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孩子妈，专治恋爱脑全家！》 第590章 有惊无险 刘茗香听着大姑姐清冷的声音，忙不迭颔首。 察觉到她看不见，开口说：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去报公安。姐，还有啥吩咐没？” 程卫东用眼神询问程瑶，见她摇头便主动道： “你赶紧去报公安，然后找车来省城，准备出发的时候再来个电话，到时候告诉你去哪儿。” “嗯，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那边电话一挂断，程瑶接过话筒，给城北医院当初给程方主治的大夫挂电话。 一个医生、一个老师，这都和老百姓日常生活密不可分，是最重要的人脉。所以程方出院后程瑶和李梁都跟这位主治大夫保持良好的往来关系，就怕哪天家里突发情况需要用医生。 将程卫宏的情况讲了一遍，王大夫直接告诉他们去城东医院找崔大夫。 “……他是我同学，你们直接过去找他，我挂了你的电话就给那边打电话。放心，他在这方面很厉害，交给他准备错。” “好的好的，谢谢王哥了，大年三十还麻烦您。” “这说的是啥话，咱们两家关系还用的着那么客气？” “是啊桂兰，我刚才还和你哥难道呢，哪天去你家坐坐。” “初四呗，初四过来，咱们两家聚聚。”程瑶赶忙邀请。 和王大夫家约定好初四碰面后，双方挂断电话。 “袁勇，等下那边来电话，告诉他们直接开车去省城的城东医院。” “放心吧程姨，我今天肯定不走了，我就在这儿守电话。程姨到了城东医院那边记得给我来个电话，我记下号码，万一有啥事儿咱们也好及时通知。” 程瑶颔首答应，转身看着李梁、李槊、还有陈勇伟，道： “今儿团圆饭就别等我们了，你们回去领几个孩子一起过。梁子，咱俩都开车，预防等下车子不够用。” “行。”李梁说完，冲袁勇打个响指，接下扔过来的小货车钥匙转身出去了。 李槊和陈勇伟互看一眼，“嗯”了一声跟着出去。 程卫东和姐姐一起走在后面，下楼时小声嘀咕—— “姐，最近咱家事儿不少，要不要找个明白人看看？” 啊？！ 程瑶怔了一下，随后“噗嗤——”笑出声道： “你别闹，都啥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的姐，我真觉得咱得找老仙家帮忙看看。这左一出、右一出的，大年三十儿都过不消停。” “左一出、右一出也不是咱们两家，看有啥用。看了还能管别人？别闹了。”程瑶完全不赞同。 先不说她能不能接受，这事本身就很荒唐。找一个不知真假的二神问事，人家说话都两头堵，白花钱不说，万一唠叨点犯膈应的，多不划算。 所以这事儿，坚决不能同意。 程卫东开车后又提了两次，都被她给怼回去了。 如此，他也不好坚持，就想着过后自己单独去找老仙家问问。 据说城北这边有个姓乌的老太太看事儿很准，大不了他自掏腰包给家里这几个弟弟、妹妹收拾一下，也算是他这个做大哥的对得起弟弟、妹妹。 打定主意，便不再纠结这个事情，手握方向盘道： “姐，这次老幺住院费的事儿我来垫，你别管。我出他得给我，你出他肯定耍赖。” 程瑶很想怼一句“你出就不耍赖？”，但想想还是算了。人家是一片好心，她领情就是了。 “嗯，听你的，到时候把票据都收好了，免得他赖账。” “放心吧。” 姐弟二人开车来到城东医院，按照王大夫说的找到崔祥武，还没等她开口呢，人家就主动搭话—— “是李家弟妹，对不？” “是是是，不好意思啊崔哥，大过年的还麻烦您。这是我弟弟程卫东，出事的是老幺程卫宏。” “嗯，等人来了再说。今儿我值班，你们跟我先去办公室等着吧。” 崔祥武说完，领他们姐弟进了办公室。又是倒水、又是拿瓜子，态度绝对没得说。可见他和王大夫的关系是真不错，不然就算是朋友介绍，也不能做到这样。 “这有电话，如果你想给老家那边联系，可以用。” “好的，好的，谢谢崔哥。” 程瑶没有客气，问完号码就拿起话筒给袁勇那边报备。当得知那边已经出发往这边来了，本就悬着的心更提溜了。万幸没让他们去林市再耽误，只要救治及时，应该没有问题。 李梁过来时手里拎了水果、罐头、还有不少熟食、饺子和烧麦等。 也不说是给崔祥武的，只说他们也没吃饭，在医院这边和他一起吃。大过年的能出院的都出院了，不能出院的也都在吃团圆饭的时候回家吃饭。 当下没什么领导检查，所以值班特别自在。 崔祥武和他们三个人一起吃东西，吃到一半他媳妇过来送饭，买的东西很多，再加上人家媳妇也是特意过来陪丈夫吃团圆饭的，所以程瑶自来熟的挽着崔祥武媳妇的胳膊坐下，五个人一起吃。 程卫宏和刘茗香到达省城时已经是晚上9点，也不知道是折腾的还是怎样，反正做检查的过程中程卫宏醒了，而且崔祥武看了片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没事，他这个就是因为……” 崔祥武给出了不少解释，总而言之一句话：现在人没事，你们可以回家过团圆年了。 如果不是有小蛟县医院开的证明，程卫东和程瑶都得以为他是装的。刘茗香提溜的心终于放心，长舒口气不停地对崔祥武道谢。李梁趁机塞给崔祥武两盒烟，还跟他约了出正月一起吃饭。 五个人下楼、离开医院，李梁开车，程瑶做副驾驶，三个人就坐在后面。 程卫东知道大姐不喜欢程卫宏，所以主动提及说： “你俩等下跟我回家，明天搁这儿待一天，后天中午回去。咱爸能做饭、也能看孩子，你俩就当过来串门了。” 打归打，恼归恼，亲哥们之间的感情还是有的。只是上来那个脾气，比较不好控制罢了…… 第591章 算盘 送完程卫东三个人，李梁和程瑶回家就被追着问情况。 当得知做检查的时候人醒了、没事了，王素英第一个念头就是“装的”。 程瑶累的不想解释，李梁就把崔大夫说得那套嗑儿讲了一遍。 “……反正人没事儿也是好事儿。二栗，家里还有吃的没？那两口子都没吃饭，赶紧装点让卫东媳妇拿回去。” 王素英是真不想回去面对妯娌、还有小叔子，但不回去又不好，最后只能拎着饭盒自己一个人走。孩子们是不想回去的，这边兄弟姊妹多、还有电视，热闹着呢。 本想着在大姑姐这边过年不用准备饺子，没想到还是没躲过去。 人家两口子大老远过来的，年三十儿咋可能不吃饺子。偏偏小叔子还不争气，和大姑姐闹翻了，不然过来一起吃多好，热热闹闹的。 满腹牢骚的回到家，赶紧添柴、热菜，让他们两口子先垫吧垫吧。 “你俩先吃，等下包饺子，老幺真没啥事儿了？头还晕不晕？” 程卫宏饿坏了，但还是像个人似的没动着急动筷子。 “没事儿了嫂子，虚惊一场，让你和我哥担心了。” 哟哟哟，太阳从西面出来了呢！ 这么多年了，程卫宏啥前儿这么客气的说过话。 王素英给他俩沏了一茶缸麦乳精水，说： “担心倒是没啥，只要你人没事就好。大姐让你报公安，报了吗？” “报了。”刘茗香颔首，“我们来时正在调查取证，也不知道回去以后是个啥情况。” “什么啥情况，让他家赔偿啊！”王素英理直气壮的说着。 程卫东也跟着附和：“把检查的这些收据都留好，如果不私了就去法院告他们。如果私了就让他们把钱给你们，可以多要一些。” 这都是两口子来省城以后知道的事情。 刘茗香听了眼珠转一圈，不住点头，道： “好的，好的，我俩都听哥和嫂子的。” 呃…… 程卫东闻言，觉得有些不对。王素英直接翻个白眼，出去摘芹菜。 都是正经过日子的人，虽然不在家过年，但年货都备的很足，拿来就能用。 面和好，芹菜剁碎、攥干水分，再和肉馅儿拌在一起。幸亏碗架子里“遗留”了一块肉，不然就得吃芹菜鸡蛋素馅儿了。 刘茗香一连吃了两碗饭，如果不是怕一会儿吃不下饺子，还能再来一碗。 放下筷子，环顾屋子，满眼歆羡的道： “哥家可真趁啊，看看这屋子里的柜子、箱子，真漂亮。” 程卫东知道幺弟妹是个有心眼的，所以并没有接她的话。 “老幺，咱爸最近咋样？” “挺好的，每天都有吃有喝，衣服是茗香洗，用不着他干啥。顶多就是这两天累点，等我们回去就好了。”吃过亏的程卫宏终于是消停、稳重了。 程卫东见他这样，欣慰的点点头说： “行，把咱爸照顾好了，村里分给我的那些地你就种着吧，我们应该不会回去了。” 今年快餐部赚了很多，再加上他的工资，已经把现在住的房子买下了，只等年后回去起户口，就在省城安家落户了。店铺还没有买，一口气买俩实在太伤，所以他们决定先把窝置办了，其他的慢慢来。 程卫宏对此并不是很关心，精打细算的事情一向都是他媳妇来做。 “放心吧哥，只要程卫仁不回去，咱爸你就不用惦记。” 