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妻“人渣”如何赎罪?》 1、穿成人渣 姜绸缪被辐射异变后,又在末世生存了十年。 她每天都在欺骗、背叛、生死中挣扎苟活。 今年异变得更严重了,她在食物短缺和异变病痛的困苦中,唯一的心理慰藉是通过破旧收音机收听电台每天播放的连载小说。 这本书叫《谁让你瞎呢》。 书中讲的是三界战乱,各界封锁,鲛人楚姝予的妹妹罹患绝症,水族治不了妹妹的病,于是楚姝予带着妹妹私逃上岸,四处求医问药。 楚姝予生活在深海,不知岸上人心险恶,很快所有鲛珠都被骗光了。 而妹妹也病得更重了。 就在楚姝予绝望之中,她偶遇了一位仙师。 仙师法力高深,能点石成金,能抽刀断水,甚至能活死人,肉白骨。 楚姝予见此法力,跪地哀求仙师:“只要能治好我妹妹,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仙师“心地善良”,最见不得可怜人了,答应可以给楚姝予的妹妹治病,只是……病能治,但药难寻。 药自然是千金难买的药。 楚姝予已是两手空空,当听到十万灵石的天价时,惊得腿软栽倒。 她哪有那么多钱。 鲛人泪可化珍珠,颗颗浑圆饱满。 而楚姝予刚一上岸时,为了换钱早就将眼泪哭干了,一双眸子也哭得视物模糊,如今一滴泪都哭不出来。 仙师不愧是“大善人”,还“好心”帮楚姝予出谋划策。 鲛人一族久居深海,从不上岸,岸上稀少难寻,而鲛人浑身都是宝。 不止鲛人泪,一鱼能多吃。 楚姝予握着匕首,她的手在抖,但一想到妹妹,还是狠了狠心,亲手将一双眼珠剜出。 这是两颗上好的夜明珠,泡在血里,躺在她的掌心。 楚姝予本以为流不出泪了,但湿润的脸颊让她知道自己在流泪。 可那流的只是血。 两颗夜明珠,按照黑市的价格,足够兑换十万灵石了。 仙师拿十万灵石换了药材,给妹妹施法治病。 此时的楚姝予眼睛上蒙着一层白布,因伤势过重,白布下还有血迹渗出,她摸着妹妹的身体,摸到妹妹的炸鳞症状已经缓解,她又哭又笑,觉得即使后半生都做瞎子,能换妹妹活下来,也算值了,毕竟妹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可好景不长,才过半日,妹妹又发起高热,嘴和腮不断吐出白沫。 楚姝予不得不又去哀求仙师。 仙师说这回的药又需要十万灵石。 楚姝予连眼珠都挖了,她还有什么能换钱? 仙师再次好心帮她指条明路。 风月楼的头牌歌女一天能赚一万灵石,而鲛人的歌声犹如天籁,只要楚姝予肯去,肯定赚得只多不少。 鲛人族规不许叛逃,更不许给外族唱歌跳舞。 如今楚姝予已经私逃,再无退路。 她迈进风月楼门槛时,即使她已经瞎了,但环境和声音仍旧让她感觉自己坚硬的鳞片仿佛都不存在了,只剩下羞耻和悲凉。 她在风月楼待了五天五夜,攒够了钱,但嗓子也坏了。 不是唱坏的。 一杯烈酒一千灵石,楚姝予喝了吐,吐了喝,吐到最后直接呕血。 当她将钱交到仙师手里时,原本动听的嗓音已变得嘶哑嘲哳。 “好心”的仙师收了钱后如约换药治病。 眼前一片黑暗的楚姝予摸到妹妹的身体已恢复冰凉,腮和嘴也都不再吐出沫子,她想向好心的仙师道千恩万谢,但是却虚弱得刚磕一个头就晕了过去。 楚姝予刚醒过来又闻噩耗,妹妹的鳞片脱落,已至垂危。 楚姝予被灌了五天五夜的酒,脑子早就不清醒了,她来不及思考为何妹妹的病情反复,她早就关心则乱了。 为了筹够仙师所说新药需要的三十万灵石,楚姝予一片一片拔光鱼鳞,又亲手砍掉鱼尾。 反正也回不了大海了,要鱼尾也没用了,就是砍掉鱼尾后会变成瘸子,至少能救活妹妹不是吗…… 电台昨天就播报到这里,今晚八点,会播报第一百章,也就是大结局。 姜绸缪回到她的安全屋,她今天打猎一无所获,饿着肚子回来,还好还有最后一点储备粮,但她没有心情吃饭,先是吞了一整瓶止痛药。 异变让她长出的骨刺痛不欲生,若没有止痛药,她连基本的行动都不能维持。 晚八点到了。 姜绸缪安上珍贵的电池,准时打开收音机,等待今晚的大结局。 她其实对前九十九章全部充满怀疑,因为她生活在危机重重的末世,人人猜忌和利用,这里没有信任和友善,甚至同族相食,皆是朝不保夕。 可她还是愿意将一丝希望寄托在这个故事,希望法力高强的仙师能治好鲛人妹妹的病,让鲛人姐妹团聚。 随着电台准时播放,姜绸缪感觉身体还是很痛,她苟活了十年,骨刺已经长进内脏,而止痛药早就有耐药性了,她没有药了,只能咬牙忍着,将注意力都放在冰冷的电子音上,她想听到团圆美满的大结局。 【第一百章:楚姝予一只手抱着妹妹,一只手拄着木棍当做拐杖,一瘸一拐朝着仙师走去,她将装着三十万灵石的布袋放在地上,嗓音沙哑地说:“咳咳……仙师,钱凑够了。” 仙师掂量一下布袋里的灵石,突然一脚踹在楚姝予的身上,将她踹倒在地,踹得鲛人内脏破裂大口吐血,而仙师哂笑道:“如今你这条傻鱼已毫无利用价值,实话告诉你吧,你那病秧子妹妹早就死透烂掉喽,这些天给你看的不过是幻象罢了。对了,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这位大恩人的姓名吗?我就是人界赫赫有名的骗子,我叫姜绸缪,你可得记住了,这世上恨我的人太多,不差你一个。可惜啊,我不爱吃海鲜鱼腥,所以就留你在这等着什么野狗秃鹫吃掉你吧哈哈” 楚姝予如遭雷劈,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被这个人渣给骗了! 她哭,眼中只能哭出血泪;骂,嘴里只能喊出嘶哑;追,残破的身体一瘸一拐只能摔在地上。 仙师嫌弃地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轻飘飘留下一句:“谁让你瞎呢。” 便潇洒拂袖离去。 全文完。】 —— 姜绸缪听完最后三个字,耳中只剩耳鸣。 不光是因为被病痛折磨疼的,还有被气的。 所以…… 鲛人就是被骗了?妹妹早就死了? 她所期望的善良和信任,全都是假的? 姜绸缪闭上眼睛,她就知道,瞎的是她自己,就像末世不会结束,蓝星不会再迎来光明。 常春藤树上最后一片叶子落了。 夏天最后的一只蝉也死了。 电台传来滋拉滋拉的响声。 永远结束了。 —— 姜绸缪坠入一片黑暗,她听到奇怪的电子音传来。 【已绑定神医系统,意识传输中……】 姜绸缪再一睁眼,眼前是一片光明,她的第一反应是,身体怎么不疼了? 随即她看到眼前站着一个女子。 一个拄着木棍的女子。 女子一头深蓝色长发垂地,身上穿着浅灰色的粗糙麻布,地上放着一个小竹筒,竹筒里还有水声传来,而她手里正握着一柄匕首,在低头犹豫。 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姜绸缪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座破庙。 末世只有弱肉强食,没有信仰,又哪来的庙? 再看自己一身打扮,锦衣绸缎,宽袍大袖,身上环佩叮当,还有这无伤、无疤、无茧子的双手。 这还是她吗? “仙师,我想好了,咳咳……我挖眼珠,只求仙师尽力治好我妹妹……咳咳……” 蓝发女子说完,抬起头看向姜绸缪。 姜绸缪呼吸一滞,她看到蓝发女子一双眸子灿若明珠,泛着水光皎如明月。 如此漂亮!这不是鲛人楚姝予吗! 而楚姝予已经举起匕首准备刺入眼眶…… “等等!”姜绸缪立刻握住楚姝予的手腕阻止,她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变了。 “仙师?”楚姝予的细眉拧到一起,她的脸上透着不解,“我实在没钱了,如今嗓子坏了也唱不了歌,腿瘸了也跳不了舞,我在黑市问了价格,就算这头长发全割了也只能卖五千灵石,那点钱远远不够,为今之计,只有这双眼珠了。仙师心善,我知你看我手抖,担心我挖不出完整眼珠,想必仙师有所不知,鲛人族的眼珠只能自己亲手挖出,若是假手她人挖出,那眼珠只会破碎变成一滩水,所以还是我自己来吧……咳咳……” 楚姝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嗓子疼得像是在吞刀子,说话间,又吐出一口血来。 事已至此,姜绸缪已完全确定,眼前这蓝发女子正是鲛人楚姝予! 她记得自己在身体的疼痛和耳鸣中失去意识来着。 她想起最后听到的电子音,她意识到自己穿书了,而她就是书中的人渣骗子仙师,可现在情况不太对,时间线不对。 “你先等等!我再看一眼你妹妹。” 通过刚才楚姝予的话,姜绸缪得先确认妹妹是否还活着。 姜绸缪蹲下看向竹筒,看到水里的小红鱼沉在水底,两腮一动一动,但呼吸幅度很微弱。 这会是幻象吗? 姜绸缪再站起来,重新打量起鲛人。 楚姝予嘴角带血,是刚咳出来的,拄着拐杖,是因为尾巴砍了,嗓子哑了,是因为被烈酒灌的。 但按照书中的时间,难道不是一开始就挖眼珠,一开始妹妹就死了吗? 所以…… 这一次,楚姝予换钱的顺序变了? 系统:【叮!神医系统为您服务!宿主握手一分钟,获得贴贴值10,系统已升级到2级。解锁“探查”权限,是否立即探查?】 姜绸缪的脑中响起新电子音的同时,眼前也出现了一道光幕。 她看向楚姝予,见鲛人好像并未听到看到。 姜绸缪:【是,探查竹筒里的红鱼。】 她看向光幕的选项,箭头跟随视线选择。 系统:【探查结果:红鱼生命值为5,以现在的下降速度,预计24小时后彻底死亡,是否开启死亡倒计时?】 在姜绸缪选了“是”后,她就一直能在红鱼的身边看到一个发光的小沙漏,里面在流红色的细沙,上方是倒计时。 “仙师看完了吗?我的手越来越抖了,我怕一会儿没力气又要晕倒了,我先挖了眼珠交给仙师吧……” “等等!”姜绸缪这回将楚姝予手中的匕首抢走,她赶紧说:“我还有别的办法,先不需要你挖眼珠。” “可是仙师刚才不是说……” “谁在里面!” 不等楚姝予的话说完,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冲进来,刀剑皆是指着二人,同时上下打量起来:“一个修仙者,一个鱼妖,你这鱼妖可有合法身份?可有主人?快说!” 她们是辑妖司的人,自从各界封锁不轻易往来后,辑妖司规定不许无主的妖在人界随意行走,遇到则立刻捕捉回去关押。 楚姝予吓得拎起小竹筒抱在怀里,同时她也拄着木棍“哒哒哒”几步挪到仙师的身后躲好。 姜绸缪这具身体长得高大,她的身影能将瑟瑟发抖的楚姝予完全遮蔽起来。 姜绸缪立刻在脑中回想前文,她明白了。 她在怀里摸了摸,摸到几个东西,全掏出来一一寻找,找到一块“良妖牌”,递到官娘面前,语气不卑不亢:“这鱼妖是我的妖奴,已向辑妖司报过身份。” 官娘检查无误后将良妖牌归还,一挥手全离开了破庙。 姜绸缪转过身,却没见到人,一低头,见到楚姝予抱着小竹筒蹲在地上,吓得发抖,一头深蓝色的长发也跟着抖,她也跟着蹲下,放轻声音,语调温柔道:“没事了,她们走了。” “谢谢仙师,你真是大好人,帮我们隐藏身份,真是麻烦你了。”楚姝予很怕辑妖司的人,辑妖司的人抓到无主的妖一律虐杀,而她初入人间,没有身份,多亏了仙师帮忙,答应和她结下妖奴契约,这才让她和妹妹在人间有了合法的身份。 姜绸缪神情复杂,她见鲛人眼神里透露出单纯,见鲛人嘴里一直在道谢,她的心里更恨了。 姜绸缪闭眼呼唤:【系统,我该怎么治好她妹妹?】 她看不下去了,她受不了被这样单纯又崇拜的目光盯着。 一想到人渣仙师的累累恶行,她就无比的厌恶。 她也在厌恶自己,恨自己在末世苟活十年,竟然还轻信所谓的良善,期待大结局能团圆美满。 根本不可能。 世上人人尔虞我诈,哪有什么好人。 她现在既然绑定了这个叫神医的系统,那就赶紧把妹妹治好,也把楚姝予哭坏的眼睛、沙哑的嗓子,和瘸掉的腿都治好,这样也算给她们一个圆满的结局,也算她为自己的天真赎罪了,然后她就离这对鲛人姐妹远远的。 她打算把人渣的身体大卸八块,让这具身体也尝尝“支离破碎”的滋味。 系统:【宿主,治愈功能需达到十级,且现在无法锁定病患病症,还需要更多的贴贴值。】 姜绸缪想起刚才她为了阻止楚姝予挖眼睛而握住手腕,被系统判定为握手,那是不是说…… 姜绸缪:【这个贴贴值是指亲密接触吗?】 系统:【是,包括身体和心灵的亲密接触。】 心灵亲密接触是什么东西? 姜绸缪这几个字都认识,但她没有和人心灵交流过,所以听不懂,不过她无心去思考这个细节。 好在,身体接触并不算难。 因为她知道,在这个时间节点,楚姝予是完全信任她的。 毕竟连哄骗鲛人挖眼、砍尾、拔鳞,都会让鲛人乖乖照做。 而姜绸缪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握手,直到贴贴值达到十级就好了。 轻而易举嘛。 此时此刻,破庙门口有风吹进来,姜绸缪的身子帮鲛人挡住了冷风,她本想握手,但见鲛人正抱着小竹筒和水里的妹妹说话呢,于是她就摸了摸鲛人的头。 姜绸缪:【摸摸头也算亲密接触吧?】 系统:【算。】 很好。 鲛人的头发顺毛柔软,手感也很好,姜绸缪在等待数值增加的同时,原本坚硬封存的心也变得柔软几分。 毕竟末世里,人和人的身体接触只有拳拳到肉的争斗,没有抚摸这一说。 楚姝予感受到在被仙师摸头,竟然在被好心的仙师安慰呢,于是她弯起一双杏眼,也伸出手指去摸竹筒里的鱼头,继续说:“……别怕了没事了,辑妖司的人都走了,不是来抓我们的,好心的仙师又救了我们一次,我们一定要记住仙师的大恩大德,来世衔草结环也要报答她……” 姜绸缪听得羞愧脸红,尽管骗了鲛人的不是她,但她一想到自己也被骗了,所以她也跟着生气。 就在此时。 楚姝予的话语突然止住,她柔和的眼睛突然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物。 可她还是在看着竹筒里的妹妹。 楚姝予脸上的表情骤然消失,她一偏头,将头顶那只正在摸头的手躲开了,她一寸一寸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看向面前的仙师。 她动了动嘴角,尝试好几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仙师……大恩大德,还不知仙师的姓名?”楚姝予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的,她不敢相信,可这一切太真实了。 姜绸缪不知她为何突然躲开摸头,可能是摸了太久吧?像末世之前,有人养宠物猫,摸久了猫也会烦,她并未多心,便回答道:“我叫姜绸缪。” 这本就是她的名字,只是末世太久了,早就没有人喊她名字了。 她倒是和这本书的人渣仙师同名,或许这也是穿成人渣的原因之一吧。 “姜、绸、缪。”楚姝予一字一顿重复着,她的瞳孔放大,仿佛失去色彩。 就在刚刚,楚姝予重生了。 上一世,她被人渣仙师姜绸缪骗得自残,最后又被人渣一脚踢死,她的尸体被野狗秃鹫分食,再一睁眼,竟然又回来了。 那眼前竹筒里的妹妹,想必又是幻象了! 姜绸缪!上一世你骗我骗得好苦! 这一世,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2、小鱼来贴贴 楚姝予重生了。 可为什么还是回来晚了? 她的眼睛伤了,嗓子坏了,尾巴也砍了,距离上一世,就剩这双眼珠没剜了。 最重要的是,妹妹也死了。 但她不会白白回来的,她得复仇,为了妹妹,也为了自己。 前世被骗得好惨,必须要让这个人渣骗子付出代价! 可是…… 楚姝予法力低微,突破大海封锁的结界时内丹就裂了,即使她没有受伤,她也绝不是这个人渣的对手。 人渣法力高强,还有诸多法器,到底该怎么杀了她复仇? “小鱼?楚姝予?你怎么不说话?”姜绸缪伸手在楚姝予的眼前晃了半天,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不动了。 楚姝予打了一个哆嗦,回过神来,她将眼中的滔天恨意都收敛起来,装出原本的单纯眼神,“没事,只是突然想起和妹妹的一些往事,不自觉出神了,仙师是要说什么?” 姜绸缪本来被楚姝予刚才那眼神盯得奇怪,但听到她提起妹妹相关,她又于心不忍,立刻承诺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妹妹的,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也不会再让悲剧重演了。 楚姝予在心底冷笑,但面上装着单纯,假装在袖中翻找什么,又问向姜绸缪:“仙师,我那把匕首可否还给我?” 姜绸缪刚才为了阻止鲛人挖眼顺手将匕首放袖子里了,她摸了几下没摸到,一股脑将袖子里的东西全倒在地上。 她袖子里有三件东西,一把匕首,一枚良妖牌,还有一柄猫爪拂尘。 姜绸缪将匕首还给鲛人,然后拿起猫爪拂尘,翻来覆去观察琢磨。 猫爪拂尘通体雪白,柄是白玉质地,拂尾手感如一条毛茸茸猫尾巴。 姜绸缪记得,书中写的是,这猫爪拂尘就是可以制造幻象的法器。 人渣就是用此法器到处招摇撞骗的。 也是用此骗惨了鲛人。 她真想立刻将这害人的破东西掰了,但此刻鲛人就在身边,还是不做奇怪的事引起怀疑了。 楚姝予不动声色地收好刀,但她不能贸然出手,因为她不是人渣仙师的对手。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客栈吧。”姜绸缪盘算着,必须尽快让贴贴值达到十级,治好鲛人姐妹的伤病,但眼看天要黑了,也不能一直待在破庙里牵手摸头,而且刚才鲛人都主动躲开了,距离妹妹死亡倒计时还有24小时,只要在24之内,再突破一级就能将倒计时延长。 好在,鲛人是完全信任她的。 所以系统升级一定很容易。 “好。”楚姝予起身就跟着走,她见人渣骗子不提刚才被打断的挖眼之事,她当然也不会主动提的,她满心都想着如何杀了骗子报仇雪恨,却忘了一件事。 “你妹妹忘拿了。”姜绸缪有些错愕,她见鲛人跟着自己往出走,而那装着妹妹的小竹筒还留在原地,竹筒里还有水声传来。 “啊……是……我酒醉还没完全醒,还以为手里拎着竹筒呢,多亏仙师提醒,要不然丢了妹妹,我也不想活了。”楚姝予借口道,回去将竹筒拎起来。 她知道竹筒里的红鱼是幻象,妹妹早就死了,这些都是骗子为了榨取她最后利用价值的手段罢了。 但为了不让人渣生疑,她还得假装相信这就是妹妹。 姜绸缪的指尖在掌心里攥了攥,她心里升起一阵心疼,对于鲛人来说,妹妹可是她最在乎的人,但鲛人却忘了妹妹,看来鲛人被灌了太多酒,一直都没醒酒,真是太可怜了。 姜绸缪心里不安,她一心快点升级神医系统,也正好有现成的借口,于是她伸出手:“你腿脚不便,我扶着你走吧。”说完,她主动去牵鲛人的手…… 从破庙到客栈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正好还能再涨一些贴贴值。 楚姝予心底升起厌恶,完全不想被人渣触碰,但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人渣察觉,于是她将竹筒递给人渣,腾出不柱木棍的那只手,准备牵手…… 姜绸缪的心头微动,她记得在书中,即使鲛人那般相信人渣仙师,也执着地自己拎着竹筒,即使鲛人一瘸一拐走路不便,也不肯假手她人,如今鲛人却愿意将竹筒递给她拎着。 原来这就是被人信任的感觉吗? 姜绸缪从未被人信任过,她也不信任别人。 她左手接过竹筒,右手刚要去牵,当掌心刚要碰到鲛人的掌心时,她的手骤然被刺痛,下意识收了回来。 “嘶……”姜绸缪之前身体变异,常年忍痛,她受伤一般都不会叫出声,但这一下,疼得像是一个雷劈在手上,太痛了。 她看着自己的掌心,又看向楚姝予的掌心。 她们的掌心都没刺,也没雷劈过来。 所以这是什么? 楚姝予也没看懂,她奇怪地打量着人渣。 姜绸缪在脑中回忆前文,可前文没有交代过。 姜绸缪:【系统,为什么我不能牵她的手?】 系统:【仙师曾因调戏同门被处罚,惩罚就是被宗门种了亲密阉割咒,她这具身体不能和人亲密接触。】 姜绸缪:? 姜绸缪:【什么玩意?亲密阉割咒?】 系统:【这是番外里写的内容,毕竟正文最后才揭露仙师是骗子嘛。】 姜绸缪:【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这具身体不能亲密接触,那我怎么涨贴贴值?】 她想起刚才自己盘算的,还什么无比信任,还什么轻而易举,但现在面对这样的难度,比她在末世打猎还要难。 系统:【这是宿主的任务,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系统罢了,无法为宿主出谋划策。】 姜绸缪不会被困难所打倒,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开始盘算。 可是握鲛人的手腕就不会被雷劈,摸头也不会被雷劈,而触发被雷劈是因为人渣原主曾调戏别人,所以……得出结论,只要是触摸到“亲密”的部位,就不会被雷劈? 于是姜绸缪试着去搀扶鲛人的手臂。 无事发生。 果然如她所料。 看来只能迂回升级了。 两人一鱼进入客栈,因着鲛人腿脚不便,姜绸缪还换了一间一楼的客房。 等扶着鲛人坐在椅子上,再将小竹筒放在桌上,姜绸缪道:“我去点两个菜,你先休息吧。” 当客房的木门关上那一刻,楚姝予眼中装出的单纯荡然无存,她立刻盘腿坐好,双手运气开始调息。 她要检查身上的伤势和仅存的内力。 她等不到明天,她今晚就要想办法杀了这个人渣! —— 姜绸缪交代厨房做四菜一汤送到房间。 