及独立旅。　　牺牲太多，距离夫子山远，时间又紧迫，已无法再运往孟庄下葬。栓子和郑荣辉只能把牺牲战士遗体交给地方上的同志，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做好标记，往后有条件，再把牺牲同志的坟迁回夫子山。　　准备粮食，收集弹药，第二天早上，来不及向牺牲战友道别，独立旅向西北进发，赶往陈官庄。　　赵鹏举纵马，先跑到排头红旗下，随后向后依次大喊：“咱们已经是主力部队，都抬起头，挺起胸——”　　郑辉荣也挥手喊道：“同志们，打起精神，到了陈官庄，继续打出咱们独立旅的威风！”　　可独立旅马上成为历史。当天夜里，独立旅赶到陈官庄外围，第二日上午，司令员专门来看望独立旅。　　司令员握住栓子的手，不由感慨地说道：“让你们接替28师进攻的时候，副参谋长还担心你们过于年轻，打不好，现在足以证明，你们是好样的！”栓子腼腆地笑笑：“前面兄弟部队已经给我们打好了基础，消耗了敌人有生力量，我们进攻才会顺利。”　　司令员拍怕栓子肩膀：“不要谦虚了，当初吴刚向我推荐过你们，但因为形势需要，只能让你们受委屈，当做地方部队使用，是金子总会发光，进攻十八军，你们打的好，我代表野司向你们感谢！”　　栓子赶紧松开司令员的手，立正站好：“谢谢司令员！”　　全旅集合，司令员亲自宣读嘉奖令，在歼灭国军第十二兵团战斗中，发挥关键作用，嘉奖独立旅。同时司令员宣布，独立旅改编为独立二师，下辖四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一个炮兵团，师直属营编制不变。　　栓子低声向司令员报告，我们现在只有三个步兵团，而且兵力不足五千，远达不到一个师的编制。　　司令员微微笑了笑：“给你们补充的一个团，下午就能向你报到，不用谢我，但必须完成野司交给你们的任务。”　　“是！”栓子立正回答。　　下午三点，调拨给独立二师的团到了。马义几乎是全速，跑到师部向栓子报告：“看看，谁回来了！”　　是贺飞。四团已隶属三纵，但司令员记着，当初是经他同意，把四团划出去，那时说好的，是向独立旅借兵。这一借就是一年零十个月，贺飞都以为自己回不来了。但司令员记着，而且此战独立旅啃下最难啃的骨头，自己也伤亡惨重，于是想起了四团。经过查询，四团在三纵，野司副参谋长亲自打了电话。　　栓子看着贺飞，高兴地要掉眼泪。贺飞也喜不自胜，告诉栓子，他们来独立二师的时候，师长、纵队司令员，脸拉拉的像要下雨。　　“那没办法，四团本来就是咱们独立旅的四团。”栓子哈哈笑了。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822章 不打了，不打了 第二天早上，栓子奉命，指挥部队进入陈官庄东南方向鲁楼村阵地。趴在最前沿战壕上，栓子举起望远镜。　　已是寒冬腊月，旷野之下，草木瑟瑟，枯黄一片。两百米之外，国军阵地上架着机枪阵地，黑色钢盔之下，士兵幽暗的双眼，保持着警戒。但双方都没有打枪。　　国军三个兵团，二十万人，已成为瓮中之鳖，野司没有下达总攻命令，而是继续采取围而不打的策略。　　据俘虏交代，这二十余万国军离开徐州之时，仅携带七天干粮，已经被包围二十余天，处于有弹无粮，更重要的，是没有增援的境地。　　不仅采取继续围困，野司命令采取一切可用手段，劝敌投降。栓子就喜欢这种打法，既可减少伤亡，也能消灭敌人。堑壕之上，战士拿着铁皮喇叭，持续地向国军喊话。　　“国军兄弟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也没有援兵，别再为蒋家王朝卖命啦——”　　“国军兄弟们，我们知道你们没有吃的啦，赶快过来投降，我们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热汤肉包子，那肉包子可真香啊，一咬一口油——”　　听得栓子都饿了，他看到有不少国军士兵露出了头，看来这么喊管用。栓子挥手，让战士再大声点。　　栓子仍没撤下来，战士这么喊，会激怒对面的国军指挥官，很可能会打冷枪过来。栓子从吉庆手中拿过三八大盖。即便现在成了师长，栓子仍然保留着自己的长枪。　　果不其然，国军军官命令机枪手，瞄准喊话战士开火。哒哒——机枪子弹打了过来，铁皮喇叭被打中，翻腾着跌落在战壕里。　　栓子手中的枪也响了，他先瞄准机枪手旁边的国军军官，只露着半个脸。子弹穿过他的大檐帽，钻进他的脑袋。栓子又迅速上膛，打掉鬼子弹药手。再次上膛开枪，才瞄准机枪手。机枪手已发现栓子，正调整枪口，子弹穿过他的脑袋。　　如此顺序，栓子一口气干掉三个敌人。“告诉各团，就这么打！”栓子向身后参谋交代过，把枪交给吉庆，猫腰顺着交通壕，往后走。栓子刚回到师部，郑辉荣就已得到消息。好家伙，堂堂师长，竟然跑到前沿阵地，去狙杀敌人，郑辉荣面无表情，冲栓子说道：“过瘾了？”　　“过瘾？”栓子还真是想过开枪的瘾，但决不能承认。他摆手说：“对面国军太顽固，我教战士们怎么收拾他们。”　　“在实战中教战士打仗？”郑辉荣哼了一声，拿起电话：“看来我要向野司首长汇报一下，我们伍师长在战场上精湛的枪法，优秀的表现。”　　“别，别。”栓子慌忙摁住电话，笑呵呵地说：“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真的下不为例？”郑辉荣的手仍没松开话筒。　　“我保证！”栓子大声说道。　　“这还差不多，咱们师已经有了爱拼命的副师长，师长还要带头打仗，这样谁来指挥部队？”说着，郑辉荣松开了电话筒。　　栓子仍笑嘻嘻地说：“政委说的对极了。”　　郑辉荣被栓子的表情气得摇头：“你看你，哪像一个师长？”　　“可老子就是师长。”栓子收起笑容，命令参谋把老冯叫过来。　　“你叫老冯干什么？”郑辉荣问。　　栓子挺挺肚子：“老子自有妙计，待会你就知道了。”　　郑辉荣笑着摇了摇头：“你还给老子装上了。”　　前面不攻击，不打打仗，老冯一样忙，接收弹药和粮食，准备饭食，柱子行动迅速，已接到通知，从安平、九山、南水等县，招来的新兵马上就到，老冯又着急忙慌，派人去野司后勤部申请军装。　　十分钟后，老冯来到师部。栓子说了自己想法，老冯乐了：“这个主意不错。”　　郑辉荣也不由哈哈大笑：“我说师长同志，你怎么啥招都想的出来！”　　晚上，五十多口大锅，被搬到前沿阵地，炊事员就在放炮工事内生火做饭。不久，将近三公里长的阵地上，飘起了肉香。诱人的香味，忽忽悠悠，也飘到了国军阵地。　　不仅如此，战士们仍拿着铁皮喇叭，向对面高喊：“国军弟兄们，赶紧过来吧，我们这边就快开饭啦，有白面馒头，有猪肉白菜炖粉条，每人一大碗，吃完还能再添。”“都是自家人，只要你们过来，饭菜管够，想留下继续当兵，咱解放军欢迎，想回家和老娘团聚，咱解放军发路费——”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何况对面国军已经断顿几天，发现吃的，能抢夺在一起。闻着肉香，听着战士们的喊声，肚子叽里咕噜叫的更厉害。有的国军已经流着口水，咬自己的手背了。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扔下枪，翻过堑壕，拼命向这边跑过来。　　发现有逃兵，国军机枪响了，子弹曳光飞了过来。埋伏在堑壕边上的神枪手，立即开火，把机枪手撂倒，掩护投诚的国军士兵。　　国军士兵连滚带爬，翻入堑壕，立即被带到防炮掩体，看到战士递来的白面馒头，不顾手上的土，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　　恰好老冯也在，心疼递捋着士兵的后背：“慢点，慢点，别噎着。”　　士兵眼睛泛着泪光，嘴里含混不清地骂着：“空投的干粮都被狗日的长官藏起来，留给他们自己吃，俺们已经挖了五天的草根，啃了五天的树皮。”　　“唉——”老冯叹口气，让战士端来开水，又盛半碗菜。饿的久了，不能一下吃太多，不然能被活活撑死。　　白天时间，国军空军又来空投，还热乎的白面饼子，大部分飘到了解放军阵地。国军为了抢吃的，竟然开了枪，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起来。　　不仅缺衣少粮，栓子还请来宣传队，帮着喊话，在前线战壕里演唱《白毛女》……到了晚上，逃过来的国军士兵越来越多。先是零零散散，后来成群结队，到了第四天晚上，中校副团长带着一营士兵，跳入了堑壕。他对战士们说：“不打了，不打了，你们说的没错，打来打去，就是自己打自己人。”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823章 凯旋 一场大雪过后，天气放晴，红日东升，照耀着银装素裹的世界。 去野司开会，不期而遇的大雪阻断了归程，一大早，栓子与总队司令员们，骑马返回师部。 昨天兴奋地没有睡着，此时，栓子依然满腹激动，恨不得一步跨到师部，与大家分享好消息。 又冷又饿，包围圈里的国军已是强弩之末，似乎一阵风就能推倒。司令员又通报说，天津已被攻克，北平城内三十万国军已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很有希望能和平解放。也就是说，通过辽沈、平津、淮海三次大规模战役，解放军已取得战略决战胜利，接下来就要向全国进军。 但司令员告诫说，还需积极努力，任何骄傲情绪都要不得，直至取得最终胜利。 又过了三天，残雪尚未完全消融，野司下令发起总攻。红色信号弹亮起，栓子指挥部队，向国军发起攻击。当面国军早已毫无斗志，只是象征性抵抗一阵。随即，四个团以摧枯拉朽之势，攻下国军阵地。随后，便是到处抓俘虏，收缴武器弹药。 有些国军士兵，已经浑身无力，放下枪，第一件事就是向解放军战士要吃的。 看着国军士兵窘迫，栓子不由皱起眉头。他是在发愁，这么多俘虏，每人一张嘴，老冯压力又大了。 更多是欢欣鼓舞，国军精良如此装备，还有如此众多黄埔军校毕业，甚至去国外留学归来的将军，仍挡不住历史的滚滚车轮。 休整半个月，独立二师奉命南下。此后的战斗，也遇到过顽强抵抗，但仍可用摧枯拉朽四个字来形容。四月份打过长江，到了金秋十月，栓子骑在马上，第一次看到了辽阔的大海。 栓子还想继续向南进攻，还想继续领略南国风光，二师奉命原地驻守。一个月后，野司来了一道命令，全师回撤。 “撤回？”赵鹏举眨了眨眼。 “对，撤退。”郑辉荣重重点了点头。 他刚给野司打过电话，国军已败退台湾，剩下不过散兵游勇，而解放军百万大军云集，必须向后撤退，不然，光是粮食问题，也会给当地百姓造成压力。 栓子说：“对，仗基本打完了，用不了这么些兵力了。再说，咱们战士在北方待习惯了，到这里一时水土不服，还不如回去，执行命令吧。” 赵大富仰脸，呵呵笑道：“你以为他不想回去？他想嫂子想的天天睡不着。” 赵鹏举推了赵大富一把：“去你的吧，就跟你不想媳妇一样。” “哈哈——”赵鹏举的直言快语，让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赵大富、马义、贺飞也都已成家，媳妇也都在后方。这十个月时间，独立二师像一支锋利的箭矢，从淮河以北打到东南海疆，现在战争基本结束，也该想媳妇了。 入夜，栓子和郑辉荣坐在海边礁石上，抬头望着星空。天气晴朗的可爱，天上繁星点点，不远处的海边，轻柔的海风轻轻推动着潮头，在夜色中泛着朦胧的白色浪花。 仗终于打完了，栓子感到无比的轻松，也忽然间感到茫然失措。自从1939年参加游击队，十年了，他的生活状态要么是打仗，要么是准备打仗，现在忽然没有了目标，接下来自己都不知道能干些什么，除了回家守着山林，继续当猎户。 偏偏郑辉荣也在问这个问题：“往后你准备干什么？” “回家种地，当猎虎。”栓子不假思索地说道。 郑辉荣禁不住笑了：“哈哈——” “你笑啥？”栓子问。 郑辉荣忍住笑，说道：“动动脑子好不好？你好歹也是师长，而且还是首长眼里最厉害的师长之一，你以为你能放下部队，回家清闲？” “如果再打仗，老子再回部队——”栓子闭上了嘴。他自己也知道，这么想太过简单。一点也不成熟。 部队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打仗也不那么轻松，带着部队说打就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千日是用来训练，用来养成，用来保持原来的战斗作风，必须保持高度的集中和统一。 栓子说：“那就服从命令吧，哪一天，部队不需要我了，我就退伍回家。” 郑辉荣点头：“我也这么想。” “等返回新驻地，你和老冯都回老家看看。”栓子说。 “让老冯先回去吧。”郑辉荣脸上露出了愧疚，说：“抗战胜利，就该让老冯回家，这一晃又是三年。” 是挺对不住老冯。当时想让他回去，看看家里还有没有人，但当时局势时紧时松，老冯未能成行，直至后来国军全面进攻，老冯想回也回不去了。 三天后，部队开拔。步兵徒步，骑兵骑马，物资装在大车上，缴获的五辆汽车拖着缴获的五门榴弹炮，全事上万兵力，分成两路，向长江进发。过了江，又分批乘坐火车，继续向北。 盼望着，盼望着，他们终于回来了，风尘仆仆，带着满身的伤痕。方莹和柳青带着孩子，站在火车站台上，带着万分激动。 “他竟然还能活着回来。”柳青擦着眼泪。 方莹也想哭。赵鹏举打仗不要命，早已出了名。还好，他还活着，还能让自己的女儿看到活着的爸爸，但很多干部战士已经牺牲在遥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冒着白烟的蒸汽火车呼哧呼哧喘息两声，停稳当了。战士们跳下车，开始集合。郑辉荣接到报告，说方莹和柳青来了，赶紧跑过去。 这只是二师先头部队，后面还有两列火车。栓子担心那些大炮，和老冯坐在最后面火车上。赵鹏举和赵大富则居中，跟随二团、三团一起行动。 听郑辉荣说过，柳青面带失望。方莹却大方地说：“没关系，看到你们回来，我们从心里高兴。” “你俩现在工作安排好了吗？”郑辉荣问。 “都安排好了，柳青调到军区文工团，我在z军医院当院长。”方莹说。 “那赵副师长还两地分居？”郑辉荣摇头说：“不行，等部队安定下来，我就去找领导，让柳青到咱们师工作。” 方莹笑道：“算啦，人家柳青在文工团挺好的，又能唱戏，又能唱歌，是台柱子了。” “这是好事，大好事！”说着，郑辉荣竖起了大拇指。 部队刚到，很忙，方莹领着儿子，柳青带着女儿，离开了火车站。家已安顿好，就在部队驻地。接下来，两人满心期待，终于能过上正常日子了。 第824章 百废待兴 战争刚刚结束，百废待兴，华夏百年屈辱，终于实现和平，却又一穷二白。栓子回来后，与郑辉荣到军部开会。 此时，独立二师划归z军，番号为d师，师部驻扎在明东市，距离安平四百多里的地方。 军长姓张，叫张楚华，人送外号张疯子。政委姓焦，叫焦元春。两人讲的最多的是，仗打完了，各师要发展生产，自力更生，垦荒建农场，减轻国家负担。 没有二话，栓子和郑辉荣回到师部，立即着手布置。全师以团、直属营为单位，分散开来，在盐碱、低洼地带等人烟稀少的地方驻扎下来，肩上的枪换成锄头，自己动手，盖简易营房，挖沟修渠，引水排涝，轰轰烈烈，把土地当成新的战场。 除指挥全师外，师部也有自己任务，栓子、郑辉荣、赵鹏举和赵大富也和战士们一样，早出晚归，忙个不亦乐乎。 老冯走了，带着介绍信。临走前，栓子依依不舍，却又狠心说道：“回了家，安排了工作，就别再回来。” “不用你说，我早就想回老家了。”老冯龇牙笑笑，眼里又噙着泪水。 老冯实际职务是师后勤部长，正团干部，但介绍信上写着副师级，档案里也是。这是栓子和郑辉荣做工作的结果，让他在离开部队前，争取给他下了副师长命令，并专职后勤工作。都是九死一生，能活下来，就该给一份照顾。 老冯的档案还在部队，郑辉荣给他说了，如果决定留在家乡，就写信回来，部队会派人去老冯家乡，把档案交给当地政府。 对于老冯，栓子非常欣慰，他不想让老冯牺牲，想让老冯再回到黄土高原，唱着信天游，然后老婆孩子热炕头。老冯也是如此打算，所以还没娶亲。他亲口对栓子说过，等回家以后，再娶亲生孩子。 但栓子真舍不得。每当天色黄昏，收工回驻地的时候，他都恍惚着似乎看到老冯的影子。栓子实在是太想老冯，两个月了，这个老东西竟然连封信都没写回来。 越想越不对，栓子和郑辉荣商量，得派人去老冯老家看看。郑辉荣也在担心老冯，于是叫来陈伍，让他再带一名干部，赶往老冯老家。 陈伍还没动身，忽然师部接到来自方城市公安局的电话，询问部队有没有一个叫冯毅德的人。政治部干事或许是忙糊涂了，不仅说有，还说已经回家，至于职务，就是后勤部长。 那边电话竟然告知说：“你们真糊涂，这个人是国民党特务！” 老冯是特务？栓子都听懵了，郑辉荣也觉得是天方夜谭。但此事关系重大，国军撤退后，留下大量特务，现在正在肃清。 但栓子绝不相信老冯是特务，赶紧让陈伍赶往薛城，了解情况。 第二天中午，陈伍从薛城打来电话，说老冯可能被冤枉，但方城公安局拒不放人，非认定是老冯是特务。 栓子火了，大声骂道：“他们凭什么抓老子副师长？老赵，你带特务团一营，去把老冯给我接回来！” 赵鹏举也大为恼火，要亲自带部队，赶往方城。 这不是小事，郑辉荣劝两人：“先不要冲动，我这就给军政治部打电话，请政治部出面解决这件事。” “老郑，这时候不是和稀泥的时候！”栓子说：“即便老冯真是特务，也该抓回来，老子亲自毙了他，但他们为什么不亲自来我们师调查？我看他们就是一群糊涂蛋！” 郑辉荣拧不过栓子，只好同意。赵鹏举带着特务团一营，立即坐上汽车，赶往方城。 老冯肯定不是特务，他回到家乡，家里没了人，原来的那口老窑洞也已坍塌。老冯很伤心，坐在窑洞前，哭了大半天。 之前非常犹豫，心挂着两头，又想返回家乡，又舍不得生死以沫的战友，老冯已把栓子、赵鹏举当成亲人。他决定返回部队。 但他仍想在家里修建一个窑洞，等到老了，或者不能继续待在部队了，再回来。他住在亲戚家，又找人挖了一座新窑洞。一个月的时间，老冯五脊六兽，浑身不舒服。他想念栓子，想念老特务连的每一位兄弟。 身上的新军装扒下来，送给即将成亲的表弟。他也相亲成功，小学女老师。两人约定等老冯在部队附近找好工作，就让女老师赶到驻地。安排妥当，老冯坐上了返回部队的火车。 老冯的钱花完了，就买了短程车票。他计划下车后，再到火车站军代表借钱补上火车票。 方城公安局正在火车站抓特务，对出站乘客挨个盘查。老冯的车票只是短程，只好拿出介绍信。 看着老冯满脸灰尘，身上棉衣破旧，哪像一个副师长，当即被公安直接带出火车站，到公安局接受讯问。 说来也巧，公安局还真抓到一个特务。据特务交代，与之接头的人会拿着一封军官介绍信，还是解放军大官。有六人持有军官介绍信，只有老冯是副师长，而且看着一点不像副师长，也就成了重大嫌疑。 打电话询问师部，干事说老冯是后勤部长，与老冯介绍信不实。加上办案公安经验不足，就认定老冯是特务。 陈伍没把人要出来，第三天就来了一个营，坐在卡车上，直接堵住看守所大门。看守所长慌了神，赶紧和局长联系。公安局长刚从部队转隶过来，赶到看守所，看着荷枪实弹的战士，知道肯定抓错了人。 赵鹏举更是一脸气愤，大声呵斥：“你们怎么回事，竟然抓我们d师的人，还是管后勤的副师长！” 公安局长一通解释，又请赵鹏举去看守辨认。就是老冯，胡子拉碴，穿一身破棉衣。赵鹏举不由笑道：“我说老冯，就你这样，我要是公安，也怀疑你。” 老冯不好意思摆摆手：“啥也别说了，老家太穷，我又挖了一口窑洞。” 赵鹏举扭脸，又批评局长：“我说你们也是，既然有介绍信，就该派人去部队调查，打个电话就完事，这也太轻率了。” “是，是，我们工作不到位，请部队领导原谅。”局长又诚恳向老冯道歉。 都是自己人，又纯属误会，赵鹏举挥手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把人接走了，放心，我们师长说了，出了问题，由我们负责。” 第825章 主将者，不可有仁者之心 老冯回来了，栓子高兴异常，晚上喝了两斤白酒。他不仅想念老冯，师部工作也离不开老冯。尤其眼下，开荒种田，说白了，就是后勤工作。老冯在夫子山就管着开荒，有经验。 还有一项重要工作。和鬼子打了七年，和老蒋打了三年，牺牲四千零八十七名战士，因战致残，一百一十九人。战士牺牲了，他们老人还在，需要抚恤。因为残疾失去劳动能力者，需要补助。工作需要落实，需要开具证明，为此，栓子特地让郑辉荣和老冯带着花名册，赶回夫子山。 但特务不是小事，加之军政治部对老冯了解不多，两名干事来到师部，索要进行调查。 栓子拦不住，也不想拦：“调查好，还老冯同志清白。”他又说：“放心，老冯不会是特务，如果真是，我会亲自枪毙他。” 老冯当然不是特务。陈伍陪同两位干事，专门回了老冯家乡。回来时，带来了老冯的未婚妻，一位身材不高，但长相俊美的年轻老师，不仅有文化，还有一副好嗓子，唱起歌来，宛转悠扬，余音袅袅，叫人感觉看到了辽阔的黄土高原。 柳青听了，立即向军区文工团团长报告，说发现一位女高音歌唱演员。恰逢军部也要成立文工团，经过考试，在老冯举行婚礼不久，妻子也参加解放军，成为文工团演员。 转眼间，到了炎炎夏日，开荒后的第一批庄稼已经长满了荒野。因为在贫瘠土地上开荒，长势不算好，头一年收成也不会理想， 但这是希望，尤其郑辉荣和老冯有信心，明年会更好。师部汽车不多，只有五辆，还经常抛锚，运输营主要还依靠马骡拉大车。就是这些马匹骡子，想想收获时排成长长队伍，一定会给大家带来喜人。 栓子却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在师党委会上，提出建议：“我们依然是战斗部队，不是农垦师，还要准备打仗，所以枪炮还要擦亮，训练还要恢复，并逐渐加强。” 说起打仗，戳中了赵鹏举的痒痒肉，心里也充满牢骚与失落。此时，骑兵团已经取消，强壮的战马被编入华北骑兵师，一些老兵志愿申请退伍返乡，尤其是从国军“解放”过来的战士，东北军的老刘，当初全团唯一会开汽车的老兵，本已拟提拔为了运输一连连长，但耐不住思念东北的黑山绿水，退伍回了家。一年时间，只出不进，四个步兵团，特务团，炮兵团，加上师直属队，只剩下八千余人。 枪炮也基本封进仓库，也几乎没听到枪炮声，赵鹏举早已按捺不住。尤其最近，在内部文件上，看到准备收复东南岛屿，也就是准备打仗，赵鹏举的心像开荒时烧过的灰烬，随风飘向空中时，凌乱又无着无落。 其实赵鹏举渴望训练，也渴望手里握着枪，但心中的烦闷，让他发起牢骚：“有什么好训练的，咱就是穿着军装的农民，种好地就行了。” “少废话。”栓子批评说：“让咱们种地，是为减轻国家负担，而作为军人，就应该时刻准备打仗。” 赵鹏举咂咂嘴，不再说话。 郑辉荣说：“师长说的对，咱们穿着军装，心里就应该装着打仗，尤其现在仍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国内外敌人对我们的政权仍不死心，我们时刻要准备战斗。” 栓子点点头，拿出一封信，说道：“这是松原给我写来的信，他在信中说，祝贺我们取得胜利，但他说，我们太穷，科学技术太落后，国际形势也不太平，想要守住我们打下的江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那个王八蛋！”赵大富生气地骂道：“他什么意思？” 栓子说：“他的意思是说，咱们仍然很弱，用他的原话说，想要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恐怕还要等上一百年，甚至更长时间。我给他回信说，好，那就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 “我觉得，他心里还是心有不甘。”老冯的声音不大，但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 栓子说：“所以，我们要积极生产，支援国家建设，同时不能忘记我们的职责，进行军事训练。” 赵鹏举也只是发泄心里的郁闷，提起训练，心里依然发痒，他说道：“好，我和参谋长立即制定训练计划，三天后，全师开展训练。” “训练仍要以实战为目标。”栓子最后补充了一句。 “放心，咱们师就算是只剩下一个旅的兵力，也是响当当的主力旅！”赵鹏举大声回答。 两个月后，秋收在即。全师正在最后一项训练：士兵对抗。对抗由一团、二团、特务团组成红军兵团，由赵鹏举指挥，向蓝军进攻。三团、四团由赵大富指挥，扮演蓝军，阻击红军进攻。 栓子、郑辉荣和亲临现场观摩的张军长，手举望远镜，看着两座山坡上的最后战斗，都满意地说好。尤其张军长，放下望远镜，感慨良多：“A师那帮家伙，就只顾开荒种田，我上次去检查，炮筒生锈不说，里面竟然住进了小鸟。什么时候，咱们当兵的都不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啊。” 这话也是给栓子说的。栓子萌生了退伍的念头，想回地方工作，也就是回到之前战斗过的安平县城。原来的中心县委已迁到安平，并成立安平专区，下辖十个县，柱子已担任专区副专员。 前不久，安平县建好烈士陵园，栓子回去了一次。烈士陵园仍在孟庄山坡，大部分牺牲在外的战士也迁回到孟庄。 烈士陵园很壮观，大门前条石铺的台阶，高大的石牌坊，上面烫金大字写着烈士陵园。木质的墓碑换成了石碑，每一位烈士一座，还有一条柏油马路，通往东面大路……这是在财政还极度困难的情况下，从中心县委到专区的同志们，努力的结果。 先打鬼子，后干老蒋，才有了今天的安定，所以烈士必须永远铭记，栓子也想念着烈士，想的睡不着觉，牺牲了那么多，自己却仍活着。这种内疚，让栓子认为自己不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员，自己该离开了，回到山里，干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为经济建设出一份力。他向军首长报告说：“全国有那么多部队，那么多指挥员，不缺我一个。” 张军长打消了栓子的念头，并严厉批评道：“是不是和赵鹏举一样，没仗打了，心里就长满了草？我告诉你，军人就两种状态，一是打仗，二是准备打仗，都像你这样，扔下部队回家，行吗？主将者，若怀有仁者之心，牺牲会更重大。” 第826章 做好出征前准备 方莹抽空回来了。师部离军部不算远，一百多里地，方莹不忙的时候，可以搭运送给养的车过来。 晚上，栓子也回到师部院子里的家。最后一排土坯垒的房子，每四间隔成一个小院子，栓子住在中间，东边是赵鹏举，西边是郑辉荣。 军军在青岛，由姥姥姥爷照顾。方莹父母是城里人，还属于知识分子阶层，家境殷实，但通情达理，从不矫情。他们也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把军军当成掌中宝，却又从不娇惯。难得的好父母。 自从栓子父母被鬼子杀害，柱子又被国军抓了壮丁，栓子已经没有了家的概念，他只觉得部队是自己的家。但与方莹成亲后，回到这小院，栓子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又有了家。为此，他感谢方莹，不仅给他生了儿子，还给他了家。 如今，方莹又有了身孕。原本苗条的身材，已显得笨拙。多年的奔波，却让方莹更显泼辣，她打扫过卫生，又给栓子做好了饭。 饭菜不复杂，一盘土豆丝，一盘辣椒炒鸡蛋，六个杂面馒头，两碗小米粥。 “这次能住几天？”栓子问。 方莹给栓子倒上酒：“后天早上走，老冯说了，有去军部的汽车。” 栓子平常不喝酒，方莹回来了，终归高兴，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又说道：“柱子来信说，等国庆节安平专区开过庆祝大会，他就结婚。” 栓子没当成老师，成了专区干部，但找了一位中学老师，两人很是相爱。方莹很高兴：“好啊，到时安排好时间，咱们一起去。” 说完，方莹有些惭愧：“我这当嫂子的，也不能提前赶过去张罗一下。” 没了爹娘，长兄为父，长嫂为母，栓子也觉得对不起柱子，但没有办法，他是师长，方莹是医院院长，都忙。栓子安慰方莹说：“柱子理解，他来信说了，反正婚礼很简单，不用咱们操心。” 方莹还是觉得过意不去，说：“把咱俩的紧贴都拿出来，给他俩添置点家具。” “好，你看着办。”栓子面带微笑，又喝下一杯酒。 “听说东北局势不稳。”方莹小声说。 栓子也听说了，美军已出兵，悍然干涉朝鲜战争，而且我国已接连发出警告。但即便打仗，却也变得遥不可及，何况全师上下，按照上级命令以拓荒为主。 看着栓子无动于衷，方莹又小声问：“你不想打仗了？” “打仗干什么？”栓子又倒上一杯酒，说：“这样多好，不用再牺牲战士。” 这是栓子的心结，看到战士牺牲，心里非常难过。