一直以为他是老小、最受宠，可后来才知道，原来受宠的是程卫仁。这就像是一条鸿沟，横跨在他们父子之间，谁也跨不去，谁也不敢碰。 程卫东也不知道该怎么劝，索性就扔下一句“我去看看饺子”，便穿鞋出去了。 里屋门一关上，刘茗香捅咕了一下丈夫，小声道： “当家的，要不咱们也来省城啊？” 程卫宏吃饭的动作一顿，随后摇了摇头。 “拉倒，程桂兰不会帮我，咱们还是回家安心种地吧。” 其实他们家过的也不赖，房子有，院子有，土地也有。如今还有程卫东家分得那些地，只要肯吃苦，咋都能活。 刘茗香“哎呀”一声，再次咂舌说： “大姐指望不上可以找咱哥啊！我听话里那意思，好像大姐有个生意是咱哥管着。你就跟他说来这边找个活儿做，我到时候就说孩子不能离开父亲太远，咱们一家不就过来了嘛。” “媳妇，别的事儿我都能依你，唯独这个不行。”程卫宏难得拒绝自家媳妇。 刘茗香知道他不是不想过来省城，就是和大姑姐赌气罢了。毕竟他是她的亲弟弟，就算他再不对、再有错，做姐姐的也不该和他一般见识。 老一辈的规矩，大的得让着小的。 本以为今天大姐看到他这样，能缓和一下关系。人家的确是去了，看到他醒了以后全程没给一个眼神，而且还板着脸，好像他欠她多少钱似的，也难怪他会生气。 “当家的，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为了咱孩子有出息，你就别跟大姐一般见识了。只要咱们来省城生活，孩子来省城念书，到时候咱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还管啥大姐不大姐的了？” 程卫宏听着有点闹心，放下手里的筷子，道： “你去帮嫂子干点儿活，我怪难受的，你别吵我。” “行，行。那我去把你哥换回来，你和他好好说。”刘茗香美滋滋的出去了。 不一会儿程卫东进来，程卫宏闷头吃饭，一句话都没讲，连提都不提。 饭菜吃完，程卫东拿副新扑克出来，冲着弟弟道： “玩不？咱俩打娘娘，一把五分钱。” 打娘娘就是两人版打红十，只不过没有红十，一副牌分两份，能玩两次。 程卫宏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撸起袖子说： “成啊，看我今天咋把这钱翻倍的。” 哥俩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平和的凑在一起打扑克了，之前每次都剑拔弩张，现在想想还真的是可笑。 “等下让你嫂子把隔壁收拾出来，你和你媳妇过去休息。” 程卫宏“嗯”了一声，边摸牌边道： “我俩坐明天上午的车回去，这样还能陪咱爸过年。” 第592章 有过落井下石吗？ 程卫东见他主动提及回家，便没有再留。 牌捋顺后扔出一对Q，道： “回去以后该要赔偿要赔偿，那笔钱估计都不用你要就能给，钟富有要面子。往后你就踏踏实实生活，多攒点底子。等有能力了，去镇上或者县里吝个铺子，你们也开文具店。” “开店？” 程卫东颔首，“我和你说，文具店开在学校附近，那就置上了。往后这孩子一茬比一茬金贵，念书、考大学就是趋势，这笔、本、书包、铅笔盒，那都是赚钱的东西。等你准备开的时候我去帮你，货源就从大姐这边拿。” “我……” “你别犯浑！打小你就在大姐背上长大，咱们兄弟姊妹中最不该记恨大姐的就是你，偏你傻乎乎的跟大姐不对付。日久见人心，这么多年大姐虽然不理你，可她有过落井下石吗？” “那都把我送拘留所了……算了，不说这些了。”程卫宏长舒口气，彻底哑火。 再提，就得把二哥也装进去，那他们两口子今天晚上就只能露宿街头。甭管咋说，醒来的时候哥哥、姐姐都在身边，媳妇还特意说是大姐让他们来这边的，大夫也是人家找的。就冲这儿，也不能再计较。 程卫东见他比之前理智很多，欣慰的点点头，继续说： “你家那几个孩子抓点紧，一定要让他们念书。你看大姐家的两丫头，旺男搞不好今年暑假就出去了，旺国对象过完年就走。小旺君毕业分配到高中当英语老师，多好的事儿呢，你不羡慕？” 程卫宏闷闷的点头，想着家里的两个小嘎豆子，如果他们也能像外甥女那样争气考个大学，那他也算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思及此，鼓足勇气看着程卫东问： “既然哥有心想帮我，为啥不现在帮呢？生意宜早不宜迟。” “那不一样。”程卫东摇头，把手里的牌放下，认真道，“你得先有个态度，我才能放心给你做担保。老幺，咱哥俩这些年也没正经唠过嗑儿，今儿我和你说句实话，如果今天不是有小蛟县医院的证明，我和大姐都怀疑你是装的。” 这话说出来十分伤人，依着程卫宏以前的脾气，那绝对不能容忍。可现在不同了，尤其是从看守所出来以后。 那段日子他一点都不想回忆，只知道做个脚踏实地的好人，比什么都重要。 哥俩在屋里把事情都说下，刘茗香在外屋地、拐弯抹角的问王素英开店赚多少钱。 她这人大毛病没有，小聪明不断，另外还有点儿红眼病。别过的比她好，否则那真是……寝食难安。 王素英比她先过门好几年，那会儿自诩是长嫂，和程卫仁媳妇又相处不来，就想着和老幺媳妇好好处。几次之后她发现，老幺媳妇个儿矮不是没有道理，眼珠一转八百个心眼子，所以她也就不跟两个妯娌来往了。 即便如此，她在婆家也不得好。 脏活儿、累活儿，都是她，也就每年初二大姑姐回来，她能轻松一些。 此刻再看满嘴奉承话的妯娌，她除了“嗯”、“啊”、“不清楚”，再也没有别的。 刘茗香几次发问都未果，气的眉骨微挑，笑眯眯道： “嫂子还不知道吧，我家他说了，年后就过来和大姐、二哥一起干。你那快餐店要是需要人就吱声，我肯定先帮你，工钱啥的都无所谓，咱们是实在亲戚。” 王素英闻言，手上的动作明显一顿，随后继续擀皮没有吱声。 换做之前，肯定第一时间进屋和丈夫闹。但现在不同了，他们分家另过，这是她自己的家，她自己说的算。用谁不用谁个不用别人置喙，就算置喙她也不用听，这就是她的底气。 刘茗香原本想着这么一激，妯娌能进屋和大伯哥闹，到时候她说些小话，兴许这事儿就成了。可现在人家一动不动，完全不按她预想的走，这就有些闹心了。 三剂子面的饺子都包完，王素英还如没事人一般该干嘛干嘛。 “嫂子，我刚才说的有听吗？” “嗯，有听。”王素英平静颔首，并不接招。 开店这么久了，形形色色的人都见了个遍，像刘茗香这种小来小去的算计，她已经不放在眼里。毕竟你不搭理，她也蹦跶不起来，没必要为了不可能的事情而生气。 饺子包好，王素英冲屋里喊了声“接神”，程卫东赶忙下地穿鞋，拿上面包服和烧纸就往外走。程卫宏见状也随后跟上。 这是江岔子村的传统，每年除夕夜吃饺子前，一家之主要拿烧纸去村头请各路神仙来家做客、吃饺子。十五晚上再用烧纸送神，回来后拿柳条在房前屋后一顿抽打，据说这样一年都不会找毛贼。 有没有用不清楚，反正做了那么多年，来到省城这个习惯也不能丢。 程瑶家是没有这个规矩的，毕竟原身嫁过去的时候二老已经走了。所以这些年大该怎么吃就怎么吃、该怎么喝就怎么喝，根本不受任何约束。 都说“礼多人不怪”，可在程瑶看来，越是这样就越要神经大条。即便真的有什么鬼神一说，她都不信了，那些幽魂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两挂鞭炮放好，三个炉灶的饺子同时出锅。 依旧放了两张桌子，孩子在炕上吃的津津有味。大人们在地上这桌，推杯换盏。程宇和李旺国都在地上这桌，他俩也没资格插话，就主打一个陪伴。 李梁边喝边说明年厂子的整改还有人员变动，大致的意思就是告诉陈勇伟，外面的市场可以铺开了跑，不用像之前那么拘束。 “……年后初五我俩就走，初六那边开始招工，顺利的话十五一过就可以生产。” 陈勇伟明白的点点头，夹菜到媳妇碗里，说： “我在家过完十五就走，到时候咱们电话联系。” “可以，有啥事儿就挂电话。年后我会跟这边的有关部门申请，到时候家里也安电话。” 李栗闻言来了精神，忙问—— “哥，我家能安电话不？” 第593章 玩的不亦乐乎 李梁轻笑，不以为然道： “这有啥能不能安的，只要你把钱准备好，啥都没问题。年后很多东西都放开了，不会再像从前那样。” 自打开了厂子，李梁经常去有关部门和领导碰面，所以这类事情他都是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李槊听大哥这么说，也跟着聊天问： “哥，最近我听了个消息，也不知道准不准啊，好像有些厂子不让接班了。” “对对对，我们学校已经发了通知，所有教职员工必须是专科以上学历，不可以是中专。”