她来到街角,这里四下无人。 姜绸缪问:【系统,仙师骗了鲛人那么多钱,都藏在哪了?】 系统沉默。 姜绸缪在末世待久了,末世没有秩序和道德,所以她拿人渣的钱毫无心理负担,还劝系统:【我现在就是姜绸缪了,所以她的钱就是我的钱,我要把她骗的钱还给那可怜的鲛人,所以快告诉我吧。】 系统:【都在赌坊输光了,她身无分文。】 姜绸缪:【……】 所以这就是她翻遍全身的口袋也找不到一毛灵石的原因? 姜绸缪无奈离开街角,去当铺将腰间玉佩当了五百灵石,又去街上找到药店,进去买了一瓶醒酒药。 药店门口有面铜镜,她路过时站在铜镜前看着里面的自己。 原来她和人渣仙师长得一模一样。 一样的容貌,但人渣为什么能这么坏? 等姜绸缪回到客栈时,她交代的饭菜也早就送到了。 姜绸缪看到鲛人乖乖坐在桌前等她,她赶紧走过去:“快吃吧,下回不用等我。”她坐下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这是一瓶解酒药,你吃了就不会头疼难受了。” 楚姝予装出兴奋和感激,连连说着:“多谢仙师!仙师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她用尽力气和演技才让这句话不那么咬牙切齿。 姜绸缪拿起筷子,看着四菜一汤,她咽了咽口水,末世只有营养液,罐头,还有异兽的肉,再不就是同类的肉,她十年没吃过正常的食物了,即使眼前这些,只是最寻常的家常菜。 姜绸缪大快朵颐,她都快忘了正常饭菜是什么味道了,在她两口就吞掉一个大馒头后,却发现鲛人一口没吃。 “你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吗?那你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再给你做。”姜绸缪刚当了玉佩,还有钱,她说完就想起来前文了。 这个人渣仙师还真拿鲛人当奴使唤,不许鲛人和她一起吃饭,每次都是等她吃完,鲛人吃她的剩饭,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以后我们一起吃饭,没有先后一说。” 说完,姜绸缪还将一个馒头塞到鲛人手里。 “是。”楚姝予应了一声,小口咬了一下馒头皮,视线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在袖子的遮蔽之下,这里有一道新鲜的伤。 她不觉得割腕很疼,因为她心里在偷笑。 鲛人浑身都是宝,鲛人血也有毒,少量服用能麻痹经脉,药效比麻沸散好上十倍,但大量服用会致人瘫痪。 她在每道菜里都加了鲛人血,见人渣吃得跟饿死鬼一样,她更开心了。 吃得越多越好。 等人渣经脉麻痹,动弹不得时,她要用袖中这柄刀,将人渣一刀一刀切了! 法力不济又如何?就让人渣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想必明天一定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吧。 楚姝予小口吃着馒头,心里默默想着。 姜绸缪吃了个饱,吃饱饭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感觉很幸福。 如果能治好鲛人姐妹的伤和病,那姜绸缪会感觉到更幸福。 此时,店小二来送洗漱的热水。 楚姝予算着时间,毒性怎么还没发作,她只能继续和人渣虚与委蛇下去,她拄着木棍一瘸一拐走到人渣面前,蹲下,握住人渣的脚腕…… 吓得姜绸缪一下将脚收上去。 干什么? 这回楚姝予奇怪地看着人渣。 她奇怪的是,人渣的腿脚动作还这么快,毒性怎么发作得这么慢? 姜绸缪立刻回忆前文,想起来了,人渣拿鲛人当奴婢使唤,每晚都让鲛人给她洗脚来着,她一时不适应被人触碰身体,这才反应大了些。 “没事,洗吧。”姜绸缪配合地放下腿,她知道怎么顺理成章升到二级了。 脚算亲密部位吗? 刚才鲛人摸到她脚腕,她也没被雷劈,所以这就说明,她也可以给鲛人洗脚嘛。 思路完全打开了。 姜绸缪洗了两下就将脚从水里拿出来,自己拿布擦干了,然后她突然站起来,指着床边说:“你坐下,我也给你洗。” 楚姝予愣住了。 人渣这是什么意思? 前世她被骗,心甘情愿给人渣为奴为婢地伺候是为了报恩。 但人渣现在为什么要给她洗脚? “快,一会儿水该凉了,客栈的热水是要多收钱的,别浪费了钱。”姜绸缪已经蹲下了,她仰着头看着鲛人,催促道:“你给我洗了那么多次,换我给你洗一次,很正常。” 楚姝予感觉经脉被麻痹的不是人渣,而是她,她浑身都僵硬得很,一点一点地坐在床边,然后低头看着人渣的动作。 她不解,她疑惑。 人渣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人渣要耍她,直接拿幻象骗她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 洗脚…… 她怎么都联想不出其她的含义。 姜绸缪捏了捏自己的指尖,试着先握住鲛人的脚腕,无事发生。 也有事发生。 鲛人的腿为什么在抖? “我弄疼你了吗?”姜绸缪仰着头看向鲛人,是不是鲛人的腿太疼了? 这双腿是砍掉尾巴后化形而成的,是不是不能被触碰? “没有,我就是……有点奇怪,仙师为何要如此?”楚姝予控制自己的腿别抖了,其实她是紧张害怕,她给人渣下了毒,可人渣迟迟没毒发,她担心自己被发现,如果被发现了,她就报不了仇了! 重活一世还报不了仇,两世皆是惨死,她不甘心! “啊……那个什么,我喜欢,我乐意。”姜绸缪得知自己没弄疼鲛人,那她就放心了,她继续洗脚。 就是……鲛人的脚上也有伤,血散在水里,将水染上了一层粉。 姜绸缪无语,见水变色才发现鲛人的脚上有伤,那就不继续洗了,而且系统提示今天摸脚的贴贴值已达上限。 系统:【叮!摸脚五分钟,获得贴贴值10,升级为2级,解锁“解除轻微负面效果”功能。】 楚姝予的脚泡在水里,但她感觉心踩在针板上,她浑身都在抗拒,心更是抗拒。 为什么啊! 姜绸缪:【系统,能用2级的新功能给妹妹续命吗?】 系统:【不能。】 她刚站起来,吓得楚姝予几乎从床边跌下来。 “我……我去倒水。”楚姝予将水倒进桶里,拄着木棍“哒哒哒”地跑掉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姜绸缪,她问系统:【小瘸子能跑这么快吗?洗脚会有什么增益效果吗?】 系统沉默。 好吧就知道没有。 要不是姜绸缪没反应过来,她是不会让一个瘸子出去倒水的。 这也太残酷了。 就是…… 姜绸缪活动了一下手臂,伸了个懒腰。 姜绸缪:【怎么感觉这半边身子麻麻的,系统你是不是偷偷电我了?】 系统:【检测为你中了神经麻痹毒素,是否治疗?】 姜绸缪先选了【是】,不愧是神医系统,效果立竿见影,顿时身子就不麻了。 姜绸缪一边利落地整理床铺,一边问系统:【哪来的神经麻痹毒素?】 她下午穿来,也就接触了鲛人,难道是辑妖司的人? 系统沉默半天才回答:【鲛人血。】 系统不敢多说话,它怕说多了,宿主就不完成任务了,它难得见到一个宿主完成任务的动力如此之高,它虽然检测到毒素来源,但它不说。 姜绸缪整理床铺的动作一顿,她叹气道:【可怜的鲛人。】 刚才给鲛人洗脚时就看到她脚上的伤了,那是断尾留下的伤,真是太可怜了。 这么一说,姜绸缪觉得还得再出去买点伤药。 毕竟系统现在还没有治疗功能。 那她也不想让鲛人硬生生撑着,她前世身体异变,每天都在忍受病痛,她知道那滋味有多不好受。 姜绸缪铺好床,拿起灵石刚打开门,就见到楚姝予正站在门口。 俩人迎面撞上。 “啊……仙师,我刚回来。”楚姝予吓得大喘气,她是躲在门外等着,打算等到人渣毒发倒地再进来的。 “嗯,快进去吧。”姜绸缪侧开身出去,快步往外走。 楚姝予看着人渣远去的背影,歪了歪头。 人渣健步如飞,为何没有毒发? 人渣的法力竟然高强至此? 人渣那些法术不都是幻术吗? 鲛人血都毒不倒她? 如此实力,恐怖如斯! 很快,姜绸缪买完伤药回来了,却见鲛人怎么还站在门口发愣,和她临走前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快进来啊,我给你买了伤药,先给你上药吧,总流血也不是个事。”姜绸缪的言语间还带着心疼,她将瓶瓶罐罐和纱布一样一样从怀里拿出来,摆在桌上。 而那边,楚姝予吓得连腿都在抖,若非被木棍拄着,她已经腿软摔倒了。 人渣刚才说了什么? 流血。 是不是被人渣发现下毒的事了! “你躺到床上去吧。”姜绸缪说完抬头,见到门口的鲛人抖如筛糠。 姜绸缪倍感疑惑,她不是已经给鲛人买了醒酒药吗?鲛人怎么还呆呆的? 当姜绸缪刚往门口这边走一步…… 楚姝予立刻跪在地上,她的嗓音本就沙哑,此刻更是抖得不成样子。 “仙师饶命,仙师听我解释,我只是……只是不小心让血流出来的,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姜绸缪的脚步停下了。 她的心里升起悲凉,她记得前文写,鲛人给人渣为奴为婢时,仙师很难伺候,茶水凉了热了都会被人渣训斥和打骂。 “你先起来。”姜绸缪看不下去这般战战兢兢的鲛人,她恨透人渣这个畜生了。 楚姝予只觉得自己要死了,她从巨大的恐惧中抽出一分神志,在想如果这一刻动手,能有几成胜算? 不到半成。 甚至完全不可能。 姜绸缪见鲛人一副被吓呆的样子,她也跟着跪下。 两人对拜。 “我没有怪你,你的脚流血又不是你的错,受伤流血不是很正常嘛,也怪我,你脚有伤还给你洗,肯定害得你疼了吧,快起来吧。”说着,姜绸缪试着伸手去搀扶。 搀扶到了鲛人的手臂,这个动作没被雷劈。 这不怪姜绸缪,鲛人的脚伤是在脚底,她是洗到水变粉了才发现的。 楚姝予“啊”了一声,人渣没发现? 她此时已经被扶到床边,又被按着肩躺好,然后她看着那个坐在床尾的人,陷入沉思。 姜绸缪坐在床尾,将鲛人的腿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小心地给她脚底的伤口上药。 药膏清凉,涂上就不疼了。 可楚姝予还在疼,她的手腕虽然自己用一截里衣草草包扎了,但毕竟割得比较深,还是很疼。 楚姝予看不懂人渣这是在做什么。 但不管在做什么,人渣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都是害得她惨死的罪魁祸首。 此时,她听到“罪魁祸首”说:“这下有没有好点?以后不许动不动下跪,我虽然说收了你为妖奴,但那只是为了给你一个在人界安全行走的身份,以后不需要你伺候我,更不许跪我,好了,身上还有哪里在流血?药膏还剩很多,我一并都给你上药吧。” 一头雾水的楚姝予:“……” 看破一切的系统姐:【……】 此时,房间里寂静无声,仿佛有什么滔天巨浪正在远处暗自酝酿,随时准备席卷,而此刻,近处仍旧是平风浪静。 只有竹筒里虚弱的小红鱼吐了个泡泡,泡泡上升到水面,轻轻破碎,悄无声息。 系统来不及感慨,它立刻播报:【叮!获得十贴贴值,升级为3级,解锁功能“止血”】 姜绸缪疑惑道:【你不是说今天摸脚获取的贴贴值已达上限吗?这十个贴贴值又是哪来的?】 3、又装大善人? 楚姝予握紧了拳,她的指甲都刺破了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想法有多荒谬。 小时候就经常被族中长老教导,说岸上人心险恶。 而她不信邪,带着妹妹私逃上岸,妹妹的病没治好,还让自己被骗得惨死。 如今重活一世,仅仅只是因为被这个骗子洗脚和上药,就动了【感激】的念头。 这应该吗? 人渣有多会演戏,她前世已经用生命领教过了不是吗? 莫名其妙的洗脚虽然是真的,但谁知道上的药是什么? 虽然她不知道人渣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但总之一切都是为了骗她,一切都是为了将她这具身体拆吧拆吧卖个好价钱! 此时系统突然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啊——宿主!大事不好啦!贴贴值倒扣十个,又掉回2级了!】 姜绸缪上药的动作一顿:【你还没告诉我刚才那十个贴贴值是怎么来的,现在怎么又倒扣了?】 她还打算正好用新解锁的3级功能给鲛人止血呢。 系统语气支支吾吾:【我这里离主脑比较远嘛,系统延迟比较高,数据需要上传,还没上传成功,贴贴值就消失了,就又回到2级了。】 电子音也会带哭腔,它也很无奈,这十个贴贴值是来源于心灵亲密,为什么鲛人刚才都被感动了,可转瞬之间,就又荡然无存了? 明明宿主那么温柔地给鲛人上药,动作体贴细致,面对宿主这么善良的照顾,鲛人的心理变化又是为什么啊? 姜绸缪脑中和系统对话,给鲛人上药的动作却不停:【这十个贴贴值好奇怪,你还没跟我说是从哪来的。】 系统沉默,但见宿主一直在追问,它又没法一直装死,随口胡诌一个:【未知来源,我等级较低,还不能分辨。】 它哪敢跟宿主说实话,实话是宿主体贴照顾,而鲛人却心里更疏远了,这宿主要是得知真相后伤了心,万一撂挑子不干了怎么办? 要知道,整个穿书管理局,哪个宿主不想穿成家世好、背景好、才学好的人,谁愿意穿成这种树敌无数、作恶多端,又身败名裂的邪恶骗子。 可它的宿主没有一点抗拒,反而很快进入角色,系统已经偷偷流了不少赛博眼泪。 姜绸缪换了一只鲛人的脚继续上药:【行吧,那你把这事记在记事本哦,等你等级升上去了再告诉我。】 系统应答一声。 姜绸缪将鲛人的两只脚都上完药,将剩下的药膏收起来,“还好没泡太久的水,伤口也没有溃烂,这几天你就在客栈里养着吧。” 毕竟鲛人才砍了尾巴,都没好好养伤。 姜绸缪照顾完鲛人这边,又去桌前看小竹筒里的红鱼,小红鱼的小鱼鳍轻微摆动着,有气无力,而倒计时沙漏上显示还有22个小时多。 姜绸缪:【要升到几级才能给妹妹续命?】 本以为达到10级很容易,但现在面临了新的问题,所以只能先续命再想办法迂回升级。 系统:【4级可以解锁主神商店,宿主可以先买个“核能打氧机”。】 目前都不知道红鱼妹妹得的什么病,用打氧机续命能给她争取更多的时间。 姜绸缪看完妹妹,刚一转过身,就见到楚姝予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楚姝予刚才恶狠狠地盯着人渣的背影,在心里祈祷碎碎念:快发作快发作! 可是人渣迟迟都没有发作。 直到人渣突然转过身,差点让她被发现了,她吓得几乎不敢呼吸。 “哪里不舒服吗?你也上不来气吗?”姜绸缪几步跑到床边,双手握住鲛人的肩膀,将脸贴到鲛人的面前仔细去看。 实在太近了。 连气息都会喷到彼此的脸上。 楚姝予往后仰,试图将距离拉远,她赶紧解释:“没事没事……就是头还有点疼而已……” “那再吃一颗醒酒药?”姜绸缪不疑有她,从瓶子里又倒出一颗药丸,递到鲛人的嘴边。 “好。”楚姝予顺从地接过去,但她趁着人渣转身的时候,偷偷将药吐出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她不信这是醒酒药。 哪怕脚上上的药当真能止痛,但也有可能是幻觉。 毕竟人渣的幻术出神入化。 所以人渣怎么还不发作? 难道是剂量太小了? 她晚饭时为了下多多的鲛人血,还特意割的手腕,因着之前砍尾拔鳞,已经失了不少血,她为了自己不晕倒,也没有放到最大剂量。 姜绸缪已经在地上转了好几圈,她其实有点尴尬,现在鲛人好好地躺在床上,不需要走路搀扶,也不需要摸头安慰,她没有借口去进行身体接触。 可是距离4级还要20贴贴值,距离妹妹死亡还有22小时,她不能耽搁时间。 “那个……夜深了,我们也早点睡吧。”姜绸缪说完就将蜡烛吹灭,在黑暗中往床边方向走去。 还不等她走到床边,就听到有人下床的声音。 姜绸缪摸到床上还有余温,但床空了。 不是……鲛人怎么下床了? 她仰着头回想前文,明白了,鲛人不和仙师一起睡这张双人床,鲛人是趴在桌子上睡觉的。 “你回来。”姜绸缪先一步上床,她往里挪了挪,“床下冷,你的腿还有伤,今晚一起睡床吧。” 楚姝予本来正在黑暗中一瘸一拐地往桌边走去,听到人渣的话,她不光浑身发寒,更是怨恨。 耳边是竹筒里传来的轻微水声,楚姝予不想去看,换做前世,她听到一点水声都会去看看妹妹,跟妹妹说说话,可她知道现在这妹妹是幻象,妹妹早就死了。 “走不过来了吗?”说着,姜绸缪又在黑暗中坐起来,她准备下去帮忙,毕竟鲛人是一个腿脚不便的小瘸子,她怕鲛人再摔倒了。 楚姝予在黑暗中,毫不避讳地露出凶狠和痛恨的眼神,但语气还是装着往日里的柔顺:“这就来。” 鲛人血对人渣无效,看来只有等人渣睡熟,再趁机杀她了! 就让她永远醒不过来! 明天一定是风和日丽的一天,但人渣一定是看不到明天的! 楚姝予挪着伤腿回到床边,深吸一口气,躺下了。 她闭着眼,还能听到身侧的呼吸声,说起来,前世人渣把她骗成那样,倒是没有碰过她的身子,所以现在也不用担心吧…… 等等! 这个从被子下摸过来的手是什么? 姜绸缪小心翼翼地握住鲛人的手腕,她轻声说:“那个……你毕竟受了伤,我可以传点内力给你护体,你别乱动。” 姜绸缪这具身体哪有什么内力,人渣是个骗子,展示给鲛人的法力都是用猫爪拂尘变出的幻象罢了。 而姜绸缪不知道的是,人渣原本法力高强,但是在人渣被逐出师门时,根骨和法力全都被师门废掉了。 不过姜绸缪倒不怕被鲛人拆穿,因为她知道鲛人内丹受损,也无法感知内力,所以才连很低级的幻境都分辨不出。 那正好可以用作涨贴贴值的借口,毕竟今天握手(腕)的贴贴值还没上限。 楚姝予的眼睛都睁大了,人渣这是什么意思? 她虽然内丹受损,无法感知内力的流动,但她此刻被攥住的手腕可是刚刚割过腕的,若真有内力流入其中,她手腕处的血液流速也会不同。 可她除了感受到被攥住伤口的疼痛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这个人渣骗子!竟然又再骗她! 人渣还是那么喜欢装大善人! 等人渣睡着了,一定要一刀捅死她! “诶?”姜绸缪本来一边在心里读秒,一边攥着鲛人的手腕,她没敢太用力地攥着,毕竟觉得这很冒犯,也很失礼,况且她也不习惯和人肌|肤相贴,但是……她的掌心湿了。 鲛人的手腕也会出汗吗?可她攥的时候,明明还隔着鲛人的一截袖子来着。 姜绸缪以为是自己掌心出的汗,她羞愧得更脸红了。 为什么只是攥住鲛人的手腕就会掌心出汗?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贴得如此近过吗? 姜绸缪不曾信任过任何人,因为末世的人贴过来,除了抢劫就是杀害,但她却完全信任鲛人,鲛人心思单纯,天真烂漫,还对人渣原主无比信任。 将近两分钟了,可姜绸缪攥不下去了,她觉得掌心越来越湿。 不对劲!这不是汗! 身边的鲛人呼吸越来越重了! 姜绸缪猛地坐起来,她贴近鲛人的脸,关切道:“你怎么了?” 楚姝予正喘|息着强行忍耐,她的手腕很疼,割腕的伤口本就还没愈合,轻轻一碰就会流血,但她不敢吭声,她怕被人渣发现她割腕的事,她只是祈求着人渣表演大善人传内力的戏码赶紧演完,好放过她伤痕累累的手腕。 姜绸缪见鲛人不说话,她立刻下床去点燃蜡烛,然后看到…… 楚姝予细眉微蹙,脖颈后仰。 随着姜绸缪举着蜡烛走近,看到鲛人眸子紧闭,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抖,贝齿咬紧下唇,胸膛猛烈起伏,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姜绸缪脑中嗡鸣大作,她将蜡烛凑近一看,看到鲛人袖口上都是血,她再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也都是血! 温热的血! 鲛人的血! 姜绸缪立刻将蜡烛立在桌上,赶紧挽起鲛人的袖口,见到鲛人的手腕上有一道还在流血的伤口。 而楚姝予见手腕伤口被发现,她另一只手还试图将袖口往下拽拽,想将伤口藏起来。 “仙师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楚姝予怕被人渣怀疑,还挣扎着坐起来想要解释。 “别乱动了!”姜绸缪心里气急,她见到鲛人自己都受伤流血了,却还是一脸紧张害怕,她更于心不忍了。 因为她知道为什么。 原文中,鲛人嗓子被烈酒烧坏了,一吹冷风或者说话急了就会咳嗽,每当这时,人渣就会训斥鲛人不许再咳了,可是咳嗽又是怎么能忍住的,如果鲛人咳得停不下来,人渣就用巴掌狠狠扇上去,一直打到鲛人不咳嗽为止。 巴掌从来都治不了咳嗽,鲛人不咳嗽是因为她都被活活打晕了。 楚姝予一听到人渣高声说话,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她闭上眼睛,一骨碌从床边滚下来,她跪在地上,肩也抖得厉害:“仙师我错了,我是不小心划伤……” 姜绸缪正回到桌上去找刚才买的纱布呢,却听到身后传来响动,再转过身,看到鲛人又跪在地上,还在道歉? “做什么?快起来!我不是说你不许乱动吗!”姜绸缪拿着纱布跑回来,她一手抄起鲛人的细腰,将人抱起放在床边,而她蹲在地上,拉过鲛人还在流血的手腕,用纱布一圈一圈缠绕起来。 楚姝予的话音止住了,但是她还在发抖,她不解人渣这是何意。 姜绸缪一圈一圈缠着纱布,她现在来不及问鲛人,而是在问系统:【刚才握手腕至少有两分钟,还没到3级吗!】 3级就能止血了!