方莹不再说话，其实从她内心来说，并不希望栓子再领兵打仗。无数个夜晚，因为担心栓子，方莹彻夜难眠。 但方莹知道，栓子和赵鹏举一样，骨子里都透着男子汉的血性。只要上级一声令下，他们义无反顾。 不说这些了，不要破坏短暂的温馨，为了栓子，方莹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晚上九点，栓子在院子里洗过澡，准备上床睡觉。忽然，作战参谋打来电话，向栓子报告：“刚接到军部通知，让您和焦政委明天八点之前，到军部开会。” “知道开会内容吗？”栓子问。 作战参谋回答：“报告师长，不知道，但军部通知，务必按时赶到。” 看来真要打仗了！栓子皱了皱眉头，立即说道：“好，知道了，通知司机，明天早上四点半出发，让警卫连再骑四匹马。” “是！”作战参谋大声回答。 放下电话，栓子走到床边，看着方莹。 “要去开会？”方莹问。 栓子摸了摸方莹的脸，小声回答：“对，正好明天送你回去。” “是不是要打仗了？”方莹问。 “还没有具体通知。”栓子回答。 方莹懂了，她也是从战争走来的军人，具有极高的敏锐性。“那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方莹小声说。 “好。”栓子躺在床上，揽住了方莹。 是要打仗了。第二天上午，开过会后，张军长、焦政委又专门把栓子和郑辉荣留下来。 会上，张军长亲自宣布命令，二十天后，由栓子和郑辉荣带领d师率先出发，赶赴东北。这半个月时间，有三项任务，恢复训练，补充兵员，补充弹药。 弹药不用说，自有上级拨派。兵员补充有两个来源，一个是从不参战的兄弟部队调拨，另外就是重新征召退伍返乡的老兵。 但军长、政委看着栓子精气神不高，一直紧锁眉头。所以，又把栓子和郑辉荣叫到张军长办公室，开小会。 栓子和郑辉荣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看着茶几对面沙发上的张军长和焦政委。张军长说：“咱们z军三个师，就你们专门抽出两个月时间进行训练，而且训练效果非常好，所以才选你们d师作为先头部队。因为这个，另外两个师长可是冲我和政委发牢骚呢！” 焦政委问栓子：“子兴同志，有没有困难？” 栓子拿起军长办公桌上的烟，抽出一根，又拿起打火机点上，抽了一口，才回答：“没有。” 张军长拍了一下茶几：“有困难也要上，既然我们选择了打，就要打出威风，打出解放军的威风，你们师从夫子山游击队开始，就屡屡创造奇迹，成为英雄部队，连野司首长都说，只要你们想打，就没有打不赢的仗，这一点，就连老张我都佩服你们。你们也知道，把你们划到z军，调到中部地区，就是和z军一起，作为战略预备队，可以北上增援，也可以南下抗击侵略。现在到了关键时候，你们必须发扬夫子山抗日精神，给老子好好表现！” 郑辉荣说：“军长，这个我们知道，伍师长是心疼战士，又该大量牺牲了。” 焦政委站起来，走到栓子身边，拍了拍栓子肩膀：“我和张军长知道，你心疼战士，但没有牺牲，怎么赢得胜利？尤其我们面临强大敌人的时候。” 栓子抽了一口烟，抬头说道：“放心，两位领导，如果打不好，没完成任务，我和政委，还有赵副师长、赵参谋长保准把自己填进去。” 张军长又拍了一下茶几：“好，我们要的就是这股精气神，但让你们发扬夫子山抗日精神，就是让你们打仗要多动脑子，不能把自己全赔进去。” 政委又补充说：“回去后，赶紧把庄稼转交给当地政府，尽快补充兵员和弹药，对了，还有过冬的棉衣，也尽量准备，听说那里很冷，出发前，一定做好各项准备工作。” 栓子和郑辉荣立即站起来，大声回答：“是！” 返回师部时，正好路过军医院。郑辉荣看看栓子，低声问：“要不要和方莹打声招呼？” 时间紧迫，栓子已开始琢磨怎么进行补充和训练，于是摆手说：“不用了。” 第827章 师长，我们到了 临出发前，张军长来到师部，还带来两箱茅台酒。张军长行事风格依然干练，刚见面，就冲栓子、郑辉荣挥手：“把团长以上干部叫来，陪老子喝酒！” 酒是李智送来的，他也已成为军长，他的军打到大西南，驻扎一年后，因东北局势紧张，一个月前，奉命撤回东北。得知老战友张楚华在z军当军长，又得知栓子也在z军，就派人送来两箱茅台。张军长一瓶没留，全搬了过来。 师部食堂刚建好不久，青砖黑瓦。吉庆带着警通营，又请来附近会干泥瓦活的百姓，历时两个月才盖好。洁白的墙面，仍散发着石灰的气味。 张军长居中而坐，还没倒酒，张口先骂上了：“李智那个混蛋，说老子占了他的便宜，为啥呢，他的老部队划给了老子，哈哈——我给他说，等打出让老子刮目相看的仗，再说老子占了你的便宜！” 栓子和郑辉荣互相看了一眼。张军长看似说着玩笑的话，其实是在敲打栓子和郑辉荣，都说你们d师牛，但到了战场，不能拉稀，不然你们连老首长李智都对不起。 郑辉荣端起酒盅，站起来说：“军长，请您放心，我们就竭尽全力，打好每一仗。” 张军长抬头看一眼郑辉荣，说道：“什么叫竭尽全力？别和栓子说的一样，完不成任务，就把你们填进去，老子打仗是疯，但不是破马张飞！” 栓子也端起酒盅站起来，说：“军长，我明白您的意思，打仗要动脑子，而且，在尽量减少伤亡的同时，完成好任务！” 张军长猛拍一下桌子，大声说道：“这就对了，我们打仗要狠，更要准。” “是！”栓子答应一声，要和张军长碰杯。 张军长摆手说：“不行，你要换大碗。” “这——”栓子看着张军长。 张军长爽朗地笑道：“老子知道你酒量，好像没喝醉过。这酒是李智军长送来的，他是我老战友，我们最初在一个连队，巧了，他又是你们的老队长，他送的酒，咱们一起消灭。栓子，你先干一碗！” 老冯拿来瓷碗，张军长伸手接过，亲自给栓子倒上一碗。碗不大不小，一瓶酒刚好倒满。 “喝，干了！”张军长看着栓子。 酒香四溢，栓子还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他双手捧着碗，头慢慢上扬，一口气喝干，又慢慢放下酒碗，面不改色。 “再来一碗。”张军长让郑辉荣倒两碗酒。 “怎么，军长也要来一碗？”郑辉荣语气不是疑问，而是带着些许质疑，其实就是劝酒。 “这一碗，我陪栓子喝。”张军长说着，端起酒碗，站了起来。 栓子也慌忙举起酒碗，和张军长碰了一下，又从低头到仰头，一口喝干。放下碗，栓子脸色略有发红，但仍站如松，纹丝不动。 “哈哈——”张军长爽朗地笑道：“好，坐下，坐下，今天算是见识了栓子的酒量，但咱们不是虎啸山林的英雄好汉，咱们是解放军，就不以酒量论英雄了。” 栓子笑笑，坐了下来。 老冯和赵大富啧啧嘴，低下了头。 “干什么，光看着我和栓子喝？你们每个人连喝三杯！”张军长挥手，让大家喝酒。 “好，服从命令，来，干！”郑辉荣率先举起酒杯。 连喝三杯，放下酒盅。张军长挥了一下手，说：“除了台湾，全国都解放了，我们呢，地开垦了，房子盖起来了，也终于过上几天小日子，于是有的人倦怠了，甚至不想上战场了。可这不行啊，同志们，昨天看到内参，美军飞机已越过鸭绿江，轰炸我边境城市，这一仗非打不可了！” “我也不想再看到牺牲，都是十八九岁的娃娃，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就上战场拼命，但都躲在后面行不行？肯定不行。洋鬼子欺负了咱们上百年，短腿的小鬼子稀里哗啦，一下占了咱们大半个国——同志们，咱们就是豁出命来，也不能再回到从前，任人践踏！” 栓子猛地站起来，大声说道：“请军长放心，我们师一定无惧牺牲，打好每一仗，干死鬼子！” 张军长指着栓子，哈哈笑道：“听你这底气，我承认是占了李智的便宜——同志们，打鬼子，打老蒋，你们都是英雄，多余的话我不说了，战场上见！” 第二天晚上七点，部队如期出发。部队步行至火车站，全体登车后，直接赶往鸭绿江江畔。 经过紧急训练，以及补充，全师兵力已超过一万一千人，老冯还紧急做了三千套新棉衣。后续棉衣还在制作过程中，等全部做好，再一起运送过去。 天亮前，一团、二团、侦察营抵达火车站。稍微准备，半小时后，全员登车。栓子、赵大富、老冯跟随先行出发。一共两列闷罐火车，连同携行弹药弹药，全部塞了进去。 因为运力紧张，郑辉荣、赵鹏举带三团、四团、炮团和部分市直属分队，等到下两列火车到来之后，再登车出发，预计时间为晚上八点。 所有干部战士都知道去哪儿，也都知道对手是谁。解放战争中，所有人也都看到国军的美械装备，包括现在炮兵团的五门榴弹炮。那是师长的宝贝，就是野司司令员张口要，都没要走。除了刚入伍的新兵，谁都知道在未知的地域，和火力强大的敌人打仗，意味着什么。 没人打算活着回来，包括栓子和郑辉荣、赵鹏举。 栓子曾在地图前足足站了三天。他曾经想让老冯作为留守部队长，留下来，但留守处只保留三十人。老冯也肯定不愿意，他一定跟随大部队行动。 那就让老冯去吧，栓子也愈发觉得，战斗就是打的后勤，有老冯在，全师后勤就能供给的上。 登上火车时，一个战士在说话：“伙计们，这就马上离开咱们的家了，多看两眼吧，以后看不着了。” 栓子和翟相伟就在旁边。翟相伟觉得这会伤士气，赶紧制止战士：“不要乱说话。” 栓子扭过头来，看着翟相伟：“为什么不能说？咱们抗美援朝，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吗？” “是，我们就是保家卫国！”翟相伟大声回答。 参谋向栓子报告：“师长，登车时间到了。” 栓子挥手：“登车！” “是！”参谋向后跑几步，吹响了口中哨子。 栓子也冲老冯说：“咱也上车吧，老冯同志。” “走着！”老冯笑着挥手。 栓子径直走向师部的那一节车厢。 方莹没来相送，栓子不喜欢这种生离死别，还不如清清爽爽，赶赴战场。师长媳妇没来，家属们也都没来送。 七点十分，第一列火车登车完毕。七点二十五分，随着一声长啸，火车慢慢启动。 真的又要去打仗了。从右上角小窗子透进来的光影中，栓子看着老冯，心里却愈发的坚定。他不想让老冯牺牲，却又无法阻止老冯上战场，因为作为军人，无法选择。他点上一支烟，和老冯开起了玩笑：“嫂子到底怀孕没有，别是假的吧？” 老冯挺起脖子：“这能有假，方院长亲自检查的！” “好，都有后了，就是那个啥了，也那个啥了。”栓子说着，自己都笑了。 火车在疾驰，轮子与铁轨发出的哐当声，先是悦耳，后来是噪音，最后变成了催眠曲。为了提高运力，师部也坐在铺满干草的车厢内。栓子一直在昏黄油灯下，看着地图。最后，他困乏了，躺在干草上，从睡梦中醒来时，火车又停了。 两天时间，火车停了六次，据说是更换车头。栓子还想再睡一会，赵大富向栓子报告：“师长，我们到了。” 第828章 偶遇李智 栓子跳下了火车。时间是凌晨两点，天气有些冷，像进入了深秋。事实上，此时的丹东就已经深秋时节。 火车站亮着昏黄的灯，照着来回晃动的人影。两天两夜在铁轨上疾驰，栓子头有些发蒙，感觉依然在晃，双腿也似乎有些发软。他暗自使劲，笔挺地站在了月台上。旁边站牌上，写着丹东两个字。 张军长别开生面，用李智送的茅台酒，给全师团以上干部进行了动员。那天晚上，栓子喝了三斤茅台，仍没醉，但心里已升腾起一股烈火。郑辉荣、赵鹏举、赵大富，还有老冯，还有六个团长，都是这样。 只要干部铆足了劲，以身作则，就是所谓的“联合国军”已经突破鸭绿江，相信也会把它们打回去，赶进大海！ 当然，此战的难度仍会超出栓子想象，让栓子又不得不告诉自己，要小心，要保持高度清醒。 一团战士们正陆续下车，他们感觉和栓子一样，仍觉得在晃荡，但有的战士憋不住，去找厕所。闷罐火车皮，大小便确实是个问题。大厕有小洞，蹲在上面，小厕则对着门，直接解决。但有个别战士，对着门，尿不出来。 开始有些乱，但近处的干部战士看到了栓子，立即恢复正常秩序。师长都像松树一样站着，也都自觉地列队，听从指挥。 因为目前仍处于绝对保密状态，二团、特务营赶到后，队伍迅速离开火车站，被带到郊外一个叫刘家堡子的村内隐蔽，等三团、四团到达，再听命令，隐蔽跨过鸭绿江。此时，却出了问题，老冯都急了眼。 五门榴弹炮全部随车运了过来，但不再直属师部，而是交给军部炮兵团。这并不新奇，因为野炮和榴弹炮稀缺，两年前就有野战军榴弹炮被抽调，组建炮兵师。而d师能保留炮兵团，并保有五门榴弹炮，是因为在战争中立下大功，仍作为主力师存在。也就是说，作战时d师有可能作为独立师使用。 现在独立师已经不再独立，榴弹炮也只能上交，但仍保留炮兵团编制，并保留山炮。 但在货场卸炮时，两门山炮却不翼而飞。这哪行？栓子也着急，带着赵大富、老冯去火车站货场，找副部长。 山炮被拆解开，与物资一起运达。装卸物资，要去货运站，炮兵团还没赶到，两门炮就被工人卸下。首批入朝三十多万部队，不仅后勤部在货场人员忙昏了头，各部队还抢昏了头，两门炮被另外部队稀里糊涂，装上汽车拉走。 副部长得知消息，让参谋立即追查。结果是被f军拉走，此时他们已经在鸭绿江集结，天黑后将渡江，无法再把炮还回来。副部长很无奈，也非常抱歉，说会想办法再调剂补偿。 可d师也随时过江，栓子很着急：“我说首长，这炮是我们师的战士用命换来的——” 副部长难为情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伍师长，你也知道，这山炮重，朝鲜境内山多平地少，更重要的，咱们还要防备鬼子飞机轰炸，所以只能集中起来。” 栓子只好退一步：“那多给我们拨发迫击炮，怎么样？” 副部长仍面带难色，说：“现在迫击炮数量也不多，也需按各部队数量调配。” 赵大富也明白了，冲副部长吼道：“不带你们这样的，让我们平白无故损失两门炮，还有f军，这不明抢吗？你们要这样，我就这让战士们过来，见什么抢什么！” 副部长脸色变得灰暗，指着赵大富吼道：“你敢！无组织无纪律，再闹，老子处分你！” 赵大富丝毫不惧：“老子连死都不怕，还怕处分？” 不能闹太僵，不然白丢两门炮，啥玩意都捞不着。栓子捅捅赵大富，刚要和副部长说话，门外传来一声吼：“老子就明抢了，怎么，连老子的面子都不给？” 栓子又惊又喜，是李智。 李智早他们两天来到丹东，今晚就要奉命过江。他来后勤部，催要最后的物资，没想到，赵大富正和副部长吵架。 小小丹东火车站，一下云集这么多部队，这么多物资，出错很正常，反正能多要就多要，所以李智亲自来催。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也不该吵，因为吵架解决不了问题，只能耽误时间。 看到李智，赵大富瞬间没了脾气。副部长仍很生气，指着赵大富说：“老李，这是你的老部下？” 李智笑道：“哈哈，是啊，都挺厉害吧？想当初，他们让安平县的鬼子两年不敢出城。” “是厉害，但是我听说，正是你们的f军抢走了这两门炮。”副部长双手一摊：“你给你的老部下解释吧！” 这的确有些尴尬。李智不光为了催要物资，也是为了这两门炮。他已听炮兵团长说，稀里糊涂多搞到两门山炮，这是搞自己人，不是从敌人手里缴获，人家能盯着不放？传出去，该让兄弟部队笑话了。如果有人要，就想办法进行交换。又没想到，竟然抢栓子的。 看着赵大富的火气冲天，副部长的无奈，李智说：“这样吧，后勤部补充给我们的十五门迫击炮，交给栓子。另外，你们后勤部也有错，也得补偿人家。” 问题解决，副部长也就很爽快：“行，我再多给十五门迫击炮。”只能这样了，拿着批条，李智、栓子等人离开副部长办公室。 “参谋长。”栓子依然叫着最后分别时李智的职务：“寻政委呢？” “他留在了西南，没回来。”李智看着栓子，面带笑容。他很想再领着这些“愣头青”，继续打仗。但几乎没了可能，李智拍了一下赵大富肩膀：“以后别这么冒失了，让你现在去管物资，也不一定不犯错。” 赵大富耸耸肩，冲李智笑笑：“参谋长，我知道了。” “好了，我得走了。”李智的f军今晚就要过江。 “你们是第一批？”栓子问。 “小点声，这还是秘密。”李智说：“就此别过，等打完仗，我请同志们喝酒，代我向同志们转达我的问候。” “是。”栓子举手敬礼。 李智还礼，说：“也许，我们战场上还能相见。” “那最好，我们听您指挥！”看着李智，栓子做梦一般。分别四年，没想到会在此相见，却又那么短暂。 恍惚间，李智坐上吉普车，挥手和大家道别。 第829章 神奇的丹东 第二天上午，军长张楚华赶到丹东。听栓子报告过两门山炮，张楚华也只能安抚两句，并说：“后勤的同志也不容易。”　　张楚华挥手让栓子坐下：问：“部队情绪怎么样？”　　栓子挺起胸膛，大声回答：“情绪没问题。”　　“弹药和物资都准备好没有？”张楚华又问。　　“子弹已经够用，冯副师长还在争取更多的炮弹，物资放慢，还差三千件过冬的棉袄，师留守处很快运过来。”栓子回答。　　这都想到冬天了，看来栓子已经准备好了，张楚华点头：“好，不够的抓紧补齐，估计很快过江，留给我们军的时间不多了。”　　“是。”栓子回答。　　“你自己做好准备了吗？”张楚华问。　　栓子坐了下来，拿出烟，先给张楚华点上，自己也点上，狠狠抽了一口，才说：“军长，跟您说实话，打仗我们不怕，就是心里没底。”　　“为什么？”张楚华问。　　栓子说：“主要咱没和美国兵交过手，没见过他们具体打法，目前知道的，是他们火力强大，天上飞机，地上坦克大炮，得想出对付他们的方法。”　　张楚华脸上露出满意与欣慰，鼓励说：“美军火力肯定强，但美国兵也是人，跟小鬼子一样，只要咱们敢打敢拼，及时总结经验，狭路相逢，依然勇者胜。回去告诉战士们，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只要咱们不畏强敌，就一定能打败他们！”　　“是！”栓子站了起来。　　“回去接着准备。”张楚华挥手说。　　栓子举手敬礼，转身了。　　张楚华看着栓子背影，脸上再次露出欣慰的微笑。　　别看栓子年轻，相处不到一年，张楚华总是能随时感到栓子的睿智，还有他的军人本性，让他不经意间就能做到未雨绸缪。　　栓子不仅有指挥打仗的天分，他还带出一个优秀的指挥团队，一群优秀的士兵。上了战场，赵鹏举不惜命，甚至不让他打仗，会非常难受。赵大富善于动脑子，在参谋长位置上，工作做的细致入微。老冯更不用说，一个重机枪手，愣是成为主管后勤的副师长。关键是，老冯管的真好。栓子的师开荒最多，营房修建的最好，尤其摆出要打仗架势，实施全训，更让张楚华感到惊喜，并持续到现在。　　当然，如果仍一味地开荒种地，而没有训练，z军跟本没机会参战，因为不光战士会感到措手不及，各级指挥员也恐怕难以适应。　　还有就是刚才栓子的表现，他不畏战，并有着敢打必胜的坚定信念，但也把困难想到最大，透着小心。这才是成熟的指挥员，如此，在往后的战斗中，张楚华也会放心地把最困难的任务交给栓子。　　此时，丹东郊区公路上，老冯带着两个班战士，穿着便装，赶着三辆大车，走向刘家堡子。车上装着迫击炮弹，老冯接到通知，立即亲自带人拉回来。这么多部队，老冯真担心被别人抢走。　　防空警报响了，凄厉的动静，直刺耳膜，却叫人更惊心。来丹东第三天，这是第六次听到防空警报，飞机数量不多，但航空炸弹巨响之后，能看到冒起的黑色烟柱，感觉比小鬼子飞机轰炸时厉害十倍。　　火车站周边有高射炮部队，听说还打下一架敌机。此后，敌机很少再直接袭扰火车站，但好几个村子遭了殃。敌机也瞄准公路上的汽车和马车，它们要么故意炫耀武力，要么是当成了部队运输队。　　其实公路上行驶的汽车，还有马车，基本都是在运送军用物资。只是美军还不知道志愿军已准备参战，只是来袭扰和示威。昨天夜里，江对岸的新义州被炸成了火海。　　因为拉着炮弹，必须隐蔽躲藏。前面就是树林，老冯指挥战士，赶着马车，钻了进去。　　一阵轰鸣声传来，却不是敌机，是四辆载重汽车。从刘家堡子方向开过来，轮子转的飞快。很显然，驾驶员也听到了防空警报，并准备进入树林躲避。　　刚下过雨，树林里土质松软，一辆汽车陷了进去，坐在副驾驶的年轻人跳下来，大声喊着，请老冯过来帮忙。　　此时已听到天上飞机轰鸣声，老冯赶紧带战士跑过去，喊着一二一二，帮着把车推进树林。　　老冯带着战士，继续散开隐蔽。三个黑影从北面掠过，转了一圈，没丢下蛋蛋，往东南方向飞走了。带队的司机队长戴上手套，冲老冯喊了一声：“刚才谢了，不过还要请您们帮忙把汽车推出去。”　　老冯听着声音有点耳熟，但觉得不可能在丹东遇上熟人，还会开汽车，也没放在心上。他向前走了两步，猛然愣住了。　　“老刘！”　　“啊，老冯！”　　“真是你个王八羔子！”　　“哈哈，你这个老东西，还没死，还活着！”　　随后，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队长不是别人，是原来独立团的老刘。栓子让他当连长，可那时整个师都没一辆汽车，加上老刘思乡心切，打报告转业，回了东北老家。　　“你们也来了？”老刘松开了老冯。　　“打仗怎么能少得了咱们！你现在咋样？”老冯说着，笑着，感叹着，丹东可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前天见了李智，今天又巧遇到老刘。　　老刘已是省运输公司汽车队副队长，因为任务重要又秘密，他必须亲自来。　　“行啊，你个王八蛋，回来就当副队长了。”老冯给了老刘一拳，又问道：“车上拉的什么东西？”　　老刘说：“绒衣和毛毯，本来让送到前阳镇，说那里有部队。可我们到了，说部队已经开拔了，只好再送往货场。”　　“还有多少？”老冯问。　　“就这四车，不过后面还有三车压缩饼干。”老刘回答。　　老冯眨眨眼：“那你把车开到刘家堡子，交给咱们师。”　　“行啊，但你必须给我开条子，盖上戳，不然回去后，再怀疑我给倒卖喽。”老刘哈哈笑着说。　　“放心，我这就带你去后勤部，让后勤的同志给你盖章。”老冯说。　　“那更好啦，我再给你多送五车物资，我给你说，我去过朝鲜，冬天的时候贼拉的冷！”老刘又忽地瞪大眼睛，问老冯：“对了，咱们师有汽车吧，我要重新入伍。”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830章 跨过鸭绿江 师部有五辆汽车，还是老刘退伍后，才配发下来。部队出发后，五辆汽车也交给当地政府，以支援经济建设。　　老冯摇头，老刘失望。老冯劝老刘，在后方开车也是战士，也是在战斗。老刘还是叹气，扯着大嗓门说：“我跟你说，自从退伍回来，我老后悔了！”　　“现在也不错，都当队长了。走吧，赶紧去刘家堡子见师长。”老冯推着老刘上汽车，又要来物资清单，骑上马，赶往后勤指挥部。　　栓子刚回到师部不久，就看到老刘的车队，一共十三辆，除了压缩饼干，就是毛毯绒衣。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凉，毛毯绒衣很急需，可弥补三千件棉衣的不足。栓子给老刘来了个熊抱，不是光是因为物资，还因为他乡遇故知。　　老刘激动万分，告诉栓子，还需要什么，我马上去运回来。　　栓子摆手：“刚接到命令，今晚就要开拔。”　　老刘脸上露出不舍，忽地把手套摔倒地上：“师长，请允许我跟你们一起上前线！”　　栓子知道老刘，东北人直爽的汉子，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到做到，但老刘开车运送物资，比上前线打仗更重要。栓子笑了：“我说你个老家伙，怎么分不清大小头了，留下好好开车吧！”　　老刘又一阵后悔：“早知如此，我就不该退伍！”　　栓子又握住了老刘的手：“老刘同志，你别多想了，有你送的这些物资，能帮咱们打死多少敌人？我代表师党委，先记你一大功！”　　老刘带着遗憾走了，他不能送老战友们出征，一是运输任务很重，二是他们都签订了保密保证书。为防备敌机侦察和敌特分子，其中两条：不准打听部队番号，不准在部队驻地长时间停留，完成任务，即刻返回。　　但老刘还是回来了，还没离开丹东，又接到任务，协助志愿军转运物资。此时，栓子也已接到命令，为保证隐蔽行军，避免被美军侦察机发觉，天黑后登火车，继续向东北方向转移，从临江方向渡过鸭绿江，进入朝鲜境内。　　夜里九点，火车驶离丹东。第三天傍晚，全师集结完毕，准备过江。老刘已帮忙运送过物资，真的要和部队说再见了。他举手，向栓子和老冯敬礼：“祝你们旗开得胜，多杀敌人，多打胜仗！”栓子和老冯也举手还礼。老冯放下手，又紧紧抱住老刘：“你个王八蛋，保重啊！”　　“放心，咱死不了。”老刘嘿嘿地笑着，松开老冯，转身走向自己的汽车。　　两个小时后，栓子下达出发命令。　　没有人相送，天黑后，部队悄然出发，向着东南方向走去。所有干部战士都换上了新军装，没有帽徽，宽松的衣服，颜色、样式都和朝鲜人民军大致相像，胶底帆布鞋走在路上，发出擦擦的轻微动静。马骡拉的炮车声响也不大，老冯想办法，在轱辘上粘上了胶皮。　　天空密布的云彩，也似乎有意为战士们掩护。第一批志愿军已经入朝，但据情报说，所谓的联合国军还不知道，他们仍幻想着饮马鸭绿江，在他们的感恩节之前，占领整个朝鲜。所以，志司决定，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并连续命令，各参战部队昼伏夜行，秘密行军，不准暴露。　　夜里十点，部队来到桥口。已是隆冬时节，河面上已经结冰，在夜色中白花花一片。一座但仍屹立不倒。一团作为先头团，由赵鹏举带领，和向导一起，率先过桥。没有旗帜，甚至没有声响，全团快速通过，走到桥的那一边。　　栓子、郑辉荣、赵大富带领二团、三团、特务团，也迅速过桥。他们是z军最先过江的师，加强后的z军，目前有四个师。　　栓子在桥口站下，看着战士从身边疾步走过。每名战士背着枪、弹药、水壶、干粮、被褥，工兵锹……至少负重上百斤。栓子告诉老冯，还有各团团长，出国作战，环境陌生，困难增大，弹药和干粮能带多少，就带多少。　　张楚华也是这个意思，让栓子转告战士们，不要怕累，大不了到时用不完丢掉，如果到时没了弹药与干粮，急死也没用，还会带来巨大牺牲。　　一阵引擎动静，驶来两辆吉普车。没有开车灯，司机小心翼翼，速度不快。穿着军大衣的张楚华从车上下来，也站在桥口，看着面前走过的战士，快而不乱，不由点了点头。　　栓子走过去，举手敬礼，小声说：“军长。”　　张楚华看着栓子，点点头，又向前一步，伸手举了举栓子肩上的背包，挺沉。他又满意地点点头，却告诉栓子，当前最新战场态势：“丹东方向，美军已逼近鸭绿江，南朝鲜军已在江边建立炮兵阵地，向我境内轰击，形势不容乐观。”栓子咬了牙，说：“他们这是在找死！”　　张楚华扭头看了一眼栓子，黑夜之中，栓子双眼冒出如野狼一般的光。张楚华已听说过，栓子打鬼子的时候，眼里的光能杀人。今日得见，果不其然。手下有这样的师长，张楚华更感觉欣慰，也觉得又是沾了李智的光。按打仗来说，李智是栓子当仁不让的师傅。　　张楚华拍拍栓子肩膀，又抬手帮着整理一下围脖，再次小声提醒栓子：“记住，一定要记住行军路线，也一定要小心，如果碰上敌人，要干净利索，不准暴露。”　　“是。”栓子小声回答。　　“好，我先过江了。”张楚华小声说。　　“啊，军长，您先过江？”栓子有些吃惊。　　“情况复杂，又必须保持无线电静默，我要先去建立前线指挥所，到时你们抵达指定位置后，指挥所才能不慌不乱。”说着，张楚华又冲栓子亲和地说道：“你不用着急，时刻与部队在一起，指挥部队行动。”　　张军长打仗不要命，看来名不虚传，栓子敬佩地举手敬礼。　　“行了，臭小子，别跟老子学，尤其赵鹏举，老子这是被美国兵逼得。”张楚华轻松地笑笑，转身走向吉普车。　　栓子跟上，又在两个连队之间，指挥战士让出缝隙。两辆吉普车夹在战士中间，驶向江的那头。　　特务团已过去大半，栓子也过江了。　　栓子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而且非常非常的清楚，但此时此刻，仍像做梦一样。他不由回头，向身后看了一眼。苍茫的夜色中，大地一片安静，点点灯光，透着和平的祥和。　　回头，栓子走向铁路桥，和战士一起，跨过鸭绿江。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 第831章 想办法筹粮 就在栓子过江之前，首批入朝的志愿军发起了攻击。因为高度保密，美军和南朝鲜军并未发觉志愿军入朝，被打的措手不及，也被打懵，直可谓是溃败。短短十余天时间，志愿军打到了清川江。但攻势又戛然而止。 此举是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故意而为之，也让敌人司令部陷入困惑，并做出误判，从而为第二次战役打下了基础。 此时，栓子带领全师，已隐蔽在山林第九天。 天气越冷，心里却越来越热。保持无线电静默，不准发射信号，但可以接收信号。通过志愿军通用密码，可接收到战场态势。还能通过有线通讯，军部把获知的消息，通过电话，告知各师指挥员。 战役结束，志司专门发来战斗总结，分析敌我双方各自优势劣势，并指示各部队，与强敌作战，须注重发挥我军夜战、近战之优势，发扬我军敢打必胜之信念。 最后作战指示，无疑是刺刀扎着了赵鹏举的痒痒肉，是又痒又疼。