李栗也随后补充。 这个话题一抛出来，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炕上正在猛吃“钱饺子”的孩子们。 对于这些从农村出来的大人、孩子们来说，城里最让他们向往的就是可以接班、吃商品粮。 北方一直流行这样一句话：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一个好爸爸。可如果“接班”制度一旦被取消，那城里可就没什么优越感了。至少农村吃菜、吃粮不用花钱，城里可是吃一口、买一口。 全面取消接班是在1986年，但前期的确是先从教育口开始。 这种事情李梁不好说的详细，只装迷糊的摇摇头，道： “我也听说了，不过那么多年的老传统了……这玩意还真说不准。反正咱家没有这样的情况，旺国就算涉及到孩子接班也得二十年以后，谁知道那个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突然被cue的李旺国忙不迭摆手，有些羞赧的说： “我俩结婚早着呢，她要出去三年，咋都得五年以后。” “哎哟，是不是太晚了些。”鲁桂珍没有多想，下意识就冲口而出。 不等李槊替媳妇找补，李栗撇嘴道： “晚啥啊，五年后结婚正好。都成熟、长大了，不会吵架了。像咱们那会儿啥也不懂就结婚，婚后可没少吵架。旺国和薇薇是自己处的、有感情，就肯定比咱们呛。” 程瑶见小姑子说话有些冲，笑呵呵打圆场道： “我以前不说了嘛，咱家这些孩子都过了25岁以后再结婚。结早了都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万一吵架、拌嘴再闹腾离婚，多犯不上。咱们身边就有活生生的例子。” 鲁桂珍听到这话，瞬间打了个激灵。 这个例子不是旁人，就是文具店旁边的赵老板家的老大。 当初这小子为了媳妇，活生生把赵家嫂子气出了高血压。好不容易分家、搬出去，两家相安无事，这两口子赶在年前来一个王炸，直接离婚了。 这下赵老板夫妻组团吃降压药，赵老板的血压也不好了。更关键的是，赵家前儿媳不要孩子，赵老板两口子现在天天又要看店、又要照顾孩子，忙的焦头烂额。 以前提“离婚”那都是了不得的事儿，可现在风气变了，年轻人并不觉得丢人、不好意思，只是老一辈的观念还很难扭转。 “对对对，晚点结婚，晚点结婚。你看赵大哥家的，都快被人家讲究出个大粪了，冯清天天在店门口提。我也真服他，死冷寒天的就站在门口逮谁和谁唠，他也不嫌冷。” “那冷啥，唠着唠着那些人就不好意思不去他家买东西了。”李槊撇嘴嗤笑，对冯清的手段有点看不起。 都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冯清可是彻头彻尾的真小人。 为了让他的店铺生意好，多次诋毁自家店铺。好在他们的货都是实打实的，不然还真的很难说。 李栗见话题跑偏了，索性就让话题更偏，直接张罗等下出去溜达、上刘斌他们家。 今年过年，高林两口子和黄茂林、曹桂芬都去了那边。 黄茂林因为结婚彩礼的事儿和家里关系僵持了，所以今年就没有回去。诚如大伙儿所想的那样，黄登贤一毛都不想往外掏，还准备让曹桂芬的户口挂到他们家名下。 这算盘珠子都快蹦到脸上了，别说曹桂芬不愿意，就是黄茂林这个做儿子的都不同意。 大家边说边吃饺子，等吃完谁也没出屋，因为程卫东夫妇过来打麻将了，四家、两桌，玩的不亦乐乎。玩到后半夜，隔壁耿燕妈做了糖葫芦给送了好几根，大伙儿又吃起了糖葫芦。 除夕就这样忙忙活活的过去了，转天程卫东夫妇没在这边吃饭，而是领着孩子们回家吃饺子。都提前包出来了，回家吃一口就好，主要还是王素英想让程卫宏出点血。 在医院看病、检查，都是他们家掏的，到现在程卫宏和刘茗香都只字不提。 大过年的，亲老叔来家看到亲侄子、亲侄女，还不得舍出几个？ 如果真的一毛不拔，那以后就别往来。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和丈夫说得。 程卫东听了“呵呵……”轻笑，道： “你放心，这红包肯定不会少的。” “你可拉到吧，就你那一毛不拔的弟弟、弟妹，咋可能呢！” “这次肯定可能啊，除非不想让咱们帮他。”程卫东胸有成竹的说着。 一家六口回到家，刘茗香和程卫宏正在煮饺子。 “哎呀哥和嫂子回来了，我还想着过去喊你们呢。昨晚玩的咋样，输了赢了？” 刘茗香热络的和他们聊天，程宇不着痕迹的推了一把弟弟、妹妹，三个孩子默契的走上前给二人拜年。吉祥话犹如不要钱一般，哐哐往外扔。 程卫宏看着几个孩子，从兜里掏出昨天晚上准备的红包。 “来来来，过年了，老叔给你们发红包。每人一块钱，留着买学习用品，开学以后认真念书，知道吗？” 几个孩子听到“一块钱”，纷纷怯手了。 大姑、李家姑姑和叔叔也就给五毛，这给一块……太多了吧。 程卫东瞅着弟弟笑眯眯的样子，当即决定等下送他们走时，再加一条十七斤的胖头鱼。那是给东家干活、人家卖的，比外头便宜，他就多买了几条，给亲戚、朋友分一分。 既然懂事儿了，那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能吝啬。兄弟姊妹六个，死的死，不走动的不走动，难得这小子回头是岸，还是要好好珍惜…… 第594章 要犯老毛病 吃过早饭，程卫东开车送程卫宏两口子去火车站。 看着昔日开拖拉机都费劲的哥哥，此刻游刃有余的开小轿车，程卫宏是真的眼热了。 “哥啥前儿学会的开车？” “就去年，跟着高林、黄茂林他们一起，咱姐夫找的人。” 程卫宏一听“姐夫”二字，立马歇了想法。现在的大姐夫可不是从前那个不吱声的主儿。真把他惹急了，直接上手不惯着，他都挨过好几下了，不敢不老实。 “哥说的开店，得准备多少本钱？哥也知道咱们家就那些地，种完去了交粮，剩的刨除吃喝，也卖不几个钱。” 程卫东见他又要犯老毛病，板着脸说： “赚钱的过程，肯定不如在家躺在炕上舒服。但只要勤快肯干、肯吃苦，咋都能赚到钱。还没做就想着不行，换做是你，你敢帮吗？” 程卫宏被问的有点红温，刚要开口，身后的刘茗香开口道： “哥说的对，还没做就打退堂鼓，实在是不应该。放心吧哥，我们俩心里有数，回去肯定努力赚钱，争取早日把店铺开了。” 依着她，年后就开，大不了就跟大姑姐、大伯哥借呗。可仔细一想，又打消了念头。如果人家真的能借钱，也不会说这种缓兵之策的话了。 他们回去好好干一年，用实际行动告诉这边，他们已经踏实、务实，那会儿如果真的缺钱，这边肯定会帮忙，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嘛。 车子开到火车站，程卫东打开后备箱，将给程卫东的东西一一放下，顺手又从兜里掏出四个红包。 “过年了，做大爷、大姑的得给孩子红包，你帮着拿回去。” 其实都是他自己自掏腰包，媳妇、姐姐都不知道。 大姐那边已经明确表示不来往，媳妇则是因为他们有求于这边，没必要礼尚往来。关键是看病掏的钱也没给，再给红包实在是亏得太多。 程卫宏也没想到哥哥、姐姐能给红包，刚才心底里的那点子不快，瞬间荡然无存。 接过红包，小心揣进里怀兜，说： “哥，帮我谢谢咱姐。我知道之前都是我不好，我以后肯定改。” “嗯呢，快进去吧，车子不等人。车票装好了没？” “装好了。”程卫宏回答，看着地上那么多东西，终于开口又道，“哥，等老钟家的赔偿下来，我就把看病的钱还给你。” 程卫东等的就是这句话，如果他什么都没说，那即便日后他拿钱过来都不可能帮他。现在主动提及，说明还是有羞耻心和上进心的，帮一把，大姐那边应该不会说什么。 程卫宏挥别哥哥，背着东西朝候车室方向走。 此刻他才明白什么叫“打折骨头连着筋”，哪怕他之前那么混账，可亲兄弟就是亲兄弟，无论什么时候都得亲兄弟。 胖头鱼就很沉，还有给孩子们的衣服、书包、文具，还有一些糕点、国光苹果等。 这也就是亲哥哥，换个人谁能给？ “当家的，要不咱们回去就借一借，早日把店开起来吧。” 程卫宏看着跃跃欲试的媳妇，如果是从前，那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好”，可现在他不想了。 “媳妇，我知道你是为了咱们家好，可咱不能一辈子靠哥哥、姐姐救济生活，咱们自己站起来。我哥有一句话说得对，如果做父母的都没起到表率作用，那还能指望自己孩子长骨头？ 我糊涂了三十多年，不能再糊涂下去。