她现在正需要这个。 系统:【抱歉宿主,没到。】 姜绸缪:【算我赊账不行吗?贴贴值先欠着,我今晚肯定就能升上去的,你也看到了,她浑身都是伤,还流了这么多血,再不止住万一死了怎么办?】 系统鞠了一个赛博的躬,还是抱歉。 一直到一卷纱布缠完,鲛人手腕的伤口才不流血了。 姜绸缪长出一口气,她忙活得额头上都出了细汗,她一抬头,却见到鲛人又被吓得一抖。 她知道原主虐待鲛人,仗着“恩情”,不光拿鲛人为奴为婢,还随意打骂,她想起自己刚才关心则乱,见鲛人流着血还乱动遮掩,好像是吼了鲛人一声来着? 姜绸缪坐回床边,她语重心长道:“刚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的,我是见你流了这么多血,而我还没发现,却还一直攥着你的手腕,我心里急……还有你的手腕是怎么伤的?” 楚姝予刚才在心里找着借口,她得想办法把割腕这事搪塞过去,可是当她看到人渣蹲在地上十分耐心地给她包扎伤口,她顿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之前自己不管是不小心把血滴到地上,还是不小心咳嗽出声,都会被人渣殴打,她不敢反抗人渣,因为欠着人渣“大恩”,所以不管被人渣怎么对待她都甘心受着。 可为什么这次不一样? 刚才满脑子都是奇怪的想法,以至于还没想到借口。 “我……” 楚姝予一连“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为难就不说了。”姜绸缪善解人意道。 她想起原文,鲛人刚一上岸,就被骗光了鲛珠,还几次差点被辑妖司抓到,妹妹愈加虚弱,她们姐妹连饭都吃不起了,鲛人无奈之际,甚至卖过几次血去换钱。 古代没有针能从血管里抽血,所以鲛人都是割腕放血的。 姜绸缪在末世也曾卖过血,她的止疼药就都是用血换来的,她知道那滋味有多不好受。 她更心疼这可怜的鲛人了。 毕竟她卖血是为了自己活下去,而鲛人卖血是被这些畜生骗的! 楚姝予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哭坏了,视物会有一层模糊,但她的耳朵没坏,虽然之前被人渣抽耳光时会耳鸣,但她刚才绝对没听错。 【为难就不说了。】 这是人渣说的话吗? 这房间里,除了她俩就只有妹妹了,假妹妹已经化为原形,连话都说不了,那就只剩人渣了。 简直不敢相信。 “以后再也不要去卖血了,我现在有钱,以后客栈的房费和饭费都由我来出,记住了吗?还有,我不是说过不许再下跪吗?我不会怪你的,而且这事全都怪我,是我自作主张非要传内力给你,是我攥得你手腕伤口破裂,下次你哪里有伤一定要告诉我,唉……” 姜绸缪越说越烦,越说越气,她满肚子火,一想到鲛人那纤细的手腕上有那么长一道刀伤,一想到自己为了贴贴值把鲛人的伤攥裂了,再想到自己那么迟钝,还以为掌心出汗,甚至还因为贴贴而卑劣的想入非非,却最终害得鲛人流了这么多血! “啪”的一声,是姜绸缪扇了自己一巴掌。 这下好了,这下心里就舒服多了。 可这巴掌声太响了。 以至于在房间里回荡。 就连竹筒里刚刚睡着的红鱼妹妹都醒了,它想跳出水面看看热闹,但是没力气,它又沉回水底,继续睡觉。 其中最为震惊的就属楚姝予了。 人渣……打了自己……一巴掌? 还跟她……道歉? 楚姝予在想这是自己失血过多的幻觉,还是人渣又将她丢入幻境了? 这次的幻境太真实了,人渣右脸上那个红得发紫的巴掌印,太真了。 可除了是幻境,她根本不相信人渣会打自己。 姜绸缪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她看到自己的冲动吓到鲛人了,她起身去桌前,用帕子蘸着茶水擦拭自己手上的血,背对着鲛人,语气变回温柔:“天黑了,今晚不传内力了,你睡吧。” 楚姝予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被包扎得很是妥帖,她盯着人渣还在擦手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慢慢躺回去了。 人渣搞这一出幻境是什么意思? 让她降低防备?取得她的信任? 可从她重生回来的时间来看,她的眼睛花了,嗓子哑了,尾巴砍了,鳞片拔了。 在人渣的眼里,应该早就无比信任她才对。 姜绸缪擦干净了手,也整理好心情,她吹灭蜡烛,回到床边,她想了想,说:“你睡里面去。” 省得鲛人一言不合又骨碌到地上下跪,而且客栈的窗子关不严实,外侧有风,鲛人受凉会咳嗽,她全都知道。 楚姝予挪到里面去,她的左手还虚虚握着右手手腕,她仍旧想不明白。 姜绸缪躺在外侧,这次她没有立刻贴过去,也没有摸向鲛人,而是躺成笔直的一条人。 房间里寂静无声。 姜绸缪睡不着,也不能睡,她想着今晚自己干的蠢事,怪自己怎么就用那么大的力去攥,虽然她自己觉得也没用多少力,只是掌心肌肤刚刚挨上而已,按理说不该如此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她不为自己做错的事找借口了。 她侧过头,看向鲛人的方向,她又攥了攥自己的掌心,想起握住鲛人手腕的感觉。 鲛人的手腕纤细,因为上岸后饥一顿饱一顿,又被折磨得伤痕累累,简直瘦弱不堪。 而鲛人那么细的手腕,摸起来让姜绸缪忍不住心生怜爱。 姜绸缪不自觉地开始回忆,回忆那种触感,还有呼吸声。 姜绸缪:! 这是在干什么? 她刚才就偷偷想入非非来着,甚至都想得脸红了,为什么现在又是如此? 要不是感觉鲛人睡着了,她又要给自己一巴掌了。 姜绸缪轻声说:“对不起。” 她克制自己不去想了。 然后她问系统:【查询等级。】 系统:【2级。】 姜绸缪:【一点没涨?】 系统:【涨了三点贴贴值,但是不到十不能升级,且没有持续上涨时,这三点贴贴值也会清空。】 姜绸缪:【等她睡熟,再偷偷去攥左手的手腕吧,这次一气呵成涨十个,她总不会两只手都割腕卖血吧。】 看破一切的系统:【……】 姜绸缪想起什么:【对了,刚才我沾了鲛人一手的血,这回身子怎么没麻?】 系统哪敢说鲛人血得吃进肚子里才会毒发,宿主这次根本没中毒。 系统只得支支吾吾地说:【是因为我比较智能嘛,上次宿主面对神经毒素麻痹时,下令解除,所以这次我也自动照做了……就是这样哈。】 它无机质的系统身体升温,像是人在脸红,它实在不擅长撒谎。 姜绸缪:【还挺智能的,谢谢你系统,你也是个好统。】 系统:【……】 姜绸缪的心情虽然平静了不少,但还是很愧疚,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手指在被子下一点点摸索着,准备伸进旁边的被子里去握另一只手。 这次偷偷地、轻轻地、是不能把鲛人吵醒地…… 但楚姝予一直都没睡,她要等人渣睡着了动手杀人,可人渣迟迟不睡,她甚至还听到那声道歉了。 人渣又要演什么戏码? 还有……伸进她被子里还在乱摸东西又是什么? 4、仙师大恩大德 黑暗中,姜绸缪的眼睛一眨不眨,虽然面色如常,但良心在被拷打,她觉得自己在做的事很卑鄙。 趁鲛人睡着偷摸人家手腕,算什么行为? 可是传内力的借口已经用过了,还弄砸了。 现在只能趁着鲛人睡熟了,再偷偷涨贴贴值了。 就是…… 鲛人的左手呢? 不光手没有,连手臂都没摸到。 因为姜绸缪的指|尖都已经摸到鲛人的腰身了。 楚姝予咬紧了牙,她不知道人渣在乱摸什么。 难道人渣真的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可前世人渣并未如此过,前世人渣和她的身体接触只有拳打脚踢,还有扇巴掌。 那现在这是? 要反抗吗? 楚姝予十分想一刀把人渣乱摸的手剁了,但她不能这么做。 此时在人渣的眼里,她仍旧是那个跪在地上抱着人渣大腿说“只要能救活我妹妹,我什么都愿意做”的傻鱼。 如果反抗躲避,就会立刻被人渣怀疑,万一被人渣提前杀了,她就没法为自己和妹妹报仇了。 楚姝予感觉到人渣正在摸她的腰,鲛人的腰窝处很敏感,且她昨天才拔过鳞片,没有鳞片的保护,只剩下肌肤裸露在一层布料之下,她强忍着,只想知道人渣到底要做什么。 人渣的手越摸越往下,快要触及到鲛人的敏|感点了。 鲛人的腰不能随便乱碰。 楚姝予上岸十天了,而鲛人成年后,每月都会发情,发情期渴望交尾。 如果在不发情的日子里乱摸刺激,也会导致提前发情的。 楚姝予尾巴没了,也回不去大海了,她又不能去圣泉里浸泡以抑制发情,所以她不能再任由人渣乱摸下去了。 得想个办法! 在不惊动人渣的情况下,躲开。 “咳咳……” 楚姝予还没想到对策,但她实在太紧张害怕了,加之现在这副破破烂烂的身体也太虚弱了,以至于不小心咳嗽出声。 姜绸缪听到声音一下就坐起来了。 楚姝予赶紧缩成一团,原本握着手腕的双手全都抱住脑袋,作势就要往床下滚去。 还好这回是姜绸缪睡在床的外侧,她一把拦住正要往地上滚的那个“球”。 “别掉下去了!你怎么突然咳嗽了?”姜绸缪又去点了蜡烛,等回来时,看到鲛人双手抱着脑袋缩在床角,还在发抖。 姜绸缪:“……” 她知道鲛人为什么害怕。 鲛人咳嗽了,鲛人怕又被打。 “我……”姜绸缪的手伸出去,又收回来,她最后还是没去触碰,而是将被子扯过去,盖在鲛人的身上,将那个球包起来,她语重心长道:“我没怪你,你以后想咳嗽就咳嗽,而且我会治好你的嗓子,你就不会再咳了。” 姜绸缪其实现在就想抱着鲛人去医馆看病治嗓子,但这样的话,就该暴露她不会医术的事了。 人渣本就不会医术,一切都是幻境,可在鲛人的眼里,人渣可是神医。 好在姜绸缪有神医系统,等她升级上去,不光可以治好妹妹,也可以治好鲛人。 房间里有水声,有呼吸声,还有关不严实的窗吹进来的风声。 姜绸缪用手护着蜡烛的火焰,防止烛火灭了。 “闷在被子里闷不闷啊?出来透透气吧。”姜绸缪见鲛人吓得都钻进被子里了,毕竟也闷半天了,鲛人本就身体虚弱来着。 楚姝予本以为又会被人渣扇巴掌,可这次什么都没发生,她小心地掀开被子的一角,从里面慢吞吞爬出来,还试探地去看人渣…… 人渣正举着蜡烛一脸忧愁。 姜绸缪怎么不愁?她必须在22小时之内连升两级,可刚刚不知道鲛人把手放哪里去了,她什么都没摸到。 鲛人不是已经睡着了吗?为什么突然咳嗽?是被她摸醒了吗? 姜绸缪去桌前倒水。 “谢谢仙师,我不咳了……”楚姝予接过人渣端来的水,浅抿一口咽下去,嗓子里舒服多了。 她毕竟在被人渣盯着看,这人渣亲手倒的水她不敢不喝。 水里没什么奇怪味道,应当就是普通的水吧? “好了,继续睡吧。”姜绸缪又一次被打断,她刚才去桌前倒水时又看了一眼红鱼的倒计时,只有21个小时了。 楚姝予战战兢兢地躺回去,她一直在琢磨人渣的奇怪举动。 那就是……人渣怎么不打她了? 洗脚端水,人渣也会伺候人? 如果一切都是为了骗她,那人渣简直多此一举。 姜绸缪这次没有吹灭蜡烛,她怕今晚还出什么状况。 而且她这回看到了,鲛人的左手握住了右手的手腕,估计是因为割腕的伤太疼了,所以才去捂着的。 “那个,我能攥着你的左手吗?我还是想给你传点内力……” 这个借口太烂了,可姜绸缪此刻没有更好的借口了。 现在房间里亮着烛火,楚姝予不敢反抗,她乖顺地将左手放回身侧,任由被人渣握住…… 可握住的还是手腕。 姜绸缪这次长记性了,她是确认鲛人此时左手手腕没伤后才握住的。 但她看到鲛人的左手手腕有七八道陈旧疤痕,伤痕惨烈,都到割无可割的地步了,估计都是之前卖血留下的。 尽管楚姝予此刻左手手腕没伤,那她也知道所谓传内力是骗她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足足十分钟后,系统才播报:【叮!升到3级!解锁“止血”功能,今日握手获得的贴贴值已达上限。】 姜绸缪立刻说:【快先给她止血。】 系统:【可是她的伤口包扎好了,已经止住血了。】 姜绸缪:【为什么这次是十分钟,1升2明明只需要一分钟。】 系统:【宿主,虽然每升1级都是十个贴贴值,但升级难度是逐级递增的,或许你听说过拼某多砍一刀的规则吗?】 姜绸缪:【什么?】 系统沉默一会儿才说:【那个规则解释起来比较复杂,估计等我说完,已经是地老天荒了,反正就是每升一级都需要比上一级更亲密的贴贴行为。】 姜绸缪理解了。 既然现在握手(腕)摸脚都用过了,那就得想点别的,还得排除掉触摸到亲密部位…… 姜绸缪瞪着眼睛盯着房顶思考了五分钟,又偏头去看鲛人。 见鲛人也瞪着眼睛在看房顶,而鲛人注意到身侧的目光,顿时吓得不敢呼吸了。 楚姝予正琢磨着呢,她被握住手腕半天,在想人渣是不是真的打算对她做什么,可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姜绸缪确认鲛人还没睡着,那就好。 “嗯……这被子有点薄,我刚输了一些内力有点冷,你能枕在我的手臂上,躺进我的怀里吗?这样我能暖和一点。”姜绸缪的语气飘忽,仿佛嗓子有问题的不是楚姝予,而是她,以至于现在说话都不利落了。 楚姝予不知道的是,姜绸缪这句话说出来之前,她跟系统打了二十遍草稿,反复推敲每一个字,最后才艰难地说出口。 这借口实在太羞耻了,叫鲛人自己躺过来,真是占人家便宜。 可这个姿|势,既可以让姜绸缪不触碰到鲛人的亲密部位,也可以更亲密地涨贴贴值。 “仙师……”楚姝予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这下真的完了,她就知道人渣对她有非分之想,前世没做不代表现在不做,她不愿意! 可是人渣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要不要出刀? 楚姝予想着自己的右手现在也提不起力气,左手拿刀又用不惯,如果不能一刀捅死人渣,那她就得死了。 而且人渣法力高强,连鲛人血的毒素都能排斥,一刀还真未必能捅死她。 “仙师……其实我今晚身子不太舒服,怕是没法服侍好仙师,若仙师有意,可否改日,等我身子养好一点,仙师想怎么玩都行。”楚姝予克制着让这句话不咬牙切齿地说出来,她还带着哭腔补充一句:“不是我不愿意,仙师大恩大德,仙师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完全不愿意! 她只能想办法拖延。 拖到杀了这个人渣为止。 姜绸缪听完猛地坐起来了,她像是被被子里不存在的炮仗炸了,炸得她一个箭步蹿到了房间的另一端。 客栈房间的布局是南侧摆床,北侧开窗。 而姜绸缪现在就站在窗下,她蹿得太快了,以至于差点将窗下的那盆花撞翻,她整个人局促又尴尬,她被说中了,但她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我……我突然看到窗子被风吹开了哈,我来关窗。”姜绸缪红着脸解释完自己的诡异举动,顿时觉得更尴尬了。 还有她跑什么啊?为什么要突然从床上跳下来! 是生怕鲛人不奇怪吗? 而同样尴尬的还有楚姝予,她鼓起勇气,冒着被人渣暴打的风险才说出这话,可是人渣为什么突然像一支离弦的箭飞出去了? 身手如此敏捷,看来鲛人血对她一点效果都没有。 此刻不是考虑鲛人血的问题,而是……人渣到底怎么了? 姜绸缪既然都说了,她就将本就关着的窗子又关了一次,然后低着头往床边走,但她路过桌子时,又坐在了椅子上,她现在不好意思回去。 她本就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好不容易开口,却被拒绝了。 不对,没被拒绝,是被误会了。 鲛人以为是婉转之意,实际就是字面意思而已。 所以她还得解释:“我没有想要非礼你的意思……” “不是非礼!”楚姝予倒更急了,她生怕人渣生气,还主动维护人渣,“我是心甘情愿向仙师献身,能被仙师瞧上眼,是我的荣幸,仙师大恩,我本就没什么能报答的……”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姜绸缪的手都攥紧了,“我救你妹妹,不是为了挟恩图报,而且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也没那个意思,你既然不愿意,那就先算了,你睡吧。” 姜绸缪这话说得心虚,她是没打算做什么,但之前的三次亲密接触,她都忍不住脸红心跳,这是什么行为? 她不承认,她当做无事发生。 一切都是为了救人,是很单纯的救人,不能掺杂别的。 系统那边正磕赛博瓜子看戏,一听宿主说什么“算了”。 怎么能算了? 系统检测到宿主的内心活动,它不擅长分析复杂情感,便将这些心理活动全部上传,经过模型计算后,系统大彻大悟了。 系统劝道:【宿主你别失落啊!俗话说君子论迹不论心,鲛人人美心善又惹人爱怜,你爱上她很正常,你目前不都是为了任务才贴贴的嘛,也没越雷池一步,所以不用负罪感那么重啦,快回床上去,把鲛人搂怀里。】 姜绸缪:【我知道该怎么做……还有你不许检测我的心,也不许用那个词形容我对她的感情,我现在的身份是这个恶贯满盈的骗子,我对她的感情会对她造成困扰,一切都是我单方面的想法。我就是刚才被戳穿了,一时有点尴尬,我不会算了的,我再缓一分钟就回去。】 系统:【收到!已关闭此功能!宿主加油!】 那边床上的楚姝予听呆了,她今晚一而再再而三地听到奇怪的话,见到奇怪的事。 什么叫不挟恩图报? 前世人渣不一直都在挟恩图报吗? 让她为奴为婢,随意打骂。 若是这恩是真的,她也心甘情愿,但这恩是假的!她死也不会瞑目! 可现在呢? 人渣坐在桌前,失魂落魄,像是不小心跳上荷叶的鱼,只能挣扎着喘|息,试图再跳回水里。 人渣又在挣扎什么? 姜绸缪内心的挣扎戏结束了,她起身往床边走来,眼睛不敢看向鲛人,只盯着枕头,“那边太冷了,我还是得回来睡觉哈。” 然后姜绸缪自顾自躺下了。 楚姝予也慢吞吞地躺下,她的浑身紧绷着,生怕被人渣强要了。 窗缝里不断有风吹进来,床头的蜡烛火焰也摇摇晃晃的,照得两个人的脸上也明明暗暗的。 “我……我还是冷,你还是躺过来吧,我真的什么都不做,我的手不会碰到你的。”姜绸缪一狠心,还是说了。 反正人渣是个身败名裂的骗子,那就出尔反尔一次吧。 楚姝予的身体像是被水草缠住了,她不敢动,但她已经拒绝了一次人渣,虽然人渣没有翻脸暴怒打人,但不代表人渣是个好脾气的。 人渣的恶脾气,她早就领教过了。 虽然人渣答应了什么都不做,但楚姝予不信,不过她现在不是人渣的对手,就算今晚被人渣强要了,她也只能忍下,等亲手杀了人渣,就算为自己和妹妹都报仇了。 新仇旧恨一起算。 楚姝予挣脱了心里的水草,一点点挪到那条手臂上。 人渣的手臂有力,枕在上面和枕在枕头上感觉不一样。 楚姝予不是第一次感觉到,片刻之前,她割腕的伤被发现,吓得滚到地上,就是被人渣一手抄着腰抱起来的。 等等……为什么在想这件事? 难道不是应该担心此刻的处境吗? 为什么就放松警惕了? 因为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姜绸缪在心里读秒,但这已经是她第十次读错秒了。 系统看不下去了:【宿主,还是我来读秒吧。】 姜绸缪太过尴尬,以至于不得不找点事做来转移注意力,可是她的心里乱,连最基本的数数都数乱了。 尽管她都已经闭上眼了,仍旧还是无法平静。 鲛人就躺在她的怀里,从体型来说,她的身体能将鲛人全都裹起来,可她一动都不敢动。 因为鲛人软软的,这个软不光是身体柔软,还感觉心里软软的。 姜绸缪在末世时曾有次打猎受伤,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又突然天降大雨,她便拖着伤身爬到桥洞下避雨,后来桥洞下又来了一只小猫咪。 小猫咪就蹲在洞口和她一起等雨停。 此时的心态就如和小猫咪一起躲雨时那般,那般柔软。 楚姝予的呼吸放缓了,她躺在人渣的怀里至少有一刻钟了,除了感受到人渣的心跳得很快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有……人渣的心跳为什么这么快? 可能是因为人渣法力高强吧。 楚姝予渐渐也放松下来,因为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她所预料的暴风雨没出现,她想着人渣是不是睡着了? 如果人渣真的睡了,那她就要动手杀人了! 尽管……现在躺在人渣的怀里,感觉…… 没什么好感觉的!前世被骗得还不够惨吗!人渣偶尔装装好人,难道又要感激涕零吗? 楚姝予打消了天真的想法,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去看人渣的脸,见人渣闭着眼不动,她保持着最小的动作幅度,慢慢将手抬起来,她要一刀先切开人渣的喉管…… “你要做什么?”姜绸缪正在和系统一起数数呢,突然感觉到鲛人乱动,她睁开眼,就见到鲛人正朝她的脸伸手摸来…… 楚姝予一惊,被发现了,她赶紧解释:“我是……是看到仙师的头顶有一片叶子,就想着帮仙师摘下来,不小心惊扰仙师,都是我的错……” “噢……”姜绸缪自己抬手,果然在头顶摸到一片叶子,她看向窗子的方向,原来是刚才跑过去时太急了,不小心把花盆里的叶子撞掉一片,就挂在头顶了,她将叶子拿下来。 楚姝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人渣的脸色,见人渣并未怀疑,她悬着的心仍旧不敢放下来。 就差一点! 该死的人渣怎么就醒了! 