他咧着嘴，哈着白气，叽叽歪歪：“我还以为美国兵长了三条腿，他们也就是长了大鼻子。” 赵鹏举在变相地发牢骚，人家都干上了，还打了胜仗，咱们却仍窝在山窝里，与山林的树木、石头，还有土混为一体。 赵大富也心急，但赵鹏举叽歪了，他反倒变得平静，冲赵鹏举龇牙：“什么大鼻子，就跟你见过似的。” 上哪去见？入朝已是第十六天，连敌人的毛都看不到，大鼻子只是听说来的，还说他们个头挺高，皮肤煞白，属于白种人。他们受过正规的训练，也有很多人参加过二战。 栓子注意到了这些，但更注重收集美军火力情况。最近，军部也转发不少关于美军装备的情报，战斗机是喷气式，比日军飞机飞得高，飞得快。还有B-29轰炸机群，一次携带上百吨炸药，能把一条小山沟炸平。 还有火炮、坦克，打老蒋时，就知道这些家伙的厉害。还有他们手中的轻武器，加兰德步枪，卡宾枪，汤姆逊、勃朗宁重机枪—— 栓子很想搞到一支加兰德，这是半自动步枪，一次装弹八发，上一次膛，可连续扣动扳机，直至把弹仓子弹打光，杀伤性还优于三八大盖。他已告知五个团长，等缴获到加兰德后，务必送到师部两支。 其实，栓子也着急。到朝鲜干嘛来了，不是游山玩水，不是像在夫子山那样，守着一片山林，与小鬼子周旋，而是要进攻，把所谓的“联合国军”赶出三八线。 栓子是师长，此时必须稳坐钓鱼船。所以赵鹏举叽歪，栓子沉默不语，仍专注地看着地图。栓子不说话，赵鹏举不再叽歪。 此时，z军军部内，张楚华却大发牢骚。作为老红军，身经百战，怎么还会发牢骚？但眼下形势，让政委焦元春也恨不得向兵团司令部打电话。 半小时前，军部接到志司和兵团命令：我志愿军将发起第二次战役，你军作为东线预备队。 听参谋长读完电报，张楚华差点不相信自己耳朵，他忽地站起来，在石头房子里转了两圈，挥着双手说道：“预备队？老子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什么时候当过预备队！” 焦元春也眉宇紧皱，加强过后，全军四个师，已超过五万兵力，却成为预备队。短短一分钟之内，他看了五次电话，但还是控制住情绪，没有抬起手。 陪张楚华抽了一支闷烟，又努力平复自己情绪，焦元春挤出笑容，说道：“咱们入朝作战，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取得完全胜利，所以咱得向栓子学习，解放战争时期，他的独立旅一直被当做地方部队，留在后方牵制敌人，直到淮海战役，才脱颖而出。” 张楚华明白，政委是说此战可能要持续一年以上，是金子总会发光，往后肯定有机会，所以要保持冷静。但以张楚华对敌我态势了解，想要一战成名，会颇有些难度。毕竟是在陌生地域面对陌生又强大的对手。 但志司和兵团命令已经下达，不可更改。窗外的天空阴云密布，看来要下雪了，还将是一场大雪。 朝鲜两江道厚昌郡东面山林，一座山洞内。厚厚的帘子遮挡住洞口，洞内一堆篝火烧的正旺。天气又冷了，还是潮湿的那种冷。师部和病号挤在一起，靠篝火与毛毯取暖。 老冯搓着手，向栓子报告眼下情况。后勤运输遭到美军飞机轰炸，一时上不来，干粮只够维持五天，单薄的棉衣、被子已挡不住夜里的寒。 栓子想了想，说：“通知各团，让战士们挤在一起取暖。” “那粮食呢？”老冯问。 栓子说：“打电话问问军后勤部，如果三天后还送不上来——不。”栓子顿住了，师部也已接到作战指示，将于后天向敌人发起攻击，但z军作为预备队，仍在原地驻守。但战场态势瞬息万变，说不定刚开打，就接到出击命令，所以必须有提前量。 “两天，如果两天时间运不上来，咱们自己想办法筹集粮食。”栓子坚定地说道。 “好。”老冯点点头，走向电话。 军后勤部答复是，道路已经抢修完成，预计明天就可以送一批粮食上来。老冯给栓子说完，目光并未离开栓子的脸。 预计两个字，搞的栓子很难受，就跟天气预报一样，完全不准。说好的今天下雪，但到现在一粒雪没见，倒是刮了一天的风。 栓子皱起眉头，对老冯说：“这样不行，老冯，依我看，还是就地筹集粮食，要么另辟蹊径，你带队回国搞粮食。” 老冯笑了：“我就是这么想的，这里距离国境线不到三十里路，天气又冷，估计江面上已经结了冰，能从江面通过，就是回去搞粮食，一天一夜保准能回来。” 栓子乐了，冲老冯说：“你个老家伙，看来早就想好了，那还愣着干啥，赶紧去啊。” 老冯却叹息一声，说：“听说这边百姓都穷，我怕搞不到太多粮食。” “能搞多少，就搞多少。”栓子挥手说。 第832章 头号敌人 在颤抖中醒来，却感觉山坡在抖动。栓子吓了一跳，赶忙坐起来，拿起了水壶。 病号越来越多，栓子搬出山洞，和陈伍、吉庆挤在一起。所谓的帐篷，不过是三件雨衣，再加上树枝干草，搭起来的棚子。 傻小子睡凉炕，全靠火力旺，但零下二十多度的冷，却透过肌肤，侵袭到骨头。水壶里装是辛辣的高粱酒。老冯出去三天，只搞来两万多斤土豆和玉米糁。他已竭尽所能，还带回来三十多桶高粱酒。 猛喝两口，火辣辣的味道，身子也暖和了些。还别说，这高粱酒能顶点用。栓子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生病。前面反击已经开始，他的师随时可能调上去。 跑步回到师部所在山洞，里面挤满了病号，咳嗽声不绝于耳。还有冻伤，很多战士适应不了这里的天寒地冻。洞里烟雾缭绕，三个火盆，潮湿的木材不时响着爆燃的动静，火盆边上烤着土豆，上面又架着铁锅，铁锅里煮着玉米糁。 郑辉荣、赵鹏举、赵大富都起来了，搓着手，哈着白气，看着地图，脸上带着着急。 赵鹏举和赵大富想尽快打仗。他们不是号称地表最强？那就让他们见识老子小米加步枪的厉害。当然，现在装备已远超过当初老套筒的水平。 郑辉荣是怕耽误战机。昨天下午，栓子就向张楚华报告，部队是不是前移？张楚华也着急，但兵团命令，依然是让z军隐蔽。 但如果像上次战役那样，美军迅速后撤，z军想要加入追击大军，翻山越岭，将会鞭长莫及。 栓子给郑辉荣说了自己担心，郑辉荣也开始了担心。当然，两人也大致理解兵团首长意图，东线兵团首次作战，还是以稳为主，吃不掉敌人，也不能被敌人吃掉。z军留在后面，可作为一支奇兵。 这是两人猜测，至于什么原因，现在还不得而知。 中午，终于等到命令，天黑前，向南转移到东水里，继续隐蔽。此时，天空已飘起雪花。栓子命令，全师转移到东水里最南端，最接近战场的地方。 师部驻扎在一道山沟里，此地距离长津湖二十五公里。兵团已经在长津湖附近柳谭里、新兴里、下碣隅与美军展开激战，并将美2陆战第1师和美7师分割包围。 第一次战役打到临川江后，戛然而止策略起了作用。第一次战役前，联合国军参谋部，包括司令官在内，都没想到志愿军已经出兵，他们甚至不认为我们会出兵。而东方大国说到做到，已连续警告美军不要越过三八线，不然不会坐视不管。现在我们管了。 但联合国军撤退到临川江之后，后面没了追兵。这让美军又产生误判，其情报官写出一份报告，说东方大国参战兵力不超过七万人，在六万到七万之间。 这完美解释了为何遭到局部反击，也给其司令官了信心，仍对自己的士兵们说，孩子们，我仍能保证你们在圣诞节前回家。 但美军东线指挥官，美军第十军军长阿尔蒙德却十分小心，不仅进展缓慢，还给自己留下后路。即便如此，仍遭到我军痛击。 第三天晚上，传来捷报，美军北极熊团被全歼。不好的消息是，美军已开始突围，并疯狂向南撤退。z军接到命令，向南追击敌人，务必拦住美军陆战第1师，将其全歼。 连续的降雪天气，整个世界已是银白颜色。这场雪下的更大，在树林里搭建的帐篷、草屋，全都塌了一遍。但战士们已无暇顾及，师部终于接到追击命令，明天天黑之前，向西南穿插抢占古土里，堵住美第1师和第7师退路。 看着地图，就连做梦都求战的赵鹏举也傻了眼。最靠前的一团，距离古土里七十公里，这七十公里多半是山路，更要命的，现在的雪已经没过脚踝，到了小腿肚子。 “这美国鬼子不是自吹自擂，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吗，怎么这么快就撤退了？”赵鹏举不禁开始埋怨美军。 栓子没时间考虑这些，开始向赵大富下达命令：“山炮营和病号体弱者留下，其余携带五天干粮，全力追击！” 上千斤重的七五山炮，在好天气条件下，还可拆分开来，翻山越岭，但在大雪天气下，反倒成了累赘。赵大富大声回答：“是！”随即向各团下达命令。 赵鹏举大手一挥：“师长，我去一团！” “好，告诉战士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拦住敌人！”栓子狠着心，下达了命令。他知道，像这种极端恶劣天气条件下，会出现大批非战斗减员，但现在是比拼意志的时候，也要完成堵截敌人任务。 冒着风雪，部队向西南出发。 师部和特务团一起行动。漫天雪花，迷离着双眼，到处都白茫茫一片，能见度不过十多米。地表、河流、乡镇、道路等地标参照物，基本失去作用，就连请来的向导，也像天空一样，迷离又无奈。 六个小时后，特务团长秦怀德向栓子报告，前面遇到一团的战士。一团已经在大雪中迷失方向，赵鹏举和翟相伟只能派出小队战士，四处找村子里的百姓打听。结果，一个班的战士迷失在山谷里。 班长看到栓子，不由嚎啕大哭。他们体力已耗尽，打算冻死在这片山谷。但这种等待，比与敌人拼刺刀要煎熬百倍，也窝囊百倍。 其实有几次，栓子也迷失了方向。幸好侦察营找到村子，向村民打听到具体位置。然后靠着指北针，靠着栓子和身边参谋已熟记地图，才没走错方向。但想联络一团，就连面一团的战士也已不知道具体位置。 赵鹏举和翟相伟不是吃干饭的，一定能带一团找到方向。栓子下令，继续前进。 天快亮的时候，雪小了，但寒风更加刺骨，还扬起阵阵飞雪。不时有战士倒下，他们实在挡不住寒冷的侵袭。开始，栓子还下令收容牺牲战士，但渐渐的，倒下的越来越多。有的战士倒在山谷雪窝里，再也看不到。 郑辉荣急了，冲栓子喊：“师长，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栓子想过困难，但没想到，尚未见到敌人，仗还没打，天气已成为头号敌人。但不管怎样，都要继续前进。他回头看了一眼，狠下心来，继续往前跑！ 第834章 绝命追击 部队已经行军一天一夜，疲惫至极，如果停下来，很多战士会站不起来，冻死冻伤会更多。 只能往前跑。 银装素裹之中，前面大路边发现一个村子。栓子下令进村休息，让战士们喝上一口热水。一天一夜，行军不过三十公里，前面道路依然崎岖，布满冰雪，天黑前抵达上古里目标，已无法实现。而不休息，硬撑着走下去，只能徒增非战斗减员。 这是第一仗，郑辉荣着急，告诉栓子，若放跑敌人，将会毁了d师名声，也对不起冻死在路上的战士。 “同样的天气，我们走的慢，敌人也走不快。”栓子说着，命令电台，向军司令部报告位置，并了解情况。 很快，军司令部回复，美军撤退亦为缓慢，望你们克服困难，继续向古里方向前进。 看到电报，郑辉荣立即召集排以上干部开会，传达军首长指示，并动员说，我们要继续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战斗精神，继续追击敌人…… 栓子却另有考虑，战士意志不必说，只要部队往前走，就是累死也要跟着，但这是无谓的牺牲，作为指挥员，不能再白白牺牲战士生命。他决定将部队分成三部分，把身体强壮又抗冻的战士，组成突击队，由栓子和翟相伟带领，先行出发。 能坚持的战士组成后续部队，由郑辉荣带领，在后面跟随。冻伤和生病的战士，就地休整，并继续烧热水，等待另外几个团到来。栓子判断，独立团和侦察营已处在排头位置。 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郑辉荣点头同意，并叮嘱栓子注意安全：“作为师长，你可以当突击队长，但战斗时必须在后面指挥。” “放心，我是师长。”说完，栓子又命令突击队，只携带轻武器、掷弹筒、迫击炮，并且挑选最好武器，除弹药外，只带两天干粮，马上出发。 疲惫至极的战士这才发现，零下四十多度的天气里，枪栓都已冻上，根本拉不开。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也幸好提前发现，不然遇到敌人，只能用手榴弹和刺刀解决了。当然，这也再次给栓子提醒，这是在陌生地域作战，务必想的更周全。 命令战士把枪背在大衣，或者裹的毛毯里，让体温慢慢融化枪栓。正准备出发，秦怀德又对栓子说道：“师长，只带两天干粮，万一不够了怎么办？” 栓子冲上千名突击队战士喊道：“同志们，咱们追上敌人，就能吃上饼干吃上肉！有没有信心追上敌人？” “有！”战士们起身高喊。 “出发！”栓子挥手喊道。 突击队又冒着严寒，披着伪装用的白色雪衣，也就是雪地伪装服，向上古里方向急奔。后勤部想到了朝鲜北部气候，也做了力所能及的工作，只是如此恶劣天气，已远远超出想象，也难以应付。 好在天上依然低云密布，听到敌机轰鸣，却看不到影子。这种鬼天气，飞行员不敢轻易下降高度，以免撞到山上。 随军向导又连续请来当地向导，熟悉地形地貌，又富有经验，行军速度快了很多。 第二天上午，终于赶到上古里北侧大路。路上积雪被坦克履和汽车轮胎反复碾压过，已成为冰，明显比雪地平滑光亮。栓子心底猛然一沉，看来敌人已经向南逃窜。 “他奶奶地，接着追！”栓子咬牙说道。 沿着大路，一步三滑往前追出三里，忽然听到西南方向有嗡嗡的动静，声音沉闷，仿佛从从天地之间传来。陈伍爬上坡顶，举起望远镜，观察几秒钟，扭头冲栓子大喊：“师长，敌人飞机场！” 飞机场？栓子大喜过望，手脚并用，爬上坡顶，举起望远镜。果真，西南方向平地之上，有一处敌人机场，一架运输机已经起飞，飞向越来越高的云层。 地面上，停着五架运输机，不少戴着钢盔的敌人正爬上飞机。机场旁边，还有小飞机，那种飞机很奇怪，头顶上有几片扇叶，而且一架飞机直接从地上起飞，飞走了。那可能是传说中的美军直升飞机。 机场之外，汽车仍源源不断驶来。 美第十军军长阿尔蒙德是个小心之人，他指挥的三个美军师不仅行动缓慢，步步为营，还临时修建了两座机场，以便遭到志愿军打击后，能及时撤退伤员和部分兵力。现在阿尔蒙德的消息派上了用场。 “打下它！”栓子毫不犹豫下达攻击命令，同时命令侦察一连一排继续向南追击，搜索逃跑敌人，为后续部队指引进攻方向。 突击队刚跑向机场，后卫排跑上来，向栓子报告：“师长，北面又来了敌人，坦克开道，大约两个连。” 栓子叫住秦怀德：“留下一个连兵力打阻击，等政委赶上来，消灭他们。” “是！”秦怀德大声回答。跑了这么久，终于撵上敌人，此时秦怀德脸上也和栓子一样，冒出像狼一样的光。 兵分两路，一路留下打阻击，栓子和秦怀德指挥突击队主力，绕道机场西侧，直扑敌人。 机场处在两座山坡之间，南北走向，中间平整开阔，若从北面进攻，机场还在三里之外，而栓子没有选择，只能强攻，势必会造成重大牺牲。而西侧山坡距离跑道最近，观察过地形，栓子只能选择从西面发起突袭。 刚到西面山坡不久，就被坡顶上警戒的美军岗哨发现。陈伍带着尖刀连将其击毙，迅速占领坡顶。炮连迅速登上坡顶，架起迫击炮，向着机场开炮猛轰。 终于抓住敌人了，栓子精神大振，忘了疲惫，也忘了寒冷。其实因为心里着急，他一直没觉得冷。他下令吹冲锋号，向机场发起冲锋。战士们振奋精神，从坡顶上直接滚落而下，随后向机场猛冲。 美军指挥官担心机场遭到伏击，已在机场四周部署了坦克和机枪阵地。看到志愿军，坦克率先开炮，跑在最前面的两名战士被炮弹击中，飞起来，在空中翻转两圈，又落入雪中。 美军机枪也响了，十多名战士也倒在雪地之上。 迫击炮立即调整射击，瞄准敌人机枪阵地和坦克，而携带的二十多挺轻机枪，枪栓被冻住，拉不开了。 第835章 攻占机场 自从独立团成为独立旅，下属各团也有各自机枪连，因为没有机枪营编制，原机枪连并入特务团，大陈已是特务团副团长，而张晓丰为四营长。而四营实则是师属机枪营。 即便是轻机枪，也不同于步枪，又沉又长，无法把枪栓贴近身体取暖。机枪手们也缺少经验，他们宁肯自己被冻伤，脱下棉袄，包裹住机枪，但枪栓还被结结实实的冻上。 又是哈气，又是使劲搓，枪栓仍纹丝不动。旁边营长张晓丰也一脸着急，他脱掉伪装服，火柴点燃，把枪栓烤热。 这边大陈急的牙酸尿急。他本来就憋着尿，因为怕冷，也因为急行军，一直憋着，猛然解开腰带，脱下裤子，单手抱起机枪，直接瞄准，对着对着枪栓就滋了一泡尿。在尿液结成薄冰之际，大陈伸手去拉枪栓，猛然使劲，咔地一声，子弹竟然上了膛。 两挺轻机枪对着美军，一阵扫射。这个时候倒也不怕枪管打热打红，只要往雪地上一放，边冒出白烟，枪管也就冷却下拉。 旁边战士纷纷如法炮制。 尤其十二门迫击炮连续轰炸，在机场西侧撕开一个口子。两辆美军坦克见势不妙，赶紧后撤，战士冲到近前，向其履带下面塞了反坦克地雷。这是上级配发的新装备。 几声巨响，履带被炸断，里面的美军掀开上面的盖子，想跳出来逃跑，子弹毫不留情，钻进了他们体内。 战士仍源源不断，翻过西边山坡。机场内还有大约两个营的美军，他们的任务是掩护飞机运送伤兵撤退，其指挥官，陆战一师师长史密斯已吓出冷汗。 对于志愿军兵力，美军情报机构仍然是一个谜。东线部队忽然涌出志愿军，漫山遍野把他的师分割包围，又大大出乎他们意料。 依靠空中和地面强大火力，艰难冲出包围，又看到志愿军追来，并不顾牺牲，突破西侧防线……这真是噩梦般的存在，如此恶劣条件下，史密斯认为志愿军会停止行动。 美军也第一次在如此极寒天气条件下作战，其非战斗减员比例也在极具提升，史密斯命令所有驾驶员，每隔二十分钟至少发动一次引擎，以确保不被冻住。其枪支都经过良好保暖，还采取不间断拉枪栓动作，所以没被冻住，能持续输出火力。 史密斯看到过志愿军战士的遗体。他们身上的衣服，和朝鲜百姓身上棉衣大致一样，里面全是棉花，远不如美军大衣里的羊绒保暖。而他们手上的武器，还有干粮袋里的土豆，都让史密斯直摇头。他真不敢相信，他的部队就是被如此装备的志愿军包围，还只能多路而逃。 为保证手下士兵不被围歼，他慌忙下令边打边撤退。士兵们纷纷爬上汽车、吉普车，坦克也轰鸣着，向西南方向撤退。 栓子已和战士们冲到跑道旁，两侧美军在溃散。而美军飞机仍在夺路而逃，一架飞机刚刚飞走，另外一架飞机又在加速滑行。栓子举起三八大盖，迎着飞机开了一枪。子弹明明打中飞机，但丝毫不影响嗡嗡嗡叫声，而且还越跑越快。 “打敌人飞机！”栓子冲身边吉庆喊道，同时捡起地上的一支步枪。 是美军士兵的加兰德步枪，枪管还有些热，冒着白气，旁边是这支枪的主人，一个白净的大鼻子士兵，子弹穿过钢盔，钢盔下的血，淌在了积雪上。 栓子对着飞机，又连开几枪。吉庆也开火，子弹打在机身上，冒出火星，仍然没受影响，机头还翘起，前面两个轮子离了地。 看来龟孙子飞机和坦克一样强硬。飞机已从面前加速滑过，栓子不甘心，冲着飞机打出弹仓里的最后两发子弹。 不知道是不是栓子开的枪，反正五六名战士都在冲飞机开枪，奇迹出现了，子弹打进飞机左侧引擎，引擎砰的一声，冒出黑烟。此时飞机刚离开地幔，还努力挣扎一番，企图继续往上飞。但引擎已冒出火苗，失去一半动力，飞机斜着掉下来，嗡嗡叫着撞向地面，随后一声巨响，爆炸开来，升起冲天浓烟。 还有三架C-2运输机，只能弃之不顾，飞机上人员也全部下了飞机，连同伤兵一起，坐上汽车，在坦克掩护下，跟随史密斯向南逃跑。 打掉敌人刚要起飞的飞机，栓子发觉敌人要跑，命令战士猛冲猛打，务必拦阻这伙子美军。 美军用坦克炮、车载重机枪，持续进行压制射击。战士们伤亡很大，但仍往前冲锋，不多时，便冲过跑道，并持续向东南方向发起进攻，不仅堵住几股美军，还差点把史密斯拦截在机场之内。 逃出志愿军火力之外，史密斯原本打算绕过机场西面山坡，直奔大路。他忽然发现，志愿军兵力不过千余人，还都是轻武器，不仅没有了慌乱，还下令反击。 简易机场不仅转运伤兵，还囤积大量各种物资，物资就存放在跑道东侧，战士们利用物资作为掩护，与美军对峙。 栓子也冲了上来，他从美军士兵身上已搜集过子弹夹，小心上膛后，瞄准坦克车上机枪手，一枪毙命，接着又瞄准吉普车上的机枪手。 但美军火力的确猛烈，子弹啪啪打在面前，扬起碎屑的雪花。栓子也能躲在一处帐篷后面，等待机会。 此时，美军已反冲锋过来，企图营救被阻击在后面的同类。忽然，又有迫击炮打了过来，北面山头再次出现志愿军身影。 举着望远镜的史密斯见状不妙，只能丢下后面的美军，下令全速撤退。一发迫击炮弹落在吉普车不远，炸起的雪片飞到史密斯脸上。他淡定地擦了一把脸，却又务必感叹，身后的志愿军有着钢铁的意志，他们就是钢铁人。 但志愿军有钢铁的意志，但不是真不是钢铁，包括栓子在内，寒冷，长途跋涉，还有难以及时补充能量的土豆，让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栓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史密斯车队仓皇逃跑，也无力继续追赶。怎么着，也要歇口气，吃点干粮了。 不过，地面湿滑，美军跑不太快。栓子下令，迅速消灭被堵在机场里的美军，并搜寻食物，补充能量。 被堵在机场里的美军有一个连，打了一阵，北面一团也增援过来。美军连长见手下还只有三十多个士兵，突围无望，举手投降。 这让栓子稍微感到放心，看来正如作战简报所说，美军抵抗意志真的不如小鬼子。 第836章 快搬运物资 美军确实不像小鬼那般顽强，那般宁死不投降。他们弹药耗光，处于绝境，并无法给敌人杀伤时，可以选择投降。但在他们词典里，这叫被俘。 他们对投降的界定是，若还还有武器和弹药，还能战斗，就向对手缴枪。若被认定为是投降，即便活着回去，也要面临牢狱之灾。若是被俘，回去仍被当做英雄。 从北面撤退的两个美军连放下了武器，但他们自认为是被俘。他们是后卫部队，担负掩护撤退任务。事实上，跟随他们一起战斗的还有一个南朝鲜团，但那帮家伙在首次战斗中，就被击溃，团长被b师战士的手榴弹炸死，剩下的人像羊群一样逃散了。 开路的坦克被炸药包炸毁，挡在路上，已距离机场不远，美军中校营长下令冲锋，向大部队靠拢。他们弹药所剩无几，被战士用手榴弹和刺刀堵住。 此时，机场方向也传来爆炸声，中校营长大为震惊，知道机场也遭到袭击。不得已，他下令放弃车辆，徒步向西面山坡发起攻击。 雪地之上又出现大量白点，迫击炮弹也打过来。黑烟挟裹着碎雪，在美军人群中爆炸开来，弹药已经被打光，中校营长通过无线电台，直接呼叫美十军军部，请求炮火增援。但炮兵早已跑远，何况双方已交织在一起，无法提供空中支援，空投也无济于事。军部命令他们，自行决定，并且可以选择被俘。 而志愿军手榴弹和刺刀异常凶猛，中校营长只能率先举起双手。 北面及时赶来的正是一团，赵鹏举和翟相伟两人中途迷了路，雪停后，才找到正确方向。不过也因祸得福，遇上人民军游击队，游击队不仅提供御寒被褥，还找来二十六辆马拉雪橇。雪橇很大，挤一挤，能坐七八名战士。 轮流坐着，轮流跑着，遇上留在路边村子里的伤员，两人也把伤员留在村子里，其余人加快速度，赶了上来。 聚拢美军俘虏，赵鹏举和翟相伟又带战士赶来机场。很快，结束战斗。 美军物资极端丰富，东面物资一堆接着一堆，弹药，衣服，各类食物。陈伍先找到一罐饼干，匕首撬开盖子，抓一把塞进栓子手里。 接着又拿起一个铁管，匕首撬开，里面是说黑不黑，说黄不黄的面面。捏一小把，放进嘴里，一种从未有过的苦涩滋味，直通喉咙。但肚子里饥饿，陈伍还是不舍得吐，使劲咽了下去。 后来才知道，这是美国大兵喜欢喝的咖啡。 赵鹏举就不远处站着，他吃着一块黑乎乎的巧克力，正低头看着美军大兵的尸体。还真是头一次看到美国大兵，皮肤还真他娘的白。 栓子吃了两块饼干，水壶已经冻住，只好抓一把雪，塞进嘴里。忽然，他猛然站起来，大声命令：“快速搬运物资，离开机场！” 赵鹏举吓了一跳，问栓子：“怎么了？” “可能会有敌机来轰炸！”栓子大声吼道。 一句话，提醒所有人。有的战士已跑进帐篷烤火，听到命令声，赶紧去搬运物资。但栓子又叫住陈伍：“从侦察营和一团，选一百名体力好的战士，带足弹药和干粮，坐雪橇，沿小道追击敌人，记住，一定要迟滞敌人。” 秦怀德已吃下一块压缩饼干，还喝了两口带着怪味的洋酒，也来了精神，跑过来抢任务：“师长，这是我们特务团的活。” 栓子说道：“肯定有你们，从侦察营和你们团选五名司机，由你亲自带两个连战士，穿上美军军装，直接尾追美军。你们的任务就是不管用什么办法，采取什么首单，迟滞美军，路上一定胆大心细，注意安全！” “是。” “你们搬运物资后，抓紧时间休整。”栓子不由分说，也不管脚下木箱里是什么，弯腰包起来，向东边山坡跑去。 陈伍和秦怀德带 战士出发不久，栓子来回跑了两趟，忽然听到南面天空传来轰鸣声，眼尖的战士看到云下的黑点，还好几个，慌忙大喊：“敌机，敌机来了！” 栓子急忙下令：“全体向东转移，隐蔽到树林！” 敌人飞机就来炸机场。史密斯已通过无线电，向其司令部报告，上古里机场失守，遗留大批物资和三架以上飞机，还有几十辆汽车，不能留给志愿军。 司令部随即命令飞机起飞，赶往上古里机场。他们要用自己弹药，炸毁自己的飞机、物资。 三架轰炸机，在云下飞行，高度一千五百米，飞行员看到了机场，也看到向西边山林撤退的志愿军。他们知道志愿军在搬运物资，但他们接到的指令是毁掉物资，那就先炸机场。 在空中，美军先调整飞行角度，直接瞄准机场，随即降低高度，投下航空炸弹。重磅航空炸弹发出震天响声，炸点附近叫人感觉到一切都灰飞烟灭，无法生存。 轰炸机往复两次，最后停在地面上的运输机也中弹爆炸，机场冒起的黑烟直冲云霄。 “王八蛋的，太狠了，一点不给老子留啊！”赵鹏举狠狠地骂道。 “他们知道我们缺少物资。”栓子说。 “师长，敌机又来了！”三架飞机在空中划过弧线，对准山坡飞了过来。 “散开，隐蔽！”栓子大声喊道。 为了轰炸机场，美军飞机已投光炸弹，但飞机上还有航空机枪。美军飞行员看不到人影，对着树林一阵盲打。 美军飞行员挑衅一般，高度压的很低，几乎贴着山坡飞行。赵鹏举火往上撞，举起了枪，但没扣动扳机。现在有规定，为避免暴露，不准用轻武器射击空中敌机。或许正是这个原因，美军飞行员才肆无忌惮。 一阵突突，敌机拉升高度，扬长而去。栓子指着它们，大声骂道：“等着，老子还得把你们揍下来！” 只牺牲几名战士，栓子前面的一棵小松树也被拦腰打断，算是有惊无大险，赵鹏举带着战士又冲向机场。物资不会被完全炸毁烧毁，能抢回多少，算多少。 栓子仍在树林之中，他口授一份电报，发给军部和兵团。 第837章 是的，先生 军长张楚华正在地图前，手里握着一支铅笔，焦急等待各师消息。收到电报，张楚华不由长舒一口气，扔下手中铅笔，说道：“幸亏栓子跑的快，不然咱们连敌人的屁股都看不到了。” 政委焦元春也在着急，但看着双眼布满血丝的张楚华，只能安慰说：“没有办法，这次作战有三点超出我们的想象，也值得我们认真总结。一是美军再次上当，以为我们出动兵力不多，所以被我们分割包围。这说明美军情报系统存在漏洞，往后还可加以利用。二是美军火力还是超出我们想象，我们一个军把他们一个师分割包围，却只能全歼一个成建制的团，其它团营都能依靠空中、地面火力，突出包围圈。第三就是天气，太让我们意想不到。” 张楚华还是摇头：“客观因素再多，但只要消灭不了敌人，我张楚华就是犯罪。” 焦元春说：“那就别想了，既然咬住了美军，就还有希望，赶紧部署吧。” “是啊，就当是亡羊补牢吧。”张楚华扭脸，对参谋长说道：“z师已经咬住美军，命令各师，克服困难，继续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革命战斗精神，谁再敢有丝毫懈怠，老子拧下他的脑袋！” 五分钟后，栓子收到军部命令，手里拿着纸，脸上露出冷峻。后续三个团陆续赶到，郑辉荣心情沉痛，告诉栓子，没接触美军之前，因为极端天气，全师已减员三分之一，老冯急的直哭。 “这怨不得老冯，他已经尽力了。”栓子说。 “是啊。”郑辉荣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但美军也比我们强不到哪去，人民军游击队抓了不少美军俘虏，听他们说，也有大批美军冻伤。” 一下伤亡三分之一，栓子心里在滴血，但现在就是比拼意志的时候，他下令，全师休息两个小时，接着拼命追击敌人。 所有战士都疲惫到极点，必须得缓一会。这个时候，哪怕喘口气，喝口热水，再眯上一会，就能恢复体力。栓子知道自己的兵，不是钢铁，但绝对属于钢铁战士。 还有一个原因，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要黑了，天黑后，只要没有亮光，敌机就发现不了。 在机场浓烟烈火边上，赵鹏举和战士们又捡回不少好东西，罐头、面包、火腿，还有香烟。与郑辉荣一起赶来的英语翻译，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小伙，不仅辨识出咖啡和巧克力，还从俘虏口中得知，美军避免枪栓冻上的办法，一是保暖，二是持续拉枪栓。 