往后你就安心在家照顾孩子、咱爸，操持家里家外，我负责赚钱。人只有勤快才能过好，我想靠自己把日子过起来。” 刘茗香看着双眼放光的男人，张了几次嘴，终于把话咽下去了。 在外面总不好和他呛呛，等回家消停了再说也不迟。有捷径不走非得自己吃苦，这不是纯傻子吗？ 果然人得往大城市走，想当初大伯哥就是一个种地的老农，说话大嗓门、没什么大道理。可自打人家来到省城以后，开店铺了，卖房子了，还能自己开小轿车了。 这要是他们家也有个小轿车，过年回娘家得多有面子？ 不行，一定不能让他犯傻，必须抓紧把这事儿办妥，最好出了正月就能开店。 她这边信誓旦旦的下定决心，另一头开车的程卫东长舒口气。可算把炮仗弟弟送走了，不然就他在这边，说不准啥前儿爆发、干仗，大过年的谁不想图个一年顺当。 回到城北，一家六口就跟长在程瑶家一样，一日三餐都在这边吃，吃完就打麻将。李槊家和李栗也是如此，偶尔冯燕、高林他们也会过来。 就玩五分钱的，顶天输个一块、两块，再说都是自己人玩，肉再掉也是掉在自家锅里，所以大伙儿没有心疼的。 有时候，李梁会带着所有爷们一起做饭，给女人们放假。甭管做的好不好吃，反正程瑶就是一顿夸赞，情绪价值直接拉满。弄得程卫东、高林、刘斌都开始自我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做饭天分。 妹妹李槊和陈勇伟看到他们这样，二人就默契笑笑，谁也没吱声。 之前他俩也是如此，回家后就兴致勃勃的给老婆、孩子们做饭，可换来的不是“太咸”就是“没熟”、再不然就是“不好吃”…… 经各自媳妇提醒才知道，原来嫂子是忽悠他们的，还说这叫啥“鼓励式吹捧”。打那以后就不做了，即便大哥、大舅哥张罗做饭，他俩也是默契的打下手，炒菜这活儿碰都不碰。 程卫东最近做菜上瘾，毛炒已经满足不了他，开始照量过油的菜。 什么锅包肉啊，拔丝地瓜啊，溜肉段啊……都想试试。 王素英见状，头疼的不行，几次提醒未果，就只能帮他做。 偏偏这天程卫东好胜心来了，说啥也不用帮忙。不仅不用媳妇帮忙，还非得做现炸肉的那种，提前炸好的都不行。 “当家的，那些肉过下油就好，你别另外炸了。” “那口感能一样吗！哎呀，你别管了，我这是和袁师傅学的。” 第595章 烫伤 昨天晚上袁勇他爸来家拜年，说白了就是送些东西，联络感情。 快餐部每天就做一顿饭，不起早、不贪黑、每月工资还不少，这样的工作上哪儿去找，所以得好好溜须一下东家。 程卫东按照袁勇说得来做，可人一飘就容易出事，所以这大过年的炸东西，他便华丽丽的把手烫了。 屋里王素英听到他“啊——”的惨叫声慌忙和孩子们一起出来，当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七魂吓跑了六魂半。 程宇还算成熟稳重，当即就出去找车过来送父亲去医院。等程瑶、李梁得知消息赶到城北医院时，受伤的手已经处理完了，不过也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以后左手不能用了。 全都包着，也看不出具体受伤什么样子，但大夫说左手不能用了，这对一个干装修的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王素英也不管什么过年不过年了，双手捂嘴，小声呜咽道： “大姐，我是真拿他没法子了。我告诉他别动油，家里有炸好的肉，他非得不听。你说这往后……呜呜……呜呜呜……” 程瑶也没想到会这样，上前拍拍她的肩头，生硬地安慰说： “没事，干不了收拾房子就去厂里理货，咋都能有他一碗饭吃，快别哭了，大过年的。” 王素英知道大姑姐不会不管他们，可心底里的哀怨就是抑制不住。 明明可以不受伤，明明可以好好过日子，非得作、非得作！ “程卫东家属，去交下住院费。” “哎，好。”王素英擦了擦眼睛，伸手接过单子就去交钱。 程瑶不放心去找大夫，正好王大夫也在，问起来就更方便了。 说白了，程卫东的手就是被油炸了个半熟，以后不能提物，就只能那么养着。而且来半个月每天都要换药，打针，所以这边才安排住院，这样能方便一些。 “……不是啥大问题，就是以后他生活方面会有些不方便。但好在是左手，影响不大。” “放心桂兰，老肖是这方面的大拿，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你别担心。” “嗯呢，有王哥和肖哥双保险，我弟弟肯定没事。”程瑶长舒口气，又寒暄几句便去了病房。 病房内几个孩子都围着父亲，程卫东自己虽然闭着眼睛，但眉头就没松开过，明显是手疼难忍。 “大姑。” “大姑来了。” “大姑，我爸他……” 眼瞧着程云要哭，程瑶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阻止。 “别哭别哭，你爸没事，就是手烫伤罢了。你们记着，油锅和火，往后千万不能碰。” 三个孩子不住颔首，程敏擦了擦眼睛，说： “大姑，我哥回家取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 程瑶“嗯”一声、扭头看着装睡的程卫东，无奈的叹口气，道： “你也没那么大岁数啊，咋还成了程老犟呢？我明天出发去小蛟县，就今天没打麻将。早知道你这么能折腾，今天打麻将呗。” 如此，程卫东不好再继续装，睁开眼睛无奈的说： “对不起啊姐，我浪费了你和姐夫的付出，往后这手……是不能干活了。” 程瑶看着他自责的样子，摆摆手，道： “人没事就好。手伤了换个活儿就是了，服装厂那里我正好缺个管库房的。” “管库房？袁勇呢？” “他不能一直在库房待着，我得让他过来帮我。正好你过去，库房是重中之重，我得安排个自己信得过的人。” 要不然也准备让高林过去把袁勇顶下来，现在程卫东能去就再好不过。 原本还担忧自己不能赚钱的程卫东，听到姐姐安排他去库房，忙不迭颔首答应了。 正说着，李梁拎一兜子苹果、橘子、还有香蕉进来。 “给，吃吧，有功之臣。” 听着大姐夫的挖苦，程卫东有苦难言。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样，早知道就听媳妇的话、不犟了。可惜没有后悔药，他想重来都没有可能。 王素英交完钱回来，见丈夫面色惨白，心疼的走过去说： “一会儿我回去买猪蹄，给你做猪蹄汤补补，以形补形。” 程卫东左手不能动，右手挂着水，最后只能点点头，“嗯”了一声，一脸满足。 “别担心，大姐这边说了，等我伤好、出院就去服装厂上班，家里不会断了进项。” “谁跟你说这个了。”王素英气的瞬间忘了心疼，“我给你做猪蹄、以形补形，就是想让你继续干活？你长没长心，会不会说话。” “直接上手挠，和他废什么话。”程瑶在一旁幽幽地加刚。 程卫东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会惹这么大麻烦，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赶紧和妻子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你别和我一般见识，我这嘴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大姐也是，不帮我还加刚，哪有这样的。” “咋就没有，我媳妇做啥都对。”李梁边说边走到程瑶身边。 程瑶也本能的往后轻轻靠着，说： “我们明天就领小的走，旺国他们买的后天的车票，你就安心住院、养伤，别和你媳妇耍，听见没？” 李旺国初十上班，买了后天的车票返回帝都。李旺君和李旺男虽然是过了十五开学，但程瑶和李梁不放心两个姑娘自己走，非得让李旺国陪着才行。 原本定好了让程卫东开车送，不过现在是没戏了，她得再找个人。 在这边一直呆到程宇回来，两口子才开车离开医院。 到家简单收拾了些东西，又让李旺民和李旺家也整理书包。作业都写完了，不过他们回来应该得在开学之前的一两天，索性就得把该装的都装好，不然回来现装忙活的该落东西了。 “妈，我带三套衣服够不？那边厂房大不？能抽冰猴不？” “不能抽就让你爸给你浇个冰面，肯定有你玩的地方。” 不领着不行，上学白天都在学校，早晚上家里亲戚。这放假总不好麻烦人家，还是带走比较保险，不然说不准又闯啥大祸…… 第596章 一早在李栗家吃过赶路饺子，陈勇伟开车送他们去车站。 