也还好人渣头顶有片叶子,让她有了借口,还好刀还没拿出来,要不然就百口莫辩了。 不过她今晚一定要杀了人渣,她等不到明天了! 突然“轰隆”一声,外面开始下雨了。 从窗子传来噼里啪啦的水声。 姜绸缪问系统:【还要多久?】 她感到鲛人又变得局促和不安了,明明刚才鲛人都放松了来着。 定是人渣原主之前总打鲛人,把鲛人吓坏了。 系统:【还没到。】 姜绸缪被打断了数数,她也不想再数了,因为她感觉到鲛人在发抖。 “你是害怕打雷吗?”姜绸缪问。 楚姝予顺势说:“是。” 姜绸缪不懂为什么鱼生活在水里,却会怕打雷,但她只觉得更心疼了。 一个怕打雷的鱼爬上岸,就是为了救妹妹,却被骗得惨死。 “那我吹一首安魂曲给你吧,夜里别人都睡了,我轻轻地吹哦。”姜绸缪将刚才那片叶子折了折,抵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叶片吹出的音调本该像哨声,但姜绸缪吹出的音调却不尖锐。 落在楚姝予耳中,是无比的轻柔。 而且鲛人的耳朵会动,她的耳朵不由自主地转了转,想将这曲调听得更仔细些。 姜绸缪在末世生活,常年孤寂,有时会摘片叶子自己吹着玩玩,学着收音机里偶尔播放的不知名音乐,聊以慰藉。 一曲吹完,姜绸缪脸红地笑了笑:“说起来,鲛人的歌声犹如天籁,我这点小曲儿,真是班门弄斧了。” 楚姝予:“……” 姜绸缪将叶片放在掌心,她不能去拉鲛人的手,就假装这片叶子是鲛人的手,她承诺道:“我会治好你的嗓子的。” 楚姝予听到什么关键词,她赶紧说:“仙师放心,我保证不咳嗽了。” 姜绸缪叹气道:“我提嗓子的事不是因为怪你咳嗽……睡吧。” 楚姝予睡不着,刚才的安魂曲还在她的心头萦绕,她本就不想睡觉,本打算今晚杀了人渣,她现在更睡不着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明日未必是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那她今晚该如何送人渣上西天呢? 可是这人渣毒又毒不倒,打又打不过,楚姝予想不出该如何杀掉人渣,她的耳中仿佛一直还能听到叶片吹出的安魂曲。 能吹出这样温柔曲调的人,也该是个温柔的人才对,可这曲调的主人,却竟然是一个恶贯满盈的骗子。 所以人渣真的很会演戏,若非楚姝予重生,她怕不是会被刚才的安魂曲感动得流泪。 可她只会流血,不会再流泪了,她也早就哭干眼泪了。 系统:【获得十贴贴值,已升级到4级,解锁主神商店。】 姜绸缪在光幕上翻看主神商店,一连翻了十页,翻得她脸都黑了。 翻到最后一个才是核能打氧机,而前十页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小玩具。 姜绸缪:【这都什么玩意啊?你这神医系统是正经系统吗?】 5、既然手不能摸 系统:【宿主,你确认扣除10san值兑换核能打氧机吗?】 姜绸缪:【确认。】 系统:【兑换成功,宿主剩余san值为90,已将核能打氧机投入竹筒。】 姜绸缪:【现在妹妹的生命倒计时是多少?】 系统:【44小时。】 姜绸缪:? 要不是现在鲛人还躺在她的怀里,她就会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姜绸缪质问系统:【所以你这核能打氧机只能续命一天?】 她飞快地再次浏览一遍主神商店,除了各种造型、用途的小玩具之外,唯一的其她物品就只有这个核能打氧机。 系统:【宿主你别急啊,升级到5级,主神商店会刷新ecmo道具,此道具至少能续命十天。】 姜绸缪:【行吧,还有……你是正经系统吗?怎么商店里全是小玩具?】 系统:【宿主,这些道具都是正经道具诶!是很有用处的!这算什么不正经嘛!】 姜绸缪关了商店页面:【好吧。】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 姜绸缪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她还在想着如何快速升到5级,她把能想到的方法都想了…… 她还在继续想。 可这已经是楚姝予第八次抬头偷看人渣了。 人渣一直睁着眼睛盯着屋顶。 人渣怎么不睡觉? 人渣不睡,那她怎么动手? “怎么还不睡?睡不着吗?”姜绸缪发现鲛人在偷看自己,她本想装作没看见来着,让鲛人安安心心睡一觉,毕竟鲛人一身的伤,赶紧休息养伤才是要紧,可见鲛人一点都没有睡觉的意思,只顾着偷看,她猜鲛人是有话要说。 楚姝予被吓得一抖。 竟然被发现了。 “我……我担心会不会把仙师的手臂压麻,所以想看看……”楚姝予找着借口。 “不会啊,不过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回去自己睡吧。” 尽管姜绸缪很喜欢鲛人枕在她手臂上的感觉,感觉心里软软的,但她此刻明显感觉到,鲛人很害怕自己。 毕竟人渣之前经常殴打鲛人,她们之前又不是平等的关系,再加上离得如此之近,鲛人也很不自在吧,而且搂怀里的贴贴值也达到上限了,现在也没想到新的办法,不如就让鲛人躺回去,让鲛人别那么战战兢兢了。 “是。”楚姝予如蒙大赦,她一个骨碌回到双人床的另一侧。 太好了,终于不用躺在人渣的怀里了。 虽然……被人渣的气息笼罩,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但那一丝丝奇怪很快就被压下去了,她的心里,还是滔天恨意更浓烈些。 姜绸缪看到鲛人钻回去的动作如此敏捷,真像滑不溜手的鱼啊,可见鲛人当真不想和她贴在一起。 说来也是。 尽管鲛人不知道原主是骗子,而原主对鲛人张口就骂,抬手就打,鲛人也定是很害怕她的。 所以若非为了升级系统,就尽量和鲛人保持距离,省得惹鲛人徒增恐惧。 姜绸缪想到这里,坐了起来,看到鲛人又偷偷在看自己,她直接下床:“你睡吧。” 姜绸缪坐在桌边,顺便看一眼竹筒里的小红鱼,虽然她看不到那个核能打氧机,但她明显看到鱼鳃的呼吸频率比起之前都快了一些。 小红鱼至少续上命了。 楚姝予安静地躺在床的里侧,她偷偷用眼角余光去看桌边的人渣。 人渣怎么不睡了? 是今晚打算杀她的计划被发现了吗? “轰隆”一声,外面又打了一个雷。 楚姝予被吓得一抖,她其实从来都不怕打雷,她只是精神太紧张了,才会被突然传来的巨响吓到。 姜绸缪本来在鲛人发抖时站起,往床边走去来着,但是当她对上鲛人那双颤抖的眸子,她的脚步又停住了。 楚姝予害怕得连嘴唇都在发抖。 “你睡吧,我去外面走走。”姜绸缪脚步一转,她开门离开了房间。 她本还想说一句“我就在门外守着”,可最后话还是说不出口,她不在这里,鲛人才会更安心才对。 就留鲛人姐妹在房间里睡吧,反正姜绸缪也睡不着。 楚姝予慢慢坐起来,她看着门板的方向,好奇怪,人渣怎么出去了? 外面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她要去哪里转转? 姜绸缪刚一来到客栈大堂,就见大堂的烛火亮了。 守在大堂的伙计往这边走来,看清人后,问:“客人有什么吩咐吗?” 姜绸缪没想到客栈半夜还有伙计值班,她压低声音说:“没事,我就是出来走走。” 伙计举着烛火凑近客人的脸,问道:“客人的脸……这是被打了吗?怎么伤得这么严重?街对面的医馆也有人彻夜值班的,客人要不要去看看?” 姜绸缪想起脸上那个巴掌印,她低下头,“没事。” 伙计见客人不想说,她也就不问了,既然客人没有吩咐,她就吹灭蜡烛,摸着黑回到柜台后的躺椅上,拉过被子又躺下了。 姜绸缪坐在自己客房的门口,她的手不由自主摸上右脸。 这脸上的巴掌不摸不疼,一摸倒还疼得不轻。 不过她在末世打猎受伤习惯了,这点小伤,无足轻重。 她背靠着门板,听着外面的哗啦雨声,间或夹杂着雷声,她在想如何再升一级。 此时,躲在门板后偷听的楚姝予眉头都拧到一起去了。 刚才人渣和客栈伙计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尽管她们将语气压到很低,若是一般人,肯定听不清,但鲛人本就耳力聪慧,加上她眼睛模糊,听得就更清楚了。 客栈伙计在问人渣脸上的伤? 人渣的脸上有个巴掌印是不错,但那不是人渣表演出的幻境吗? 人渣还真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 她们的声音故意压得那么低,明显不想被她人听到,难道客栈伙计有什么要陪着人渣演戏的必要吗? 完全没必要。 人渣也更没必要。 所以这一巴掌到底是为什么? 楚姝予蹑手蹑脚往回走,虽然她的腿还瘸,但脚底每走一步,不像之前那么疼痛了。 这药……难道也是真的? 难道人渣当真以为是她弄伤了自己,才愧疚到……自扇巴掌? 楚姝予没法相信这事实。 她慢慢走到桌边,看向竹筒里的小红鱼。 妹妹本来在睡觉,但是听到姐姐过来的声音,便缓慢游动两下。 楚姝予用气音问:“妹妹,你是真的吗?” 小红鱼听到姐姐的声音很兴奋,鼓足力气围着竹筒内壁缓慢地游了一圈,然后耗尽力气,又沉入水底了。 楚姝予陷入沉思,前世她刚碰到人渣,就被骗得剜了一双眼珠,然后就一直瞎着,之后她每次摸到妹妹时,都只能靠触感。 如今她虽然眼睛哭坏了,看什么都蒙着一层白雾,但她还没完全瞎,她看到那个游了一圈的小红鱼了。 这游鱼的姿|势,是很像记忆中的妹妹。 可她分明是前世惨死,重生归来的。 “妹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妈妈?”楚姝予抱着一丝希望,她想重新确认一次。 她比谁都希望妹妹还活着。 但竹筒里的小红鱼一动不动,刚才游那一圈已经让它脱力了。 楚姝予看着视线里模糊的红色身影静在水中,她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果然是假的。 妹妹确实早就死了。 况且……以妹妹的身体,怎么可能有力气游上一整圈,她从身体的干涸程度来看,现在她已经上岸十天了。 本来她还在海里时,族中长老就说妹妹只能再活十天来着。 十天过去了,人渣是个骗子,没有医术,也一点都没治过妹妹,所以妹妹哪还有力气游了,妹妹肯定早就死了。 楚姝予失魂落魄地回到床上,虽然不知道人渣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但总之今晚没有下手杀人的机会了。 她是不会放弃的。 她要为自己报仇雪恨。 —— 姜绸缪坐在门外,她和系统盘算着下一步。 姜绸缪:【名词解释一下亲密阉割咒。】 系统:【宿主不能触摸到她人的亲密部位。】 姜绸缪:【等等,这个规则是不是有个漏洞?触摸……摸,是指手对吧?用嘴算摸吗?用舌头算摸吗?】 系统:【诶!宿主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原主是因为用手摸别人的胸才被宗门惩罚的,宿主你可以试试卡这个bug。】 姜绸缪:【所以你也不确定是吧?不过没事,我可以试试,大不了被雷劈一下。】 劈又劈不死。 现在新的方式想到了,可是该如何找理由呢?在不吓到鲛人的情况下,用嘴或者舌头去贴贴…… 姜绸缪想了想那个画面,她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这也太变态了! 系统其实想提醒宿主,别忘了主神商店,可宿主是个正得发邪的人,那就先不提醒了,反正离十级还远,宿主早晚会自己想到的。 它好期待那一天啊! 姜绸缪一直坐在门口,等到天快亮时,门里又传来一阵咳嗽声。 是停不下来的咳嗽,越咳越厉害了。 姜绸缪开门一个箭步冲回去,却见到鲛人不光咳得面红耳赤,还满脸惊慌地正掐着自己的脖子。 “咳咳……仙师息怒……我马上就停下来……别打我……求你……” 楚姝予不知道怎么就又咳了,她掐脖子是想将自己掐晕过去,生怕被人渣听到咳嗽声,又被暴打。 “别掐自己了!” 姜绸缪看不下去了! 原主这个畜生到底因为咳嗽这事打了鲛人多少次?以至于将人吓成这样! 姜绸缪:【系统!咳嗽算不算负面效果?快解除!】 系统:【不算。】 而楚姝予一点都不听话,她仍旧用手狠狠掐着自己的脖子,试图将所有咳嗽声都遏制在喉咙里,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太用力地掐了,以至于右手手腕的伤口崩开,还有丝丝点点血迹透过纱布。 楚姝予都咳得喷出血沫子了! 姜绸缪彻底慌了,她顾不上接下来的举动会引起什么怀疑,她打横抱起鲛人,从客栈大门直接冲出去。 客栈伙计刚刚打开大门,正在扫地,却突然被一阵风吹过,她抬起头左顾右盼,刚才那快得几乎看不清影子的东西……是人吗? 这一楼的客人跑这么快干什么!她们又不是没预付房费。 姜绸缪冲进雨里,用身子将鲛人遮在怀里,又如一阵风冲进医馆,喊道:“快来人!她咳个不停!快救人!” 楚姝予咳得昏天黑地,她知道自己被抱起来,也听到刚才那句话。 所以…… 人渣演都不演了? 不对,人渣这又是在演什么? 这回非但不因咳嗽打她,反而带她来医馆看病? 人渣不演神医了?又为何救她? 楚姝予一头雾水,更看不懂了。 当大夫将快速止咳的糖浆递到姜绸缪手中,她立刻握住鲛人的脸颊,掰开鲛人的嘴往下灌糖浆…… 这不是楚姝予第一次被灌,在风月楼,为了赚钱,被那些恶劣的客人掰开嘴灌烈酒,呛得她止不住地咳,那些客人反而因她的狼狈难堪而更兴奋了,全都拍手叫好。 她前世也被人渣灌过酒,人渣半夜喝酒发疯,非要她也陪一杯,那时她的嗓子已经坏了,她面露难色,却被人渣揪着头发拖过去,按在桌上猛灌酒。 她也有心,她也会感到屈辱,她也会受伤难过,她每次灌酒都被折磨得凄惨,也会红了眼眶。 楚姝予这次眼眶红了,不是被呛的,只是因为刚才咳的。 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她这次没被灌酒,甜得发苦的药从喉咙流淌下去,她渐渐不咳了,她仰着头,保持被人渣捏脸掰嘴灌药的姿|势,她觉得心头有什么在颤…… 她咳不出眼泪,也呛不出眼泪,原来哭不出泪,是这种滋味。 姜绸缪见鲛人终于不咳了,可是鲛人被折磨得如此狼狈,她转过头,心疼得偷偷落下一滴泪。 不光是心疼。 “嘶——” 她的手也好疼,用手摸嘴也算亲密动作吗?左手掌心被刺痛到发麻,她疼得手都在颤,可是刚才情况紧急,她满心都是咳得吐血的鲛人,又哪里顾得上自己? 6、鱼鱼的心跳声 姜绸缪背对着鲛人,自己疼得呲牙咧嘴,连连抽气。 她的右手完全没有知觉了。 姜绸缪:【我的右手不会就此废掉吧?】 系统:【宿主!我刚才用最大分贝的音量喊你松手,你都没理我。】 姜绸缪甩手的动作停顿一下:【你刚才提醒我了?】 她刚才只能听到鲛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满心满眼只有这一件事,毕竟鲛人都咳得喷血沫了,她只怕鲛人就这么惨死,当时什么都想不明白了。 鲛人在她的心里,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系统百口莫辩。 姜绸缪:【看来是我太心急了,下次……希望没有下次了,总之我的手……】 系统:【好在灌药只持续了一分钟,你也被电击惩罚了一分钟,估计等一天一夜就能恢复了。】 系统看不懂,但它大受震撼,或许它的处理器可以用“肾上腺素”来科学地解释宿主的行为,但它仍旧不理解。 姜绸缪低头看着右手,这还要麻上一天一夜。 好在她的手用处也不大,反正手也不能摸了。 所以麻就麻吧。 就是得忍着…… 姜绸缪整理好心情,转过身,刚对上鲛人的眸子,她心虚得率先移开视线。 仿佛她做错了什么天大的事,但她什么都没做错。 尽管她知道,鲛人的眼睛哭坏了,视物模糊,都未必能看清她的眼神。 那她也心虚,那她也不敢对视。 此时的楚姝予已经不咳了,但她还是连连喘|着粗|气,毕竟刚才咳得太厉害了,她还得缓一会儿。 姜绸缪将发抖的右手藏进袖子里,两步走到鲛人面前,问:“可好些了?怎么突然咳成这样?” “多谢仙师关心,我没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惊扰了仙师。”楚姝予现在说话还不利落,她说得有气无力的。 姜绸缪看到鲛人的嘴角还有血,她伸出手,想用袖口去帮鲛人擦拭嘴角…… 楚姝予吓得突然缩肩低头,紧闭双眼,整个人抖如筛糠。 姜绸缪:“……” 她刚平复一点的心又揪起来了。 “我没想打你,我只是看你嘴角有血,那你自己擦吧。” 这回,姜绸缪连左手也一并缩回袖子里了,她再次告诫自己,以后再有这种事,不要再贸然伸手了,鲛人是被原主这个畜生虐待惨了的小可怜,所以不要再吓到鲛人了。 尽管她不是故意的,但那不是借口,她只想力所能及地照顾好鲛人的身体……和精神。 毕竟看到鲛人战战兢兢的,她的心也跟着不好受。 楚姝予等了半天也没被殴打,她听到人渣的话,深吸一口气,小心地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她再试着抬头去看人渣…… 人渣正站在不远处一脸愁容。 因为大夫来收药钱了。 一瓶上等的止咳糖浆要足足四百灵石! 姜绸缪将浑身上下的口袋都翻遍了,最后还用颤颤巍巍的右手将散碎灵石在柜台上拢成一堆:“这些应该够了。” 姜绸缪叹了口气,现在身无分文了,好在人渣身上还有两块玉佩,等会儿去当铺全部当掉,要不然连今天客栈的房费和饭费都要交不上了。 楚姝予耳力佳,她听到柜台那边的说话声了。 完了…… 刚才那瓶止咳的药花了人渣足足四百灵石! 这回去不得被人渣暴打逼着还钱? 她看着自己的手腕,右手还可以割,她还可以去黑市卖血还钱。 毕竟今天之内怕还是杀不了人渣,那只能先稳住她。 姜绸缪本还想着,反正这次来都来了,肯定也要被鲛人怀疑了,不如就一鼓作气,让大夫顺便给鲛人看看病,可现在一分灵石都没有了,没钱再看病了,她这次只得作罢。 姜绸缪来到鲛人面前,她将右手背在身后。 “我们回去吧。” 她还拿起桌上那瓶止咳糖浆,将盖子盖好,药还剩小半瓶,这么贵的药,拿回去留给鲛人再咳嗽的时候喝。 楚姝予扶着桌角自己慢慢站起来,但下一刻,她的手臂被扶住了。 这并不是人渣第一次搀扶她,但为什么人渣的手抖成这样? 姜绸缪意识到不能用右手,于是她换了一边,来到鲛人的身体右侧,用左手去搀扶鲛人的手臂继续走。 走到门口时,姜绸缪用大袖遮在鲛人的头顶,为她挡雨。 医馆的门口有一面落地的大铜镜,楚姝予此时看到镜子里倒映的她们二人,尤其是看到镜子里人渣脸上那个突兀的巴掌印,她感觉更恍惚了。 这一切都好不真实。 楚姝予惴惴不安地跟着人渣回到客栈。 楚姝予这一来一回,来时被抱着冲进去,回时被大袖当伞,她没淋到一滴雨。 倒是姜绸缪淋了一些。 姜绸缪先将外袍脱下来挂在衣架上晾干,她再回到床边,看着已经躺平的鲛人,尽管鲛人回来后什么都没问,但她还是自顾自地解释道:“虽然我会医术,但我只会诊断,真要治病还得有药才行,所以我才带你去医馆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妹妹和你的。” 她怕不被鲛人信任,怕鲛人伤心。 楚姝予完全不信人渣的话,但她又没彻底瞎,人渣今晨的奇怪举动,让她更搞不懂了。 不过表面上,楚姝予还是装出那副乖顺模样:“是,多谢仙师大恩,还有……这四百灵石的药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仙师的。” 姜绸缪呐呐道:“你都听到了?” 隔着那么远,鲛人的耳朵还真是灵。 楚姝予眨眨眼,她想:难道我不该听到吗?还是说,你现在坐过来,只是为了继续骗人,而不打算提钱的事? 她想主动提钱,就是为了向人渣表示自己除了挖眼睛之外,还能卖血换钱,她怕被人渣惦记上眼睛。 尽管鲛人的眼睛若不是自己挖出,那就是一无所获,但毕竟人渣是个恶贯满盈的畜生,哪怕是损人不利己的事人渣也是照做无误。 姜绸缪继续说:“没事,我有的是钱,不用你还,再说你不也没钱吗?你拿什么还我?你就安心养着吧,一切都由我来安排。” 她在鲛人面前不是为了装有钱,而是为了不让鲛人动什么卖血挖眼的念头。 毕竟鲛人还有血和眼睛能换钱,万一一个看不住,这心思单纯的鲛人偷偷去做了傻事,她可就追悔莫及了。 她最担心这个。 “你先躺好,我去叫厨房做早饭送来。”姜绸缪穿上外袍转身时,又将发抖的右手藏在身前。 还好,鲛人看起来并未对她去医馆的事而产生怀疑,那就好。 姜绸缪跟伙计点完菜,她又借了把伞,冒着雨去了街边的当铺。 最后两块玉佩,一共当了一千灵石。 这点钱还是太少了。 姜绸缪揣着钱袋,站在当铺门口思索片刻,最后将身上这件宽衣大袖的外袍也脱下来了。 这件外袍以蚕丝金线织就,当了两千灵石。 这下姜绸缪揣着三千灵石回去了。 这些钱应当够房费和饭费了,也够如果鲛人在系统升级之前再出什么意外,她还可以拿钱去救鲛人。 就是……有点冷。 毕竟天还下着大雨,她也才淋了雨,如今没了外袍,她只能忍着。 刚进客栈将伞归还给伙计,姜绸缪就打了一个哆嗦。 她觉得在眼冒金星,脚步也愈发虚浮。 姜绸缪:【系统,我是不是又中什么毒了?快解除负面效果。】 系统又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宿主!这不是中毒!你的san值只有60了!你快做点什么恢复san值啊!】 姜绸缪晃晃悠悠地往回走:【我不是只花了10个san值兑换道具吗?