借助机场不断升腾的浓烟，并就地取材，用美军的木箱，构筑工事的木材，各团开始架锅烧火。其他战士挤在一起，前面烤着火，后面披着毛毯，眯眼睡上一个小时。 等水开了，煮的玉米糁好了，全体起来，吃上半碗热腾腾的玉米糁，再来几个土豆，还有缴获的面包巧克力，再来上几片火腿。原本昏沉沉的脑袋，酸疼的身体，有了热乎的食物，舒服了很多。 栓子还喝了一杯热乎乎的咖啡，吉庆端来的。略显黑乎乎的颜色，有点像小时候喝过的红糖水，但很苦。栓子不知道美国大兵怎么会喜欢这种味道，但此时他已似乎感到血管里的血在流淌。美军已经是一触即溃，必须咬紧牙关，追下去，痛打落水狗。 天色黄昏，部队出发。游击队又送来三十多架雪橇车，交给老冯，用来运送物资。 前面响起了爆炸声，橘红色的光，从雪面中传来，显得格外明亮。看来前期出发的队伍已经追上敌人，并交上了火。炸点看着近，是因为在积雪之上，能见度又极好，以栓子判断，应该在二十公里以上。 与美七师开打的是秦怀德。事实上，他们出发不久，就被敌机发现，还是那三架轰炸机场的敌机。它们执行完轰炸任务，又对山坡一阵扫射之后，追上了车队。一共五辆车，前面是吉普车，后面四辆载重卡车。 飞行员看到了车上士兵的军装和头盔，但看不清眼睛和鼻子，无法辨认车上乘坐的是自己人，还是志愿军。 秦怀德胆大心细，乘坐在第一辆吉普车上，他告诉司机，不要慌乱，稳稳向前开。接着，他抬起右手，冲天上飞机挥手。后面战士也学着秦怀德模样，冲天上挥手。 飞行员相信是自己人，还用他们自己的幽默说道：“一群被志愿军追掉鞋子的家伙，他们是在告诉我们，他们还活着。” “但愿他们不被志愿军追上，能活着回国渡过平安夜。” “平安夜？哦，伙计，忘了它吧，那不过是麦克阿瑟将军给我们开的小小玩笑。” “我们就在玩笑中活着，不是吗？刚才我们炸了什么，那可都是美国陆军的财富。” “可那不是玩笑，真的不是。而且将军不会心疼，在他眼里，这只不过是丢了一包上好的烟丝。” “是的，先生，你说的对，将军玉米芯烟斗从来不缺少上好的烟丝。” 这只是来自空中的对话，地面指挥所听不到。 轰炸机飞走了，秦怀德想加速追赶，但是不能。由于车轮的碾压，路面变成了冰面，拐弯时，司机稍微踩刹车，就感觉到在漂移。司机小心翼翼，只能尽量加速。 前面美军遇到同样的困难，他们还有坦克，稍显笨拙的大家伙，速度更慢。美军大兵又非常惜命，他们才不愿意滑入山涧，成为这片冰天雪地里的无名小鬼。如果这样，他们还不如向志愿军投降，以结束这场地狱般的苦旅。而且，他们相信上帝也会原谅他们。 天近黄昏，前面路上又出现各种障碍物。树枝，石头，甚至人为的故意铲到路上厚厚的积雪。开路的坦克谢尔曼坦克不怕树枝，它们碾压而过，但他们必须让后面的士兵去搬开沉重的石头，尤其清理积雪。它们更害怕积雪 第838章 必须打下去 进攻机场之前，栓子派出一个侦察排，沿大路向前搜索。他们发现了敌人车队，追了一阵，但因体力透支，实在追不上。沿大路继续向南慢慢搜索，三个小时后，听到后面坦克动静。肯定是敌人，排长命令设置路障，迟滞敌人前进。 美军如蛇一般的车队被迫停下来，等待前面清理路障。史密斯心急如焚，他本想乘坐直升飞机离开，但为了手下两个营的士兵，决定还是一起走。他担心后面追兵将至，不得不催促部队加快速度，清理障碍。 一人多高的积雪和二十几块石头，终于被清理干净，坦克继续向前开，走了大概一百多米，只听轰的一声，坦克履带被炸断。侦察排在此处埋了反坦克地雷。只可惜，反坦克地雷少的可怜，侦察排只有两枚。 坦克成员跳下坦克，却不打算修复坦克，他们闪在一边，后面坦克直接撞上来，轰轰吼叫着，把没了履带的坦克推到一边，让开道路。 向前走了几十米，侦察排又从东侧山坡上，向后面吉普车和卡车抛掷手榴弹。一辆吉普车和一辆卡车被炸毁，成为拦路虎。史密斯不敢怠慢，下令撞开被炸毁的汽车，继续向南逃跑。 秦怀德带人追了上来，迫击炮、掷弹筒又一顿猛揍。史密斯也险些中弹负伤，弹片擦着他的头盔，发了出去。部队全都在后撤之中，又是在夜间，无法呼叫炮火支援，也不能呼叫空军进行火力打击，史密斯已经感觉到了绝望，但还是下令猛往前冲。 前面十五里，就离开丘陵，进入一片长约十五公里的平原地带。同时，史密斯已命令手下第三十二团回撤接应。 坦克炮、轻重机枪悉数开火，终于败退追赶，前面又遭到伏击。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打打，夜半时分，终于冲出丘陵，进入平原地带。史密斯也看到返回接应的第三十二团。其兵力为一个加强营，但仍有后续兵力在前方接应。 在机场的两个营兵力，打到现在，还不足一个营。两部会合，准备夺路而逃。陈伍带领的侦察连已经抄小路赶到，地雷爆炸的光，再次在黑夜中亮起。 史密斯再次感到了恐惧与绝望。他隐隐觉得身后志愿军就是一群幽灵，连冰冷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他们的影子。他不敢停留，必须尽快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这一夜，史密斯在手榴弹、地雷和迫击炮爆炸声中度过，包括枪声，几乎从未中断。幽灵一样的志愿军隐蔽在两侧路沟，借助路沟、土坡，以及所有可以隐蔽的条件，向他的部队发动袭击。 包括增援而来的南朝鲜军一个团，史密斯指挥着三千士兵撤退，但丢下多少尸体和伤员，已无法估计。反正是志愿军步步为营，让他们举步维艰。 最可恶的，是最前面坦克通过一座铁桥时，他们拉响炸药包，桥面和坦克一起掉进河里，砸烂了河面厚厚的冰。 而爆炸过后，守桥的南朝鲜士兵目瞪口呆，茫然不知所措。他们仍不知道，志愿军怎么靠近桥墩，又怎么安装和引爆了炸药。吉普车上的美军士兵看到了端倪，河面上有几个白色的影子，影影晃晃。 营长命令打出照明弹，终于确定，是穿着白色伪装服的士兵，在南朝鲜士兵眼皮底下，摸到桥墩下，然后等着撤退部队的到来。 南朝鲜军的团长极为恼火，也极为担心受到惩罚，他下令守卫桥的排长、班长拖到桥口，乱枪打死。 铁桥已无法通过，只能绕道从上游河水浅的地方，从冰面上直接过河。冰面承受不了坦克的重量，仅剩的三辆坦克，在破冰而行。有一辆在河中央抛锚，坦克乘员将其丢弃，爬上了前面的卡车。 过了河，重新走上大路，天终于亮了。天上仍有云彩，看不到太阳，但恍惚的光线，仿佛从遥远的山边飘来，视野在银白色的雪地之上渐渐开阔。史密斯甚至看到一个村庄，房子上的烟囱还冒着烟。 五分钟后，天上传来轰鸣声，四架飞机从南面飞来，它们就在云下，轻盈地像燕子。史密斯感觉像看到了生命的光，甚至觉得上帝真的与他们同在。美军士兵也在祈祷，甚至发出惊呼声。 史密斯却不敢懈怠，此时他发现身后志愿军不仅是精灵，还是有着钢铁意志的战士。的确，能在如此恶劣天气下，连续追击他们，袭扰他们，杀死他们，这些志愿军早已体力透支，现在支撑他们的，完全是钢铁意志。 还好，白天属于他们美军，剩下的路可以畅通无阻，也可甩开志愿军追击了。 史密斯想对了一半。的确，现在战士们体力早已透支，追赶他们，凭的就是钢铁般的意志。但他想快速逃跑，却压根做不到。 敌人持续被迟滞，像蜗牛一样爬行，给栓子了时间。 部队再次休息，补充体力后，栓子命令各团选出精干战士，以班排为单位，携带缴获的美军防寒衣服和睡袋，抄小路向南，全速赶往南面山林，依次在山坡上设下埋伏。 栓子告诉战士们，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不能轻易放跑敌人。他还提醒战士们，务必做好伪装，防止被敌人飞机发现。 随即，栓子指挥所有部队，继续向南追击，待前面战士堵住逃跑的美七师后，包围上去，吃掉他们。 这是上级命令，栓子必须服从。而且，栓子也豁出去了，必须痛揍这些霸权主义。 志愿军入朝之前，所谓联合国军不仅轰炸我丹东城市，袭扰我边境百姓，美军还派出第七舰队进入台湾海峡，阻止我们收复台湾。此举，就是向我挑衅，向我侵略。 而麦克阿瑟那个美国老头很倔强，之前信誓旦旦说我们不会出兵，栓子觉得他依然把我们当成以前之华夏，任人欺负，任人宰割。既然这样，哪怕付出巨大牺牲，必须打下去，把他们打疼，打服气，让他们彻底知道，华夏人民已不好再招惹。 栓子拿起了加兰德步枪。之前打鬼子，他用三八大盖。现在他要用加兰德，带领战士们消灭侵略者。 当然，打仗还是要靠脑子，栓子不会做无谓的伤亡。 第839章 我会祈祷上帝保佑你们 史密斯已接到第十军军部命令，因为无法判断从陆上撤退是否遭到拦截，让他务必三日之内，撤退到兴南海港，乘坐军舰，继续向南撤退。 这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对史密斯来说，这是一场极为艰难的撤退之路，属于连续的噩梦。每一次遭到伏击，他都祈祷是最后一次，但前面伏兵源源不断。甚至士兵们看到山头，就像看到自已的坟墓。 所有士兵已疲惫直接，因为心生厌倦、护嗓与埋怨。一名步行的士兵，就地休息时，一名士兵当着南朝鲜军官的面，向自已同伴咆哮：“我们为什么要来这该死的地方，参加这场该死的战争？” 他得到的回答是：“可能是我们疯了，也可能是远东司令部的将军们疯了。” 在史密斯第七师，行军作战时，决不会允许这种讨论。这些士兵将被当成“不爱国者”，甚至是潜在叛逃者，而遭到训诫与惩罚。但今天，所有军官都保持着沉默，包括该名士兵的连长、营长、团长。乃至亲耳听到的史密斯，也只是扬了扬眉毛。 事实上，在这极端恶劣的天气里，又遇到如此如此对手，所有人，包括史密斯也有着如此的想法：我们为什么要来呢？为了拯救世界，可现在又有谁来拯救我们？ 军长阿尔蒙德打来电话。或许是受到电磁干扰，在无线电通信滋滋啦啦响声中，阿尔蒙德先读了远东司令部对第七师的嘉勉信。 信中说，第七师军官及士兵们，你们面对强大敌人，仍克服种种困难，行走在撤退路上，你们的团结、勇敢与无畏，将载入史册，我们为你们感到骄傲。 感到骄傲？已经在屡次绝望中重燃活下去信心的史密斯，此时像吃了一块盐水做的，又撒上辣椒粉的蛋糕，没有备受鼓舞的甘甜，却有着辛辣与口干。 在他看来，这封嘉勉信是远东司令部那帮官老爷们对自已犯下错误，却又无力的忏悔。尤其是那位喜欢玉米芯烟斗的远东司令官，绝对是一只老狐狸，他力排众议，在仁川登陆，将朝鲜人民军拦腰斩断，从而几乎完全的压倒性胜利，不可谓不英明。 但此后，远在东京的官邸之中，这位司令官又接连犯下两次错误。他先判断朝鲜境内不会出现志愿军，遭到重创后，他又自信地认为，志愿军只是少数兵力，不会影响大局。 现在呢？兵力的薄弱，让东西两线美军被打的屁滚尿流，若不是军长阿尔蒙德有先见之明，减缓进军速度，并提前修筑两座临时机场，三个美军师已不复存在。直到现在，史密斯也无法保证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谢谢他们还记得我们。”史密斯无奈的说。 “伙计，”阿尔蒙德声音低沉，却仍带着些许幽默：“多多祈祷吧，一夜之间，西线的志愿军的一个连队，忽然出现距离他们阵地七十公里之外的三所里，切断第九军撤退路线，第九军惨遭重创，我不希望看到如此局面，我只想在军舰上和你碰杯，庆祝这次死里逃生。” 史密斯苦笑一声：“我也这么想，尊敬的军长大人，如果我能带着活着的士兵，乘坐军舰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也会当面向我们尊敬的烟斗先生表示感谢，在我们前途无望之时，能给七师发来至关重要的嘉勉信。” “不要抱怨，作为老兵，你应该懂得。”阿尔蒙德语气变得严肃，“我会尽一切可能给你提供支援，不过，在你撤退到五原里之前，只会得到火力支援。你放心，天气已经放晴，两个飞行联队也已紧急进驻，并已经开始执行任务，执行作战任务。” “虽然有点晚，但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史密斯说道。 “祝你好运，我会祈祷上帝会保佑你和你的七师。” “谢谢长官，我会向兄弟们传达您对七师所做的一切。” 似乎轻松的对话，并没有让史密斯感到丝毫轻松，前面又响起枪声。也就是说，他的部队仍远离地狱之门，想要走出去，还需历经磨难。 但幸运的是，越来越多的空中和地面火力支援，还有空投的燃料、弹药、食物，让史密斯手下士兵赖以续命，并继续向南撤退。 对史密斯来说，这是一场绝无仅有的，艰难的撤退。 对于栓子，却又是前所未有的，最艰难的追击。茫茫雪原，复杂的地形，缴获已经吃光，人均每天补给五个土豆，从没喊过累叫过苦的老冯，已累晕两次，第二次醒来时，让助理员转告栓子，他真的已经尽力。 行军也越来越难。太阳出来了，雪面变的僵硬，脚踩下去，咔咔响，每走一步，都要高高抬起腿。而白天不敢行军，敌机监视着大路，以及两侧山坡，发现目标，立即像苍蝇一样，围上来，接着就是一通轰炸。 夜晚也不敢走大路，同样有敌人飞机，还会扔下带降落伞的照明弹。这种照明弹很是缺德，照明时间一般在十分钟左右。只要被发现，后续敌机立即飞过来，俯冲轰炸。 战士们气的指着天空骂，却又无可奈何。现在没有高射炮，连高射机枪都少的可怜，还不敢暴露，一旦暴露，敌机就会俯冲过来。 不仅行军速度慢，想要围歼美七师这股部队，火力也跟不上。山炮营不仅在远远的后面，白天时间，还要和大部队一样，躲避敌机轰炸，所以行动缓慢。连续战斗，连迫击炮弹都要打光了。 而美第七师多次接到空中补给，就连直升飞机都给他们送来了弹药、粮食和药品。看着从天而降的伞包，栓子既嫉妒，又恼怒。 如果火力有美第七师一半，补给也能有他们的一半，栓子已经把美第七师围歼，不会让史密斯接着往南跑。 问题是，即便包围史密斯，他们也会依靠强大火力，突围出去，但给全师带来的，是不必要的牺牲。 栓子还在等待时机，过了五原里，有一座五狼山，山的东面是一片谷地，非常适合打伏击。栓子准备在那里给美第七师以痛击，他已命令四团派出尖刀连，赶在美七师之前，占领五狼山，截住史密斯。 第840章 继续追歼 溃退已经是第七天。史密斯以平均每天行军不足十五公里的速度，在天亮前赶到五元里，一座距离兴南海港一百公里的小城市。 天色黄昏，他们才抵达积巨山。史密斯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们遭到了阻击，顽强的阻击。志愿军兵力大概一个连，打了好一阵，仍没有撤退迹象。 第841章 我被击中了 扔光炸弹，飞机晃晃翅膀，飞走了。又一批敌机，从天边飞来。夕阳下，飞行员兴奋地寻找着目标，很快，他们飞临战场，盘旋观察，却看到了奇怪场景。 敌机是轰炸山谷里被美军丢弃的汽车和物资。在空中盘旋半个小时，飞行员没找到目标。而山谷东面，战斗已基本结束，只有零星的子弹曳光，从山谷中亮起。无法辨别敌我，飞行员仍不敢贸然轰炸。 第842章 祸不单行 飞机一头扎进山谷，并发生爆炸。而飞行员跳伞后，也落在山谷之中。紧随其后的飞行员瞄准刚才冯奎所在位置，摁住航炮按钮，扫射过去。拉升飞机后，他向空中指挥官报告：“我们的人掉进了山谷，估计还活着。” 因为被打掉一架，又因为山谷中落入自已同类，空中指挥官下令机群停止轰炸，佩刀返航，轰炸机群向南转移，配合地面榴弹炮群，对追击美七师的志愿军进行拦阻轰炸。 其实汽油炸弹，已让山谷变成火海，能抢出来的物资所剩不多。郑辉荣和赵大富咬牙切齿，带着战士们从西边山谷，追了下去。东面的栓子和赵鹏举也恨得牙根痒痒，咬着牙，命令特务团先行出发，追上去，揍那帮狗日的！ 师部参谋穿过山谷，跑来向栓子报告，政委和参谋长带二团、三团继续追击，但冯奎犯了错误，用捷克轻机枪对空射击，但打掉敌人一架飞机。 刚才隔着山坡，栓子和赵鹏举没有看到，赵鹏举大声问道：“真打掉了？” “是的，副市长，飞行员已被我们活捉。”参谋大声回答，又说道：“冯奎已自请处分，到班里当战士了。” “什么他娘的自请处分！”栓子瞪大了眼，吼道：“回去告诉政委和参谋长，冯奎没有违反纪律，并由他担任二团二营营长！” “这——”参谋脸上露出难色。他来之前，郑辉荣和赵大富还特意告诉他，对于冯奎的处理，由师长决定。这下好了，不但没有处分，反而要升为营长。 打掉一架敌机，赵鹏举也来了精神，甚至都忘了疲惫，他忽地站起来，冲参谋吼道：“这什么这，没听明白师长的话？” “明白，冯奎没有违反纪律，晋升为二团二营营长！”参谋大声回答。 “去吧，告诉政委和参谋长，注意敌人火力封锁。”栓子挥手说道。 参谋举手敬礼，又向东翻越山坡。赵鹏举看看栓子：“冯奎确实违反了纪律。” 栓子无所谓地说：“以后再说，军部要处分，也是处分我，和冯奎无关。” 赵鹏举竖起大拇指：“我就喜欢你这种劲头，大不了以后你当团长，我当副团长。” 栓子无心纠缠这点破事，他派人叫来贺飞，命令道：“你们团留下，继续搜索俘虏，并帮着抢运山谷里的物资。” “是。”贺飞答应一声，又低沉地向栓子报告：“负责阻击的三营一连已全部牺牲。” 栓子的心猛然沉了一下，他想起敌机扔下燃烧弹后冲下来的几个“火人”，都是好战士——但不能再这么打下去，栓子看着赵鹏举，说道：“带能跑的战士和翻译，去扒南朝鲜兵的衣服。” “哈哈，好！”赵鹏举明白栓子的意思，化装成敌人，去偷袭敌人。这活在夫子山就没少干，而且是赵鹏举最乐意干的活。赵鹏举把旧伤和疲惫忘了干干净净，让一团集合，挑选出两个连的战士，扒下俘虏和被打死的南朝鲜兵的衣服，再找十几身军官军装。吉庆又牵来两匹战马，一面南朝鲜军的旗帜。赵鹏举骑上战马，冲战士们大声喊道：“美国鬼子不想给我们留物资，那我们就追上去，教训他们！” “对，就揍他们！”战士们又撒开双腿，沿着山谷，向南跑去。秦怀德也骑上战马，手里举着南朝鲜军旗。 史密斯带着手下残兵败将，手脚并用，翻过山坡，重新走到大路上。走在冰天雪地里，他不知道跌了多少脚，摔了多少次跟头。若不是穿着厚重的冬衣，他相信自已的膝盖和胳膊肘，早已红肿不堪。 现在他很怀念自已的座驾，那辆敞篷吉普车。估计已被那帮飞行员们炸成了废铁。 也应该感谢他们，此时他们仍在天上飞着，不时照亮身后不远处的山坡和山谷，也在扔着重磅航空炸弹，以阻断志愿军追赶的路。 还有榴弹炮群，那帮可爱的家伙们，还在努力工作着，炮弹尾部拖着的红色曳光，从头顶上飞过，同样落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史密斯已经想好了，等见到他们，会热烈地拥抱他们，并亲吻他们的额头，然后冲他们说：“嘿，伙计们，你们干的真不赖！” 但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脚下的路依然难走，稍不留心，就会摔一个狗吃屎，而接应的h团应该还在十公里之外。史密斯却不想让他们靠的太近。 在史密斯心里，身后的志愿军已不是幽灵，而是如同恶魔一样的存在，他们带给美七师的，不只有挫败感的沮丧，还有随时可触摸到的地狱之门。现在他还无法准确估计损失了多少士兵，但只有一半以上。尤其g团，几乎整建制被歼灭，就连团旗也留给了志愿军。 这是奇耻大辱。 他的部队是麦克阿瑟将军手下的一支王牌部队，以前在执行战斗任务时从来都是像古代计时用的“滴漏器”一样准确无误，被人们赞为“滴漏器师”。事实也如此，在与日军作战时，所向披靡，无往不胜。成为该师的士兵，头上就会自动闪耀着光环，其他人提到第七师，也会不自觉地发出啧啧的称赞声。 如今，惶惶如丧家之犬。 但史密斯并不认为这是第七师的失败，而是那位远在东京司令部，抽着玉米芯烟袋烟斗，自负又自信的司令官的过错。也就是说，判断失误，作战计划的失败，把第七师推进了地狱。进一步说，这是所谓联合国军的集体失败。 史密斯仍坚定地认为，双方火力差距太大，美军成碾压式状态，如果不是上当，不是如此冒进，绝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然，现在也不是评论这场战役的时候，他们还在逃亡的路上，还有一大段路要走。而且距离天亮还早。 一个小时后，空中支援撤走了，再没出现。炮兵的火力也在减弱，稀稀拉拉之后，没了动静。史密斯叫来通信兵，亲自询问情况。 炮兵营回答，弹药已基本消耗光，补给至少四个小时后才能到。 祸不单行。空军指挥中心的答复是，机场被大雾笼罩，飞机可以起飞，但无法降落。他们还说，这场该死的大雾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散，并让美七师自祈多福。 史密斯心里一片悲凉，就像现在该死的冰冷的天气一样。可他并没有看到大雾，天空依然繁星点点。 第843章 你们已经做的很棒了 无法判断空军老爷们说的是真是假，但史密斯知道，多说无益，也只能自求多福。他下令加速行军，尽快与h团和陆战一师会合。 史密斯担心陆战一师见况不妙，会立即向海港撤离。如此，他的师仍将孤军奋战。 飞机飞走前，进行过最后一次通话，说是在他们左翼后方，发现一支韩军小股部队，询问美七师是否等着他们。 空军那帮兄弟可真逗，美七师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么还顾得上小股韩军？史密斯没有回答，其实心里在想，让他们也自祈多福吧。 美军发现的是赵鹏举和秦怀德带领的两个连。照明弹缓缓下降时，光亮如同太阳，山谷山坡一览无余，战士们很是担心，但已骗过敌机的秦怀德，让大家不要担心，他还亲自向天上敌机挥动旗帜，告诉他们是自已人。 其实美军飞行员看不清旗帜，但看他们走的如此放心大胆，一点也不怕被轰炸，美军飞行员自然也把他们当成自已人。他们的装束也是韩军。 上过一次当，史密斯也没放在心上。此时，他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摆脱身后志愿军。他们真是魔鬼，发疯一样，在后面追着，死死不放。 幸好的是，再没遇到袭击和阻击。看来志愿军也已精疲力尽，无力追击。也或许是上帝终于站在了他们这一边。可没人知道，下一个小时会是什么境况。 山谷之中的大路上，也慢慢升腾起了雾，一团一团，飘忽不定，两边山坡渐渐变得模糊，犹如走进一片梦境。 炮兵营又开始了拦阻射击，很显然，他们不再那么卖力，稀稀拉拉的炮声，从身后传来。史密斯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似乎感觉到了不妙。他担心，如此稀稀拉拉的爆炸，不仅阻挡不了志愿军追击，反而唤醒他们的斗志，让他们知道，美七师的残兵就在他们不远的前方。 这真是最长的一夜，叫人提心吊胆，叫人步步惊心。 两个小时后，排头兵发现暗影。暗影也发现了他们，互相小心喊话之后，是自已人。该死的h团终于派出一个连来接应。其实他们来了已经很久，卡车已经连续发动两次。但连里的军官和士兵们不敢再往前走，就在这里等着。 史密斯不仅没有责怪他们，反倒激动地几乎热泪盈眶。冥冥间，他仿佛看到上帝在冲他微笑。他看了一眼手表，正是凌晨，此时上帝真站到了他这一边。 六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士兵们已精疲力竭。他们在热带雨林中与日军鏖战时的果敢、无畏，精力充沛，却全部消耗在这冰冷之中。士兵们坐在了路边积雪之中，任凭士官和军官们呼喊着他们。过了一阵，士官和军官们也加入他们，全部坐下了。 是该让士兵们歇息一阵了，史密斯想着，并借此机会，与他的军长阿尔蒙德进行了一次通话。阿尔蒙德不敢休息，还在军部指挥所，而军部指挥所已撤退到兴南海港。 史密斯报告了自已位置，距离积巨山还有五公里，大概一小时后再到，但又损失了两千多兵力。 “你已经做的很棒了。”阿尔蒙德压抑住心里的苦闷与沮丧，尽量以表扬的口吻说道。其实，他内心也是在赞扬史密斯，他几乎在悬崖边上硬挺了过来。 “谢谢来自军长的嘉勉。”史密斯又请求阿尔蒙德，天亮后能否继续派出空军。 空军并不归属阿尔蒙德指挥，但作为第十军中将军长，说话的分量自然比史密斯要重。“亲爱的，放心，我会尽力而为。”阿尔蒙德安慰着说完，又提醒史密斯：“但请你尽快离开那片该死的区域，现在他们已经不属于我们。” “我会的，尊敬的军长先生，而且我会把您说的话，当做上帝的旨意。”史密斯说道。 “等你越过积巨山，那就是我们的地盘，我已经部署好了，只要他们敢继续进攻，就让他们尝尝钢铁的滋味。” “我非常期待，必须让他们记住教训。” 挂断了电话，并坐上了吉普车，还喝两口勤务兵递来的威士忌。辛辣的滋味很是上头，但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大半天之后，却很受用。 但必须离开这片该死的区域，这不仅是来自军长阿尔蒙德的忠告与命令，史密斯也深信，这里不再属于联合国军。志愿军会随时像恶魔一样，向他们伏击开火。 正准备命令行军，后面参谋跑来报告：“将军，大概两百多韩军加入了他们。” “韩军？”史密斯猛然一愣，他担心又是化装的志愿军，随即大吼道：“与他们保持距离！” 已经晚了，后面已响起枪声。 赶来的不是友军，虽然他们穿着南朝鲜军装，领头的还用朝鲜语和他们打招呼，并报告了自已的番号。 坐在路边的美军和南朝鲜兵也都把他们当成了自已人，看着他们从身边走过。美军中尉热情地与他们交换着香烟，并诅咒这该死的天气，还有该死的志愿军。不远处，一个南朝鲜兵也伸手，问身边的“同类”，还有没有香烟，却发现对方压根听不懂。 这个南朝鲜兵紧张了，大喊起来：“他们是奸细——” 枪响了，子弹穿过南朝鲜士兵的胸口。紧接着，美军中尉也挨了一枪，是近距离发射的驳壳枪，子弹从面门贯穿过去。 赵鹏举和秦怀德已预有准备，两百人行进的距离之内，成了屠宰场。战士们用刺刀，解决着路边的美军和南朝鲜兵。他们仍坐在路边，并因为过度疲惫而毫无反应。 前面美军和南朝鲜兵又陷入惶恐之中，美军还有战斗意识，站起来，将子弹上膛。南朝鲜兵已准备夺路而逃，原本宽敞的大路也因此变得狭窄。 史密斯此时已经成为指挥战斗的团长，他下令构筑火力网，以阻击志愿军继续进攻，并且命令占领两侧山坡。他担心还有更多的志愿军。同时，他命令联系炮兵营，并立即向南撤退。 卡车引擎已经发动，车头也冲向南面，美军正慌乱地往卡车上爬，司机已加油门，启动卡车。 史密斯在大声呵斥着慌乱的士兵，让他们保持镇定，并给予持续的火力掩护。少将师长的威严，终于起到作用。率先清醒的是各级军官，他们拦住卡车去路，从车厢上拽下已经爬上车的士兵，命令士官带着他们，去占领两侧山坡。 “我需要持续的火力掩护和有序的撤退！”史密斯又在大喊。 第844章 史密斯的悲哀 双方在大路上展开了激战，枪声爆炸声已响成一片。正当美七师恢复作战秩序，交替掩护撤退时，西面山坡又响起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 追击部队已分成三路，赵鹏举和秦怀德带领尖刀，已和美军纠缠在一起。郑辉荣、赵大富带领二团、三团右，栓子指挥一团和特务团在左，向南追赶过来。此时占领西面山坡的是右路先头营——二团一营。 持续追击，全营只剩下两百多人，体力也已接近极限。听到前面枪炮声，全营又像喝了烈酒，浑身发热，冲上山坡，用手榴弹把敌人刚构筑的机枪阵地，硬生生压了下去。 情况危急，史密斯向山坡进攻的同时，下令撤退。美七师属高射机枪连终于发挥了作用，四联装的高射机枪，凶狠地吐出火舌，压制着坡顶上的二团一营。 坡顶反复易手，美韩大兵已撤出大半。郑辉荣和赵大富指挥主力部队赶了上来，并开始用掷弹筒密集地发射榴弹。这些从日军手里缴获的老宝贝，现在又让美军尝到了厉害。高射机枪哑火，机枪手倒在地上，有的还没死去，却一动不动了。 不想再丢下士兵的史密斯，被手下拖上吉普车，迅速撤离战场。 又有一半的美军和南朝鲜兵被堵在山谷中。如炒豆般的枪声响彻在山谷，倒在兵血之上的尸体也迅速变得冰冷，尤其四散而逃的美军和南朝鲜兵，如果没有人来收容，他们将冻过整个冬天。 没死的大部分选择了投降，只有少数敌人，胡乱地躲过子弹，并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两个榴弹炮营又开始了拦阻轰击，撼天动地的爆炸声震撼着本该安静的午夜，明晃晃的火光，穿过地面的雾，照亮半个天空。三十里之外，军长张楚华再次感到那来自冰冷中的火热。 又是栓子的师，冲在了最前头。但张楚华心里有所担心，经过严寒带来的非战斗减员，还有数次苦战，不知道d师还有多少兵力。他很想让栓子停下来，但志司和兵团下达的命令，就是打歼灭战。所以，张楚华仍希望栓子继续追下去，尽量多的消灭敌人。 栓子仍在追赶，也仍想着把美七师全部消灭。他不畏牺牲，但不得不考虑没有必要的牺牲。尤其这是与美军第一仗，不能莽撞。 天亮时分，栓子来到积巨山下。 雾没有美空军指挥中心预料的大，一公里之外，还能看到树木的影像。但放眼远眺，仍是苍茫一片。 