路上，程瑶不停地和小哥俩约法三章，主要还是去了那边顾不上他们，怕俩孩子跑远被拐子拐跑。 “……我再唠叨最后一次，到了那边只能在厂里玩，不可以出去。厂子紧挨国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拐子一旦抓了你们上车就跑，我们想找都找不到。” 李旺民和李旺家忙不迭颔首。如果可以，哥俩是不想跟着去的。可惜，母命难为，他们必须得去。 开车的陈勇伟见状，笑呵呵说： “哥和嫂子就放心去忙，旺国他们仨不用担心，等明天他们走的时候二栗还给他们包饺子。我会送他们到火车站，东西啥的我都帮着拿。” 李梁闻言点点头，道： “反正交给你们两口子了，把他们仨安顿好就行。这几天你在厂里盯着点，袁勇那小子到底是年轻，我怕那几个上岁数的大姐会欺负他。” “放心吧大哥，我明天就去厂里。对了嫂子，卫东的手咋样了？我准备等下过去看看，还在医院吗？” “在呢，说是得住半个月。”程瑶回答。 陈勇伟一听这话，无语的撇了下嘴。 “这小子也是真能耐，锅包肉就用提前炸好的肉呗，非得现炸。” 李梁听了直接岔开话题，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也不能让时间倒回，只会让媳妇闹心烦感。 车子开到火车站，李梁一家四口拎东西下车和夏愉露会合，陈勇伟这边直接开车回城北。路过赵老板假的小卖部时，进去买了一些补养品。 赵老板拨打算盘的同时，抽空抬头问—— “梁子他妹夫，今儿早我看卫东家的匆匆忙忙往那边去，手里还抱着东西，你哥和嫂子又出门了？” “嗯呢，他们回小蛟县了。那边不是开了个厂子嘛，过去招工、准备开工做衣服了。”陈勇伟顺势回答。 虽然知道赵老板和程卫东两口子关系不错，但这种事儿还是不要帮着传扬，得人家自己说。 赵老板一听又开厂子了，而且还不是在城北，顿时眉开眼笑。 “你哥、你嫂子啥前儿来电话，帮我转告一声，让他们给我这边来个电话。或者你把电话号码记下来给我，我有事儿和他们说。” “为了您家大小子？” “嗯。”赵老板没有隐瞒的点点头，“不怕你笑话，我那大傻儿子把自己号头给整丢了。原本我想让他和梁子去学装修房子，可这小子嫌丢人、不出门。” 其中纠葛他不想再提，都说“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爹妈”，赵老板夫妇就是如此。即便老大再混账，办的事再欠抽，可终究是他们的孩子。 现在孩子落难了，如果他们不管又能指望谁来管？ 都是做父母的，陈勇伟特别能理解赵老板此刻的心情。 “放心吧，这事儿我会和我嫂子讲的，库房塞个人不难，只要你家大小子能踏实、肯干。” “经历这么大的事儿要是还不知道悔改，那我也不管他了。”赵老板嘴上说着狠话，不过能不能照做就有待商榷。 陈勇伟付了钱，拎东西出去、开车直奔城北医院。 来到大舅嫂说的病房，病房门并没有关，刚好看到程卫东在换药。那样一只变了形的左手，就是他这么一个大老爷们，看了都肝儿颤。 扭头站在走廊，直到听见屋里医生说的“好了”，这才拎东西进屋。 “大伟来了。”程卫东面色惨白的和他打招呼。 每一次换药对他来说都是一种酷刑，而且这种酷刑还要每天经受两次。 王素英送大夫出去，路过陈勇伟身边时道： “大伟你坐会儿，我去送送大夫。桌上有苹果，自己拿着啃。” 陈勇伟应下一声“好”，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里。 “现在感觉咋样？还那么疼吗？” “疼，尤其换药的时候，简直要人命。”程卫东没有逞强的直言告知，顺势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陈勇伟把柜子上的帕子递给他，从兜里掏出五块钱，说： “让你媳妇多给你买些猪蹄，以形补形。哥和嫂子已经走了，明天旺国他们仨也走，你就安心养伤，厂里有我呢。” “我倒是想不安心，可没有办法啊。”程卫东无奈叹气，平躺着看着包裹如猪蹄的左手道，“你说我最近是不是有啥说道儿，从我家老五去世到老四骗老幺的钱，再到老幺来省城，然后就是我受伤。我总觉得犯说道儿，得找个明白人看看。” 陈勇伟闻言哭笑不得，忙出声劝解说： “你可别瞎折腾，咋就犯说道儿了，别胡思乱想。我跟你讲，那事儿可刚过去没多久，谁知道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肯定不会，咱们这边有个姓乌的老太太……” “姓啥也不行，消停过日子得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陈勇伟强硬打断他的话，怕他不老实，再次加码，“你要是乱来，我稍后就跟我嫂子、你大姐告状，看你能不能吃得消。” “别别别，我不想了还不行，不想了，不想了。”程卫东赶紧告饶。 至于是不是真心的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反正当下不能让别人给他告状。 王素英送完大夫回来，听到丈夫告饶的话语，长舒口气。 “也就大伟能治得了他，我说那么多一点用都没有。” “我也治不了，这是抬出大舅嫂才有的效果。”陈勇伟不敢居功。 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不过是在这边狐假虎威罢了。 王素英听了不住点头，狠狠瞪了一眼丈夫道： “以后你再胡来，我也跟大姐告状，反正大姐能抽你。” 程卫东有苦难言，不过心里还是默默惦记着去找老乌太太给看看、破一破。这些人啥都不懂，就知道胡乱搅合，等他把问题都解决了，也就知道这事儿的重要性了。 接过媳妇递来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再也不提找人看的事情…… 第597章 春冻骨头 程瑶六个人下火车时天色已晚，别看已经开春了，可黑天还是有些早。 几个人没在车站附近吃，直接打两辆车去“何家烧麦馆”，好久没吃烧麦、喝羊汤了，还挺想的。 夏愉露和崔玉贵主打一个听话、跟从，让干嘛就干嘛，给吃啥就吃啥。 进入烧麦馆，看到屋里亮色的装修就知道，是出自老板家的手笔。 “哎哟，梁子、桂兰？！啥风把你俩吹来了？过年好，过年好啊。” “老何大哥过年好，恭喜发财。”程瑶和李梁异口同声。 “都发财，都发财。”老何笑眯眯说完，冲后面喊媳妇出来。 “哎呀，是桂兰和梁子啊！快坐，快坐，刚包好的烧麦，我现在就给你们蒸上。还有羊汤，也是刚熬出来的。再让老何去后厨露一手，爆炒羊筋咋样？再来一道扒羊脸，红烧牛肉……” 一口气说了六道菜，程瑶也是来者不拒，直接点头答应了。 老何从柜台上拿了一瓶五粮液，塞给李梁说： “等下咱哥俩好好喝一顿，今儿别着急走，多在这待一会儿。我去后厨炒菜，很快就过来，不许走啊，要不以后不卖给你们烧麦了。” 老何煞有其事的去了后厨，李梁看眼媳妇，程瑶笑着颔首。 “你和玉贵等下陪他喝点儿，我们吃完饭先过去收拾。” 反正他也喝不多，越喝越精神，完全不用担心。 李梁闻言“嗯”了一声，把五粮液打开倒入酒壶里，放上热水温着。虽然凉酒喝起来口感很好，但为了身体着想，凉酒还是少喝为妙。 半小时不到，七道菜陆续上桌，然后是一盆奶粉色的羊肉汤，里面羊杂放的分量超足。 很明显，这顿饭不会要他们的钱，好在程瑶来时多装了几套厂里做的内衣。本想着送一下这边的领导，现在倒是好了，直接送着两口子一身，都是今年主推的东西。 从兜子拿出两套线衣、线裤，塞给老何媳妇道： “过年了，本想着买些水果和麦乳精，可拿东西到底不实惠，吃完就没了。这是我们厂子自己做的线衣、线裤，成套的，嫂子和老何大哥别嫌弃，收下吧。” 当下穿的线衣、线裤，都是用布角子自己拼接而成。这样成套的都是供销社才卖，几乎买的都是送人，谁会舍得自己穿。 “这还嫌弃啥啊，这可是好东西。妹子，我听说你和梁子在咱们县里要开个服装厂，有没有这事儿？” “有的。”程瑶颔首，大致猜到了她的意思，顺势说，“如果嫂子家有心灵手巧的姑娘或者小媳妇儿，都可以给我介绍，我们缺人。” “好啊好啊，我闺女、侄女、外甥女，这都从乡下回来了。等安排工作也不知道要等到啥猴年马月，你看能不能去？” “只要试用期通过了都会用的，后天上午九点让她们过去，服装厂的地址我就不说了，你们肯定知道。”程瑶笑眯眯地打趣。 能开馆子肯定不蠢，程瑶这么说也在告诉他们，自己这边都心中有数。 