怎么掉得这么快?】 系统:【你的右手在遭受莫大的疼痛,疼痛会使人狂掉san值的!宿主!san值掉到0你会死的!】 尽管姜绸缪不喊不叫,但不代表她的右手不曾痛彻心扉,她只是忍惯了。 姜绸缪:【怎么快速恢复san值?】 系统:【做让你精神愉悦的事!】 姜绸缪不能死,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她现在活过来,是为了救鲛人,是为了替原主这个骗子赎罪,她跌跌撞撞地走到客房门口,视线里看到连门框都扭曲变形了。 精神愉悦的事。 门板“吱呀”一声被推开,姜绸缪直奔床上平躺的鲛人而去—— “小鱼,我……让我给你诊诊脉搏,听下心跳吧……”姜绸缪的声音抖着。 楚姝予没听懂,下一刻,她就感觉到胸|前一沉。 是人渣将脑袋枕了上来。 尽管姜绸缪都已经头晕得快失去意识,但还是没用力地压着鲛人,她将耳朵贴在鲛人的心口,听着鲛人“砰砰”的心跳声。 鲛人心跳的频率在变快。 姜绸缪听到这个声音,心里感觉软软的,这个声音让她感觉到鲛人还活着,最后的悲剧还没有发生,这是她前世最大的心理慰藉,所以san值也在逐渐上升。 果然有效。 同时升温的还有姜绸缪的耳朵,她的耳朵抵在柔软上,逐渐变红。 耳朵变红不是压的。 如此轻触,怎会压红? san值上升得更快了,不光是因为心跳声,还有某种触感。 楚姝予垂眸看着枕在自己心口的人渣,她感觉到人渣并未完全将脑袋的重量全压上来,像是生怕压疼了她。 人渣会怕她疼吗?人渣的毒打还历历在目。 可她不敢动,她奇怪的是,她应该心里厌恶才是,应该想要将人渣的脑袋推开才是,可是……她现在感觉心里有什么被触动了。 她的心里是充满滔天恨意不错,但她还有一丝丝分辨是非的理智。 今晨她咳嗽剧烈,人渣那么心急地抱着她冲去医馆,如此心切,是担忧吗? 可是前世,她累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人渣嫌弃她挡路,将她一脚踢远了。 那现在呢?楚姝予咬紧了下唇,心里乱成一团,她努力地回想前世人渣有多么恶劣,试图将此刻心里升起的感动淹没下去。 人渣现在就是在占便宜才对! 什么听心跳?这么幼稚的借口! 可楚姝予不敢反抗,她现在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杀了人渣,那就不能暴露。 而且……人渣为什么在发|抖? 楚姝予的眼睛不好,但她清晰地感觉到,人渣是疼得发|抖,甚至还有压抑不住的喘|息声传来。 人渣好像很难受? 人渣在忍耐什么? “仙师,你到底怎么了?”楚姝予试着问。 如果人渣病了,那就趁她病,要她命! 简直是天助鱼也! “没事,我听听你肺的呼吸音,你慢慢深呼吸……”姜绸缪意志力惊人,她的san值都掉到崩溃边缘了,她还能想着借口安抚鲛人。 楚姝予满心怀疑,但还是听从人渣的话做了一个深呼吸。 姜绸缪的耳朵可是贴得严丝合缝,她当然能听到鲛人肺呼吸的声音。 一张一合,像是整个人被吸入珊瑚丛,被海水包裹,一股柔软的情绪在心间流淌,随即又被推出珊瑚丛。 一来一回,如此反复,轻盈得仿佛乘风荡秋千。 姜绸缪的右手此刻还在疼着,疼痛使她的san值持续降低,但是只要她贴在鲛人的心口,听着鲛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她的san值又在上升。 “嗯……小鱼宝宝做得好棒,可以再深呼吸一次吗?”姜绸缪觉得自己很卑鄙,仗着鲛人心思单纯好骗,连这样哄骗的话也说得出口。 楚姝予又深呼吸一次,这一次,她鬼使神差地,觉得自己也放松了一点点。 而且,人渣这样哄人的语气是她不曾听过的,她自从母亲去世,妹妹重病,被族人嫌弃排斥,上岸后又一直被骗,她很久没听过这样温柔的哄人的话了。 本来人渣贴得如此之近,还是一进门就扑过来的,她都吓坏了,但现在,不知道是因为看着人渣凌乱的炸毛模样,还是因为人渣不知在忍什么痛苦,还是因为反复地深呼吸,还是因为……那句哄人的话。 总之她从巨大的恐惧中逃离了一步,第一步。 “好棒,小鱼做得好,再来一次……” 楚姝予眯了眯眼,只是听从人渣的指令深呼吸而已,这有什么可夸的? 前世被人渣骗得挖眼断尾,也没得到过一句夸赞,全都是催促和辱骂罢了。 不对,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 前世今生都是被骗,难道还要分出个行骗话术的温柔与严苛吗? 楚姝予睁开眼,看着仍旧贴在这里的人渣,她伸出手,摸了摸人渣的脑袋,问:“仙师,你还好吗?” 她不是关心,是在试探,试探要不要借此时机杀了人渣。 姜绸缪头疼欲裂,她编不出更多的借口了,她担心san值回升的速度太慢,她倒不会归零而死,但有可能会晕过去,如果她不省人事,怕鲛人会担心害怕,她用左手将怀里的钱袋拿出来,放在枕头旁。 “这是我所有的钱,都留给你,你不许再去卖血了,如果我失去意识,你不用管我,照顾好你和妹妹就好,我自己会醒过来的。” 姜绸缪交代完,就晕过去了。 目前san值回升的速度,还是比不上下降的速度,只能等待疼痛降低,再慢慢回升。 楚姝予顿时感觉到一沉,原来人渣刚才醒着的时候,当真没压下来?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坚持着? 她拿起枕头旁的布袋,里面有三千灵石,还有四张当票。 人渣当了什么? 纸上的字太小了,楚姝予看不清楚,但她意识到,人渣的外袍没了。 所以人渣是去把衣服当了,换钱回来? 这还是她认识的人渣吗? 那既然现在人渣晕了,要不要……趁机杀了她? 楚姝予怕一刀杀不死,那就得多做准备,她挪开人渣的脑袋,伸手将床幔上的绳子拆下来,三下两下将人渣的手腕和脚腕都捆成个死结,她同时发现人渣的右手抖得厉害,可外表却没有伤,估计是走火入魔了吧。 她还将人渣的猫爪拂尘法器藏在床底,省得人渣醒来用法力解开绳子。 这下好了。 就不怕人渣挣脱了,也可以补刀。 可她还是没出刀,她昨天重生时,可是想着立刻手起刀落为自己复仇的,但现在……在迟疑什么? 楚姝予坐回床边,看到人渣晕着还在发|抖,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人渣的脑袋。 因为她看到人渣疼成那样,不免物伤其类,有一丝丝的心软。 不过心软归心软,仇恨归仇恨,杀也归杀! 可其实人渣照顾了她不止今晨这一次…… 不,不要再想了,还在犹豫什么? 为什么不立刻动刀杀了人渣?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突然“哗啦”一声,是竹筒里传来动静。 楚姝予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现在人渣莫名其妙晕了,那幻术也该立刻结束才是。 那么竹筒里现在的是…… 她撑着身子挪下床,早上咳得后背都在疼,她直不起腰,只能弯着身子一瘸一拐走到桌边。 她看到竹筒里的小红鱼见自己过来,还吐了一个螺旋上升的泡泡,泡泡触及水面,“砰”的一下炸裂。 她的心中也有什么炸开了! 这个螺旋上升的泡泡,是她小时候教妹妹吐着玩的!鲛人没变人之前都是鱼,鱼也没什么玩的,只能吐各种泡泡玩。 所以就算人渣的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读心知道吐泡泡这件事! 那妹妹是真的?! 此时,床边传来声音,是姜绸缪醒了,可她被捆住手脚,好在她身体强壮,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看向桌边如同石化的鲛人…… “发生什么了?妹妹出事了吗?还有我怎么被捆起来了?是我刚才意识不清自己捆的吗?” “小鱼?你怎么不说话?你的背怎么直不起来?是又咳嗽了吗?”姜绸缪的双手还被捆着,她左顾右盼寻找一下,双手一起指着桌角说:“止咳糖浆就在你手边,想咳了就快喝一口,别忍着,要不然你该咳坏了,怎么不说话?你也意识不清了吗?” 楚姝予骤然回神,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一寸一寸地转过来,看向床上的人渣,人渣双手双脚都被捆着,正以艰难的姿势坐在床上,而人渣的双手指向这边,话语之间,却还在……关心她? 可人渣的右手都被捆起来了,却还在剧烈地颤|抖,明明人渣都自顾不暇了,现在却还惦记着她? 姜绸缪感觉鲛人这个目光好陌生,难道是小红鱼死了吗! 姜绸缪并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她更急了! 她一个挺身跳下床,可是脚腕也被捆在一起,她又解不开绳子,只能双脚并拢,一跳一跳往桌边跳去,像是草原上奔跑跳跃的兔子。 一想到鲛人可能出事了,她急得眼眶都红了,那更像兔子了。 7、腿软 姜绸缪一蹦一蹦地跳到桌前,急忙伸头去看小竹筒,却见到小红鱼正优哉游哉地游来游去…… 姜绸缪长出一口气,妹妹还没死,那就好。 既然妹妹没事,那鲛人这副模样是为什么? “楚姝予?小鱼?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刚才晕了多久?你怎么不说话?”姜绸缪双手双脚都还被绳子捆着,她不先追着问自己为什么被绑起来,而是先关心鲛人怎么了。 楚姝予的眼睛之前哭坏了,看什么都蒙着一层白雾,但她竟然能清晰地“看”到人渣的关心,因为人渣的语气焦急,明明双脚都被绑住了却竟然跳着过来,就是为了看看——她怎么了。 是啊,她怎么了? 她像是卷入了深海最激烈的漩涡,在巨大的海水浪潮中,被卷了个晕头转向。 小鱼该如何从漩涡中理清思路,从而挣脱出来呢? “楚姝予!” 姜绸缪都已经叫了鲛人三声了,但鲛人还是没反应,她举着被捆在一起的双手在鲛人的眼前挥舞,但鲛人还是不动,就像是被抽干了灵魂。 她想用双手握住鲛人的肩摇晃一下,但她现在分不开手,于是便高举被捆起来的双手,两条手臂像是一个圈,从鲛人的头顶往下,将鲛人套在怀里,圈着鲛人晃了晃。 楚姝予突然清醒了,一条小鱼无法从深海漩涡中挣脱,但她可以被拽出来。 被别人拉一把,拉出激烈的漩涡。 她低头看着自己,怎么又被人渣抱在怀里了? 不是……人渣的双手都被她捆起来了,这样的姿|势也能抱? “你终于动了,我还以为你中邪了,你快告诉我,是妹妹怎么不对了吗?还有我晕了多久?”姜绸缪见终于把鲛人叫醒了,她就又高举起双手,将双臂收回来,也将怀里刚才被圈禁的鲛人还以自由。 楚姝予又看向竹筒里的小红鱼。 妹妹是真的,妹妹是活的。 “多谢仙师关心,妹妹没事,仙师刚才晕了一小会儿。”楚姝予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出神了多少时间,在巨大的震惊当中,她连自己都感觉不到了,也更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姜绸缪这才放心,她顺势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再将自己被捆起的双手也搭在桌上,这才问起自己来:“我是怎么被捆的?先帮我解开吧。” 她自己当然解不开。 楚姝予不擅长撒谎,她的眼神更躲闪了,她磕磕巴巴地说:“刚才仙师突然抽搐,还……还到处乱爬,仙师你自己说让我把你捆起来,防止受伤,所以我就……就照做了……咳咳……” 她说到这里,已经吓得腿软了,加上又因为紧张而咳嗽,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根本不想跪下的!她知道现在越是紧张就越容易暴露! 要表现得自然一点才对!这样才能骗过人渣。 可她前世一直在被人渣欺骗和虐待,当时是碍于报恩,对人渣的一切要求都言听计从。 那现在呢? 挨打多了的小动物一见人抬手就会瑟瑟发抖,还夹着尾巴乱窜,慌不择路。 而楚姝予前世一直生活在人渣的压迫和折磨之下,她对人渣的感情中,九成是仇恨,还有一成是恐惧。 但她不为自己这次没撒好谎找借口,也不能允许自己因为撒谎而腿软跪地,她必须振作起来,她现在要克服第一次骗人渣的恐惧。 这还是她第一次骗人,人渣醒得太突然了,她还没来得及想好动手。 这谎言也还没打过草稿,实在太低劣了。 要是骗不过去人渣,就危险了! 那要不要动手? 人渣的法力深不可测,万一暴露杀心…… 可现在妹妹是真的…… 快!不要再发抖了!快想点什么,先给这低劣的谎言找补一下! 楚姝予正绞尽脑汁想着的时候,一个东西被塞到了她的手里。 是姜绸缪赶紧将桌上的药拿起来,还好她的手指还能动,她两只手的手指夹着药瓶塞到鲛人的手里。 “快喝一口药,别急,慢慢说,我没怪你,反而要谢谢你帮了我。”姜绸缪想着自己刚才san值下降,所以到处阴暗地爬行,她突然想到什么,“我四处乱爬的模样没吓到你吧?再有下次,你不用管我,就让我乱爬去吧,你先带着妹妹躲起来,等我好了你再回来就行。” 毕竟鲛人是个胆小的,姜绸缪从来都知道。 楚姝予彻底呆住了,她刚才还担心如此低劣的谎言会被立马戳穿,那自己和妹妹就性命难保了,可人渣……信了? 就这么轻易地信了? “怎么不喝?你刚才都咳嗽了,是咳得没力气拧不开盖子吗?”姜绸缪说着,又将药瓶拿回来,她现在坐在椅子上,可双手手腕还被捆着,于是用膝盖夹住瓶身,再用手去拧瓶盖,问题是,她的右手还在抖,根本使不上力,她便用左手去拧…… 楚姝予正盯着人渣的动作,她震惊得嘴都闭不上了。 人渣丝毫都没有怀疑吗? 而且……人渣的手都变成这样了,却还执着地给她拧瓶盖? “拧开了,快喝一口。”姜绸缪将药瓶递到鲛人的嘴边,正好见鲛人张着嘴,她直接灌了一下。 甜得发苦的糖浆充斥在楚姝予的嘴里,她含着药,震惊得都忘了咽。 姜绸缪见鲛人如此,她还欣慰一笑,夸赞道:“小鱼做得真棒,刚才大夫说了,这糖浆最好在嗓子里多含一下再咽,你放心,我还有钱,这瓶喝完就再买一瓶,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嗓子的,不光是嗓子。” 楚姝予彻底反应过来了,她“咕咚”一下,后知后觉将这口糖浆全咽了。 为什么含口药,也会被人渣夸? 人渣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是没力气站起来了吗?你快帮我把绳子解开,我抱你去床上躺下休息。”姜绸缪将药瓶盖子拧紧,再将双手手腕递到鲛人的面前。 她毫无防备,毫无怀疑,她只怪自己关心则乱,触发惩罚。 而楚姝予的目光盯着绳子上的毛刺,她前世惨死,今朝重生,本给自己缝制了天衣无缝的盔甲,而为何现在,盔甲上也长出了毛刺? 心里骤然一阵刺痛。 姜绸缪见鲛人盯着绳子发呆,迟迟不动,她看懂了,也认出这绳子是床幔上的。 “对哦,这都是死结,你不是有把匕首吗?把绳子割断吧,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去把钱赔给客栈。” 楚姝予的心里又被刺了一下,不是尖锐的刺痛,就像眼前绳子上的小毛刺,刺得发痒,她一狠心,将后腰别着的匕首抽出来。 这是一把骨刀,是深海的鲸鱼死后,鱼骨落在深渊,她小时候捡到了,拿回家自己亲手打磨成锋利的骨刀。 这把刀很有用,可以用来开海胆,她和妹妹都最喜欢吃海胆。 这把刀也救过许多同族,有没化形的年幼同族被渔网兜住,她咬着骨刀游上去割渔网救人。 前世,她也是用这把骨刀,砍下尾巴,也挖出眼珠。 如今…… 楚姝予双手握紧了刀柄,刀尖抵在人渣的手腕上。 刀身是凉的,但刀柄是热的,那是她握刀的手实在握得太紧了。 刀柄是抖的,刀身也是抖的,那是人渣的右手在抖,带动得刀也在抖。 其实楚姝予也在抖,她在怕,也在想。 她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人渣无法自己挣脱绳子,人渣的法力还不曾到此。 之前是高估人渣了。 眼下这可是千载良机,如果这次错过,还能有下次绑住人渣的机会吗? 可是……可是…… “没事,不用担心,放心大胆地下刀,我手就这样,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姜绸缪见鲛人迟迟不敢下刀,她见鲛人的眸子里都是担忧和疑惑,她就知道良善的鲛人是见她手抖,生怕这一刀割偏了,所以她安慰着鲛人,见说完,鲛人还不动手,继续道:“尽管割吧,就算弄伤了我,我也不会怪你的,你可以闭着眼割,看不见就不怕了。” 因为姜绸缪的右手一直在抖控制不了,而且眼前的事物都在发晕旋转,她更看不清楚,要不然她就自己用手腕撞上去了。 她都想好了,要是鲛人真不小心割伤了她,她就赶紧把手藏到袖子里去,正好系统可以止血,她能藏得天衣无缝,鲛人不会发现,简直两全其美。 可鲛人还在迟疑,不敢动手。 她现在看着鲛人这副模样,心里更心疼了。 鲛人是这么的善良又胆小,怕伤了她迟迟不敢下刀,那前世,鲛人又是如何狠下心割断尾巴,和剜出眼珠的呢? 唉…… 姜绸缪更想保护好鲛人了。 楚姝予的牙咬得更紧了,她仰着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竹筒。 妹妹是真的,妹妹是活的。 人渣脸上的担忧,却不知是不是演的。 她闭上眼,一刀挥了下去。 绳子、死结、绳子上的小毛刺,全部被这一刀斩断了。 “咕噜”一声,是竹筒里的小红鱼又吐了一个旋转泡泡。 泡泡触及水面炸开了,房间里仿佛也有什么改变了。 姜绸缪的右手恢复了自由,失去了束缚,也抖得更厉害了,她用左手顺手从鲛人的手里拿过匕首,一弯腰,将自己脚腕上的绳子也切断了,然后顺势抱起鲛人,往床边走去。 人渣的动作太快了,楚姝予都没反应过来,随后手里就一空,当她意识到手里的刀没了后,她当下以为是被人渣发现了,要被人渣夺刀反杀了! 那刚才果然选错了! 人渣演技高明,又被人渣骗了! 不该犹豫的,只是她想不懂,人渣为何要演…… 可是还不等她继续想下去,她的身子一轻,是被人渣打横抱起来了。 随即她就躺回了床上,还硌了一下脑袋。 姜绸缪扶起鲛人的脑袋,将那个不知道怎么滚到枕头上的钱袋拿起来,这回再摆正鲛人的姿|势,让她躺得舒服一点。 “你休息吧,我去叫厨房做早饭送来。”然后姜绸缪拿着钱跑出去了。 姜绸缪急切地问系统:【现在san值是多少?】 系统:【75。宿主,你得回去继续贴贴。】 因为姜绸缪刚才在鲛人面前装得跟没事人一样,是怕善良的鲛人为她担心,而她的头晕还一刻都没停过。 姜绸缪估算了一下,她觉得还来得及,她去柜台,跟伙计主动说了弄坏床幔绳子的事,她可以照价赔偿,再点了早饭,然后往房间走去。 姜绸缪犹豫一下,还是问系统:【我刚才san值降到失去意识时,不是阴暗地乱爬来着嘛……那模样很恐怖吗?很吓人吗?很失态吗?】 她越想越气,她不想在鲛人面前露出那么失态的模样,可是san值降低,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失态。 好丢脸,她很在乎在鲛人面前的形象。 一想到自己在鲛人面前阴暗地爬行,那模样会像什么? 蜘蛛?螃蟹?蟑螂? 总之肯定很不好看! 系统迟迟没答,它也不擅长撒谎,正将if条件输入进主脑,准备生成一个完美的回答,以此应付这个不知道被什么复杂情感迷失了心智的宿主。 姜绸缪:【算了,估计肯定很丑吧,连你都不忍心说了,所以还是别把那副丑态告诉我了!唉……】 她沉痛又惋惜地叹了口气,那副丑态肯定吓到胆小的鲛人了吧。 想办法安抚哄哄鲛人吧。 鲛人还是太善良了,都被吓到了,却还顶着恐惧帮忙把她用绳子捆起来,生怕她乱爬受伤,这么好的鲛人,却被人渣骗成这样。 她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又将脸上的沉痛全部藏起来,换为温柔神情,朝着床边快步走去。 她还得赶紧贴贴,继续恢复san值呢! 看破一切的系统:【……】 没事,宿主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只要宿主、鲛人和它,都相信这个谎言,那这件事就是真的! 三赢! 8、可以亲你吗? 楚姝予躺在柔软的床上,可她的心还在砰砰乱跳,脑子里也乱成一团。 她挣扎着坐起来,看着凌乱的床铺,地上散乱的绳子,还有……凌乱的自己。 她一瘸一拐回到桌前,重新看向小竹筒。 小红鱼刚才游了好几圈,已经累了,现在正沉在水底睡觉。 楚姝予确认妹妹还没死,可她已经上岸十天了,按理说……不该啊…… 难道这人渣真的会给妹妹治病? 否则今晨天一亮,就是第十日了! 小竹筒被放在桌子中央,左边是她的止咳药,右边是她的骨刀。 人渣用完刀就放回桌上了,毫无防备。 前世……人渣可是在她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将她这把刀没收了,后来当她挖眼砍尾时,人渣会短暂的将刀归还,用完就又收上去了。 人渣……好像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姜绸缪直奔床而来,却见床是空的,一转头,见到鲛人坐在桌边。 “别担心,我肯定会治好你妹妹的,不过我现在……”姜绸缪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尽管她在开门之前,已经在心里跟系统打过草稿了,但这话……还是太冒犯,太卑鄙了! 