栓子早已把地图上的地形地貌熟记于心，他知道，出了积巨山，前面一片空旷，除了几条小河和村镇，再无任何屏障。也就是说，从积巨山到兴南海港，接近五十里距离，无遮无拦。 这种地形适合美军机械化作战，更适合他们施展能炸翻天的火力，尤其白天时间。栓子下令停止追击，全师休息。 “不追了？”赵鹏举努力睁开着双眼，深陷的眼窝，两只眼已经黯淡无神。 “不追了。”栓子扭头看着作战参谋：“向军部发报，我师已停止追击，理由——” 作战参谋赶紧从挎包里掏出纸和笔，认真记着。 “我部已占领积巨山，但敌人逃离山区，错失最后全歼机会。现已进入白昼，晴朗天气，雾气即将散开，若继续追击，势必会遭到敌机轰炸。前方皆为平原，地形于我不利，而敌可借助其机械化能力，迅速撤退，暂时无法弥补我与敌火力之和差距，若敌组织有效阻击，我恐徒增牺牲，遂请示是否停止追击。” 军部正准备向南转移，张楚华看到电报，立即走到地图前。他没想到，d师已追击到积巨山。但他早就想让d师停下来，喘口气。他对政委焦元春说：“敌人是要歼灭，但如果无谓地把自已搭进去，这是愚蠢的打法。” 此时，张楚华心情又是复杂的，他很想消灭美七师，就这么停止追击，心有不甘，但同样有着栓子的担心。他命令参谋长，给栓子回电：“同意白天停止追击，但派出侦察小队，摸清敌人情况，具体作战部署，等天黑后再行决定。” 栓子收到电报，立即明白张楚华想法，如果有机会，还是要继续打下去。 事实上，阿尔蒙德在等着d师，甚至望眼欲穿。他已布下阵势，等着志愿军，甚至于，他也学着志愿军之前打法，照猫画虎，以少量兵力，接连部署三道防线，一步一步吸引志愿军。 阿尔蒙德终于看到了史密斯。史密斯憔悴不堪，好像刚从地狱中走出来。他的确很愤怒，在他指挥第七师从前线撤退时，还备受远东司令部指责，说他擅自撤退。那时，史密斯已做好上军事法庭的准备，最轻也会被革职，遣送回国。 史密斯很后悔，但不是因为撤退，而是撤退的太晚。现在他只想咆哮，抱怨远东司令部那帮混蛋，哪怕被送上军事法庭。当然，他心里清楚，他不仅不会被审判，还因为在绝境之中，他仍带出来至少三分之一兵力，避免了全军覆没。他会受到嘉勉，阿尔蒙德的态度已经告诉了他。 在士兵们面前，阿尔蒙德给他了一个拥抱，并大声对惊魂未定的士兵们喊道：“瞧，你们有一个英雄的师长，他把你们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我和你们一样，为他感到骄傲，事实上，他已经成为我的崇拜对象。” 接着，阿尔蒙德又安抚史密斯：“亲爱的史密斯先生，欢迎你回来，接下来请你看一场好戏，六个炮营和三百吨弹药，已做好准备，在我们从辽阔的大海撤退之前，一定会让追击你们的志愿军变成一块块烤肉，我发誓！” 想想一路上的惊险，史密斯还是忍不住，挥舞着拳头，大声咆哮：“必须给他们颜色瞧瞧，必须把他们变成烤肉！” 阿尔蒙德庄重地点点头：“放心，我不会放过这次绝佳的复仇机会，但要交给陆战一师了，他们已经休息好了。现在请您和您的士兵登船——” 说着，阿尔蒙德脸上又露出笑容：“上帝终归眷顾着我们，兴南港口没有冻上，我们的军舰仍能自由地航行。” 史密斯没有笑，这是一次耻辱的失败，是他和美七师的悲哀。 第845章 第二次保证 太阳出来了，驱散着迷离的雾。敌机又飞到山林上空，嗡嗡动静，叫人恨不得举起手里的枪。 不久，他们开始了轰炸，浓烟从山坡和山谷中升腾而起。栓子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和警卫连战士，挤在一起睡觉。 天亮前，栓子命令各团设置多处假目标。此时敌机不遗余力轰炸的，就是那些用木棍和帐篷搭建的假目标。 天气依然冷，冷的刺骨。盖着白色伪装布，年轻人们挤在一起，睡了四个小时，栓子还是被冻醒了。 轻轻坐起来，帮战士掖好被子，靠在大树上，栓子拿出了烟和火柴。火柴有点潮，划断了三根，才点燃了烟。贪婪地抽一口，白色的烟带着浑身酸痛，一起吐了出来。 再活动一下冻僵的腿和脚，栓子开始回忆刚刚打过的仗。 真正见识了美军的火力，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单论火力，连栓子自已都认为，美军似乎无法战胜，他们的步兵营可以直接呼叫远程炮火，还有空中支援，他们的炸弹天崩地裂，瞬间之内，让方圆一里之内变成火海，似乎能让所有生物荡然无存。 但栓子觉得，他们的精准度不会那么高，只要深挖掩体，还是有生存机会。再利用地形，依然能和美军周旋。 而且，通过这次追歼战斗，栓子觉得美军战斗意志远不如小鬼子，大部分不会死战到底。这可能与他们的天性有关，也与他们进行的战争有关。听说他们在太平洋上打鬼子很猛，很顽强，那是因为日军轰炸了他们的珍珠港。现在呢，朝鲜几乎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可他们来了，不知道为谁而战。 栓子觉得，他们参加这样的战争，如果顺风顺水还好，一旦遇到困境，就会心生抱怨，不该参加这场该死的战争，战斗意志也会急剧下降。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防守，而是进攻。栓子已彻底领会志司作战意图，不仅要大量歼灭敌人，还要向南进攻，并乘胜攻击，先收复平壤，接着打回到三八线。目前美军在朝鲜兵力不多，战线拉的过长，美军又遭受重创，打回三八线，并非难事。 怎么进攻，尤其是攻坚战，栓子脑子里已有了一半主意。因为美军的炮弹、航空炸弹，还有他们的迫击炮、重机枪，会构筑一道死亡线，所以非必要的时候，须尽量避免成建制冲锋，而是采取小股力量进行渗透。而且，最好选择在夜间进行偷袭。 前面的第十军，正好是用来练手的机会。 天上机群飞走了，零星的飞机依然在头顶上飞来飞去，那是敌人侦察机，一旦有目标暴露，就会呼叫大批飞机过来。栓子站在原地没动，身后大松树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遮挡着他的身影。 此时，栓子很想召集郑辉荣、赵鹏举、赵大富等人开会，继续商议怎么和美军作战。但只能耐住性子，等到天黑。 师部已分散开来，郑辉荣、赵鹏举、赵大富分别隐蔽在另外三座山坡上，怕的是暴露目标，引来机群，那就成了一锅端。 如果栓子牺牲，还有郑辉荣和赵鹏举，如果三人牺牲，还有赵大富、马义、贺飞、翟相伟等人，但最好师部别被一锅端，因为还有十几名作战参谋。师部指挥体系一旦被敌人摧毁，整个师会陷入混乱。 此时，兴南海港内戒备森严，外围榴弹炮营严阵以待，随时可修正射击诸元，进行开火。海港四周，高射炮、高射机枪林立，仍随时防备着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的空军。事实上，朝鲜空军已不复存在，而到现在没有情报显示，志愿军出动了空军。 港口外侧海面上，至少十艘军舰炮口也指向东偏北方向，两百二十毫米口径的巨炮，也随时能提供火力支援。 史密斯已登上一艘运输舰，和阿尔蒙德一起。运输舰的名字带着些许的讽刺，名字叫胜利者号。 往来的运输舰和军舰已经走了三批，最早的是运送伤员，这一批主要运送第七师和韩军六师的残兵败将。 即便死里逃生，顺利登船，胜利者号上的士兵仍然心有余悸，一片哀鸿。史密斯也表情凝重，作战官送来最新统计，全师伤亡高达一万两千人，战死、失踪（算上被俘）四千余人，作战负伤五千，冻伤三千，全师重装备也乎损失三分之二以上——这些数字像左轮手枪枪柄敲击着史密斯的肋骨，让他疼痛的难以呼吸。 无风的天气，海面算的上平静，粼粼波光揉碎了阳光，反射在窗玻璃上。阿尔蒙德来了，身后勤务兵不仅带来了芝士牛排、意大利面，还有两瓶威士忌。 作为中将军长，阿尔蒙德似乎是乐天派，在如此境况之下，仍带着轻松。他坐在史密斯对面，点上了雪茄，眨了眨眼，说道：“嘿，伙计，让该死的撤退暂时放在一边，你现在是放松的时候。” 史密斯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又露出沮丧。这几天他和他的士兵最多的表情，就是沮丧。 “我想去东京，找烟斗先生补偿我的损失，包括精神损失。”史密斯喃喃地说道。 “这个主意不错，但我劝你不要去。”阿尔蒙德倒上了酒，抿了一口，好像在细细品味黑麦威士忌的辛辣。 其实这种感觉很不错，可以抵消因为损失惨重而带来的痛苦。史密斯倒上酒，狠狠喝了一大口。 “那是一个自负的老头，他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放在你的头上，哦，当然，还有我。”阿尔蒙德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但史密斯能感觉的到，阿尔蒙德内心的复杂。他和阿尔蒙德都曾在太平洋上，与日军作战。五年过去了，当两人说起日军死亡冲锋时，仍感到不可思议。那时，日军近乎变态的顽强，也给美军带来大量伤亡。但那时两人都带着无比的自豪与光荣。 但如今，史密斯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他扭头看一眼紧紧关闭的房门，低声向阿尔蒙德抱怨：“我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打这场该死的战争。” “为什么？我告诉你答案，我们是为了让麦克阿瑟和白宫里的先生们高兴。”阿尔蒙德幽默过后，又神情凝重地告诉史密斯：“忘了为什么吧，这场该死的战争还将持续下去，你必须重建你的第七师，夺回失去的荣誉。对你来说，这很重要。” 史密斯别无选择，他又狠狠喝下一口酒，大声说道：“放心，只要不被解除职务，我一定狠狠地踢志愿军屁股，让那些先生们高兴。” “你会做到的，我向你保证！”阿尔蒙德严肃地说道。 史密斯举起酒杯，恭敬地说道：“收到，尊敬的长官，现在我更想看到，追赶我们的敌人落入我们的圈套之中。” 第846章 转运物资 日落黄昏，老冯来了。 从未有过的难，让老冯添了白发，眼窝深陷，整个人都瘦脱了形。还好，后方送上了物资，至少不再为弹药和粮食发愁。 老冯一直没闲着，这次带来了粮食，他想让战士们吃上一口热饭。于是借助黄昏的光线，指导各团炊事人员，想着办法挖了无烟灶，化了雪水，熬了玉米糁。 栓子分到半碗，喝下去，觉得舒服极了。看着栓子消瘦的脸，老冯跑到一边，悄悄抹眼泪：“这么冷的天，牺牲那么多战士，打跑了敌人，可还睡在冰天雪地里，吃一口热乎饭还这么难，这是打的什么仗啊！” 栓子没注意到老冯的难过，月亮露出了脸，仿佛就在头顶上的山顶上，冰冷又隐约的光线之下，团长以上干部围在他身边。栓子脑子里还想着打仗，不知怎么继续追下去。他告诉大家，奉军长命令，要一直打到兴南海港。 一天的思考，栓子已想好怎么打了。 凌晨三点，月亮落在了西面的天空，特务团一营悄悄靠近了兴南海港。他们是全师“排头兵”。积雪被冻硬，踩在上面咔咔响，好走了很多。包括后续部队在内，绕过大路，八小时内，急行军二十五公里。 战士们欣喜地发现，港口内依然灯光明亮，敌人还没有全部撤离。 阿尔蒙德的第一个保证成了戏言，他准备好的六个炮兵营，迄今为止，没有打到任何目标，现在反倒成了累赘。 榴弹炮能带走，则必须带走，宁愿丢弃其它物资。但想要带走它们，必须用塔吊把沉重的榴弹炮吊到船上。这很浪费时间，还浪费已经越来越紧张的运力。 更要命的，夜晚属于志愿军，谁都不敢保证，他们就从弥漫在雪地之上的夜色中冒出来，陆战一师B团的大兵们心急如焚，随时做好等着登船撤退。整个港口就剩下了他们在守卫，他们恨不得把那些榴弹炮直接推进海里。 港口西侧响起爆炸声，那是在港口最外侧防线预先埋设好的地雷。每颗地雷都带着长长的扳线，足有五十米长，它们不是用来伤人，而是用来预警，以防止志愿军偷袭。 B团的美军开始了慌乱，并忙不迭地打出照明灯。地面上升腾着雾，隐约中看到无数个人影，像无数匹狼。既然已经被敌人发觉，战士们也不再躲藏，一连率先向港口最外侧防线发起攻击。 机关枪响了，迫击炮弹也打了过来，但无法阻击战士们前进的脚步，身后轻重机枪开始掩护射击，掷弹筒、迫击炮也瞄准火力点，打了过去。刚缴获的美军六十毫米迫击炮，轻便又好用，咣咣打过去，至少三挺机枪哑了火。 敌人开始了疯狂撤退，至少三门榴弹炮被推进海里。还有大批物资，有几处已经着火，B团团长已经呼叫空军，轰炸机很快就会起飞。那批物资即便不被烧毁，也不会留给志愿军。他下令登船撤退，并呼叫舰炮封锁港口，以掩护更多美军大兵登船撤离。 军舰已在五海里之外抛锚等候，而最靠前的一营距离海岸线还有一公里，迫击炮根本够不着。而且，即便够得着，最大九十毫米口径的炮弹，对巨大的军舰也构不成威胁。猛烈的炮火，迟滞了进攻。美国大兵借机向后撤退，来不及直接登上运输舰，就先乘坐登陆艇，远离港口后，再转移到军舰上。 半小时后，特务团攻下港口，大概一个排的美军，没来及逃跑，死伤一半，剩下的成了俘虏。 美军军舰也停止炮击，带头向大海深处驶去。他们担心志愿军会用榴弹炮轰击他们。 栓子指挥后续部队，迅速赶到港口。美军在港口遗留大批物资，还有大批卡车、吉普车。 “奶奶地，美国鬼子就是阔，留下这么东西！”赵鹏举又是高兴，又是紧张。有了前车之鉴，谁都知道，若不把物资转运到安全的地方，再多再好的东西，也会被敌机炸毁。 栓子命令，关掉港口所有灯光，扑灭炮弹爆炸时引起的火，并紧急转运物资。 秦怀德带着战士，直接冲进发电厂，关了还在嗵嗵响的机器，整个港口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陈伍报告，南面不远处，还有一个废弃码头。赵大富灵机一动，对栓子说道：“师长，我想派一个连，去南面码头，等敌机来了，立即放火，吸引他们炸那个废了的码头。” 这还真是个好主意。栓子大喊：“快去，快去，带足木头，现在就放火！” 美军遗留的物资，真是多，可谓堆积如山。郑辉荣忍住兴奋与激动，亲自指挥警卫连，疏导码头交通。师部汽车连司机，全部上来，把一辆辆满载物资的汽车，开到五公里之外树林之中，乘坐吉普车，又赶紧回来，接着开下一辆。 敌机嗡嗡叫着，飞了过来。地面和海上都飘着一层雾。苍茫之中，飞行员分辨不清哪里是港口。最后与B团联系时，得知码头已经起火，而且有灯光。飞行员看到了火光，就误以为是在用港口，盘旋着下降高度，摆开了轰炸的姿势。 着火的地方是废弃码头，赵大富带着战士，扛着废弃木箱，还有木头，拎着汽油桶，点起六处大火。在敌机没来之前，战士们依然往码头上搬着木材。听到嗡嗡动静，顺着声音，又看到飞机航行灯后，赵大富指挥战士赶紧撤离。 六架B-26轰炸机，前面三架投下燃烧弹，剧烈的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海岸线，空中飞行员也看得清，哪里是白雪皑皑的陆地，哪里是漆黑一片的大海。但火光并没照到港口，飞行员仍误以为他们炸对了地方。后面三架飞机盘旋过后，冲着大火的方向，又投下所有航空炸弹。 赵大富和战士们已感觉到航空炸弹爆炸后的气浪，带着热烘烘的硝烟气味。他们趴在雪地里，直到飞机远去，才爬起来，笑骂着敌机的愚蠢。 港口方向，战士们仍在放心大胆地搬运着物资。运进树林后，又覆盖树枝，进行伪装。天快亮的时候，物资全部搬运完毕，郑辉荣长松一口气，对栓子说：“有了这么多物资，老冯不会再掉眼泪了。” 老冯哭了，栓子没有感到意外，牺牲那么多战士，他也几次要掉眼泪。 第847章 敢和老子打埋伏 天亮了，又是一个寒冷的早晨，但也是胜利的早上。栓子再次看到大海，第一次看到大海，是在一年前，把国军赶出大陆的时候。 栓子靠在大树下，只睡了两个小时，却精神满满。或许是受到赵鹏举的感染，栓子还想再打下去，继续向南进攻。现在的d师，除了人员不齐整，被装已补齐，武器弹药也足够了吗，光是缴获的武器，就能装备一个团。迫击炮、机枪数量直叫郑辉荣、赵鹏举等人乐的合不拢嘴。 以至于，赵鹏举左举着卡宾枪，右手握着加兰德，大大咧咧地说：“老子还没打过瘾，要和美军来一次硬碰硬的较量。” 栓子也没打过瘾，踩着积雪，奔跑将近两百公里，美军和南朝鲜军几乎处于一触即溃状态。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斗，而是追击残敌。 早上七点，师部收到电报，赵大富亲自来向栓子报告：军部命令，阶段性作战已经结束，部队即刻转入休整和总结。 栓子看了一眼电报，又递给赵大富：“给各团传达下去，隐蔽休息，晚上把团长和直属营长以上干部叫过来开会。” “好。”赵大富转身要走，又回头说：“也该休整了，这冰天雪地的。” 栓子点了点头。 七点半，所有干部战士终于吃了一次像样的早餐，虽然还是玉米糁粥，但毕竟不再是煮熟的，又冻的硬邦邦的土豆。美军撤离后，不仅留下众多物资，还有很多食物，牛肉、面粉，留在港口各个厨房和仓库。 炊事员早早起来，就在厨房做熟了这些食物，随后吉普车运送到各团。除了早餐，干部战士们还分到美军留下的野战口粮。美军很会享用，口粮不仅有主食，还有糖果和点心，甚至是香烟。 敌人飞机也没再来骚扰，只是偶尔的嗡嗡动静，从云上飞走。它们是在例行公事一般，进行侦察。 晚上，在港口防空洞内，栓子和大家坐在一起。 老冯先报告说，物资已分发到各团，多余的汽油和弹药，也已分散开来，藏在地洞之内。军后勤部派来的司机，马上就到。他们要开走所有载重卡车，军部留下一部分，剩下的全交给志司后勤部，用来运补物资。经过争取，师部可以留下四辆吉普车。 “吉普车全交给侦察营。”栓子说：“咱们打仗仍主要靠步行，但侦察营开着吉普车，可以化装成敌军。” 赵鹏举挠挠头，说：“如果咱们空军能挡住老美空军，咱们就把卡车留下，牵引着榴弹炮，直接把老美赶下海！” 郑辉荣一声叹息：“可咱们的空军刚组建，想和美国空军掰手腕，还需要时间。” “不说这些了，咱们就立足现有条件，和美军干。”栓子说：“这十天咱不是追着美军屁股后面打？” 赵鹏举立即来了精神：“对啊，原来以为美国鬼子多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总觉得，他们怕死。”赵大富说。 “那要看为谁打仗了。”栓子说：“朝鲜不是美军的国家，打顺风顺水的仗，没有问题，但不会死扛。” 郑辉荣挥了一下拳头，说道：“师长说的对，咱们来打仗，目的是抗美援朝，保卫祖国，就这一点，我们士气远比他们强！” 栓子点头：“我们士气足，但决不能轻敌，尤其讲究战术，发挥我们近战夜战的优势。我们缴获了不少火箭筒，还有迫击炮，让战士们多加练习，另外组织优秀射手，寻找机会，大量杀伤敌人。” 赵大富说：“还要提醒战士们，务必遵守战场纪律，尤其是防空，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带来重大损失。” 郑辉荣想起冯奎，说：“关于冯奎在没有接到命令的情况下，擅自对空射击，虽然打下一架敌机，但也违反了纪律，我的意见是，在给予肯定的同时，也要进行纪律处分。”栓子不想给冯奎任何处分，因为至少他打下一架敌机，而且因为他的战果，也保护了不少物资。他问道：“那个降落的飞行员，押送到军部没有？” 赵大富回答：“昨天已经送到了。” “军部怎么说？”栓子问。 赵大富回答：“什么也没说。” “等电话线接通，我立即给军长打电话，报告这个情况。”栓子说。 赵鹏举不同意：“就别提这事了，反正军部又没问。” “该报告的，还是要报告。”说着，栓子又转移了话题：“现在各团减员严重，伤员恢复慢，兵员补充又有困难，各团各营都要积极想办法，防止再出现非战斗减员。” 这比打下敌机的事情重要，虽然伤员，尤其部分冻伤人员陆续归队，但全师减员仍在三分之一以上。兵员的减少，也就意味着全师战斗力的下降。 第二天上午，电话线接通，栓子先向军长张楚华报告全师情况，张楚华非常高兴。对于d师追击美七师战斗来说，张楚华本就心里透着高兴。他已命令军政治部，把d师战果上报兵团和志司司令部。志司司令部已回复说，要通令嘉奖d师。 的确，栓子带领全师，在几乎不可能完成任务的条件下，追的美七师都失了魂，丢下成建制的装备和物资，必须进行通令嘉奖。 听出了张楚华的高兴，栓子才小心说：“我们一个营长，叫冯奎，为了保护敌人丢下的物资和车辆，用轻机枪打下一架敌机。” “这事我听说了。”张楚华大声说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觉得冯奎并没有违反纪律，他是在战场上，而且坡顶就他一个人——” “行了，这事就不要提了，反正那个飞行员已经死掉了。”张楚华说。 “什么，怎么死了？”栓子问。 张楚华说：“你还不知道？他本来就跳进大火里，是你的战士把他救出来，但大面积烧伤，咱们医疗条件又不好——是挺可惜，本来要转送到志愿军空军指挥部，让飞行员们了解美空军战法，没想到啊！” “被自已扔的燃烧弹烧死，也是咎由自取。放心，军长，找机会再抓他几个飞行员俘虏。”栓子喊道。 “你小子给老子悠着点，你也知道，不让轻武器对空射击，一是飞机难打，二是容易暴露目标。”张楚华提醒道。 栓子说道：“请军长放心，我们不会蛮干，这次缴获了六挺高射机枪，寻找机会，伏击敌机。” “六挺高射机枪？你小子怎么没上报——” “喂，喂——我听不见了，通信员，去检查线路！” 随即，电话挂断了。 张楚华从耳朵边放下话筒，哈哈笑道：“这小子，敢给老子打埋伏，不如实上报缴获！” 第848章 看你们还往哪里走 部队已休整五天。战士们睡在向下挖开的地窝子里，既隐蔽又暖和。敌机没再来轰炸，白天时间，战士们也能走进村子里，帮老乡们干些活，尤其修缮被敌机轰炸过的房屋。 敌人很凶残，在撤离之前，为防备志愿军隐蔽在村子里，也曾经轰炸过村子。修缮房屋，对战士们来说，已不算体力活，很轻松。 尤其有了热水热饭，年轻的肌体恢复的非常快。伤员们也是，一多半因为体力不支或者轻微冻伤的战士，已经归队。第六天夜里，又有一千名战士补充到师部，说是志司直接下的命令。 把战士分配到各团，栓子和郑辉荣开始了琢磨，肯定又要打仗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午，栓子接到张楚华电话，全师立即做好进攻准备，并且从现在起，由f军指挥。 “f军？”栓子差点跳了起来。 “对，你的老首长。”张楚华的语气带着十分的不情愿。 “军长，怎么回事啊？”栓子很想跟着李智打仗，但也很想知道原因。 张楚华告诉栓子，z军将固守海岸线，防止敌人从海上登陆，避免再次发生仁川登陆后，朝鲜人民军被拦腰斩断的恶果。d师驻守的兴南海港，将由b师接替。按志司命令，d师划归f军指挥，参加向临津江以南地区的反击作战。 “我知道了，军长。”栓子平静地说道。 “你给老子记住，你们师是z军的部队，好好打，别给老子丢人！”张楚华吼道。 “是，军长，保证给z军增光添彩！”栓子大声回答。 挂断电话，栓子才抬头露出笑容。能参加反击作战，栓子心里高兴，尤其是跟随李智一起作战，栓子更加高兴。但在电话里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现在的军长叫张楚华。 当然，不管军长是谁，栓子都会带着全师赴汤蹈火，与敌人血战到底。 栓子叫来郑辉荣、赵鹏举、赵大富等人，眼睛里闪着热烈的光芒，却又带着些许诡秘，告诉大家：“我们又要打仗了，这次还要配属到另外一个军，打过林津江。” 听到打仗，赵鹏举立即脸色通红，甚至手舞足蹈：“好啊，这次是主动进攻，咱们可要打个痛快！” 都很兴奋，包括郑辉荣，但他眨眨眼，问栓子：“我们配属给哪个军？” 对啊，配属哪个军，具体攻击目标又是哪里？所有人都看着栓子。 栓子摇摇头，指着赵鹏举说：“你闻战则喜的精神可嘉，但要说沉稳，比政委差远了。” 赵鹏举并不认为这是他的缺点，挥手说：“行了，行了，你就别批评我了，到底哪个军？” 栓子笑了笑，说：“f军。” “f军？那不是——”赵鹏举瞪大了眼。这也太巧了，兜兜转转，又要和老首长李智一起作战了。 栓子点点头：“我刚接到电话，至于具体攻击任务，现在还不知道。”赵大富捋了捋袖子，说道：“不管打哪，我觉得咱们肯定是主攻。” “努力争取吧。”栓子未置可否地说道。虽然栓子有如此想法，但也不敢真的肯定。 半小时后，师部同时接到d军和f军命令，要求明天天亮前，秘密转进至东南二十五公里处的新余里。 虽然处于休整期间，但身处战场，全师枕戈待旦，甚至连弹药都已发到各团。天色黄昏，一声令下，侦察营和特务团在前，全师依次向前新余里开进。 战士们背着枪炮弹药、被子、毛毯，以及五天干粮，战马驮着弹药和步兵炮，十二门山炮也已跟随大部队行动，每门炮三匹马拉着，后面前面两轮牵引车上拉着炮弹箱。 路面冻的很硬，五十里路，走起路来毫不费力，天亮前，抵达新余里，早有f军副参谋长、侦察科长领着先遣队等候，各团随即进入指定位置隐蔽。 副参谋长不认识，但侦察科长认识，是“失散多年”的好兄弟顾飞。栓子参加队伍时，两人就抵足而眠。自从抗战胜利后分兵，整整五年了，再没有见面。如今身在异国他乡的战场上，两人不由热烈拥抱。 “栓子，哦，不，伍师长——”顾飞高兴地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哈哈，都老兄弟了，你就叫我栓子。”栓子松开手，又捶了两下顾飞肩膀 “我可不敢，好家伙，难怪军长非要调你们过来，今天我算见识了，你们师还是那么的牛气。”顾飞说道。 “你说什么？”栓子似乎没听明白。 “等军长来了，你就知道了。”顾飞晃晃脑袋，说：“你们赶紧去休息，我还有任务，咱们晚上再聊。” 大战在即，确实没功夫扯闲篇，栓子带着参谋，到山洞内休息。但直到现在，栓子依然不知道攻击任务。上午睡觉休息，中午起来，开始研究地图。 地图是顾飞留下的，上面标注着敌我双方态势。当面之敌，是南朝鲜军第八师。追击战中，与南朝鲜兵交过手，不说一触即溃，也形同散兵游勇。 但那是在追击战中，连美军都只顾往南跑，南朝鲜兵自然心慌意乱，毫无斗志。至于这个第八师，虽然没放在心上，但栓子觉得还是小心为好。 晚上，李智来到师部所在的山洞。入朝之间，匆匆见过一面，此时栓子、赵鹏举、赵大富依然兴奋热烈，纷纷举手敬礼。 李智握着每一个人手，开起了玩笑：“哈哈，我调你们是来打仗了，打好了，是老子的功劳，打不好，可丢你们张军长的脸。” 栓子啧啧嘴，对赵鹏举说：“那咱们还是走吧。” “走？我看你们还能往哪里走。”李智又哈哈笑着，招呼所有人坐下。 李智说，西线兵力吃紧，所以李智主动向志司申请，调d师前来助阵，而且还要作为主力师打主攻。李智还说，他分析过追击美第七师路线，也就是分析过d师作战经过。“发了不少洋财吧？”李智笑呵呵地问栓子。 “是不是，但我们是来打仗，不是来接济穷亲戚。”栓子笑着回答。 “放心，我一发子弹都不要你的，还要给你补充弹药。”李智看着栓子，说：“但这次你们的任务很重，我觉得派你们上去，才能保证打胜。” 第849章 看谁能撑到最后 第二次战役，美第八集团军司令长官沃克撤退时，慌乱中遭遇车祸死亡。而经过两次战役，联合国军不得不采取守势，新上任的司令官李奇微部署了新防线。 第一道防线，必然由南朝鲜军来守。这几乎是所有傀儡军的宿命，打仗打头阵，逃跑时又必须留在后面掩护。其后又部署四道防线，但这四道防线的联合国军可随时向后撤退。 志司下达的作战指示，是派部队连续穿插，截住南面美军、英军之退路，并予以包围全歼，至少给以重创。 f军位于东线最东侧，当面之敌是韩军第八师，其后面有英军皇家第二十九旅，以及美军黑熊团。李智战斗决心，是连续穿插，先后把韩军第八师、英军二十九旅和美军黑熊团先后切割包围。 虽然人数占优，装备上的劣势，让李智不得不小心，尤其面对英军第二十九旅和美军黑熊团，想要穿插过去，再一口吃掉，难上加难。就在反复斟酌、反复推演之际，忽然志司通知，可从d军调拨一个师，以增强f军。 李智立即想到了栓子，也立即向志司报告，只要把d军z师加强给他，一定能完成作战任务。 志司副司令员问李智，为何有如此把握？ 李智在电话里诡秘地笑笑：“首长，如果您能到他们z师实地察看一番，就什么都明白了。” 副司令员没时间专门去找栓子，实地了解，但相信李智说法。因为副司令员也已知道，李智和栓子的关系。 李智判断的丝毫不差，栓子的d师缴获无数，军副参谋长和顾飞已亲眼看到，一个普通连队，轻机枪就是二十多挺，平均每个班两挺。重机枪、迫击炮、高射机枪也远远多于其他师。栓子还是原来的栓子，一如既往地发扬夫子山精神，仍是发展装备的一把好手。 装备好了，再加上栓子打仗的天份与头脑，李智决定让栓子担任穿插任务，去会会英军二十九旅和美军黑熊团。 手指地图，李智给栓子和郑辉荣等人布置了任务，并且说：“敌人在结合部叠加布置兵力，也就没有了结合部，所以开始穿插就会遇到困难。” 栓子已经有了主意，说：“可以让侦察营和特务团以连排为单位，渗透过去，随后到指定地点集合。” “重武器呢？”