老何见状，笑呵呵的喊他们过来吃饭，一边倒酒一边说： “既然咱们把话讲到这份儿上了，那我和你嫂子也不拐弯抹角了。其实我们是故意今天开张、等你们的，宋干事是我们家邻居，年前他来我家送丸子聊了一下，我才知道你们在这边开厂。 家里几个丫头回来以后没工作，找人家也找不到好的，所以就想着麻烦你们一下。有一点我得提前说了，这些姑娘不用特殊照顾，该咋管理咋管理，不听话就开出，我这边没说的。” 程瑶看着实诚的何老板，笑着“嗯”一声答应了。 何老板媳妇过来给他们盛羊汤，放上香菜末、味精、咸盐，味道那叫一个绝。 “嗯~还得是你们家的羊汤，味儿是真正啊！”李梁满足的放下汤碗，端起酒杯同何老板碰了一下，“这是我们厂的崔玉贵，管库房的，小伙子能干。以后和他媳妇扎根在这边，老何大哥有空就照顾一二。” “放心，放心，这就是自己家人。你俩想吃烧麦、喝羊汤就过来，不用和我客气，知道不？咱们就是自己人，咱家干这个的，随时来吃。” 夏愉露和崔玉纷纷颔首，但谁也没敢把这话当真。毕竟人家是做生意的，再加上又不熟，可不能过来白吃白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程瑶和夏愉露还有俩孩子就吃好了。 老何今天是喝出兴致了，一瓶喝完又起了一瓶。 如此，程瑶也就不等了，带着夏愉露和两个孩子先行回厂。 “哎呀桂兰，再待一会儿呗，急啥。” “不急不行啊嫂子，那边的屋子好几天没烧了，得赶紧过去烧火，免得晚上没法住。” 何老板媳妇一听这话，顿时不敢留了。都说“春冻骨头”可不能让他们挨冻。 四个人出去直接打车去了厂子。 天已经彻底黑了，走之前找的看门的单大叔，正在门卫听收音机。这是宋干事帮忙找的，就为了给他舅舅解闷。 “哎哟，领导来了，那两个屋子都烧火了，从早上我就烧了，估摸着你们得来。” 当初李梁用他就是因为宋干事帮了很多，看着面相的确如他所说不是个守铺儿的。可没想到人家竟然很靠谱，而且还知道帮着他们点炉子。 “谢谢单叔，您吃了没？我这有槽子糕……” “吃了，吃了。大过年的肯定不缺吃的。你们快回去暖和暖和，擦擦、洗洗，我是不会干这些。” 程瑶道谢后领夏愉露去她和崔玉贵未来要住的房间。 “你看看还缺啥，明儿咱们去街里供销社买。煤和柴禾随便用，别为了省细再把自己冻感冒了。你先收拾着，我也领他俩过去收拾，你这被褥都是新的，没用盖过。” “嗯，谢谢嫂子，这屋挺好的，够我俩住了。” 比他们在娘家住的偏厦子还大，而且这个屋子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们两口子的，想怎么用都好，不必像在娘家那样担心这个、挂碍那个…… 第598章 撒酒疯 屋内窗户下是一组暖气管子，走过去摸摸，温度刚刚好。 炕也随手摸摸，除了灰多一些，其他什么毛病都没有。炕也温乎，来到外屋地，炉子里的煤还燃着。目测能烧到半夜，顶一宿是没可能。 水壶肉眼可见是新的，水缸里也是大半缸的水，舀来就能用。 趁着烧水的功夫，夏愉露把屋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东西该有的都有，没有的也都给准备了，比她自己带的还齐全。 不得不说大姐给她找的地方很好，不然也不能这么快自己就能独当一面，即便这里离省城有些远。 水热、舀出来擦屋子，一看就长时间没人打扫，擦一下全都是灰。前前后后换了五盆水，屋子才擦干净。倚靠着门框看着屋内的一切，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欣赏了片刻，她穿上面包服去程瑶那边帮忙。 当看到自家领导坐在一旁喝水、嗑瓜子，收拾屋子的是李旺民哥俩，不禁怔住了。 “嫂子，你让他们俩收拾屋？”夏愉露惊讶的问。 没上班不用叫“领导”，她就随着自家姐姐唤“嫂子”。因为姐姐说了，没人希望自己被叫老，所以怎么年轻怎么叫。 程瑶听她这么说，笑着点点头，道： “男孩子该做也得做，没谁规定这些活儿必须得女生来。” 是没谁规定，可谁家也不会让男丁干女人做的事啊！ 夏愉露见状不好插手，随便找个话题问： “嫂子，梁子哥和玉贵啥前儿能回来？” “咋都得10点左右吧。放心，你哥酒量好，会把你家玉贵领回来的。”程瑶完全不担心的回答。 李旺民和李旺家认认真真的收拾屋子，这里是他们哥俩要住的地方，母亲说了不管、得自己收拾，收拾不干净就脏着睡，所以小哥俩格外重视。 这边没有电视和收音机，所以屋子收拾完小哥俩就躺下休息。 程瑶和夏愉露要等出去喝酒的，所以就在东屋炕上边打扑克边等人。 “嫂子，我听梁子哥说这边会有一个宋干事的妹妹过来，据说脾气不咋好。” “你该咋管就咋管，这边交给你、就由你做主。宋干事那人很正直，只要是他妹妹的错，他不会护短。”程瑶直接表态。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夏愉露这个小媳妇真的有两把刷子。 听她这么说，夏愉露终于放心的长舒口气，继续玩牌。 二人一直等到晚上10点半，厂子里终于传来崔玉贵的大粗嗓子—— “老何大哥，你就是我亲大哥，咱俩……嗝……咱俩还得继续喝。” “喝，喝，换个地方喝。”李梁无语的应和，“你嫂子在家炸了花生米，咱俩赶紧过去先准备着，你亲大哥一会儿就来。” 来是肯定来不了了，何老板直接喝趴下了，今天都回不去家，给老何媳妇气的都不想管他了。依着李梁，后面那瓶五粮液就不能打开，可偏偏这老何酒劲儿上来，谁劝也不好使、非要开。 不仅他自己喝趴下了，崔玉贵也是酒话连篇。 这也让李梁看到了一个另类的崔玉贵，毕竟清醒的他永远都是话少、憨厚、实诚的人。 抬头见媳妇和他媳妇出来，李梁耸耸肩道： “喝多了，赶紧给冲碗蜂蜜水。今天晚上别和他呛呛，酒蒙子脾气不太好。” 夏愉露只觉很丢人，但当着他们两口子的面不能说什么，就乖乖点头，回屋开门。 一番折腾，崔玉贵终于脱鞋上炕。 混沌间见李梁要走，赶紧伸手拉着他，道： “梁子哥，你不能走，等下我亲大哥就来喝酒了。” “嗯，我不走，我去把猪蹄子收拾出来，你不说要卤猪蹄吗？” “对对对，卤猪蹄，卤猪蹄，我家祖传呢一锅老卤水。破四旧那会儿我奶奶特意藏在……” 崔玉贵“巴拉巴拉……”的把家里当年那点子事儿。又说一遍。 夏愉露无语的翻个白眼，冲李梁夫妇解释说： “老卤水早就没了，别听他白话。我奶奶婆都说了，老卤水坛子碎了，全都流出去了。” 是不是真的碎了、流出去了并不关心，不过崔玉贵这事儿还是得提醒一下。 “小夏，明儿等他酒醒了，一定要提醒他不能在外喝多了。言多必失，这些话当我们面说说也就罢了，外人面绝对不能说。” 夏愉露领情的点点头，恨铁不成钢的白了一眼丈夫，说： “放心吧嫂子，我知道该咋做。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看笑话了。” “没事，也怪你哥，好端端的拉着他过去喝酒。” “没有没有，不是梁子哥的事儿。”夏愉露忙不迭摇头，“哥和嫂子快回去睡吧，累一天了，我这边照顾就好。” “嗯，那我们走了。” 程瑶说完和李梁一起离开，夏愉露把人送走后将门插上。 回来见丈夫还在炕上胡言乱语，不禁长叹口气，走上前嗔哆： “就这一次，以后你再喝酒，看我咋收拾你！不能喝就别喝，逞什么能，欠揍！” “哟呵，你还敢揍我？”崔玉贵上来混劲儿，一把将人扯过来，翻身把人压在身下，“小娘们，老子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男人较起真来，女人是真的推不过也打不过。但夏愉露是个狠人，直接膝盖往上一顶，疼的崔玉贵猫腰躺在炕上。 看着终于老实了的男人，夏愉露冷“哼”一声坐起来，下地给他冲蜂蜜水。 做夫妻也有些年头，她知道对付酒鬼用什么招，只要控制力道就不会有事儿，这也是为什么她非得和丈夫回城的原因。 在乡下不是不行，可三天两头就有人来找他帮忙干活，干完活就管顿饭，然后喝的五迷三道回家撒酒疯。 长此以往，对孩子肯定有影响。 “别装，赶紧把蜂蜜水喝了，喝完睡觉。” 还在疼着的崔玉贵终于有了几分理智，听话的喝了蜂蜜水，然后继续维持刚才的姿势。夏愉露也没搭理他，把碗放在箱盖儿上，就上炕睡觉去了…… 第599章 一码是一码 一夜无话，转天夏愉露被闹钟吵醒，看着炕里蜷缩一团熟睡的丈夫，气不打一处来。 将被子给他盖上，肉眼可见的缩成虾的身子舒展开，这才放心的去外屋架火、烧水。