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宫女到大将军》 第132章 算计 陈回光收到紫竹的字条马上转交给了紫云,紫云看了字条立刻明白文娟他们受到了当地奸商的讹诈,便问陈回光:“你打算怎么办?” “这事好办,我带几个兵走一趟呗!”陈回光想,再奸的商、再恶的势力也不敢同我们叫板!在这个社会里权力管用,拳头也管用。 “你别去了,叫祁管家去吧,他办这种事很在行。” “遵令!”陈回光本想再争取一下,见紫云的态度很坚决只好从令。他也想见识一下祁管家的能耐。 紫云为什么不让陈回光去办这件事呢?因为她不愿意打打杀杀、不愿意只靠武力解决问题。 而祁管家是大户人家的大管家,啥坏事没干过?啥恶人没见过? 祁管家从军需官那里支了两千二百两银子,只带了一个随从就上路了。 见到文娟三人,经紫竹把事情的经过对祁管家讲了一遍,他本指望祁管家能为他们说点啥,没想到祁管家说:“先把玉器店的玉佩银子付了后再说。” 他们来到玉器店,祁管家对掌柜的说:“实在对不住,我们欠了你们的银子,现在付清,请过目。” 说完,把二百两银子放在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收了银子,笑道:“一场误会、全是误会。” “不对,”小翠说,“我们已经给了五十两,只要再付一百五十两就够了!” “那五十两是对你们的罚银!”一位伙计愤愤不平地说道。 “······” 小翠还要争辩,祁管家却说:“该罚、该罚,买个教训。我们走吧。”说完带着三人离开了玉器店。 从店家出来,祁管家分别给了两位衙役二两碎银子:“二位辛苦,这是给二位的茶钱。” “好说、好说。”二位衙役收了银子非常高兴,知道这个人很会办事,满心欢喜。 祁管家对这些太了解了,见他们收了银子说道:“一会儿见了你们青天大老爷还请二位多多美言呀!” “好说、好说。” 两千两银子青天大老爷笑纳了,便不再追究文娟三人任何责任。两位衙役送祁管家等人出来,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 “二位军爷辛苦了,我没去一块喝点?”祁管家对两位衙役说道。 “好说、好说。”两位衙役巴不得有人请他们喝酒,满口答应。 祁管家找了一家小酒馆,要了几道下酒菜和两坛老酒对二位衙役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好朋友,喝了这顿酒,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好说、好说。” 紫竹很不理解祁管家的做法,他这样不是把娘子军的脸都丢尽了吗?文娟和小翠也同紫竹的想法一样,但他们又不敢说啥,叫吃就吃,叫喝就喝呗。 大家入座后祁管家对二位衙役说:“我来介绍一下,本人姓祁,在家里管点家务事,大家都叫我祁管家。这两位娘子是本人的亲戚,这位公子是本人的外侄,请问二位军爷尊姓大名?” “祁管家太客气了,本人吴老五,在衙门当差多年,没啥嗜好,就爱喝酒!”吴老五说话很爽快。 “本人郑家富,也在衙门当差几年了,也好这口!” “哈哈,在下也好这口呀!” “哈哈!” 紫竹很不理解,这个祁管家怎么同他们打得火热?没必要拍他们的马屁呀! 而文娟和小翠已经看出来祁管家是别有用心,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祁管家一定是有他的目的,二人静坐在旁边不言语,静观其变。 酒过三巡之后,文娟最先看出来祁管家想要灌醉这两个衙役,便主动配合,频频向他们敬酒。 小翠见文娟劝二位衙役喝酒,虽然还没有领会到祁管家的意图,也对他们笑脸相迎,有机会就向他们敬酒,很快吴老五就醉了。 这个吴老五酒量不大,就是嗜酒如命,喝高了便胡言乱语,就连同女人在床上的事都拿出来说。 祁管家故意对吴老五说:“这年头啥都不好做,银子难赚呀!” “谁说银、银子难、难赚?”吴老五口中飞着酒沫子说道,“我们老、老爷的银、银子好赚不?这、这才半、半天就、就赚了两、两千两啊!” “嘿嘿,”祁管家笑道,“这两千两银子也不能他一个人独吞呀。你们这些做衙役还不是人人有份吗?” “狗屁!”吴老五一听“银子人人有份”火气就直往上冒,“李公鸡一毛不拔!” “李公鸡是谁?” “我们老、老爷,太、太抠门,他姓李我们都叫、叫他李公鸡!” “哈哈,喝酒!”祁管家终于把吴老五的心火拱起来了。 放下酒碗祁管家接着说:“你们老爷来银子太容易,这才半天就进账两千两,你们跑前跑后还不给你们点跑腿费呀?” “狗屁!”吴老五喝得吐字不清,郑家富还没喝高气愤道:“他吃肉,连汤都不给我们喝!” “不可能,”祁管家开始挑事,“哪有这样的老爷?按照道上的规矩,他得大头,小头给弟兄们呀,不说他了,喝酒!” 酒都喝到这份上,两个衙役积压在肚子里的怨气太多了,可找到发泄的机会了,越不让他们说,他们就越想要说个痛快。 “兄弟,”郑家富对祁管家说,“你不是本地人,我才敢对你说,李公鸡家里的银子多得数不清,他都60 岁了,弄那么多银子又带不进棺材,要是拿出一点点分给我们就够我们吃不少年的!” “他不就是一个小县令吗?能有多少银子?” “能有多少银子?”郑家富觉得祁管家太小看他们老爷了,立刻反问道:“你知道我们老爷有多少银子吗?” “管他多少呢!他又不会给我一文,我们不说你们老爷,来来来喝酒!” “喝!” “我、我、我知道我、我们老、爷有多、多少银子!”吴老五醉眼惺忪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知道个屁!”郑家富也快喝高了,怼起吴老五来。 “屁!”吴老五听郑家富说到屁,立马兴奋道:“老、老爷的银子就、就藏在屁、屁、屁帘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祁管家马上问:“屁帘村?你们这里还有这么难听的村?” “你知道这个村子为啥叫这个名字吗?” 祁管家摇摇头,举起酒碗:“我哪能知道?喝酒喝酒!” 郑家富喝干碗中的酒后说道:“屁帘村只有十几户人家,村子很小,只有小孩的屁帘那么大。所以得名,明白了吧?” “喔,”祁管家好像恍然大悟,说道:“这下明白了。你们老爷的银子多得可以把这个村子买下来,对吧?” “不、不对!”吴老五喷着酒嗝说道,“买个县、县城都、都富余!” “你、你喝多了,吹、吹啥牛?”祁管家佯装醉了,同吴老五抬起杠来,真实目的是要探听到李县令的藏银地。 “谁、谁说我喝、喝多、多了?我、我刚、刚喝!李公鸡瞒、瞒得住别、别人,瞒、瞒、瞒不住我!他的财、财宝都、都藏在屁、屁帘村。” 这是祁管家想要的情报。情报得到了就没必要同这两位衙役更多纠缠了,又灌了他们几碗酒后,祁管家丢下两位烂醉如泥的衙役带着文娟等人便离开了小酒馆。 “你是男子汉,”祁管家对紫竹说,“你护送两位姐姐回去,见到你姐夫让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紫竹点头道:“我一定办到。” 等紫竹三人走后,祁管家带着随从来到屁帘村,村子的规模真如其名不大点,只有一个大户人家,祁管家一看就知道是李县令的庄园。 祁管家走近一看,庄园的大门紧闭着,两尊大石狮子张着大口怒视前方非常威严。 祁管家带着随从围着这座庄园转了一圈后,断定两个衙役说得没错。这里一定是李县令的藏宝地。 “我们在进村的路口等曹将军他们过来。”祁管家对随从说道。 “这个庄园不好进呀。”随从看到厚实的大门和高高的围墙说道。 “有些门不用进。” “嗯?”随从不知道祁管家有何妙计,但他知道一点那就是祁管家要把李县令的银子弄出来。 不一会儿,曹将军带着几个穿着山匪衣服的人过来了。其中一个人扛着一个黑色的大包裹。 “祁管家,”曹将军说道,“这几个人够用了吗?” “够了,把包裹打开让我看看。” 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些金银器皿和大银锭。 紧接着吕绸带着一小队骑兵也来了:“祁管家我们到了,听你的吩咐。” “好,我们演一出戏。先委屈这几个弟兄,把他们捆了。” 几个身穿山匪衣服的人被五花大绑后,祁管家对一个士兵说:“你去敲开大门!” 开门的老汉见来了一群官军不敢阻拦,祁管家对他说:“把你们管家叫到堂屋来。” “是,是”我这就去叫他。” “我们去堂屋里坐。”祁管家对曹将军和吕将军说道。 等管家来了,祁管家对他说:“这几个山匪是在你们这里抓到的,你看看这些赃物是不是你们老爷家的?” 管家打开包裹看到里面都是金银器皿和银锭,断定就是老爷的,因为在这个村子里再没有像这样富有的村民了便说道:“是我们老爷的。” “走,我们去对赃!”祁管家说完看着李县令的管家,并让一个山匪提着包裹,向后院走去。 山匪当然不知道李县令的藏宝处,只有管家知道。这位管家没有想到这是祁管家施展的计谋,目的是让他带路去找李县令的藏宝地。 管家带着众人来到后院一处私密的小院,看见紧闭的门,这个门没有被撬的痕迹。 祁管家厉声问山匪:“你们是怎么进去的?” “回大人的话,”山匪低声说道,“我们是挖地洞进去的。” “把门打开!”祁管家对李县令的管家说。 这时,从门内传来几条恶犬的狂吠声,祁管家示意曹将军走在前面。 曹猛提着他的两把大铜锤把众人挡在身后,门开了,三条恶犬扑了出来。曹猛一锤一个敲碎了两条恶犬的头,剩下一条恶犬被吕绸用方天画戟挑起甩到门外,挣扎了几下也一命呜呼了。 大家进入院子后,祁管家断定这里就是李县令的宝库,对吕绸说:“吕将军,把你的兵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留在这里跟着曹将军看守金库,一部分人请将军带着去见李县令,如何?” “这事是你谋划的,听你的。”说完,对几个士兵说:“你们几个留下听曹将军的令,其余的我们一起跟祁管家走。” 祁管家让士兵押着几个山匪和赃物来到县衙,吕绸去击鼓,不一会李县令便升堂了。“堂下何人何事击鼓呀?” “回大人的话,”祁管家答道,“我们娘子军路过贵县时抓到一伙山匪,人赃并获,请青天大老爷明察!” “你们几个山匪,本老爷问你们一个一个回答。” “明白!”一个山匪回答道。 “嗯,本老爷问你,这包裹里的东西是从哪里偷来的?” “回老爷的话,从一个院子里偷的。” “嗯,承认就好,免得大刑伺候,你是个聪明人,把包裹打开让老爷我瞧瞧你们都偷了些什么?” 那个山匪打开包裹摆在地上。 李县令一看眼睛都绿了,都是纯金白银打造的器皿和大银锭。他心里乐道:“今天老子走了啥运了,上午得了两千两银子,下午这个包裹至少值五千两啊!” “就这么点儿吗?若有隐瞒不报小心老爷我打得你皮开肉绽!痛快点,别让老爷我对你动大刑!” “威——武——”站在两旁的衙役一边喊一边把木仗敲得山响。 山匪吓坏了,忙说:“青天大老爷饶命,小的我全说。” “嗯,这就对了,说吧,说了老爷我从轻处罚。” “回老爷的话,还有很多金银珠宝我们拿不动,只拿了这些。” “你说什么?还有很多?” “是,老爷!” “好!带老爷我去看看!” 说完,他对所有的衙役说:“带上你们的家伙,我们走。” 最后,对曹猛说:“你们抓到山匪有功,等我们把赃物都起获后一定重重赏你!” 李县令心里想今天走了狗屎运了,还有很多金银珠宝等着我,哈哈,到那时我可就真的发大财了。 可是,他跟着山匪越走他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走到屁帘村了? 曹猛带着自己的人远远跟在他们后面。 “停!”李县令叫队伍停下问山匪:“你说的赃物是在前面的村子里吗?” “是的,老爷,快到了。” “嗯?李县令暗自思忖,他们不会偷了老子的金库吧?”李县令有些心虚了。 “老爷,到了,就是那座院子!” 李县令一看差点背过气去,这不是自己的院子吗?这些赃物真的是自己的吗? “哪有这么巧的事?”他必须弄个明白。 李县令一进院子就直奔后院,他的管家闻声赶来,恭敬地迎上去小声对他说:“老爷,这些山匪打地洞进到您的宝库里盗走那些宝物。” 李县令看见曹猛和几个士兵坐在屋子里,马上起了疑心,但这时一切都晚了。 没等他的管家说完,李县令悄悄问:“宝库里还剩多少?” “回老爷的话,还没打开宝库的门呢。” “快去开门查验” 管家按下机关,宝库的暗门打开了,管家点燃一个火把,宝库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十口大木箱子,没有人进来和翻动的痕迹,李县令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可是,事已至此不可逆转,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报——”娘子军的传令兵来报。 “讲!” “报吕将军,镇国大将军马上驾到!” “李县令,”吕线对李县令说,“我们先去迎接镇国大将军吧!” “我的天!镇国大将军威名远扬,我这小小县令连四品大员都没见过。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 还没有见到镇国大将军,李县令已经吓傻了。 “李大人不必惊慌,”祁管家对他说道,“镇国大将军慈悲为怀,平易近人,善待将士和百姓,你见过就知道了。” “嘿嘿,本县没有见过世面,尤其不敢见封疆大吏和朝廷大员,见了镇国大将军各位还得给本县多多美言,多多美言呐。” 第133章 心术的能力 紫云骑着她的汗血宝马,全身甲胄威风凛凛,在众多卫士的簇拥下来到李县令藏宝的大宅院。 “报大将军!”祁管家见紫云来了,马上向紫云报告。 “讲!” “报大将军我们的士兵抓到几个窃贼,在审问中发现这个藏宝地。” “先带本帅看看。” “遵令!” 紫云下马,在祁管家和吕将军的陪同下进入地下藏宝室,看到排列整齐的几十口大木箱子,令道:“都打开!” 几个士兵立刻砸开每个木箱上的大锁,打开了箱子。 “报——这一箱全是银锭!” “报——这一箱全是珠宝!” “报——这一箱全是金器!” “报——这一箱也是银锭!” “······” 等士兵们报告完,紫云问祁管家:“通知李县令了吗?”紫云这样问的目的是告诉祁管家不要把这些财宝的主人查出来,要想查出这些财宝的主人,她就不这样问了。 祁管家是何等聪明的人,马上领会到紫云的意图答道:“李县令已经来了。” 紫云来了以后,李县令害怕被当场查出这些财宝是自己的,他也知道镇国大将军有生杀大权,弄不好他的项上人头就没了。 “回大将军的话,”祁管家说道,“李县令早已在此恭候镇国大将军。” “下官李良清拜见镇国大将军!下官和全县百姓十分欢迎镇国大将军莅临本县!下官不知镇国大将军已经大驾莅临本县,接驾来迟还望镇国大将军海涵!”李县令马上站出来给紫云行礼。 “李大人不必多礼,不知者不为过。”紫云对李县令说,“不是本帅不通知贵县,本帅沿途经过各个州县都不提前通知,以免骚扰百姓。” “镇国大将军威名四海,爱民如子,下官十分钦佩!” “客气的话就不要多说了,本帅问你,这个藏宝庄园是什么人的?”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李县令答道,“是一位将军的。” “这位将军的尊姓大名?”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这位将军从来没有到本县来过。每次都是派人过来,本县不好过问,他的管家一定知道。” “有请管家!” “草民李素弟拜见镇国大将军!”管家李素弟听到喊他,立马跪在紫云面前,听后发落。 “你是这里的管家?”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草民是在这里管事。” “你主子的尊姓大名你可知道?”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草民知道,草民的老爷名叫李冠辰,是哥舒翰将军旗下的一员副将······” “等等,”陈回光打断李素弟的话说道:“李冠辰将军已经在剿灭叛军的战斗中牺牲了,怎么又出来了一个李冠辰将军?” “回大人的话,草民也知道李冠辰将军牺牲了,但是,这些财产他在生前就委托给了他的弟弟,他弟弟经常派人过来查库。” 其实,管家已经看出来了,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只不过随便问问,没想查清楚这些财宝究竟是谁的,所以,他按照之前李县令给他编排好的谎话给紫云等人讲了一遍。 “李冠辰将军怎么会有这么多财宝?为啥把这些财宝隐藏在这里?” “回大将军的话,”祁管家说道,:“一定是这些财宝来路不正!” “凡是来路不正的财物一律上缴给朝廷,李县令!” “下官在!” “你同本帅的人一起彻查清点这个宝库,全部登记造册,最迟明天上午给我结果。” “下官明白!”事情发展到这儿李县令才松了一口气,他非常害怕镇国大将军严查这批财宝的来源,如果自己被查出有这么一大笔来路不明的财宝,按照大唐律法肯定要砍头的。 李县令和祁管家带着几个心腹连夜清点了财宝库,结果让祁管家非常吃惊,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县令竟这么肥! 紫云拿到清单一看也很吃惊:黄金五千两,白银十万两,金银器皿十大木箱,名贵的丝绸锦缎六百匹。 紫云令李县令和祁管家在清单上签字,然后对他们说:“全部上缴给朝廷。” “禀大将军,李县令修被水冲毁的路需要银子,我们把银子上缴给了朝廷,朝廷再把修路的银子拨下来,需要很长时间,而且还很麻烦。” “那你的想法是——” “回大将军的话,末将以为不如把修路的银子直接拨给李大人,李大人很快就能把路修好。” “嗯,好主意!本帅再给朝廷的奏章里写明这件事就是了。李大人!” “下官在!” “修路需要多少银子呀?你们核算过吗?”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下官早已核算过了,在洪水冲开的沟壑上架一座桥,需要一万两银子,修复水毁的路段需要一万五千两银子,一共两万五千两银子足矣。” “好,本帅就预拨给你两万五千两银子,你何时能把路修好?”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五天之内下官修不好路,提头来见!” “敢下军令状就好,本帅相信你!祁管家!” “末将在!” “先从这个藏宝库里支两万五千两银子给李大人,李大人承渃五天之内把路修好,本帅必有奖赏。” “遵令!” 文娟、小翠和紫竹见祁管家押着几十辆大车回来,方才知道占了大便宜。心里的那点儿委屈随即烟消云散了。 李县令失去了一座金库,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和名声,赶紧抓紧时间召集能工巧匠和劳力修桥修路。不到五天,桥和路都修好了。 车队继续向着目的地前行。 “祁管家只用两万多两银子就修好了路和桥,还起获一座金库,如果你来办这件事,也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吗?”一边赶路,紫云一边问陈回光。 “嘿嘿,祁管家玩的是权术和手腕,我可没这本事。叫我冲锋陷阵可以,叫我玩心眼不行啊。”自从紫竹回来向陈回光转达了祁管家的计策,陈回光便知道祁管家是真正的老谋深算了。他可没有这些计谋,对紫云用人深感佩服。 “以后没啥仗可打了,我们都得学会用心术······” “姐!”还没等紫云把话说完,紫竹跟了上来。 “你有啥事?” “姐,那个李县令明明是个大贪官,你就这样放过他了?” “我们抄了他的金库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你知道吗?一个贪官最心疼的就是他的银子。那个金库是李县令的命根子,他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搬走了他多年贪得的金银财宝,就如同挖他的骨髓割他的肉一样难受。” “紫竹,”陈回光附和着说,“你姐有御赐生杀大权,砍下一个县令的头不算啥事,但是,砍了李县令的头,谁来给我们修路、修桥呢?” “这倒是个事儿。那玉石店呢?就这么算了?” “算不了,我临走时已经交代给李县令了,对这样的奸商一定要严查严办!” “姐夫,那个李县令同玉石店的老板一定是一伙的!” “这你尽管放心,有共同的利益时,他们是一伙的。利益一旦发生了分歧,他们都会向对方下死手,捅黑刀。李县令现在要保自己的命,绝不会对妨碍他的任何人手软的。对付玉石店的奸商何须我们亲自动手?” “姐夫高明!”这回可让紫竹开眼界了。 紫云听陈回光说完,对他莞尔一笑表示赞同。这就叫默契吧。紫云同陈回光越来越谈得来,越来越默契了。 “紫竹,”紫云得借助这个机会教导弟弟,“这几天的事你都亲身经历了,你有啥感觉没有?” “有,”紫竹说道,“我感觉贪官太可恨!如果没有李县令这样的贪官,怎么会有玉石店那些奸商?” “那你是否知道朝廷多么需要良臣?百姓多么需要好官?” “嗯,我明白了,姐。” “你明白啥了?” “我得发奋读书,考取功名做一个好官造福一方百姓!” “这就对了。” 听到紫竹这样说,紫云知道弟弟开窍了,这样就能对父母有个交代,让他们放心。 “真的想通了?不和我们一起去边关了?”陈回光紧接着问紫竹。 “真的,到了长安城我就不走了,就在长安城里准备科考!”紫竹一心想当一个好官,造福一方百姓,这是他读书的动力。 “我知道长安城里有一家客栈,”周兴没想到紫竹的转变会这么快,对紫云说:“这家客栈是专门为参加科考的考生提供住宿和饮食的,里面住的大部分都是很有才华的学子,你把紫竹安排在这家客栈里,一来可以用功读书,二来可以结交许多有才华的学子。” “好啊,舅舅,那就这么定了。” “舅舅,你不留下来陪我吗?” 紫竹问舅舅。 “我呀,没读过书,帮不了你。我还要去云游四方,就不陪你了。” 一个有志气的青年,只要明确了自己的方向就会毫不犹豫地追求下去。 从此,紫竹不再骑马,也不坐文娟她们的花车。他找了一辆装草料的大马车,让车把式给他弄了一个舒适的座位,一边行路一边看书。 周兴看到紫竹这样,高兴地说道:“看来我们家将来会出一个状元?” “舅舅,借你的吉言,说不定呦!” “哈哈,你中了状元,舅舅给你赶马车!” “舅舅,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哈哈,绝不反悔!”两人谈笑风生,也感染着身边的人,不时传来附和的笑声。 文娟嫁给曹猛后,两人整天腻在一起。而小翠却感到有些孤单。正好周兴也是一个人单着,两人都在车队里闲着难免有时候碰到一起。 周兴见小翠不但人长得漂亮,性格还很开朗,说话做事都很圆滑、很讨人喜欢,便主动接近她。 而小翠不傻,对周兴的殷勤早已看在眼里,论人才、人品、年龄周兴配小翠都很合适。如果拿周兴同曹猛相比,曹猛就没法比了。 小翠庆幸周兴的到来,庆幸自己继文娟之后也找到了归宿。整天都沉浸在梦幻里,连走路都感觉轻飘飘的。 舅舅和小翠的表现被紫云看到了,他知道对于小翠的身世父母亲那一关是过不去的。便找了一个机会单独问舅舅:“舅舅,问你个事儿。” “啥事儿?说吧。” “如果您要是有成家的意愿,舅舅是否在意有过婚史的女人?” 聪明人不用多说,一点就透。周兴马上意识到紫云说的是小翠,原来小翠有过婚史!便对紫云说:“就算我不介意,你娘、你爹不但介意,而且他们一定反对。” “既然这样,以后舅舅就不要招惹小翠,离她远点儿。” “嗯,你提醒得及时、非常及时,我离她远点儿就是了。” 周兴不知道小翠有过“婚史”,更不知道她在叛军军营里待了几年的悲惨遭遇,他同小翠才刚刚接触,及时刹车还来得及。 而小翠这几天都沉浸在梦幻里,早把自己的那些不光彩的过去忘到九霄云外了。见到紫云便迫不及待地对她说:“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啥好消息呀?”紫云知道她要说什么,故而问之。 “姐,我、我想当你舅妈!”说完,小翠的脸一下红透了。 “野心不小,可是——” “可是什么?我当了你的舅妈,你依旧还是我姐呀!” “姐不是这个意思,你和我舅舅的事我已经看出来了。我怕你弄到最后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所以特意问了我舅舅。” “怎么?他不愿意?” “如果,你没有在叛军军营里的那段经历,我舅舅肯定愿意。我也希望你和我舅舅能成,你是我妹,我们亲上加亲多好啊!” “是呀,姐。” “可是,我知道你的那段身世,我爹、我娘都不会通过。过不了我爹娘这一关,我舅舅很难娶到你。为此,我专门问了舅舅。” “姐,你没把我在叛军里的事对他讲吧?” “怎么可能?你姐是那么傻的人吗?我只是问我舅舅,是不是在意有过婚史的女人?” “他怎么说?” “我舅舅说,就算他不介意,我爹娘也会介意的。所以,我提醒你别对我舅舅抱有幻想,天下的好男人有的是,对吧?” “哎——”小翠已无话可说,只有叹气。以后见了周兴便失去了之前的好感和热情。周兴也不再向他大献殷勤了。 车队又增加了几十辆大车的辎重,队伍越来越长,行进速度变得更加缓慢。 几位将领在一起喝酒时祁管家提出一个建议:“到长安城的路我以前走过,我们随车携带这么多银子行动太不方便,我知道沿途各州县都有典当行,各典当行之间通行一种当票或代银票,我们不如把大部分银子兑换成代银票,车队便能轻松许多。” “好主意,”吕绸说道,“当票和代银票我都用过,携带很方便,好用。” “祁管家的主意很好,”紫云听取了祁管家的建议,她也觉得车队太庞大,负担太重,该减负。便对祁管家说:“你和军需官、文娟、小翠一起点出五十万两银子,二十车金银器皿,还有那尊大金佛,这是进贡给皇上的。剩下的全部换成代银票作为我们木刺山的军费,明天到达下一个县城,你们就去办吧。” “回大将军的话,”祁管家说道,“我估计剩下的金银细软可以兑换成近百万两代银票,一两个县城没有那么大的兑换能力。” “你有啥好的办法吗?” “回大将军的话,我们可以边走边换。” “好,就这么定了。” 第134章 铲除余孽 按照祁管家的计划,车队每兑换一批银子,就会空出一些大木箱子,紫云不能让这些箱子空着,她要在沿途购买一些边关需要的物资带回去,力争把每一口箱子都装满。 “报——”在车队前方探路的传令兵来报。 “讲!” “报大将军,前方八里处是伏牛山重镇睢州城,城中有百姓万余人。现在,一股叛军正在攻打睢州城!” “城中守军有多少人?” “回大将军的话,守军五百余人,太守名叫李敬业,正率领守军和城内百姓奋力守城。” “攻城的叛军有多少人,他们的头目是谁?” “报大将军,攻城的叛军有一千余人,都是步兵,有简单的攻城装备,他们的头目名叫吴山三。” “吴山三?”陈回光插话道。 “是的,大军师。” “在下在战场上会过此人,此人非常狡诈和阴险,不可小觑。”陈回光在战场上同吴山三交过手,却没有将他拿下。 “叛军发现我们没有?”紫云问传令兵。 “报大将军,我们还不在他们的视线里,他们只顾攻打睢州城,还没有发现我们。” “传令车队停止行进,找隐蔽地形宿营,不要让叛军发现我们的行踪。” “遵令!” 车队停了下来,离开马路分散宿营。 等紫云的大帐扎好后,几位将领和周兴一起来到大帐里商量对策。 “我们这一路上收留了不少家丁和散勇,只是没有训练过他们,还不能形成很强的战斗力。你们对这群叛军的余孽有何应对的良策?” “回大将军的话,”陈回光说,“末将以为叛军都是步兵,还没有发现我们,我们完全可以利用骑兵的优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将其击溃!我要亲自活捉这个吴山三!” “在下附议,并愿意做大军师的先锋,冲锋陷阵!”曹猛同意陈回光的作战计划。 “在下认为大军师的计划可以一举击溃叛军,却不能将其一举歼灭,留下的余孽还会继续祸害百姓。”吕绸有不同的看法。 “祁管家有何良策?”紫云问道。 “回大将军的话,在下没有打过仗,不敢妄言。” “舅舅,舅舅有何高见?” “我想听听大将军的良策。”周兴有一个计划,但是,他想先听听紫云怎么说。 “我们现在有可以作战的将士600余人,只有四百余件兵器,现在的第一件事必须把所有将士的兵器配齐。各位是否有异议?” “没有!”众将领回答。 “祁管家!” “末将在!” “你马上带领一队人马去购买兵器,在明天中午给每一个将士配齐,有难处吗?” “回大将军的话,没有问题,末将遵令便是。” “你去吧!” “遵令!”祁管家离开了紫云大帐为将士们准备兵器去了。 “我们的人和城里的守军合在一起才一千余人,同叛军的数量相当,只有出其不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是取胜的关键所在。本帅打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骚扰他们,连续骚扰他们三个夜晚之后,再同城内守军前后夹击,一举把这股叛军歼灭!” “妙计!”紫云的计策正与周兴不谋而合。 “妙计!今晚我就带巨弩手携火箭去袭击他们的大营。”陈回光附和道,他认为媳妇的计策比他高明很多,不得不佩服。 “你去之后,首先要想办法同守城的军队取得联系,约好共同发起前后夹击的时间,同时通过守军了解更多叛军的军事部署做到知己知彼,方能以己之长克敌之短。” “遵令!” “今天晚上大军师去行动,明天哪位将军愿意去呀?” “回大将军的话,末将愿往!”吕绸应道。 “末将也愿往!”曹猛应道。 “吕将军明天,曹将军后天,待我们把这伙叛军搞得疲惫不堪时,一举将其歼灭!”紫云下达了命令。 周兴不是亲眼所见,绝对不会相信这位大将军就是那个曾经纠缠着自己学武功的外甥女。 议完事后,紫云给城内守军李敬业太守写了一封信,交给陈回光。要陈回光用巨弩将信射到城楼上。 紫云在信中告诉李太守不要着急,镇国大将军亲率大军来协助他们破敌,收到此信后请立即放炮三响以示回复。以后,每天子夜时分都放炮三响,并注意接收信件以确定前后夹击消灭叛军的时间。 晚饭后,陈回光就把所有巨弩手集中在一起,给他们布置了任务,并催促他们马上睡觉,半夜三更会有秘密行动。 车队里一共有十余架巨弩,每架巨弩配有百余支箭,陈回光把紫云写给李太守的书信绑在一支箭上,伺机射到城楼上去。 子夜时分,陈回光带着全部巨弩手悄悄来到睢州城外。叛军已经在城外安营扎寨,营寨内有固定哨兵,营寨外也有移动哨兵巡逻,警戒十分严密。 “大家分散开来,让我们的箭从四面八方射往叛军的营寨,目的是不让他们判断出我们来自何方,明白吗?” “明白!” “记住,听到一声炮响,每人迅速射出十支火箭后立刻返回营地,火箭一定对准叛军的帐篷和粮草,明白吗?” “明白!” “散开!” 叛军首领吴山三纠集了近一千多名叛军的余孽,他们都是些作恶多端民愤极大的败类,朝廷不会放过他们,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有一条了,那就是死亡! 所以,他们都投奔到吴山三的旗下,躲在深山老林里,抱着活一天算一天的心态及时行乐。为了生存,他们经常出来洗劫村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朝廷曾派大军进山想要剿灭这股残余的叛军,却收效甚微。朝廷的大军一来,他们便化整为零分散消失在原始森林里,朝廷大军围困数日直到自己的粮草消耗殆尽,不得不无功而返。 这次吴山三探得睢州城新换的太守李敬业是一介文弱书生,城内守军士气和战斗力都很弱,便想一举拿下睢州城。没想到的是,这个文弱的书生太守非常顽强,吴山三组织兵力强攻几日都没有攻入城池半步,还损兵折将,令其懊恼烦心。 李太守接手睢州城后才发现官库空虚百姓家里也是余粮很少,被叛军围困数日城内百姓已快断粮。一旦城内弹尽粮绝,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拯救城内百姓,李太守派出勇士送信求援都被叛军的伏兵逮住,杀害后把人头挂在城门外示众,并留下狠话:“再抓住送信的人,将活活烧死在城门前!” 眼看着守军就要坚持不住了,李太守不敢松懈城墙上的警戒,每晚都来巡查。 从城墙上看到叛军的营地井然有序,把睢州城围得铁桶一般,连一只猫都逃不出去,李太守做好了与城池同归于尽的准备。 子夜时分,李太守正在城墙上巡查,突然听到城外一声炮响,他以为叛军要在半夜三更攻城,便叫士兵做好守城的准备。 守城的士兵都在城墙上睡觉,听到炮响,也以为叛军要在夜里攻城,都爬起来拿起兵器守在自己的阵地上。而当他们向叛军的营地看去时都被眼前的景象弄糊涂了,他们看到许多火箭从四面八方射向叛军的营地,不少营帐着起了大火! 只见叛军的士兵纷纷从营帐里跑出来救火,守城的士兵以为援兵来了,对李太守说:“太守大人,我们冲出去里应外合把叛军消灭······” 还没等这位士兵说完,只听“嗖——”的一声,一支长箭射到他们身旁的一根木柱上。 一位机灵的士兵马上把箭取下交给李太守,李太守从箭上取下信囊打开里面的书信方知是娘子军来救援睢州城。 “弟兄们,我们的援军真的到了,他们是驻守边关的娘子军。” 此话一出,守城的士兵立刻来了精神,大家都以为要马上打开城门冲出去同援军一起消灭这股叛军,开始做战斗的准备。 “不过,大家不要着急,这股叛军是来送死的,等本太守同援军商量好里外夹击的时间,我们就一鼓作气把叛军消灭!现在,大家好好休息,等待攻击的命令。” “遵令!” 陈回光把箭射到城楼上,便带着巨弩手往回撤。没走多远只听城内三声炮响,表示他们收到了紫云的书信,陈回光放心了。 叛军的士兵听到一声炮响后,看到从四面八方飞来几十支火箭,已经慌作一团,赶紧救火。现在,又听到三声炮响,以为朝廷的援军杀过来了。丢下手中的兵器和救火用具就想逃跑,可是,他们不知道朝廷的援军从何处开来,不知道往何处跑,便乱作一团。 李太守在城楼上看到这一切,知道叛军的末日没几天了,对坚守睢州城充满了信心。 叛军慌乱了一阵,把火扑灭了,没有受到继续的攻击。吴山三明白这是对方在骚扰他们,便召集将领在他的大帐里议事。 “睢州城里已经断粮了,他们快守不住了,今夜派出弓箭手骚扰我们,目的是不想让我们继续攻城,你们怎么看?”吴山三问道。 “将军大人,”副将说道,“守军已经没啥战斗力了,他们现在是垂死挣扎,明天我打先锋一举拿下睢州城!” “我攻右翼!” “我攻左翼!” “好,我们无论如何明天一定拿下睢州城,攻下睢州城后放假三天,让弟兄们开开心,快活快活!” “哈哈!” 第二天一大早叛军分别从三个方向向睢州城发起了猛烈的攻击!而城内守军和百姓得到援军到来的消息后,精神大振! 百姓把石块、白灰、灶灰都运上城墙,等叛军攻城的士兵顺着云梯爬上来时,石块、白灰、灶灰一起落下,攻城的叛军士兵不是被石块砸下去,就是被白灰和灶灰呛得喘不上气或烧瞎了眼。 坐在战车上督战的吴山三看到满城的灰尘,知道今天攻城的计划要破产了,再这样战下去,他的士兵不是被灰尘烧瞎了双眼,就是呛坏了肺。 “鸣金收兵!” 战场上的一切都被紫云派去的探子看在眼里,他们立即回营向紫云报告。紫云听了探子的报告马上改变了原来的作战计划。 “传令兵!” “在!” “通知将军们来大帐议事!” 等将军们来了,紫云把今天战场上的情况对大家做了介绍,然后说道:“我们的攻击时间提前到今晚吃晚饭的时间。吕将军!” “末将在!” “你马上带领一队人马把本帅的这封书信射给守军,他们收到后会发三声炮响,你听到三声炮响就回来复命。” “末将明白!” “祁管家,兵器搞到了多少?” “回大将军的话,”祁管家回道,“刀、枪、箭等大小兵器凑够了两百多件,已经发下去了。” “好,各位将军,你们马上回去集合队伍,做好总攻的准备。我们提前一个时辰吃饭,吃完饭便到攻击地点埋伏,听到城内三声炮响,所有巨弩和弓箭沾上油点上火一起向叛军大营发起攻击。等叛军大营着火后,我们的骑兵全部出击,拒不投降者格杀勿论!” “遵令!” 吕将军顺利回来复命,总攻前的一切都准备完毕,伙房提前把饭做好,将士们吃完饭便向睢州城出发了。 李太守收到巨弩射来的书信后,马上进行作战前的准备。500名将士加上几百名从百姓中挑选出的青壮年,都在四个城门前集结待命,颇有那种大战一触即发之感。 当叛军士兵开始吃饭时,只听城内城外三声炮响,娘子军的数千支箭带着火苗伴着响声飞向叛军大营。 与此同时,睢州城的四个大门全部打开,城内的士兵一起冲杀出来!吴山三知道城内没有多少兵力,马上稳定住慌乱的士兵组织防御。而从他们背后射来的箭一拨比一拨猛,已经有近百名士兵死伤在娘子军的箭下,许多营帐也纷纷燃起大火。 吴山三这才明白睢州城的援军来了! “撤!撤回森林去!”吴山三知道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跑在撤退队伍最前面的十几个人是叛军的大小头目,他们有马骑,撤得最快。 “巨弩手!” “在!” “瞄准骑马的射!一个不留!” 第一拨射击就倒下了五六人,第二拨射击全部倒下,一个叛军头目都没有跑掉。 “骑兵!冲呀!” 这时城内的守军已经冲到叛军大营前,紫云亲率骑兵从叛军背后杀过来,叛军先没了头目,又前后受敌,部分士兵自知抵挡不住就地投降以免一死。 紫云同李太守会合,打扫战场共俘虏叛军500余人,其余的全部消灭,吴山三也死于巨弩的箭下。 睢州城全城百姓出城门迎接车队进城,紫云不想给百姓增加负担,在城内休息一天后,便借口公务在身不得久留离开了睢州城。 后来紫云才知道吴山三是安史之乱后残存在大唐国内最大的一股叛军余孽,从此彻底扫除了叛军的残余势力,大唐国内才迎来了一段和平稳定的时期。 铲除了吴山三和他的一群死党,最高兴的是文娟和小翠。因为,这群叛匪中的头目几乎都认识她们俩,现在,他们都去见阎王了,姐妹俩心中的一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彻底放心了。 车队继续西行。 