李智问。 栓子回答说：“重机枪，还有九二步炮以上的家伙就暂时不考虑携带了，可携带六零迫击炮、掷弹筒，还有我们缴获的火箭筒。” 李智看看地图，都是崎岖的山路，又看看栓子，说：“只靠战士肩扛，携带不了多少弹药。”“只要攻击开始，大部队立即向南穿插，优先向侦察营和特务团运送弹药。”栓子也看看地图，说：“距离最远的黑熊团不过五十公里，只要能顶住十个小时，后援就会赶到。” 郑辉荣也点头说：“进攻开始后，美军和英军也不会立即撤退，估计他们会观望一阵。” 李智点点头，他也考虑到了，不过还有大问题。美军所处位置在上安，其向南有四个逃跑的路，z师必须把这个四条路完全堵死，还要打退增援的敌人。李智让栓子多加思考，多做准备。 “进攻时间暂定于25日夜里二十时，你们还有三天时间准备，军侦查科将配合你们，对敌情进行侦查。伪第八师不在话下，能否干掉英二十九旅和美黑熊团，就看你们的了。”李智最后说道。 “尽力。”栓子龇牙，冲李智说出了这两个字。 李智哈哈笑了，他已看出栓子眼里冒出的光，那种如狼一样的光。李智原本打算让齐国志担任穿插任务，他的师在f军三个师里战斗力最好。但有了栓子这把尖刀，这三天晚上，李智可以放心地睡觉了。 栓子却不敢睡，他和郑辉荣、赵鹏举、赵大富，还有秦怀德、陈伍、老冯，在师部反复研究地形地貌，研究最合适穿插的路线。午夜，栓子下达命令，师侦察营和各团侦察连进行实地侦察。栓子还让人民军翻译和联络人员，去附近村里，看能否找到腿脚利索，又熟悉地形地貌的向导。 顾飞留下了，协助对地形继续侦察。 两天后，根据实地侦察情况，搞清楚敌情，栓子向各团、各直属营下达作战任务。 最早行动的是侦察营和特务团，在战斗打响之前，分别由护驾岭东侧和东骊山向敌人后方渗透，并按时到达指定位置，先期截断营二十七旅和美黑熊团之退路。 待对南朝鲜伪八师攻击打响后，全师兵分三路，一团、二团、四团分别沿岞山、狐狸岭、下马山三个山口，渡过临津江，然后一路向南穿插，遇到敌人决不能恋战，务必全速前进，一团与侦察营，严防英二十七旅突围，二团、四团与独立团会合，截断美黑熊团难逃之路，并阻敌增援。 三团作为预备队，并协同炮兵团，携带九二步兵炮，向南穿插。山炮营暂时不动，等待道路畅通，再渡过临津江，支援前方作战。 栓子和郑辉荣分别进行了动员。栓子说：“还记得松原吗？就是驻安平县最后一任指挥官，向我们投降的家伙。他承认打不过我们独立团，但对小鬼子的整体失败心有不甘，关注着我们国家，还有周边形势。入朝之前，我又收到他的信，他说，我们不会出兵。这个家伙和麦克阿瑟想的一样，但是他错了，我们不但出兵，还要打败帝国主义！ “上次追击战，我们受到志司通令嘉奖。此战，是对我们师又一次考验，我们每一名干部，每一名战士，都仍拿出打鬼子的劲头，让世界知道，我们已经站起来了，再不是东亚病夫！当然，想要打败美帝国主义，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只要我们同仇敌忾，团结一心，就会取得最终胜利！” 除部署作战任务，开会时，栓子也从未说过如此多的话，也从未如此激动。郑辉荣都深受鼓舞，他猛然站起来，大声说道：“师长说的对，说的好，面对强敌，我们宁可战死，也决不能屈服，何况我们现在有能力，有信心，有意志，要和帝国主义掰一掰手腕，看谁能撑到最后！” 第850章 飞毛腿 栓子举起了加兰德步枪，瞄准四百米处的英军指挥官。那个家伙有些慌乱，他乘坐的坦克刚被炸毁，现在正呼呼向外冒火。 栓子对地形判断大致准确，山高林密，适合渗透。战斗打响前，侦察营，特务团一营、二营，兵分为三路，基本按照既定路线，越过南朝鲜第八师防线，率先向南穿插。 一千五百人的队伍，已跑到韩第八师背后，师司令部却毫不知情。他们的目光仍紧紧盯着临津江对岸，他们似乎已感觉到志愿军即将攻击，带着死亡的气息。 但第八师自师长而下，并没想到志愿军会穿插向南。他们身后十五里之外大浦洞，是营二十七旅，除来复枪团外，还有三个坦克营。坦克营还有极为罕见的喷火坦克。 这种坦克是把火焰喷水器安装在坦克上，喷出的烈焰可长达百米，所到之处，寸草难生。 二十七旅向南十里，是美军北极熊图，全员五千余人，装备和英军持平，但轻武器好过英军。 他们想着，就凭志愿军，想绕过第八师去打英军和美军，还远没长出那副好牙口。 战斗忽然打响，栓子、赵鹏举指挥三个团，迅速越过伪八师防线，急速向南穿插。 伪八师似乎已猜到志愿军意图，却已顾不上了。志愿军对其防线全线攻击，整个防线也全线告急，师长左手拿着有线电话，右手握着无线电话筒，带着哭腔，请求增援。 英二十七旅率先提供远程炮火支援，却不知危险就要降临到他们头上。 一小时后，伪八师全线溃退，而接到师已穿插到位的报告，李智下令，继续全力攻击。 英二十七旅旅长查普曼慌了，他判断志愿军已做足准备，下一个目标就该是他们了。 二十七旅本就对李奇微兵力部署颇有微词，韩军在前，二十七旅摆在中间，最后才是美军，明摆着，先让韩军当炮灰，再让英军当替死鬼。 旅长查普曼准将没有和身后黑熊团通报，直接下令撤退。 茫茫夜色之中，直到遇到阻击，查普曼感觉不妙，只能厚着面皮，向美军呼叫增援。 黑熊团团长威尔士上校得知英二十七旅位置，勃然大怒，见过无耻之徒，但没想到查普曼如此不要脸。 但即便想拉二十七旅一把，威尔士也有心无力，他也遭到志愿军突袭。 赵鹏举和贺飞指挥四团，已经杀到黑熊团防区。 威尔士做梦也没想到，志愿军能越过前面韩军和英军，忽然出现在眼前。 当然，赵鹏举和贺飞也没想到，黑熊团防备如此松懈。前面战斗已经打响，黑熊团依然像度假一般，除了哨兵，其它美军还都蜷缩在睡袋里，无动于衷。 赵鹏举大喜过望，和贺飞商量，索性让侦察连摸进黑熊团防区腹地，来个中心开花。 侦察连一百五十六名勇士，先悄无声息干掉哨兵，又悄无声息进入黑熊团防区内部。连长一声令下，各班向不同方向出击，力争让黑熊团摸不清头脑。威尔士已冷静下来，正让值日官通知各营，叫醒所有士兵，进入战斗状态。当然，如果二十七旅继续溃退，他们也将掉头向南，摆脱志愿军攻击。 命令正在下达，忽然间四周响起枪声。肯定是志愿军打过来了！威尔士有些发懵，难道那些靠双腿步行的士兵真成了飞毛腿？而且，英二十七旅已经投降。 那帮所谓的绅士们干的出来。 越想越震惊，越想越恐慌，作为指挥官的本能，又让威尔士咆哮起来:“告诉所有人，立即投入战斗，战斗！” 十班战士正好跑过。他们还没有开火，就是因为发现这所还亮着灯的帐篷。班长估计，这可能是美军的营部所在。 随着班长一声令下，十多枚手榴弹飞向帐篷。一连串爆炸过后，十班又向东南方向攻击前进。 威尔士被炸伤，他勤务兵，两个参谋被炸死。威尔士头昏脑涨，肚子、胳膊中了弹片，他心想完蛋了。 确实完蛋了，他的团在溃散。幸好，士兵们赶过来，把他们的团长抬到吉普车上，向南夺路而逃。 但不久，他们被堵在山口，不能再逃跑一步。威尔士忍着伤痛，收拢士兵，转而向西，继续逃跑。 北面，激战正酣。 以栓子作战意图，不仅拦住营二十七旅和美黑熊团去路，还要趁其不备，杀伤其有生力量，为后续部队包围歼灭敌人，减轻负担。 栓子预想到了困难，所以让赵鹏举冲在前面，对付黑熊团。现在是拼命的时候，必须让拼命十三郎冲在最前。 栓子和赵大富指挥一团、二团，突袭英二十七旅。二十七旅是硬骨头，兵力七千有余，坦克五十六辆，两栖战车二十七辆，大小火炮一百余门。 但如此优良的装备，在偷袭面前却施展不开。在丢掉大半重武器后，查欧曼才预感到不对，必须以火力打开一条血路。 威尔士判断错误，查普曼并没有想到投降，他想突围逃走。 两辆喷火坦克企图扫清道路，十多名战士牺牲在火焰之中。后面战士怒了，扛起火箭筒，对着坦克来了一炮。装满汽油的坦克爆炸开来，成了巨大火球。另外一辆掉头想跑，战士又补上一发炮弹。 后面英军吓得掉头就跑。 查普曼仍未想到投降，下令仍以坦克开路，向黑熊团靠拢。查普曼已发现，西南方向也打开了锅，黑熊团也遭到伏击，也开始撤退。 如果追不上美军，查普曼真就要选择投降了。 来福枪团上来了，这支在英军久负盛名的部队，可谓是历史悠久，无往不胜。新上任的团长爬上谢尔曼坦克，亲自指挥攻击。战士用缴获的美军火箭筒，击毁了那辆美军坦克。 来复枪团团长没死，从坦克上滚落下来，看着坦克起火，并呼呼向外喷出火苗，正感叹大难不死，栓子瞄准他，并扣动扳机。 后面英军坦克与步兵又冲了上来。栓子下令后撤。英军火力依然猛烈，栓子已连续构筑三道防线，慢慢消耗它，不用硬碰硬。 第851章 消灭英二十七旅 栓子也必须后撤。郑辉荣给吉庆下了死命令，必须保证栓子安全，若栓子有个三长两短，老子也要把你毙了！ 郑辉荣是在吓唬吉庆，但更是在警告栓子，不要太靠前。若师长牺牲，即便打了胜仗，也是失败。 吉庆了解栓子脾气，若不是自已是师长，必须指挥全师战斗，他必定和赵鹏举一样，带头冲锋陷阵，尤其面对英美如此强敌。 趁敌人慌乱之际，待栓子开枪过了一把瘾，吉庆带三名警卫战士，连拖带拉向西南山顶撤退。 其实哪都不完全。为了逃命，英二十七旅使出吃奶的劲，榴弹炮、野战炮、坦克炮、迫击炮持续轰击，来复枪团发起以英为单位成建制进攻。就连敌机也出现在战场，超低空掠过。 与地面英军联系，释放过照明弹，敌机判断出志愿军阵地，再次飞临坡顶，投下航空炸弹。 不能硬拼，必须以空间换取时间。栓子用步话机向李智报告过后，边打边撤。此举让查普曼以为志愿军扛不住要英军攻势，而继续进攻，以尽快与美军黑熊团会合。 退到第三道山口，志愿军不再后撤，以前所未有之火力，向二十七旅猛砸。前面四辆坦克也遭到火箭筒伏击，趴窝在山坡上。 志愿军甚至发起反冲锋，查普曼被打的措手不及。炮火的光亮中，志愿军像下山猛虎，冲下山坡，而来复枪团冲在前面的营损失惨重。 为了逃脱，查普曼也只能硬打下去。他下令再次集中炮火，向两侧山头猛轰。就在这时，f军大部队赶到了。 接近三个小时战斗，伪八师已成为山林里的兔子。留下两个团继续搜索清剿，李智下令全线南压，消灭英二十七旅和美黑熊团。 贺飞四团也协助炮兵团，把山炮运抵前线和上f军炮团一起，向英二十七旅猛烈轰击，以减轻一团和二团压力。 同时，步兵开始向英二十七旅两翼包抄，齐国志带领两个团与马义三团，赶往西南，配合赵鹏举和贺飞，继续堵截黑兄团。齐国志对手下三个团长下达了命令，一定要把黑熊团打成一头死熊。 突如其来的炮火，炸的查普曼心里冰凉。他知道韩军第八师如纸糊的一样，已被志愿军捅烂，现在志愿军继续向南攻击，已形成包围圈，再不及时逃出去，他的旅也难逃厄运。 紧急之下，查普曼下令丢弃重装备，向两侧山坡分散突围。这并不愚蠢，反倒是最好选择。重装备必须走大路，而路口被志愿军死死堵住，若不丢弃，继续选择走大路，只能死路一条。 同时，查普曼呼叫空中支援，对志愿军炮兵阵地实施轰炸。 四架飞机先飞临炮兵阵地。观察哨发现敌机，立即警告炮兵停止射击。为轰炸精确，敌机飞行员飞的很低。就要丢下炸弹时，忽然十多挺高射机枪向着他们打出弹雨。 栓子把缴获，连同原来实属高射机枪全留给了炮兵团。步兵可以随时隐蔽散开，但炮兵不行，尤其火炮，与敌人相比，数量本就不多，加上炮兵爱惜大炮，宁肯牺牲，也不愿丢掉，不愿眼睁睁看着炮被敌机炸毁。 所以，栓子命令防空武器全交给炮兵团。 两架飞机躲闪不及，穿甲的弹头打在机翼上，座舱上，甚至油箱上——甚至一个飞行员中弹负伤，飞机失控，翻转着坠向地面。另外两个飞行员赶忙拉升飞机，惊魂未定回头判断高射机枪位置，准备进行突袭。 高射机枪已停止射击，并和炮兵阵地一起向南转移，暂时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看不到火力点，飞行员只能更加小心，不敢再贸然靠近，更不敢贸然降低高度。 查普曼丢炮保命的策略起到了作用，在f军合围过来之前，他带领两个营向西翻过山坡，慢慢向黑熊团靠拢。 殊不知，这差点要了他的命。 查普曼放弃重装备，夺路而逃，对此，栓子没有预料到。他以为英军会持续进攻，打开逃跑通路。因为此时，英军与美军的距离，只有两座山坡。 英军忽然调转方向，还是兵分两路，无奈，真拦不住他们。从兵力上说，二十七旅仍有六千余兵力，而一团、二团两个团加起来不过三千，一比二的兵力。加上英军轻武器也占据优势，栓子看着二十七旅越过了东西两座山坡。 但这只是查普曼的灵光一现，压根扭转不了战局。栓子命令一团去西面堵截，他则亲自指挥二团，去堵截西面英军。 黑熊团还在拼命进攻，团长威尔士认为，只要攻下前面葫芦状山口，就能冲出去和援军会合。 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威尔士越来越没有信心。守卫两侧山坡的志愿军越来越多，而他的兵力越来越少。 事实上，因为四团侦察连中心开花的战术，他收拢的士兵不过三千，另外两千多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或被打死打伤，或被俘虏，或是零散地钻入山林，成为散兵游勇。 而且，重装备丢失大半，团属野炮营只拉出来三门炮，其余全部留给了志愿军。现在支援他攻击的炮火来自南面的骑兵一师，还有空中并不多的佩刀式战斗轰炸机。 后面志愿军打来炮弹，步兵也在逼近。威尔士险些绝望，忽然听到查普曼呼叫:“我已在你左翼，并继续向南攻击！” 没有听到火炮轰击，英二十七旅竟然出现在左翼，威尔逊不相信，大声问道:“你的炮兵呢？” “炮兵都在，大炮丢了。”查普曼答道。 “你的兵力？”黑暗中，威尔士看不到。 “四千以上。”查普曼还想到威尔士真实想法，心里还有些高兴。向东只有一个营，目的是吸引志愿军火力。而他指挥的则是二十七旅主力。 “非常好，你继续向南攻击，我来接应你！”威尔士大声说道。 的确，向南攻击，突破前面山坡，就很快能和骑一师会合，从而摆脱目前之困境。 普查曼信心满满，下令继续攻击。十分钟后，他头顶上忽然亮起照明弹，还不止一发。明亮的光线下，普查曼感觉像走在大街上，忽然被扒光衣服，等待他的将是数不清的拳头。 第852 章 打过汉江 后来威尔士在报告中说，当时是想帮助英军第二十七旅，照亮他们进攻的路。 这个解释并不符合逻辑，就连李奇微也认为，威尔士做法像照明弹下的山坡，非常清楚，就是想让二十七旅做替死鬼。 事实就是这样，完全暴露的英二十七旅立即遭受猛烈攻击，f军和z师所有火炮被引导在二十七旅所在的山谷。他们就像山坡上密密麻麻的羚羊，每一颗炮弹都会有英军士兵中弹倒地。甚至一发炮弹炸翻一大片。 如此惨状，就连天上的飞行员都连连叫唤:“我的天，我的天——”随后飞过山坡，想去突袭志愿军炮兵，最大限度救救这帮待宰的羔羊。 炮击很快结束，栓子和赵鹏举又指挥战士压了过去。这是一只肥硕的羊，太具吸引力。 四千多英军只逃出去区区几百人，被俘的英军仍在骂黑熊团，并发誓一定要再了威尔士那头又笨又坏的蠢熊。 但他们没有了机会。当二十七旅吸引全部火力后，威尔士迅速指挥手下士兵向东逃跑，最终摆脱追击，与骑一师会合。 当然，黑熊团也损失惨重，五千士兵，只逃回去三分之一。 查普曼身负重伤，炮弹皮划开了他的肚子。被士兵们救出战场后，他不顾伤疼，第一件事就是命令副官立即写报告，向联合国军司令部控告威尔士，并强烈要求对威尔士军法处置。 但查普曼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志愿军一直在追击，当副官写好报告，派人送到司令时，后卫报告，又发现志愿军轻步兵连。 不仅如此，四辆满载“韩军”的士兵，袭击了骑兵一师，被打懵的美军扔下大批物资，夺路而逃。等他们发现志愿军不到一个连，掉头反击时，大概一个营的志愿军又掩杀过来。 志愿军在高歌猛进，李奇微只能专注收拾麦克阿瑟留下的烂摊子，暂时顾不上收拾威尔士。 他也没打算收拾威尔士。在韩军面前，美军是大爷，甚至反客为主，决定着一切。在另外十几个出兵国眼里，美军是带头大哥。既然是大哥，对自已人自然会心慈手软，网开一面。 何况威尔士及其参谋都一口咬定，发射照明弹是为了暴露二十七旅前方志愿军，但执行任务的士兵打错了方向。他们还提供了五份名单:詹姆斯中士、威廉下士、马斯二等兵……这五人均已消失在志愿军炮火中，连尸首都没找到。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为平息英军怒火，最后结果，威尔士被解除职务，并被踢出军队。 当威尔士成为黑熊团士兵眼里的英雄，若不是他，被打残的将是黑熊团。 在釜山港，他们送别了尊敬的长官。黑熊团已撤退到釜山，甚至和先期撤退到釜山的美七师一起，登船继续撤退，返位于回日本的基地。 一周时间，志愿军攻入汉城。 d师依然是f军前锋部队，师部已进入东边丘陵地带，栓子接到李智命令，原地休整，等待下一步指令。 栓子站在坡顶上，举起望远镜，观察着周围地形。美军距离并不远，有可能随时回过头来。 西边就是汉城，六十年后改叫首尔的城市。距离也不远，望远镜里隐约看到倒塌的房屋，坚挺的楼房，笼罩在黑色的硝烟里。 准确的来说，并非战斗的硝烟，因为美军和南朝鲜军，包括所有政府工作人员，大都已主动撤离。大火是撤离前，南朝鲜军放的，随后美军又连续炮击，宣泄着他们的不甘心。 部队停了下来，因为推进过快，后面留下大片空白之地，后勤部的同志们夜以继日，运送着物资。但从朝鲜最南端和从日本基地起飞的B-29战略轰炸机，不断摧毁着补给线。 很多部队物资已经告急，尤其弹药，南朝鲜军和联合国军跑的太快，不少部队来不及补充，一路追下来。 志司在争分夺秒向南运送物资和弹药，并确保运送到前线。因此，面对敌机轰炸时，很多运输队同志，不惜陷入火海之中，抢出遭遇轰炸的物资。 除了重装备，d师啥都不缺，枪支、弹药，吃的，喝的，甚至包括被服。如果再回到二十几天前，保证不会再冻伤那么多战士。 这一切都来自缴获。作为f军先头师，不仅冲在头里打硬仗，而且以栓子、赵鹏举和老冯性格，也冲在头里缴获物资弹药。 气得齐国志在后面，亲自拿步话机向栓子喊话:“我说栓子，你们真是铁扫把啊，看在都在夫子山打过仗的份上，你给老子留点！” 栓子哈哈笑了:“这可不赖我，谁让你们跑的慢！” 但既然齐国志开了口，栓子给各团和老冯下了命令，抓住南朝鲜军的缴获，留给后边的部队。 短短几天时间，赵鹏举吃腻了牛肉罐头，看到老冯，非吵吵来一锅猪肉炖粉条子，再来白面馒头。 “赶紧做，吃了猪头炖粉条，保证一口气把美帝打出朝鲜半岛！”赵鹏举兴奋的冲老冯大喊大叫。 不止赵鹏举，赵大富、马义、贺飞、翟相伟都在兴奋之中，他们告诉战士，抓紧休整，等下达作战命令，铆足劲，往南一推就回家了。 的确，联合国军的火力能把山头炸平，却被打的屁滚尿流，看似强硬的钢铁，却如纸糊的一样，速胜的想法在不自觉地蔓延。 自信是好事，可以不畏强敌，但过于自信，就会滋生骄傲且轻敌的情绪。这很危险，尤其在联合国军尚未完全登船离开之前。 李智也这么认为，并来到d师师部，与栓子进行了长谈。 李智走后，栓子召集团营长们开会，分析当前形势。联合国军是吃了败仗，但有迹象表明，他们肯定不会认输，卷土重来可能性很大。而且，敌我火力的差距短时间内，仍无法彻底改变，各级指挥员必须提高警惕，继续研究对敌作战战术。 “不往南打了？”赵鹏举问。 “暂时没接到作战指示。”栓子回答。其实从栓子内心想法来说，也同样希望继续向南进攻，把所谓的联合国军赶下大海。 第853 章 转攻为守 后勤补给真出了问题，朝鲜山多，地形复杂，运输线又遭到敌机连续破坏，很多部队出现弹药粮食供给不足情况。 李奇微敏锐地察觉到了志愿军困难，等远东司令部向朝鲜增兵后，他采取“磁性战术”，发起了反攻。 所谓磁性战术，以机械化部队进军速度，加上空中绝对优势，向纵深突破，并紧紧黏住缺乏弹药的志愿军，力求予以重创。李奇微这一招，显然比麦克阿瑟精明。而麦克阿瑟已被撤销职务，返回美国。 志司已有所察觉，并主动撤退。无奈，美军进展速度过快，并打算一口气打回到三八线以北。 志愿军展开了阻击，延缓敌人进军速度，并集结二线部队，准备反击。 d师已奉命提前后撤，从汉江撤退到涟川地区，并等待z军。至此，配属f军作战任务结束，又重归z军。 李智当然舍不得，他甚至已向志司打报告，请求d师继续配属给他。张楚华肯定不愿意，因为再怎么说，d师编制就在z军，不能你李智说要就要。 电话线接通，张楚华冲着话筒，哈哈大笑:“我说栓子，欢迎你们回家！” 政委焦元春在身后小声提醒:“一个英雄师的师长，就别叫小名了，叫伍师长，或者子兴同志。” “我就叫栓子，叫栓子能打大胜仗！”张楚华已高兴的像个孩子。 张楚华怎么不高兴？出兵之时有四个师，前段时间整编，C师被取消，d师又被调去配属f军作战，手下只剩下两个师，张楚华觉得自已心都空了。 现在栓子回来了，一个军三个师，这才正常嘛！ 更何况，回来的是栓子，还有栓子的d师。事实已经证明，栓子和他的d师真的能打仗，并无往而不胜。 “你们哪儿也别去，就在原地等着，等军部赶过去后，我马上去看你们！”张楚华大声喊道。 张楚华真的把栓子和d师当成宝贝，生怕他们再飞了。 一天后，张楚华仅带着副参谋长、三个参谋和一个警卫班，赶到涟川，与栓子、郑辉荣等人会面。 当然，除了急迫与栓子等人见面外，张楚华也想提前观察地形。 看到栓子，张楚华上前，对着肩膀就打了一拳:“哈哈，好小子，追的美七师要跳海，打的美军把英二十七旅当替死鬼，真给咱们军长脸！” “不都是我们师打的，还有兄弟部队。”栓子想谦虚。 张楚华挥手说:“别瞎客气，没你们，打不了那样的胜仗！” 栓子不想再解释什么，反正都是志愿军打的，张楚华也和李智一样，都是军长，都是从红军时期就身经百战九死一生的老兵，看到张楚华，栓子自然而然透着尊敬。张楚华想怎么表扬，就怎么表扬吧。当然，现在表扬d师，就是在表扬z军。 栓子还以为是大部队来了，没想到张楚华就带着不到二十人，却又担心地说:“军长，你这也太冒险了。” 天上有敌机，地上有渗透的特务和特战队，还有随时可能的空降兵，栓子担心不无道理。 张楚华轻松地笑道:“哈哈，这不看到你们了？你们能把美军英军打的屁滚尿流，难道还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我们担心路上，现在形势有点乱。”赵鹏举说。 “老子从来不怕乱，美帝怎么样，不就是靠着火力强大，又有几架破飞机吗？你们不怕，老子也不怕……你小子受伤了？”张楚华瞪眼看着赵鹏举。 “一点小伤，肩膀被炮弹皮咬了一口。”赵鹏举无所谓地笑笑。 张楚华叹了一口气，由衷地说道:“都说你们师，只要打起仗来，师长当团长，团长当营长，我看啊，他们还是没说对，你赵鹏举堂堂一个副师长，每次都是敢死队长！” 赵鹏举嘿嘿笑了两声:“咱们得向军长学习，不是吗？” “你是说老子张疯子的外号？你不用学了，咱俩大差不差，一个地上，一个席上，哈哈……”张楚华笑道。 “军长，你可不能孤立他。”郑辉荣小声说道。 张楚华点头说道:“对，对，身先士卒是优点，但是在紧要关头的时候。作为指挥员，应该处于指挥位置，用自已的经验和智慧，还有对战场态势的感知，指挥部队以最少牺牲，来完成上级赋予的战斗任务。” 赵鹏举晃晃脑袋，又眨眨眼，对张楚华说:“军长，您说的话，我听着这么熟悉？” “你不应该只是熟悉，应该熟记于心才是。”张楚华哈哈笑着说:“这是伍子兴同志在军党委会上的发言，我记在了本子上。” 军长记师长说过的话，能看得出张楚华的谦虚性格。但就是因为张楚华的性格，让他很快熟悉了z师。因为毫无疑问，一支部队的品质，与其指挥员有着直接关系。 寒暄过后，边吃饭边开会。时间紧迫，吃过饭，张楚华还要驱车去观察地形。 张楚华说栓子他们师长当团长，团长当营长，其实他作为军长，也把自已降级，干着副军长和参谋长的工作。 张楚华告诉大家，志司和兵团已下达指令，z军将防御从涟川到抱川，宽约二十公里的防线，至少迟滞敌人三十天。也就是说，在三十天内，务必把敌人挡在三八线附近。 汉江已位于三七线，短短一个月，就要退守到三八线，还要死守，赵鹏举、赵大富等人吃饭都没了味道，即便香喷喷的炖牛肉，还放了通红的辣椒。 按张楚华指示，军司令部已做出初步作战方案，将防守纵深化为四道防线，考虑d师已连续战斗，同时张楚华还考虑，让d师不仅成为最后一道防线，还可能作为反击的力量，所以计划把d师放在第三道防线之后。 赵鹏举没了胃口，索性放下筷子:“军长，您这是我们师当预备队。” 张楚华倒也直截了当:“是想让你作为预备队，但又不是一般的预备队。” “可是，”赵鹏举小声说:“不管怎样，就是预备队。” “怎么，不想当？”张楚华变了脸:“你小子啊，老子不能每回都让你冲在最前面！” 第854章 你在谁面前称老子？ 栓子抬头，看一眼赵鹏举，示意不要再说话。他也低头，继续吃饭。 栓子的举动，让张楚华感到诧异，不知道栓子是在严肃执行命令，还是另有想法。但以张楚华对栓子的了解，应该是后者。 栓子的确有想法，但又些许矛盾着。他不想打防守战，因为防守战无法灵活机动。而且，敌人炮火猛烈，各种火炮加上空中飞机，一次攻击就能覆盖阵地。 但防守战必须打，敌人已在百里之外的地方，不能让其继续顺利北进。又因为敌人齐头并进，互相呼应，很难在运动阻击，并消灭他们，只能实打实的硬扛。 这种仗，栓子真心不想打，又担心另外两个师与鬼子交手，会付出惨重牺牲。而且，如果交给z师来防守前两道防线，至于怎么打，栓子也没有下定决心。 吃过饭，栓子亲自陪张楚华观察地形。侦察营原来四辆吉普车，被炸毁三辆，但又抢回五辆，一连坐在吉普车上，准备一起行动，保护张楚华。 看到一连，张楚华不由眼前一亮，清一色美造武器，卡宾枪，冲锋枪，个头大战士抱着加兰德，中间四辆吉普车上，各有一挺勃朗宁风冷重机枪，一门六零步兵炮。前后两辆吉普车上，架设着两挺高射机枪。 张楚华原本直接走向自已的座驾，现在不由停下，看着战士们手中武器，问栓子:“侦察营都是这样？” “是，还有各团，每营都有一个美械连。”栓子回答。 “你们可是发了洋财！”张楚华冲双子竖起大拇指。 “仗打的多，不仅积累了对付敌人的经验，装备也好了。”栓子话说的有些意味深长。 说到底，栓子还是想把防守任务抢下来，他不想在后面当预备队，看别人打仗。他要让美军继续瞧瞧，志愿军雄兵出击，进攻是一把把尖刀，直插敌人心脏，防守则是一道道铜墙铁壁，滴水不漏。 张楚华听出栓子意思，他想靠前，但又不是赵鹏举，把想打仗的意愿，呜呜咋咋全说出来。 其实张楚华也明白，阻击战不好打，头上有敌机，为此，张楚华还专门让副军长去了50军，学习借鉴防守战打法。50军阻击战已经打响，正在血与火的磨炼之中。 两人坐上车，在山前崎岖的路上缓缓而行。 前面山坡还好一些，山势陡峭，易守难攻，但下午时分，来到第二道防线时，张楚华不由皱起眉头。 这一带地形并不利于防守，光秃秃的山坡，还都是土，工事都不好构筑。以张楚华意思，前面两道防线至少坚持十四天以上。 看过地形，第一道防线还能坚持，但第二道防线有困难。张楚华正在考虑，让防守第一道防线的A师至少坚持十天以上时，忽然看到栓子眼里冒出了复杂，有火热，也带着悲壮。 “栓子。”附近就他两个人，张楚华喊着栓子的小名，低声问:“如果让你们师守在这里，你会怎么干？” 栓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也的确是下了很大决心。栓子说:“前沿阵地不宜多部署兵力，按山坡大小，派连排一级，地形不利于防守的山坡，抗住敌人白天进攻，地形好的山坡，可连续坚守，直至打光，再派增援。” 张楚华也有此打算。若集中兵力防守，在敌人密集炮火之下，徒增伤亡。但以连排为单位，一天打下来，尤其地形不好的位置，基本伤亡殆尽。这种打法就是注定向死而行，没有任何后路。栓子说:“如果打的巧，向山坡深挖坑道，同时边挨炸边修复，或许伤亡能降低一些。” 看来这两天栓子没闲着，脑子也在飞速运转，张楚华欣慰地看着栓子。 自从d师并入z师后，但凡有急难险重任务，栓子给张楚华带来的总是欣慰与惊喜。 而且，栓子用z师实力，还有他的战斗智慧打动了张楚华，也产生改变战斗计划的想法。 思考过后，张楚华决定由A师先防守第一道防线，z师部署在第二道防线，前面打的不好，栓子立即坚守第二道防线。 第二天夜里，大部队赶到，张楚华立即开会，宣布调整部署。 A师师长廖其光脸色变了，但拴子也在，他只能把不满暂时压在心里。 开过会，廖其光没走，又单独找到张楚华。廖其光参加红军时，张楚华就是他的营长。一路走来，一直没离开过。换句话说，廖其光每一步成长，张楚华都看在眼里，也给予了无私帮助。 作为老部下，廖其光把不满全都写在脸上，表现在语言上:“军长，为什么又是栓子？您也太偏心了，您是不是觉得就属他能打仗？” 张楚华双眼一瞪，骂到:“闭嘴，栓子也是你叫的？” 廖其光更不服气，摆起了资格:“怎么，老子腰里别盒子炮时，他还在山里撒尿和泥呢。” “你在谁面前称老子？”张楚华瞪眼看着廖其光。 “不，不是——”廖其光赶紧解释:“我是说栓子，论资格，他远不如我。” “那意思是说，谁当兵时间长，谁就厉害喽？”