程瑶已经告诉她了，这两天都是那边做饭，她这边不起伙儿。 洗漱完出来，见程瑶他们住的屋子的烟囱冒烟，心知这是醒了。 拢着面包服的衣摆、小跑过去，轻敲两下门。 本以为是程瑶出来开门，没想到竟然是李梁。 “梁子哥？” 李梁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说： “别吵，他们还睡呢，你也回去再躺会儿，咱们今天两顿饭。” 夏愉露见状点点头，回屋收拾带来的衣服。 正忙着，听丈夫的呼吸声有些微粗，伸手一摸竟然发烧了。 从带来的药盒子里找出去痛片和土霉素，又给他冲了碗蜂蜜水，嗔哆着说： “你啊你，没个好点儿嘚瑟，赶紧把药吃了。” 崔玉贵正烧的难受，听到媳妇给拿药了，乖乖配合的坐起来，伸手把药吃了。 “媳妇，我头有点儿疼。” “能不疼嘛，都发烧了。”夏愉露边说边帮他把毛衣脱了，“赶紧躺进被窝发发汗，等下出汗就没事了。以后再敢喝酒，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崔玉贵隐约记得自己昨天发生的事儿，所以也不敢反驳，乖乖照做。 吃了药、出了汗，这觉就睡得更沉了，以至于吃饭的时候都没有醒。 “……哎呀放心吧嫂子，给他留一些就行，真没事。”夏愉露忙不迭拦住要去看丈夫的程瑶。 感冒这病本就传染，再把嫂子传染了，那她可罪过了。 李梁也觉得没事，毕竟是个大男人，便顺着说： “给他留饭出来就好，等下让小夏给送过去。今天不得贴招工简章？咱们赶紧吃，吃完贴在厂门口，我再拿两张去县里贴。” “爸，我也想去小蛟县。” “还有我。” 看着小哥俩的样儿，李梁“嗯”了一声，颔首答应了。 吃过饭，程瑶在红纸上写招工简章，夏愉露回屋给崔玉贵送饭。 再次清醒的崔玉贵舒服不少，一边吃饭一边问： “媳妇，我昨天没失态吧。” “你觉得呢？”夏愉露不答反问，“以后不许再喝酒，那老卤水的事儿能不能不提。你不害臊，我都替你臊得慌。” 喝酒不尴尬，回忆才尴尬。 崔玉贵无语的挠挠头，轻拍自己嘴巴两下，道： “真是怪我这张臭嘴啊，对不起啊媳妇，又让你丢人了。” “赶紧吃吧，好在就搁梁子哥和嫂子面前丢人了。” 崔玉贵一听这话、嘴角狠抽，“媳妇，梁子没喝多吗？” “没有。”夏愉露乖乖摇头，“他要是再多了，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崔玉贵眉头紧锁，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 “不对啊，梁子哥到底多能喝啊，我们昨天可是喝了一斤装的五粮液三瓶啊！” 相当于每人一斤，但中途梁子哥还替他喝了两杯。 他都这样了，人家啥事儿没有，这真是人类的酒量？ “人家能开大厂子，当然会有些过人之处，你就记着往后自己别丢人就好，赶紧吃饭吧，我过去帮忙了。” 夏愉露说完转身出去，来到程瑶屋子时李梁爷仨已经走了。 “嫂子，我帮你干点啥？” “没啥了，咱俩就去门口等着登记就好。”程瑶边说边穿面包服。 还没等走到门卫，就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何老板的媳妇。 双方见面肯定要客套几句，夏愉露也一改昨天的亲和，板着脸给几个小姑娘登记。 一码是一码。 昨天她是去做客，今天是厂里的领导，这身份切换必须要摆正。 何老板媳妇见状有点懵，可看她也没难为自家几个孩子，就把程瑶拽到一旁。 “桂兰啊，那小夏是咋回事儿啊？” “没咋地啊，咋了？”程瑶明知故问。 何老板媳妇一脸懵的瞅着她，“昨天可不是这样啊！她是不是不想要我家这几个？她们几个虽然念书不灵光，但家务活儿都行。做棉袄、棉裤啥的，都没问题。” 程瑶“呵呵……”轻笑，拍拍她的手背，道： “嫂子多心了，她之所以板着脸主要是现在是上班时间。上班得有个上班的样子吧，不然嘻嘻哈哈的像啥？” 老何媳妇还是觉得不应该，可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嗯”了一声点点头。 “她男人咋样？昨天走的时候都败道儿了。你家梁子是真能喝，我瞅着啥事儿都没有。” 不是没有，是有事儿的时候他们没看到罢了。 程瑶笑着晃了晃发酸的腰，岔开话题说： “嫂子放心吧，只要他们几个认真学、踏实干，除了我这没有劳保，其他啥都不比工厂差。” “哎，好的，好的。”何老板媳妇满口应下，见侄甥外女都登完记反过来了，就和程瑶打个招呼走了。 没过多久，陆陆续续有骑车子的过来报名。 一问才知道，不是李梁的招工简章起到效果，而是县委那边帮忙做了宣传。年前就放出风声，说初七这边厂子会招工，就都慕名而来。 门口的招工简章写的很清楚，按件发工资，学徒期间给保底工资，中午带饭有锅炉可以热等等。 本来就都是闲赋在家，如今有了个私人厂子招工，本着“赚点儿是点儿”的原则，自然就过来报名。 仅半天的工夫就过来报名了八十人，不过离他们要求的五百人还有些距离，但招工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所以慢慢来、不着急。 午饭程瑶没有做，是李梁从县里给他们带回来的。 馒头，炒菜，还有一盆酸菜汤。 因为他们白天在这儿，就给老张大叔放假了。几人在门卫吃饭，透过窗户就看到了飘起了雪花。 夏愉露见状“哎哟”一声，满脸愁容的说： “下雪可不是啥好事儿，估计下午不能有人来了。” “不来就不来，明天招工也一样。我俩得在这边待到旺民哥俩开学，你不用担心招工问题。”程瑶出声安抚…… 第600章 厂子要运转，订单是一方面，人手也是重中之重。 本打算吃过午饭回房歇歇，没想到宋干事打车带俩人过来。 一个是满脸青涩的姑娘，和他有几分相像。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他妹妹。另一个和李槊年龄相仿，眉宇间有些许不耐烦，应该就是那位领导的弟弟。 “李叔，婶子，过年好啊！这是我妹妹宋玉珍，这是峰年叔的弟弟瑾年叔。” 程瑶和李梁听了颔首，指着1号厂房说： “去那边坐吧，外面冷。” 宋干事回头本想冲杜瑾年说几句，没想到人家理都不理，大踏步就往程瑶手指的方向走。 当然，人家这样是有资本的，谁让人家有个当领导的亲哥哥。 看着从身边走过的男人，宋干事面无表情。 把带来的吃食递给李旺民和李旺家，笑眯眯猜测说： “你是旺民对不？你是旺家。” 哥俩个头差了很多，被认出来也实属正常。不过俩孩子很给面子，在程瑶的熏陶下，情绪价值直接拉满，各种夸赞。用上江村里的一句话就是：不吃饭也能把人送出二里地。 形容这人嘴甜，说的人不用吃饭都心甘情愿的走。 几人来到1号厂房，李旺民和李旺家拎着网兜去门卫看大门。上午就是这么做的，来人就告诉他们怎么走，免得找不到地方。 1号厂房靠近暖气管的位置，摆了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 崔玉贵正在凳子上小憩，见他们过来，赶紧又搬了几个凳子。本想着让新来的三人坐凳子，没想到杜瑾年直接把夏愉露坐一上午的位置给占了。 刚想开口提醒，见程瑶递过来的眼神，便把嘴边的话咽下去，到一旁坐着。 夏愉露没管那个，走到杜瑾年身边，敲了两下桌子，说： “不好意思，这个位置是我的，麻烦您去那边坐。” 杜瑾年看着比自家孩子大几岁的小媳妇、面色不悦，可一想到来时大哥叮嘱的话，又把那点子不快给压下去了。配合的站起身，挪到指定的位置。 宋干事从外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禁对这个未来代理厂长有了几分期待。 能让领导的弟弟这么听话，可是不太容易呢，就是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 夏愉露坐到自己的位置，例行公事的问二人姓名、年龄、家庭住址…… 边问边记录，写完后推给二人道： “你们自己再检查一下，看哪里有错处。杜哥以后就跟省城的陈哥一起出去跑订单，这事儿由李梁哥跟你解释，我这边不涉及。” “啥意思，让我天天东奔西跑？”杜瑾年边说边看向宋干事。 夏愉露放下钢笔，再次敲两下桌子道： “对于您这样的人才，肯定不能让您去库房扛衣服、扛货吧。虽然跑订单是东奔西走，但也是公派出去，不用您花费一分钱。而且出入都坐车，还有人带着，只要每三个月完成目标，工资方面也会有所提高。 