第135章 城外遇事 第135章 城外遇事车队出了伏牛山区,前面的道路越来越宽,越来越好走了。 紫云一路上都在盘算着给皇上、娘娘、高力士、颜大人、宫公公以及朝廷的其他大员送些什么礼物,这送礼的学问可大了,送的好皆大欢喜;送不好白白赔了银子还得罪人,弄不好还会丢了官,甚至丧了命。必须考虑周全,不可掉以轻心。 “报——”传令兵突然来报。 “讲!” “报大将军,前面有一队官军正在追赶一群难民!” 紫云从小李庄返回的路上遇到的匪患、旱灾和水灾接连不断,只要她有能力管,就会竭尽全力。 “吕将军!” “末将在!” “你去看看,给你便宜处置权!” 紫云想通过这件事考察一下吕绸的办事能力和他对百姓的态度。 “末将领令”。吕绸带领一队人马飞奔而去。 果然,前方不远处有大唐的骑兵正在追赶一群难民,眼看就要追上了,吕绸的战马突然横在两者之间,拦住追兵的去路。 “你是何人?胆敢妨碍官军办差!”追兵头目仗着自己人多根本就没把吕绸看在眼里。 “本人坐不改姓,行不更名,吕氏后人吕绸是也!你又是何人?”吕绸没有报自己在娘子军中的官职。 “哈哈,原来是个无名鼠辈,赶快给老子让开,否则让你尝尝老子烂银点钢枪的厉害!”说完,把手中闪光的长枪向着吕绸挥了挥。 吕绸认识这种兵器,也知道它的厉害,但他对自己的方天画戟更有信心。便吼道:“常山赵子龙用它在长坂坡单骑救主,而你小子却在这里祸害百姓,有胆量报上姓名来战俺的方天画戟!” “本人守城副将赵子豪是也,看枪!”说完,赵子豪挺枪来战吕绸! 吕绸双腿一夹赤兔马肚,赤兔马如离弦之箭冲向赵子豪,他手中的方天画戟迎风挥舞发出呼啸之声,其气势恨不得把赵子豪劈成两半! 赵子豪也不示弱,他骑着一匹大苑白龙马侧身躲过吕绸这一戟的同时,把手中的烂银点钢枪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弧一转身枪尖直奔吕绸的后心刺去。 吕绸忽然觉得后心发凉,用方天画戟反手一挡,将赵子豪的烂银点钢枪挡开。这是二人第一次用兵器接触,赵子豪感觉到了吕绸的力度,感到此人有些功底不可小觑。 二人激战了60个回合不分胜负。而吕绸越战越猛,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也许是由于伙食不好,赵子豪感觉自己的体力不支,有些力不从心了。 赵子豪心里想:再战下去自己肯定败在他的方天画戟之下,那样的话,在士兵面前丢大脸了,不如暂停。当他用自己的枪架住吕绸的戟时,他对吕绸说:“英雄且慢,容我说句话。”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果然是英雄,这些难民我也不愿意追,我本是守卫城池的副将,现在成了老爷的家丁,我还憋着气呢!” 吕绸一听这里面有文章呀,马上收回方天画戟说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二人收了兵器放松马匹就聊上了。 “你是守城军副将,怎么成了你们老爷的家丁呢?” “我们松岳城的太守名叫李守财,你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他觉得养家丁太浪费银子,所以,一个家丁也不养。而他家大业大没有家丁怎么行呢?” “所以就使唤你们,对吗?” “对呀,现在叛军平定了,山匪剿灭了,大唐又应该有几十年的和平繁荣时期。我们这些守城的军队便没啥事做了,他便拿我们当家丁使用。” “那你们追赶难民是何缘故?” “说出来不怕英雄笑话,我们老爷的庄园被洪水冲毁了一半,修了大半年还没有修好。由于他太吝啬,说好了工钱不给,每日的饭菜也不让人吃饱,来修庄园的劳工前几天就跑了一半。” “所以,让你们抓难民给他修庄园,是吗?” “正是,你说这叫啥事呀!” “这些难民给你们老爷修整庄园,你们老爷给他们工钱、管他们吃住吗?” “给工钱管吃住还用我们抓吗?那样的话都争着抢着去呢!” “这个李守财太吝啬了,这可真的是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对此,我们也看不惯呀!可是,我们又不能不执行他的军令。” “你觉得这李太守是贪官还是清官呢?” “这位英雄,你没喝酒吧?” “还没吃午饭,喝啥酒呢?” “没喝酒咋说胡话?” “啥胡话?我说啥了?” “你不是问我们老爷是贪官还是清官吗?现在朝廷上下哪里有清官?谁能找出一个清官呢?不他娘的都是贪官吗?大官大贪,小官小贪,不贪的就他娘的不是官,这还用问吗!” “哈哈,还是你比我有见识,有见识呀!” 从交谈中吕绸看出来这个副将对李太守的意见非常大,在他手下当副将是不得已。看来赵子豪在朝廷没有啥关系,只能委屈自己给李太守跑腿。 这种人怀才不遇,对上司不满每时每刻都想取代上司的位置,盼望着上司出事或早点死。吕绸断定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自从祁管家略施小计起获了李县令的金库后,他也想动动脑筋,干出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他觉得大将军让他来办这件事,是明着给他一个机会,机不可失呀!他决定试一把。 “赵将军,你知道我们娘子军的主帅镇国大将军吗?” “这谁不知道?大唐帝国唯一的一位女封疆大吏、唯一的一位女二品将领。” “知道就好。”然后吕绸把这一路上镇国大将军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讲给赵子豪听。 “我的天!你们这一路不是发了大财?!”听完吕绸的话,赵子豪的眼睛都绿了,只恨自己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一位镇国大将军那样的上司。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你想不想发一笔横财?” “这谁不想?可是,我跟着我们李公鸡能不饿肚子就托上苍的福了,还想发横财?即便是发了横财也没我们的份!” “现在就有一个让你既升官又发财的机会,你干不干?” “有这么好的事?我今天是遇到贵人了,你说啥好事?怎么干?”赵子豪做梦都想升官发财,有人帮他,怎么可能错过呢! “刚才我给你讲了我们大将军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你手里有李守财贪腐犯罪的证据,可以写状子向镇国大将军告状,我可以帮你。” “真的?”赵子豪手里确实有不少李守财违法犯罪的证据,只是苦于上面没人,提交不上去。有吕将军帮忙,镇国大将军看到了是不会放过李太守的,他一倒,太守一职不就是我的了吗? 别说状告太守可以升官发财,如果真的能升官发财,这种人就是告亲娘老子他都肯。 “真的。”吕绸非常严肃地说,“告倒了你们太守双方得利!你看:太守一倒首先得利的是你,你最有希望接替太守的职务;其次是我们,我们起获了太守的金库,可以多给皇上和朝廷进贡一些金银财宝,皇上肯定也高兴。” “李公鸡的财产全都上交吗?” “不能够!”吕绸大声说道,“我们得留一部分给将士们吃饭、发军饷,还得给你重奖。都上交了,我们喝西北风呀?” 听吕绸这么说,赵子豪心里有数了,这可是千载难逢一箭双雕的大好事呀,所以,他满口答应下来。 “我回去把我已经准备好的证据整理一下,再写个状子等你们进城。” “嗯,这就对了!” 双方的士兵见二位将领越聊越近乎,便放弃了敌对的态势,他们也不想真的打起来。 “我能见到镇国大将军吗?” “应该能,就算见不到,还有我嘛。对了,你知道李公鸡的金库在什么地方吗?我们得有充分的证据,明白吗?” “这个我明白,可是他的金库只有他和他的管家知道,他的管家是他的小舅子。这个小舅子非常胆小怕事,啥都听李公鸡的。你们抓到他不用动刑,一吓唬他就什么都说了。” “嗯,就凭你的这个情报就值得重赏!” “你们何时进城?” “估计明天,你把状子准备好,一定得有实实在在的案子,否则是扳不倒他的。” “他干的冤假错案多了去了,我亲自参与的人命案子就有好几个,我都给他记着呢。” 吕绸心里想,谁他娘的有你这样的下属可倒了八辈子霉了,等于在自己身边埋下了一个祸根。这种人不可交,只能利用。 “你准备好了,我们打个配合,你和我们都能得到好处,明白吗?” “明白!” “走,去看看这些难民。” 他们走到一个地窝子前,看到十几位老人、妇女和儿童挤在一起,一个个面黄肌瘦,用饥饿和祈求的目光看着吕绸等人。 吕绸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心里骂道:“这个该死的李公鸡,只顾搜刮民财,不顾百姓的死活,真该死!” “你们老爷有空着的房子吗?” “有的是,到底有多少?可能他自己都数不清!他自己一家人只住在院中院里,剩下的院子都是空的。” “他宁可让房子空着也不让难民住?” “他连自己的亲戚都不让住,难民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怎么管他叫李公鸡呢!现在这些当官的只顾自己搂钱,哪里会管百姓的死活!再说了,百姓活也好,死也好一点儿不影响他当官、不影响他搂钱呀!” 吕绸一心想在众将领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才能,也像祁管家那样挖出一个大贪官。 其实,大唐王朝在安史之乱后,朝廷和官吏的腐败已经到了鼎盛时期,握有实权的官吏几乎没有不贪的。吕绸随便抓一个县令就一定是贪官,只不过是贪多贪少而已。 地窝子里的灾民看见来了这么多官军都很害怕,一位老者颤颤巍巍对吕绸说:“军爷,您看我们这里老的老,小的小,已经断粮几天了,府衙不发赈济粮,我们这些老小只有等死了。” “老人家,你们再坚持一下,很快就会给你们发赈济粮,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 “我们想等,可是肚子不让我们等呀。” “咋回事?” “我们已经有不少人都饿死了······” “什么?饿死了?” “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尸体都在那边的坑里!” 吕绸跟着老者来到放有尸体的大坑,里面有十几具尸体,有的已经腐烂发臭了。 “传令兵!”吕绸喊道。 “在!” “你马上回大营去,找军需官要一辆马车和一筐烧饼,再带上几卷草席快去快回!” “遵令!” 传令兵离开后,吕绸对老人家说:“老伯,我已经让传令兵去运烧饼过来给大家充饥,你们吃饱了以后把尸体装上马车到我们的大营去告状,你们中间有人会写状子吗?” “我是秀才出身,我会写。可是,我没有笔墨纸砚呀。” “我有,”赵子豪说道,“我马上叫人送来。” “谢谢这位军爷!” “不用谢,我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就这样两手空空怎么向老爷交差?”赵子豪问吕绸。 “你就说你们抓到的民夫都被娘子军征用了,看他怎么说。你有啥为难的事就往娘子军身上推。” “好吧。” 紫云、周兴、陈回光等将领和文娟小翠一起进了城,小城名叫松岳城,座落在黄河边上,黄河泛滥对松岳城的毁坏不小。小城虽然不大,也有几万人口。 紫云等将领一路上经过不少遭到水灾的地方,见过不少难民。可是,他们在松岳城内却没有见到一个难民,连乞讨的叫花子都没有看到一个。将领们不得不赞叹松岳城太守是个能人、是个好官。 紫云不想惊动松岳城的衙门,更不想给百姓带来麻烦,在城内主要街道转了转,在集市上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便回大营了。 当他们回到大营时,老远就看到一群人跪在紫云的大帐前。走近一看,最前面的是一群衣不遮体的难民,而且都是老人、妇女和儿童。他们的前面摆着一辆大车,车上用草席盖着,不知里面是啥。 难民后面是几位衣着得体的男人,他们跪在地上,双手举着状纸。 紫云见状知道百姓有冤,便令传令兵把帐内的大案搬出来,她要现场办案。 松岳城太守李守财已经得知镇国大将军押运贡品路过本县的消息,他马上把城内最豪华的酒楼包了下来,又准备了一些金银珠宝和银两,想高高兴兴把二品大员一行人打发走免得出差子。 “管家,镇国大将军的车队到什么地方了?” “回老爷的话,停在城外十里处,好像他们还不想进城。” “你给我盯住了,这可是老爷我有生以来接待的第一位二品大员,可不敢怠慢,但凡有丝毫差错,小心你的脑袋!” “放心吧老爷,这二品大员我们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我们如果把二品大员伺候好了,老爷便前途无量,升官发财。小的已经吩咐守城士兵,只要城外的车队继续往城里来,便马上向小的报告,小的自然会马上报告给老爷。” “嗯,你说他们在离城十里外停下了,迟迟不进城是何故?” “可能要修整一下车队,给城内百姓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报——” “讲!” “报老爷,有个军爷要见老爷您!” “有请!” 这位要见老爷的正是吕绸,他进来开门见山便问:“你可是松岳城太守李守财?” “下官正是李守财,请问将军是——” “娘子军副将吕绸是也,镇国大将军有请李太守到大营议事,请。”吕绸托手指向门外示意李守财一起去见镇国大将军。 第136章 少杀人多为民办事 李太守跟着吕绸来到车队大营,老远便看见主帅大帐外聚集了许多人,李太守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吕绸走。 “去除他的佩剑,让他坐在被告席上!”紫云见吕绸把李太守带来了,令道。 李太守不知道这是何故,看见跪在地上的人都举着状子,这才知道有人告他的状,自知自己罪恶极大,不敢在二品大员面前造次,只好乖乖地坐在了被告席上。 李太守刚刚坐稳,秀才老伯举着状子对紫云说:“青天大老爷,草民秦堂生状告太守李守财!” 传令兵把他的状子转呈给紫云,紫云接过状子简单看了看,问秀才老伯:“你状告松岳城太守为了粉饰太平,为了讨好上司,不顾百姓死活,把灾民全部赶出松岳城,可有证人证据吗?” “回青天大老爷的话,”秀才大伯指着身边的十几个人说,“证人在此!”又指着马车说,“证据在那!” 紫云马上问证人:“你们都是从松岳城里赶出来的难民吗?” “是的,大人!”众人回答。 “秦堂生,你的证据是什么?” “回青天大老爷的话,”秀才老伯起身揭开马车上的草席说,“这里有六具尸体,都是饿死的难民,没有人收尸,更没人把他们安葬,没人管,我们管,我们准备找地方安葬他们。” “李守财!” “下官在!” “这些难民是否归你管辖?”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是归下官管辖。” “这些死去的人生前是不是也归你管辖?”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也归下官管辖。” “本帅今天上午到松岳城内走了走,确实在城内没有发现一个难民,连叫花子也没有见到一个。李太守你真能干呀,把难民全赶出了城,如此的欺上瞒下你可知罪?” “下官知罪,罪该万死!”李太守在这么多证人以及尸体面前无法抵赖,只有认罪。 “青天大老爷,草民冤枉,请青天大老爷给草民做主!”一位60多岁的老伯举着状子喊道。 “青天大老爷,冤枉呀!”举着状子的众人一起喊道。 “别着急,一个一个慢慢说,本帅为你们做主!” 李太守一看这么多人都是状告他的,这时才回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坏事,不得不低下了头,看来老天爷要同他彻底清算了。应了那句名言:“人在做,天在看,苍天饶过谁?” “青天大老爷,”那位60岁的老汉喊道,“我、我、我······” 他由于太激动再加上紧张,说话有些不利落。 “老人家,慢慢说,不要着急,本帅今天会一直陪着你们。” “谢谢青天大老爷!我是松岳城中的市民,大号王嘉熙。在城中最繁华的集市街上有一间鞋帽店,生意还好。可是,这间鞋帽店被李大人看中了,他先亲自来买我们的店,我不肯卖。” “你们为啥不肯卖呢?”紫云问道。 “回青天大老爷的话,有两个原因:一是李大人开价太低,二是卖了店,我们就没有了活路。所以,我儿子儿媳坚决同意不卖。李大人就指使一群地痞无赖把我儿子和儿媳活活打死!” “你怎么知道是李大人派人打死了你儿子和儿媳的?有证据吗?” “回青天大老爷的话,草民有证据。”说完,他打开身旁的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件血衣。 他展开血衣对紫云说:“青天大老爷,这是我儿子的血衣,那些打手在殴打我儿子和儿媳时说:‘敢同太守老爷作对,我问你,铺子到底卖不卖?’我儿子说:“死都不卖!”就这样真的被他们打死了,铺子也被他们抢去了。这几位是案发时在现场的证人。” “你们当时在场吗?” 几个证人回答:“在场。” “你们敢给王嘉熙的证词作证吗?” “敢!”几个证人回答。 “青天大老爷,草民名叫李松,家住城南小街,状告李大人强抢草民的磨坊,打伤草民和家兄家弟三人,请青天大老爷给草民做主!” 说完把状子呈了上来。 整个下午一共有十多张状子都是告李太守的,赵子豪虽然没有亲自出面控告他的上司,而这些告状人都是他找来的。 等十几位告状人控告完毕,紫云问李太守:“李大人,你都听见了没有?”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下官都听见了。” “你可知罪?” “下官知罪,罪该万死!” “各位苦主,李太守已经认罪,本帅将他的罪行如实上奏朝廷,请各位等待朝廷的回复。现在,无家可归的人留下,我们给你们安排住处和伙食。其他人回去等待消息吧。” 祁管家带走了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给他们安排住处去了。 等告状的人都离开了,紫云对李太守说:“本帅先把你关在军营里,等本帅核查清楚再做处置,你要好好反省,认罪悔罪才有出路,你听明白了吗?” “下官明白,下官愿意赎罪!” 紫云一听他说愿意赎罪,有意给他一个机会,便说:“你如何赎罪呀?”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下官自知罪恶深重,等镇国大将军核实了以上罪行,下官死有余辜,在生死面前下官终于想通了。下官一死,这辈子折腾来的金银财宝都不是下官的了,不如都捐给娘子军做军费,肯求镇国大将军给下官留一条小命。” “你任太守一职多久了?”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下官在职9年多了,一直守着松岳城,没有挪地方。” “安禄山叛乱是你死守松岳城,几乎拼光守军,全城百姓和你的家人都投入到守城的战斗中,你把你家里的存粮都拿出来御敌,是吗?”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说到这儿,李太守竟流下了眼泪,“守卫城池,保护城内百姓的生命安全是下官的本分,下官这辈子只干了这么一件称职的事,镇国大将军也知道呀。” “如果本帅不是考虑到你在平叛中曾经立过战功,就不会同你说这么多话了。” 李太守这才明白,镇国大将军有心饶他一命,赶快对紫云说:“下官愿意倾尽全部家产换取一条小命。” “你有多少财产?”紫云觉得他把财产都捐给娘子军可以考虑给他留下一条性命,御赐生杀大权不能只杀人不放生呀。 “下官仕途20年有余,通过强取豪夺、贪挪克扣积攒的财富现在想来自己都感觉可怕。” “不管你贪腐和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只要你如实交待,真心悔过,本帅有御赐生杀大权,可以考虑给你留一条生路。是生是死,你自己选择。”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下官估计不计算土地、田产、房屋,把金银珠宝都折成白银,500万两有余。” “本帅可以把你的这些财宝转交给朝廷,并使用御赐生杀大权饶你不死。不过,本帅的车队过于庞大,你的这些财宝最好兑换成当票或代银纸,方便携带。”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下官有两个开当铺的朋友,在安禄山叛乱时,下官救过他们的命,下官该用他们了。请镇国大将军放心,三日之内下官把500万两代银纸拿过来。” “好,本帅让吕将军带一队骑兵配合你。” “谢谢镇国大将军!有镇国大将军的骑兵护卫,我心里踏实多了。” “难民的食宿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李太守不加思索地说,“我空着很多房子完全可以接纳所有的难民。可是,我的脑子被驴踢了,宁可让这些房子空着也不让那些难民住。我这就让我的管家把房子都准备好,让难民都住进去。再把粮仓打开,赈济灾民。” “嗯,本帅相信你,也想看看你的表现,你去吧。” “谢谢镇国大将军不杀之恩!”李太守万万没有想到镇国大将军竟然真的把他放了。 贪官办事都很利索,两天之内所有的难民都有了住处,都得到了口粮和妥善的安置,李太守把那价值五百万的代银纸送到了紫云的手中。 紫云见过当票,没见过代银纸,请来舅舅给看看。 “没错,这就是代银纸,我们到长安城就可以兑换成银子。”周兴用过代银纸。 “那这代银纸到了边关还能用吗?”紫云问舅舅。 “能用,只是边关兑换要慢很多。” “慢点不怕能用就行啊。” 紫云和陈回光、舅舅又在一起商定了送给那些关系比较近的大臣的礼物。比如:高力士、宫公公送金器和白银,颜大人送名人字画,郭大将军送宝刀战袍,其余的宦官重臣都送金元宝。 皇宫被洗劫过,宫里缺少实用的生活用具,紫云决定送十五车金银器皿,呈给皇上一尊大金佛再加500万两白银、丝绸锦缎等细软30车、粮食100车。 还剩下粮食50车,丝绸锦缎等细软20车,沿路购买的物资百余车,金银珠宝和代银纸价值800万两,全部带回木刺山。 李太守交出全部财产之后,紫云没有食言,给他留下一条活路,他的金银珠宝全部充公,地产、房屋给他留下了。 紫云专门为李太守写了一份奏章呈报给朝廷,在朝廷没有撤他的职,没有派新的官员来接管松岳城之前,还让他继续管理这个城市。 而赵子豪没有受到重用,还在李太守手下做副将。吕将军信守承诺,给了他一笔赏钱。 李太守的夫人听说来了一位宫女出身的二品女将军,行使御赐生杀大权赦免了她家老爷的死罪,不禁肃然起敬,亲手用最昂贵的丝绸锈了一对枕头送给紫云,以表达她的谢意和敬佩之心。 紫云收到这对绣花枕头后,发现其图案清新高雅,绣工极其精致便萌生了见见李夫人的想法。 李夫人得到二品大将军欲来接见她的消息异常兴奋,马上令丫鬟和佣人清扫厅堂并换上新的摆设和用具。 “夫人,这是你的陪嫁,也摆上吗?”丫鬟见李夫人拿出那副陪嫁过来的围棋问道。 “摆上,大人物都喜欢下围棋,也许镇国大将军愿意对弈一局呢?” “那,夫人可不能赢了大将军,必须输给大将军才是。” “你人不大心眼不少。” 等李夫人把自己的厅堂和居室收拾妥当,紫云带着文娟和小翠来了。 “民妇李赵氏这厢有礼了!” “我们同为人妻,不必多礼。” “谢过镇国大将军,请上座!” “请!” 紫云三人在李夫人的厅堂就坐,她环视堂内四周,家具都是当时最贵重的木材精工打造,每件家具上的图案不是花鸟鱼虫就是雕龙画凤无不精美至极。 室内陈设古色古香,自然少不了书籍、字画和文房四宝。一看便知这房屋的女主人不但出身书香门第还品位高雅脱俗。 紫云明白这位李夫人不是一般的女子,不可小觑。 丫鬟上茶,茶的清新香味儿萦缭绕在厅堂空气之间沁人心脾。紫云、文娟、小翠都非常喜欢。 “请镇国大将军用茶。”李夫人语音轻柔亲切中不失敬畏。 紫云揭开茶碗的盖子,一股自然纯粹的香气扑鼻而来,似有若无地撩动着她的嗅觉。浅浅品味,顿觉清醇淡雅,那淡淡的苦涩在舌尖稍作停留后,便转化为悠长的回甘,仿佛山涧清泉在口中流淌,带来无尽的清爽与润泽。 “好茶呀!”紫云赞道。 文娟和小翠品尝后附和道:“真的是好茶!” “谢谢镇国大将军褒奖!” “我们都是姐妹,你大可不必拘束,你送给我的绣品非常有功力,我小的时候,母亲逼着我学女红,我不喜欢做。所以,我的针线活很不如意。我很喜欢你的绣品,特来表示谢意!” “镇国大将军此话折煞民妇也,那对绣品能够得到镇国大将军的欣赏是民妇的荣幸也。” “我说过了,我们同为人妇,不必客气。” “民妇谢过镇国大将军赞誉。” “你喜欢读书?”紫云看见李夫人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便问道。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民妇自幼喜欢读书。” 紫云看到有一本《兵家奇书》,信手翻开来看,李夫人走到紫云身边说:“此书我夫君手里还有一部,这部送给镇国大将军。镇国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此书也终于遇到明主了。” “真是一部好书!既然不是孤本,这书我收下了,谢谢李夫人。”紫云翻看此书后,对此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镇国大将军此言又折煞民妇也!” 紫云收下李夫人的书,非常高兴,她说此书有两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紫云收下,而她哪里还有第二部?看来这女人太有心计了。 紫云放下书,丫鬟马上拿去用丝绸包好递给文娟。 紫云看到旁边有一桌围棋,问李夫人:“夫人喜欢棋艺?”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做小姑娘时跟着舅舅学了几招,无聊时打发时间而已。” “你的棋艺是跟你舅舅学的?”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家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自己学艺不精,啥都没学好。” 紫云听李夫人这样说,对围棋有了兴趣,说道:“我小时候也跟舅舅学了几招,不妨我们来对上一局?” “能同镇国大将军对弈是民妇的荣幸,杏儿摆棋。” 杏儿是李夫人的丫鬟,她马上把棋摆好:“请大人、夫人对弈。” 等二人在棋桌前坐定后,杏儿把两个外观相同的棋罐分别放在紫云和李夫人面前各一罐:“这两个棋罐一模一样,哪一位得到黑棋便是先行者。” 紫云打开自己的棋罐,里面是黑棋,便说:“按照规矩黑棋先行。” 说完,将一枚黑子落在对方右角的“星”位。又仔细摸了摸棋子,问道:“李夫人,这棋子是用和田顶级墨玉做的,质感非常好。”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 “我们姐妹在家里不必拘礼,官场上的礼节不在家里用,直接说话显得亲切一些。”紫云的话语由原来的同为人妇,改为我们姐妹,说明她真的喜欢李夫人。 “好的,尊敬不如从命,这副棋子正如大将军判断的,用料都是和田墨玉。”李夫人当然也敏感地感觉到了紫云在称呼上的微妙变化,马上改口说道,“黑子用料是和田顶级墨玉,白子用料是和田顶级羊脂玉,棋罐用料是奇南沉香木,棋盘用料是降香黄花梨。” “难怪这香气典雅不俗,仿佛是从仙境飘来的韵味,不浓不媚,令人心旷神怡呀。” 李夫人看出来了,镇国大将军非常喜欢这副玉子围棋,心里有数了,她要把这副价值连城的围棋送给镇国大将军。可是,怎么送呢?现在无缘无故地送出,大将军肯定不会接受,想什么办法能让大将军接受呢,她虽身在棋盘边,大脑却在飞快地想着办法。 第137章 夫人、夫人 人类发明的游戏中,只有围棋对局的时间难以把握。在投子不设限时的情况下,对局一个时辰、几天几夜甚至更长的时间都是可能的。 杏儿是非常聪明伶俐的丫鬟,她知道两个人一对上局,没有一两个时辰是结束不了的。所以,她马上通知厨房备饭。若不是镇国大将军在这里下棋,她们是不敢留镇国大将军在家里用餐的。 从开盘布局来看,李夫人知道紫云不是她的对手,有意让给紫云这一局。可是,如果让紫云看出来她是有意在让棋,又怕让紫云感到难堪,反而适得其反引起紫云不高兴。 怎么办呢?李夫人一直在挖空心思想办法,这局棋不能赢,而输要输的自然得体,不能有丝毫承让的痕迹。 棋下到中盘一直是李夫人略占优势。但是,围棋的灵魂就是千变万化,即便中盘有再大的优势,一招不慎也会全盘皆输。 对局的进度李夫人把握的非常好。以她的棋力中盘完全可以结束对弈,而她真的这样做了,不但显得她没有大的格局,没有社交待客的风度,还有可能得罪紫云。 所以,她常常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出现一些小的失误,被紫云吃掉了几个子,使紫云反而占了上风。 如此反反复复互有进退对弈才有乐趣,紫云一开始感觉这个李夫人的棋力颇深,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但对局到了中盘,紫云抓住了几个战机,吃掉李夫人几个关键的子,战局立刻就转变了。 紫云是十分好强的女人,怎么肯轻易认输?由于李夫人暗中相让,紫云越战越有斗志和信心,越有兴趣。反而忘了对手是罪臣之妻,也忘了自己是来做客的。 文娟和小翠小时候也学过棋艺,琴棋书画,棋艺排在学童时期必学科目的第二位。她们俩也会几招,在一旁观战不时发出惊叹之声。 都说下棋的不如观棋的着急,只见一黑一白在小小的棋盘上厮杀激烈,局势瞬息万变,有围追堵截的狠厉,也有绝地反击的决绝,死活之劫此起彼伏,二人看得眼花缭乱,心惊肉跳。 有的时候,二人看到一两步好棋,心里痒又不敢支招,看得好辛苦。 在中盘快到尾声时,李夫人突然发现有一个魔鬼劫,心中暗自欢喜,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古时候的“魔鬼劫”就是现在的连环劫,问题是这局棋的连环劫有用不尽的劫材,可以无限地打下去。最后,紫云对着李夫人微笑道:“见和。” “大将军承让了。” “夫人的棋力,夫人知,我知。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连战三局,如何?” “能同大将军对弈是民妇一生最大的荣幸,民妇随时恭候大将军。” “尊贵的客人、夫人,饭菜已经备好了。”杏儿进来说道。 李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用恳请的目光望着紫云,紫云这次来李夫人这里就是想给她一个大大的面子,看见李夫人的目光便说道:“既然已经备好了饭菜,那就客随主便了。” 紫云的言行,瞬间拉近了她同李夫人之间的距离。 李夫人也由敬畏之心在瞬间如蝶破茧,升华为爱戴与喜欢交织的锦缎,轻柔地萦绕在她的心间,这种情感是发自内心的。 这或许就是紫云的人格魅力吧。 宾主落座后,杏儿开始上菜:当上到一道名为“八宝豆腐”的素菜时,紫云先观其品相又品其味道后称赞道:“这道菜同我在崔贵妃宫中吃到的一样,你的家厨很了不起呀!” “谢谢大将军赞誉,家父一直在兴庆宫中任御厨,今天的菜都是我姑姑烹饪的,姑姑得到家父厨艺的真传,才做得这样的菜肴” “难怪这道菜的色、香、味都同我在宫中吃到的一样,原来你父亲是御厨。你也在宫中待过吗?” “小时候在兴庆宫中待过几年,安禄山叛乱血洗了皇宫,我们全家人从宫里逃出后,只有家父又回到皇宫为新皇烹调饮食,我们都没有再回过皇宫。” “我们也在兴庆宫里待过。”小翠嘴快,马上说道。 紫云只好把她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进宫又出宫的经过讲给李夫人听了一遍,李夫人震惊不已。 然后,又把文娟和小翠介绍给李夫人。 “难怪你们都美若天仙,原来都是宫中的千金呀!” “啥千金呀,三个刷粪桶的苦力而已。” “有句老话说得好,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愿大将军和二位姑娘从此以后宛如破晓之阳,前程似锦,光辉灿烂的未来正在你们足下徐徐展开。” “借夫人吉言,希望我们未来一生安好。玄宗皇帝令六宫粉黛为边关将士做棉战袍时,你在何处?” “我就在兴庆宫呀,我们这些御厨的家眷都住在兴庆宫东北角的一个院子里,我也做了几件棉战袍。” “你也缝制棉战袍了?” “我们全家人都缝了,可是,我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写个诗笺缝在战袍里呢?” “哈哈!”大家都笑开了。 一说到宫里的话题,便勾起她们每一个人那些苦难的、美好的、心酸的、有趣的回忆,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她们都忘记了各自的身份和地位,越说越热闹、越开心,好像亲姐妹一般。 最后,紫云不得不把处理李太守的结果告诉李夫人:“本帅已经给朝廷和皇上写了奏章,为李太守求情并担保。夫人放心,李太守这次摔得很重,差点要了他的性命,经过这次教训,希望他以后知道如何为官如何做人。” “民妇谢过大将军。不过,民妇大胆请大将军做主,解除民妇同李守财的婚约。” “你要同李太守解除婚约?” “是的,我实在受不了他了,同他生活在一起简直就是在慢性自杀。” “如此严重吗?” “大将军,可能只有女人才能理解我们女人。”李夫人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并用痛苦的目光望着紫云。 紫云明白李夫人有难言的苦衷想对她倾诉,便说:“夫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吧,这里没有外人,都是自家姐妹。” “大将军······”李夫人听紫云说都是自家姐妹,加之心里的酸楚顿时泪如雨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李夫人。”文娟见李夫人哭得很伤心知道她有与众不同的遭遇,正如自己的遭遇一样,便劝道:“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无忧无虑地到终老,上天都给我们安排了不同的劫难,我们都是从劫难中过来的,我能理解你。” “谢谢!”李夫人止住眼泪说道,“民妇自幼受到良好家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才艺双修,接人待物有礼有节。16岁嫁给李守财后,一心做个贤妻良母。可是,新婚没有几天李守财对我说:‘你怎么连男人都不会伺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有个狗屁用?’从那以后直到现在他让我一人独守空房······” “十多年了呀!”紫云感叹道。 “是的,大将军。他后来又娶了七房姨太太三个小妾,这三个小妾都是从平康坊买来的。” “平康坊里都是妓女呀!”小翠惊讶地说道。 “是的,他喜欢妓女。七房姨太太都不能满足他,最无耻的是,他让我们都去平康坊向名妓学习伺候男人的技巧,被我拒绝。从此以后,我便如同被打入冷宫的怨妇,一熬就是十几年呐。” “本帅明白了,你们实际上就是一对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根本不是夫妻,这样的日子不过也罢了。人生如海,你不能永远泡在苦海里,本帅愿意帮你从苦海中解脱出来。” “民妇谢过大将军!” “夫人不必客气。不对,以后你就不是李夫人了,你的雅慧?” “回大将军的话,小女子姓赵,名诗涵。” “诗涵,本帅问你,你那么憎恨李太守,应该恨他不死。本帅饶他不死,你怎么还送给本帅那么珍贵的礼物?” “回大将军的话,”赵诗涵不敢隐瞒,说出真情,“他在外面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坏事,我一无所知。他虽然不喜欢我,不理踩我,却没有欺负过我,吃、穿、用等日常开销从来没有亏待过我。 “我是这家里的长房,也是原配,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能无动于衷。大将军饶他不死那是恩泽这个大家庭,我必须代表这个家向大将军表达一点感恩之心。” “诗涵明理、贤惠,本帅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想要同李太守解除婚约吗?” “回大将军的话,”赵诗涵不容置疑地说,“名存实亡的夫妻生活我再也过不下去了,早日解除婚约,早日解脱郁闷之苦。” “好,小翠你去把李太守找来,我们在这儿等他。” 等小翠离开后,赵诗涵跪在紫云面前说道:“大将军,我、我怎么感谢大将军解救之恩呐?” “诗涵不必多礼,请起!”紫云将赵诗涵扶起后说道:“以后我们姐妹相称,你这样多礼反而生疏了。” 诗涵起身便扑到紫云怀里大哭起来,好像积蓄一生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倾诉的人,她越哭越伤心。 紫云和文娟劝她不必过于激动,诗涵才停止了哭泣。 “老爷回来了!”杏儿来报。 “让他进来吧。”紫云说完示意诗涵去补妆。 诗涵会意,点点头进到内屋并带上了门。 “有罪之人拜见镇国大将军!