张楚华冷冷地看着廖其光。 肯定不对，指挥打仗可不是按资排辈，靠敢打敢拼勇气，靠胜不骄、败不馁的坚强毅力，而作为指挥员，更多的是靠脑子，也就是指挥打仗的天分，加后天的努力学习与积累经验。 廖其光挠挠头，不敢再说话，但眼神里仍露着不服气。 张楚华恒了一声，说道:“老子不是没给你机会，按副军长讲的50军防守作战经验，还有老子说的，马上布置。实话告诉你，老子说的，其实大都是栓子的主意。” “我也能想到。”廖其光还是不服气:“我也能打好防守战，就让d师在后面坐着，看我们收拾那些大鼻子兵！” “好，我就欣赏你有志气的样子，但给老子记住，不仅守住阵地，也必须减少伤亡，如果伤亡过大，即便守住阵地，老子也要把你们换下来，还要撤你的职！”张楚华嗓门越来越大，几乎是大声冲廖其光大吼。 廖其光的汗都冒了出来，大声回答:“是！” 第 855章 敌人火力太强 三天后的早上八点，敌人开始了进攻。 十六门105毫米榴弹炮，二十门野战炮，十二门坦克炮，向鸡鸣山展开猛烈轰击。六架B—26轰炸机，在山坡上投下六吨航空炸弹，在宽不到五百米，纵深不过三百米的小山坡上爆炸开来。 鸡鸣山扼守着十号公路，是美军东线攻击部队的主要通道。三团二营一连坚守在这里。 表面修建的工事被全部被毁，初春的土地却因为轰炸，热的烫手，一挺用来放空的高射机枪已倒在坡顶，半截埋入土中。从此，阵地上不再有高射机枪。 廖其光在师指前进挥所掩体内，举着望远镜，看着鸡鸣山。山顶狼烟滚滚，像书上看到的火山喷发。如此之下，不敢保证一连战士还有幸存者。 经过两个月休整与补充，美七师又复活了。他们从海边釜山，一路北进，打到鸡鸣山前。 g团作为先头部队，将首先发起攻击。炮击已进行半小时，炮火马上延伸，攻击时间就要到了。 师长史密斯脸上露出了微笑。两个月前，他被栓子追的屁滚尿流，溃不成军，那无时无刻不准备见上帝的恐惧，依然清晰于心。现在，复仇的时间到了。 不难相信，如此猛烈炮火之下，小小的山坡之上，还有活着的生物。就是有一只兔子，也会被撕的粉碎，皮毛无存。 炮兵们停止炮击，那些大兵哥们也该歇会了。就让他们抽烟嚼口香糖，再来杯热咖啡，提提神。 g团的一个连开始进攻。鸡鸣山有些陡峭，仰攻状态之下，很容易防守。但不仅史密斯，就连前面大兵们也认为山顶会失去反抗。所谓的进攻，不过是走上仍冒着硝烟的坡顶。 因为是进攻，当然不能闲庭信步，还必须保持冲锋姿势。绕过凌乱的石头，就要接近山顶，忽然让美军大兵意想不到的景象出现了。 十几个志愿军从土里钻出来，他们先投出手榴弹，接着端起机枪，抱着栓动步枪，向他们开火。 前面美军像石头一样滚落下来，后面美军放弃进攻，掉头跑下山坡。 g团新任团长杜克性格火爆，差点让宪兵队把撤下来的美军给赶回去。 美军又开始轰击，山坡再次像着了火。轰击完，两个连的美军冲了上去。 观察哨向廖其光哭喊着报告:“师长，敌人占领鸡鸣山，我们的人全部牺牲了——” 廖其光已从望远镜里看到，他愤怒地骂了一句:“这些美国鬼子，狗日的王八蛋！” 想要收复鸡鸣山，白天时间已无可能，天上飞机嗡嗡叫，地上大炮轰轰响，根本冲不上去。只能寄希望于后侧白头山。 白头山高于鸡鸣山，只要守住，晚上可以作为依托，重新夺回鸡鸣山。 美军稍微休整，接着又是老套路，飞机炸，大炮轰，他们的弹药似乎无穷尽。 三团二营二连守在白头山上，工事也非常完备。这铺天盖地的炮火攻击下，战士们紧紧趴在战壕里，躲避着纷飞的弹片。炮击刚停，两百多名美军士兵端着枪，猫着腰向山头冲来。即便工事完备，并挖了坑道，一轮炮火，仍让二连战士牺牲大半，包括连长和指导员。 副连长高虎大喊：“准备战斗，把敌人放近了再打！” 当美军进入有效射程，高虎一声令下，机枪、步枪一齐开火，手榴弹如雨点般落下。 美军被打得措手不及，纷纷倒地，其余美军退了下去。但敌人仗着火力优势优势，一波接着一波轰炸，一波接着一波的冲锋。 天色将晚，战斗却进入白热化阶段。敌人的冲锋更加猛烈，坦克也冲到半山坡上，给予美军直瞄火力支持。 咬紧牙关，终于打退敌人冲锋。刚想喘口气，战士们报告，弹药即将耗尽。准备的弹药不少，但是很多弹药和牺牲战士一起，被埋进土里。而后方弹药运输队遭到炮火拦截，短时间内上不来。 高虎眉头紧锁，他命令赶紧搜集弹药。还没等战士们动手，敌人又开始了炮击。 美军也打急了眼，新一轮的进攻更加猛烈。残阳如血，炮火同样打红了半边天。大批美军如潮水般涌上山头，并且持续进攻，没有后退。 史密斯知道，一旦攻不下白头山，夜里志愿军就会反击所以他近乎歇斯底里，命令g团一定在天黑前拿下白头山。 弹药已经打光，敌人仍在往上扑。能战斗的战士只剩下十七人。高虎看看满脸黢黑的战士们，大声喊道:“同志们，冲下去，和敌人拼了！” 喊完，高虎率先冲入敌群，与敌人展开近身肉搏。 战士们也端起刺刀，冲杀下来。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回荡在白头山上空。 二连最后十六名战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但他们依然誓死不退。高虎身上多处负伤，鲜血染透了身上棉衣，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就在他用尽最后力气，端起刺刀时，突然，一个美军向他扣动了扳机。 高虎晃了一下，倒在了山坡上。 三团一营踩着天黑前最后的一丝光线增援而来，被美军炮兵观察哨发现。不到一分钟时间，一营被敌人炮火覆盖。 张楚华闻讯，不由拿起电话，要通aA师前指电话，破口大骂:“廖其光，你他娘的，被美军的炮火炸傻了吗？” 廖其光确实懵了。入朝以来，他的师只是参加过追击战，此后就是防守海岸线，真正与美军交手，尚属第一次，也就是第一次遇到美军如此猛烈炮火。 但廖其光豁出去了，大声喊道:“军长，之前指挥是有失误，但我有决心再把白头山和鸡鸣山夺回来！” 张楚华没有说话。让A师顶在前面，是因为经过长期休整，战士们求战心理正旺，还因为廖其光打仗善于动脑筋。但是，美军打法与之前日军、国军完全不同，他们主要靠火力，而廖其光很不适应。是不是把A师换下来，让栓子顶上去，张楚华在思考。 没听到张楚华反应，廖其光急了:“军长，不是我们不行，是敌人火力太强，这么猛烈的炮火，谁也守不住啊！” “放屁！”张楚华骂了一句，也下了决心，命令廖其光放弃第一道防线，让他到后面学学栓子怎么打阻击战。 第856章 向死而战 栓子还在阵地上，和战士们一起加固坑道。四天时间，战士们都戏称自已是一群地老鼠，向里向下挖着洞，每个洞还至少有三个出口。而表面阵地只是稀松平常的工事与掩体。 这座山叫白马山。起初看到地图上标注的山名时，栓子仿佛回到了夫子山林。小林龟山就死在山林最南端的白马山下。 此座白马山，也似乎能带来好运。此山是d师防线地形最为险要的一个，位置也居中。栓子决心不仅要守住，还将以白马山为依托，坚守附近四座高地，继而向北，守住d师近十公里的防线。 赵鹏举和赵大富匆匆跑过来，带着想不到的吃惊，还有临战前的兴奋，向栓子报告，A师已经向后撤退，该我们了！ 栓子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不是廖其光不会打仗，也不是战士们不敢拼命，而是他们第一次遇到敌人如此猛烈炮火，反应迟钝。 栓子已强烈建议过，在山顶修筑坑道工事，以防备敌人炮火，但因为一时无法考证坑道能否带来理想效果，廖其光没有下大力气，挖掘坑道。 其实栓子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但想不出其它更好的办法。至于能否扛住敌人炮火，让战士们在炮火中尽量生存下来，还需实战的检验。 敌人夜里不会进攻，除非偷袭。但那帮家伙有得天独厚的火力优势，攻击又非常顺利，不会夜袭。 苍茫夜色中，大地陷入安静。零星又隐约的的枪声，带着从山谷来回震荡的回音。南面四公里就是白头山，他们是防备志愿军反攻，每隔大概十几分钟，机关枪就会哒哒——打几个长点射。 栓子心里忽然感到了紧张，像刚当上游击队班长那会一样。因为心里的仇恨，杀鬼子丝毫不含糊，但让他指挥兄弟们一起上阵，总是担心自已会失误。说到底，栓子不怕自已死，但害怕兄弟们因他而牺牲。 后来，仗打的多了，栓子不敢说自已会打仗了，但也就习惯了。眼前的仗，和之前有所不同。 只要打仗，就会有牺牲，但总有人会活下来。而留在白马山主峰的一团一营三连，都已预见到牺牲，而且是全部，没有人会活下来。 不仅如此，因为A师提前撤退，军长给栓子命令是必须坚守十天。十天时间，后面接替二连、一连、二团一营，甚至一直到特务团，都会前赴后继，以连为单位，成建制地牺牲在这里。 这不是栓子的指挥失误，是因为敌我双方火力的悬殊。而正因为敌人火力太强，栓子担心和A师一样，战士全部牺牲，也难以完成白天守住阵地的任务。 栓子杀鬼子命令继续挖坑道，又打电话陈伍，下达了命令:“从现在开始，你们侦察营任务除继续监视敌人外，就是夜里偷袭敌人，白天撤回来休息。怎么打，由你们自已决定，总之不能让敌人在夜里睡大觉。” “明白！”陈伍高兴地喊了起来，但又说道:“但我想多要六门迫击炮。” “你小子有多少迫击炮了？贪得无厌！”栓子骂道。 “师长，这回真有大用，我保证让美军睡不好觉，还要挨揍，说不定能搞掉他们榴弹炮阵地。”陈伍说道。 “去找老冯，搞不掉敌人炮阵地，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栓子假装严厉，冲话筒喊道。 “搞掉了，怎么奖励我们？”陈伍没心没肺地问。 “滚蛋，老子不喜欢吹牛皮的兵！”栓子又骂道。 “是！”陈伍在话筒里，哈哈笑了两声。 或许受陈伍感染，栓子不再紧张，而是为自已的兵感到骄傲。 命令下达后，各连队都在积极争取第一个坚守阵地。他们清楚师部作战指令，每个连必须战斗到最后一人，也就是直到前面的连队打光，后面才会增援上来，而且还会是在夜里。这很无奈，目的是尽可能地减少牺牲。 但营连长们说甚至找栓子，说保证既能完成任务，还能让部分战士活下来。 这是连长们为请战而找的理由，当然，栓子没说他们吹牛皮。从栓子内心来说，希望他们真有人能做到。虽然栓子自已知道，这么想是在自欺欺人。可他真希望有连长做到，这样可避免很多很多牺牲。 打吧，必须打下去，赵鹏举已经说过两次，他留在在白马上指挥。栓子和郑辉荣断然拒绝。不是不想和战士们同生共死，作为副师长，此时位置不该在最前面，因为还没有到最关键最紧张最咬牙的时刻。到了那个时刻，栓子也会拿起加兰德。 两个小时后，南面传来爆炸声。是侦察营开始了偷袭。 陈伍的确需要迫击炮，打了将近四个月，从西线到东线，从鸭绿江边到临川江边，再到打过三七线，占领汉城，志愿军发起攻击的时间多在夜里尤其偷袭，让美军大兵们不由感慨:“月亮是志愿军的。” 所以，为防备志愿军夜里偷袭，美军宿营之前，在四周埋绊发地雷，也埋绊发照明弹。 尤其照明带最为可恶，让我们战士暴露在敌人火力范围之内。 为对付敌人，陈伍先选用迫击炮，在两公里之外，向敌人营地轰击。 美军、南朝鲜军从睡梦中惊醒，连排长和士官们从睡袋中钻出来，呼喊着手下士兵进行固防，却一时不知道志愿军在哪个方位。 又一轮迫击炮弹打了过来，在茫然失措的敌群中爆炸开来。炮弹爆炸亮光中，敌军又一群混乱，更多的趴在地上，紧紧握着枪。 敌人炮兵发现迫击炮位置，引导组立即报告目标方位。 就在野炮营和迫击炮连发射炮弹之前，担负袭击的侦察营小队已扛着六零迫击炮，奔跑在茫茫夜色之中。他们将转移阵地，继续袭扰敌人。 敌人火炮已向原来位置，持续轰击。爆炸的光照亮了黑夜，却没有发现一个志愿军。 半小时后，敌炮兵偃旗息鼓，停止炮击。美韩军大兵又钻入睡袋，迫击炮弹又响了，十二门迫击炮连续急速射，炮弹在帐篷和睡袋之间，又连续爆炸开来。 第857章 天上星星 随后，侦察营三个连，分散开来，在美七师宿营地，多处多点袭扰敌人。三番两次后，愤怒的是史密斯下令派出各营都要派出搜索队，驱赶这些夜的幽灵。 但这正中陈伍下怀。两个排化装成美军，趁乱跟随一队美军，避开地雷和绊发照明弹，顺利进入炮兵阵地与g团宿营地之间结合部，并向南进入榴弹炮阵地。 夜里看不清鼻子大小，只能恍惚看到影子。前面走着的是侦察营为数不多的大块头，包括亲自带队的陈伍，迷惑住了美七师岗哨。 直走到近前，岗哨才问口令。但岗哨的脖子被掐住，两个战士已从身后扑倒了岗哨。对着后心，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岗哨挣扎两下，不动了。 战士迅速冲向炮兵阵地，同时取下后背上的炸药。105榴弹炮最叫人讨厌，打的又狠又准确，天还没黑，陈伍就盯上了它们。跟栓子久了，陈伍已经想到会偷袭炮兵阵地。 巡逻的美军发现了他们，立即开火。但为时已晚，最先安放的炸药已经起爆，亮光中，榴弹炮车轮被炸飞，炮管被掀翻到一边。 在连续爆炸中，侦察营开始向后撤退，美军企图拦截，双方开始互相射击。陈伍手中汤姆逊，连续扫射，打倒三个美军，随即下令炸毁美军机枪阵地，继续向外打。 短兵相接，侦察营又是全部美式装备，美军失去火力优势，而且侦察营战士个个能打能拼，居然顺利冲出炮兵阵地，并按照原路向东北方向撤退。 美军发射了照明弹，发现侦察营。一队美军追了出来，车载重机枪也进行拦阻射击。 接应的三门迫击炮，借助照明弹的光，对着吉普车连续开炮。 炮弹吓住了吉普车，也顺带着炸倒十多个美军。而侦察营跳进山沟。 g团团长杜克气急败坏，命令继续追赶。追到沟边，接连两发照明弹打上天空，却只在山脚处看到侦察营的影子，接着幽灵一般，消失不见了。 大兵们对着空旷的山沟，扣动扳机，狠狠打了一阵，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陈伍非常兴奋，继续甩开脚步，带着战士们往前跑:“快点了，炸了十多门炮，等打完仗，师长肯定会请咱们喝酒！” “那要打下敌人飞机呢？”后面战士问。 “这事你得亲自去问师长。”陈伍大声说道。 榴弹炮阵地，中校营长考托斯正愤怒地大吼。阵地上十二门榴弹炮，全部被炸毁，成了一堆废铁。 “这是美国陆军的财产，负责警卫的人员都应该给榴弹炮陪葬！”考托斯怒吼道。 他的话却引来暗自嘲讽，在朝鲜丢的装备多了，就这十二门炮，简直不值一提。 当然，这十二门炮被毁，明天进攻就少了很多火力。也就是说，不怪考托斯火急火燎，作为战场上的战士，他却弄丢了自已的枪。 师长史密斯却不认为这是一个坏消息。今天攻击顺利，除g团士兵作战勇敢，应受到嘉奖外，火力优势更是取得胜利的关键因素。 能动如此阵仗，来偷袭炮兵阵地，恰恰说明，当面志愿军已对美军火力产生恐惧。这很好，史密斯下令，立即调榴弹炮第三营上来，明天早上十点之前，务必进入战斗状态，参加对志愿军的攻击。 天就要亮了，大部队就要撤下白马山，留下一团一营三连。三连战士年是，站在壕沟旁边，目送大家下山，向后撤退。 栓子忽然觉得，这种送行方式很特别，与往常截然相反。以往，都是大家目送英雄出征，向前冲锋。但因为要在山上挖坑道，一团和二团战士都在山上。 其实都一样，都是把英雄留在最前线。 冯奎留下了，此时他的职务是一团一营长。其实以冯奎能力，他早该当营长了，只是他言语不多，就是不善言谈，不善表达。当指挥员是要有语言表达能力的，而且还要干练简洁，快速表达自已意思。 其实栓子觉得这不是毛病是能锻炼出来的玩意。不就是说话吗，说的多了，就善于表达了。 打下敌机，栓子可谓是擅作主张，把冯奎从连长提拔到营长。因为栓子发现，冯奎打仗真的很勇敢，也善于动脑子。 因为一团一营营长牺牲、副营长受重伤，冯奎也就从二团来到一团，担任一营长。 冯奎把二连、三连交给教导员和副营长，他留在了山上。他的理由很充分:“军长都说了，咱们师的特点和作风是师长当团长，团长当营长，那我这个营长就来当连长！” 栓子也不知道该不该同意，而且那只是军长对d师的一种评价，具体的说，是对赵鹏举的评价，但并不能代表全师。 冯奎态度却非常坚决，他对栓子说:“向敌机开火时，我就做好了被枪毙的准备，那时我就是忍不下这口气，那龟儿子的敌机简直不那我们当回事…… “可没想到，不仅没枪毙我，还让我当营长。这回打阻击战，我觉得和打敌机差不多，都不好打，但我想带着战士们试试，而且我这个营长要带好头。我这个人没啥优点，只要组织和领导信任我，我就想着打好仗。” 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栓子抬头，看着冯奎:“你不是不太会说话吗，这家伙快赶上政委了。” 冯奎憨憨地笑了笑:“我这是心里话。” 栓子拿出烟，分给冯奎一支，自已也点上，说道:“这次，我允许你和战士们同生共死，但我希望你们能多坚持几天，最好派人下山，把战斗总结送给我。你知道，咱们师还是第一次打这样的仗。” “师长，我明白，一定做到！”冯奎立正回答。 栓子拍拍冯奎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就要下山了，栓子又拍拍冯奎的肩膀。 东方的启明星很亮，坡顶上的风很冷，栓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也一阵阵恍惚。 明天，或者后天，就再也见不到冯奎和一连的干部战士了。 他们是不是会化作天上的繁星，看着d师继续战斗？ 也许有这个可能。 更也许，他们将来会在天上某个星星上见面，集合。 第858章 第一天 敌人开始了进攻，仍以美军为主，并发起成建制的冲锋。中午时分，威尔士增派的炮兵营赶到，增强了火力。 下午四时之前，白马山主峰两侧503和541高地失守，两个排的战士牺牲。但在他们阵地前面，倒下大片尸体。进攻541阵地的g团B连，已被打残，余下四十多个士兵，被分别编入C连和d连。 收到战报，史密斯摘下军帽，先为战死的美军士兵默哀。一分钟后，史密斯下令，继续向白马山主峰发起攻击，天黑前占领整座白马山，随后继续向北推进。 白马山主峰战斗更加激烈。 急着抢功的g团团长杜克，此时却发了愁。白马山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但让他迷惑的是，无论怎么轰炸，山顶总会有志愿军冒出来，好像他们永远炸不死一样。 其实杜克已经接到报告，在502和531两个高地上，他们发现了志愿军挖的坑道。但志愿军不可能永远只躲在坑道里，他们还要出来作战。但迫击炮已精准瞄准峰顶，在步兵冲锋到接近五十米时，仍在炮击。但还是那句话，似乎永远无法把他们全部炸死。 “他们不是怪兽，他们只是躲在坑道里，请求炮兵和空军，再次向主峰轰击。命令杜克同时从正面和两翼攻击，白马山主峰就是一堆钢铁，天黑前也要把它融化掉！”杜克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歇斯底里。 两个炮兵营进行了四十分钟火力准备，从每座炮膛退出来的弹壳，都堆成了小山。炮兵们汗流浃背，满脸烟火色。 听到停止开火命令，个个累的瘫坐在地上，边抽烟，边说现在的白马山顶，不用步兵们再冲锋了，志愿军的骨头会被炸的粉碎，连细菌都存活不下去。 他们是在调侃史密斯和杜克，残阳之下，能看到硝烟之下，黄呼呼的冲锋集群。 敌人果真拼了命，从东、南、西三个方向攻了上来，密密麻麻像成群的蝗虫。一天激战，歼敌无数，但三连能战斗的，也只剩下三十多人，还都不同程度负伤。 三连长已经牺牲，冯奎既是营长，又是连长，事实上，当他在主峰时，就已经是连长。上次打退敌人，在炮兵轰炸之前，躲在坑道内，冯奎向班长和战士们大声说道：“我们是从夫子山打出来的部队，不管在哪里，在什么时候打仗，都要发扬夫子山战斗精神！” 的确发扬了夫子山战斗精神。有两次，冯奎命令放近了再打，距离二十米开火。随后又进行反击，而反击的目的是捡拾敌人丢下的枪支弹药，并在敌人炮兵开火之前，撤回坑道内。 坑道确实发挥了防炮作用，尤其主坑道，在敌人猛烈炮击之下，仍然纹丝不动，坚固如初。 现在敌人打急了眼，冯奎也带着战士拼了命。三十多名干部战士，分为三个班，排长当班长，从三个方向阻击敌人。 战士手中已全部换上美式武器，弹药很充足，距离一百米，就开了火。机枪打的紧，汤姆选叫的欢，一扫一片。加兰德打的准，敌人太多，队形太密集，稍微瞄准，保准一枪一个。 前面的敌人成片倒下，后面的美军见势不妙，连滚带爬，向山坡下撤退。 杜克举着望远镜，傻了，他万没想到，志愿军火力仍如此密集。他没再下令继续冲锋，而是命令参谋向师部报告，进攻失败。 史密斯大为恼火，骂杜克愚蠢，不称职。他下令撤换掉g团，明天由h团进攻。 又牺牲三名战士，五名战士身负重伤，冯奎咬了咬牙，带着战士，摸向了山坡。重伤员要等着后面战士赶来，而现在的山坡上，有太多好东西，枪支、弹药，钢盔，甚至美军的水壶、干粮。 每次都是脖子上肩膀上后背上，挂满东西，满载而归。连续下去三次，坑道成了偌大的仓库，数了数，光是汤姆逊，就人手两支。战士们还想再下去，冯奎拦住了：“估计敌人开始打炮了。” 果不其然，二十分钟后，敌人开始向山顶炮击，并间歇性的很有规律，大概每十分钟打来十多发炮弹。 冯奎觉得敌人不会轻易让他们到山坡上捡拾武器，而其实敌人进行间歇性炮击，一则是为了阻止志愿军增援，二则是掩护他们拖尸体。 g团不能不说是伤亡惨重，短短一天时间，六百多美军丧命在白马山上。而且，损失这么多，竟然没能跨过白马山，史密斯能不生气上火？ 杜克也垂头丧气，他无法责怪手下士兵，他们已冒死冲锋过。他只能把守卫主峰的志愿军当成钢铁怪兽。 带着懊丧与善意的复杂心情，杜克给h团团长查理曼打了电话：“当心些，那不是正常的人类，他们是炸不烂的钢铁怪兽。” “哈哈，杜克先生，你是被打怕了吗？那就请你到后面观战，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中午前，在白马山顶开香槟庆祝。”查理曼显得非常轻松，也非常兴奋，语气中带着嘲讽。 “好吧，我提前祝贺你。”杜克小声说道。 “非常感谢收到你的祝福，同时感谢你的提醒。”查理曼挂了电话。 “自作聪明的白痴，放心，你会知道志愿军的厉害！”杜克非常恼火，冲着话筒吼道。但此时，他不能不接受史密斯命令，带着他的g团向后撤退。 事实上，三个小时后，查理曼就和杜克一样恼火了。h团左右两翼的营各派出一个连，，接替白马山主峰左右的502和531高地防守。他们还没站稳脚跟，就看到北面山坡冲上来一群黑影，接着手榴弹在他们中间爆炸开来。 又紧接着，志愿军战士像群狼一样，冲上高地，用子弹和刺刀，屠杀着他们，不给他们丝毫的喘息时间。 几乎在短短五分钟时间，一百八十人的美军连队崩溃了，他们掉头跑下山跑，在布满弹坑的山坡上，连滚带爬。 查理曼大为震惊，命令炮兵立即开炮。沉寂了几个小时的坡顶，又陷入一片火海。 第859章 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此时，杜克正在师部，当面向史密斯报告攻击情况。电话打了过来，白天g团攻击八个小时，并付出三百余士兵性命的左右两侧高地，又被志愿军收复。 “混蛋，混蛋！”史密斯不再顾及作为师长的稳重与绅士风度，大声骂道。 杜克却有些幸灾乐祸，就在刚才，史密斯给他的脸色很难看，仿佛他犯下了重罪，更把他当成猪一样的愚蠢。现在呢？杜克把他辛苦占领的阵地，又给丢了。 过了好一会，史密斯才按捺住心中怒火，问道“杜克上校，你对现在的形势怎么看？” 杜克也恢复平静，回答：“将军，他们躲在坑道里，我们的炮弹炸不到他们。” “这个问题你已经讲过了。”史密斯又一脸不高兴。 “是的，将军。”杜克现在不止平静，还心安理得，他从容地回答：“我是想强调，我们得想办法轰塌那些该死的坑道。” “怎么办？”史密斯一脸无奈，此时史密斯想到呢那颗炸掉夷平广岛的胖男孩，而且麦克阿瑟也想用那种超级武器，但被总统拒绝了。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武器对付他们。 “只要我们能冲上去，火焰发射器能把他们烤糊。”杜克面无表情地说。 可怎么能冲上去，是摆在面前最大的问题。史密斯感觉遇到了天大的难题，志愿军不怕死，他们会决死抵抗，哪怕打到最后一个人。所以杜克的说法，让史密斯感觉是在说废话。 史密斯又想发作，但忽然间想到了军长阿尔蒙德的幽默。是的，越在困难的时候，越要保持微笑。史密斯抬头，招了一下手，示意杜克坐下。 杜克一直站着，原因是史密斯在兴师问罪。杜克刚走进师指挥部并不宽敞的房间时，就感觉到了史密斯的怒火中烧，有可能会撤销他上校团长职务。 笨蛋的查理曼帮了他的大忙，两个高地的丢失，让史密斯已把怒火迁就给了h团。这的确让杜克心安理得，不是他无能加愚蠢，而是他们遇到的强硬的对手。 查理曼点起一只雪茄，轻轻吐了一口气，又轻轻地说道：“如果能攻上山顶，我会直接命令火焰喷射兵，把坑道里的志愿军烤成圣诞夜的火鸡，可问题是，杜克上校，我们怎么能攻上去？” 杜克想了想，回答说：“将军，现在我能想到的，一是和山顶上的志愿军打消耗战，二是封锁他们的后勤补给，最好把他们孤立起来。” “你的主意很不错，但想要把山顶孤立起来，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史密斯以委婉的语气，拒绝了杜克的建议。 杜克无奈地耸耸肩，低声说：“好吧，将军，我将竭诚为您服务，并奉命行事。” 史密斯又抽了一口烟，说道：“不要抱怨，亲爱的杜克，我会慎重考虑你的意见，但不是现在。现在你可以到后面休息了，祝你有个好梦。” “是，将军！”杜克站起来，笔挺地向史密斯举手敬礼。 当他刚跨出指挥部时，北面h团方向传来炮弹爆炸声。听声音是迫击炮弹，这会儿志愿军的幽灵小队又进行袭扰了。昨天遭到袭击后，杜克就已把陈伍指挥的侦察营，叫作志愿军的幽灵小队。 身后电话铃在急促响起，应该是向史密斯报告遭到袭击。但杜克没有回头，而是径直离去。他不想再参与这些破事，今天已让他足够烦闷。而且，他刚才说了，他将奉命行事，而史密斯给他的命令是，去后面休息。 杜克坐上吉普车，向南走了。 对于志愿军的夜袭，史密斯也没放在心上，而是冲着电话大喊：“那是志愿军小队兵力，目的是让你们得不到休息，除了加强警戒，不要管他！” 史密斯也犯了错误，他的命令是误判。 白天看着白马山，还有另外五处阵地，遭到敌人狂轰滥炸，栓子急在心里，他想着，等到天黑，一定要还以颜色。 栓子叫来秦怀德和陈伍，让特务团抽调两个营，交给侦察营，由赵大富统一指挥，偷袭敌人。以防万一，栓子交代说，最好先进行火力侦察，摸清敌人防守情况。 赵大富明白，带着两人离去。 从东侧绕过白马山，距离敌人五里之外，赵大富先让陈伍带尖刀排，四门迫击炮，向敌人宿营地靠近，进行火力侦察。 “打他两次，让他们放松警惕。”赵大富告诉陈伍。 “明白。”陈伍也早已理解栓子意图。先让敌人误以为就是小规模袭扰，不让他们好好休息，然后再突然来一个狠的。 陈伍走后，赵大富和秦怀德开始部署撤退路线。既狠狠打击敌人，还能保证全身而退，才叫偷袭胜利。若被敌人追上，损失惨重，那都不叫惨胜，而是失败。 秦怀德已预有准备，他让特务团三营一连已悄悄运动到敌人西侧，这边战斗打响，那边也开始开火，让敌人两面受敌，不敢全力追击。 因为昨天闹腾一夜，很多埋设的地雷和绊发照明弹已经爆炸，或打上了天空，敌人肯定会重新埋，尖刀排的十名战士一直在东面监视敌人。或许是美军懒省事，也或许是认为昨天来偷袭了，今天不会来了，更或许傍晚前，他们认为会攻下白马山，出来埋地雷和绊发照明弹的敌人很漫不经心，草草埋了十几颗就完事了。 战士们反复看着，清晰地记下了位置，但不是要把地雷和照明弹挖出来，而是选定三条摸进敌营的路线。 陈伍带着尖刀排，先在外围打了十多发炮弹，胡乱开了几枪，随后撤退。敌人一阵大乱，机枪、炮弹一股脑地打过来，天上也亮起三颗照明弹。 尖刀排已经撤退，美军营长看到他们的背影，没有追赶，只是命令迫击炮追着炸了一阵。 一个小时后，尖刀排又掉头重来。打出照明弹，还是那点兵力，大概一个排。这次就连团长查理曼都变得不耐烦，命令说：“多布置迫击炮和重机枪，再来袭扰，就狠狠的打！” 偷袭条件已经成熟，赵大富命令侦察营和特务团一营，从东南方向慢慢向敌人靠近。尖刀排依然在最前面，这次他们要去摸掉敌人岗哨，并且引导后续战士，避开敌人巡逻队。 第860章 这或许是刚刚开始 偷袭大获成功，尖刀排避开敌人巡逻队，干掉岗哨，一直摸到敌人帐篷旁边。他们猫腰进去，用匕首解决了帐篷内的敌人。随后赶来的战士，冲着敌人帐篷，往里面扔手榴弹。侦察三连直接打到敌人营部，包括中校营长在内，营部人员被击毙。 速战速决，打了五分钟，全体撤退。此时西边特务团三营一连也已向美军开火，迫击炮、机枪打了三分钟。 敌人彻底懵圈，不知道志愿军到底来了多少人。