欺骗一个如此单纯良善又受尽苦难的鲛人,她做起来,良心有愧,尽管她并不是恶意的。 但这也确实真的是在占鲛人的便宜啊! “仙师!”楚姝予盯着人渣半天,见人渣不继续说下去,可她有话要说:“我得给妹妹换新鲜的水了,我出去一趟。” “去吧。” 姜绸缪正好还可以再准备一下下。 楚姝予拎起小竹筒,一瘸一拐地往出走…… 姜绸缪后知后觉想起什么,她说:“还是我去吧,你腿脚不好。” 楚姝予心里怕极,但还是故作镇定道:“多谢仙师,但仙师的手不方便,只是换个水而已,走不了几步,而且一向都是我给妹妹换水的。” “也是。”姜绸缪点点头,想着鲛人还是那么善解人意。 楚姝予迈过门槛,关上房门,站在空荡荡的客栈大堂,她看向客栈门口…… 要不……跑? 可她跑不了的,外面街上有辑妖司的人虎视眈眈,而她又伤痕累累,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她若是逃跑,只能是死。 而且最重要的是,妹妹还活着,还真有可能是人渣做了什么,尽管前世已经知道人渣是骗子,但除了人渣之外,她没法解释妹妹活到十日后的原因。 客栈伙计见一楼客房出来的客人站在大堂发愣,她主动过来问:“客人需要什么?是想催早饭吗?我正好要来跟客人说,昨夜的雨下得太大了,菜农今晨进城晚了些,新鲜的菜这个点儿了还没送到,所以早饭得迟一点。” 楚姝予不在乎早饭晚不晚的事,她示意伙计跟她走远一些,来到客栈的后院,然后她压低声音,将手里的小竹筒提高一些,警惕地问客栈伙计:“你看这水里有什么?” 客栈伙计倒是愣了一下,她挠了挠头,不懂客人何意,但还是如实说:“这不就是一条红鱼吗?额……这种漂亮的小鱼不是用来吃的吧?客人这是打算拿去拍卖场卖掉吗?” 客栈伙计觉得这小红鱼都快翻白了,但她见客人宝贝一般地盯着这小红鱼,她也就不说这鱼快死的话了,估计客人不会爱听的。 “所以你真的能看到一条红鱼?”楚姝予再次追问,这对她很重要。 客栈伙计这回看到客人的眸子里蒙着一层白雾,且眼神都没有神采,她明白了,原来客人眼睛不好,她恍然大悟道:“是一条长得很漂亮的小红鱼,鱼尾如燃烧的火焰。” 这回给客人描述得够准确了吧? 楚姝予激动得眼眶红了,她磕磕巴巴地说:“谢谢,我知道了,我想给我的鱼换点水。” 客栈伙计给客人指了一下水缸的方向,便回大堂去忙了。 后院的雨还没停,淅淅沥沥一直在下。 楚姝予站在廊檐下,将妹妹捞出来,再换上新的雨水,然后将妹妹放回竹筒里。 小红鱼本来睡得正香,骤然被捞起来,一看是姐姐,动了动鱼尾,又被放回新鲜的雨水里,继续睡了。 楚姝予现在千真万确,竹筒里的妹妹不是幻象。 一般幻境只能对一人起效,可是刚才客栈伙计已经证实了。 所以……人渣可能真的会医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人渣很奇怪,但她一定要弄明白! 楚姝予拎着小竹筒一瘸一拐回到门口,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她却愣了一下。 因为人渣正坐在床边,双膝并拢,双手搭在膝盖上,其中一只手还抖个不停,最重要的是,人渣眼巴巴地望着门口,即使她的眼神不好,那她也能看到。 不是,人渣这副模样,像只乖乖大狗一样,也太奇怪了吧? 怎么感觉像是小时候,她和妹妹依偎在空掉的蚌壳里,乖乖等待母亲回来的模样。 真难以将人渣这个恶贯满盈的骗子和“乖乖”这个词联系起来,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那个……你先关上门,我再说。”姜绸缪在这片刻的时间,终于打好骗鲛人的草稿了,也做足了心理建设。 楚姝予将小竹筒放在桌上,然后一瘸一拐朝着人渣走过来,她正好也有话要问人渣。 姜绸缪摸了摸鼻子:“那个什么,我吧……” 系统:【宿主!刚才不是说了,把这些语气词删掉!你心虚什么!快点!你已经耽搁太多时间了,马上就要到临界值了!】 姜绸缪可不想再失态地阴暗乱爬了,她立刻放下摸鼻子的手,她强装一本正经道:“是这样的,我所修炼的医术吧,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件事,待我医术再进阶一层,就能继续再治疗你妹妹了。” 姜绸缪心里唾弃自己,仗着鲛人好骗,就编造这么卑劣的借口骗她。 “好。”楚姝予直接一口答应下来,她又问:“这次治疗,不需要用什么药吗?” 姜绸缪顿时想起原书中的情节,每次人渣都骗鲛人需要用药,按理说治病是需要用药的,但她有系统,目前还没给妹妹下诊断,所以用不用药,用什么药,她现在还不知道,再想着在她穿来之前,鲛人已经被人渣用药这个借口骗得断尾拔鳞了,所以她不能崩人设,便回答道:“是需要药的,但现在我得先提升医术,你先上|床来。” 楚姝予一瘸一拐走过来,她看到人渣的眼神示意,先是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又见到人渣的手在拍床,示意她再近些……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但还是照做了。 人渣这个要求,到底要做什么? 姜绸缪别开脸去,她的视线看向北侧的窗子,她的耳中仿佛听不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因为她耳中全都是她紧张的心跳声。 “脱、脱了吧。” 姜绸缪在心里唾弃自己,实在是太卑鄙了! “啊?”楚姝予以为自己听错了,人渣是那个意思吗? “对,就是需要你脱了上衣,配合一下。”姜绸缪还想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做什么,但她保证不了,因为她真的要亲上去,她甚至还想保证自己绝对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可她一样都保证不了,她都被系统读心了,她的心就是在想那些旖旎的事。 她至多能——“我保证不会对你多做其她的事!” 楚姝予先是转头看向桌上的小竹筒,她又听到妹妹吐泡泡的声音了,估计是睡醒了,她又转过头……不是,人渣在脸红什么?其她的事又是指什么? 人渣好像真的对她有某种心思。 楚姝予已经是成年的鲛人了,她甚至都发情过三次了,虽然她不曾交尾过,也没有心上人,每次都是去圣泉里泡泡就算完了,但她不是不懂,她甚至很懂,族里有鱼偷偷眉目传情,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尽管她现在眼睛坏了,但一样能看懂。 “好。”楚姝予的手摸上衣带,将这身粗布麻衣脱下来,她也躺平下来,问:“仙师想拿我怎么修炼?” 楚姝予有两点不解。 一是如果人渣真的想要对她做什么,大可直接来,她打不过人渣是一说,她现在还被人渣绑定了妖奴契约又是一说。 她不管怎么都是逃不出人渣的掌心的。 第二点还是……人渣脸红什么? 人渣前世骗她挖眼睛时,可是面不改色,甚至还说得有声有色的。 人渣的演技不是很高明吗?现在这是不会演了? 姜绸缪的脸像是熟透了,但她没有别的办法了,摸和抱都还在恢复cd中,那她就只能亲了。 她不敢亲嘴,那她只能亲别的地方了…… 真是太卑鄙了! 她看着鲛人一脸单纯地躺在身边,正眨着蒙着一层白雾的眼睛看着自己,良心都像是在被拷打。 她若是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倒还能用为了治病这个借口来脱罪。 但她有,她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我……我会亲你,你介意吗?”姜绸缪觉得自己不光卑劣,还很虚伪,这简直就是明知故问!要知道,前世鲛人为了治病可什么都愿意做,这话难道不就是为了自己良心好受一点才问的吗! 这回,楚姝予却并未如她抱住人渣大腿声泪俱下时那般一口答应,而是反问:“若我说不愿,仙师会不亲吗?” 换做前世,她定是没有胆量这样说的,但她现在就是……觉得人渣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所以她想试探一二。 “若你不愿,那我也不勉强,我……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姜绸缪整个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更是在外面淋冷雨的狗。 她没想到鲛人会拒绝! 被拒绝也并不意外啊!毕竟亲……身体,实在太亲密了。 单纯的鲛人是好骗,但也不是傻子吧,肯定会察觉到的吧? 而且鲛人从来都不喜欢人渣的,她之所以留在人渣的身边,只是为了报恩啊。 帮助、报恩、爱,这三件事本就不能混为一谈。 不喜欢,就不肯被亲,那就拒绝,简直顺理成章。 那现在怎么办?又该如何恢复san值?必须再想个办法! 系统也震惊了,没想到鲛人会这样说,此时主脑也狂发一连串的崩坏警告过来。 “仙师仙师!我只是随口一说,仙师请便吧,只要能救我妹妹,我什么都愿意做。” 楚姝予刚才震惊了半天,没想到她说完那话,人渣非但没恼怒,却反而一脸自责? 这还是她记忆里的人渣吗!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雨滴落在积水的水缸里,泛起点点的小圈涟漪。 楚姝予的心里也下了更为潮湿的大雨,她乖乖躺平,闭上眼睛,等待暴风雨的降临。 她觉得自己很快就可以知道人渣的真实目的了。 也可以知道人渣的种种奇怪之处的原因了。 所以……亲吻怎么还没落下来? 9、被亲哭了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楚姝予的上衣被她丢到床角,她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身侧。 她的身体此刻一览无余。 自她上岸后,饥一顿饱一顿,还多次卖血换钱,以至于这具身体皮包骨,消瘦得很,但最为瞩目的是她右侧肋骨下的那一大片青紫。 这是她之前被人渣用脚踹的,至今还在疼着,所以她走路时直不起腰,不光是因为脚伤,还是因为肋骨这里的伤。 姜绸缪本来都做好准备了,她也不能再耽搁了,但见着鲛人肋骨下的淤青,她还是迟疑了。 她没有问鲛人这是谁弄的,因为她知道,这是原主那个畜生打的。 姜绸缪内心一阵滞涩,她又不忍心了。 现在鲛人之所以会乖顺躺在她的眼前,任她摆布,就因为她骗鲛人说这样能救妹妹。 那之前呢?鲛人随便人渣摆布,也是如此的听话模样吗? 姜绸缪的良心实在受不住如此拷打了,但她的精神值越来越低,耽搁了这么多时间,又快到崩溃的边缘了。 “仙师……是嫌弃我的身体太丑了,所以下不去嘴吗?”楚姝予本闭着眼,等了半天,等到外面的雨变大,等得小竹筒里的泡泡破裂声第八次传来,也没等到亲吻落下来,她睁开眼,见到人渣这副难为情又痛心疾首的模样,她就知道…… 她早就该明白的,前世人渣这个骗子把她全身上下能骗的都骗了,却独独没有碰过她,正是因为……她丑。 所以人渣不稀罕。 如今是人渣饥不择食,才拿她下手,所以昨天至今,人渣这些奇怪的表现,都是为了今日这番举动做铺垫吗? 楚姝予还是无法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毕竟人渣根本没必要如此,但她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人渣嫌弃她的身体。 “不是嫌弃!”姜绸缪斩钉截铁道,她拼命摇着头,她搜肠刮肚想着解释,最后只剩一句道歉:“对不起,你的伤……” 她在替“自己”道歉。 “原来仙师是嫌弃这道伤啊,那仙师把眼睛蒙住,眼不见,就心不烦了。”楚姝予心道果然是虚伪的人渣,这伤不就是你打的吗?现在假惺惺的装给谁看? 此时系统在疯狂警告:【宿主!再不贴贴,你马上就要晕了,倒计时准备,30……29……】 姜绸缪将系统的提示音点了静音,她确实不忍心看下去,想来鲛人也不想赤|裸的身体被她看到吧,所以蒙住眼睛对谁都好,于是她伸手将自己头顶的发带解下来,如瀑青丝散落满床,靛蓝色的丝绸发带躺在她的掌心,她的手还在抖,以至于将发带蒙上眼睛时,也还在发抖。 这已经是第三次系失败了。 “仙师,还是我来吧。”楚姝予坐起来,她从人渣的手中接过那条发带,她一下就将发带系好了,然后坐在床上,迟迟没躺回去,因为她在盯着人渣的脸看。 人渣的眼睛被蒙住了。 前世人渣的眼睛初看时全是慈悲和温柔,然后很快,楚姝予就失去了眼睛,她就再也没有看过人渣的眼睛了,就连前世最后临死前,她也不知道人渣说出那些话时,眼睛里会是什么神情。 应该全是恶毒吧。 那这一世呢? 楚姝予刚才帮人渣系发带,她在人渣的眼睛里竟然看到了不忍心。 她感叹自己的眼睛自哭坏后就愈发不行了,刚才定是看错了。 可她也同时看到人渣脸上那个隔夜的巴掌印还泛着青紫,可见昨天人渣用了多大的力,她又升起了一丝丝的不忍心,她赶紧摇摇头,将这不正常的情绪晃出去。 人渣作恶多端,一直虐待折磨她,那可是人渣自己打的,什么时候轮到她心疼人渣了? 系统被宿主静了音,它又手动把音量调到最大,继续倒计时:【10……9……】 “躺下吧。”姜绸缪感受到鲛人还离自己很近,因为她能感受到鲛人正盯着自己看,尽管她现在蒙住了双眼,看不到。 楚姝予躺了回去,她的心跳得更快了,胸|膛大幅度的起|伏,她突然恍惚了,重活一世,怎么又沦落到人渣为刀俎,她为鱼肉的地步了? 刚才趁着人渣晕了,将她捆起来,就该直接杀了她的。 是因为妹妹还活着,她必须赌一把,赌人渣真的有办法救妹妹,可现在看着人渣这么低劣的借口,她感觉自己赌错了。 这世上从未有哪一种功法,是靠亲吻来提升的。 就连双修提升功力,也得是魔道的魔修。 而人渣,是仙修啊。 所以……又被骗了吗? 楚姝予闭上眼,她想知道一个答案。 在系统倒计时到1时,第一个吻落在鲛人的颈侧。 “轰隆”一声,一道惊雷在院子里炸开了。 也在她们的耳边炸开。 楚姝予骤然睁眼,她感觉一阵奇特的感觉自颈侧传向四肢百骸。 蜻蜓点水后,在水面泛起一圈涟漪。 人渣……真的只是亲了一下吗?没做别的吗? 不止这一下。 还有人渣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连她的耳垂都“染”红了。 “可以继续吗?”姜绸缪问她。 “嗯……”楚姝予这声应答没有思考,下意识就回答了,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姜绸缪的唇顺着鲛人的脖颈往下亲去,亲到锁骨…… 楚姝予的腿在抖,她的手按住腿,让腿别抖了。 姜绸缪亲到某处…… 楚姝予连呼吸都屏住了,可她的心跳得更快了,仿佛要撞碎胸腔。 姜绸缪再亲到腰腹…… “啊……仙师……”楚姝予一直都咬着唇不吭声,被亲也不吭声,她强行忍着,直到这一下,她没忍住,还是叫出了声。 姜绸缪立刻停了,她问:“对不起,是亲到你的伤了吗?” 明明她都特意避开了。 “是吧。”楚姝予知道,刚才那一下,根本就没有亲到伤,而是亲到鲛人的敏|感点了,那也在腰上,但她不肯承认,反正人渣也看不见,她便骗人渣说是亲到伤,按照人渣现在的戏码,应当就会避开这里了吧…… 她不想被亲那里,她怕。 她怕被人渣亲得提前发情了,因为她现在就已经不太好了。 如鲛人所料,姜绸缪特意又避开了那里,重新亲吻下来…… 每一下都很轻,刚触即分,好像生怕把鲛人亲坏了。 可是肌|肤怎么会被亲坏呢? 雨越下越大了,海面有什么在暗自酝酿着。 原来是潮汐将至,海啸奔腾。 楚姝予抖得愈发厉害了,已经到了她按压不住的地步了。 姜绸缪的心也在抖,她也感受到了,她没有起身,她正好又亲到鲛人的颈侧,她将脸埋在鲛人的耳侧。 “亲疼你了吗?” “没有……” “那我继续了。”姜绸缪听到了鲛人的回答,她的唇向着声音来源处动了动,但最后还是没有到达那里。 她真想尝尝刚才那句“没有”的来处。 鲛人的肌|肤细腻光滑,柔软温暖,一亲上去,会微微颤|抖,仿佛心尖被什么毛绒尾巴扫了一下。 那鲛人的唇瓣若是亲一下?会是什么触感呢? 姜绸缪觉得这太冒犯,她还是没敢去亲那里。 这岂止是冒犯,简直是亵渎! 因为她在骗鲛人! 而鲛人乖乖配合着,鲛人都发|抖了,鲛人定是吓坏了!鲛人原本就是不愿意的! 但是碍于人渣原主的“淫威”,也碍于救妹妹心切。 这是欺骗!是强迫!是最卑鄙的行径! 随着系统提示精神值恢复满了。 姜绸缪回满了就不继续占便宜了,但她落下最后一个贪婪的吻,留在“伤处”更往下的一点,这里应当亲不到伤吧。 楚姝予最后那一下又被亲到鲛人的敏|感点了,她还是没藏住呻|吟,有半个音漏出来,恰逢这时,又是一道惊雷炸开,将她不敢面对的声音和反应都遮盖了。 还好有及时雷。 姜绸缪坐起来,发现自己的发带湿了。 想来是……热的吧? 尽管外面下着瓢泼大雨。 或是屋顶漏雨淋的吧? 尽管这客栈有三层楼高。 她没有立刻摘掉发带。 “我修完了,你穿好衣服我再摘掉发带。” 楚姝予本以为人渣会因此暴露本性,她也会因此知道人渣种种怪异的原因,可最后什么都没发生,真的只是亲吻…… 亲吻还算什么都没发生吗? 还有……这就结束了吗? 她被亲得腰软,因为每被亲一下都会有奇怪的酥|麻触|感传来,她现在用手撑着床坐起,勾住上衣拽过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 她系衣带的动作一顿。 因为她突然感觉眼眶湿润了一下,眼角竟然滑落一颗鲛珠,顺着她的脸颊,最后落在她的手上。 沉甸甸的。 她看着这颗晶莹剔透又浑圆饱满的鲛珠,她惊住了。 她的眼睛明明都哭坏了,一滴泪都没有了,此刻又为何会哭出眼泪又化作鲛珠? 鲛人泪不易获得,越是心灵纯净的鲛人,她哭出的鲛珠品色就越是上乘。 之前楚姝予在黑市卖出的鲛珠颗颗都是绝品,那些鲛珠都是她因妹妹垂死而哭出的,那是她的姐妹亲情所化作的眼泪。 那如今这颗又是为何? 要知道,鲛人性子刚烈,宁死不屈,以前有捉妖人捕到鲛人,无论怎么严刑拷打加以折磨,鲛人都不肯落泪化珠。 鲛人泪只能是有感而发,只能是真情实感。 那这滴泪,又是因何而落? “穿好了吗?”姜绸缪等了半天,怎么感觉鲛人没声了?鲛人是不是……被亲生气了? 她不安起来。 “穿、穿好了。”楚姝予将鲛珠藏进怀里,她也将自己的心思全部藏好。 但有人没藏好。 楚姝予盯着人渣摘下的发带,她发现那条靛蓝色的发带,怎么有两处变暗了?是她不好用的眼睛又看错了吗? 总不会是人渣也哭了吧?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怀里藏着的鲛珠甚至都硌到她了。 10、草莓印 房间里弥漫着浓稠的暧昧气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了一整夜的雨,以至于房间里充斥着水汽。 姜绸缪亲得嘴都红了,她并未用太大力,只是因为亲了太多下。 也不光是因为亲了太多下,毕竟她的脸也红了。 她将发带搅了搅,赶紧将长发束起来,再用发带绑好。 现在她的右手不像一开始抖得那么厉害了,但还是微微颤抖着,不过并不影响什么了。 楚姝予盯着人渣的动作看,她本以为人渣会借此机会暴露目的,但却什么都没发生,仅仅只是亲了她而已。 姜绸缪绑好头发,她刚一抬头,正好和鲛人的视线撞上,她更尴尬了,手忙脚乱几乎是滚下了床,又一个箭步冲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仙师是亲渴了吗?”楚姝予鼓起勇气试探道,但她还没想好怎么试探,为了防止尴尬,便没话找话说了一句开场白,可这句话说完却让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姜绸缪差点呛了!她赶紧将水咽了,她前世即使是在打猎时也是沉稳的,她从来都没这么慌过。 “仙师?”楚姝予更疑惑了。 “啊是吧,有点口渴,那个……好像过去很久了,我去问问早饭怎么还没做好。”姜绸缪像道闪电劈到门外去了。 楚姝予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她立刻解开衣带,重新看自己的身体。 果然被人渣亲“坏”了呢。 她从脖颈到锁骨再到腰腹,处处都是浅粉色的草莓印。 若是旁人看了这满身的痕|迹,定会猜测这是一场多么激烈的情事,但只有楚姝予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她清楚地记得,人渣的每一个吻都很克制,也很温柔,都如蜻蜓点水般,触及即分,浅尝辄止,并未大力吮|吸,也并没有啃咬。 身体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酥|麻的舒|服感和被温柔的对待,都是真实的。 之所以现在会留下草莓印,是因为她的身体实在太敏|感了。 这件事,也是她此时此刻才知道的。 鲛人体质并不同,有的鱼天生冷淡,甚至发|情期都毫无表现,而有的鱼像是有某瘾,发|情期会失去理智,迫切渴望得到身体上的安抚和心灵上的爱意。 看来她并不属于前者。