不知镇国大将军莅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这是在你家里免去一切礼仪,起来说话。”没等李太守客套完,紫云打断他的话说道。 “谢大将军!” “嗯,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因为是你的私事,你可以不回答,明白吗?” “下官明白。” “你同夫人为什么没有孩子?是她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回大将军的话,是下官的问题。下官同她洞房花烛夜都没有近过她的身,怎么会有孩子?” “你不是男人?”紫云以为是李太守生理上有问题。 “回大将军的话,下官虽然是男人也不能强人所难呀!”李太守说此话时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强人所难?怎么讲?”紫云马上意识到是诗涵可能有问题。 “她父亲是皇宫里的大厨,她是在皇宫里长大的,沾有皇家贵胄的光鲜亮丽之气,还有清高孤傲的风骨。可是,她不应该把这些习气带进本官的洞房花烛夜里呀!” “这以后你们在没有同过房吗?”紫云明白李太守为什么找了那么多风月女子做妾了。看来这件事两个人都有问题。 “回大将军的话,自从洞房花烛夜我用热乎乎的脸吻了她冷冰冰的屁股之后,我再没有进过她的房,今天是第二次进她的房间。” “你们这样不是过日子,对你、对她都不公平,还不如放她走。” “回大将军的话,只要她愿意,下官一定给她这个方便。” “你很开明嘛,那你就写一份休书,结束你们这段不幸福的婚姻?” “她可是长房大太太,她未必愿意放弃这个身份?” “文娟,你去请李夫人过来。” “遵令!” 李夫人来了,紫云对她说:“我同你们老爷的对话你也许都听到了。” “回大将军的话,民妇听得真真切切。” “你愿意同他解除婚约吗,放弃你长房太太的身份吗?” “愿意、愿意、愿意!”李夫人一连说了三个愿意。 “杏儿,去给你们老爷把笔墨纸张拿来。”紫云对杏儿说道。 李太守没有犹豫,很快写好了一份休书并盖上自己的印章。紫云过目后递给赵诗涵:“你收好了。” 赵诗涵接过休书“扑通”一声跪在紫云面前:“感谢镇国大将军给了民妇第二次生命!” 紫云将她扶起说道:“你们夫妻一场,一朝分手,道个别吧。”说完,对文娟和小翠说:“我们走吧。” 这样的场景赵诗涵和李太守都不好挽留紫云三人多待一会,二人把紫云一行送出大院拱手道别。 紫云三人走到半路时杏儿追了上来:“大将军请等奴婢一下!” “你有何事?” “大将军,我们夫人让我把这个包裹送给你。” “里面是什么?” “我们夫人见你喜欢那副玉子围棋,差奴婢给您送过来。” “你回去对你们夫人说,她的心意本帅领了,围棋还是放在她那儿吧,以后有机会本帅还要来找她对局。” “要是大将军不收,奴才回去无法交差呀!” “你就按照大将军的吩咐对你们夫人说吧,你们夫人绝对不会责怪你的。”小翠对杏儿说道。 “你回去吧,对你们夫人说后会有期!” 紫云去李太守家同夫人对弈的事儿,李太守当时就知道,但是,他不敢回去打扰她们。他这次破财免了死罪已经是万幸了,他可不愿再节外生枝,惹出别的祸来。 镇国大将军交代给他的事,他不敢怠慢。他把自己所有的空房都腾了出来,让难民和无家可归的人都住进去。在几个人员比较密集地方设立了粥棚,为那些无依无靠的难民提供食物。 他的粮仓一打开,一些有良心的豪绅也跟着打开自己的部分粮仓赈济灾民,使得当地的灾情得到了缓解和抑制。 同原配夫人的事,他早有打算。只是顾虑老丈人在宫里做事,不敢得罪。这次有镇国大将军做主解除了他同原配的婚约,也算了却了他心中的一件大事。 紫云基于李太守后来的表现,在奏章中为他说情,皇上给紫云这个面子,免了他的死罪。当然,这是后话了。 车队离开了松岳城,距离潼关城就不远了。 第138章 潼关 “报——” “讲!” “报大将军,前方30里就是潼关城。”前置探子来报。 “探明守城将领的身份了吗?” “报大将军,守城将军名叫郭晨······” “你说是谁?再说一遍!”没等前置探子说完,陈回光急切地问。 “报大军师,守城将军名叫郭晨。” “怎么会是他?”陈回光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认识他?”紫云问。“回大将军的话,末将同他岂止认识,还同他在郭大将军麾下共事几年。” “我也认识他,”周兴插话道,“他可是一个典型的小人。我同他不和,他同回光还曾有过节。” “说说详情。”听舅舅说陈回光同郭晨有过节,紫云预测要想过潼关这一关看来还需费一些周折。 “回大将军的话,”陈回光说道,“我和郭晨同在郭大将军麾下共事三年,因为一个战术问题发生了分歧,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是,他却因为这件事记仇与我,处处为难与我同我作对。” “这种人,你不去理睬他,不同他纠缠他也就知趣了。” “有些人得寸进尺,你让他,他以为你怕他。在一次同叛军的决战中,我和他又发生了分歧,郭大将军采纳了我的战术取得了战斗的胜利,降了他的职。为此他恨我入骨。” “如果他知道你在车队里,必然要找我们的麻烦。令车队停止前进,就地宿营。” “遵令!” “祁管家!” “末将在!” “你去军需官处支五百两银子,带上两个随从去见见这位郭将军,先探探路。我们有礼在先,他不问,你不要说陈军师和我舅舅在车队里,快去快回。” “遵令!” 郭晨在郭子仪大将军手下一直不得志,他打仗不行,算计人倒是很在行。陈回光单独指挥打了几个胜仗,得到郭大将军的赏识,他出于嫉妒,处处同陈回光作对。 有一次战斗主帅是陈回光,他负责供应粮草,在关键时刻他故意让军中断供,差点导致那次战斗的失败。若不是朝中有人庇护他,郭大将军早就撤了他的职。 平叛结束后,郭晨巴结上了李辅国,被任命为潼关守军的主帅。他早已听说有一位二品女将军,押运一个庞大的贡品车队途经他的防区要进长安城。但他不知道陈回光和周兴也在这个车队里。 “报--。”在潼关郭晨的营帐前卫兵来报。 “讲!” “报郭将军,那车队在离潼关30里处安营扎寨了。” “好,严密监视他们的行踪,有动静马上来报!” “遵令!” “主帅大人,”传令兵离开后郭晨的军师说道,“在下听说这个女将军一路打劫了不少富豪,她的车队装的满满都是金银财宝,这可是千载难逢发财的机会呀!” “哈哈!老子在这里苦苦守着一个穷关,连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这可是上天给咱们送来的礼物啊,哈哈!如果我们不接受不是违背了天意吗?他们有多少兵马押运?” “据探子来报只有600名骑兵,其他的都是民夫或车夫。” “你给老子点两千名精锐骑兵随时待命!” “报!” “讲!” “报主帅大人,娘子军派来一位姓祁的将军求见!” “哦?还不清子来了。那就有请祁将军!” “娘子军副将祁连增参见郭将军!”祁管家双手抱拳来到郭晨面前。 “哦,祁将军大驾光临恕未远迎。将军请坐。” 祁管家坐定后对郭晨说:“末将受镇国大将军派遣前来拜见郭将军,并奉送500两纹银慰劳守城将士。” “多谢镇国大将军厚爱,上茶!” 这时,两位随从抬着一箱银子出现在大帐门前,祁管家对他们说:“抬进来吧!” 祁管家打开箱子盖对郭晨说:“请郭将军过目。” “还过啥目呀?镇国大将军的好意本帅怎敢不从命?替将士们领了。你回去后代本帅和守关将士感谢镇国大将军!” “末将一定带到!”祁管家见郭晨很痛快地接受了银子,以为车队过关的事问题不大了。而他没有想到的是郭晨根本没把这点银子看在眼里。 郭晨看见500两银子,心里说:“你们他娘的一路扫荡了多少财宝,就拿出这么一点点来糊弄老子还想过关?” “嘿嘿,”郭晨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这一路扫荡了不少山匪和恶霸,为民除害,为朝廷分忧了不起呀!” 他说这些话的意思很明确,告诉祁管家他对娘子军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非常清楚,别想蒙混过关。 “郭将军明察秋毫,不瞒郭将军说我们也是迫不得已。那些山匪、土豪、恶霸自不量力硬往我们的刀尖上撞,我们只好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了。” 祁管家此话一语双关,向郭晨传达一个意思,隐晦地告诉他可别往镇国大将军的枪口上撞。 郭晨是善于搞阴谋诡计的小人,祁管家的话他当然听出了味道,心里说:“老子有三千大军守着潼关,看你们怎么过老子这一关!” 嘴上却说:“镇国大将军忧国忧民为皇上分忧为民除害,钦佩钦佩!请祁将军回去以后转达本帅对镇国大将军的钦佩之情,并邀请镇国大将军来潼关城上喝酒。” “谢谢郭将军,将军的美意末将一定转达给镇国大将军。由于给皇上和朝廷进贡的车队过于庞大,还请郭将军给予方便。” “好说好说,我们都是为皇上和朝廷办差,谁还没有遇到难处的时候?为对方行方便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对吗?” “郭将军此话末将极为赞同,同朝为官都是为皇上和朝廷办差,理当互相协办为是,末将马上回去把郭将军的好意转达给镇国大将军。” “嗯,你回去转告镇国大将军,本帅在潼关城楼上恭迎镇国大将军,为你们的车队免检放行。” “多谢郭将军,末将告辞!” 祁管家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思考一个问题:这个郭晨怎么看也不是用500两银子就能打发的主,他的笑容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诡计。他回去后把见到郭晨的经过和自己的想法统统向紫云等将领做了详细的汇报。 紫云听了祁管家的汇报后马上对陈回光说:“你们立刻拟定一个伏击郭晨偷袭的计划,我猜测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今晚必定要来偷袭我们,并要把我们斩尽杀绝,卷走全部财宝。我们必须给他一个大大的教训!” “遵令!” “祁管家!”陈回光的计划已经胸有成竹了,便吩咐祁管家。 “末将在!” “你带一个小队的骑兵 前置20里放暗哨,严密监视潼关城的动向,如果城内士兵出城便飞马来报,不得有误!” “遵令!” “曹将军!” “末将在!” “你集中全队所有弓箭手和巨弩手马上睡觉,二更起来吃饭然后在有利路段设伏,带足够的箭支,务必全歼来敌。” “遵令!” “吕将军!” “末将在!” “你集中全队所有能作战的人,马上睡觉。二更起来吃饭然后进入伏击地,把来犯之敌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遵令!” 紫云在一旁观看陈回光排兵布阵,心里非常满意。 送走了祁管家军师问郭晨:“主帅大人,就区区500两银子你就放过他们了?” “哈哈!”郭晨大笑道,“兵不厌诈也!500两银子他们那是打发叫花子呐?他们也拿得出手!那两千骑兵准备好了没有?” “回主帅大人,早已准备完毕。一听说去打劫进贡的车队,弟兄们各个都来了精神。” “好!叫他们现在睡觉,二更起来吃饭,三更出发,不得有误!” “遵令!” 九月十六日,秋高月明,大地被又圆又大的月亮照得如同白昼一样。二更时分潼关城内两千骑兵已经起床,伙房为他们准备好了白面大饼和羊汤。 平时,士兵们是吃不到白面大饼羊汤的,朝廷拨给士兵的伙食银被层层盘剥,士兵们平时只有杂粮就咸菜吃。遇到过年、过节、打仗才能吃到这样的美食。 士兵们吃好了,郭晨做简单的战前动员:“据可靠情报,离我们30里处有一个本帅从没见过的商队,有四五百辆马车,拉的全是值钱的稀罕货。我们马上出动把这个商队劫了!事成之后大家都有赏银干不干?” “干!”士兵们一听说有赏银都挥动着手中的家伙大喊道。 “好,本帅先告诉你们,这次的赏银不同往常,不同往常。 听到了吗!”“听到了”士兵们大喊。 “好,本帅要约法三章:第一,不留一个活口,给本帅斩尽杀绝!明白吗?” “明白!”士兵们大喊。 “好,第二,不许私藏货物,本帅亲自督战,发现任何人偷抢货物就地砍头!重复一遍——就地砍头!明白吗?” “明白!”士兵们大喊。 “第三,今晚是秘密行动,不允许任何人把今晚的事情传到外面去,发现任何人走漏了风声,没啥说的,砍头!听见了吗?” “听见了!” “出发!” 以往作战郭晨都是在尾部督战,而这次他却冲在了前面。他根本没有把娘子军的女将放在眼里,也不知道陈回光和周兴也在这支队伍里。他怕士兵们见财起意哄抢财宝,便带着督战队冲在最前面。 祁管家看见潼关城门全部打开,各路骑兵纷纷朝他们冲来,立马令传令兵回去报告。 “报曹将军,潼关城里的骑兵全部出来了,正朝我们杀过来!” “知道了,你去吧。”曹猛令弓箭手和巨弩手做好射击的准备。 “报——”郭晨的前置先锋来报。 “讲!” “报主帅大人,前方有一块狭长路段,地形险恶恐有伏兵。” “有个屁伏兵!本帅已经答应他们免检通过,他们累了一天正在睡大觉呐。令全队人马迅速通过狭窄地段,贻误战机者斩!” 郭晨前置先锋的判断是正确的,此狭窄路段是在一个山坡上。虽然坡度不是很陡,冲上来也要减慢速度,这就给伏击者创造了有利的攻击条件。 曹猛非常有作战经验,他令弓箭手把敌人放到下坡时再射击,这样后面坡下的人就很难看到前面的人已经被射杀了,还一个劲地往前冲。 郭晨的队伍都没有携带盾牌,只有他的督战队有盾牌。当伏兵的箭如同雨点般射来时,督战队用盾牌把郭晨围在了中间保护起来。 曹猛一看,大笑道:“你们不这样老子还找不到你们的头呢。” “巨弩队听令,一起向盾牌处射击,一定要把盾牌围着的那个人给我射死!” “遵令!” 郭晨哪里知道娘子军有巨弩,更不知道巨弩的威力,督战队用的都是轻装盾牌,只有重装盾牌才能挡住娘子军的巨弩。 只见一群巨弩的长箭直奔持盾牌的士兵飞去,顿时盾牌被射穿,督战队的士兵纷纷落马。 郭晨一见这情况喊了声:“不妙!”跳下马就往回跑。而后面冲杀过来的骑兵都争先恐后想争抢一些战利品,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可怜郭主帅被自己的骑兵乱马踩踏而亡。 若不是他的战袍显示他的身份,陈回光打扫战场时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尸首。因为,他的肉体早已经被乱马踩踏得血肉模糊已经分不清本来面目了。 往回逃跑的士兵对正在勇猛冲锋的骑兵喊:“有埋伏,快撤!” 后面的骑兵见前面都是乱跑无主的战马和遍地的尸体,便停止冲锋往后撤退。而弓箭手并不放过他们,边追边射,回去的路上遍地都是郭晨部队留下的尸体。 陈回光率领骑兵一口气追出十里地,见逃兵已经远去便收兵回到伏击地。 曹猛正带着他的人打扫战场,这一仗打得非常漂亮,缴获战马五六百匹,缴获的武器更多。 陈回光确认郭晨已经死亡,可是,打扫战场却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你们都听好了,”陈回光对手下人说道,“仔细寻找一位身穿盔甲的大官,找到者必有重赏!” 本来大家都很累了,一听说有重赏又来了精神。 士兵们把散落在路上的尸体都搬运到山沟里去,并对每一具尸体认真检查。 士兵是没有盔甲的,身穿盔甲的人都是当官的,而且还是大官。这样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筛选,终于找到了郭晨的尸体。 虽然他的尸体已经被马蒂踩踏得面目全非,陈回光还是把他辨认出来了。找到了郭晨,陈回光心里踏实了许多。 他令士兵把郭晨的头砍下来装在一个木箱里,又令士兵砍下一个血肉模糊士兵的头,同样也装在一个箱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陈回光带着几个随从提着两颗头颅来到潼关城门前,大声喊道“娘子军大军师陈回光拜见守城主帅!” “我们主帅昨晚出去还没有回来,你改日再来见吧。”守城军官很不耐烦地答道。 “主帅不在,副帅在也行啊。本军师有重要军务,你不去通报贻误了战机你吃不了可要兜着走!” 守城军官不想惹事,只好回去把副主帅请了过来。 陈回光一看,乐了,大喊一声:“李曦,我是陈回光呀!” “陈回光?你是陈回光!快快请进!” 原来潼关城守军的副主帅叫李曦,是陈回光的好友,他们曾经同在郭子仪大将军的麾下共过事。 李曦把陈回光请进自己的大帐,同生共死的老友多年后见面分外亲热和高兴。 “你不是在边关吗?怎么到了这里?” 陈回光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给李曦听,最后说道:“昨夜我们偷袭了一股山匪,他们刚刚袭击了一支朝廷的大军。没有想到背后会遇到我们。” 李曦把昨晚郭晨带领两千兵马去偷袭娘子军运送贡品车队的事讲了一遍。 “哈哈,”陈回光大笑道,“这就叫偷鸡不成失把米!来人!” 话音刚落两个随从搬来两只箱子。 “打开!” 两只箱子同时被打开。 “请副主帅过目,辨认一下哪颗是郭晨的头?” 李曦看了看,惊讶地指着一颗头说:“这个!你看呢?” “俺看也是,扒了他的皮俺也认识他!” “老弟,你可帮了俺大忙了。”李曦没头没脑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怎么讲?” “这个郭晨太不是人揍的,那时候坑你。现在坑俺,在他手下能活到今天可是真不易呀!” “哈哈,他这一死潼关城不就是你的了吗?” “还不敢说呀,谁知道朝廷会不会再派人过来?” “请哥哥放心,老弟俺押运贡品进了皇宫,把郭晨的死因写成奏章呈给皇上,保你能主政潼关城!” “那俺就谢谢老弟啦!传令兵!” “在!” “传俺的令,让军需官准备大宴款待娘子军的将领!” “谢谢大哥!” “说谢就生分了,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难得一见呀。你媳妇来了吗?”看来他对娘子军和车队的事一无所知。 “来了。一会儿一起喝酒!” “好,就等着你这句话呢,今天我们好好喝几杯不醉不归!” 在李曦的配合和关照下车队顺利地通过了潼关城,继续向着长安城进发了。 第139章 又见皇上 车队一过潼关马路更宽阔更平坦了,到长安城还剩下不到300里,紫云令车队全速前进。 “快到长安城了,不知道我家还在不在?我爹我娘还在不在?”小翠对紫云说道。自从安史之乱以后,小翠就再也没有得到家人的任何消息。 “进城后,派几个兵陪着你回家看看,也许你的家人在家里等着你呢。”紫云这样说是为了宽小翠的心。 “姐,我想回家又不敢回家呀!” “你怕回去后家已经不存在了,是吗?” “是呀,姐。咋办呀?” “你先回去看看,万一你父母和家人都在家里等你呢?” “嗯。” 下邽(现称渭南)到了,紫云令车队找地方宿营。下一站是会昌(现称临潼),过了会昌就到长安城了。 紫云令车队在下邽好好休整,把马车都维修一遍,给每一个准备进城的车夫和士兵做一套新服装,不能破破烂烂进长安城,把贡品和礼物又清点了一遍,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将领们正在吃午餐时,周兴带着一位老人进来,他对紫云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赵诗涵的父亲,御厨赵大人!” “赵大人请坐!”紫云马上起身迎接赵御厨。 “镇国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英姿飒爽巾帼英雄也!”宾主寒暄后入座。 “赵大人带来了宫里的消息,圣上的龙体有恙,现在常在圣上身边伺候的是高公公,主持朝政的是李辅国,赵大人还建议我们重臣送重礼。” “谢谢赵大人提醒,我们马上准备礼品。”紫云嘴上这样说,心里早已有数并且已经给每一位大臣都准备好了一份符合其身份礼物。 古今中外当官的没有不贪心的。这话说得有些绝对,也就是说还有不贪的,非常个别。大官大贪,小官小贪,收到礼物时没有不开心的。所以,紫云在送礼品的礼节上不能有丝毫的含糊。 高力士对紫云有恩,又是皇上身边不可缺少的奴才,不能怠慢,紫云给他准备了价值百万两银子的礼物; 李辅国虽然同紫云不近不远,但是,他把持着朝政必须重礼相见,紫云给他准备了价值两百万两银子的礼物; 宫公公在紫云最困难时帮过大忙,不能怠慢,紫云给他准备了价值十万两银子的礼物; 在紫云看来这些所谓的朝廷重臣是可以用银两来作为礼物的,这样做也是最适合他们的。而郭大将军是清官,如果给他也送金银财宝之类的礼物那就似乎是在用世俗的铜臭侮辱他,不能那样做,紫云准备把缴获的那把突厥将领的秀珍佩刀送给郭大将军; 颜真卿大人对紫云全家恩重如山,他也是清官,紫云准备把王羲之的一幅字画送给他收藏。 车队人马车辆修整完毕,每个进城的人都换上了新服装,每辆马车上的货物都用黄布蒙住,表示这是给皇上的贡品以示皇威。紫云、陈回光、周兴并排走在车队的最前面。 在距离长安城50里处,紫云看到一座非常宏大的宫殿,问周兴:“舅舅,那座宫殿好大呀!” 周兴说:“那就是彩霞宫!” 紫云等人驱马来到宫殿的正门前,抬头看到一个巨大的匾,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彩霞宫”。 看上去宫殿的墙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原本坚固的砖石,如今布满了裂痕,像是岁月在上面刻下的皱纹。墙皮大片大片剥落,裸露出斑驳的砖石,有的地方还长出了暗绿色的青苔,仿佛在诉说着时光的漫长与无情。 宫殿的柱子,曾经或许是那样的雄伟挺拔,如今却尽显沧桑。柱子上的漆早已褪去,露出了木质的纹理,不过这些柱子的用料都很珍贵,看上去非常坚固。柱子底部,堆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打扰它们的宁静了。 宫殿的门窗,也是破旧不堪。只剩下残缺的窗框,在风中微微摇晃。门也歪斜着,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门上的雕花早已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出曾经的精美。门环锈迹斑斑,仿佛经历了无数的风雨。 “下马!”紫云令道。 大家下马走进宫殿,里面更是一片荒芜。地面上布满了灰尘和杂物,角落里结满了蜘蛛网。抬头望去,屋顶也有不少破洞,阳光从那洞里穿过,形成一道道光柱,更增添了几分落寞之感。 陈回光用脚使劲踹了踹墙,听到沉闷的回声,并对紫云说:“这墙很厚实、很坚固,只是墙皮脱落了。” 周兴用枪尖挑开一个柱子的外皮,看了看柱子的用料说道:“这是金丝楠木做的柱子,三百年也不会腐朽。” 众人从大殿出来站在高台上,抬眼望去,彩霞宫的占地面积至少有几千亩。高墙内坐落着几十个院子,那是旧时彩霞宫主人生活的宫殿。 紫云看完后说道:“外表看着破损不堪,略加修整便会恢复往日的雄伟,本帅一定启禀皇上把这宫殿赏赐给娘子军。” 跟随而来的将领都希望能在这里养老,希望皇上格外开恩,把彩霞宫赏赐给他们。 “从这里去长安城只有50里路了,不如兵分两路,给皇上和朝廷进贡的车队继续前行直奔长安城,剩下的车队在此待命,相机行事。”周兴对紫云说道。 “舅舅此言极是,我和回光带队进城,这里就交给舅舅了。” “放心去吧,请赵大人给你们指路。” 有赵大人做向导,车队很顺利地来到了长安城门外。 紫云向守城的太尉亮出皇上赐予的通行金牌:“快去禀报,娘子军镇国大将军押运贡品请求入城!” 实际上,紫云手里有自由出入皇宫的御赐金牌,完全可以带领车队畅通无阻出入长安城。她这样做是对城门守卫的尊重。 城门主帅听报是镇国大将军持金牌押运贡品进城,马上下令放行,并亲自出城迎接。 代宗皇帝最近身体欠佳,他的体质本来就很弱,叛乱虽然平定了,朝廷却很不稳定,重臣各种派系之间的争斗更加明显和激烈。再加上全国各地不是水灾就是旱灾,百姓生活仍不尽如人意。 而国库空空如也,朝廷无法赈济受灾的百姓,代宗皇帝整日焦虑一筹莫展,头疼得很。 今天,代宗皇上处理完朝政感觉身心疲惫便来到崔贵妃宫里休息。 崔贵妃最会心疼和体贴人,皇上在她这里耳朵干净,听不到任何不顺心的声音,可以安安静静得到休息。 进城后,赵御厨一直陪在紫云身边,他建议紫云先去见高公公。紫云同意,并把给高力士准备好的一大车礼物带上,赵御厨直接把他们带到高力士家。 高公公不在家,管家开门一看是赵御厨马上把他们让进家里:“您可是有时间没来了,快请!” “这位女将军就是娘子军的大统帅。”赵御厨介绍道。 “小的见过镇国大将军!”管家赶紧给紫云行礼。 “这位是大将军的姑爷,也是娘子军的大军师。” “小的见过大军师!”管家又赶紧给陈回光行礼。 行过礼后,管家对紫云说道:“禀镇国大将军,我们老爷正在回家的路上,他每天都是这个点回来吃午饭。请您先喝茶稍等。” “赏了。” 陈回光拿出一锭银子赏给管家。 “谢谢镇国大将军!小的去伙房多备几个上好的菜。” 管家去了片刻就听门外有人喊:“老爷回来了!” 高力士进门就看见一辆陌生的大车停在院子里,就知道有人来给他送礼了。 安史之乱以后唐朝官场十分腐败,百姓到衙门办任何事,没有银子开道你即便是有天大的事也别想进门;大臣和各级官员之间没有礼物不走动,受贿索贿之事已然成为家常便饭。 高力士见这么一大车礼物,心里想:“这是谁要本官为他办多大的事呀?” 紫云听到喊声来到大堂门口,高力士一眼便认出了紫云:“姑娘你怎么来了?” “奴婢想公公大人了呗!”论军衔高力士是骠骑大将军从一品,紫云从二品必须先给高力士行礼。 “哈哈,姑娘到自己家里了不必多礼。姑爷来了吗?” “回公公大人的话,他来了和赵御厨一起在大堂里喝茶。”说着话二人已经进到了大堂。 陈回光和赵御厨马上起身给高力士行礼。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起去吃饭。赵大人也来品尝一下俺们家厨的菜。” 餐桌上紫云把高力士的礼单和皇上的礼单以及呈给皇上的奏章一并交给了高力士。 高力士看了礼单吓了一大跳!心里想:“这个小宫女太厉害了!她上次来给皇上进贡了五百万两银子,这才没多久又是五百万两银子另加一尊大金佛还有那么多金银珠宝和粮食!她从哪儿弄来的呢?难道有神仙助力与她?这个小宫女不可小觑呀。”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对紫云有恩,这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他打心眼里喜欢紫云。 “姑娘,你回来得太及时了。皇上这些天正为国库里没银子着急上火,心情不佳,身体自然也不爽龙体欠安呐。你又在皇上急需银子的时候送来这么多银子和珠宝,皇上知道了一定很开心。皇上一开心身体就好了。吃完饭老夫陪你们一起进宫。来来来,吃饭!” “不上酒,喝酒误事,再说喝了酒去觐见皇上实有不妥。等办完事,老夫再请你们好好喝几杯,如何?” “到了长安城,奴婢一切都听公公大人的安排。” “姑娘不但会办事,嘴也很甜。现在皇上在崔贵妃宫里小??,待我们吃完饭走到崔贵妃宫里,皇上也龙醒了。姑娘和崔贵妃有缘呀,你每次来皇上都在崔贵妃宫里。” “奴婢是托了贵妃娘娘的福呀!” 吃完饭,高力士很高兴收下紫云带来的礼物,然后陪着紫云和陈回光进宫去了。 有高力士陪同,紫云和陈回光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崔贵妃的宫门外。 “姑娘、姑爷在此稍等片刻,待老夫前去通报就来。” 代宗皇上刚刚午睡起来喝茶,见高力士喜气洋洋进来便问道:“爱卿何事笑容满面呀?” “回禀皇上,今天早上娘娘宫门外有群喜鹊叫喳喳,不是有喜事,就是有贵客来。” “哈哈,看来是有贵客来,是不是紫云姑娘和姑爷回来了?” “回禀皇上,皇上料事如神也,真的是姑娘和姑爷探望父母回来了,他们给皇上请来一尊纯金的大佛,因为太大、太重不能随身携带,现在宫门外候旨。这是姑娘和姑爷进贡给皇上和娘娘的礼单。” 高力士把礼单呈给皇上。 皇上接过礼单一看,又是500万两白银,还有粮食和金银珠宝一百余车,心生疑惑地问高力士:“姑娘先前已经送来了500万两,回来又送来500万两,就是洗劫了皇宫和国库也弄不到这么多银子呀!快宣他们进来,朕好好问问他们。” “宣魏紫云姑娘、陈回光姑爷觐见!” “奴婢魏紫云参见皇上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末将陈回光参见皇上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朕已经说过了,这是姑娘和姑爷回娘家不必多礼,快快平身,赐座、上茶!” “谢谢皇上娘娘隆恩!”紫云和陈回光说完起身坐在丫鬟搬来的椅子上。 能在娘娘宫里喝茶这可是天大的恩赐呀!紫云比较坦然,陈回光可是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手脚不知道怎么放才合适。 “姑娘见到父母亲了吗?” “回禀皇上,见到了。托皇上和娘娘的洪福俺爹娘都很好,现在一个小山村里养老呢。” “你父亲在平定叛乱中为朝廷立了赫赫战功,朕有意招他来朝廷做事,颜大人却说他已经退隐山林,朕只好成全他了,希望他们有一个幸福的晚年。” “谢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 “平身!”没等紫云和陈回光说完,皇上打断他们并令他们起来:“朕说过了,你们这是回娘家,不必多礼,朕想同你们说说话。”皇上说完,对高力士说:“放姑娘的车队进宫!” “遵旨!”高力士出去了。 皇上又问紫云:“姑娘上次给朕带来的银子是500万两,对吧?” “回禀皇上,是500万两。” “这才没多久,你去见了一次父母又给朕带回来500万两银子,还有一尊价值连城的大金佛,你即便是洗劫了皇宫和国库也弄不到这么多银子呀!你对朕说说清楚。” “回禀皇上,”紫云早就准备好了要对皇上说的话,“奴婢这次游历了皇上的半壁江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说具体。” “回禀皇上,这个秘密就是国库是空的,而大臣和官吏的仓满库满;百姓穷得卖儿卖女,而大臣和官吏肥得流油、挥金如土。奴婢这次看望父母后沿路扫荡了几股山匪和恶霸,抄了几个贪官的家,就得到了这些银两和金银珠宝。” “姑娘说的这些朕毫无耳闻,他们都是芝麻绿豆大的官,哪里来得这么多银子?” “回禀皇上,他们主要手段是欺行霸市盘剥百姓,这些银子都是民脂民膏。而且,他们都是守财奴,一辈一辈地把财富往下传,比如奴婢第一个杀的陈守福是个大恶霸,他的祖上两任河西节度使都是大名鼎鼎的封疆大吏,由于山高皇帝远,朝廷对他们鞭长莫及,他们便建立了自己的独立王国,搜刮到的民脂民膏不计其数。虽然到陈守福这一辈破落了,而其祖上留下的财产仍然富可敌国。 “这个陈守福倚仗着祖上的淫威占地为王欺压百姓血债累累,当奴婢打开他的宝库时,被里面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着实吓了一大跳。” “这个狗奴才,明明知道朝廷急需银两却一毛不拔,你为朕铲除了孽障,死有余辜、死有余辜!你接着说。” “谢皇上恩,奴婢禀报皇上,”紫云见皇上对她说的事感兴趣,接着说道,“奴婢这次抄了松岳城太守李守财的家。” 紫云把李守财为官不问民间疾苦、如何欺压百姓、贪污朝廷赈灾粮食和银子等等劣迹一一细说给皇上和娘娘听,又如何设计让他主动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打开宝库将他家几代人强取豪夺的不义之财全部献给朝廷,并请皇上恩准李守财戴罪履职观其日后表现。 “哈哈,这个李守财是朕的远亲,他祖上几辈都是封疆大吏,朕也知道他富得流油,朝廷现在的困难他也知道。但是,姑娘不逼他,他也不会如此大方。” 皇上说到这儿,高力士回来了。 第140章 皇上的恩典 高力士还没走进崔贵妃的宫门就听到了皇上开心爽朗的笑声,知道紫云办的事、说的话让皇上高兴了,便紧走了几步寻着笑声来到崔贵妃的宫里。 皇上见高力士回来了,问道:“姑娘和姑爷有奏章吗?” “回禀皇上,有。”高力士说完把紫云的奏章呈给了皇上。 皇上接过奏章后对高力士说:“你去吩咐御膳房,姑娘和姑爷在这里同朕和娘娘一同用晚膳。” “奴才遵旨!” “传御膳房,紫云姑娘、姑爷在娘娘宫里用晚膳!” 皇上留姑娘和姑爷在崔贵妃宫里用晚膳,这是给一个臣子最大的赏赐。高力士知道,自从代宗皇帝登基以来还没有任何一个大臣享受过这种待遇。 而皇上下一步的做法更让高力士感到紫云姑娘的面子太大了。 皇上在没有看奏章内容的情况下,直接用朱笔在奏章上面批了一个“准”字。然后才问紫云:“姑娘,说说所奏何事?” 皇上此举说明两个字:信任。 紫云马上回答道:“回禀皇上,奴婢恳请皇上把城外那座废弃的彩霞宫赏赐给娘子军,以后娘子军的将士都在这里养老。” “姑娘说的那座彩霞宫朕小的时候去里面打过猎,多年没有人居住,也没有修缮,杂草丛生、破烂不堪。高爱卿你去过吗?” “回禀皇上,奴才只是路过,没有进到宫里面。从外面看真的破旧不堪,有的围墙已经倒塌了,不修缮是不能住人的。” 皇上对紫云说:“姑娘,朕不能把一座破旧的宫殿赏赐给你。”说完对高力士说:“高爱卿,传工部半年之内把彩霞宫修葺一新交给姑娘,需要多少银子给多少银子。” “奴才遵旨!” “谢吾皇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朕说过了,你们是回娘家,又是在娘娘宫里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吾皇隆恩!” “你们的奏章里还有其他事吗?” “回禀皇上,”紫云回答道,“娘子军现在已经发展到7千多人了,呈请皇上恩准娘子军的建制。” 这可是关系到娘子军全体将士能不能吃皇粮、拿俸禄的大问题。 皇上听了紫云的话,略微想了想说道:“朕记得姑娘刚嫁到木刺山时,驻守将领是郭子仪大将军,只有3千名将士都吃皇粮。自从安禄山叛乱后朝廷就没有给你们供应过粮草和俸禄,你们不但为朝廷守住了边关,还把驻军扩大了一倍多,朝廷亏欠你呀!” 皇上说到这儿,看了看崔贵妃,然后说:“真是难为姑娘了。” 崔贵妃点了点头。 皇上接着说:“以前亏欠你们的朕一时不能给你们补偿,你们也知道朝廷的现状。不过,从此以后朝廷不会再亏欠你们。” “谢吾皇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尊大金佛进宫后一打开,在场的大臣、太监都看傻了眼。 “我的天,这可是纯金的呀,这么大,这得用多少金子呀!” “没有几万两金子恐怕造不出来,太大了!” “你看这么大的金佛栩栩如生没有一点瑕疵,这是咋造的呢?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知道这尊大金佛是谁送来的吗?” “你还不知道?这是那位嫁出去的小宫女进贡给皇上的!” “这个小宫女可了不得,上次她来给皇上进贡了500万两银子,这次这个大金佛还不得值百万两啊!” “你不是看不起那小宫女吗?一直在背后说三道四的,现在看你还说不说了。” “我相信事实,事实叫我闭嘴,我就闭嘴。小宫女上次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这次又送来不少银子,我们的薪俸没问题了,我还有啥说的。” “嗨!满朝廷这么多大臣都是练嘴皮子的,没一个有用的!” 这几天,大臣们议论最多的话题就是魏紫云或小宫女。 到了长安城,周兴安排几个人陪文娟和小翠回家看了看。她们回到自己的家,房子还在人却不在了。 小翠家的房门紧锁着,她让随从把门撬开。屋子里除了家具外,啥也没有了。从地面上的尘土来看,这房子没有被叛军洗劫过,也很久没有人住了,她的父母和家人逃难时把家里的东西都带走了。 小翠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留下一张纸条,告诉父母和家人自己已经不在宫中了,现在过得很好。如果他们回来了,让他们不要寻找她,她会回来找他们的。 文娟家里的情况同小翠一样,她也留下一张纸条就离开了。 第二天,紫云和陈回光把给各位大臣带来的礼物都送了出去。因为紫云不是李辅国的人,他见紫云同高力士走得很近心里就有些不满意。 虽然他收到紫云送给他价值200万两的礼物时眉开眼笑,紫云一离开他就去皇上耳边说紫云的坏话。 “皇上,这个小宫女对皇上留有余地呀!” “嗯?说来听听。”如果真的对皇上留有余地,那可是欺君之罪呀! “回禀皇上,奴才亲眼看到魏紫云带着一百多辆大车没有进长安城,而是直接西去了。而且每辆大车都装载很重,只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何物,有没有违禁品。” “这事你就不必操心了,姑娘在奏章里都列出了每辆大车里装载货物的清单,高公公已经派人一一核对过确认无误后才放行的。” “吾皇圣明。”李辅国讨了一个没趣。 其实,皇上是有意派高力士去办这个差事的,皇上知道高力士同紫云的关系密切才派给他这个差事。而高力士早已经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了,皇上的用意他心知肚明。所以,他根本没有检查也没有对照清单核对就放了行。 这件事很快就被李辅国知道了,他在高力士身边放有耳目,随时监视高力士的一举一动。但是,在皇上面前他又不敢明着说。见皇上明显偏袒紫云,也只好作罢。 