团长查理曼下令左右固防，并命令把偷袭进入营地的志愿军赶出去。 不用赶，志愿军已主动撤退。守在营地外围的机枪手也被干掉，志愿军还抬走至少四挺重机枪。 接到报告，查理曼连骂了三句混蛋，以他意思，必须追击，给偷袭的志愿军以沉重打击。但参谋提醒他，夜里追击，担心受到伏击。查理曼忍住怒火，双拳狠狠砸在桌子上，低沉地发出怒吼：“明天，我们一定要撕碎白马山！” 收复主峰两侧高地，栓子也给冯奎增派了兵力。不仅冯奎还活着，还有二十五个干部战士，这让栓子很意外，看来坑道确实发挥了作用。但必须增兵，没人敢保证冯奎带着二十五名干部战士，能坚守到天黑。 进攻的炮火依然猛烈，狭小的山顶依然经受着炮火的摧残，但依然岿然不动。打了一天，就连主峰两翼高地都没攻下来。昨日的狂傲已荡然无存，查尔曼像斗败的公鸡，无力瘫坐在行军椅子上。 下午，史密斯已亲临前线指挥，山顶被炮击时，泥土仿佛也在燃烧，可炮击过后，他的士兵冲上山顶时，又被志愿军的轻武器打的屁滚尿流。 就在前线，他给军长阿尔蒙德打了电话。 “我只知道志愿军的守卫在加强。”史密斯絮叨地说：“尽管我们打出去无数的炮弹，还有天上飞机轰炸，可他们就是炸不死的蟑螂。我看这一次，上帝没有站在我们这边。” 阿尔蒙德说：“我理解你的心情，西线同样遇到顽强阻击，他们（志愿军）比细菌还难以消灭，可在吞噬着我们士兵的生命。”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对此，我必须如实地向您报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史密斯的语气带着无限沮丧。 “继续进攻，这是第八集团军司令给我们的命令。”阿尔蒙德说。 “他应该亲自到前线来看看。”史密斯说。 “事实上，他已经去了西线阵地，知道战况惨烈，但无法浇灭他进攻的热情。伙计，沉住气，这或许是刚刚开始。”阿尔蒙德提醒说。 “谢谢，我会继续努力。但我请求更强的火力。”史密斯说。 “你可以列一个清单，只要我们有的，都毫不吝惜。”阿尔蒙德说。 “再次感谢您对第七师的支持与厚爱。”史密斯苦笑着说。 “祝你好运。”阿尔蒙德说。 随后的时间，攻击依然在进行。三天后，史密斯不得不把h团撤换下来，再打下去，这个团会因为伤亡过半而士气全无。 史密斯换上了韩军第八师两个团，让他们去碰碰运气。结果更是废物，不到四天，两个团基本被打残，败下阵来。 又换上j团，打了三天。主峰阵地始终没有攻下，而两翼高地易手两次，最后变成，白天美军占领，晚上又归还给志愿军。 史密斯不得不把杜克找来，重新讨论封锁白马山的计划。杜克已在后面逍遥将近十天，这家伙竟然胖了。 “最近过的很不错吧，我的朋友。”史密斯看着杜克，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杜克不知道史密斯意思，是在挖苦，还是在玩笑，但他总觉得，史密斯现在没心情开玩笑。他很严肃地说道：“很不少，您知道，白天我们随时等待进攻命令，夜里还要防备偷袭。” “你做的很好，不过，眼下我无法给你申请嘉勉。”史密斯说。 杜克不想在这个已变得颓废的老头面前再废话，直接了当地说：“嘉勉就算了，我还是建议，封锁白马山，消耗山上的志愿军。” 史密斯点了点头：“这就是我找你要谈的，他们的防守超乎我们每一个人的想象，我觉得，是时候采取你的措施了。” 杜克站了起来，说道：“我的将军，那就这么干吧，我们的士气已经降到最低，如果李奇微将军仍想让我们继续进攻，我们没有其它好办法啦。” “那就这么办吧，把你们的炮兵全部调上来，你负责右翼，让你的炮兵侦察队在夜里也要擦亮眼睛。”史密斯说。 “是，将军，没有您的允许，我保证一颗子弹都运不到山顶！”杜克大声说道。 冯奎还在主峰。有几次，栓子想把他撤换下来。冯奎已抱定必死之心，不愿意下来。郑辉荣和赵鹏举也说，冯奎已经打出了经验，再换其他营连长上去，肯定会带来更多牺牲。 仔细想想也是，栓子只好答应冯奎，再坚守三天。 此时，栓子心疼又无奈，他想起刚参加游击队时烧大锅。柴火一把一般的往里添。可现在填进去的是战士的性命，坚守白马山已经是第十三天，光是主峰就补充了六次兵力，每次两个排。 但这又是减少牺牲的最好办法，在接到撤退，或者反攻命令之前，真没有其它没有选择。 栓子每天都要给张楚华打电话，询问情况。得到的答复是，你们仍要钉子一样，牢牢扎在白买山上。 张楚华也着急，防守就是被动挨打，他不难想象，在敌人重炮和飞机连续轰炸之下，战士们承受着多么大的煎熬，就是一枪不发，能坚持下来，就已实属不易。 栓子的d师不仅扛住敌人进攻，还消灭四千以上敌人，自己损失却不到八个连。张楚华拿起电话，狠狠地训斥廖其光：“你不是说敌人火力太强，谁也守不住吗？我看你是怂了！” 廖其光头上冒出了汗，不敢吭声。 张楚华仍不依不饶，大声吼道：“你，今天夜里跑步到栓子指挥所，向他学习怎么打防守战！” “是，向栓子学习，怎么打防守战！”廖其光大声回答。 第861章 孤勇战士 仗已经打到第十六天，过了预定的防守时间。但撤退命令依然没有下达，白马山上的战斗仍在继续。 史密斯似乎已经习惯了每天进攻，每天又攻不下的节奏。他的三个团已轮番攻击过，还有韩军第八师，英二十九旅、法军团，仗打到最激烈的时候，他眼睁睁看着士兵们已接近山顶，但又无情地被志愿军用刺刀和手榴弹逼退。 又一个黄昏，史密斯无力地坐在指挥所内，向参谋下达命令：“明天接着进攻。” “将军，明天该哪支部队了？”参谋问。 “g团。”史密斯回答。 “他们昨天刚撤下来。” “那就h团，或者随便另外一支部队！”史密斯开始了咆哮：“命令炮兵，继续封锁白马山，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过去！” 炮声彻夜不停，在白马山后面连续炸响。 天刚蒙蒙亮，炮口又对准主峰阵地，猛烈轰击。两翼高地均已丢失，在炮火拦截下，已无法增援。 而就在关键时候，报话机坏了。通信员小王怎么修也修不好，一个二极管又坏掉了，备用二极管已经没了。 小王急的要哭，冯奎安慰他说：“没事，师部撤退，会给我们发信号。” 太阳升起来不久，天上又出现机群。他们总是这个点过来，然后重复着飞行线路，盘旋，俯冲，投弹，拉升，接着再盘旋半周，再俯冲轰炸。 只留下观察哨，冯奎带战士们躲进坑道。十几天时间，冯奎耳朵被震的听力下降，有什么情况，需要战士们在耳边大声喊，才能听到。 好在现在没啥特别情况，粮食、弹药，甚至水都很充足。从敌人尸体上收集来的水壶，如果不丢到坑道外面，估计和缴获的武器一起，能堆满半个坑道。 又一轮轰炸开始，地炮、天上飞机，无情地向主峰倾泻着炮弹。冯奎吃了两块饼干，喝了三口水，手里拿着一挺勃朗宁自动步枪，脖子上还挂着汤姆逊冲锋枪。 两发炮弹落在坑道洞口，塌下半截土，埋住了守在洞口的两名战士。后面战士迅速上前，用工兵锹挖开洞口。不仅要救两名被埋的战士，还有，洞口不能挡住，敌人停止炮击，就必须立即出洞迎战。 一小时，敌人进攻被打退，还没等下去搜集弹药，敌人的炮弹又打过来，简直不叫人喘口气。冯奎迅速指挥战士，撤进坑道。守在洞口的战士，忽然大叫起来：“飞机，我们的飞机！” “啥玩意？”冯奎听不清，但看到战士往天上指的手势，凑到洞口，往天上看去。 只见一架银鹰飞在空中，正在追击敌机。左边还有一架，似乎已经咬住一架敌人轰炸机。他是那么轻盈，那么迅速——他开火了。蓝天下，机头下方炮管喷出亮点，再看敌人轰炸机，已经冒起浓烟。 “打着了，同志们，咱们的飞机，打中敌机啦！”冯奎兴奋地大喊。 但隆隆炮声中，什么后面战士听不见。冯奎贴近后面战士耳朵，说了好消息，随后逐个向传。 两分钟后，坑道内沸腾了，我们的空军已经打到了三八线上了！ 冯奎靠在坑道洞壁上，美滋滋地抽起了烟。 天上不止两架飞机，还有十来架。白马山北侧的战士们也看到了，年轻的战鹰们冲散了鬼子轰炸机队形，与护航的敌战斗机缠斗在一起。他们在天上，与敌人拼起了刺刀。 敌人轰炸机被击落四架，剩下的全部逃跑。一架敌战斗机被击落，就在头顶上附近，随后一朵伞在空中打开，是跳伞的敌人飞行员。而天上空战仍在进行。 战士们跑出掩体，也跑出防空洞，挥着手冲天上大喊：“揍他们，使劲揍他们，揍死他们！” 又两架敌机被击落，我方也有一架飞机被击中。天上又多了三朵降落伞。 栓子立即给秦怀德打电话，派出两个连，去救咱们的飞行员，再把王八蛋的敌人飞行员给抓回来！ 十多分钟后，敌机撤退，我们的战鹰追了一阵，掉头返航。这一天，敌机没敢再来轰炸。 但地面战场打的仍然激烈。到了晚上，冯奎亲自数了一遍，能战斗的就还有十五人。 第二天晚上，能战斗就还有三人。 第三天夜里，一个班的战士穿过炮火封锁，只有两人爬上主峰，剩下的都牺牲在路上。找了半天，坑道之内，就还有三名重伤员。他们是来传达撤退命令。又翻找找半天，还是只有这三名重伤员。 背着、拖着，下了山，又遭到敌人炮火拦截，最后只有一名重伤员艰难地爬了回去，向栓子报告，活着的就剩下他自己了。 “冯奎呢？”栓子颤抖着嗓音问道。 “下午还在，还在——”重伤员说不下去了。 栓子摘下军帽，凝望着夜色里的白马山主峰。 “师长，撤吧。”赵大富低声说。 栓子点点头，转身就要往北走，忽地又转过身来，指着南面，大声吼道：“你们这些王八蛋，我就操你十八辈祖宗，给老子等着，老子一定要给冯奎，给牺牲的战士们报仇！” 冯奎还没牺牲，最后阵地上就剩下他一个人。他仍在举枪射击，直至把敌人打退。看着已被暮色笼罩的山坡，冯奎站了起来。敌人打来迫击炮炮弹，冯奎毫无防备，炮弹炸起的石块，崩在他的脑袋上。他昏死了过去。他也的确太累了，十八天了，他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还要指挥战斗。两名战士爬上来的时候，他仍在昏迷之中。 醒来时，已经是启明星高悬。冯奎摸摸脑袋，还有些疼。他站起来，看着黑乎乎的山坡，还有山坡北面的亮光。敌人仍在进行炮击，以阻断主峰与后面部队联系。 “狗日的！”冯奎骂了一句，摇晃着走进坑道。他想起，还有三名重伤员。 他打开手电，叫着重伤员的名字，可没人回答。三名重伤员，一个都没有了，旁边是牺牲战友的尸体。 他们去哪儿了？冯奎很想知道，但头依然疼。他坐了下来，找到一个水壶，喝了两口水。他也很疲惫，还想着继续坚守主峰，只能闭上眼睛，再休息一会。 他睡着了，直到隆隆炮声，把他震醒。他爬到洞口，手里握着勃朗宁自动步枪，脖子上仍挂着汤姆逊冲锋枪。他知道，阵地上就他一个人了，但还要打下去。 他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大口嚼着。 第862章 只要活着，就在阵地上 阻击任务已经完成，d师奉命后撤三十里。撤退不是目的，目的是分散敌人兵力，并发起反击。 两天后，陈伍亲自带领侦察员，重返白马山，执行对敌侦察任务。白天，他们潜伏在白马山北侧山林里，惊奇地发现，白马山上仍炮声隆隆。 “这美国鬼子，炮弹多的没地方扔了吗？”战士骂道。 “是不是坡顶上还有咱们的人？”另外一名战士说。 这个不可能，连陈伍都不敢相信。即便有被炮弹炸晕的战士，还留在孤顶之上，两天了，也扛不住敌人两天的进攻。 可白马山主峰打了整整一天。 天黑后，陈伍实在按捺不住，让排长带着战士继续侦察，他则带着三名战士，悄悄摸上主峰。 敌人已知道大部队已经撤退，没再进行炮火拦截，陈伍四人顺利爬上山顶。 冯奎还活着，他退守到山顶，北面是悬崖峭壁，敌人上不来。利用半环形工事，他独自一人，坚守了两天。 弹药充足，他先用机枪猛扫正面敌人，接着是东边，先扔出爆破筒，机枪猛打出两个弹夹，然后再猛打正面，最后用两支汤姆逊，左右开弓，打退已接近山顶的西边敌人，一个人打出一个排的气势。 打退敌人十多次进攻，却只负轻伤。冯奎不仅是孤胆英雄，也创造了奇迹。而他仍没打算撤退，因为没有接到撤退命令。不仅如此，他匍匐着爬下山顶，去敌人尸体上收集弹药、干粮和水。只要没死，只要没接到撤退命令，他要打上一百天。 陈伍在山顶找了一圈，没发现冯奎。战士们在小声呼喊，也听到回应。因为航空炸弹和炮弹巨大爆炸声，冯奎听力又下降不少。 但陈伍没有立即撤退，他进入了坑道。原来坑道有四个进出口，只剩下山顶最上面的一个，而里面枪支弹药已堆成一个小仓库。 爬出坑道，陈伍让战士四处寻找。冯奎带着弹药和两个水壶，慢慢爬了回来。忽然，他看到几个黑影，以为是敌人偷偷摸了上来。但他没有立即射击，而是趴着一动不动。他在思考，如何消灭坡顶上的敌人，重新返回坑道。 眼尖的陈伍看到了冯奎。果真还有人活着，他兴奋地大喊：“我是陈伍！” 冯奎隐约听到，是自己人，而且还是陈伍。他慢慢爬起来，向上招手：“我是冯奎。” 陈伍更加高兴，跑到冯奎跟前，一把抱住冯奎，又赶紧拉着他跑回山顶。 “你怎么没有撤退？”陈伍问。 冯奎吃惊地看着陈伍：“撤退了吗？” 陈伍明白，冯奎是没接到撤退命令。“部队已经后撤三十里，师长派人来送过命令。”陈伍解释两句，就要带着冯奎下山。 “坑道里还有武器。”冯奎舍不得。 陈伍只好说：“能带走，带走多少，剩下的，就把坑道口填上，等咱们打回来再取。” “行。”冯奎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冯奎站在了栓子面前。他身上衣服全破了，露在外面的棉花，也被烟火染成了黑色，还带着斑斑黑色血迹。他的头发卷曲着，也有被烧过的痕迹。他瘦了，眼窝深陷，脸上全是烟火的颜色，但眼里依然充满杀气。 栓子抱住了冯奎，流着眼泪，问：“这两天你是怎么过来的？” “打呗，只要活着，就得在阵地上。”冯奎憨憨地回答。 栓子要去军部开会，得马上走。他松开冯奎，擦擦眼角：“好好休息，然后带着你的营，准备反击。” “太好了，可以给牺牲的兄弟报仇了！”冯奎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后怕，听到要向敌人反击，竟然露出两排白牙，笑了。 栓子拍拍冯奎肩膀，走出了师部。赵鹏举和赵大富等人围上来，上下打量着冯奎。 五天后，d师向当面之敌发起反击。夜里十点整，炮弹拖着曳光，在天空划出橘黄色弧线，隆隆炮声震撼着大地。一团率先发起冲锋，二团、三团从两翼包围，d师目标是南朝鲜军第八师。四团和特务团向南穿插，任务是截住美第七师。 阿尔蒙德的进攻阵型，是让南朝鲜第八师冲在前面，后面才是美第七师、英二十九旅和法军的一个团。 一夜激战，南朝鲜军第八师被全歼，师长在突围时被流弹打死。 史密斯见状不妙，立即向阿尔蒙德报告，向后撤退。阿尔蒙德同意向后撤退，到白马山一线固防。为挡住志愿军反击，他不仅向李奇微增派援兵，还请求空军给予空中掩护。 西线仍打的胶灼，无援兵可派，阿尔蒙德只好请示继续向后撤退。李奇微拒绝了，他告诉阿尔蒙德，如果东线继续撤退，西线攻击的第八军右翼将暴露给志愿军。李奇微给阿尔蒙德的命令是，可以放弃白马山，但必须守住其南面的砥平里。不然，将军法从事。 下午，四团穿插到白马山。但没想到美七师跑的比兔子还快，已在通过白马山。把美七师拦截在白马山北面的目标已无法实现。 看着坦克轰隆隆地往南开，汽车轮子扬起黄尘，贺飞急的直骂娘。他叫来一营长，要发扬冯奎孤胆英雄的战斗精神，把还没有通过白马山的王八蛋的铁壳子全部搞掉。 四团机炮连先用火箭筒，打掉跑在前面的坦克。随后，在迫击炮和重机枪掩护下，战士们抱着爆破筒和炸药包冲下山坡。火箭筒来自缴获，数量不多，剩下的坦克，要靠战士冲上去，炸掉了。 美七师已经慌乱，史密斯只想赶紧离开这该死的地方。步兵们只顾往前冲，坦克也只想着如何脱离这地形复杂的山区，冷不丁，志愿军战士冲了下来。 当史密斯反应过来时，战士们已经冲到坦克附近，火力组清扫坦克上的机枪手，以及两侧步兵，爆破组把炸药包和爆破筒塞到坦克履带上。还有两名战士，竟然掀开坦克盖子，把手榴弹丢了进去，然后又盖上盖子，随即跳下坦克。 冯奎坚守白马山的时候，栓子让赵鹏举和赵大富亲自组织训练，炸敌人坦克是主要科目之一。 第863章 他是钢铁的战士钢铁的汉 随着一声声巨响，一辆辆坦克也趴了窝。此时，前后步兵向都向一营冲了过来，企图营救坦克营。贺飞命令二营拦住南面掉头回来的敌人，他一马当先，带着三营向北面山谷冲了下去。 志愿军如下山猛虎，他们打起仗也不要命，后面的敌人步兵见势不妙，立即丢下坦克营，向东南方向逃跑。而坦克营的敌人也纷纷跳车，扔下坦克，夺路逃跑。他们知道，只要坦克履带被炸毁，他们要么被志愿军活活炸死在坦克里，要么成为俘虏。这两种选择，他们都不想要。 六十八辆坦克，一辆没逃出去，除四辆被四团完好地缴获之外，其余全部被炸毁。一堆堆废铁，蔓延三里多路，在布满弹坑的公路上，冒着黑烟。 天上的敌机一边提防着志愿军空军，一边给逃跑的美七师火力支援。他们的轰炸与扫射，阻断了四团的追击，但也感慨地互相说道，他们又似乎亲眼目睹了一次惨败。 四个小时后，战报传到军部。张楚华不由哈哈大笑：“好啊，好！一团歼灭成建制坦克营，还缴获四辆坦克，我要向总部申请，再次嘉奖d师。” 政委焦元春提醒说：“这个战果太大，我们是不是查清楚再上报？” “你是担心栓子会虚报？”张楚华皱起了眉头。 “我没说，我只是担心。”焦元春小声说。 张楚华又哈哈大笑：“你啊，我的老伙计，你还不了解栓子那个家伙？为了多留缴获，他总是藏着掖着。他这次是藏不住了，才会如实上报。” 焦元春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坦克肯定藏不住。” “这就对了。”张楚华又大声说道：“命令栓子，继续向南追击！” 第二天夜里，张楚华和焦元春来到白马山下，看到公路上被炸毁的坦克。因为都是大家伙，几十吨重，暂时无法处理，战士们便在它们旁边新修了路。 张楚华哈哈笑着说：“看吧，这就是战士们的杰作，把老美的装备炸成了破铜烂铁！” 但不久，张楚华接到A师报告，南面砥平里遭到敌人顽强阻击。“不就是四个美军营吗？他廖其光一个师的兵力，还打不下来？”张楚华皱起了眉头。 原本打算，只要打掉前面敌人，后面敌人就会掉头就跑，尤其砥平里只驻扎着四个营的兵力。焦元春也觉得蹊跷，小声说：“是不是敌人要死守砥平里？” 有这个可能。张楚华让参谋告知廖其光，天亮前一定拿下砥平里。 但打到天亮，砥平里纹丝不动。张楚华没有骂廖其光，而是让A师调转头，参与攻击砥平里。 夜里，两个师分两个方向，开始了进攻。三团担任主攻，团长马义报告，敌人非常顽强，已不计伤亡。 火力猛，又不要命，进攻自然受阻。午夜，陈伍带人往里渗透，抓到两个美军俘虏，押到师部。 师部翻译审问过后，向栓子报告，砥平里守军不是四个营，光是美军就六千余人，还有两个团的南朝鲜军。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准突围，死守到底，不然，军法从事。 “这回是碰上硬茬了。”郑辉荣说道。 “那就来！”栓子卷起袖子，叫上赵大富，一起赶往前线。 赵鹏举已在前面。三团被撤换下来，马义急的要哭，看到栓子，大声喊道：“师长，让我再打一次，我亲自带队冲锋！” 三团已伤亡五百多人，栓子还从未打过这么吃亏的仗。他不想让马义再打下去，扭脸喊道：“吉庆，带马团长下去休息。” “师长——”马义还想再请求。 赵大富抱住他：“马义，听师长命令。” 赵鹏举也无奈地擦擦脸上的灰，骂了一句：“真他娘邪门了，都成了冯奎的徒弟，学会死战不退了。” “他们已接到命令，不准后撤，不然军法从事。”栓子小声说。 “什么？”赵鹏举不敢相信。 栓子说：“据说这是他们司令官李奇微的命令，我估计是为了西线敌人侧翼安全，只要咱们拿下砥平里，就可以向西进攻，迫使西线敌人撤退。” 赵鹏举不管西线敌人，眼下接到的命令是全力攻占砥平里，他问：“咱们怎么打？” “集中所有炮火，打开一个缺口，同时让侦察营向敌人内部渗透。”栓子说。 四团已处于攻击位置，随时可以进攻。栓子看看时间，命令炮兵向中间目标猛轰。他也靠前，与贺飞一起，抵近距离敌人五百米的位置。 炮火异常猛烈，敌人一线阵地被炸的七零八落，随着炮火向敌人纵深延伸，贺飞下令吹响冲锋号，尖刀连向敌人发起冲锋。 栓子举起加兰德，也跟随其后。当他距离三百米，打掉敌人一个火力点后，被赵大富派来的战士，拖回到后面。 栓子没说什么，他是师长，必须处在指挥位置。前面战士攻击顺利，赵鹏举和赵大富带着战士们继续往前冲。栓子刚要喝口水，忽然一发炮弹打了过来。身后警卫员赶紧把栓子扑倒在地，但已经晚了，栓子和警卫员飞了起来。 警卫员牺牲，栓子也被紧急送往野战医院。医生看到栓子，不由摇头，他的伤势太重了，头部，胸部都被弹片击中，左小腿骨折。 医生摇头，就是说人已无法再救。但医院接到张楚华从前线打来的电话，要求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栓子性命。 三天后，栓子作为急重伤员，被送往国内。而此时，东线部队已放弃对砥平里的进攻。张楚华大为恼火，拍着桌子痛骂：“奶奶的，没打下砥平里，反倒折损老子一员大将！” d师师部，气氛极度悲伤，也极度压抑。从后方医院传来的消息，栓子即便运到国内，能活下来的概率也不大，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顽强的生命力。 赵鹏举被任命为代理师长，他发下话来，下次再遇到美国鬼子，都要往死里打！郑辉荣不赞成他的说法，但想想栓子，也不由握紧了拳头。 张楚华和焦元春来到师部，召集团以上干部开会。张楚华先总结攻打砥平里战斗，并做了自我批评，说这次是打的无把握之仗，搞不清敌情，不知道敌人死守砥平里的决心。他话锋一转，说道：“你们师长暂时不在，每一名同志都要沉住气，仍要按照少牺牲打胜仗的指导思想，继续接下来的战斗，等着你们师长伤愈归来。” “放心，栓子不会牺牲。”张楚华说：“他是钢铁的战士钢铁的汉，更有钢铁一样的意志。” 第864章 老子绝对不和他握手（全文完） 张楚华说的对，栓子没有牺牲，在后方医院，先后进行了三次手术。负伤后第二十一天，他睁开了双眼。 栓子竟然看到了方莹，朦胧中，他以为自已是在做梦。 的确是方莹，顺利生下女儿后，她申请来了志愿军后勤医院。也确实缺少医生，方莹的申请很快得到批准。方莹把一个月大的女儿交给爹娘，坐火车来到志愿军第三医院，担任副院长。 恰巧栓子也在这里。 自从栓子入朝，因为保密，方莹几乎没有栓子任何消息，只是从报纸上看到过他们的事迹。来到医院，察看病人时，方莹才知道栓子身负重伤。 此时，栓子生命体征已经平稳，只是人还没醒来。方莹还是忍不住，跑到无人的地方，哭了一场。 得知两人关系，又了解方莹医术，院长、政委把照料栓子的工作交给方莹。 或许方莹每天都在栓子耳边说话，还告诉栓子，他又有了一个女儿，方莹还说，前线的赵鹏举、赵大富还等着他回去——在方莹到来的第七天早上，栓子睁开了双眼。 方莹喜极而泣。 “我在做梦吧？”栓子说。 “不是梦。”方莹擦了擦眼泪：“你负伤了，很重，昏迷了二十一天。” 栓子眨了眨眼，想了起来：“我只觉得自已飞了。” “很疼吧？”方莹心疼地说。 栓子摇了摇头，想挣扎着坐起来，却浑身无力，然后觉得头昏脑涨，左腿还隐隐的疼。 “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又有了一个女儿。”方莹说。 “真的？”栓子龇牙笑了：“这下好了，老子儿女双全了。” “是的。”方莹也笑了。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康复。因为左小腿骨折，恢复期变得漫长。不过有方莹陪着，前方也传来连续打胜仗的好消息，栓子心情越来越好。 半年后，栓子终于康复出院，即将重返战场。方莹也结束任务，回到家中。她也想念儿子、女儿，尤其女儿，只吃了一个月的母乳。 “等打完仗了，我好好陪你和孩子。”栓子说。两人就在医院分别，一个向东，一个向南。 此时，大的战斗已基本结束，双方在三八线对峙，并开始了谈判。中间谈谈停停，停停打打。d师驻守在东线，与敌人隔着山谷对峙。 再次返回部队，前线战士的二团已挖了上百里的坑道。坑道内有仓库、卫生所、指挥所，等等，生活物资、弹药、医药，一应俱全。在赵鹏举倡导下，二团各连组织神枪手，对敌人进行狙击。后来炮兵连也不甘示弱，用迫击炮狙击运输车以及小队敌人，直打的敌人白天不敢冒头。 二团一营一连的战士毛晓旺拿着一杆水连珠步枪，二十天时间狙杀三十七个敌人，郑辉荣亲自把一等功奖章，戴在他的胸前，并被提拔为副排长。 看到栓子平安归来，全师更加振奋，赵鹏举还特意指挥了一场战斗，特务团夜袭西南方向447高地，全歼高地上半个连的美军，并带回来所有枪支弹药和钢盔。 “我觉得我可以在是师指挥所稳坐钓鱼船了。”栓子笑道。 “你可以继续休息，真的。”赵鹏举很认真地说。 一年后，为迫使美韩在停战协议上签字，d师奉命向敌人出击。因为主要南朝鲜方面代表不同意签字，这次打击的对象自然也就是南朝鲜军。 这个时候，d师又获得不少新装备，50式冲锋枪、捷格加廖夫轻机枪（转盘轻机枪），加上缴获的美式武器，基本淘汰了三八大盖和中正式步枪。有了这些新武器，让d师如虎添翼。 反击的当天晚上，军部还特意调来喀秋莎火箭炮，一次齐射，可覆盖敌人一个营的阵地。 在强大意志和强大火力之下，南朝鲜军像豆腐块一样，瞬间垮掉。一个晚上，d师把阵地向前推进十公里。 不久，双方在停战协议上签字，战争结束了，我们胜利了！ 第二年春天，d师奉命回国。在丹东，再次遇到李智。其实李智是在等着栓子他们。 那天晚上，栓子喝下了三斤高粱酒，仍没有醉。他和赵鹏举把李智送回招待所，又久久站在院子里。夜很安静，空气中也飘着甜丝丝的味道。 “以后要是没仗可打了，你准备干什么？”赵鹏举问。 栓子知道赵鹏举心思，没仗可打了，最失落的就属赵鹏举。他总是喜欢冲在前面，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栓子开玩笑：“我就回伍家庄，接着打猎种地。” 赵鹏举还真信了，因为这是栓子之前的想法。他叹口气，说道：“好吧，我陪着你。” 栓子哈哈笑了，笑过之后，又握紧拳头说：“老子还要当兵，只要敌人敢再来挑事，老子还要带着咱们的兵，把它们打回去！” “这就对了，老子才不希望死在床上。”赵鹏举说着，眼睛里已泛起了光。 赵鹏举说到做到，六十年后，就在贺飞病逝不久，他也自知时日不多，于是返回夫子山，并倔强地从小孟庄走向小黑山，最后安详地坐在小黑山脚下，靠着一棵大树，笑着走了。 栓子已从军区司令员位置上退休，并返回伍家庄。第三天上午，他和赵大富、马义坐在赵鹏举坟前，倒上了三杯酒。烈士陵园又多了一个名字——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每年清明，安平各界人士都会前来祭奠烈士。而栓子和方莹，每隔一个星期，都要过来看看 此时，栓子兜里装着一封信，是松原写来的。每年，松原都至少给栓子写两封信。栓子只给他回一封。 从朝鲜归来不久，松原曾连续给栓子写信。他在信中写道，你们已经通过自已的英勇和牺牲，换来了全世界的尊重，从此，我为我们的失败而感到心安理得，因为通过这一场战争，可以充分证明，你们真的已经站起来了，而且永远无法战胜。 五年前，松原在信中请求栓子，他想重返安平县，并请求与栓子见面。栓子拒绝了，在回信中告诉松原，你若是带着诚心的忏悔，我可以与你见上一面，可你并没有！ 这是松原最后的一封信了，他在信中说，他已是癌症晚期，想在有生之年，能有机会再来安平。他还说，他对之前犯下的错误，感到无比自责，想在烈士陵园前面，鞠躬忏悔。他还说，他的举动会让他周围的人感到反感，但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他此时才觉得，他的良心一直在遭受着谴责。他要寻求和平，世世代代的和平。 栓子拿出信，对赵大富和马义说：“这家伙很实际，知道他们再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才为以前感到忏悔。” “那让不让他来？”赵大富问。 栓子扶着拐杖，站起来，又拢了拢满头白发，说道：“他可以来这里鞠躬认罪，并看看我们的变化，好让他更死心，但老子决不和他握手，因为他曾是侵略者！” （全文完） 第864章 老子绝对不和他握手（全文完） 张楚华说的对，栓子没有牺牲，在后方医院，先后进行了三次手术。负伤后第二十一天，他睁开了双眼。 “你可以继续休息，真的。”赵鹏举很认真地说。 张楚华说的对，栓子没有牺牲，在后方医院，先后进行了三次手术。负伤后第二十一天，他睁开了双眼。 “你可以继续休息，真的。”赵鹏举很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