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是人渣回来了,楚姝予赶紧将衣服重新穿好。 姜绸缪当然看到鲛人手忙脚乱整理衣服的动作了,她立刻移开视线,假装没看见,她将手里的瓶瓶罐罐放在桌上,也不往床那边看去,只看向窗下那盆花道:“早饭还没做好呢,还要一点时间,正好我又买了一些新的伤药,你涂在伤处就不会那么疼了,那个……你就自己涂吧,我正好有点事要去办,我出去转转,得好一会儿才能回来。” 姜绸缪说完一溜烟就又跑出去了。 她哪有什么要事,她来到这个世界,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救赎可怜的鲛人,之所以找借口离开,是不想再让鲛人担惊受怕和难堪了。 她一想到刚才鲛人被亲时发抖的“惨状”,心就像被捏住一般的疼。 原主这个畜生一直欺负鲛人,以至于稍加亲近就让鲛人害怕得抖成那样,真让人于心不忍。 而且上药得用手,腰腹之下应当也算隐私部位,姜绸缪肯定摸不了,所以让鲛人自己上药就行了。 姜绸缪又坐回大堂里,她和系统盘算着贴贴值的事。 姜绸缪:【说起来刚才亲了那么久,贴贴值一点都没涨吗?】 她是亲完后才想起来这事,刚才亲得意乱情迷,仅有的理智是让自己管住嘴和手,别乱亲到鲛人的伤,也别亲到更隐秘的位置,都忘了贴贴值的事,她当时只觉得,这触感太美妙了,真想……再近一些,也再进一步。 还好她还有理智。 系统:【宿主,得先学会走才能跑跳,你精神值不满,就涨不了贴贴值,不过今天亲吻身体的贴贴值还没上限,一会儿你可以故技重施,争取升到5级。】 姜绸缪:【那只能再骗鲛人一次了,说我刚才没修炼完,还差一点,唉……我真是太卑鄙了,可是鲛人都那么不愿意了。】 她想到这里,气得将手都捏紧了,最好想个别的办法。 一直在大堂擦桌子的客栈伙计压力很大,见这个脸色铁青的客人手都捏紧了,她赶紧跑过来道歉:“客人真对不起,菜农还没到呢,全城的菜商都没新鲜的菜,既然客人这么急,要不就先把主食上了吧,现在厨房只有主食。” 姜绸缪正跟系统商量着呢,客栈伙计蹿过来还吓她一跳。 “早饭啊,都行。”姜绸缪在除了鲛人的事之外,是个很随和的人,别的事她也不在乎,她多等一会儿倒是没关系,但是她一想到鲛人瘦弱得皮包骨,她又叫住伙计,问:“你们都有什么补身体的食材?” 客栈伙计带姜绸缪在后院转了一圈。 姜绸缪本想点那一大块牛肉的,看着就很好,但她数着钱袋里剩的灵石,她最后只点了一只水煮鸡。 这鸡也太小一只了,不过她想,末世之前,鸡没变异时,正常鸡应当就是这般大小吧。 可怜的鲛人饿得皮包骨,还多次卖血,甚至连脸色都是惨白的,那般虚弱气色又差,必须赶紧吃点肉多补补。 说起来,姜绸缪还没吃过没变异的兽肉是什么味道呢。 她想起人渣还有一件猫爪拂尘的法器,那材质看起来能值不少钱,也可以把那法器卖了,那法器自昨天见一面后,就再也没见过了,不知道丢哪去了,还得仔细找找。 等卖了钱,给鲛人买药用、买肉吃,剩下的钱还可以留给鲛人姐妹在岸上生活,毕竟鲛人没了尾巴也回不去大海了。 说起来这人界之中,都不让妖自由行走,更别提经商做工或者置办农田了,等她给鲛人治好伤和病,也不知道鲛人姐妹该如何在人界生存,难道还要去黑市卖血、去风月楼卖唱吗?那可不行! 姜绸缪还得给她们置办个能谋生的正经出路,不过那是后话了,眼下先治好病再说吧。 姜绸缪点完菜后,一边琢磨钱的事,一边往大堂走去,她又坐回大堂的椅子上,她冷得打了个哆嗦,客栈大堂的六扇大门都大开着,冻雨带来的冷风呼呼往里灌,她能抗风的外袍也当掉了,她只能换了个背风的位置坐,算着时间鲛人应当还没涂完,毕竟鲛人不止肋骨下那一处伤。 原书中写过,鲛人前几天在风月楼卖唱还被恶劣的客人推搡打过,鲛人的后背和腿上也都有伤。 姜绸缪昨天穿来,在知道原主被惩罚下咒之前,本以为升贴贴值极其容易,到十级只是眨眼之间,且急着给生命正处于倒计时的妹妹升级续命,所以也没先给鲛人买药治伤,但现在这十级还需要时间,所以她不能对鲛人的伤视而不见,也不忍心让鲛人硬生生挺着,好在卖了原主的东西,她可以给鲛人再买些药了。 姜绸缪:【系统,你查查原主会不会游泳。】 系统:【查询结果:会。】 姜绸缪:【原主跟鲛人一共也就相处不到十天就结局了吧?她们这十天都在陆地上,原主是在鲛人眼前下过水,还是跟鲛人说过她会水?】 系统:【那倒没有过。】 姜绸缪决定好了,等今日吃饱早饭,就假装去街上散步,然后“不小心”掉进湖里,善良的鲛人会帮她做人工呼吸。 系统能读宿主的心,它知道了宿主的计划,奇怪道:【宿主为何舍近求远?你们人类不是惯常于路径依赖吗?宿主可以继续以修炼为由,亲吻鲛人的身体获取贴贴值啊。】 姜绸缪:【刚才亲她时,她被吓得一直都在抖,我实在不忍心再折磨她了,所以在有其她办法的情况下,就不亲她的身体了。】 系统:【……】 它在想,要不要告诉宿主,其实鲛人发|抖不是因为害怕,那些亲吻,也绝不是折磨,可惜宿主全都不知道,若是方才亲吻时,宿主不曾遮住眼睛,那宿主定会看到鲛人意乱神迷的表情,也就不会误会了吧。 姜绸缪骤然想到什么:【不对,你刚才是不是又读我的心了?】 系统岔开话题辩解:【宿主,我必须得提醒你,现在的气温是3c,你要是跳进湖里,很有可能会生病,以现在4级系统权限来说,并不能一键治好感冒。宿主小姐,你也不想失去这条性命吧?】 姜绸缪还要再问,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她当下以为鲛人又出事了,她一个箭步冲回房间—— 当客房的大门被撞开,姜绸缪只看到鲛人赤|身裸|体地跌坐在地上,还一脸惊慌失措。 楚姝予刚才趁着人渣不在,想着人渣说要好一会儿才回来,便偷偷练功运气,将想要发|情的欲|望往下压制一下,却因为身体太虚弱不小心岔了气,小腹疼得厉害,整个人缩成一团,在床|上不住打滚,最后不慎滚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而人渣突然闯进来,吓了她一跳。 楚姝予本就心虚,又因为还没穿好衣服,便手忙脚乱地往床|上爬去,最后钻进被子里,深蓝色的长发还在被子外的床边地板上拖曳,因为长发的主人被吓得发抖,以至于此刻深蓝长发如海里的水草,也在摇摆。 姜绸缪立刻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不对……她又放下手,刚才那一瞬,她看到鲛人的上半身……怎么有这么多的红|痕啊! 暧|昧的红|痕星罗棋布般落在鲛人单薄瘦弱又雪白柔软的肌|肤上。 谁又欺负可怜的鲛人了! 可她在亲吻之前,分明只看到鲛人腰|腹间有一处淤|青,不曾有这些红|痕啊。 那说明,欺负鲛人的就是她姜绸缪自己啊! 她明明是轻柔地亲吻,为何还会把鲛人啃咬成这样? 她这不是禽兽又是什么! 这不就是本性暴露了吗!那和骗子人渣又有什么区别! 姜绸缪简直无地自容,若非她的神医系统还能救鲛人姐妹,她恨不得即刻以死谢罪! “客人让一下,我来上菜了。” 客栈伙计两只手端满盘子,见客人站在门口挡路,她唤了一声。 姜绸缪侧开身让路。 客栈伙计将粥碗和装着馒头的碟子放在桌上,说:“鸡在锅里了,还得等一会儿。” 房门重新关上,姜绸缪深吸一口气,她来到床边,但并未坐下,而是看着被子下那个鼓起来的包,她强压着羞愧问:“刚才发生什么了?” “仙师,我就是不小心掉到地上了。”楚姝予从被子下钻出一个脑袋,还只露出上半张脸,小心翼翼地观察人渣。 “那你上好药了吗?”姜绸缪问。 “上好了!正要穿衣服呢……”楚姝予生怕人渣下一句话是我来帮你,她不想再被人渣触碰身体了,因为她被亲了鲛人的敏|感点,她怕提前发|情,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你穿吧,正好刚才忘了提醒别给菜里放葱姜蒜,我去跟厨房说一下。”姜绸缪找个借口出去了。 这也不算是借口,因为她昨天和鲛人吃饭的时候发现鲛人在偷偷用筷子挑葱姜蒜,尽管这是书里没有写的细节,但她亲眼看到了,那就记在心里。 楚姝予这回功也练不成了,好在她从未尝过情|欲,所以这点小想法还是能压制住的,她忍着岔气的腹痛,赶紧给自己穿上衣服。 她一边系衣带,一边想着人渣刚才的话。 人渣竟然注意到她不吃葱姜蒜的细节了? 姜绸缪交代完厨房,她站在门外重新做了心理建设,给鲛人亲得都是草莓印这事,她还是不提了,提出来只会让鲛人难堪,毕竟鲛人是被骗的,也是被迫的,她会深刻反省,痛定思痛。 姜绸缪:【请系统为我作证,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再那么禽兽,把鲛人亲成那样了!】 系统无语:【跟我保证干嘛?不是宿主你不需要保证这个啊!】 姜绸缪不需要解释,她推开门回房。 楚姝予正一边拢凌乱的长发,一边下床穿鞋。 突然“咣当”一声,一个东西从床上滚落下来,落在木质的地板上,骨碌骨碌滚了两下,最后滚到姜绸缪的脚边,却没停下,又径直滚到床底去了。 楚姝予的脸色骤变! 她的鲛珠!不小心从衣服里掉出来了! 被人渣发现了! 还滚到床底了!床底下可还藏着人渣的法器呢! 楚姝予作势就趴下准备先捡…… “你别动了,我来捡。” 姜绸缪的动作更快,她说完趴在地板上,伸手在床底摸索着…… “这怎么像颗珠子啊?这又是什么?”姜绸缪自言自语着,将床底摸到的两件东西都拿出来了,她还坐在地板上,拍了拍手掌的灰尘,呐呐道:“原来猫爪拂尘掉到床底了,还有这是……鲛珠吗?” 她灰扑扑的手指捏着这颗蒙尘的鲛珠,轻轻一吹,灰尘散落,鲛珠发出皎洁的莹白之光。 她喟叹一声,原来鲛珠如此漂亮,这就是楚姝予的鲛珠吗? 和楚姝予一样漂亮!果然是明珠配美人! 而鲛人一直都不说话,姜绸缪一回头,却见鲛人跪在她的身后,额头贴在地板上,缩成一团,正吓得瑟瑟发抖。 楚姝予感觉窗外的雷都劈在她的头上,她私藏人渣的法器不说,还私藏鲛珠。 这下怎么都瞒不过去了,这回真的要死了! 前世这个时候,人渣多次对她拳打脚踢,让她再哭出几颗鲛珠去换钱,但她怎么都哭不出鲛珠。 那如今这颗鲛珠又该如何向人渣解释! 11、鱼发情了 “怎么又跪了!”姜绸缪立刻伸手去扶,当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鲛人的肩时,鲛人顿时抖得更厉害了。 “仙师……仙师听我解释……咳咳……这颗鲛珠并非是我私藏的……咳咳咳咳……” 楚姝予实在太害怕了,她也咳得更厉害了,以至于咳得不断干呕,本就惨白的脸色现在更是没有血色,她甚至连跪都跪不住,歪头倒在地上,左手还握拳在狠狠捶自己的胸口,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别咳了。 “别伤害自己!”姜绸缪一只手握住鲛人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同时将鲛人从地上拉起来,另一只手将桌上的止咳药拿下来,她用牙咬开瓶盖,将药瓶口抵在鲛人的唇边,灌了一口,再柔声提醒道:“慢慢咽下去。” 其实当楚姝予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因为咳嗽而被殴打时,她就不是那么恐惧了,她嘴里含着的药还没咽下去,只觉得这药甜得发腻,她仰着头,刚才咳得眼眶都红了,她在盯着人渣看。 人渣的脸近在咫尺,即使她眼睛不好,那也将人渣的表情看清楚了。 人渣满脸担心和不忍,这是在心疼吗? 为什么人渣发现她私藏鲛珠而不恼怒? 明明前世人渣在她眼睛哭坏后,还多次拳打脚踢逼迫她再哭出几颗鲛珠来着。 “对,慢慢含着,小口地咽,别呛了……”姜绸缪放开钳制住的细弱手腕,腾出手给鲛人拍拍背顺气,她想刚才自己也没做什么没说什么吧,怎么就吓到鲛人了,难道是因为……捡的那颗鲛珠? 再想起鲛人方才的话。 她明白了! “小鱼,这本就是你的鲛珠,是你的财产,这怎么能算私藏呢?我不要你的东西,这颗鲛珠你自己收着就好,刚才我感叹那句只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珍珠,欣赏之心使然,绝对没有任何想抢你鲛珠的意思。”说完,姜绸缪低头左右找了找。 在鲛人跪地发抖之前,姜绸缪还捏着鲛珠欣赏感叹来着,当看到鲛人又跪地ptsd发作时,姜绸缪想都没想,一把就将鲛珠丢了,先赶紧去看鲛人。 现在这颗鲛珠就躺在地板上,外面的大雨还没停,不算明亮的日光从窗子照进来,反射在鲛珠上,也难掩这颗鲛珠的皎洁荧光。 姜绸缪将鲛珠捡回来,她本想将鲛人的手摊开,放在鲛人的手心里,但她不能去摸鲛人的手,便将鲛珠放在鲛人面前的地板上。 鲛珠骨碌一下,碰到鲛人的腿停下了。 楚姝予也“咕咚”一下,将药一口全咽了。 “物归原主了,你自己收好。”姜绸缪说完,还站起来后退两步,摊开双手,再次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抢鲛珠的意思。 楚姝予虽然不咳了,她耳中却还在回荡人渣的话,这声音在和前世的声音“交相辉映”。 一边是——“欣赏之心,物归原主。” 一边是——“废物东西,快给我哭!” 一边是温柔宽慰,一边是毒打咒骂。 这是人渣的前世和今生,为何都是因为鲛珠,差别却这么大? 这还是同一个人吗? “我扶你起来吧,地上凉……”姜绸缪已经伸手半天了,但她一想起刚才指尖触碰到鲛人时,鲛人抖得那么可怜,她就不敢轻易再碰了。 楚姝予的思绪在天堂和地狱中来回切换,她意识到自己此刻也许还在人间,她看着眼前的这只手,人渣的手,她立刻将鲛珠双手奉上去,盯着躺在人渣掌心的鲛珠,快速道:“仙师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的一切都是仙师的,这颗鲛珠本就该孝敬给仙师,请仙师收下。” 即使人渣不来抢,那她也不敢收。 姜绸缪却蹲下,又一次将鲛珠放在楚姝予面前的地板上,她语重心长道:“我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我没有试探你,也没有欲擒故纵,我不会抢你的任何财物,也不需要你拿钱交给我,我救你和你妹妹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说了我不会挟恩图报,也不需要你报答什么,你的鲛珠就自己留着好了,对了,馒头好像凉了,我拿去厨房让她们帮忙热一下,地上凉,你还有腿伤,我先扶你起来吧。” 楚姝予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人渣的脸看,她看到人渣的唇瓣一张一合,人渣说的明明都是人话,但她怎么听不懂? 她听懂了,是她不敢相信。 人渣前世把她骗得那么惨,不就是为了钱吗? 鲛人全身都是宝,把她榨干所有价值后,就丢弃了。 现在人渣却说……不要钱?心甘情愿? 楚姝予见着这只手已经伸到面前半天了,她观察着人渣的脸色,她也小心翼翼地将鲛珠捡起来,握在手心,见人渣还是没有反应,没有一巴掌抽下来,也没有一脚踹过来,那只准备扶她的手臂,还是稳稳当当地立在眼前。 楚姝予咬着牙,攀着人渣的手臂,自己站起来了。 姜绸缪立刻端起馒头出去了。 只留下楚姝予一个人在房间里。 其实馒头不算凉透,姜绸缪以前几乎没吃过几顿热乎饭,生火做饭的炊烟会引来人抢夺食物,她大多时候都是吃生的和冷的,但她一是不想让鲛人吃冷的馒头,二是……留鲛人单独缓缓吧。 刚才不小心又吓到她了。 姜绸缪将馒头交给伙计,并表达加热的意愿后,就坐在大堂的角落里等待。 一楼大堂的六扇大门呼呼灌风,姜绸缪抱住了双臂。 现在右手不抖了,但还是疼,好在精神值回复了。 她看向客房关着的门,兀自又叹了一口气。 她回忆起原书中,关于人渣殴打鲛人,逼迫鲛人交出鲛珠的情节。 从鲛人的反应她就能知道,可怜的鲛人被人渣毒打得多么惨,以至于一提鲛珠,差点把鲛人吓晕。 馒头热好的同时,她点的鸡也做好了。 姜绸缪帮忙给伙计开门,她让伙计先进去。 房间里,楚姝予脸上的惊慌失措消失了些,但仍旧有许多不安和紧张。 她刚才独自留在房间平复心情,但她却更疑惑了,还不等她想明白人渣到底为何那样时,人渣又回来了。 进来的不止是人渣,还有回锅热一下的馒头。 还有香气。 当她闻到空气里的肉香时,她还朝着门口的方向用力嗅了嗅,连蒙着一层白翳的眸子仿佛都亮了一分。 鲛人在海里是掠食者,海里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楚姝予在上岸之前,尽管母亲去世了,但也把自己和妹妹养得好好的,自从带着妹妹逃上岸,没吃过一顿饱饭不说,连尾巴和鳞片都失去了,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也不成鱼形。 此刻闻到肉香,她的心里动了动,但她不敢去看。 前世人渣顿顿大鱼大肉,但她只能在一旁看着,人渣会把好吃的全都吃掉,剩点残羹冷炙的边角料给她吃,更多的时候人渣会把饭菜全部吃光光,那她只能饿着肚子收拾盘子端出去。 客栈伙计上完菜就出去了。 姜绸缪关上门,顺手将床边地板上的猫爪拂尘捡起来放进袖中,再去洗了手,毕竟手上还有灰尘,她洗完手见到鲛人还站在原地发愣,怎么感觉她离开房间之前,鲛人就站在这里来着。 “楚姝予?你要不要也擦擦手?刚才鲛珠都沾了灰,快洗手来吃饭吧。”姜绸缪将摞在一起的筷子分出一双放在另一个碗上,然后就用期待的目光看向鲛人。 楚姝予一听到“鲛珠”两个字,脑中就有一片嗡鸣之声,可是这一句只是提醒她刚才手脏了而已。 “是是……”楚姝予喏喏道,一瘸一拐地去洗手了。 在楚姝予没落座之前,姜绸缪就像是一个课堂上认真听讲的小朋友,坐得标版溜直。 楚姝予转过身,看到人渣也没动筷子,正在等她,吓得她赶紧加快脚步往桌边走来。 她本就一瘸一拐的,这加快倒弄的那几步,就像是小猫咪看到开罐罐,蹦跶着跑过来。 姜绸缪低头勾了一下嘴角,觉得鲛人更可爱了,她见鲛人坐下了,拿起筷子。 “吃饭吧,多吃点。” 装着鸡的碟子是摆在楚姝予面前的。 楚姝予在想自己是不是坐错位置了,但这位置是人渣先坐的。 姜绸缪拿起筷子还没夹菜,她叹气道:“都跟厨房说了别放葱姜蒜,她们给忘了,下顿我再多提醒一次,折腾一早上了,快吃吧。” 说着,姜绸缪用还没用过的筷子,几下就将菜里的葱姜蒜都挑出去了。 毕竟鲛人的眼睛不好使,省得她小心翼翼挑半天还夹不到小蒜碎。 这回姜绸缪大口吃馒头,但她没吃肉菜,她不夹,鲛人也不敢夹,她无奈道:“这就是点给你吃的,你失血过多,得吃点肉,我吃完了,有点事出去一趟,你自己吃吧。” 一个借口反复地用,楚姝予早就猜到了。 人渣所谓的“有点事”,就是出去躲一下对吧? 楚姝予看着人渣起身就走的背影,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叫住道:“仙师!” 姜绸缪站住转身,问:“何事?” 楚姝予吓得身体绷紧,她磕磕巴巴地也找着借口道:“我是……还没向仙师道谢,仙师大恩大德……” “好了好了……”姜绸缪摆摆手,她打断那套感恩的说辞,“别再提什么大恩大德了,你要真想谢我,就答应我一件事。” 楚姝予感觉自己弄巧成拙了,完了完了,人渣下一句话是不是该要她的眼珠了,但她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姜绸缪指着桌上的饭菜说:“你答应我,把这些全部吃光,等我回来检查,不许剩饭啊。” 说完她就走了。 门已经关上有一会儿了,可楚姝予还是回不过神儿。 虽然思绪神游到海外,但楚姝予的身体是诚实的,她趁人渣走后,大口大口吃起饭菜,肉真的很香,她还挑出一些小肉块放进小竹筒里,让妹妹也吃。 妹妹只能吃得下一块,再吃不下更多。 楚姝予终于吃了上岸后的第一顿饱饭,虽然身上还有许多的伤,但至少好受了一点。 她看着桌上的空盘子,又想起人渣临走前的话。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感觉心里更乱了。 既然想不明白就先去做重要的事吧。 眼下人渣不在,外面也听不到人渣的脚步声,那楚姝予就趁此时机继续修炼。 她刚才不小心岔了气,疼得直打滚,现在小心修炼,一定要将发情的冲动用内力压下去。 也不光是被人渣亲吻引诱的,她算着也快到日子了。 鱼鱼喜欢“相濡以沫”,随着她上岸的时间增加,身体愈发干涸,她渴望变得湿润的感觉。 还好现在还有一点点内力。 只要人渣不再撩拨亲吻她,她至少还能再撑几天。 随着她运功调息,竹筒里的小红鱼也飘荡着游来游去,间或发出一点“咕叽咕叽”的水声。 听到这个声音,楚姝予的运功又走神了,她下床去竹筒前看了一眼妹妹,确认这水声是妹妹用尾巴拍打水面发出的,而不是她心里想的奇怪东西。 于是她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试图清醒一点,回床上继续打坐修炼了。 —— 姜绸缪这次的“有事出去一趟”不是借口,她管伙计借了伞,又去了当铺。 她打算将人渣原主的法器卖掉。 这东西看着就很值钱,可以卖了给鲛人买肉吃。 但是当铺伙计将法器还回来,因为当铺不收法器,还好心指路,让姜绸缪去黑市卖。 黑市离客栈还有一段距离,天还在下大雨,姜绸缪撑着伞往黑市走,过桥时,她站在桥的顶端往湖下看。 