紫云和小翠、文娟一起去见宫公公,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宫公公一眼就把小翠和文娟认出来了。 “你们都还活着?”宫公公见到她们俩很吃惊。 “我们还好,您也好吧?”文娟问道。 “好,好。叛军打进宫时,我去找过你们,大院里到处都是粪便,老远就闻得到,真的是臭气熏天,我以为你们没逃掉,被叛军抓走了呢。” “宫公公您老还好吧?”小翠问道。 “还好,还能撑几年呢。” “叛军打进宫里时,我们一点都不知道。等到我们知道时已经太晚了,想逃都逃不掉了。我们只好把粪便搞得到处都是,叛军的士兵闻到恶臭就不会进来搜人了。我们当时藏在粪桶堆里,就算他们进来了也不会翻粪桶堆的。” “该死的叛军!你们没有被他们抓到真的是幸运呀!老夫一直很担心你们。能见到你们,老夫真是太高兴了!” “能见到公公我们也很高兴!”小翠嘴甜。 “宫公公,”紫云说道,“皇上已经把彩霞宫赏赐给我们了,以后,您就来我们这儿养老吧。” 一听紫云这样说,宫公公立刻老泪纵横地说:“我无儿无女无依靠,眼看着进入耄耋之年,就担心没有人管呀!你们在宫里待得时间短,有些事你们还不知道。那些没人管的老太监、老宫女到了晚年都很惨呀!姑娘能管我,我······” 宫公公激动得用衣袖揩着眼泪激动得说不下去了。 “公公,”小翠见公公如此伤心便安慰道,“彩霞宫那么大,有公公住的地方,彩霞宫里有千亩良田我们可以种庄稼,不愁吃不愁穿,有我们姐妹照顾你,你就放心吧!” “嗯,我放心、放心。”其实,高力士已经把修整彩霞宫的差事交给宫公公来管了,交给别的人他不放心。而宫公公还没有来得及把这件事告诉紫云。 “今天宫里没啥事吧?”紫云问宫公公。 “托姑娘的福,高大人知道你们要来看老夫,准了老夫一天的假,老夫今天可以陪姑娘们。” “太好了,我们这就带您去彩霞宫看看好吗?” “嗯!” 四人骑马来到彩霞宫的大门前下马,宫公公看着门上的大匾对紫云说:“姑娘,这块匾得换一块了。” “换一块?这可是先皇提的匾呀。” “皇亲国戚住在这里可以称宫,你们住在这里就不能叫宫了。朝廷里什么人都有,就怕有人说三道四算计你们呀!” “公公说得极是,我得呈请皇上为此宫重新题一块匾。” “这件事还是老夫去找高大人吧,他很有经验知道分寸。” 后来皇上真的为彩霞宫题了一块新匾叫“紫云庄园”。 “嗯,公公想得周到。等我们把彩霞宫修整一新就把公公接过来,我们给您养老。” “老夫真的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德,今生今世有如此大的福分呀!我无儿无女无依靠,如果没有你们,晚年活得一定很惨,有了你们我便可以安心养老了。” “公公,”文娟说,“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您就拿我们当做自己的女儿吧。” “嗯,老夫晚年有福呀,有这么有出息的三个女儿,老夫今晚睡不着觉了。” “皇上把修缮彩霞宫的差事交给高大人了,高大人不知道派什么人来管这件事。公公在宫里可有耳闻?” “嗯,老夫略有耳闻。” “真的?要是公公能来管这个差事就好了。” “哈哈,姑娘心想事成也!” “啥呀?什么心想事成?” “高大人已经把修缮彩霞宫的差事交给老夫了。” “真的?”三姐妹同时惊讶地问道。 “这么大的事老夫可不敢开玩笑啊。” “太好了!”三姐妹高兴地一起去拥抱宫公公。 这时周兴和祁管家走了过来,见她们那么高兴地同一位公公拥抱在一起感到很奇怪。 “啥事这么高兴呀!”周兴问道。 “舅舅,”紫云把周兴拉到宫公公身边说道,“这位就是我常给您讲的宫公公。”然后又对宫公公说:“这是我舅舅。” 宫公公看着周兴问:“你不是禁军大教头吗?” “正是在下,紫云对我和她爹娘说起宫里的事,非常感谢公公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公公的大恩大德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的。” 宫里的公公很多,而大教头没有几个。所以,公公认识周兴,而周兴不认识公公也是情理之事。 “那都是些小事,你们不必挂在心上。” “舅舅,公公是这次修缮彩霞宫的总管。” “那太好了!” “公公,”紫云对宫公公说,“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以后这里的一切事物都由我舅舅来管,有啥事您就找我舅舅。” “嗯,你放心吧,皇上拨的银子已经到了,我们马上就开工。我会找最好的工匠,用最好的材料把彩霞宫修葺一新的。” “有公公和舅舅在这儿,我就放心了。” 紫竹跟着车队走了这一程增长了不少见识,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和他亲身经历的种种事件教育了他,他猛然醒悟:“在这个权、钱.欲、交织的朝代,没有地位和银子只能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任人宰割。想要帮助穷人、主持正义首先必须要自立,在这个社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而他想得到这些必须读书考取功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到了长安城他便同姐姐和姐夫商量,找个地方苦读一段时间准备参加科考,他相信自己不会永远名落孙山的。 紫云和陈回光见弟弟真的醒悟了非常高兴,全力支持他去读书。陈回光和周兴在长安城里给紫竹找了一家专门为考生服务的客栈,把紫竹安排好,还预付了一年的银子。 离开前周兴对紫竹说:“这家客栈的大掌柜我认识,我已经关照他特别关照你。你在这里一年的吃住用的银子我都付过了,这一百两银子你保管好,该用就用,但不要乱用。有啥事就让这里的伙计到彩霞宫来找我,都记住了?” “记住了,舅舅。” “有空闲的时间就给我和你姐写信,我相信你一定会榜上有名的!”陈回光对紫竹很有信心。 “嗯,我会常给你们写信汇报我这里的情况。” 安排好了紫竹的事,把彩霞宫交给了舅舅,紫云和陈回光带着车队继续西行了。 魏卓卿和夫人收到紫云的来信知道他们已经顺利到了长安城并觐见了皇上,紫竹也主动要求继续读书参加科考了。这可是老两口最高兴的事了。 “孩子只有自己醒悟才有动力,这下好了,阿弥陀佛!”夫人最大的心愿就是紫竹继续参加科考,她坚信只要紫竹努力就一定会考取功名。 “还有个好消息。”魏卓卿看完紫云的书信后对夫人说道。 “还有啥好消息,你咋不一块说?” “我怎么也得一件事一件事地说吧?” “你别啰嗦了,啥好消息快说呀!急死我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夫人真的着急了。 “皇上在长安城外赏赐给咱们闺女一个宫殿,叫彩霞宫。” “彩霞宫?阿弥陀佛!我好像听说过,没有见过。阿弥陀佛!” “是则天皇帝赏赐给她的一个男妃的,这个男妃出事被砍了头,后来又给了一个皇子,皇子出了事被发配到南蛮一去不回;再后来又赐给了一个公主,公主出嫁后,这个宫殿再没人居住过,一直荒废至今。” “闺女说了,皇上拨了修缮的银子,等修好了就接我们一起过去住。” “阿弥陀佛,这回你可享到闺女的福了吧?” “嘿嘿,咱们闺女有出息呀!” “阿弥陀佛,你不是一直说闺女早晚是人家的人吗?你一直都把儿子看得那么贵重,轻视闺女的吗?现在知道享闺女的福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嗨!儿子不争气呀!不过,他现在醒悟了。有句话叫‘浪子回头金不换,’对不?” “但愿如此,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儿子大彻大悟,好好读书考取功名,阿弥陀佛!” “我们现在就做好准备吧,等闺女派人来接我们就搬家。哈哈,我们又要回长安城了!” “阿弥陀佛,不着急,等他们把房子都修好得半年的时间,慢慢等吧。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的儿子、闺女平平安安!” 第141章 回到木刺山 紫云的车队离开长安城后,又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艰苦行程回到木刺山。车队到达木刺山后,紫云没有让车队马上回大本营,而是直接去了南山洞。 “你打头,我收尾,吕线和曹猛居中,我们直接去南山洞。”紫云对陈回光说道。 陈回光明白紫云的目的是先把车上的金银珠宝卸在南山洞里藏好,这可是娘子军的家底。知道这个山洞的外人甚少,把宝贝藏在那里比较放心。 李小媛带着一队女兵驻守南山洞已经很长时间了,她知道这个山洞对于娘子军来说有多么重要。所以,她对南山洞的戒备非常小心,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是双岗戒备,一明一暗。 当车队进入明岗视线时,值守的女兵名叫金银,她刚满20岁。年轻、勇敢、警惕性非常高,老远便看到有一队人马朝山洞走来。 “你马上回去报小媛姐,有一队人马朝我们走来,来人的情况还不清楚,让她做好战斗准备!”金银命令暗哨回去报信。 “好的,你一个人要多加小心。” 当车队进入金银手中的巨弩射程时她大喊一声:“来者何人?立即停步,否则万箭齐发!” 说完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巨弩的长箭落在陈回光的战马前,这是对不明来者的强势警告。 陈回光马上大喊:“别放箭,自己人,我是陈军师,我和主帅回来了!” 金银当然听得出是陈大军师的声音,但是,她在没有确认这些人的身份之前,是不会放他们过来的。 “如果你真的是陈大军师,你知道我们的百夫长叫什么名字吗?” “你们的百夫长叫李小媛,对不?如果,我没听错,你是金银对不?”陈回光一边令车队停下,一边喊道。 “真的是陈大军师和主帅回来了!”金银大声喊道。 这时,李小媛带着全体女兵赶了过来,她也听出是陈回光的声音,马上令道放行。 车队进入山洞后,押运的士兵和车夫都非常惊奇,这个山洞太大了!大得超出他们的想象。 “主帅回来了!”有个女兵认出了断后的紫云大声喊道。 女兵们闻声向紫云奔去,紫云从马上跳下来就被女兵们围在中间,她们忘记了军中的礼仪和礼节,争着抢着同紫云拥抱在一起,那个亲热劲儿就好像久别重逢的亲姐妹。 女兵们几乎是把紫云抱进了山洞,等车队停稳后,紫云对大家说:“诸位请听仔细,本帅宣布一道主帅令!” 说到这儿紫云停顿了一下,见洞内鸦雀无声,大家都在洗耳恭听,她接着说道:“在场的诸位不论是谁,以前是干啥的,愿意留下来同本帅一起为大唐驻守边关就留下。本帅保证你们有肉吃,有酒喝,有房子住,还能娶到媳妇成家立业” 紫云话音一落底下便炸开了锅,许多人喊:“我愿意留下!” 紫云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等大家安静下来,她继续说道:“愿意回家的,到军需官那里去领盘缠,本帅再送一匹马,让你骑马回家。” 军需官马上举手说道:“我是军需官,谁愿意回家到我这里站队,大将军不但给够你们回家的盘缠,还送你们每人一匹马。” 有几位年纪大的老汉站到军需官的身后,他们都有自知之明,这把年纪已经不能再跟随大将军征战边关了,还是回家种田吧。 “报大将军!”一位年近花甲的老汉战战兢兢地对紫云说道。 “老人家,有啥话你就说吧。” “回大将军的话,老夫年纪已迈,不能继续跟随大将军远征近战,老夫也无家可回,怎么办?” “如果你愿意留下,本帅分给你房屋、土地、农具、种子,你会种地吗?” “回大将军的话,老夫大半辈子都在种地,种地是老夫的本分,更是老夫的生计,老夫愿意留下!” “愿意留下就去找军需官领你的房屋、土地、农具和种子吧。” “遵令。谢过大将军”紫云这样安置他令这位老汉非常满意。 紫云说完喊道:“军需官!” “末将在!” “今日晚餐在大本营设大宴给诸位接风洗尘,酒肉管够。明天专门设宴给那些回家的人送行。” “遵令!” 陈回光令车队的人把装金银珠宝的大车和装生活物资的大车分开,金银珠宝的大车留下,其它的大车都回大本营。 “回光、曹将军、文娟你们留下把这些箱子在山洞里找地方藏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遵命!” “现在,本帅宣布皇上的旨意:皇上已准奏南山洞为娘子军第六分寨,李小媛为第六分寨准四品统领!” 紫云宣布完李小媛的任命后,把曹猛介绍给大家:“这位是曹猛将军,皇上任命曹猛将军为娘子军准三品副将。然后介绍曹猛身边的女人说道,这位是曹将军的夫人,本帅任命她为第六分寨五品军需官。由他们二人长期驻守南山洞。” 紫云宣布完上述任命后,当着大家的面对曹猛、文娟和李小媛说:“本帅把南山洞和娘子军的家底都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恪尽职守不负众望,为娘子军的后勤保障尽心尽责。” “请大将军放心。”三人一起坚定地回答。 “好!回光,你挑选几个人留下搬运箱子,其余的人跟本帅回大本营。” 陈回光没有挑选年轻力壮的汉子,而是把那些要回家的人都留了下来。 紫云明白陈回光的用意,这些人回家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南山洞里的秘密就不容易泄露。 安排好南山洞的事,紫云、吕线、小翠带着车队回大本营去了。 陈回光送走车队后对李小媛和文娟说:“派人去买些酒肉,我们晚上在洞里设宴庆祝曹副将、李统领和梁军需官上任。” “文娟姐,你和金银去办吧,十两银子够不够?” “够了,姐!”金银接过银子便同文娟离开了。 “李统领,”陈回光问李小媛,“这洞里有耳洞吗?” “有,姐夫,我带你去。” “曹将军一块去吧。”陈回光叫上曹猛一起去看耳洞。 李小媛在山洞里每隔一定的距离便在洞壁上插有一个火把,远远望去灯火辉煌非常壮观,三人骑马带着传令兵向山洞的深处走去。 “姐夫,看见那个黑洞了吗?”大概走了500多步,李小媛对陈回光说。 “看见了。”陈回光在李小媛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不太大的洞口,里面黑黢黢的,没有点火把,啥也看不见,看样子很深。 “下马,我们进去看看。”陈回光三人都下了马,传令兵拿来几个火把,大家走进了这个耳洞。 这个耳洞的洞口只有一丈宽,一丈高。而走进去十步远洞内突然变宽、也变高了。 “你们进来过吗?” “进来过,洞壁上有我们插好的火把。”李小媛一边说,一边令传令兵把洞壁两侧的火把点燃。 众人走入洞内三百步才走到洞的尽头。大家停下了脚步,陈回光问李小媛:“除了你们守洞的女兵外,还有人知道这个洞吗?” “没人知道,只有我们这一小队人知道。” “很好,这里很干燥,冬暖夏凉,适合做仓库。曹将军!” “末将在!” “你去把马车赶过来,带几个女兵过来,其他人不要过来。” “遵令!” 曹猛带着几位女兵把装金银珠宝的箱子都运进了这个耳洞。然后要求他们用砖石把洞口封起来,装上一个大门,用两把大锁锁门。 加装两把锁的目的是安全起见,也就是说必须两个拿钥匙的人同时开锁,才能打开大门。陈回光将一把钥匙交给李小媛,另外一把钥匙交给了文娟。 “报——”木刺山的大本营里,传令兵向吕线报告。 “讲!” “大将军带着一队车马回来了!” “现在何处?” “他们先去了南山洞,现在离大营还有三里地。” “有多少人?” “估计五六百人。” “传令伙房赶快准备7百人的酒肉和饭菜!” 吕线懂得长途行军的人在路途中不可能吃饱,一定很饿。回到大本营一定让他们吃好喝好,所以饭菜需要多做一些。说完,吕线带着木刺山的将领来到大本营门外迎接归来的队伍。 “有个人正朝我们跑过来!”金桃叶首先发现了车队的军需官正向着大本营方向跑来。 “可能是来报信的。”吕线也看到了。 车队的军需官飞奔到众将领的面前报道:“报吕将军——” “讲!” “镇国大将军令吕将军准备700人的酒菜,今晚给押运车队的将士和车夫接风洗尘!” “你回报镇国大将军,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遵令!” 车队的军需官调转马头就又往回跑。 虽然已经到了大本营,车队的行进速度还是很慢的,三里路走了半个时辰。 “吕将军!” “末将在!” “你打头阵,走在车队最前面。” “遵令!” 紫云令吕线走在车队最前面是有目的的,她想看看吕绸见到吕线时的反应,两个人不但使用的兵器一模一样,姓氏、装束和长相都一模一样,好像是一对双胞胎。 吕绸见一骑着赤兔马、手持方天画戟的勇士走过来,感到有些奇怪:“这是何方神圣?怎么同我的装束一模一样?” “这是谁呀?怎么同你一模一样?”呼大彪一直跟在吕绸的身边,看看吕线又看看吕绸非常奇怪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呀!”吕绸一片茫然,他也不知道这位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这时紫云赶了过来,对吕绸说:“这位是朝廷刚任命的娘子军副将吕线将军。”然后对吕线说:“这位是娘子军副将左先锋吕绸将军。” 两人相见都感到很意外,先是愣了片刻,然后抱拳道:“幸会吕将军。”紫云又把前来迎接他们的娘子军将领都介绍给了吕线。 介绍完,吕绸对紫云说:“报主帅大人,接风洗尘宴已经摆好,请诸位入席。” “好,叫弟兄们快点卸车,卸完车都去喝酒!” “遵令!” 其实,吕绸早已收到主帅带领将近700人的车队返回的消息,早早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卸货的库房、宴会的酒肉食材以及桌椅和餐具都提前准备好了,他一定要让主帅看到他的领导和办事能力。 大食堂里只能容纳600人用餐,吕绸又在食堂门外加了将近20桌,准备吃酒的席位只能多不能少。 他把娘子军首领的桌子也设在大食堂里,这正合紫云的意,这么盛大的场合,紫云一定要同士兵们在一起,这是紫云的一贯做法。 除了陈回光、曹猛、文娟和六分寨的统领以外,娘子军和各分寨的首领都到齐了,坐了满满的一大桌。 紫云把吕线和小翠介绍给大家,并宣布了朝廷对他们新的任命。 陈回光仍然任娘子军大军师;严又延任娘子军副将(养老);吕线任娘子军总教头,不再任左先锋;李来顺、李家福、呼大彪、申屠狼、郈后、吕绸、曹猛均任娘子军副将。 各分寨统领分别是:一分寨――殳琪;二分寨――秦兰;三分寨――小双,四分寨――红儿,五分寨――欧阳丽丽;六分寨――李小媛。 各分寨的军师和教头由分寨统领自行任命。 随车队来的各路人马一路上感受到了镇国大将军的带兵之道,他们都知道,这位大将军不仅仅能让将士有军饷拿、有饭吃、有酒喝,还为他们过日子着想,给他们一个有保障的晚年。 所以,他们才都愿意留下跟随镇国大将军镇守边关。 接风洗尘宴非常丰盛,大部分食材都是他们自己生产和养殖的。确实保证酒肉管够。押运货物的士兵和车夫吃了这顿接风洗尘宴都心满意足。 紫云给他们放了三天假,按照承渃分配给他们住房、土地、农具和种子,更加增强了他们长期驻守边关的信心。 紫云详细了解了突厥、回纥、吐蕃等老对手的情况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留一半兵力战备值班,一半兵力去搞农牧业生产。 紫云对将领们说:“皇上虽然准了我们军饷和粮草,但是,大家都知道现在国库空空如也,等朝廷征集到粮食,再运到边关,我们都饿死了。所以,我们必须鼓励将士们自力更生种地养殖以保证我们有饭吃,有酒喝!” “主帅此言极是,”吕绸接过紫云的话说,“战乱这么多年把国库都扫荡空了,我们不能指望朝廷的粮草和军饷,我们要想守住大唐的边关,就得自己解决吃饭和生存问题。我们在这里要住好、吃好就必须自力更生。” 吕绸最能理解和贯彻紫云的戍边大计,紫云离开边关这段时间,没有战事发生,他把精力都用在农牧业生产上了。 “你们回到分寨以后,”紫云对各分寨的统领说道,“分出一半兵力轮流备战和生产,让搞生产的将士们明白,他们种地搞养殖是暂时的,只要有战事必须放下手里的农活立即归营,准备战斗,明白吗?” “明白!” “吕线将军,” “末将在!” “你负责生产,同时不能忘了备战,种田和放牧时每个人都要带着武器,随时可以参加战斗!” “末将遵令!” “呼大彪将军,” “末将在!” “你负责战备值班,把明哨、暗哨、流动哨、前置哨都派出去,严密监视敌方的动向,只要他们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末将遵令!” 小翠不能闲着,她必须要拿到军饷。要有军饷就必须有职务、有事干。小翠读过私塾有文化,写字算账都行。紫云安排她做娘子军的大账房,官居从五品。 紫云这样安排,文娟和小翠的生活以及养老就后顾无忧了。这样,紫云也省心很多,虽然她们现在是姊妹相称,可也不能照顾她们一辈子。 第142章 兄弟巧遇 吕绸和吕线见面是紫云和陈回光最关心的事,两位姓氏相同、长相也相同的人却素不相识,似乎有些蹊跷。 “来,先喝酒!”陈回光举起酒杯对吕绸和吕线说道。 “主帅、大军师请!” 吕线和吕绸同时举起酒杯说道。 “请!”紫云也举起酒杯,她把二吕召集到总寨将领的小餐厅里喝酒,目的是想要知道他们俩是不是一家人。作陪的有呼大彪、小翠。 众人干了杯中的酒后,紫云对二吕说:“你们相互做个自我介绍吧。” “回主帅大人的话,”吕线回答道,“本人是吕布第17代传人。” “嘿嘿,巧了,本人也是吕布第17代传人。”吕绸也这样说道。 “既然你们俩都是吕布第17代传人,怎么不认识呢?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呢?” “回大军师的话,”吕线说道,“我在见到这位仁兄之前真的不知道大唐国里还有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我现在也糊涂了,也说不清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我在见到吕线之前,也不知道大唐国里还有一位叫吕线的人,而且还同我长得一模一样。”吕绸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吕线。 “我的父亲名叫吕棉,”吕线对吕绸说道,“父母说我就是用棉花纺成的线。所以取名吕线。你呢?你的名字有啥说法吗?” “我不知道我父亲叫什么名字,”吕绸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就去世了,我心目中几乎没有父亲的印象。” “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也不在了,对父亲的认识都是母亲告诉我的。”吕线说道。 “你们都多大了?”陈回光问道。 “我28岁又三个月。”吕绸说道。 “我29岁又9个月。”吕线说道。 “你们身上有没有吊坠、玉佩之类的贴身之物?”陈回光问二人,他觉得这二位应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按照当地的民间传俗,他们身上应该有证明其身份的物件。 “我有一枚纯金的方天画戟饰物。”吕线从怀中掏出一枚纯金吊坠。 陈回光拿过来仔细一看,上面刻有“吾儿吕线平安”六个字。 “我也有一枚纯金的方天画戟饰物。”吕绸也从怀里掏出一个纯金的吊坠。 陈回光拿过来仔细一看,上面刻有“吾儿吕绸平安”六个字。 紫云也拿过来看了又看,然后看着二吕说道:“这两个纯金的吊件同出于一个模子,是同一个金匠所制。现在可以证明你们二位是同族、同姓、同一辈人。但是,你们二位是不是同出一门?就得回去问你们的母亲了。” 二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很茫然地看着对方,沉默不语。 “你们的家都在什么地方?”陈回光打破二吕的沉默问道。 “回大军师的话,”吕线回答道,“我家住在镇海城西,吕府。” “回大军师的话,”吕绸回答道,“我家住在镇海城东,吕府。” “嘿嘿,”陈回光听了他们俩人的话,笑了笑说道,“如果我分析得不错,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何以见得?”吕线问道。 “我分析你们的父亲娶了两房或更多房的太太,你们的母亲一定不和睦,不能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你们的父亲便把她们分开,一位安排在城东,一位安排在城西,要她们老死不相往来。所以,你们兄弟俩一直没有见过面,这才互不相识。” 紫云支持陈回光的说法:“回光说得有道理。但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回家问你们的母亲了。” 这时,吕线端起酒杯站起来说道:“主帅、大军师、呼将军、小翠,末将吕线非常感谢你们对我和吕绸的厚爱,让各位大人费心了。我和吕绸不论如何都是吕氏家族的后代,论辈分,我们就是兄弟,我们敬各位大人一杯酒。” “干了!” 放下酒杯,传令兵把大家的酒再次斟满后,吕绸也端起酒杯站起来对吕线说:“哥哥,啥也不说了,你就是我哥!干了!” “干!” 从此以后二人便以兄弟相称。 小翠对吕线和吕绸都有好感,便举起酒杯对二吕说:“你们肯定是一家人,只是你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如今你们兄弟团圆是值得庆贺的,认我这个妹妹就一起干一杯吧!” “干了!”俩人虽然对小翠还不了解,但是在这种场合下不敢不认这个妹子,所以俩人举起酒杯同小翠干了一杯。 其实,小翠最后这句话同她前面的话一点不搭界,她这是强行向人家示好的。 最了解小翠的还是紫云,她知道小翠想做什么,便对二吕和呼大彪说道:“本帅这个妹子同本帅在宫中吃过不少苦,叛军血洗皇宫时,她和本帅的另外一个妹妹藏在粪桶堆里才躲过一劫。” “宫里的人能保住一条命就托了大福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陈回光知道紫云心里想的是什么,附和地说道。 “陈大军师说得好,”紫云说道,“文娟就嫁了个好人家。” “文娟是谁?她嫁给了谁?” “她是主帅在宫中的妹子,”陈回光回答道,“她同小翠在一起经历了许多磨难,嫁给了曹猛将军。曹猛将军和文娟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到大本营来。现在,主帅这个妹子也老大不小了,你们或者你们的兄弟想找媳妇的就吱一声。” 话说到这儿,紫云觉得有点跑题,便举起酒杯对大家说:“各位把酒满上,我们为吕氏兄弟相见干一杯!” “干杯!” 酒席散了以后,吕线把吕绸让到自己的家里对他说:“你和我肯定是一家人,找个机会我们一起回家一趟,那就啥事都明白了。” “嗯,我听哥哥的。” 这几天矦后常往紫云的大寨跑,他见到小翠的第一眼就被这个曾经的宫女迷住了。矦后30出头,身材魁梧性格彪悍曾经有过几个突厥的女人。 突厥的女人怎么能同大唐皇宫里的宫女比呢。小翠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矦后有过的那些女人在小翠面前简直就是丑八怪。 矦后的举动被紫云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她心里明白矦后的用心,所以,只要矦后来她的大帐就特别留意他的一言一行。 一天下午矦后打了几只野兔来到紫云的大帐:“主帅大人,末将打了几只野兔叫厨房做了为你下酒可好?” 矦后放下野兔就要走,紫云把他留下说道:“好啊,你先别走,这野兔是你亲自打来的吗?” “回主帅大人的话,是末将亲自打来的。” “你先进来坐吧,本帅有话同你说。”矦后坐下后,紫云对传令兵说:“你去把这些野兔拿到伙房去,晚餐加两个人的饭,准备一坛好酒。” “遵令!” 等传令兵离开后,紫云笑了笑问矦后:“这些天你有事没事老往本帅这里跑是何意呀?” “回主帅大人的话,”矦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末将、末将是管不住自己的脚啊······” “哈哈!”紫云听矦后这样说,大笑道,“你这样说本帅就明白了,你是不是喜欢本帅的妹子小翠啊?” “回主帅大人的话,”矦后知道只有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主帅,才能使自己如愿以偿,便大胆地回答:“是的,末将现在心里装的只有小翠姑娘,请求主帅大人成全!”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本帅那就尽力成全你。不过,本帅得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得好,本帅保证你如愿以偿;你回答得不好,本帅劝你到此为止。怎样啊?” “请主帅大人问吧。” “你对有过婚史的女人是怎么看的?” “回主帅大人的话,她有过婚史与末将何干?” “你难道可以接纳一个有过婚史的女人?” “回主帅大人的话,这件事只有你们唐人在意,你们称之为贞洁。而我们突厥人没有这些古怪的想法,更没有贞洁的观念,末将不在乎自己所娶的女人之前有过啥婚史。末将只在乎小翠这个人。” “你说这些话都是真心的吗?” “回主帅大人的话,末将如果有半句假话,等我上了战场让乱箭射死!”矦后真的不在乎女人是否有过婚史,他们这个民族是没有这些讲究的。 紫云对突厥人的生活习性和道德观念非常了解,曹猛就是个例子。所以,他相信矦后。愿意成全他和小翠的美事。但是,丑话还得说在前头,有些原则上的事,必须说清楚、问清楚。 “有件事本帅必须对你说清楚,小翠从皇宫逃出来之后,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她现在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你明白吗?” “回主帅大人的话,末将听明白了,末将只喜欢现在的小翠。她过去的任何事情都同末将无关,末将也不在乎。” “那你先回去吧,本帅先问问小翠,如果她能接纳你是突厥人,本帅就尽力成全你们。你晚上过来喝酒,本帅把小翠也叫过来。” “谢谢主帅大人!”矦后对紫云的答复非常满意,乐呵呵地走了。 等矦后离开后,紫云让传令兵把小翠叫到大帐里来。 “姐,有啥事吗?” “你认识矦后将军吗?” “不认识呀,也许见过面,但不知道姓名也对不上号。姐这里有那么多将军,我才来几天呀,还没有全部认识。” “这样吧,晚上你来我这里喝酒,我把矦后将军介绍给你。他是突厥人你介意吗?” “突厥人?姐,妹子不喜欢突厥人。” “为啥?文娟不是同曹将军过得很好吗?” “妹子在叛军的军营里见过太多的突厥人,他们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羊臊味儿,闻着就恶心。”小翠在叛军匪兵中受够了欺凌和侮辱,对突厥人很是反感。 “看来你对突厥人有成见。其实,不论是叛军还是朝廷大军都有好人和坏人。突厥人和汉人里也有好人和坏人。曹将军是突厥人,同文娟过得不是很好吗?” “那是因为曹将军人品好呀。” “矦后的人品不好吗?他不在乎你的过去,不在乎你有过婚史,不但人品不错,身材长相都很不错。你想想除了他能接纳你以外,还有人能接纳你吗?姐姐劝你就给他和你自己一次机会吧。” “那好吧,我听姐的。” “如果,矦后不好好对待你,姐会收拾他的。你放心同他好好过日子,有姐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姐,你是怎么相信矦后的呢?” “首先,矦后是位武士,有武德。其次,他归顺我们以后没有任何不良表现。最重要的是,他非常喜欢你,是他主动来找我提亲的。你不要放弃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 “他真的亲自找姐提亲了?” “当然是真的。我想他在来找我提亲之前,一定做过最坏的思想准备。” “姐答应他了吗?” “你想姐能答应他吗?在没有同你说好之前,你姐我啥也不能答应他,只是告诉他姐要同你商量,让他等回话。你不用马上答复我,回去好好想想再给我回话。” “嗯,我想想吧。” 小翠回去以后找到小双,把紫云对她说过的话跟小双学了一遍,然后说:“我就不习惯他们突厥人身上的膻味,那味道我接受不了。” “突厥人身上为啥有膻味?我告诉你吧。他们以羊肉为主食,羊肉的膻味本来就很重,再加上突厥人生活在草原上,没有水洗澡,汗味加上羊膻味混合在一起谁都不喜欢。” “这是他们的民族特色,谁也改变不了呀!” “嘿嘿,”小双笑了笑说道,“男人身上的味道取决于女人是不是勤劳。如果女人很勤快,每天给男人换洗衣服,经常给他洗澡,他身上就不会有异味;如果女人不会打理男人,男人身上就会有很重的异味。” “打理男人的事我会做,你这样说,只要我勤快点,他身上就没异味了,是吧?” “嗯,矦后这个人不错,不像那些突厥人那样邋遢,他还是比较讲究的男人,有些汉人都不如他讲究。其实,汉人也好,突厥人也好都有讲究的,也有不讲究的。矦后算是讲究的了。” “嗯,我知道了。” “你要当机立断不要犹豫,娘子军的女人多于男人,一不留神就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机会一旦失去,就很难再来了。” 听了小双的话,想想自己的身世,小翠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嫁给矦后。 矦后知道这个消息后非常兴奋,马上去找陈回光:“陈大军师,小弟求你一件事。” “啥事?咱们之间可别说求,你这么说就显得生分了,有啥事尽管说吧,我尽力帮助。” “按照你们汉人的习俗,怎么找媒人去给我做媒呀?” “嘿嘿,”陈回光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下矦后说道,“其实也没啥,你去买两条羊腿、两只老公鸡、两坛老酒、两匹红布,挑选个好日子,找个媒人去提亲就行了。” “这个好办!” 矦后兴高采烈地去办彩礼了。 矦后走后,陈回光来到紫云的大帐里对紫云说:“矦后和小翠的事成了。” “成了就好呀!” “报——”吕绸和欧阳丽丽进来了。 “你们有何事?讲!” “报主帅大人,吕绸将军看上了我们娘子军的姑娘,请我做大媒。”欧阳丽丽喜笑颜开地说道。 “吕将军看上了我们娘子军的哪位姑娘?”紫云问道。 第143章 婚礼大席(1) “回主帅大人的话,金银姑娘!”吕绸回答很干脆。 “吕将军有眼光,”紫云笑道,“金银姑娘是我们木刺山军中最美丽的一枝花!你们来找本帅何意?” “提亲呀!” “你们要娶的是金银姑娘,提亲应该去找金银的父母,怎么找到本帅这里来了?” “矦后提亲不是找的主帅大人吗?” “矦后要娶小翠,小翠的父母已经好久没有音讯了,她的父母不在木刺山,本帅是她姐,可以代替她的父母为她做主。金银的父母亲都健在,你们快去找她的父母提亲吧。” 欧阳丽丽这才恍然大悟:“是的,主帅。我们提亲走错了门。”说完,对吕绸说:“我们去置办彩礼,然后去金银家里提亲。” “等等,”紫云见他们要走,把他们喊住问道:“你们俩征求过金银的意见吗?她愿意嫁给吕绸吗?” “回主帅大人的话,”欧阳丽丽说道,“他们俩人见过面,一见钟情也!” “好好好,你们快去置办彩礼提亲吧。” 他们离开后,紫云对陈回光说:“最近有不少准备成家办喜事的将士,他们的经济条件都不太好,操办喜事的费用很高,我们得想办法帮帮他们。” “怎么帮呀?光我知道要办喜事的就有十几家,每家都帮吗?” “要帮,当然一视同仁每家都帮。” 紫云夫妻俩正说着话,李家福和李来顺进来了。 “二位李将军请坐。”陈回光招呼二位。 “主帅大人、陈大军师,”李家福说道,“我们来向主帅大人、陈大军师禀报一件事。” “请讲。” “最近我们这里要举行婚礼的人家比较多,各家办各家的既花费高又麻烦还耽误工夫,我们俩想了一个办法,既省钱又省事。” “什么办法,请讲。” “我们想把办喜事的人都集中在一起一块办,不知道行不行?” “行,这可是个好主意!”紫云听到这里说道,“把全部办喜事的新人集中在一起办大席!” “好是好,银子谁出?”陈回光问。 “这点银子由大本营出。”紫云说完对李家福说:“你去把要娶妻办喜事的人统计清楚,一个也不能少,我们大本营出银子给他们办大席。” “遵令!” “主帅大人,”李家福问,“如果有人送贺礼我们收不收?” “当然收啦,找人摆上笔墨纸砚做好登记,人家送给谁的就给谁。你们把场面搞大点,再请个戏班子来吹吹打打唱唱戏,一定要让百姓羡慕我们娘子军的将士。明白吗?” “在下明白!” “婚礼大席的事就这么定了,二位李将军听令!” “末将在!” “本帅令你们二位将军筹办娘子军婚礼大席,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只要愿意参加娘子军婚礼大席的,我们都欢迎。不要他们出一个铜板,婚礼需要的一切都由我们准备,这场婚礼只许办好,不许失败。” “遵令!” 娘子军举办婚礼大席的消息很快传遍军营,一听到大本营出银子办大婚礼,那些本来还在犹豫的人、那些想办而银子不够的人还有那些不着急举办婚礼的人都向二位李将军报了名。 “报名的截止期到了,统计一下有多少对新人。”李家福问李来顺道。 “确切的数字是98对。