这是详细的工作安排和制度，您先看一看。如果您不想折腾，就想去库房扛货也可以。反正厂子刚建，哪哪都需要人，还得按您的意愿来做，毕竟要干自己喜欢的工作才能有干劲儿。” 原本还不太高兴的杜瑾年听到这话，顿时没再吱声，拿起桌上的几张纸默读。 夏愉露见他还算配合，心情大好的将提前准备的厚本子推给宋玉珍，又把上午自己写的那些登记表一并交给她。 “把表格上面的内容誊抄在这个厚本上，务必保证没有错处，没有遗漏。” 宋玉珍知道自己过来是干什么活儿的，如今领导给了任务，她自然要照做。好在念书时写字不错，否则都不好意思在这个本子上写，太丢人了。 杜瑾年看完纸上的章程，抬头瞅着夏愉露道： “这个可以，那我啥前儿能出去跑订单？” “这个得等您对咱们厂生产的东西熟悉了才可以，到时候省城的陈哥会带你去。”夏愉露说完，冲李梁问，“李哥，是不是这样？” “嗯，可以。” 杜瑾年扭头看了眼李梁，二人年龄相仿，可这丫头唤他“叔”、唤人家“哥”，那小子到底多大岁数？如果他没记错，宋干事刚才是唤的“叔”和“婶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辈分？！ 正不解时，门外传来—— “哎呀，这地方离咱们几家倒是挺近啊。” “可不咋地，如果能按月开支，来这上班也是不错的。” “嗯呢，等会儿咱们好好问问，可别让人家咱们几个糊弄了。” “放心吧，不能。咱这么多人呢，咋可能……” “……”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边走边聊，嗓门还不小，也不背着点儿人，聊的内容他们都听到了。 夏愉露让宋玉珍到自己身旁写，她刚挪了位置，门口就进来八个女人，看面相和穿着就知道，都是结了婚的。 “你们这里是招人吧，工资能按时发不？” 夏愉露站起身，点点头，道： “我们前三个月是试用期，每个月发20块钱工资，外加5块钱奖金。三个月试用期结束就记件给钱，做出一件衣服多少钱，多劳多得。” “啥叫‘试用期’？” “那这个试用期要是没通过咋办？” “记件多少钱一件？一个月能赚30块钱不……” “……” 有一个问的，其他几个人陆续都开始发问。 夏愉露也不着急回答，等他们都问差不多了，再一次性解决。 “‘试用期’说白了就是我们考察你们、你们考察我们，这期间厂里会教你们如何做衣服，要注意些什么……等你们学会试用期也就差不多结束了，就开始正式投入生产……” 夏愉露说得很慢、很详细、也很啰嗦，可面对这样的妇女同志，就是要掰开揉碎了慢慢说，不然后续他们一通问，更浪费时间。 全程没有说话的程瑶就站在一旁，见夏愉露这般游刃有余的应对，她也欣慰的上扬嘴角。 说到底，这人算是她一手带起来的，能有今天这样的成果，她自己也是功不可没…… 第601章 看事儿 二十分钟后，夏愉露说得口干舌燥，但好在几个妇女都听明白了。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点点头，道： “那行，那我报名，需要用啥东西不？我把户口簿带来了。” “我也带了。” “还有我……” “我……” “……” 夏愉露闻言笑着摆摆手，并没有接他们的户口簿。 “不用这个，你们先排队，我一个一个登记。等我这边做好记录以后你们就回家，正月初十早上8点半之前到，具体咋个安排那天再细说。” 几个妇女听到这话，纷纷把户口簿揣起来。 这个时候的户口簿还不是后世那种硬皮的小本本，只是一张稍微厚的纸，但收纳不好就容易撕毁、撕烂。 夏愉露把该记的都记下，几个人又确认了一下具体到厂时间，这才纷纷离开。 等他们走远，杜瑾年看着夏愉露问： “你脾气这么好？都不嫌麻烦的？” “啊？什么？” “没啥，我哪天来厂？” “和他们一样，也是正月初十。跑订单得先了解咱们厂的东西，前期培训您也得跟着学。”夏愉露回答。 杜瑾年虽然觉得麻烦，可小姑娘刚才好脾气的样子还是挺让他心疼。跟自家孩子差不多年纪，人家都能独当一面，再看家里那几个……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宋干事先把自家妹妹留在这，开车送杜瑾年回县里。等他再回来时正好把舅舅拉过来，一举两得。 晚饭肯定是在厂里吃的，年前那么帮李梁，请客吃饭也没有好好感谢一下，今天正好有了机会。 程瑶和夏愉露、宋玉珍一起做的，一共做了十个菜，荤的多、素的少。 像宋家生活质量也不错，但这样硬的席面除了过年的那顿团圆饭，其他时候还真没有。 “小宋、玉珍，你俩都多吃些，喜欢吃啥就夹啥，权当是自己家。” 夏愉露边说边用还没来及使的筷子，给李旺民哥俩夹锅包肉。这是她的拿手好菜，省城年前团建的时候就是她做的。一共做了三次，好评绝对没的说。 门卫老张没和他们一起，任凭程瑶如何去请，他都没有过来，很有分寸感。 饭吃一半，宋干事冲着夏愉露，道： “瑾年叔对你评价不错，如果日后他有啥犯轴的时候你就给我打电话。” “嗯呢，好。”夏愉露没有客气的点点头。 大领导的亲弟弟，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反正陈哥都说了，明年就是往外跑，带着他各种跑，绝对不让他在县城这边待超过一个月。宋玉珍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好相处、难缠，小姑娘写的一手好字，以后写写算算的活儿交给她，正好。 吃完饭把哥俩送走，都不用程瑶问，夏愉露主动说了自己对这俩人的印象。 听着她严谨、客观的评价，程瑶缓缓颔首。 “嗯，看的不错，继续保持。” “那也是嫂子教的好。”夏愉露笑眯眯应话，美滋滋回房休息。 转天招工继续，下午安装电话的就来了。不只门卫给扯了一条线，办公室和几个生产车间都扯了。 为此，李梁还开车去供销社又多买了一部电话，怎么也没想到门卫还能给一条线。要知道省城的门卫是没有的，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晃眼就到了正月初十，一早7点程瑶几人就起来洗漱、做饭。 八点刚吃完饭，就有人陆续过来了。 崔玉贵老早就等在门口，来人就告诉他们去一号厂房，直到八点半整，把厂子大门关上，特意叮嘱门卫老张，新来的可以放，之前登过的记要进不可以。 给他们的工资是按小蛟县正式厂子的标准给，今天就开始算工资，第一天报到就迟到，这绝对不容许。 老张得到指令点点头，穿好军大衣、戴上棉帽子，就站在门口。 还真有迟到的，无论他们怎么说，老张就是不让进。有一些是闻讯过来应聘的额，老张就把他们放进来，让他们去门卫找李旺民哥俩登记。 该说不说，这俩小家伙还真挺管用，至少记录一下基本信息不在话下。 一号厂房内，夏愉露语速平缓的介绍厂子的大致安排跟走向。 第一天上来肯定不能教他们做衣服，得告诉他们这个厂子的构造、工资的派发、还有人员上的调整。 足足唠叨了一上午，下午就让大伙儿在这边打扫卫生，3点不到就把人放了。 缝纫机已经到位，布料啥的还没有，所以明天还得继续唠叨厂子的硬件等事。 与此同时的省城程家，程卫东借着吃完饭出去溜达、消食的功夫，拐去了杨春柳家。 “杨大娘，我来了。” 杨奶奶见他带着棉手闷子，赶紧扣上帽子、戴上手套，叮嘱杨春柳好好看家，便和他出去了。 路上，老人家不放心的叮嘱说： “到了那你想问啥就问，如果人家说的不对你就一分钱都别给。如果说得对，就凭自己的心思给点。一块、两块不嫌少，五块、十块也不嫌多。” “成，放心吧杨大娘，我都记着呢。不管她说的对不对，我都给点儿，就是给多给少的事儿。这玩意儿没有白看的，我懂规矩。” 杨奶奶见他这么说，立刻笑眯了眼睛。 “你们姐弟俩是真不错，你姐姐会办事儿，你也会办事儿，到底是家风好啊。” 突然被夸的程卫东“嘿嘿……”憨笑，遇到冰面就扶她一把。 老人家自打那次摔了以后恢复的还算不错，但开春化冻，晚上又上冻，不得不防。 “对了卫东，我听说你伤养好就要去服装厂，那边有我能干的活不？” “哎哟杨大娘，您还是别去了吧。春柳还小呢，离不开人。” 其实杨春柳已经上四年级了，完全不用这样，可偏偏人家说的也没错，她是得给孩子做饭啥的。 “行吧，我还是安安稳稳的做着后勤保障工作吧。穿过这个胡同就是了，为了给你看事儿，今天晚上我们应该有晚课的，都给取消了。” “谢谢杨大娘，您老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