雨滴在湖面上画圈圈、吐泡泡,水面看起来又涨了不少。 系统趁机跳出来劝道:【宿主你看到了吧,这湖水也不算干净,现在气温又下降了,只有1c了,你要是落水,肯定会生病的,你还是回去用老办法吧,又好用又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姜绸缪继续往黑市走:【伤害到鲛人了。】 系统闭麦了一分钟才说:【亲也算伤害吗?这不是亲近吗?】 姜绸缪:【两情相悦才算亲近,单方面的叫骚扰,而且我这还是威逼利诱,那就更下作了。】 系统:【……】 姜绸缪:【不过你说的有道理,我确实不该拿命乱玩,万一我死了,鲛人姐妹该怎么办?至少现在不能死。】 系统内心os:太棒了!是自我攻略!我有救了! 姜绸缪到了黑市,可是黑市要排队看货,前面还有很长的一段队伍,她现在排在最后一个。 在等待期间,她又翻看起主神商店。 姜绸缪放大挨个看介绍和功能,尤其是看到一个很露骨刺激的介绍时,她也咳嗽了一声。 因为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鲛人。 她不继续想这个念头了,简直太“坏”了。 终于排到她了。 可是黑市的人看了一眼也将法器还回来:“这是认过主的法器,且不能换主,我们收了也没用。” 姜绸缪看着这没用的法器,这东西除了制造幻境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姜绸缪回程的路还有一段距离,她继续跟系统盘算着:【你说有没有可能,我用这个法器,给鲛人造一个幻境,在幻境里,原主没有伤害过她,而幻境结束,再让鲛人忘记这些,在这种情况下赚取贴贴值就不会给鲛人留下心理阴影了吧。】 宿主的亮度都提高了:【宿主!你真的要修炼吗!】 这么勤学上进又努力完成任务的宿主,是真实存在的吗! 宿主又再流赛博眼泪了。 姜绸缪:【不过我现在不知道怎么使用,你有修炼方法吗?】 系统:【有有有有!】 姜绸缪翻看了一下修炼手册:【原主这身体根骨都被废了,这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练不成,可现在得赶紧升到5级,先给妹妹续上命,那还是得先贴贴啊。】 等姜绸缪回到客栈时,她冻得手都发红了,将伞还给伙计,她礼貌地敲敲门:“我回来了。” 然后才打开门。 房间里没有声音回应她这声招呼。 也是有的。 有压抑又难捱的喘|息声从床上传来,夹杂着忍耐的哼哼声。 这声音的主人好像很难受。 姜绸缪脑中警铃大作,她立刻冲到床上,一掀开放下的床幔。 见到鲛人身体蜷缩,双臂抱着枕头,双腿叠在一起,在扭来扭去。 像一尾快要干涸的鱼。 “楚姝予你怎么了!”姜绸缪翻过鲛人,见到鲛人的脸色红得厉害。 “仙师……我没事……嗯……我只是受了点风寒,有些发热,我一会儿就好了……”楚姝予闭着眼慢慢吞吞地说。 “风寒?” 姜绸缪准备伸手去摸鲛人的额头,却想起自己的手都冻红了摸起来不会准,于是她俯身,用自己的额头去贴一下鲛人的额头,发现鲛人简直烫得厉害! 楚姝予浑身燥热难耐,她意识到有人在蹭她的脸颊,肉|体的轻微触碰让她感觉很舒服,于是她微微仰起脖颈用脸颊蹭了蹭近在咫尺的脸颊,她舒服得哼哼了一声。 姜绸缪感觉到贴贴脸了! 也听到那一声……舒服的呻吟。 像是素手弹了心弦。 心弦在颤。 姜绸缪不敢动了。 这真的是风寒吗? 姜绸缪:【探查。】 系统零帧起手回答:【她发情啦!】 然后系统就拿出赛博瓜子,兴奋地磕了起来。 12、帮帮她 姜绸缪:【发情?鱼也会发情?】 系统用了一段极其露骨和不可描述的话对“发情”进行名词解释,还对如何“度过发情期”进行了十分细致全面的科普。 姜绸缪听懂了,她当场就立正了,脸也更红了。 脸红不是冻的。 楚姝予此刻还闭着眼,她意识到贴脸的触感消失了,她微微睁眼,一双沁着水雾的眸子看过去,看到人渣站在床边。 原来刚才贴脸的是人渣啊。 真是疯了! “仙师……我真的没事,我染了风寒,唯恐将病气过给仙师,我出去一趟,劳烦仙师帮我照看一下妹妹,我天黑之前就回来……”楚姝予说完,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姜绸缪看着这一幕,看到鲛人连说话时都喘|息连连,看到鲛人连坐起时都发软无力,尤其是看到……鲛人发情还想逃走。 这全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鲛人很讨厌她,很想远离她,甚至生怕被她知道鲛人发情了! 明明鲛人发情期是很脆弱的,也是很渴望的。 但姜绸缪这个人对鲛人来说,是必须要在这个时候逃离的。 逃得远远的。 姜绸缪完全理解鲛人的做法,毕竟鲛人一不喜欢人渣仙师,甚至很恐惧;二则是鲛人这副模样,唯恐又遭到人渣的辱骂。 毕竟之前书中写过,鲛人在风月楼陪酒卖唱那几日,天亮时醉醺醺地拿着钱回来交给人渣。 人渣昧着良心腆着脸收下骗来的钱不说,还会嘴上笑鲛人这副模样很是下贱。 简直极尽侮辱之词。 等人渣谎称拿钱去买药,实际是把钱赌光回来后,见到醉得倒在地上的鲛人,只会嫌弃地将鲛人一脚踢远,或者因为输钱恼怒,找茬打鲛人撒气。 一边殴打,一边辱骂。 所以鲛人现在才将发情谎称为风寒,她完全是因为害怕人渣。 毕竟发情的模样,可比醉醺醺的样子还要更甚。 姜绸缪见鲛人已经一瘸一拐来到窗边,拿起支在那里的木棍准备离开,她一把握住木棍的另一端,斟酌着用词劝道:“外面还下着雨,你要去哪里?你忘了我会医术?你既然……病了,那就让我治好你,你别乱跑了。” 姜绸缪这边对系统:【快解除鲛人发情的负面效果。】 系统:【宿主,发情不算负面效果。】 姜绸缪讨价还价:【她都这么难受了,还不算负面效果吗?】 系统:【非但不算,反而是正面效果,只要宿主你帮帮她,她就会很舒服,你是我千挑万选的宿主,你肯定很有实力,我完全相信你……】 姜绸缪将系统的音量关了。 这系统不像是在嗑瓜子,就像是在磕春|药。 “我不能把病气过给仙师,仙师别离我这么近,我真的得走了。”楚姝予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还想抢回木棍拐杖,但她哪有力气,她一折腾,发情得更厉害了,说完这话,她“呜咽”一声,烧得晕过去了。 姜绸缪伸手抱住倒下去的鲛人,把系统的音量打开:【除了那个方法,就没别的了吗?】 系统:【……】 姜绸缪:【别装哑巴,音量打开了!】 系统:【没,但是宿主……】 姜绸缪又把音量关了,不用想就知道是春|药宣言,她将鲛人放到床上,前往对街医馆,同时对系统说:【鲛人都这副模样了还想逃走,说明她完全不想让我帮她解决,更不想让我碰,我知道你想说,这正是获取贴贴值的好机会,可我不能趁人之危,鲛人现在都不清醒了,若我真的做了,等她醒来,发现被我强了,就算她度过发情期了,就算她也因此获得快乐了,那也不能掩盖我强迫的事实。强迫是一种精神折磨,是会造成巨大伤害的,鲛人本就被折磨得精神不正常了,若我再加码,我和人渣有什么区别?鲛人之前一言不合就下跪发抖,明明这些都在变好了,我不能开倒车。】 系统听着宿主巴拉巴拉嘟哝一大堆,振振有词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它懒得处理分析这么复杂的情感,它只吧唧吧唧嗑瓜子,内心os:哦。反正鲛人在岸上,除了交尾之外,没有任何方式能度过发情,它不信宿主会眼睁睁看着鲛人烧成鱼干,嘿嘿…… 姜绸缪在医馆说明来意。 医馆答复:“若不想做的话,那就只有阉割了,直接带来吧,正好我上午有空,助手们也都在,鱼妖身上的敏|感点太多了,得全嘎掉。” 姜绸缪转身就走了。 难道真的只能那样了吗? 可是鲛人那么抗拒,那么逃避。 等等!鲛人呢? 姜绸缪回到房间,却见到床上空无一人,床下、桌下、柜子里,全都没有,她甚至连小竹筒里都找了,竹筒里只有睡觉的小红鱼。 跑哪去了? 鲛人的木棍还立在窗边,她腿脚不好没有拐杖走不远的,且姜绸缪才离开片刻的功夫,若鲛人从大门出去,肯定能碰上的。 姜绸缪转了一大圈,她听到若有似无的呻|吟声从窗外传来,夹杂在雨声里,但她听到了。 一推开窗,就见到楚姝予抱着双膝,坐在窗下,缩成一团,正在淋雨。 姜绸缪一个翻身,就从窗子跃出去了,窗外的小土坑有积水,她一脚踩在水里,发出“吧唧”一声。 吓到楚姝予了。 楚姝予抬起头,看到来人,她的眸子原本蒙着一层白翳,如今发情剧烈,瞳孔已经变成了深蓝色。 “仙师……嗯哈……我就是有点热,出来凉爽一下,仙师不必管我,仙师都淋雨了,仙师快回去吧。” 楚姝予害怕人渣,她怕人渣发现她发情,怕再被人渣言语侮辱,骂她下贱,也更怕直接被人渣身体侮辱,她完全不想被人渣碰!尽管刚才不小心贴了一下脸颊,是她主动的,当她意识到是贴了人渣,她都吓坏了。 “我正好也有点热,我也在这凉爽一下。”姜绸缪不能任由鲛人在这淋雨,万一鲛人再晕倒过去,被人捡走就糟糕了,她得看着鲛人。 其实她更想一把将人抱回去,但是她一伸手,就见到鲛人抖得更厉害,她只能把手收回来。 “仙师……”即使楚姝予现在发情,整个人都晕晕的,那她也看出来了,人渣是故意留在这陪她的,要不然人渣干嘛淋雨,“仙师我真的没事……我一会儿就好了……” 话音未落就又晕了。 鲛人发情期就是这样,如果一直不能交尾,说几句话就会晕一下,过一会儿就又醒过来了,直到慢慢干渴,那就彻底醒不过来了。 姜绸缪不得不将鲛人再抱回去,还好她身手敏捷,抱着人也能翻窗回来。 就是……她们的衣服都被雨淋湿了。 姜绸缪一边给鲛人脱下湿漉漉的衣服,一边碎碎念着:“穿着湿衣服会生病的,你本就身子虚弱,你别怕哈……” 楚姝予晕晕乎乎的,她任由姜绸缪摆布。 湿衣被丢到一旁,姜绸缪拿来布巾,准备将鲛人身上的雨水都擦干净。 布巾在鲛人的头顶呼噜两下,鲛人的深蓝色长发变得蓬蓬的。 姜绸缪忍不住多看一眼,鲛人真的很漂亮很可爱,她晃晃头,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鲛人发情又淋雨,都这么可怜凄惨了,她还趁机偷看鲛人的美貌,简直不是人啊! 她继续往下擦拭,擦到鲛人的上半身,这处处都是草莓印。 每一处痕迹都拜她所赐。 姜绸缪一边擦一遍叹气,感叹自己果然不是人,说是轻轻亲|吻,却把鲛人嘬成这样。 直到擦到腰|身…… 楚姝予突然睁开眼睛,她看清自己躺在床|上,腰|上传来细细密密的触|感…… “仙师……嗯……不要……”楚姝予下意识拒绝,说到一半,她仅存的理智让她不敢说下去了。 看来发情这事是瞒不过去了。 “不不!”姜绸缪的动作像是一秒投降,她高举起双手,挥了挥手里的布巾,赶紧解释道:“你淋了雨,我只是在给你擦水,要不然你该冻病了,我没有碰你!” 楚姝予深蓝色的眸子都在颤,人渣这是在解释吗? 向她解释?有必要吗? 楚姝予咬着下唇,她将想要哼哼的冲动都咽回去,目不转睛地盯着人渣。 姜绸缪感觉到再被盯着,像是在黑暗中潜行,却被高瓦数的探照灯扫过,她将布巾放在鲛人的小腹上,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鲛人赤|裸的身体,还后退两步离开床边。 “既然你醒了,那你自己擦干吧。” 楚姝予的手还抖着,她很奇怪,为什么人渣退避三舍,而不是…… 她确实湿着很难受,她拿起布巾,上半身已经被人渣擦干了,她一个小鱼打……挺! 坐不起来。 那就够不到腿。 按理说她发情不会虚弱至此的,只是因为她的身子原本就虚弱得厉害,挨饿挨打,砍尾拔鳞,都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刚又淋雨折腾了一番,此刻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若非早上吃了一顿饱饭,现在估计连抬手抬腿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擦不到。 她又难受又委屈,发情这事肯定被人渣发现了,这下肯定会被人渣更猛烈的辱骂吧,她好想逃走。 姜绸缪看到小鱼的为难了。 “那个……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还是蒙住眼睛,我帮你擦吧。” 不能让鲛人这么湿漉漉的。 姜绸缪一把扯开发带,如瀑长发再次散落,她这回利落地用发带蒙住眼睛,摸索着回到床边,按照记忆去摸布巾的位置…… 摸到的不是柔软的布料,而是柔软又滚烫的肌肤。 姜绸缪触电一般收回手,这是她自己的反应,而非是被咒语惩罚。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摸腰是允许的吗? 说起来,她几次拦腰抱起鲛人,都不曾被惩罚。 现在不是算规则的时候! 姜绸缪往旁边摸了摸,摸到布巾,她一把拽过来,往下擦去…… “嗯……仙师!痒……” 楚姝予突然呻|吟一声。 “啊?” 姜绸缪看不见,她听到这句话,一时不敢动了。 她明明是擦腿来着,没碰别的……吧? 上次亲吻时,鲛人下半身还穿着衣服来着,这次为了擦雨水,可全身都没了。 楚姝予刚才是下意识的反应,而人渣的反应让她更奇怪了,人渣这次怎么没羞辱她?反而……真的只是帮她擦雨水,人渣并未擦到那里,是她实在太敏感了。 楚姝予闭上眼,也扭开脸,喘|息着借口道:“仙师的长发发尖落在我的腿上了,有些痒,没事的。” 姜绸缪赶紧将披散的长发拢了拢,她蒙着眼,看不到现在长发发尖是否还在撩拨鲛人的肌|肤,她问道:“现在还……”她止住话头,后半句话有歧义怪怪的,她改口:“现在舒服些了吗?” 不对!话一出口,她怎么感觉更怪了! 13、借仙师 窗外的雨声好像小了些,从磅礴大雨变成连绵细雨。 楚姝予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人渣的话。 如果回答“舒服”,是不是在勾引人渣? 毕竟前世,她挖眼后变成瞎子,拄着破拐杖看不见路总是摔倒,就连摔倒时不小心呼痛出声,都会被人渣辱骂说她故意浪|叫,还会趁机踹她两脚。 她真的只是摔疼了下意识发出的呼痛惨叫,绝非是人渣所说那般。 那如果不回话,人渣会不会恼怒?毕竟她前世端茶倒水时,动作慢了半分都会被训斥。 就在犹豫之际…… “对不起,刚才是我用词不当,又冒犯你了,我把头发拢好了,我赶紧给你擦干。” 姜绸缪说完就手忙脚乱地擦拭起来,她其实也尴尬极了,但她不能因此耽搁下去。 楚姝予歪了歪头,方才没听错吧,是人渣在改口道歉?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话,这句话就翻篇了? 而且……人渣其实不需要道歉吧。 这也算不上什么冒犯。 姜绸缪擦着左腿,特意避开腿|根之处,但即使隔着布巾,她也能感受到鲛人的腿线条流畅,修长笔直。 姜绸缪咬紧了牙,这是在干什么!她晃晃脑袋让自己别想入非非了,赶紧去擦另一条腿。 但这也不能完全怪她,她每擦拭一下,鲛人都会发出很好听的声音,她本就蒙着眼睛来着,看不见只会更让她浮想联翩。 楚姝予躺平看着人渣,看到人渣又用发带蒙着眼睛,在仔细擦水,她有些恍惚。 今日人渣没有辱骂她,更没有殴打她,反而在照顾她,还陪她淋雨…… 对了,人渣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此刻人渣却没顾她自己。 “擦干了,你好好躺着吧,等你的衣服晾干了再穿。”姜绸缪的手在床里侧摸索着,摸到被子,拉过来将鲛人盖上,做完这些,她才扯掉发带。 两人的视线就此交汇。 姜绸缪的眸子里是担心,楚姝予的眸子里是不解。 两个人又同时移开视线。 姜绸缪的眸子里变成心虚,楚姝予的眸子恢复成渴望。 被子重新包裹了楚姝予的每一寸肌肤,连脸都遮盖住了,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即使她现在不|着|寸|缕,但被包裹起来会给人一种安全感,她发情的欲|望又一次奔涌上来,她有些喘不上气。 姜绸缪终于安顿好了鲛人,她冷得打了个哆嗦后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也被雨淋湿了,她转过身看了一眼鲛人,见到鲛人正半睁着深蓝色的眸子在偷看她,当她看过去时,鲛人又赶紧转头。 真是可爱啊,像是怕生的小动物,若是能不怕她就好了。 姜绸缪装作没发现,但她不能继续穿着湿衣,她不能把这条命玩死,那她也得脱下湿衣服晾晾。 好在房间里有两条被子。 姜绸缪往床边走去…… 楚姝予本来在小声地哼哼,见人渣走过来,吓得她一骨碌钻进被子里去了,这下连眼睛都藏起来了。 姜绸缪赶紧解释:“我也得晾衣服,我也没替换的衣服,我来拿另一条被子裹住我自己,我不会光着身子冒犯你的。” 她说着,赶紧抄起被子,然后躲到屏风后面去,随着衣服搭在屏风上铺平,她又裹着被子出来,不过她和鲛人不同的是,她的体型很大只,被子裹在身上像是围了一条厚实的浴巾。 楚姝予本就发情喘不上气,她在被子里闷得不行,最后还是小心地钻出来,她侧过头,看到人渣……蹲在椅子上,还裹着被子,像是一只蹲坐的大狗。 而且人渣的头发是湿的卷的,更像是淋雨的大狗。 方才人渣说什么?冒犯?人渣认为她不穿衣服是冒犯吗? 人渣如此克己复礼,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恶贯满盈的骗子吗? 就算是演,那也太过了。 “阿欠!”姜绸缪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这一声也打断了她正在和系统商量的盘算。 小竹筒里正睡觉的小红鱼被吓得一扑腾。 水声哗啦,楚姝予也被吓到了。 “没事,我可能有点着凉了。”姜绸缪还蹲坐在椅子上,她看了一眼晾晒的衣服,还没干,她有点冷。 楚姝予偷偷咬住了被子角,她的眼眶也红了,她有些自责,若非是她躲进雨里降温,那人渣也不会跑出去找她从而淋雨,也就不会受凉。 其实鱼是不会淋雨着凉的,这点跟人不同。 她突然有点心疼人渣,但她又觉得,以自己前世被骗成那样,又有什么资格心疼人渣? 但人渣若是真生病了,岂不是她害的? 担心化作关心,对人渣的恐惧仿佛在下降,那随之上升的,是试图相信吗? 可以试着信一次吗? 鲛人现在真的很需要帮助,发情愈演愈烈,内心燥热难耐,眼看又要晕了,她能求助的,也只有人渣。 “对了!你有没有着凉啊!我去管伙计再要两条被子给你盖上吧。”姜绸缪想着自己怎么都比鲛人身强体壮一些,连她都冷得打喷嚏了,那鲛人肯定更冷,她一下从椅子上蹦下来,因为身体被被子裹着,走路时迈不开腿,以至于走得一挪一挪的…… 楚姝予的心里更不好受了,她眼睁睁看着人渣像是一只大海马挪到门口,呼唤客栈伙计送两条被子和热茶,她只觉得胸口在被什么压着,更上不来气了。 这只裹着被子的大海马,可以试着去蹭蹭吗? 姜绸缪在门口接过被子和热茶,都不让伙计端进来,毕竟鲛人正在发情,还在微喘,她不想让外人见到鲛人那副模样。 姜绸缪又要给鲛人加盖被子…… 楚姝予终于忍不了了,那口压抑在心头的气,她想要喘上来,这是她真正的第一次拒绝人渣:“仙师!我其实不冷,我不要再盖被子了。” 她坐起来,单手用被子抵住胸口,身子微微摇晃,深蓝色的眸子还泛着水光,仰着头看向同样围着被子的人渣,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草莓印,这些都是人渣亲吻留下的。 她闭上眼,回味了一下人渣的吻,很轻很温柔,不曾碰到她的伤,只有亲密的感觉,只感到被温柔的对待,不管人渣目的如何,既然被人渣以所谓的修炼利用过,那她现在又何尝不能利用回来? 方才拒绝那一句,人渣也还是没有恼怒殴打她,那是不是说明,可以试着信一次人渣?不管人渣是不是演的,她都实在忍不住了。 淋雨也不能让她缓解,她上岸十一天干涸太久,又伤了内丹,若是她不能度过这次发情期,那她就要先妹妹一步撒手人寰。 虽然还不知人渣用了什么办法让妹妹活过长老宣判的死期,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她得活下去! 人渣从昨日至今,种种表现怪异,不打她不骂她,甚至也不管她要钱,反而关爱照顾她。 那就赌一次! 就拿人渣当个好用的工具试试吧! “仙师!”楚姝予睁开眼睛,她的眼神里五成是欲望,还有五成是坚毅,更像是视死如归,她下唇都快被咬破皮了,也下定决心了:“仙师是这样的,我所修炼的妖术,也需要定期修炼,可否也借仙师身体一用?” 姜绸缪仅愣了一瞬就反应过来了,她知道鲛人这是借口,所以……鲛人是想要拿她做那种事吗? 她愿意! “好。”姜绸缪咻的一下就躺平,躺平笔直的一条人,然后眼巴巴地盯着鲛人,等待鲛人随便拿她施为。 视线再次交汇的同时,小红鱼又吐了一个泡泡,两人也各自移开视线。 姜绸缪连忙说:“那个……我不偷学你们鲛人族的妖术秘籍,我还是蒙上眼睛吧。” 楚姝予看着蒙住眼睛的一条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里的恐惧又下降一些,她现在虚弱得很,没力气自己动,她两只手拉住人渣的一只大手,拽着引导摸索过去…… “仙师,我的鲛珠不知掉哪去了,仙师能否帮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