差不多有一半是临时决定办喜事的,他们一听说婚礼的所有费用都由娘子军承担,马上火速提亲,火速报名参加集体大婚礼。” “再问问还有没有愿意参加集体大婚礼的,最好凑够100对新人。” “应该没问题,” 李家福和李来顺二位副将受紫云之托筹办集体大婚礼,二位的热情很高。他们都是本地人,对当地的民俗风情非常熟悉,再加上银子到位,大本营要人给人,要物给物,集体大婚礼的筹备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 当参加集体大婚礼的人数凑够一百对时,紫云称这个集体大婚礼为“娘子军百对新人大婚礼”。 婚礼在练兵大校场里举行。 李来顺令士兵把演兵台重新加固装饰一新,拉上巨大的横幅:“娘子军百对新人大婚礼”。把五个分寨用餐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集中在大校场,搭建了几十个临时伙房,一共摆了六百桌,每桌可以容纳10个人就餐。 陈回光令那些没有戒备任务的士兵都去现场帮忙,练兵大校场里人声鼎沸,远远望去非常热闹。木刺山娘子军全体将士对集体大婚礼的热情都非常高,有主帅大人支持,大家都出策出力同心协力把这件大喜事办好。 “说到送贺礼,”李来顺对李家福说,“我们的将士手里都没多少银子,这么宏大的场面送少了拿不出手,送多了没有,这可能是个难题呀。” “我有个主意,”李家福心里早就有数,“我们的将士拼死拼活保卫大唐边境和百姓,他们才有和平稳定的好日子过,何不让那些名流、绅士、富豪出点血?” “怎么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出血?你有啥好办法?这些人都是吝啬鬼,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我们又不能向他们要。” “嘿嘿,本人已经有妙计在心也。” “你有啥妙计?说来听听。” “这些豪绅虽然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死爱面子,对不对?” “对,这些人有几个银子就买官买面子。” “我们以娘子军百对新人盛大婚礼筹备人的名义给那些豪绅发请柬,邀请他们参加我们这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大婚礼,并根据他们劳军礼银的多少安排他们的坐席,贡献礼金最多的可以同镇国大将军同桌就餐,你说这主意如何?” “好主意!”李来顺没想到李家福肚子里还有这么多鬼点子。 “我来准备请柬,要不要向主帅大人报一下?”李家福对此信心满满。 “肯定要报主帅大人,不然的话我们怎么安排那些贡献礼银的大户和主帅大人同坐一桌?” “走吧,我们去报主帅大人。” 二人来到紫云的大帐,把给当地名流和豪绅送请柬的事向她做了报告,得到紫云的支持。 “你们统计一下一共送出了多少张请柬,得到请柬的人有多少来赴宴,以便给他们安排桌子。他们是我们邀请的贵宾,有多少贵宾就安排多少贵宾桌,不要让他们有被冷落的感觉。明白吗?” “在下明白!” “他们给娘子军的将士送新婚贺礼就是劳军,请石匠打造一块石碑,把他们送礼的数量和姓名刻在石碑上,以作纪念。” “主帅大人,这样一来他们献礼的积极性就更高了。” “要想他们多出银子,就得给足他们面子。” “遵令!” 娘子军要举办百对新人大型婚宴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木刺山地区的百姓中迅速传开。 凡是在木刺山地区有头有脸的人都渴望得到一张婚礼的请柬,尤其是二品镇国大将军不但要出席这场盛大的婚礼,还要同有贡献较大的人士同桌就餐的消息惊炸全镇。 这可是全镇百姓今生今世遇到的一件前无古人的大事。 婚礼进行前,在举行婚礼现场的醒目位置立了一块高八尺二,宽四尺的大石碑。一面刻着娘子军举行集体婚礼的记事和一百对新人的姓名,石碑的另外一面刻着为这次婚礼捐献者的大名和所捐银两的数量。 紫云发布告示,不论身份和贵贱,只要为娘子军的将士捐助就将其大名和功德刻在石碑上,一块石碑不够再立一块。 俗话说高手都在民间,民间藏龙卧虎,木刺山地区虽然不是很大,有钱人还真的不少。大部分有钱人都不会放过这个给自己立碑立传、千古留名的机会。更不会放过同二品镇国大将军同桌共饮风光露脸的机会。 消息一公布来为娘子军将士捐献的人士络绎不绝,最多的捐了一万多两白银,最少的捐了十枚铜板。 “你们把捐银的数量排排顺序,”紫云对李来顺和李家福说, “取前十名,本帅要给他们一个大面子,安排他们同本帅同桌就坐。” “遵令!” “这么大的婚礼场面只是吃肉喝酒太简单了点,请几个戏班子来吹吹打打热闹热闹;再安排几场骑马射箭表演,如何?” “回主帅大人的话,戏班子咱们这儿没有,找了一些吹鼓手,吹吹打打没问题。” “戏班子咱们自己有。”紫云想起了大杏、小杏和她们的班主,便对二位李将军说:“本帅在回来的路上收了一个戏班子,连同他们的全部家当和伙计都来到了木刺山。” 说完紫云喊:“传令兵,去把戏班子的班主请过来。” “遵令!” 很快班主来了。 “你的戏班子有事做了,你回去后把你的人马都召集起来,准备唱大戏。”紫云对班主说道。 “唱啥戏呢?” “娘子军正在筹备一场盛大婚礼,这事你知道吗?” “回主帅大人的话,这么大的事在下知道。在下明白了,主帅大人是让我们唱喜宴!”班主非常兴奋地说道。 “班主见多识广一点就透,这百对新人的婚宴热不热闹全看你的了。你的戏班子人手太少,同这么大的喜宴不相称,本帅给你下一道命令,你可以在娘子军里挑选一些人,多少人你说了算。再购买一些乐器,多少也是你说了算。怎么样?能成吗?” “回主帅大人的话,一定能成!” “需要人手找陈大军师,需要银子找军需官,去吧。” “遵令!” 当娘子军喜宴的请柬送到当地大户李潜手里时,他对管家说:“咱们这里好多年没热闹过了,这喜事我必须去,你备一份大礼。” “老爷,一份大礼恐怕不成。” “怎么?你有啥消息?”李潜知道自己的管家消息很灵通。 “回老爷的话,别人都送真金白银。都想同二品大将军同坐一桌,不但能同这位传奇女将军推杯换盏,还能近距离一睹女大将军的尊荣,这可是本地富豪难得露脸的机会呀!” “啊?是这样!你同这些大户的管家都很熟,你赶快去打听一下他们的礼金是多少,我们绝对不能比他们少!” “小的已经打听清楚了,张财主家的管家说,他们老爷给每一对新人八两贺喜的银子,一共八百两。这是少的,还有送几千两了。” “谁家送了几千两?” “小的也只是听说,没有确切的消息。” “你现在啥也别干了,马上去给老爷我打听清楚,谁送的最多,确切数量是多少?快去!” 管家离开后,李夫人对李潜说:“老爷,好多年没人给咱们家送请柬了。自从咱们发家以后亲戚朋友来往甚少,他们嫉妒我们暴富,我们也不怪罪他们。这次娘子军百对新人盛大婚礼是我们露脸的绝好机会,我们可别放过了。” “夫人所言极是,机会难得。”李潜虽然在仕途上没有任何建树,多次科考都名落孙山,但他娶了一位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帮他做了几笔买卖发了大财,其经济实力在当地有明显的地位。所以,他对妻子的话一直是言听计从。他听夫人的,一定要在这次盛大婚礼上好好露露脸。 “听张妈说他儿子在为娘子军的盛大婚礼打造一块功德碑,你是否也有耳闻?”张妈是李潜家的老妈子,在李潜家做女佣多年,同李家夫人的关系很密切。 “这段时间我很少出门,对外界的事情了解甚少,夫人说的功德碑是怎么回事?” “张妈的儿子是本地有名的石匠,她说她儿子这几天正在为娘子军打造一块功德碑。一面刻上百对新人的姓名,一面刻上这次为百位新人捐送银子的功德,以此流芳百世。” “夫人想不想留芳于后世?” “当然想呀,可是,女人的名字怎么会刻在功德碑上呢?” “夫人差矣,这是娘子军的地盘,女人在这里同男人的地位是一样的。在某些情况下女人的地位还要高于男人。” “但愿如此。” “我们家的银子都是夫人的功劳,夫人应该在石碑上留名。” “好吧,这事你做主。” “老爷!”管家打听到确切的消息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打听清楚了?” “回老爷的话,千真万确!” “说吧,叫夫人也听听。” “是,老爷!小的一出门就碰到衙门的师爷,从他口中得知到目前为止赠送婚礼银子最多的数目是每人一百两,一共一万两,绝对可以同镇国大将军同席饮酒,一睹大将军的尊荣。” “好!这件事你办的不错,老爷自会赏你。你去账房分别支两笔银子:一笔一万一千两,用本老爷的名誉捐赠给娘子军这一百对新人;另外一笔一万二千两,用夫人的名誉捐赠给这一百对新人。” “小的这就去办。” “等等,”李夫人叫住管家说道,“你要随时注意别人赠送礼银的数量,别人涨,我们也涨;别人高,我们更高。一定要确保我们名列前茅。” “小的明白!” “你去办事吧。” 李潜的管家不愧是办事的高手,在他的努力下,李潜和夫人以捐赠银两数量第一和第二名的资格进入了婚礼的主宾席。 第144章 婚礼大席(2) “夫人,我们花两万三千两银子只是参加了一场婚礼值吗?”冷静下来后,李潜觉得自己的行为太疯狂了。 “你要明白一个赚钱的诀窍。”李夫人没有直接回答李潜的问话。 “什么诀窍?” “我们是商人,商人最简单快捷低成本的赚钱方式就是同衙门搭上密切的关系,娘子军是我们这里最大的衙门,你认同不?” “这个,我认同。” “我们有了第一次同最高将领同桌共饮的机会,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更多次机会,你认同不?” “这个,我也认同。” “搭上了这层关系你还愁没有大买卖做吗?” “嗯,夫人此言在理。如果,以后能同娘子军的将领搭上关系,这两万多两银子就微不足道了。夫人深谋远虑,乃女中豪杰也!” “人们都说什么妇人之见,我觉得我有一种预感,也许就是妇人之见吧。” “夫人说话做事从来都是快人快语,怎么今天如此不痛快?” “只是预感而已。” “不妨说来听听。” “你说郭大将军驻守木刺山多年,有这个小宫女出身的大将军厉害吗?” “郭大将军驻守这里时,对外作战有得有失,胜多败少。而这位女将军驻守木刺山后没有打过一次败仗,安禄山叛乱朝廷断供他们不但生存下来,还越过越好。这是公认的、也是大家都不可思议的事实。” “你不想一想一个小宫女出身的女将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本事?” “她的运气好呗。夫人以为呢?” “我觉得一定有神灵在保佑或助力于她。不然的话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能力管理几千人的军队,不但自己解决了几千人的粮草供应,还多次打败强敌的进攻?只有一个解释:有神灵在为她助力。” “夫人如此说来,也有道理。夫人的意思是让我们尽早、尽快接近这位女将,对吗?” “还是你最能理解我的意图,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想出人头地,没有贵人的扶持是很困难的,有了贵人的扶持就会平步青云。我们没有衙门的任何背景,必须寻找和投靠衙门的背景,这次盛大的婚宴就是绝好的机会。” “夫人所言极是。” “我们用这点银子既接近了二品大员,又在最大的场面露了脸,还在功德碑上留名千古,你说划算不?” “嗯,听夫人这么说,确实很划算。” “老爷、夫人。”管家又来报告送贺礼的情况。 “有啥新消息?尽管说吧。” “回老爷的话,县太爷是个清官,没银子送贺礼,写了一幅字,准备做一块匾送过去。” “嗯,咱们县太爷的字自成一体也值几两银子。县太爷写的是什么字?你知道吗?”夫人问道。 “回夫人的话,四个大字——镇边英雄。” “我们是不是也送一块匾?用不了几两银子。”李潜问夫人。 “得送。这当官的有一个共同的爱好,不论他是清官还是贪官都喜欢百姓给他们送歌功颂德的匾,我们必须送一块。” “写啥字呢?威武之师?还是长胜之师?”李潜问夫人。 “你说的‘威武之师’、‘长胜之师’都有点俗,不是很好。娘子军是历史上最亲民、最维护百姓利益的军队,我们送‘百姓卫士’四个字如何?” “好,夫人这四个字寓意深刻,女将军一定喜欢。”李潜说完对管家说:“你去柜上支二十两银子,给县太爷十两请他写这四个字,剩下的银子做一块大匾。” “做好后马上送去吗?” “不用马上送去,等到婚礼开始时送到婚礼现场。你去吧。” “等等!”管家转身要走,被夫人叫住:“咱们的匾不能比县太爷的大,也不能比他的小,一样大就好。” “小的明白。” 管家走后,李潜问夫人:“我们有的是银子,怎么不做一块更大一点的匾呢?” “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草民,能同二品大将军同席喝酒已经是我们的祖坟上冒了青烟、积了大德、露了大脸了。你还想超过县太爷?县太爷是我们能得罪的吗?我们的匾比他大,他嘴上不说,心里还不恨死我们?招人嫉恨就是大难临头的前兆。到时候我们死都不知道是咋死的。” “夫人高明,想得周全。” 县太爷名叫李芗,是个亲民廉政自律的清官。他接到娘子军举办大型婚宴的请柬非常高兴,这可是一件可以记入县志史册的大好事,也算是他为官一任的政绩,他必须亲自参加。 县太爷只是一个八品县官,年俸只有20多两银子,他出席婚礼不可能空着手去。可是,一百人办喜事送少了,拿不出手;送多了,没有。只好发挥他的特长写一幅字吧,而一幅字又太单薄,还是做一块匾好。 做一块木材比较好的匾需要十两银子,他哪里有这十两银子呀?用普通的木材做花不了几两银子,却拿不出手。 正在他愁闷无策的时候,李潜的管家来了。 “这不是李潜家的管家吗?找本县有何事呀?” “小的是给老爷送银子来的。” “你不知道本县从不收百姓的银两吗?你是不是想坏了本县的名声?小心本县打断你的狗腿!” “老爷您别生气呀,听小的说完您就不会拒绝这些银子了。” “说吧!” “我们老爷和夫人想给娘子军的婚礼送一块匾,可是我们老爷和夫人的字拿到现场怕叫人笑话,想请老爷您给写几个字,这十两银子是给您润笔用的。” “是这样呀,这润笔费老爷我收了。写啥字呢?” “百姓卫士。” “不错,这四个字好!本县马上就写。” 李芗说完铺开纸张便挥毫而就。 “老爷的字写得真好,小的虽然不懂书法,好看不好看还是分得出来。” “你不愧是管家,很会说话。好了,这十两银子你拿去,把本县写的字一起拿去做匾吧。” 李芗说完拿出自己写的字交给管家:“本县正愁没银子做匾,你来得很及时。” “老爷您的匾做好了送到您府上还是直接送到婚礼现场?” “送回本府衙。老爷我没有银子,人还有几个,到时候老爷我叫几个衙役吹吹打打风风光光地把匾送到婚礼现场。” “好嘞!” 举办婚礼的大事都商议完毕,一些细节的问题紫云同几位将领还在商议。 比如:婚礼仪式中的三拜怎么拜?如果,每对新人都单独拜一次,不但时间太长,也不好控制场面,非乱套不可。 大家商议的结果是:既然是集体婚礼,也集体拜堂。 具体做法是:在拜堂前,请每对新人的父母都坐在自己孩子对面的凳子上,新人同父母能看得见。百对新人站成一排,父母也坐成一排。拜完堂后都回原位就坐。 “这可是非常庄重的仪式,不可以出一点差错。”紫云对二位李将军说。 “遵令!” 喜宴的菜很重要,来贺喜的人大多数是冲着一桌美味佳肴来的。紫云令能做菜的人搭建了一百个锅台,每个锅台供应六张桌子的菜,在每一个锅台上安排六名士兵帮厨,确保上菜及时。 礼银登记台前,送贺礼的人排成了一条长队,一人执笔登记,一人唱礼银的数量和姓名。 “乡绅刘志文为百对新人献上贺银50两,秀才赵启发贺银60两,县太爷李芗贺匾一块!” ······ “乡绅李领悟贺银一万两!” 为了确保李潜和夫人礼金的数量第一,李潜的管家一直在礼金现场等到最后才上前:“乡绅李潜贺银一万一千两、夫人李杨氏贺银一万两千两!” 管家确认其身后再无送贺礼的人,并确认自家老爷的贺礼是最多的才离开。 陈回光任总司仪。婚礼开始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吹吹打打热闹非凡。 “主婚人、证婚人入场!”主婚人由紫云担任、证婚人由县太爷担任。 “新人父母入场!” “新人亲朋好友入场!” “新人入场!” “一拜天地!” “再拜父母!” “夫妻对拜!” “礼成!新人入席!喜宴开始!” 鞭炮声、锣鼓声吹吹打打热闹起来! “请百对新人共同的主婚人、二品镇国大将军魏主帅致贺辞!” “各位尊贵的来宾、各位新人的亲朋好友、各位新人大家好!” 热烈鼓掌! “今君新婚,福泽绵延。从此相伴岁月久,富贵荣华共欢期。把酒祝君新婚乐,恩爱白头不相离。请各位共同举杯,祝福我们百对新人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干了!”喊声一片。 “献匾!” 两块大匾抬了上来。 “这块‘镇边英雄’的匾是我们的父母官李大人献给娘子军的!这块‘百姓卫士’的匾是李乡绅和夫人献给娘子军的!大家鼓掌!” 掌声响起。 李大人、李芗和夫人都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大家致意。这回,他们都出足了风头,露了大脸。 大家看到李大人坐在紫云的左手边,李芗和夫人坐在紫云的右手边。其表情充满了快乐和得意。这对夫妻用银子获得到了荣誉、自信、得意和满足。 李夫人有幸坐在二品镇国大将军的身边,听完紫云的致辞后,对这位传奇女将军肃然起敬。 当她看到主宾桌同普通桌的酒菜完全一样时,明白这位女将军对所有宾客一视同仁,没有贵贱之分。可见这位女将军的格调之高,对紫云又增加了几分崇拜。 六百桌凉菜同时上齐,开席时每桌上了半只羊的手抓羊肉。李夫人和在座的各位都不明白大厨们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一百口锅台都由姜大厨统一指挥。他提前两天令伙夫们把300只羊杀好并腌制备用,提前一天把每只羊劈成两半卤熟,开席时在热汤里一过就可以上桌。宾客们一边喝酒,一边吃着手抓羊肉,伙夫们才有时间做其它菜,不至于冷场。 喜宴一开始,戏班子便上场了。班主知道这么大的场面演任何戏后面的人都看不到,也不能烘托喜庆热闹的气氛。所以,戏班子以吹吹打打集体演出为主。 由于班主增加了人手和乐器,演出场面非常大,戏班子把喜宴现场的气氛搞得很热闹,宾客和新人都非常兴奋和满意。 紫云致辞敬酒之后,矦后和小翠、吕绸和金银端着酒碗来到紫云面前敬酒,紫云对他们说了一些祝福的话,把酒干了。 等他们回到原位,李来顺马上跟了过去,他对所有新人说:“全体新人起立!” 等全体新人都站起来后,他对大家说:“请端起你们的酒碗!” 等大家都端起自己的酒碗后,他对大家说:“我们全体新人共同敬木刺山最高统帅镇国大将军一碗酒!” “干了!” 紫云马上站起来同大家干了这碗酒。她明白李来顺的心意,他怕每对新人轮流来敬自己酒,就算自己有海量也架不住这么多新人呀! 等全体新人都干了这碗酒后,李来顺对大家说:“你们都敬过大将军酒了,下面大家自由活动,就不要再敬大将军酒了,明白吗?” “明白!” “好,喝酒!” 各桌亲朋好友开始互相敬酒,吆喝声、碰碗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李来顺这一招很灵,再没有人来主宾桌敬酒了,紫云也松了一口气。 “大将军,”县太爷端起酒碗说道,“各位将领,鄙人是本地的父母官,在任已经十五年有余。在下刚来本地的时候,边关的战火不断,驻守在这里的朝廷大军实力很弱,时有吃败仗,倒霉的是这里的百姓。自从娘子军接管这里的防务后百战百胜,娘子军是我们百姓的福星呀!为此,在下代表全体百姓敬大将军和各位将领一碗酒!” “干了!” “草民李芗是本地老住户,”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见证了娘子军发展的全过程,娘子军不但能打胜仗,还从不骚扰百姓,大将军志军有方呀!为此,草民和贱内敬大将军和各位将领一碗酒!” 这时,李夫人也端起酒碗站起来,同大家一起干了这碗酒。 放下酒碗紫云对大家说:“谢谢李大人和李先生对我们娘子军的赞誉,本帅正想同各位商谈如何加强娘子军的建设问题。” 听到这儿,在座的各位有身份、有银子的人都不敢接话了,他们知道这位女将军开始向他们要银子和粮草了。 紫云说到这儿停顿了片刻,见大家没有任何反应,接着说:“军队来自于民,而用于民。军队需要民养,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养兵才会有巩固的边防。” 听到这儿,大家更加确信娘子军要向他们要银子和粮草了,各自都开始盘算起来。有些人后悔坐到这张贵宾桌上,当着大将军的面怎么好拒绝或推辞。可是,晚矣。 紫云见大家面面相视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接着说:“娘子军成立后就赶上了安禄山叛乱,朝廷中断了娘子军的粮草和军饷供应。我们靠自己开垦土地,大搞种植和养殖,才使娘子军挺到现在。” 听紫云说到这儿,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听得出来这位女将军没有向他们要银子或粮草的意图。 紫云接着说道:“我们自己种植粮食,养殖牲畜,将士们才能吃饱饭,有酒喝,有肉吃。才有健壮的身体,才能冲锋陷阵打胜仗。” 说道这里,紫云的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木刺山地区的土地资源非常丰富,而这里的百姓以游牧为主,而让百姓有稳定的生活必须加强农业生产。李大人可以同娘子军合作,娘子军可以无偿提供给百姓农具和种子,并教会百姓种植农作物,李大人意下如何?”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呀,卑职全力支持。” “各位乡绅呢?”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李潜抢着说道,“种植业乃大唐的基业,在边关推广种植业是巩固边防、稳定人心的一项壮举,草民必将鼎力支持!” 李潜带头表态,其它乡绅也跟着表态。 这时,有本地的长者代表百姓来给紫云和各位将领敬酒。 第145章 婚礼大席(3) “尊敬的镇国大将军、尊敬的娘子军将领,”长者代表端着一碗酒来到主宾桌,对紫云和各位将领说道,“老夫是本地最长者,已虚度88个春秋,迎送了木刺山守军的历任将领,见证了木刺山的历史。 “老夫相信,木刺山的百姓心里都有一本账,对木刺山的守军都有一个中肯的评价,娘子军不愧‘镇边英雄’和‘百姓卫士’的称号,为此,老夫代表木刺山的百姓敬镇国大将军和各位将领一碗酒!” “干了!” 老人家见紫云和众将领干了碗中酒后,便往回走,被紫云叫住:“老人家,请等一下。” “老夫听候大将军吩咐。” “您老人家种过地吗?”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老夫是从关内迁移过来的,上半辈子一直以种地为生。只要有地、有种子老夫就能种。” “先皇赐予本帅土地处置权,本帅欲将本地未开垦的土地都开垦出来成为良田,并把这些土地分发给那些开垦土地的人,您老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这是一个好主意。木刺山地区的百姓大多数是由关内移民过来的,在关内他们都是种地的好把式,种地都是内行,只要把土地和种子交给他们收成是没有问题的。” “既然大部分边民都会种地,本帅无偿提供土地、农具和种子鼓励你们搞种植业,你们会响应吗?”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老者说道,“老夫虽已年迈,不能下地劳作,但老夫会督促儿孙积极响应,开垦荒地种植粮食。” “谢谢老人家。” “镇国大将军这样说折煞老夫也。镇国大将军让我们开荒种地既能保障我们的粮食供应,又能稳定边关民心,乃定边之良策也。也是为我们的实际着想,我们应当感谢镇国大将军才是!” “老人家不必客气,只要我们同心同德就一定能把边关守卫好,把百姓的生活搞好。娘子军永远做百姓的后盾,您老放心吧。” “嗯,有你们在我们放心、放心。” 说完,老者离开了主宾桌。 等老者离开后,紫云对县太爷说道:“李大人意下如何呀?” “回大将军的话,”李大人答道,“下官保证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确保得到土地、农具和种子的人一定把地种好。不负农时、不负帅恩” “本帅要的就是李大人这句话。凡是种植我们分配土地的人,三年不收税;凡是自己开垦土地的人,十年不用交税。不过,收获的余粮必须优先卖给娘子军。有问题吗?” “回大将军的话,”李大人答道,“没有任何问题。” “诸位都是本地的有识之士,本帅同你们聚在一起的机会不多,你们有啥事需要本帅出面办的,或奏请朝廷办的事,有啥好的主意、想法尽管说出来。” 在座的各位互相看了看,没有人说话。 等了片刻,李夫人见大家都不说话,对紫云说:“回镇国大将军的话,民女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讲无妨。” “谢谢大将军,民女以为本地应该有一个交易市场。现在百姓交易物资没有固定的交易市场,今天在这儿,明天又到那儿,非常不稳定。百姓需要有一个进行交易的固定场所,才能带动本地的繁荣。” “李夫人的这个想法非常之好,本地经济的繁荣必须有多种多样的贸易活动,建一个规模比较大的贸易市场非常有必要。可是建市场需要场所和投资。李大人!” “下官在。” “你是本地的父母官,你以为建立一个交易市场有必要吗?” “回镇国大将军的话,非常有必要。” “作为本地的父母官,你愿意投资还是提供场所?” “回大将军的话,下官很想投资,可是下官哪里有银子?下官手里有的是土地,下官把本地最好的地块拿出来建贸易市场,并派衙役维护市场的秩序,可否?” “就这么定了,李大人出场地,娘子军出银子,说干就干。喜宴散后我们军民合作把本地的市场搞起来。这个好主意是李夫人提出的,李夫人能否参与市场的筹备和管理?” 紫云说完看看李潜,想听听他说什么。 李潜当然知道建立市场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也是他们赚银子的好主意,有自家人参与可以近水楼台呀,便马上表态道:“回镇国大将军的话,草民支持,草民全力支持!” 李潜说的是真心话,他没有想到夫人会有如此高见,并得到大将军的认可。他同夫人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对夫人的了解还停留在表面,没想到夫人很不简单。 “这件事就由李夫人来操办吧,李夫人意下如何?”紫云发现李夫人是做生意的人才,想培养她成为自己的帮手。 “谢谢大将军提携,民女愿意试一试。” “好,需要多大的场地就找李大人,需要多少银子就直接来娘子军找本帅。本帅给你自由出入军营的便宜权,希望你们尽快把交易市场搞起来。” “谢过镇国大将军,民女一定不负大将军的重托,尽快搞好市场。” “来,为了我们军民合作愉快干一个!”紫云举起酒碗对在座的各位说道。 “干!” 婚礼现场非常热闹,戏班子还在吹吹打打,鼓乐声此起彼伏;六百桌酒席场面非常宏大,敬酒声、划拳声衬托着喜气洋洋的场面。 全城的百姓难得有这么一次看热闹的机会,全城百姓几乎倾巢出动来娘子军的婚礼现场看热闹。 这可忙坏了做菜的伙夫们。一百个简易灶排成一条长龙,每个锅灶都冒着黑烟,带着黑烟的火舌从锅灶的缝隙中蹿上来,远远望去异常壮观。 姜大厨没有亲自掌勺,他在每个锅台前巡视,发现有忙不过来的就上去帮上一把,不能让酒桌冷场,让百姓笑话。 吕线走南闯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却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婚庆场景,不得不从内心敬佩魏主帅。 他看见吕绸和小翠满面春风和喜庆的样子,被他们的情绪感染,端了一碗酒走上前去:“新郎、新娘,哥哥祝福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幸福美满一生一世,干了!” “谢谢哥,干了!” 吕线干了碗中酒转身要离开却被小翠拉住:“哥,我们一起敬你一碗酒,祝愿哥哥早日得到自己心仪的美人,干了!” “干了!” “你哥暂时还没有想过此事,哥的事哥自有主张。你们好好过日子,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谢谢哥!” 在酒桌上,陈回光一直没有得到说话的机会,正想说点什么时,瘦猴带着自己的新娘子端着酒碗走到他的面前,对他和紫云说:“哥、嫂子,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和媳妇敬哥和嫂子,我们先干了!” “干了!” 紫云当然知道瘦猴同陈回光是什么关系,必须给他一个面子。他干了瘦猴和新娘子敬的酒后,对他们说:“来,我和你哥也敬你们一碗酒,祝福你们早得贵子,白头偕老,一生幸福,干了!” 瘦猴一口把酒干了,主帅大人给他和新娘子敬酒是他莫大的荣幸。 “你小子有出息了,”陈回光好久没有见到瘦猴了,亲切地对他说道,“啥时候把这么漂亮的媳妇骗到手的?” “哥,俺可不是骗的。俺对她好,她自然会跟着俺。”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得对你的这句话负责,一辈子都要对她好,能做到不?” “能,我保证能。哥哥嫂子放心吧!” 瘦猴同紫云和陈回光说了那么多话,觉得自己在新娘子面前很有面子,高兴得不知道说啥好。拉着新娘子的手回到自己的桌子上接着喝! 木刺山地区处于中国的大西北,风沙比较大。不论是春夏秋冬只有中午有一两个时辰的好时光,没有太大的风沙,阳光明媚适合在室外活动。 可是,一过中午天就阴沉下来,接踵而来的就是风沙。 紫云看看天色,又看看各桌的状态觉得该收席了。便端起酒碗走到台子上对大家说:“各位新郎、新娘,各位亲朋好友,我们共同举起酒碗祝福百对新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一生幸福,干了!” “干了!”全场一片喊声和碰碗的响声。 大家都知道干了这碗酒喜宴该收场了,每个人也酒足饭饱满意地离开。 等大家都散了,陈回光令士兵收拾桌椅和碗筷,并为戏班子、做菜的伙夫和帮厨的士兵在大食堂里又摆了几十桌,让他们吃好、喝好,盛大的喜宴才完全结束。 喜宴虽然结束了,木刺山百姓对娘子军关心的热度却越来越高,娘子军在当地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晚上,紫云宴请娘子军及各分寨的将领。在酒席上她不断夸奖二位李将军这次盛大婚礼办得好:“你们这次给娘子军争脸了,盛大婚礼办得非常好,你们想要什么奖赏?” “回主帅大人的话,”李来顺说道,“末将不要任何奖赏,主帅大人夸奖末将就是最大的奖赏。” “对,”李家福附和道,“主帅大人夸奖末将就心满意足了。” “真的不要奖赏?”紫云进一步问道。 “真的不要。”二人一起回答。 “好,本帅要在城市搞一个货物交易市场,你们俩谁愿意去?” 沉默片刻后李来顺答道:“回主帅大人的话,末将愿意去。” “你明天去找乡绅李潜和他的夫人,你们先商量一个规划,然后再去同县太爷李大人协商。我们出银子,李大人出场地,你有啥困难吗?” “回主帅大人的话,末将没有任何困难。有场地、有银子没有办不成的事。”李来顺对此很有把握。 “好,你把这个差事办好了,两次合起来一起奖赏。” “谢谢主帅大人!” “从明天开始,”紫云对在座的将领说道,“冬季训练开始了,为期5天。一定把新来的这些人都训练成巨弩神射手。” “回主帅大人的话,”负责军事训练的吕线说道,“5天的时间把新手都训练成巨弩的神射手,末将没有把握。” “主帅大人,”殳琪说道,“我们一分寨已经把新兵训练完了,他们来的第二天,我们就开始对他们进行了各种军事技能的训练。现在已经把他们训练成符合我们要求的士兵。” “这些新来的对巨弩非常感兴趣,训练的热情很高,末将保证5分寨的新兵各个都是巨弩的神射手。”欧阳丽丽接过殳琪的话题说道。 “二分寨也是。” ······ 六个分寨的统领都保证自己分寨的新兵已经训练完了。 听六个分寨的统领这样说,紫云当然非常满意了,她对众将领说道:“在训练新兵的问题上,你们不等不靠,主动完成了新兵训练任务,本帅深感欣慰。为此,请各位将领端起你们的酒碗,本帅敬各位一碗酒!” “干了!” 放下酒碗,紫云接着对各位将领说:“本帅这次离开木刺山的时间较长,你们严守边关,军心稳定,确保了边关的安全。为此,本帅再敬各位一碗酒!” “干了!” 等传令兵给吕线斟满酒后,紫云对他说:“吕大教头,本帅离开木刺山时把娘子军交给了你,你没有辜负本帅的重托,娘子军不但发展壮大了,还新开垦了大片的土地。为此,本帅敬你一碗酒!” “谢谢主帅大人,末将干了!” 紫云放下酒碗又对吕线说道:“你从明天开始对各分寨新兵训练的结果进行考核,如果都通过了考核,我们开始冬季大生产,开垦更多的土地,让木刺山地区种植业和畜牧业一起发展。这样,木刺山的军民就能抵抗自然灾害,过上安稳的日子。” “遵令!” 近两年娘子军面对的三大敌人——突厥、吐蕃、回纥没有再犯大唐边关,有两个原因:主要原因是屡战屡败,被娘子军打怕了;次要原因是这两年当地风调雨顺,牧草丰沛,牛羊生长旺盛,他们不愁吃喝就没有来大唐边境打劫和闹事。 娘子军派出的流动哨已经走到大唐的边境处,只要敌人有风吹草动,信鸽马上就会飞回去报信。这样,娘子军的将领就可以在早一天的时间得到敌人动态的确切信息。 每年冬季也是娘子军集体狩猎的时节,而且狩猎活动也是检验士兵军事训练成果的一项实战,是骡子是马狩猎时见分晓。 一年一度的全员狩猎大赛开始了。 全军共分成两个大组,即男兵组和女兵组。评判的唯一标准就是狩猎到猎物的多少,按照个人狩猎回来的猎物多少排序,评选出男女狩猎勇士各十名。 紫云亲自给前十名男女勇士颁发奖品和奖银。 第146章 第二故乡 按照娘子军军官住房待遇,矦后得到一座小院子,有堂屋、东西厢房、厨房、厕所和杂物间。家具、厨具一应俱全,小翠没有想到娘子军将领的待遇这么好。 她以为这是紫云对她的特别照顾,问矦后:“你们娘子军的将领都有这样的院子住吗?” “你刚来,对我们娘子军的情况还不太了解。娘子军将领的住房待遇是公开的,副将都住这样的小院子。” “真不错,我姐治军有方呀!” “以后你别‘我姐、我姐’这样叫,军队有军队的规矩,你得改口。” “我叫习惯了,改了几次都没改过来,慢慢来吧,我姐不会计较的。” 娘子军集体大婚礼办完后,小翠对矦后说:“我想请我姐和我姐夫来咱们家喝酒。” “行,请姜大厨来咱们家做一桌菜,把我珍藏的好酒拿出来,我陪你姐和姐夫在咱们家里好好喝个痛快!就是不知道你姐和姐夫有没有空过来。” 矦后虽然知道小翠同紫云是什么关系,但他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有多深。他担心紫云和陈回光不会来他们家喝酒。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去找我姐,你在家等我的消息。” “行,你去吧,我在家等你。” 当小翠来到紫云的大帐时,紫云没有在大帐里,金银却在大帐里待着。 “你来找主帅?”金银见小翠进来问道。 “嗯,你在等我姐吗?” “是呀,主帅刚出去,我也是刚来,主帅让我等她片刻。” “我姐干啥去了?” “你姐夫急急忙忙把主帅叫走了,等等吧。” 传令兵给她们上茶。 “小翠来啦。”一盏茶的功夫,紫云回来看见了小翠问道。 “我来请姐和姐夫去我家喝酒。姐和姐夫成全了我的好事,我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心意呀。” “末将也是来请主帅和大军师到家里喝酒的。”紫云刚才走得匆忙,金银还没有说明来意。 “哈哈,你们两家都请本帅,本帅不能分身呀。” “那我们轮流请行吗?”小翠问紫云。 “本帅可没那么多时间喝酒呀。” “那怎么办?”还是小翠问。 “这样吧,”紫云有了办法,“你们两家人一起做东把娘子军和各分寨的将领都请到一起喝酒,作为回敬,如何?” “回主帅大人的话,”金银抢先答道,“末将行。” “我也行,一起热闹。”小翠同意。她故意不用官称,一直同紫云姐妹相称以示关系的亲密。这一点金银早看出来的,紫云也不计较这些事。 “明天中午在我们的小餐厅摆两桌,叫姜大厨掌勺,你们回去准备吧。” “遵令!” 第二天中午各路将领都在小餐厅里聚齐了,姜大厨摆好了酒菜,紫云做开场白:“今天是两对新人回请各位将军,在开席之前,本帅借此机会向各位将军宣布一个好消息。” 紫云说到这儿看看大家的反应,见大家都在安静地听她发布好消息,便说道:“本帅这次觐见圣上得到圣上一个非常大的恩典,这个恩典关系到我们娘子军将领将来的养老问题,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是不是皇上赐给我们一座宫殿?”殳琪口快回答道,她已经听到一些关于彩霞宫或紫云庄园的传闻。 在座的大多数将领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听殳琪这么说都感到很惊奇,大家都看着殳琪,想听到她进一步说下文,而她只知道这么一点点。 紫云知道大家迫切想知道这个好消息,便不再卖关子,对大家说:“殳琪将军说对了,圣上把原来一位皇子住过的彩霞宫赏赐给我们娘子军的将领养老,并将原来的紫霞宫更名为紫云庄园,还赐给我们一块紫云庄园的大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人高喊,大家都跟着喊。 “这说明什么?”紫云等大家喊完问道。 没有人回答。 紫云接着说道:“说明圣上心里有我们娘子军。大家都知道经过叛乱之后,国库已经空空如也,圣上拿不出粮草和军饷给我们。所以,才赐给我们这座宫殿。不过,朝廷的困难是暂时的,一旦国运好转皇上一定不会亏待我们。” “御赐大匾,”严大教头说道,“写的是‘紫云庄园’四个大字,还说明这座庄园永远是主帅大人的了。就是以后改朝换代,也是先皇所赐,朝廷不能收回。” “严老将军所言极是,”陈回光解释道,“这是皇上赐给我们娘子军将领养老的永久居住之地。” “主帅大人,”吕线问道,“彩霞宫末将听说过,那里好久没有住过人了。估计里面已是千疮百孔,维修需要一大笔银子。” “维修银子的事圣上已经安排了,由朝廷出。现在,本帅的舅舅带着几位将领正在庄园里进行修缮。估计半年的时间可以修复一部分,严大教头可以搬过去住了。你们还有啥问题吗?” “回主帅大人的话,”双双问道,“将来我们老了都可以搬到长安城的这座庄园去住吗?” “本帅郑重地宣布,只要你是娘子军的将领,等你老了以后都可以搬过去住,在庄园里养老。以后,长安城的这座庄园就是我们的第二故乡!” “吾皇万岁!”双双带头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家一起喊。 “主帅大人,”严大教头说道,“末将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到长安城的宫殿里养老,而且还是前朝王子住过的宫殿。老有所养,此生足矣!这是主帅大人给我们带来的福利,末将借小翠和金银的酒敬主帅大人!” 紫云笑笑道:“严大教头为娘子军辛苦操劳了一生,劳苦功高!大家一起干了这碗酒,以示对严大教头的敬意!” “干!”大家都干了这碗酒。 “在战场上,”紫云对大家说道,“我们是同生共死一起冲锋陷阵的姐妹和兄弟,等我们老了,不能为圣上和国家驰骋沙场守卫边关,我们都在一起养老,我们一起度过人生的最后时光。” 说到这儿,紫云端起酒碗对大家说:“今天本帅借两位新人的喜酒祝贺我们有一个安度晚年的好去处。” “干!” 放下酒碗,矦后站起来对紫云和各位将军说:“我矦后是娘子军的手下败将,主帅大人和各位将军不但没有歧视我,还给了我立功赎罪的机会。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对主帅大人和各位将军说一声谢谢!” 说完,他向紫云和大家鞠躬并说道:“我只想对主帅大人和各位将军说两句话,我矦后今生今世永远做大唐的忠臣,我的后代也要永远做大唐的忠实臣民。这碗酒我敬主帅大人和各位将军!” “干了!” 紫云喝了碗中酒后对矦后和小翠说道:“你们俩不同国、不同族能走到一起非常难得,这是上天赐予你们的缘分,希望你们能互相体贴互相迁就,过好今后的日子。” “谢谢主帅大人!” “谢谢姐!” “主帅大人,”金银站起来对紫云说,“自从成立了娘子军,我们这些大姑娘、小媳妇不但挺直了腰板做人,还成为守卫大唐边关的主力。在下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也会成为对朝廷有用的人,更没有想到会遇到吕将军这样的如意郎君。为此,我们俩敬主帅大人和陈大军师一碗酒!” 吕绸也马上端着酒碗站起来。 紫云同金银碰了碰酒碗,却对吕绸说道:“吕将军,你的福气可不小,我们木刺山最漂亮的大美女叫你给娶了,你能保证给她一辈子幸福吗?” “回主帅大人的话,末将能!” “好,本帅祝福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干了!” “干!” 酒过三巡,大家都对矦后、吕绸夫妇说了许多祝福的话,最后又把话题转移到紫云庄园上。 “主帅大人,”双双问道,“紫云庄园好是好,我们老了搬到里面去住还可以种地、养猪养羊吗?” “庄园里有几千亩良田,有的是上好的土地给你种;你想在里面养什么,你自己养就是了。” “哇,咱们的庄园那么大呀?”双双惊叹道。 一听紫云说庄园里有几千亩的良田,在座的将领都很兴奋。大家都知道朝廷供给薪俸是没有保证的,因为时局对薪俸的影响太大了。他们在娘子军这么多年,靠朝廷的薪俸早饿死了。 而有了土地就可以种植粮食,有了粮食就不在乎朝廷的薪俸了。所以,大家都对庄园里的土地感兴趣。 “紫云庄园的事就说这么多吧,”紫云不想更多聊庄园的话题,“你们知道有这么回事就好了。我们当务之急是如何把我们现在的生活搞好,只有把军民的生活搞好了,才能稳定军心和民心。” “天下太平了,朝廷还不管我们吗?”双双觉得军队吃皇粮是天经地义的,朝廷一定会管他们。 “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难处,朝廷和圣上都有难处,战乱这么多年内忧外患把朝廷和国库都洗劫一空,再加上近一两年各处水灾,百姓也很苦,朝廷和圣上照顾不到我们,我们怎么办?” 紫云问在座的各位将领。 “我说两句,”陈回光站起来说道,“我们娘子军原来种植的粮食已经够我们自己吃了,而现在又多了7百人,每天就要多消耗千斤以上的粮食。如果我们不去集市上采购粮食,我们库存的粮食就不够吃了。” “所以,”吕线插话道,“我们必须更多地开垦土地,更多地种植粮食,更多地饲养牛羊。” “我的想法是,”陈回光继续说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们有的是壮劳力,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除了训练外都去搞生产、种植或养殖,不能浪费这么好的劳力。” “我们分寨同意陈大军师的提议,完成军事训练后就全力搞生产。”李小媛说道。 紧接着其它分寨的统领也都表了态。 “报——”巡逻队长来报。 “讲!” “报主帅大人,我们的一个明哨和一个暗哨同时被杀,一百多只羊不知去向。” “明、暗哨同时被杀?” “回主帅大人的话,很久没有战事,哨兵便放松了警惕。他们不按照规矩放哨,经常在一起睡觉。我们是在同一个草窝子里发现这两个哨兵尸体的,都是一刀毙命。” “留下什么痕迹没有?” “从现场的马蹄印来看,这伙人至少有一百多人马,确切地说应该有一百六十人以上。” “有何根据?” “根据是这个流动哨一共有160只羊,而现场没有留下羊的痕迹,想必是这伙人携羊而去。” “好,你回去歇着吧。” 等巡逻队长离开,紫云问在座的各位:“你们谁愿意带兵去追?” “我去!” 所有人都愿意去。 紫云想了想对陈回光说:“你带着吕绸和曹猛再加上一队轻骑兵去追。” “遵令!” “两个目的:一是让这两位将军熟悉我们这里的地形、地貌情况;二是追上这伙劫匪,弄清楚他们是什么人?来骚扰大唐边关有何意图?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武,明白吗?” “在下明白!” “各位,干了这碗酒!祝福两对新人早得贵子,幸福到白头!” “干!” “各位将领你们回去以后马上进入战备状态,这伙人来者不善,不要给他们任何机会,只要他们敢来就毫不留情地消灭之!” “遵令!” 当天,在巡逻队长的带领下,陈回光率领一队人马来到哨兵被害的地方,陈回光等人仔细查看了草地上的马蹄印后,对巡逻队长说:“你们去巡逻吧,我们去追这伙人,追到天边也要把他们抓回来!” “驾!” 大家分开行动。 陈回光带队追出百里之后,对吕绸和曹猛说:“原地休息。” 大家下马喝水吃带来的干粮。 曹猛却在仔细观察地上留下的马蹄印。 “有啥发现没有?”陈回光见他非常认真,知道他对这些在行。 “大军师看这个马蹄印的轮廓非常清晰,棱角分明,说明这匹马是钉了铁掌的,牧民的马不会钉铁掌。” “嗯,有道理。说明这伙人不是一般的劫匪,而是骑兵。” “骑兵?”吕绸问道。 “对,这伙人是骑兵!” “这么多骑兵跑来大唐的境内,不会只为杀两个哨兵劫走这些羊吧?很可能是打兔子带烧的,巧遇。” “嗯,有道理。他们是来刺探我们边关的防御情况,碰到了这两个哨兵,为了灭口把他们杀了。” “叫士兵上马,我们走!” 陈回光率队又奔袭了百余里,终于看到了一片毡房。 “停止前进,都进树林待命!”陈回光下令并进入树林里。 第147章 俘获乌丹 队伍进入树林后,陈回光四处观察。这才看到前面是一片广袤的大草原,牧草非常丰茂,毡房有序地四处摆开,遍布草场的牛羊正在啃食着牧草,不时有炊烟从一些毡房上空飘出。 “这里应该是一个规模不小的部落。”吕绸对陈回光说道。 “那座最大的毡房应该是他们的首领住的,我们突然袭击,速战速决,把他们的首领抓走!” 陈回光决定马上动手。 “报——”传令兵小声向陈回光报道。 “讲!”陈回光压着嗓门说,心里想:这个传令兵是咋回事?报啥呀? “报大军师,主帅大人在临走时交给小的一封信,令小的在你们做出决定时交给你。” 传令兵说完把紫云的信交给陈回光,陈回光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不要袭击他们的首领,抓一个活人回来,不得有误!” 陈回光把信拿给吕绸和曹猛看,二位副将怎么也想不通主帅大人没有到现场来,怎么会对现场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事交给我了。”曹猛主动请战。 “行,你带上三个得力一点的士兵去吧。” “遵令!” “吕将军!” “末将在!” “你带几个巨弩手跟在曹将军的后面百米之外,发现他们有啥危险立即除掉,确保他们的安全。” “遵令!” “我们走吧。”曹猛已经找好了三位士兵,马上行动。 “等一下,”陈回光对曹猛说,“天马上黑了,等天黑以后再行动。” “遵令!”曹猛也觉得天黑以后好办事,停了下来。 天色完全黑了,草原上出现星星点点的灯火,能看到人马牛羊在走动。 曹猛带着三个士兵借着夜色和茅草的掩护向一处毡房摸了过去。吕绸带着几个巨弩手不远不近跟着他们。 突然,一处篝火燃起,巨大的火柱把周围照得很亮。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朝篝火处走来,他们聚在一起有的唱歌、有的跳舞、有的在火上烧烤食物非常热闹。 曹猛等人小心翼翼接近了篝火,小声问士兵:“听得懂他们说的话吗?” 士兵摇头。 不一会儿,其它地方也燃起了篝火,曹猛数了数有十几处。不过,离他们比较远。 吕绸带着几个巨弩手跟在曹猛的后面不敢有半点的疏忽,突然,曹猛和三个士兵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散开,小心搜寻,一定要找到他们!”吕绸小声对士兵们说。 他感到很奇怪,这几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真的是见鬼了!这里会不会有暗器、陷阱? “他们在这儿!”一位士兵发现了他们,小声喊道。 吕绸过去一看,曹猛和三位士兵都掉入一个大陷阱里。 “你们没事吧?”陷阱很深,没有人帮助他们是上不来的。 “没事,”曹猛说道,“把绳子放下来。” “我们没带绳子,你们带了吗?” “对了,我们带了捆人用的绳子,我丢给你!”曹猛令士兵把绳子丢到上面。 绳子放下来,曹猛等人很快出了陷阱。 “这个陷阱是针对野兽的,不是针对人的。”曹猛上来后说道。 “你们多加小心!”吕绸怕他们再掉进陷阱里,嘱咐道。 “嗯,我们小心就是了。” 曹猛带着三个士兵继续向前摸去,吕绸还在后面跟着。 曹猛等人摸到一个毡房附近,仔细观察周围没有发现有牧羊犬,也没有发现外面有人。 毡房的门帘透着烛光,里面一定有人。 曹猛令士兵静静地观察了片刻,确认周围没有狗和人后,悄悄来到门帘旁,借着里面的烛光,他看见毡房内只有一位男子,他一个人一边吃肉,一边喝着酒。 如果,曹猛带人冲进毡房势必有一场打斗,那人一喊叫就会惊动篝火那边的人,那样就会很麻烦。 曹猛让两位士兵在毡房门前放一根绳子,每人拉着一根绳头,等里面的人一出来把绳子拉紧,那人就会被绊倒,几个人上去先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捆结实了带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布置好后,曹猛前去掀开门帘露了一个脸。 毡房里的人正吃得高兴,突然看见一张丑陋无比的脸,着实吓了一大跳! “这是他娘的啥怪物!” 他放下手中的食物和酒碗,提着一口大弯刀就冲了出来,被门口的绳索绊倒,摔了一个狗啃屎。 还没等他叫喊出来,他的嘴就被一团布堵上了,还没等他反抗,三位士兵便把他按在地上捆得结结实实。 两个士兵抬着他悄悄地离开了那个毡房,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吕绸接应到曹猛等人,没有发现有追兵,便一起回到树林里。 “没有惊动他们吧?”陈回光见俘虏抓回来了,问道。 “没有惊动任何人,真的神不知鬼不觉。”曹猛回道。 “好,我们撤!” 俘虏直接押到紫云的大帐,可能是被捆的太结实,时间也太长,俘虏被解开后很长时间都动不了。 等他缓过劲来,紫云问他话,他哇啦哇啦说了一大堆话,谁也听不懂。 “去把矦后找来,他懂很多民族的语言。”陈回光对传令兵说道。 矦后来了,紫云对他说:“听说你能听懂很多民族的语言,你能听懂这个人的话吗?” “回主帅大人的话,他是塔塔尔族人,末将能听懂他们的话。”矦后看到一位年轻人被两个士兵押着,看他的长相和服饰,就知道他是塔塔尔人。 “你让他不要害怕,问他什么如实回答就是了。否则,立刻砍头!”紫云对矦后说道。 矦后把紫云的话翻译给俘虏听,俘虏点点头表示愿意。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乌丹。”俘虏回答。 “乌丹我问你,请你如实回答,是不是你们的人劫走了我们一群羊?” “是的。” “你们劫走了羊就算了,为啥还杀害我们的放羊娃?” “这两个放羊娃是你们的间隙,他们随身带着信鸽。我们不杀了他们,他们会回去报信。” “你们跑那么远来我们这里就是为了劫走那些羊吗?你们草原的牧草丰茂牛羊满圈,还缺羊吗?” “我们本来是打算来大唐抢些女人回去,碰上了这两个大唐的间隙,不得已把他们杀了,顺手把羊抢了回去。” “你们不缺女人呀?为啥要抢我们大唐的女人?” “是这样的,不知道我们塔塔尔族人什么时候得罪了天神,惩罚我们只生男孩不生女孩。现在,我们族群里都是男人,女人只有很少的几个。这样下去我们就会自灭族群。” “你们来抢我们大唐的女人就是为了给你们生孩子?” “是的。” “你们不怕娘子军剿灭你们?” “哼哼,女人能作战绵羊也能吃狼了!”在乌丹眼里女人除了做饭、生孩子外,干不了别的事,更不可能打仗了。他们以为大唐的女人过剩才成立了娘子军,所以来抢娘子军的女人。 “你们何时还会来抢大唐的女人?” “随时都可能会来。” “你们有多少骑兵?” “所有塔塔尔男人都是骑兵。” “你们有多少男人呢?” “我们有五千多强壮的男人。” 矦后把对话翻译给紫云听后,说道:“主帅大人,我们得有所准备,以防他们突然袭击。” “报——”矦后刚刚说完,传令兵来报。 “讲!” “报主帅大人,刚才来了一群外族骑兵进犯我大唐边境,已经被我们击溃,他们有200余人留下一百多具尸体逃回去了,这是他们头目用的兵器。” 传令兵把缴获的一把大弯刀呈给紫云。紫云接过来一看,刀柄上镶嵌着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便让矦后问乌丹是否认识这把弯刀。 乌丹看了弯刀后说道:“这是我们一个部族的带队首领用的刀,上面镶嵌了一颗蓝宝石。” “嗯,从刀柄上镶嵌的宝石就能看出首领的大小,是吗?” “是的。” “说详细点儿。” “我们头目用的刀上只镶嵌蓝宝石,镶嵌一块蓝宝石的是带队,手下有250人,镶嵌两块蓝宝石的是统队,手下有1000人,镶嵌三块蓝宝石的是大首领,手下有5000人,” “他们在哪儿受到的袭击?”紫云问传令兵。 “回主帅大人的话”没等传令兵说话,陈回光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抓走了他们的人,在下估计他们会追过来,就在他们必经之处留下了伏兵,果然他们追来了。” 紫云用赞赏的目光看着陈回光,表示肯定。 矦后问紫云:“主帅大人,乌丹如何处置?” “先把他押下去严加看管,估计我们要同塔塔尔人有一场恶战。通知各分寨做好应战准备!” “末将已经布置了,加强了巡逻和流动哨的数量,各个流动哨之间能互相看到,一方出事其他方马上向总寨发出信号,确保万无一失。” “好,你们去准备吧,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遵令!” 逃回塔塔尔部落的小头目名叫犰虬,他带领200多人马不但没有找到乌丹,还被娘子军打了一个伏击,丢下一百多具尸体,自己的宝刀也在慌乱中丢了。 他回去后被族父臭骂了一顿:“你怎么这么愚蠢?你的人马是怎么被娘子军干掉的?一群臭娘们都对付不了,你活着干啥?死了算了!” “我们中了娘子军的奸计,他们埋伏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箭如雨点一样飞过来,我们没有防备才损伤如此惨重。” “你们看到娘子军是啥样的吗?” “最惨的就是连那些小娘们的面都没有见到呀。” “真他娘的是废物、蠢货!你说说你们遭到伏击的经过!”族父被犰虬气得发抖。 “我们沿着娘子军留下的马蹄印火速追下去,想尽快追上他们把乌丹抢回来,没有想到他们在半路设下埋伏。他们一直躲在暗处,不停地放箭,我们都没有带挡箭牌所以伤亡很大。” “就是说你们连那些娘们的面都没有见到?” “儿辈惭愧,真的没有见到。我们抵挡不住他们的箭雨只有撤回。不然的话,一个也回不来。” “这些汉人都是奸诈小人,打仗嘛就得面对面格斗,只有奸诈小人才藏在暗处射黑箭!这个仇我们一定得报!” “族父请看,这是娘子军用的箭。” 族父接过犰虬呈上来的箭支问道:“你没弄错吧,这是什么箭?这么长?” “儿辈无知,儿辈从未见过这么长的箭,这得用多大的弓呀?多高的人才能用得起这么大的弓?” “怎么回事?娘子军里有巨人?” “就是有巨人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呀,当时,射向我们的箭不计其数,多得数不清呀!” “我儿子乌丹呢?你们见到他没有?他安全吗?” “乌丹大公子已经被娘子军押到娘子军的大帐去了,我们晚了一步,没有见到他,他的生死未卜。” “滚出去!死了一百多人连对手的面都没见到,一问三不知,有多远滚多远!怎么没让他们的巨箭把你射死!” 族母见族父发火了,劝道:“武的不行,来文的。明天派使者去大唐谈判,并探明娘子军的虚实。” “就听族母的!”族父说道。 那时候塔塔尔族由于女人极其稀少,族群里实行的是一妻多夫制,女人在族群里有绝对的话语权。 游牧民族由于生活条件的限制,育婴能力较弱,婴儿的成活率不高,再加上他们的育龄妇女太少,便打起大唐女人的主意。 当他们听说唐人成立了一支娘子军时,觉得机会来了。娘子军里都是年轻的育龄妇女,抢回去就能为他们生育后代。 可是,小试锋芒后不但连娘子军女人的面都没有见到,还损失了自己一百多名骑兵。族父不得不承认娘子军的厉害,所以听族母的话,派人去同娘子军谈判,先把儿子救回来再做打算。 族父选派的使者是一位名叫荖労的长者,这个人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又能说会道,还有同唐人打交道的经验,是同唐人谈判最适合的人选。 “这是唐人用来杀伤我们骑兵的巨箭,你见过吗?”族父把巨弩的箭递给荖労。 “没见过。这么长?弓得多大呀?”荖労接过箭看了又看,说道。 “一定是唐人弄出了啥新兵器,你这次去除了把乌丹救回来,还要寻找机会看看他们的弓是啥样的,有多大,能射多远。明白吗?” “明白!” “这块红宝石是我的传家宝,你拿去交换乌丹。唐人提出任何条件你都答应,只要能救回乌丹怎么都行,你可以自己做主。” “明白,凭老夫这张脸,唐人一定会给面子。”荖労对自己很有信心。 第148章 再次埋伏大获全胜 “报——” “报主帅大人,塔塔尔人派来使者求见。” “他们来了几个人?” “回主帅大人的话,他们来了一位老人和两位随从。” “只有三个人?” “回主帅大人的话,他们只来了三个人。” “请他们进来!”紫云令道。 “有请塔塔尔使者进帐!” 荖労带着两位随从进入紫云的大帐,给紫云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尊敬的大唐主帅大人阁下,塔塔尔国使臣荖労有礼了。”荖労多次来过大唐,不但会说汉语,还非常了解大唐军队的礼节。 “请塔塔尔国使臣上座,看茶!” “谢谢主帅大人阁下!” 荖労坐下后对紫云说:“这块红宝石是我塔塔尔国的大首领进献给主帅大人的礼物。” 矦后接过红宝石送到紫云的面前,紫云看过红宝石后,对荖労说:“请使臣代本帅感谢你们大首领,你们送给本帅这么贵重的礼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呀?有啥话直说吧。” 紫云对使者说话直截了当。 “回主帅大人的话,我们大首领的儿子乌丹在你们手里,我们大首领想用这块红宝石换回他的大公子。”荖労说明来意。 “乌丹是你们大首领的公子?” “回主帅大人的话,千真万确。不然,我们大首领绝对不会舍得这块红宝石的,这块红宝石是我们大首领的传家宝。” 紫云又看了看这块红宝石后,对荖労说:“既然你们大首领这么有诚意,本帅就给你这个面子,你可以把乌丹带回去。不过,你回去后得给你们大首领捎去一句话。” “本使臣一定一字不差带回去主帅大人的话。” “你回去以后,告诉你们大首领不要以大唐为敌,更不要来偷或抢大唐的女人。如果你们胆敢再来,我们娘子军绝对不会给他留情面!听明白了吗?” “本使臣明白!回去以后一字不落转告我们大首领。” “矦后将军!” “末将在!” “你把乌丹交给使者,并护送他们出境。” “遵令!” “谢谢主帅大人阁下!塔塔尔国使臣荖労告辞了!”说完给紫云行过礼后便离开了紫云的大帐。 等荖労离开后,陈回光问紫云:“真的放了乌丹?” “你觉得留着他还有啥用处吗?该说的他都说了,不该说的,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塔塔尔人会信守承诺吗?” “哼哼,你信吗?” “我可不信,他们是最不守信的人。我得去布置一下,只要他们胆敢再来,就再打他们一个伏击!” “好,你去吧。” 陈回光上次是在树林里伏击的塔塔尔人,塔塔尔人已经注意了这个树林,这次他把伏击点提前了十里地,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荖労带着乌丹回到了塔塔尔的营地,族父见儿子完整无损地回来了,对荖労说:“你这趟差使办得不错,我一定重重赏你!” “谢谢族父奖赏!” “乌丹,你在娘子军军营里待过,看见他们用的巨箭吗?” “父王,孩儿在娘子军军营里看到的兵器不少,没有见到什么巨箭。” 族父把那支长箭递给乌丹看:“这是娘子军用过的箭,你没见到他们的弓吗?” “孩儿没有见过,这么长的箭得多大的弓呢?他们有也不会带在身上。” “嗯,你说的在理。” “族父,”荖労怕他又要去袭击唐人,说道,“我已经对娘子军的主帅承诺不再进犯他们。” “你做的对,我们不会侵犯他们!你们辛苦了,已经给你们备好了酒肉,给乌丹压压惊。去吧!” 荖労和乌丹确实饿了,便离开了族父。 族父早已经做好了再次袭击娘子军的准备,他从骨子里不相信一群娘们能同他们作战。一定要多抢几个娘子军的女兵回来给他们生孩子。 乌丹和荖労一离开,他就下达了进攻娘子军的命令。 这次他亲自挂帅,集中了各个部落4000名精锐骑兵,企图一举攻破娘子军的防线,多抓些娘子军的女兵回来给他们传宗接代。 “塔塔尔的勇士们,我们今天要同大唐的娘们军、听好了是娘们军打仗!”族父在做战前动员、 “哈哈!”众人大笑。 “娘们军?我没听错吧?”有人问。 “你没听错就是娘们军!怎么样?多抓几个大唐的娘们回来给你们捂被窝,行吗?” “行!” “大唐的娘们个个细皮嫩肉,皮肤嫩的一掐一股水!” “哈哈!大唐的皇帝老儿的头是不是被牛踩了?想给我们送女人就直接送来呀,我们还领他的情!” “对呀!” “塔塔尔的勇士们,你们的兵器都带上了吗?” “带上了!” “捆人用的绳索带了吗?” “没有!” “谁知道是去抓女人呀!” “每人发给他们一条绳索!”族父早已把绳索准备好了。 “都拿到绳索了吗?” “拿到了!” “犰虬,你先带一小队骑兵在前面探路,注意那个树林!” “我犰虬绝不会在同一棵树上吊死两次!” 说完,带着他的人马出发了。他吸取了上次大意的教训,派出三名骑兵在前面带路:“你们先去树林里看看有没有大唐军队的埋伏,如果没有埋伏就举起这个草靶!” 陈回光亲自带领两千名巨弩手徒步走了一夜来到提前选定的埋伏地,这是距离树林十里远的一大片牧草地。今年牧草长得非常好,士兵埋伏在里面,不走到跟前是发现不了的。 “有三个骑兵过来了!”矦后小声对陈回光说。 “这是他们在探路,看我们有没有埋伏。令士兵保持隐蔽和安静,不能被他们发现!” “遵令!” 犰虬的三名骑兵没有在唐军的埋伏地停留,疾驰而去。 不一会儿,树林附近有草靶举起。犰虬这才令他的队伍向唐军大寨冲去。 他们经过娘子军的埋伏地时也没有停留,直奔树林方向而去。 族父带着4000名塔塔尔骑兵目睹了这一切,确认安全了才下达进军娘子军的命令。 陈回光的队伍隐藏后没多久犰虬的三个骑兵便飞奔过去,陈回光没有理他们,不一会儿犰虬带着他的骑兵冲过来,陈回光放过了他们。 “令巨弩手做好准备,塔塔尔的大队人马马上就要杀过来了!”陈回光已经闻到了塔塔尔骑兵铁骑扬起的尘土的味道。 他把两千名巨弩手分成20个组,每组一百人,分成阶梯射击,不能让多箭同时射在一个人身上,那样是一种浪费。 果不其然,伏兵的正前方扬起的尘土铺天盖地,滚滚而来。 “全体听令,每人对准一个骑兵,不许放空箭!上箭——射!” 一百支巨箭同时射出,冲在前面的塔塔尔骑兵纷纷被射于马下,后面的骑兵还没反应过来,陈回光的口令又下了:“射!” 一百支巨箭又同时射出,又倒下一片塔塔尔骑兵。后面的骑兵一看有埋伏掉头就想往回跑,却被从后面涌过来的骑兵撞了一个正着。 塔塔尔的骑兵立刻陷入混乱之中,陈回光抓住时机,大喊:“射!”慌乱中的塔塔尔骑兵就像割韭菜一样一片一片倒下。 族父在队伍的后面,当他发现自己的队伍遭到大唐娘子军的伏击时,已经折损了近一半骑兵,他自知大势已去,不得不下令撤军。 而这时从陈回光的后面掩杀过来无数大唐的骑兵,朝塔塔尔溃散的骑兵冲去。 原来,紫云早想消灭边境的安全隐患,正找不到下手的对象,塔塔尔人做了刀下鬼。 当陈回光带着巨弩手赶赴埋伏地点时,紫云就令呼大彪集中全体男骑兵前往距离陈回光20里处待命,随时准备全歼被巨弩手击溃的塔塔尔骑兵,让他们几十年都恢复不了元气。 同时,也让那些觊觎大唐边境的外族人知道娘子军的厉害。 呼大彪率领骑兵很快就追上了塔特尔落荒溃逃的队伍,顿时杀声四起一片刀光剑影之后,塔塔尔骑兵又丢下一大片尸体,跑得快的向草原深处逃生去了,跑得慢的都做了刀下之鬼。 呼大彪清点战利品时得知这次共消灭塔塔尔骑兵三千多人,十年之内他们恢复不了元气,为大唐边境扫除一大祸害。 紫云设大宴三天三夜庆祝这次胜利并大张旗鼓地褒奖在这次作战中的有功将士。 娘子军又打了一个大胜仗的消息很快传到百姓中间,县太爷李大人决定为了庆祝这次胜利犒劳娘子军的将士,李大人有心却没有银子。他不得不去找李潜商量,说白了就是让李潜出银子。 而李潜这些天正在盘算着怎么同娘子军更加拉近关系,他心里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只要他同娘子军有密切的关系,便有了坚强的靠山。那时候,要银子就会滚滚而来! “我觉得振国大将军是清官。”李夫人知道李潜在想什么,说道。 “嗨,这就是我们的悲哀!她怎么不是个贪官呢?她是清官我们还有啥机会呢?” “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同清官交往不能用对付贪官的那一套。” “那怎么办?我只会对付贪官呀!对付贪官很简单,只要银子到位没有办不成的事。而对付清官我就没招了。” “所以你要从新学做人!”李夫人希望他成为正直的商人。 “老爷、夫人,县太爷李大人来访。”管家这时候来报。 “快请李大人堂屋用茶!” 李潜和夫人也跟着来到堂屋,宾主寒暄后,坐下来用茶。 “李大人百忙之中来本府有何赐教?”李潜同李大人非常熟悉,也不多客套,开门见山说道。 “本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有一大好事需要你们出面。” “啥好事?李大人尽管直说。” “娘子军又打了一个大胜仗的事,你们可有耳闻?” “回李大人的话,草民略知一二。塔塔尔人无理在先,我们还手在后,这一仗娘子军打得在理、精彩!” “本县的来意是想搞一次盛大的劳军活动,我们的军队打了大胜仗,我们不能无动于衷呀!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 李潜听到这儿还没有听出李大人来他家的目的,而李夫人已经听明白了。 所以,她对李大人说:“娘子军保卫我们老百姓出生入死,我们劳军是应该应份的,我们老爷听到娘子军打了胜仗的消息后就做好了劳军的准备。李大人来的太及时了。” “李夫人不愧是李乡绅的贤内助,说出话来有理有据又非常得体。既然你们已经准备好了,本县也不再多说客套的话了。” 说完,李大人看看李潜,接着说道:“你们打算自己独占还是同其他人分享这次劳军的荣誉?” 这回李潜听懂了,马上回答:“回李大人的话,草民愿意一家独秀,具体要草民出多少银子就请李大人直说。” “嗯,痛快!同明白事理的人在一起共事就是痛快。”说完李大人把一张写有劳军物资的清单从袖中拿出,递给李潜道:“这是劳军物资的清单,请李乡绅过目。” 李潜接过来一看,清单上有猪一百头,羊二百只,酒五十缸。李潜心算的速度很快,他大概估计这些货有两千两银子足够了。便对李大人说:“再加上鸡鸭各五百只,别让娘子军以为我们小气。” “好!本县再让百姓送些蔬菜和水果,用几百辆大车热热闹闹给娘子军送过去,如何?” “草民以为可以。” 李大人又看看李夫人,李夫人马上说道:“酒少了点儿,民女愿意为娘子军再加五十缸酒。” “太好了,这样够气派!”李大人没有想到这位李潜的夫人不但没有拉李潜的后腿,反而比李潜更大方、更豪爽。从此他对李夫人一直敬而仰之。 李大人动员了全城的车辆满载慰问娘子军将士的物资浩浩荡荡开往娘子军大营。 这可是木刺山前无古人的一件大喜事。百姓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如此宏大的场面。 一辆大马车只能装下两缸酒,光酒就装了50车;鸡鸭装在竹笼里,也拉了50车;牛羊是赶着去的,送慰问品的队伍有一里长。围观的百姓之多,以往从没有见过。 李大人为了制造热闹的气氛叫了一个戏班子,跟着车队吹吹打打喜气洋洋很热闹。 衙门的官差先行一步,把李大人的贺信和慰问品的清单送到紫云的手里。 紫云看完后对陈回光说:“你看看,木刺山的百姓知恩图报给我们送劳军的慰问品来了。” 陈回光看完说道:“这个李大人来的是真格的,不玩虚的。这么多牛羊我们得找地方先圈养起来,我去想办法。” “那些鸡鸭先宰杀一半办好今晚的酒宴,得让给我们送礼的人吃饱喝好再回去。” “遵令!” 第149章 劳军展风采 “吕大教头!” “末将在!” 主帅神色振奋,目光炯炯,高声说道:“此次劳军,百姓定会蜂拥而至,这可是彰显我军实力的绝佳契机。咱们要让大伙瞧瞧,咱们娘子军的飒爽英姿!” 吕大教头抱拳回应:“回主帅大人,依末将之见,不妨展示咱们的强项 —— 射箭。” “就这么安排,当作助兴节目,演给百姓们看。那天围观的人必定不少,你们务必留意百姓安危,切莫让失手之箭伤到他们。” “末将明白,定当全力确保百姓安全!” 不多时,李大人、李潜、李夫人以及数位有头有脸的豪绅,带着几百辆大车和浩浩荡荡的牛羊群,一路吹吹打打,来到了娘子军大营门口。跟来看热闹的百姓,密密麻麻,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边际。 紫云率领娘子军全体将领,在大门外恭迎。眼前这劳军的盛大场面,参与的百姓之多,远远超出了紫云和全体将士的预料。看着百姓送来的堆积如山的物资和成群的牛羊,将士们心中满是荣耀之感。 如今已身为百夫长的瘦猴,望着这堆积如山的劳军物资,看着熙熙攘攘的劳军百姓,忍不住对身旁的一位老兵说道:“老姜,我在这儿都干了十几年了,可从没见过这般热闹的场景。” “俺都干了二十多年了,同样没见过如此宏大的场面。若不是亲眼所见,你就是说破天,俺也不敢信呐,简直难以想象!” “还是我哥和我嫂子有本事,自从我嫂子挂帅,咱们就没再为吃喝发过愁。你瞧,这些牛羊和美酒,够咱们吃喝好一阵子了!” 瘦猴无时无刻不在炫耀他与陈回光和紫云的亲近关系。 “俺可不管那些,谁能让俺们吃饱喝足,俺就为谁效命!” 两人正聊得兴起,忽然听到吕大教头高声喊道:“接下来进行巨弩表演!全射中靶子的,奖赏美酒一坛;射不中的,罚去帮厨房干活三天!” “一会儿你上,” 瘦猴对老姜说道,“赢坛酒回来喝!” “你的箭法也不差,你咋不上?” “我要是没酒喝,找我哥和我嫂子要就行,你能找谁?” “哼,俺干别的或许不行,可说到射箭,那是没得说,这酒简直就是白送俺喝的。哈哈!” 士兵们将靶子摆放妥当后,吕大教头把一本花名册恭敬地递给县太爷李大人:“李大人,这是娘子军的花名册,您点到谁,谁就出来表演射箭。眼下进行的是巨弩表演,这巨弩体型庞大,一人难以操作,必须两人协同。所以,还请您点双数。” 李大人接过花名册,点头道:“明白。” 随后又转头对李潜和李夫人说道:“我们一人点十名士兵来表演,如何?” “好!” 李潜和李夫人异口同声地答道。他们也都想见识一下娘子军将士的真实实力。 李夫人虽说对军队里的事务一窍不通,但她心里清楚,娘子军此举是要向在场的所有百姓展示士兵的实力。当她看到靶子距离射手足足有二百步之遥时,不禁为女兵们担忧起来。她觉得女兵力气小,怕是拉不动射程如此远的弓。 李大人只点了十位男兵的名字,他可不想让女兵在众人面前出丑。 真是无巧不成书,李大人点的十名士兵中,恰好就有瘦猴和老兵老姜。二人一同操作一架巨弩。 瘦猴和老姜手持巨弩来到比赛场地,望着成千上万的围观百姓,瘦猴心里直发慌。 “这场面也太大了!要是射不中,可就丢死人了,回去怎么面对哥哥和嫂子?” 他心里一紧张,手也跟着发起抖来。 “别慌,这有啥可怕的?这巨弩咱们天天都练,你慌个啥?” 老姜察觉到瘦猴的手在颤抖,连忙安慰道。 “我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别慌,听我的口令,站好!” 按道理,老姜本应听从身为百夫长的瘦猴口令,可老姜见瘦猴有些怯场,这才主动发号施令。 两人刚在射击位置站定,就听到吕大教头下达口令:“参加比赛的十名射手听令:架巨弩!” 十名赛手迅速将巨弩架好。 “搭箭!” “瞄准!” “射击!” “报靶!” “一号靶子射中!” “二号靶子射中!” …… “十号靶子射中!” “十个靶子全部射中!” 吕大教头向李大人报告:“请各位大人验靶!” 李大人和李潜在传令兵的陪同下,前去验靶。他们看到十支巨箭稳稳地射中了靶子的中央,不禁齐声称赞:“全中!” 听到全中的消息,百姓们欢呼雀跃!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弩,更想不到十位士兵竟能射中二百步外的草靶。 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不少娘子军的家属,他们个个满脸兴奋,神色得意。 “看,娘子军厉害吧?” 陈回光的妹妹满脸自豪,对身旁的女伴说道。 “是挺厉害的,这些射手可不是娘子军特意安排的,是李大人随机点的。真的太厉害了。那女兵呢,她们怎么样?” 女伴好奇地问道。 “肯定也很厉害。” “不见得吧,她们能拉开这么大的巨弩吗?” “一会儿就知道了,我也不太清楚。要是让我拉这么大的巨弩,我可拉不动。” 这时,紫云正与李夫人交谈:“接下来,您点十名女兵去比赛。” “民女担心女兵拉不动这么大的弩呀。” “您不必担忧,尽管相信我们的女兵有办法拉开巨弩,而且她们个个都是神射手。” 听紫云这么一说,李夫人才明白女兵是有办法拉开巨弩的。至于说个个都是神射手,她心里还是将信将疑。不过既然振国大将军让她点十位女兵出来比赛,她照做便是。 十名女兵列队而出,李夫人目不转睛,一心想看看她们是如何拉开巨弩的。 依旧是吕大教头下达口令:“站好!” “架巨弩!” “搭箭!” “瞄准!” “射击!” “报靶!” 听到喊报靶,李夫人才惊觉自己竟没看清楚女兵是如何拉开巨弩的,她们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等传来 “全中!” 的喊声时,她才回过神来。 “走,我们去验靶!” 紫云对李夫人和其他来宾说道,亲自带着大家前往验靶。 十个草靶上,深深地插入着十支巨弩的长箭,报靶的士兵对着紫云等人高声喊道:“十个靶子全中!” 李夫人自己也是女子,深知女子大多手无缚鸡之力,她满心好奇,急切地想知道女兵究竟是怎么拉开这么大的巨弩的。 “主帅大人,” 李夫人向紫云问道,“女兵都能拉开巨弩吗?” “哈哈,” 紫云爽朗地笑道,“本帅就知道您对此心存疑惑。是这样的,我们有个女兵的夫君是祖传的木匠,他发明了一种装置,能轻松拉开巨弩。我们回去再点十位女兵,让她们动作慢些,您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谢谢主帅大人。” 紫云回到射击位置后,转身对李潜说道:“李乡绅,烦请你也挑选十位女兵出来,一同参与这场比试。” “遵令!” 李潜模仿着士兵的口吻,高声应道。 李潜随意点出十名女兵,这些女兵年龄参差不齐,有的看上去已过不惑之年,约莫四十多岁,有的则才二十岁上下。李潜和李夫人见此,心中都暗暗为她们捏了一把汗,生怕她们在众人面前射不中靶子,丢了颜面。 紫云凑近吕线,在其耳边低语几句。吕线随即挺直身子,大声下达口令:“注意,站好!” 他目光扫过十位参赛女兵,放缓语气道:“你们不必紧张,也无需着急。上弦的时候,动作放慢些,让在场的百姓都能瞧清楚,你们是如何将巨大的箭搭上巨弩弦的,可都明白?” “明白!” 女兵们齐声回应。 “好,架巨弩!” “搭箭!” 下达这道命令后,吕线稍作停顿,才接着喊道:“瞄准!” 又是片刻停顿,“射击!” 这一回,李夫人看得真切,原来这巨弩上有一条专门用于搭箭拉弦的绳子,操作起来既省力又快捷。 紧接着,便传来士兵报靶的声音: “一号靶射中!” “二号靶射中!” …… 十个靶子,无一落空。 紫云面向一众来宾,朗声道:“我们一同去验靶。” 众人亲眼见到十支长箭稳稳命中草靶,不禁大为惊叹,没想到娘子军的女兵竟如此神勇,难怪她们总是屡战屡胜。 “主帅大人带兵有方,就连女兵都堪称神箭手。” 李大人由衷夸赞道。 “这正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李潜赶忙附和。 “娘子军为大唐女子争光,树立了绝佳的榜样!” 此时此刻,李夫人对紫云的敬佩之情已达极点,简直五体投地。 “大人、夫人,这不过是小菜一碟,娘子军厉害之处还多着呢!” 吕线一脸自豪,恨不得马上让众人开开眼界。 “还有更厉害的?” 李大人好奇心顿起,追问道。 “没错,大人。” “能否让我们一饱眼福呢?” “自然可以。” 吕线言罢,转身对一名传令兵吩咐道:“你去弄一筐土豆来。” “遵令!” 传令兵领命而去。 待那传令兵离开,吕线又对另一名传令兵说道:“你去找十根长竹竿和十根细绳来。” 不多时,土豆、竹竿、细绳皆已备齐。吕线对传令兵们说:“你们用细绳把土豆拴好,吊在竹竿上,插到草靶那边。” “遵令!” 一切布置妥当,吕线对李大人说道:“李大人,烦请您从花名册上点一位士兵出来,用巨弩射那土豆。” 李大人一听,心中暗忖,这难度可着实不小。此处距离土豆足有两百步之遥,平日里说的百步穿杨,也不过是在百步之内,这可是翻倍的距离啊!他可不想让娘子军的士兵在父老乡亲面前出丑,便委婉地对吕线说:“吕将军,下官就不点名了,让他们自告奋勇,您看如何?” 李大人这般考虑,是想让那些有真本事的士兵在亲朋好友面前一展风采,而不让能力稍弱的士兵丢了面子。 还没等吕线回应,一位名叫赵老四的财主赶忙插话:“请稍等片刻,草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是娘子军的贵客,有话但说无妨。” 紫云爽快地应道。 “谢谢主帅大人!” 赵老四接着说道,“草民愿出五两银子,奖励射中土豆的士兵!” 紫云立刻接话:“多谢赵乡绅慷慨!” 紫云心里清楚,这位赵乡绅怕是还不清楚娘子军的实力,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为娘子军出份力。 “主帅大人不必客气,你们保我们平安,我们出钱出力,本就是分内之事。” “那就按照李大人的意思,” 吕线高声说道,“请士兵们自告奋勇上台参赛,但凡射中土豆者,除了奖励一坛美酒,还有赵乡绅额外奖赏的白银五两。愿意参赛的,请举手!” 一听说有美酒和银子可拿,有实力的士兵纷纷踊跃举手。那些实力稍逊一筹的,也想碰碰运气,同样举起了手。赵乡绅见状,心中暗叫不好,怎么这么多人啊,这得花多少银子呀!他瞬间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太过冲动,这下可好,这么多人参赛,要是都射中了,自己得掏出多少银子啊? 吕线见报名参赛的人太多,便看向赵老四,意味深长地问道:“赵乡绅,这么多人参赛,您看行么?” 言下之意,是在询问他是否愿意掏出这么多银子。 事已至此,赵乡绅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没问题,开始吧!” 吕线随即下达比赛口令。 此次参赛的士兵多达 112 人,最终竟有 98 人射中。赵乡绅身上并未携带足够的银子,只得赶忙派自家下人回去取。 然而,若是奖赏不能当场兑现,这比赛可就失了大半意义。紫云当机立断,令军需官先从娘子军的库房中拿出银子垫付。 领到银子和美酒的士兵们,个个喜笑颜开。瘦猴和老姜也参与了这场比赛,此刻他们抱着美酒和银子,大笑着归队。 发放完这一轮奖赏,紫云对传令兵说:“再去找十根细绳,把这十枚铜钱吊起来,用竹竿插在一百步外。” 紫云见百姓们热情高涨,便想着让大家更多地了解娘子军的实力。 待一切准备就绪,紫云示意吕线宣布下一轮比赛。 “我现在宣布下一轮比赛!” 吕线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在一百步外用竹竿吊着十枚铜钱,谁能用巨弩或弓箭射中铜钱,除了奖励一坛美酒,还将获得……” “草民愿给获胜者奖励十两白银!” 还没等吕线把话说完,一位名叫李文亮的乡绅便高声打断道。 李大人眼力欠佳,百米之外的铜钱根本看不清楚,便问李潜:“你瞧见铜钱了吗?” “我也只能看到个模糊影子,那铜钱又小又远。” 李潜同样眼力不济。 “我看到了,” 李夫人说道,“这个比赛项目难度可太大了!能射中的,必定是神箭手无疑。” 木刺山的驻军此前从未举办过这般别开生面的比赛活动,士兵们既能在参与中提升练武的兴致,又能收获丰厚奖励;百姓们也借此机会,对军队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项比赛自由报名,愿意参赛的举手!” 瘦猴和老姜对自己信心满满,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 此次参赛的有 80 多人,最终获得奖励的达 50 多人。瘦猴和老姜再度双双获奖,两人兴奋不已,当即约好晚上要喝酒庆祝一番。 军队的精彩表演落下帷幕,紫云以振国大将军的身份发表感言:“娘子军屡战屡胜,木刺山的百姓为我们庆功,在此,我要衷心感谢李大人、李潜乡绅和李夫人、赵老四乡绅、李文亮乡绅!也要诚挚感谢木刺山的所有百姓,能为你们而战,我们深感无比骄傲!” 第150章 雪困骑兵(1) 在李大人的全力支持,以及李潜、李夫人的热心帮扶下,李来顺风风火火地操办起百姓的贸易市场。 没过多长时间,县城中心地带便崛起一条专供百姓物资交换与贸易的街道。这里瞬间热闹起来,人潮涌动,喧嚣声此起彼伏。街道两旁摊位林立,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从日常的柴米油盐,到精美的手工艺品,应有尽有。摊主们热情地吆喝,顾客们则精挑细选、讨价还价,一片繁荣的市井景象。 呼大彪这人,性格执拗且极为忠诚,一旦认定的事,就会坚定不移地执行到底。紫云下令让他剿灭塔塔尔人,他便视此为至高无上的使命,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他骑着一匹矫健的黑马,威风凛凛地率领着麾下骑兵,如同一把利刃,直插塔塔尔人的阵营。 一路追击,杀得塔塔尔人丢盔弃甲,狼狈逃窜,一直将他们逼进了草原深处。 那些塔塔尔人像受惊的兔子般四下逃窜,可呼大彪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他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不把塔塔尔人彻底剿灭,绝不收兵!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的斗志,紧紧盯着逃窜的敌人,仿佛要用目光将他们生吞活剥。 然而,就在追击的关键时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还在视线范围内的塔塔尔人,突然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才还能看到的敌人踪迹,此刻全都消失不见,空旷的草原上,除了呼呼作响的风声,什么也没有。呼大彪望着这空荡荡的草原,心中满是疑惑与迷茫,一时之间,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是继续深入这未知的草原,追寻那可能早已远去的敌人,还是暂且撤回营地,从长计议?他内心激烈地挣扎着,就在这时,老天爷也来添乱,天气陡然剧变。 刹那间,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不过眨眼间,整个草原就被一层厚厚的白雪所覆盖,变成了一片银白的世界。 紧接着狂风裹挟着暴雪,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咆哮着席卷而来,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都撕成碎片。呼大彪无奈之下,只能下令士兵停止追击,迅速搭建帐篷躲避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打算等雪停之后再撤回营寨。 大西北草原上的暴风雪,比想象中更加可怕。狂风肆意地呼啸着,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吹散。 士兵们紧紧地挤在帐篷里,相互依偎,试图从彼此的体温中获取一丝温暖。 帐篷外,风雪的怒号声震耳欲聋,让人胆战心惊;帐篷内,士兵们的呼吸声、偶尔的咳嗽声,交织在一起,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氛围。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担忧,不知道这场暴风雪何时才能结束,也不知道未来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第二天,呼大彪把几位百夫长召集到自己的帐篷里。他的脸色凝重,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毅。 “这场暴风雪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们恐怕是被困在这里了。大家必须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帐篷里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在众人的心上。 “依我看,这场暴风雪没个几天是停不下来的。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找吃的,不然大家都得饿肚子。” 军需官满脸忧虑,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他深知粮食对于这支被困军队的重要性,没有足够的食物,他们将面临更大的危机。 “我们自带的食品都吃完了?” 呼大彪皱了皱眉头,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前天就已经吃完了,现在吃的是从塔塔尔营地缴获的食物。这些食物估计还能撑几天,我们还有不少牛羊,能维持一个月左右。但草料就不太乐观了,最多只能维持七八天。” 军需官详细地汇报着物资储备情况,每一个数字都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众人的心头。 “我们立刻把从塔塔尔营地缴获的牛羊都宰杀了,放在雪地里也不会变质。这样既能减少草料的消耗,现有的草料也能让我们的战马多支撑一个月。” 百夫长李三贵目光坚定,果断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他深知在这种困境下,必须做出果断的决策,才能保证军队的生存。 “好,就这么办!” 呼大彪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个提议,然后转头对其他军官说道,“我们出去看看雪到底有多厚了。” 众人走出帐篷,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积雪已经深至半身,人在这样的雪地里行走都异常艰难,更别说骑马了。人和马想要在如此厚的积雪中前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看来他们只能暂时被困在这里了。 “李三贵!” 呼大彪大声喊道。 “在!” 李三贵立刻挺直身子,声音洪亮地回应道,展现出一名军人的干练与果敢。 “你带领手下用雪筑起一圈围墙,把我们的帐篷围起来。雪墙必须高出帐篷,厚度要足以抵御风暴的袭击。记住,一定要保障大家的安全,这是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 呼大彪严肃地命令道,眼神中透露出对士兵们的关切与期望。 “遵令!” 李三贵领命后,迅速带领手下行动起来。他们在雪地里艰难地劳作着,一铲一铲地将雪堆积起来,双手被冻得通红,甚至有些麻木,但没有一个人有丝毫怨言,每个人都在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 “赵二娃!” 呼大彪又喊道。 “在!” 赵二娃精神抖擞地向前一步,大声应答。 “你带人马到外面去寻找牛马粪和干柴等能燃烧的东西。没有火,我们就只能吃生肉。大家动作要快,同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出事!” 呼大彪关切地叮嘱道,眼神中满是担忧。他深知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寻找燃料是多么危险的任务,但又是多么的必要。 “遵令!” 赵二娃带着人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茫茫雪地里。寒风如刀割般刮在他们脸上,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但他们没有丝毫退缩,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找到柴草,让大家能吃上热乎的食物。 “郑三堆!” “在!” “你带着你的人马,除了留下战马外,把其他活物都宰杀了。在雪地里挖深坑,把肉储存起来,一定要小心,别让野狼给偷吃了。另外,多挖几个陷阱,用牛羊的内脏做诱饵,把野狼引过来,多抓几只。这样既能补充食物,又能减少潜在的威胁。” 呼大彪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项任务,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十分周全。 “遵令!” 郑三堆领命而去,迅速组织手下开始行动。他们熟练地宰杀牲畜,挖掘深坑和陷阱,在这冰天雪地中,为了生存而努力拼搏。 “张小六!” “在!” “你负责警戒,一旦有活物靠近,立刻解决!再抽些人手帮伙夫煮肉,趁着我们还有火,多煮一些。我可不想让大家吃生肉,大家都累坏了,吃点热乎的肉,也能提提神。” 呼大彪考虑得十分周到,不仅关注着生存的基本需求,还关心着士兵们的精神状态。 “遵令!” 张小六立刻安排人手警戒,并协助伙夫煮肉。不一会儿,帐篷里便飘出了阵阵肉香,在这寒冷的雪夜中,给大家带来了一丝温暖和慰藉。 呼大彪给五位百夫长布置完任务后,对军需官和传令兵说:“我们四处走走,看看情况,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他们在齐腰深的雪地里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沼泽中,费力无比。寒风迎面扑来,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割在脸上生疼,几乎让人无法前行。呼大彪这才深刻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在心中暗自思忖:怎样才能把这 500 名骑兵安全完整地带回大本营呢?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也是他作为将领必须承担的责任。 “你是本地人,” 呼大彪问身边的军需官,“每年都会下这么大的雪吗?” 他心中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这只是一次偶然的极端天气。 “从来没有过,” 军需官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和无奈,“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雪,而且风还这么大,这简直就是一场罕见的暴风雪。” 他望着这无边无际的雪海,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你估计一下,我们离大本营有多远了?” 呼大彪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问道。他知道,距离大本营越远,救援就越困难,他们面临的危险也就越大。 军需官沉思片刻后说道:“大概有一千多里地。” 这个数字让呼大彪的心情更加沉重,如此遥远的距离,在这恶劣的天气条件下,想要回去谈何容易。 “看来我们这次是没办法彻底剿灭塔塔尔人了,这附近不知道有没有人烟?” 呼大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他渴望能找到一处有人居住的地方,获取一些帮助和信息。 “这个我也说不准,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我们看得更远一些。” 军需官神秘兮兮地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有什么好办法,赶紧说!” 呼大彪急切地催促道,此刻的他,就像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人,不放过任何一丝希望。 “我们把雪堆成一个高台,站在上面不就能看得更远了吗?” 军需官得意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脸上露出一丝自豪的神情。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 呼大彪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他立刻命人堆雪台,并挑选了眼力最好的士兵在雪台上瞭望,期待能发现一些有用的迹象。 呼大彪走到屠宰牛羊的地方,正好看到几个士兵正提着刀准备宰杀一头老牛。老牛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两行浑浊的泪水从它的眼中流了下来,很快就冻成了两条冰条,挂在它那沧桑的脸上。 呼大彪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沉痛,他看着这头老牛,心中满是不忍。这头牛或许曾经为人们辛勤劳作了一辈子,如今却要在这冰天雪地中成为大家的食物。可是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他又无能为力,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愧疚。 呼大彪的表情变化被军需官看在眼里,老牛的眼泪他也同样看到了。军需官叹了口气,对呼大彪说:“将军虽然是铁血男儿,却也有菩萨心肠。牛和马都是最不该宰杀的牲畜,它们辛苦劳作一辈子,最后却还是难逃被宰杀的命运,成为人们的盘中之餐,实在是让人感慨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怜悯和对命运的无奈。 “这或许就是它们的命吧。” 呼大彪无可奈何地说,随后又问军需官:“这雪什么时候才能化呢?” 他心中期盼着雪能尽快融化,这样他们就能摆脱困境。 “这里的雪不是融化,而是被风干,估计得一个多月才能完全消失。” 军需官凭借着多年的生活经验回答道。这个答案让呼大彪感到无比绝望,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能否在这恶劣的环境中坚持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真没想到,我们这 500 勇士竟然会被困在这大雪之中!” 呼大彪满脸沮丧,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他不知道该如何带领士兵们走出困境,也不知道未来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紫云已经连续几天没有收到呼大彪的消息,又遭遇了这场可怕的暴风雪,心里十分担忧。他立刻派出几个小队前去寻找,然而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所有小队都一无所获,没有找到呼大彪的任何踪迹。 “报 ——” 一名传令兵匆匆跑进来,大声报告。 “讲!” 紫云神色凝重,声音低沉地说道。 “报主帅大人,我们派出去寻找呼将军的几个小队都安全回来了,但他们都没有找到呼将军的下落。有一个小队到达了塔塔尔人的营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大雪覆盖了整个草原,呼将军留下的所有痕迹都被大雪掩盖了。” 传令兵详细地汇报着情况,每一个字都让紫云的心情更加沉重。 “传令下去,继续寻找,不找到他们,绝不罢休!” 紫云坚定地命令道,眼神中透露出对部下的关切和对救援的决心。 “遵令!” 传令兵领命而去,迅速传达主帅的命令。 “他们随身携带的干粮想必已经吃完了。” 陈回光满脸忧虑,担心地说道。他深知在这冰天雪地中,没有食物意味着什么。 “传令兵!” 紫云喊道。 “在!” “你去找军需官要一块三尺宽、六尺长的黄布,用黑墨在上面写上‘干粮在此’四个大字,然后做成一面大旗。” 紫云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为呼大彪的队伍提供一丝生存的希望。 “遵令!” 在座的将军们都不明白主帅的用意,大家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 “申屠狼将军!” “末将在!” “你带领一队人马,每人携带一袋烧饼,去追寻呼大彪将军。要是能找到他们,那自然是最好;要是找不到,就在你们所能到达的最远处,把烧饼埋在雪地里,然后把那面大黄旗插在上面。一定要确保他们能够看到,这关乎着他们的生死存亡!” 紫云严肃地叮嘱道,眼神中透露出对任务的重视和对士兵们的期望。 “遵令!” 申屠狼领命后,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出发,他深知此次任务的艰巨,但也毫不退缩,决心完成主帅交代的任务。 在座的将领们看到主帅如此关心将士们的生命安危,心中都十分感动,对紫云充满了敬佩之情。他们深知,在这样的艰难时刻,有一位如此心系部下的主帅,是他们的幸运。 “有没有见到呼将军的信鸽飞回来?” 紫云问陈回光。 “回主帅大人的话,还没有见到。他们出发时带了两只信鸽。” 陈回光如实回答道。 “估计他们只是被暴风雪困住了,食物应该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所以还没有必要向大本营求援。” 紫云分析道,他试图从各种迹象中寻找一些安慰,希望呼大彪的队伍能够平安无事。 “他们出发时没有携带营帐,这么大的暴风雪,恐怕会把他们冻死。” 军需官满脸担忧地说道,他深知在这样恶劣的天气条件下,没有营帐意味着什么。 “塔塔尔人被呼将军击退时,肯定会留下不少吃的和用的东西,营帐肯定也不会少。呼将军一定会利用这些物资,他们坚持一两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吕线分析道,试图从乐观的角度看待目前的情况。 “但愿如此,” 陈回光说道,“呼将军的军需官是本地人,经验丰富,他一定会协助呼将军度过这场暴风雪。” 他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呼大彪的队伍能够平安归来。 “报 ——” 传令兵又急匆匆地跑进来报告。 “讲!” “报主帅大人,李大人带着两位猎户求见!” “请他们进来。” 李大人一走进紫云的大帐,就急切地问道:“主帅大人,下官听说呼将军率领 500 勇士去剿灭塔塔尔人,结果被困在雪中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关切。 “是的,李大人。让你操心了。本帅正在想办法营救他们,你怎么来了?” 紫云客气地说道,心中对李大人的到来感到有些好奇。 “下官带来两位常在雪地里打猎的猎户,他们在雪地上行动如飞!” 李大人连忙向紫云介绍这两位猎人,眼中充满了期待,希望他们能为救援行动带来转机。 “他们如何能在雪地上飞呢?” 紫云好奇地问道,心中对这两位猎人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请主帅大人看他们手中的两块滑雪板,” 李大人指着一位猎户手中的滑雪板,然后对猎户说:“你给主帅大人讲讲,这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的话,其实就是用这两块板子在雪地上滑行,因为速度很快,就跟飞差不多。” 猎户详细地解释道,脸上露出一丝自豪的神情。 “太好了!” 陈回光插话道,“主帅大人,可以请他们二人配合申屠狼将军去寻找呼将军。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说不定能找到他们。” 他看到了救援的希望,心中充满了期待。 “传令兵!” “在!” “你去告诉伙房,多做几道菜,本帅要为这二位勇士饯行!一定要让他们吃好喝好,这样才有足够的力气去寻找呼将军。” 紫云热情地说道,对两位猎人充满了感激和期待。 “遵令!” “申屠狼将军何时出发?” 紫云问陈回光。 “正在等伙房准备干粮,我已经通知所有伙房全力赶制,估计明天就能准备好。” 陈回光回答道。 “等他们喝完酒,你亲自带他们去见申屠狼将军。一定要安排妥当,不能出任何差错。” 紫云叮嘱道,对这次救援行动寄予了厚望。 “遵令!” 第151章 雪困骑兵(2) 翌日破晓,清冷的月光还未完全褪去,申屠狼便已在营帐中忙碌起来。 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仔细清点着备好的干粮,每一包都被他反复检查、捆扎。他深知,在这茫茫雪野之中,每一份储备都可能成为生死攸关的关键,多一份干粮,就多一分寻回呼大彪队伍的希望。 待一切准备妥当,他带着两位经验老到的猎户,迎着刺骨的寒风,毅然踏出营地。 寒风如锋利的刀刃,刮过脸颊,生疼生疼的,可他们的决心却如钢铁般坚硬,三人的身影在一望无垠的雪野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毅。 此时,呼大彪在营地中指挥若定,尽显大将风范。士兵们在他的号令下,一铲又一铲地将厚重的积雪堆砌起来。 寒风呼啸,吹得人睁不开眼,可士兵们没有丝毫懈怠,经过数小时的艰苦努力,一座高达两丈的高台终于完工。呼大彪登上高台,狂风瞬间将他的披风高高扬起,烈烈作响。他极目远眺,入眼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白色荒原,四下里一片死寂,没有一丝烟火气息,没有一顶毡房的影子,更不见成群的牛羊在悠然吃草。 “塔塔尔人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这个疑问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呼大彪和每一位唐军将士的心头,沉甸甸的,挥之不去。 正当呼大彪陷入沉思之际,军需官抱着一大块鲜艳的红布匆匆跑来。 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神色急切,说道:“呼将军,主帅大人肯定会派人来寻找我们。不如用竹竿把这块红布高高挂在雪台之上,这样,他们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知道我们的位置。” 呼大彪微微点头,赞同道:“好主意,就这么办。传令下去,让士兵们不要着急,也不要害怕,咱们的食物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大本营肯定会派人来。只要我们坚守住,就一定能平安归队。” “遵令!” 军需官领命后,立刻安排士兵将红布挂起。红布在狂风中剧烈舞动,就像雪地里燃烧的一团火焰,格外引人注目。 士兵们用雪筑起的挡风墙发挥了关键作用,成功挡住了凛冽的狂风。狂风在墙外肆虐,发出阵阵怒吼,却无法闯进帐篷内。将士们挤在帐篷里,暂时不用担心被冻伤。 然而,新的难题紧接着就来了 —— 柴草严重短缺。没有火,连冻成冰块的生肉都没法吃。派出去寻找柴草和牛马粪的士兵们,在漫天大雪中艰难前行,四处寻找,可最终都空手而归。 呼大彪心里虽然着急,但他也明白,在这能见度极低的大雪中,要找到哪怕一点点柴草都难如登天,实在不能苛责他们。 与此同时,陈回光和申屠狼率领着寻找呼大彪的队伍,已经深入原塔塔尔人的聚居地。马蹄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沉闷的 “噗噗” 声。 申屠狼眉头紧皱,仔细观察着四周留下的痕迹,对陈回光分析道:“从这些迹象来看,塔塔尔人应该是向西逃窜了。你看他们的营地一片混乱,显然是匆忙撤离的。” 陈回光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当机立断:“在此安营扎寨,派两位猎人向西搜寻!一定要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务必找到呼将军的队伍。” “遵令!” 申屠狼领命后,迅速安排士兵将写有 “干粮在此” 的大旗,挂在当地最高、最显眼的地方。这里四周没有树林遮挡,大旗在数里之外都清晰可见,就像黑暗中的一座灯塔,为可能路过的人指引着方向。 两位猎人天一亮就出发了,他们脚踏滑雪板,在雪地上风驰电掣般地滑行。寒风在耳边呼啸,如同鬼哭狼嚎,可他们毫无惧色。 直到夜幕降临,清冷的月光洒在雪地上,他们才疲惫地归来。陈回光心急如焚,一见到他们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找到了吗?” “回大人的话,我们滑行了一百多里,一路上看到的全是白茫茫的雪,没有发现丝毫人的踪迹。这雪太大了,把所有的痕迹都盖住了。” 猎人满脸疲惫,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时光匆匆,半个月转眼就过去了。陈回光和申屠狼将营地向西推进了两百里,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可他们依旧没有呼大彪队伍的任何线索。 最忧心忡忡的要数红儿了,她每天都要往紫云大帐跑两趟,打听呼大彪的消息。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脚步也显得格外匆忙。紫云看出了异样,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呼将军?如实告诉本帅,本帅一定会帮你。” 红儿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神闪躲,支支吾吾,想说又不敢说。她的心里满是羞涩与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微微颤抖。 紫云心里已然明白,红儿的夫君在平叛战场上壮烈牺牲,留下她和一个刚满周岁的男孩。她正值青春年少,不过二十出头,理应再找个好归宿,组建新的家庭。 “你是不是喜欢呼将军?” 紫云的声音温和,带着几分关切。 红儿的脸颊愈发绯红,如同天边绚丽的晚霞,轻轻点了点头。她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他知道你的心意吗?” 红儿又摇了摇头,脸上的红晕更深了,连耳根都红透了。她低下头,不敢直视紫云的眼睛,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你放心,他们肯定不会有事。陈回光和申屠狼已经带人去找了,他们可能是被大雪困在什么地方了,等雪停了,自然就会回来。一有消息,本帅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嗯,信鸽回来了吗?” 红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充满了期待。 “还没有。这恰恰说明他们暂时没什么危险,要是到了绝境,他们早就放飞信鸽求援了。” 红儿心里清楚,但凡离开木刺山地区外出作战的部队,都会携带信鸽,以便和大本营保持联系。信鸽是他们和外界沟通的唯一希望。 “你尽管放宽心,” 侯后见红儿满脸忧虑,出言安慰道,“我对塔塔尔人再了解不过了,他们空有一身蛮力,有勇无谋,打架还行,打仗可就不行了。呼将军肯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追击的时候遇到了暴风雪,才被大雪困住,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可他们带的干粮只够吃两三天,还没带营帐啊!” 红儿的眼中又泛起了担忧的泪花。 “哈哈,” 紫云笑着宽慰道,“你也是带兵的人,咱们没带的,塔塔尔人那里肯定有。他们肯定能找到补给,平安度过这难关。” “嗯,这下我可放心了。” 红儿说完,便准备离开紫云的大帐。她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心里的担忧也减轻了不少。 就在这时,传令兵匆匆来报:“报 ——” 他的声音打破了大帐内的宁静。 “讲!” 紫云神色一凛,立刻坐直了身子。 “报主帅大人,呼将军的信鸽回来了!” 说完,将信鸽携带的小布条呈递给紫云。 紫云接过一看,念道:“塔塔尔人消失了,将士都在,营帐粮草都有,雪化回。” 念完,便把布条递给红儿。 红儿看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们平安无事就好。” 她的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要不要告诉陈大军师?” 吕线询问紫云。 “派传令兵去吧,别让他们再担心了。尽快把消息传过去,让他们安心。” “主帅大人,为什么这布条上的字是红色的?” 红儿满心疑惑,向紫云问道。 “他们在荒郊野外,没带墨汁,这字是用牲畜的血写成的。明白了吗?” “末将明白!末将告辞。” 红儿转身离去,脚步轻盈,心里满是欢喜。 呼大彪派出寻找柴草的队伍,历经三天三夜的艰难搜寻,连根茅草都没找到。他们在雪中艰难跋涉,双手被冻得通红,像熟透的胡萝卜,可依旧一无所获。他们挖开积雪,底下全是坚硬的戈壁,除了砂石,什么都没有。 呼大彪得知此事后,焦急地问军需官:“没有烧火的柴草,我们还能吃生肉,可咱们的五百匹战马吃什么?谁能找到草料?” 他的眼神中满是焦虑,不停地来回踱步。 军需官无奈地摇头:“这么大的雪,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这雪下得太大了,把所有的草料都埋得严严实实的。” “咱们带来的草料还能撑多久?” “只够维持三天。三天之后,战马就要断粮了。” “传令下去,让战马省着点吃,把所有人都派出去找牧草!” 呼大彪心里清楚,要是战马饿死了,他们光靠两条腿,绝对不可能回去,毕竟骑兵最不擅长的就是步行。没有了战马,他们就像折了翅膀的雄鹰,失去了战斗力。 第一天,毫无收获。士兵们在雪地里四处寻找,眼睛都看花了,却连一根草叶都没瞧见。 第二天,扩大搜寻范围,可还是一无所获。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失望,脚步也变得愈发沉重。 第三天,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兵发现了一个大雪堆。他盯着雪堆,眉头紧锁,凭借多年的经验,他断定雪堆下面肯定有问题。他抽出马刀,用力挑开表面的积雪,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喜万分! “牛粪!这里有一堆牛粪!”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大声呼喊着。 士兵们纷纷围拢过来,齐心协力扒开雪堆。好家伙,这堆牛粪数量还真不少,堆得像座小山。 “这肯定是塔塔尔人逃跑的时候落下的牛粪!” 一位士兵兴奋地说道。 “有牛粪就说明有人,这里肯定是塔塔尔人的营地!” 另一位士兵笃定地回应。 “大家四下仔细找找,肯定还有他们留下的东西!” 老兵指挥道。他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仿佛看到了生机。 士兵们按照他的吩咐四下搜寻,果然又找到了许多塔塔尔人没带走的牧草。这些牧草就像救命稻草一样,让大家看到了希望。 “你们在这儿守着,我回去向呼将军禀报。” 老兵说完,便匆匆赶回营地。 老兵回到营地后,呼大彪当机立断,决定把营地迁到这里。随后,写了张布条,绑在信鸽腿上,放飞回大本营报平安。信鸽扑腾着翅膀,消失在茫茫雪空中,承载着他们的平安讯息。 陈回光和申屠狼带着一队人马与两位猎户,已经连续搜寻了三天。两位猎户搜寻范围很广,他们的身影在雪地里来回穿梭,可始终没发现任何人的踪迹。而他们带的粮食和草料也快没了,就在陈回光打算返回大本营补充给养的时候,传令兵匆匆赶到。 “报大军师,呼将军放信鸽回大本营了。” 传令兵气喘吁吁,脸上带着疲惫。 “说了什么事?” 陈回光神色一振,急切地问道。 “呼将军平安无事,粮草够吃一个月。至于还继不继续搜寻,主帅大人让您自己决定。” “好,你回去告诉主帅大人,要是明天还找不到他们,我们就回去。信鸽带回来的布条,有没有说呼将军在什么地方?” “没有提到。” “你回去吧。” 陈回光挥了挥手,心里有些失落。 就在陈回光等人一无所获,准备返程的时候,一位猎户疾驰而来:“报军师大人,我们发现一个塔塔尔人,还是个王子。”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 “嗯?是不是叫乌丹?” 陈回光心中一动,问道。 “正是。” “他在什么地方?” “离这儿五里地,我留下弟弟看着他,他跑不掉的。” 陈回光和申屠狼带着队伍,跟着猎户来到乌丹的藏身之处。只见乌丹独自蜷缩在一个雪窝子里,他的马已经被宰杀,旁边是一堆吃剩的马骨。想必这几天他全靠吃生马肉勉强维持生命,他的脸上满是憔悴与疲惫,眼神中透着绝望。 “乌丹,你还认得我们?” 陈回光问道。 “认得,您是陈大军师。” 乌丹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 “我的马不小心踩进地缝,蹄子被绊断了,我只好躲在这儿,躲避追兵,又遇到了暴风雪,被困在这儿了。您是来救我的吗?” 乌丹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嗯,我们是来救你的。你们的族人都逃到哪儿去了?” “向西,最西边有我们的牧场。那里有我们的族人,还有我们的牛羊。” “追兵呢?” “也往西去了,不过方向有点偏差,他们往西偏北的方向去了。你们朝那边走,肯定能找到他们。” 乌丹伸手指了指方向。 “你们二人还能继续滑雪吗?” 陈回光问两位猎户。 “行,再滑几十里没问题。这点风雪,难不倒我们。” “你们俩朝着乌丹指的方向一直往前滑,我们会沿着你们留下的痕迹跟上来。带上三天的干粮,要是三天之内还没找到他们,就在原地等着,我们肯定会找来的。明白了吗?” “明白!” 二位猎人领命而去,他们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雪野中。 二人滑出十几里,便瞧见空中有一块红布在狂风中烈烈招展。红布在白色的雪地上格外醒目,就像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找到他们了!” 一猎户兴奋地高呼。他的声音在雪地里回荡,充满了喜悦。 “小心点,咱们过去看看,别是塔塔尔人设下的陷阱。” 另一位猎户谨慎地说道。 “好。” 二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红布所在的地方,只见那里有不少汉人用的帐篷。帐篷错落有致地分布着,烟囱里还冒着袅袅炊烟,给这冰天雪地增添了一丝生机。 “看样子不像是塔塔尔人,是咱们自己人!” “有人来了!” 就在二人犹豫不决的时候,呼大彪的一名哨兵发现了他们,大声呼喊起来。 这一嗓子不要紧,帐篷里的人纷纷涌了出来,呼大彪第一个冲出帐篷,跃到雪筑的高台上,只见不远处的雪地里,有两个黑影正飞速朝这边滑行过来。 “准备迎接客人!” 呼大彪高声吩咐道。他的声音充满了喜悦,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待二人滑近,呼大彪定睛一看,见是汉人,便高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大唐的猎户,受大唐振国大将军之命,前来寻找呼大彪将军和他的队伍!” “哈哈,你们可算来了!快进帐里,来人,赶快弄点热乎的来!” 呼大彪热情地把猎户二人迎进自己的帐篷。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心中满是感激。 两位猎户长途跋涉,又渴又饿,一坐下便气喘吁吁。 传令兵赶忙端来热汤和牛肉。热汤冒着热气,驱散了他们身上的寒意,也温暖了他们疲惫的心。 “你们先喝点热汤,吃点东西,别着急,慢慢说。” 呼大彪见到他们,就像见到了救星,深知二人能在这冰天雪地的荒原中找到他们,实在是历经千难万险,天大的事也得等他们吃饱喝足再说。 二人用完餐,呼大彪问道:“我放回去的鸽子,他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 “那他们为什么还来找我们?” “振国大将军不放心你们,特地派陈回光大军师来接应。我们俩是打前站的,因为我们擅长滑雪,速度快。我们找到你们后,他们就会沿着我们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赶来,还带了很多干粮。” 听猎人这么说,呼大彪心中暖意涌动,深感振国大将军把他们当成了兄弟,陈大军师还亲自前来接应。他接着问道:“陈大军师离我们还有多远?” “一天一夜的路程。他们正沿着我们的痕迹赶来,很快就到。” “你们俩能在这冰天雪地中找到我们,已经立下大功,就在这儿好好休息,我派人去给陈大军师报信。把你们的滑雪板借我们用用。” 呼大彪写了一张布条,从队伍中挑选了两位擅长滑雪的士兵,沿着猎户留下的痕迹出发了。士兵们脚踏滑雪板,在雪地上飞速滑行,带着呼大彪的消息,向着陈回光的队伍奔去。 陈回光带着队伍在雪中艰难前行,两条清晰的滑雪板印迹指引着方向。途中,陈回光问乌丹:“你们的族人到底去了哪儿?你真的不知道?”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猜他们都去我叔叔的领地了。我叔叔的领地很大,能容纳我们所有人。” 乌丹如实说道。 “你叔叔?” “嗯,我叔叔是一个大部落的首领,只有他能接纳我们这么多人。 把这段加上:“嗯,我叔叔也是一个很大部落的首领,只有他能接纳我们那么多人。” “你能找到你叔叔吗?” “我只去过我叔叔的草原一次,如果没有这场大雪,我肯定能找到。” “这样吧,我给你带上足够的干粮,你去找你的叔叔。见到你的父王,你对他说,只要以后不再袭扰大唐,我们就可以和平相处。否则,不论他逃到哪里,我们也要剿灭他。” 第152章 巧遇乌丹 “承蒙陈大军师搭救,乌丹感激不尽。” 乌丹躬身向陈回光行礼,抬眼望向那片无垠的茫茫雪原,满目皆是肃杀与迷茫,“只是如今您若放我离去,我当真不知该去往何方。父王与族人们早已没了踪迹,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我若孤身离开,怕是要被这肆虐的暴风雪无情吞噬,又或是沦为野狼腹中之食。我对陈大军师的厚恩铭记于心,实在不愿离去,只盼能归顺大唐,成为大唐的子民。” 陈回光目光如炬,凝视着乌丹,沉声道:“你当真心意已决,愿意归顺大唐?” “千真万确!” 乌丹神情坚定,言辞恳切,“经此一役,我深切见识到了大唐的强大。我们塔塔尔人纵有满腔热血,却也难以与之抗衡。回想往昔,我们是何等的愚昧无知、自不量力。如今已然明白,若再与大唐为敌,那便是自寻死路,绝无生机。” “你可真的不再想回到自己的部落了?” 陈回光追问道。 “不想了,真的不想了。” 乌丹话语中满是决然,在这狂风怒号、暴雪纷飞的恶劣环境下,独自外出无疑是九死一生,他怎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既如此,那你便留下吧。” 陈回光微微颔首,应允道。 “多谢陈大军师收留,乌丹愿效犬马之劳!” 乌丹心中一暖,就此留在了大唐的营帐之中。 待陈回光赶到呼大彪的营地时,那遮天蔽日的暴风雪已然悄然停歇。呼大彪的士兵们因及时得到了充足的食品补给,终于摆脱了困境,每个人的脸上都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陈大军师,您可是救了我和弟兄们的命啊!我呼大彪这条命,从今往后便欠您一个天大的人情!” 呼大彪满脸激动,大步上前,紧紧拥抱着陈回光,声音中都带着几分哽咽。 “兄弟,说这些可就见外了!咱们可是同在一处摸爬滚打、讨生活的好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啥也别说了,咱们回大营!” 陈回光用力拍了拍呼大彪的后背,豪爽地说道。 呼大彪及其麾下出征的勇士们凯旋而归,回到大本营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与盛情接待。紫云得知他们归来,当即下令摆酒设宴,连续欢庆三天,好让这些英勇的勇士们尽情畅饮,一解征战的疲惫。 呼大彪和勇士们看着营帐中满桌的美酒佳肴,心中皆是又惊又喜,他们从未想过主帅大人竟会对他们如此厚待,每个人的心中都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能为主帅大人效力作战,实乃一生之荣耀。 然而,此刻的塔塔尔人又究竟逃向了何方呢? 作为常年在草原上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他们对天气的变化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当那场恐怖的暴风雪即将来临之际,族父便已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当机立断,高声下令:“族人们听令,即刻丢弃所有辎重,只带上必备的食品、水和武器,以最快的速度向乌芣的领地转移!若稍有迟疑,被这暴风雪围困,我们全族都将性命不保!” 众人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行动起来,在漫天风雪中艰难前行,终于抵达了乌芣的领地。可此时,他们才惊恐地发现,乌丹竟然失踪了!族父心急如焚,立刻派出数名精锐族人,命令他们返回原路,务必找到乌丹。然而,暴风雪来得太过迅猛,派出去的人在狂风暴雪之中举步维艰,最终只能无奈地无功而返。 说起乌丹的家族,他的爷爷,那位备受尊崇的老族父,育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乌忕,正是乌丹的亲生父亲;二儿子乌芣,也就是乌丹的亲叔叔。这兄弟二人皆是身形魁梧、高大威猛之辈,且武艺高强,在草原上也是小有名气。然而,他们同样野心勃勃,对权力有着强烈的渴望。老族父深知人性的复杂,他担心两个儿子日后会为了争夺部落的统治权而手足相残,于是在深思熟虑之后,将自己苦心经营的部落一分为二,并精心划分好了各自的统治区域,希望以此来避免兄弟阋墙的悲剧发生。 起初,两个儿子倒也遵守约定,各自在自己的领地上放牧、生活,彼此相安无事。但每当遇到外族的侵略时,他们又能摒弃前嫌,迅速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共同捍卫草原的尊严和族人的安全。 这一次,当乌忕带着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投奔到乌芣的领地时,乌芣看着兄长那落魄的模样,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问道:“哥,你这到底是招惹了哪方势力?怎么会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 此前几年,乌忕曾与突厥人爆发过激烈冲突,被突厥人打得大败后,也曾前来投奔过弟弟。所以乌芣才有此一问,他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了,知道他是个闲不住、爱惹事的主儿。 “都是大唐人干的好事!他们抢走了我们的牛羊,还抓走了乌丹!我带人去营救乌丹,没想到中了他们的埋伏,一路被追到了这里。要不是这场及时的暴风雪,我们恐怕早就被他们灭族了!” 乌忕一脸悲愤,却只字不提自己决策失误的过错。 “他们来了多少人马?” 乌芣神色凝重,追问道。 “大概五六千人,说来也奇怪,其中竟有一半是女人,他们自称娘子军。” 乌忕皱着眉头,回忆着战场上的情形。 “女人?娘子军?这是什么古怪的军队?” 乌芣的部落位于草原深处,距离大唐边境十分遥远,平日里对大唐的事情了解甚少,听到这样的说法,不禁感到十分诧异。 “大唐在木刺山的驻军就叫娘子军,里面全是些年轻的大姑娘、小媳妇,男人的数量比女人还少呢……” 乌忕刚想详细解释一番,却被乌芣打断了。 “哥,你可别开玩笑了!在咱们草原上,女人向来都是任人宰割的柔弱羔羊,你怎么连一群女人都打不过?” 乌芣一脸不屑,他一直觉得哥哥空有一身蛮力,却毫无谋略,还野心勃勃,实在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可即便如此,输给一群女人,也实在是太丢人了。 “兄弟,你有所不知啊!” 乌忕连忙辩解道,“唐人的娘子军有一种特制的巨箭,比我们的箭足足长了一倍还多。我们的骑兵还没靠近他们,就被这些巨箭纷纷射下马来。而且,他们还在草地里偷偷布置了许多绊马索,我们防不胜防,根本没办法靠近他们!” 乌芣听了哥哥的话,心中已然明白他是去攻打大唐的营寨了,于是继续问道:“那他们的营寨可有筑起高墙?” “没有,只是用篱笆简单围了一下。可他们的巨箭射程实在太远,我们还没等靠近,就被射中了。” 乌忕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有没有挖深沟呢?” 乌芣又问。 “也没有,只有那些可恶的绊马索。” 乌忕一脸懊恼。 “你们进攻之前,难道就没派探子去打探一下唐军的虚实吗?” 乌芣皱着眉头,质问道。 “哪有时间啊!唐人抓走了乌丹,我心急如焚,立刻就带兵去攻打他们了,根本来不及探清他们的虚实。” 乌忕解释道。 “那乌丹现在怎么样了?” 乌芣最关心的还是侄子的安危。 “我们被唐军打得七零八落,四处逃窜,根本不知道乌丹的死活。” 乌忕一脸沮丧,眼中满是担忧。 “哥,你想不想救回乌丹?想不想为死去的族人报仇雪恨?” 乌芣目光闪烁,缓缓说道。 “这还用问吗?我投奔你,不就是为了救回乌丹,为我们死去的族人讨回公道吗?要是不报此仇,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这草原上立足!” 乌忕激动地握紧了拳头,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你这次带来了多少人马?” 乌芣接着问道。 “两千多人马。” 乌忕如实回答。 “其中能真正作战的有多少?” “大概一千五百人左右。” “哥,我有个主意。你把兵权暂时交给我,从明天起,我亲自训练你的骑兵。等大雪一融化,我就带上我的人马,再加上你的这些精锐,一起去救回乌丹,为你报仇雪恨,你看如何?” 乌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早就觊觎哥哥的势力了,如今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的好兄弟,你既然这么说,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兵符,我现在就交给你!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乌丹平安救回来,为我们死去的族人报仇!” 乌忕长叹一声,无奈地交出了兵符。他心里清楚,自己如今寄人篱下,就算不交兵权,也已经失去了对这些人马的实际掌控权。 乌芣接过兵符,心中暗自得意,脸上却装出一副诚恳的样子,对乌忕说道:“哥,你就放心吧!你和你的族人只管在我这儿安心休养,我一定会先救回乌丹,再为你报仇雪恨!我乌芣向来说到做到,就像草原上的雄鹰,绝不食言!” 乌忕看着弟弟信誓旦旦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弟弟不会欺骗自己,但也明白,从此以后,自己的兵权恐怕就永远地落在弟弟手里了。人到了这般落魄的境地,也只能听天由命,任由命运的摆布了。 乌芣本就是个野心勃勃且心机深沉之人,拿到兵权后,他立刻着手筹备下一步计划。他深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于是马上挑选了一批精明能干的探子,派他们前往大唐边境打探军情。临行前,他亲自叮嘱道:“现在大雪封路,道路难行,唐人绝对想不到我们会派人去打探消息。你们带上滑雪板,从雪地上滑过去。到了大唐境内,一定要把滑雪板藏好,千万别被人发现。要是雪还没融化,你们就原路滑雪回来;要是雪化了,就去马市买匹马,骑马回来。” 说完,他又拿出几锭银子,分给每个探子:“你们把这些银子带在身上,万一不幸被唐人抓住了,记住,打死都要说自己是来买马的,千万不能暴露身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探子们齐声应道,随后便在茫茫雪地里出发了。 等探子们走后,乌芣对哥哥说:“哥,我可不想打没有准备的仗。等他们把唐军的虚实打探清楚了,我们再做进攻的准备。这一战,要么不打,要打就一定要必胜!” 乌忕听了弟弟的话,心中暗自佩服。他不得不承认,弟弟比自己更有谋略。要是自己当初也能像弟弟这样谨慎行事,或许就不会落得如此惨败的下场了。于是,他苦笑着说:“哥啥也不说了,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乌芣拿到哥哥的兵权后,并没有掉以轻心。他深知人心难测,为了防止哥哥的旧部日后再生事端,他将哥哥带来的一千多人马化整为零,分别编入自己的队伍之中。他这么做,一是为了让哥哥彻底失去对这些人马的掌控,二是防止他们聚集在一起,重新形成一股威胁自己的势力。 随着哥哥这一千多人马的加入,乌芣的实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他的野心也愈发膨胀起来。他开始在心中勾勒出一幅宏伟的蓝图,梦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够成为这片草原的霸主。 在乌芣派出去的探子中,有一个名叫苫巴的年轻人。他在乌芣的部落里,那可是出了名的聪慧机灵,鬼点子特别多。苫巴深知,想要打探到最准确、最有用的消息,城中的酒馆和茶馆无疑是最佳场所。那里人来人往,三教九流汇聚,各种消息都会在不经意间流传出来。 这天,苫巴来到了一座繁华的城镇。城中酒馆众多,他随意走进了一家由李潜开的酒馆。刚一进门,就被酒馆里热闹的气氛所感染。这里生意十分红火,座无虚席,来喝酒的大多是常客,大家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热闹非凡。而他们谈论最多的话题,竟然是大唐的娘子军。 “听说了吗?那娘子军可厉害着呢,打起仗来丝毫不比男人逊色!” “是啊,我还听说她们有一种神奇的战术,能以少胜多呢!”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者无心,可苫巴却听者有意。他心中暗自窃喜,没想到刚进酒馆,就听到了自己最想了解的消息。 酒桌上向来是结交朋友的好地方,苫巴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个人。此人独自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壶美酒,却没有菜肴。他满脸醉意,眼神中透着一丝落寞。苫巴心中一动,觉得这个人或许可以成为自己获取消息的突破口。 “这位大哥,小弟向您打听点事儿。” 苫巴满脸堆笑,主动走过去,坐在了那人对面。 这人正是刘三四,他平日里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却嗜酒如命。祖上留给他三间大瓦房和四十亩好地,本可衣食无忧,可他却有地不种,租给佃农收取租子为生。每年收到的租子,他半年就挥霍一空,没了银子,就只能靠蹭吃蹭喝、赊账度日。此刻,他正发愁今天该怎么混顿酒喝呢,没想到竟有人主动送上门来,顿时兴奋不已。 “哈哈,这城里城外、天上地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你想打听啥?尽管说!” 刘三四拍着胸脯,吹嘘道。说完,他还特意看了看空空的桌子,暗示苫巴该有所表示。 苫巴何等机灵,立刻心领神会,转身对店小二喊道:“小二,来一份五香牛肉、二十串羊肉串、一份手抓羊肉,再烫两壶上等的烧酒!” 刘三四一听,心中乐开了花,今天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好久没遇到这么大方的主儿了。他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说道:“这位仁兄一看就是豪爽之人,是初来乍到吧?” “嗯,小弟刚到这城里,想买匹马,可对这儿的行情不太熟,还望仁兄多多指点一二。” 苫巴故意说道。 “哈哈,买马你可找对人了!这本地有四个马市,你想买什么样的马?是用来干农活的役马,还是上阵杀敌的战马?” 刘三四问道。 苫巴心中一紧,他当然想买战马,可又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于是连忙说道:“我是用来放牧的,想买匹跑得快的马。” “那你就买战马,战马速度快,耐力也好,最适合在草原上驰骋了。” 刘三四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时,店小二已经将酒菜端了上来。刘三四一看到酒,眼睛都直了,什么都顾不上了,对苫巴说:“兄弟,你先吃好喝好,这马市午后最热闹,等会儿我就带你去逛逛。” 他一边说,一边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喝酒!这第一杯酒,我敬大哥,能认识您,真是小弟的荣幸!” 苫巴也端起酒杯,与刘三四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几杯酒下肚,刘三四的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他天南海北、天上地下,凡是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他这么做,一是想在酒馆里多待一会儿,多喝点酒;二是他衣着单薄,外面天寒地冻,在酒馆里还能暖和些。 而苫巴却不在乎他说的那些无关紧要的话,只是全神贯注地听着,一旦听到与娘子军有关的消息,就立刻追问几句。不知不觉间,话题就转到了娘子军身上。 “你是不知道啊,那娘子军的训练可严格了,每天天不亮就开始操练……” 刘三四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 苫巴心中暗自高兴,他知道刘三四酒量很大,于是不断给他斟酒,想让他说得更详细一些。 就在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酒馆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走进来几个人。刘三四抬头一看,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小声对苫巴说:“兄弟,这就是这儿的大掌柜李潜,旁边那位是他夫人。” 苫巴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这一看,他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来,跟在李潜夫妇身后的,正是乌丹!别人他或许不认识,但乌丹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我的天,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苫巴心中暗自庆幸,没想到自己竟在这里找到了乌丹。 第153章 和平不是等来的 在这几日里,乌丹频繁地穿梭于城中,李潜开设的酒馆仿若成了他在异乡的避风港,每日饮酒至酣畅淋漓之时,他便会借宿于李潜家中。李潜夫妇对待这位塔塔尔人大公子,那热情劲儿简直能将人融化。 究其缘由,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现实考量 —— 乌丹身为族父的独子,日后在塔塔尔族中的地位必定举足轻重,早早与之交好,无疑是为自家未来铺就一条坚实的人脉之路。 乌丹每次踏入酒馆,那步伐都带着几分随性,眼神也总是散漫地扫过四周。 这日,他又如往常那般走进酒馆,丝毫没有留意到角落里的苫巴。即便他的目光曾在苫巴身上停留,也决然难以将其辨认出来。 毕竟塔塔尔一族人口众多,宛如繁星散布在广袤的草原之上,而苫巴又隶属于他叔叔那一支,平日里两支族人相聚甚少,碰面的机会更是寥寥无几。 反观苫巴,因时常为乌忕的族群效力,在各种场合中多次见过乌丹,一眼便认出了他。 酒馆内,酒客们的谈笑声此起彼伏,刘三四正与苫巴兴致勃勃地闲聊着。刘三四提及此地大掌柜时,苫巴心中一动,佯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模样,微微侧头,目光轻描淡写地朝着乌丹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问道:“与他们一同的后生,模样甚是英俊,可是他们的儿子?” “嘻嘻,” 刘三四已有了几分醉意,眼睛眯成一条缝,瞅了瞅乌丹,而后笑着说道,“他们哪能生出这般高大英俊的儿子?你瞧不出来吗?他是塔塔尔人,并非汉人。嘿,你、你看着也像塔塔尔人呢。” 苫巴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轻声应道:“我父亲是塔塔尔人,母亲是汉人。” “在我们这儿,你这样的叫、叫串子。” 刘三四舌头有些打结地说道。 “没错,是叫串子。喝酒!” 苫巴一边笑着应和,一边一个劲儿地给刘三四劝酒,那殷勤的模样仿佛刘三四就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他的心中满是急切,恨不得刘三四能立刻竹筒倒豆子般,将所有他想知道的消息都吐露出来。 “干了!你这人太、太够意思了。我每日都在这儿喝酒,你往后也常来呀!” 刘三四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而后拍着苫巴的肩膀说道。 “能结识你这般朋友,我必定常来。大掌柜的也常来这儿喝酒?” 苫巴顺着话茬,看似随意地问道。 “大掌柜的和夫人不常来,他们生意繁忙。唯有那后生来了,他们才过来。这大掌柜可厉害着呢。” 刘三四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几分神秘的神色。 “如何个厉害法?” 苫巴追问道。 “你竟不知?” 刘三四疑惑地看着苫巴。 “知道了还问你作甚?喝酒!” 苫巴再次举起酒碗,与刘三四碰了碰。 “干了!” 刘三四放下酒碗,身子往前凑了凑,凑近苫巴,压低声音说道:“这大掌柜的和夫人,与娘子军交情匪浅,光是银子和牛羊,给娘子军送了不知多少。娘子军便让他们在城中最热闹处做大生意,银子如流水般往他们腰包里钻!我、我算是瞧明白了,干啥事儿都得有后台撑腰!” “那你咋不同娘子军套套近乎,做点大买卖?” 苫巴继续试探着。 “嘻嘻,娘子军哪能瞧得上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想拉关系,没银子可不成!” 刘三四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银子就没辙了,喝酒!” 苫巴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却依旧不动声色地劝着酒。 苫巴终于打听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情报,那一刻,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心急如焚。他恨不得立刻生出翅膀,飞回去向乌芣汇报。但他深知,此刻必须保持冷静,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继续与刘三四喝酒,那劝酒的手段愈发娴熟,不多时,便将刘三四灌得酩酊大醉,瘫倒在桌上。苫巴不慌不忙地结了账,而后匆匆离开了酒馆,朝着自己的部落奔去。 “你怎这般快就回来了?” 乌芣瞧见苫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开口问道。 “我见到乌丹了!” 苫巴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紧接着,他将遇见乌丹的经过,添油加醋地向乌芣详述了一番。 “看来他们并未囚禁乌丹。” 乌芣微微皱眉,思索着说道。 “依我看,是没有。常与乌丹一道的,是个本地商人,并非娘子军的人。” 苫巴补充道。 乌芣听完,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地决定派几个勇士前往小酒馆,将乌丹绑回来。在他看来,这臭小子到了唐营就如同掉进了温柔乡,乐不思蜀,全然忘了自己的族人。 苫巴领命后,精心挑选了五位最为剽悍的勇士。他们在雪地上如同敏捷的猎豹,滑雪来到小酒馆附近的客栈落脚。对外,他们宣称是来买马的,试图以此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 苫巴先行至小酒馆,寻到刘三四,像往常一样与他喝酒,而在这看似平常的举动背后,他的双眼却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暗中寻觅着绑架乌丹的最佳时机。 然而,一连数日过去了,酒馆里都不见乌丹的踪影。倒是偶尔能看到李潜前来查看生意,他那沉稳的身影在酒馆中穿梭,与伙计们交谈着,一切看似平常,却让苫巴的心中愈发不安。 他心中犯起了嘀咕,暗自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行动走漏了风声,致使乌丹不敢现身。但他并未慌乱,依旧不动声色地从旁打探乌丹的去向。终于,他得知,乌丹正在娘子军处习练汉人的武功,近期都不会出来喝酒。 他们深知,在这陌生的地方不能久留,若是被唐人察觉,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苫巴当机立断,决定绑架李潜或是他的夫人,以此作为人质,换回乌丹。在刘三四的指引下,苫巴寻到了李潜的大宅院。那宅院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静谧,高大的围墙仿若一道沉默的卫士,守护着院内的一切。 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天空中没有一丝星光,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黑暗吞噬。苫巴一行人如同鬼魅般,身手敏捷地翻过李潜大宅院的高墙。他们的动作轻盈而迅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径直潜入李潜的卧房,然而,命运似乎在这一刻与他们开了个玩笑。李潜当晚在朋友家喝酒,尚未归来,苫巴无奈之下,只得将目标转向了李夫人。 临行前,苫巴恶狠狠地对李潜的管家说道:“告诉你家老爷,后天中午,带着乌丹到小树林来交换人质。我们只等到太阳落山,倘若那时还不见乌丹,我们就砍了她的脑袋!若是他们没诚意,我们立马砍了她的头!” 那声音冰冷而决绝,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 苫巴一行人刚一离去,管家便心急火燎地去找李潜。此时的李潜,还沉浸在与朋友欢聚的氛围中,全然不知家中已发生了如此变故。 李潜听闻夫人被绑架,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险些吓得昏厥过去。 “老爷,您可千万不能倒下啊!咱们赶紧去找娘子军,他们给的时间紧迫,稍有耽搁,夫人可就性命不保了!这些家伙心狠手辣,砍个女人的脑袋,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管家焦急地说道。 “备马!” 李潜惊魂未定,强撑着身体,带着几个家丁,风驰电掣般朝着娘子军大营奔去。 当晚带班的是陈回光,听了李潜的讲述后,即刻吩咐传令兵将乌丹唤来,目光如炬地看着乌丹,问道:“你家族的人,于今晚劫走了李夫人,拿她当作人质,要换回你。” “啊?竟有此事?” 乌丹一脸惊讶,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我家管家亲眼看着他们劫走了我家娘子,约定后天中午在小树林交换人质,否则就砍头!” 说罢,李潜还做了个砍头的动作,那动作带着几分恐惧与愤怒。 “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去请主帅过来,让主帅定夺此事。” 陈回光安慰着李潜,而后转身快步离去。 不多时,紫云匆匆赶来。 她听完李潜的叙述,不假思索,当即决定用乌丹去交换李夫人。 “乌丹,” 紫云看向乌丹,目光中带着几分温和,说道,“我们本就打算放你回去,是你自己不愿走。如今,你的族人劫走了我们的人质,要换你回去,你便回去吧,如何?” “嗯,我回去把李夫人换回来。请您放心,我定会让夫人毫发无损地归来。” 乌丹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坚定。 “你回去之后,对你的父亲和叔叔讲,我们大唐人从未主动侵扰你们,你们也莫要来骚扰我们。草原如此广袤,我们各自在自己的领地放牧为生,相安无事,可好?” 紫云语重心长地说道。 “嗯,我一定将主帅大人的话带到。倘若他们不听主帅大人的劝告,再来侵扰大唐,那便是自寻死路。” 乌丹握紧了拳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慨。 “你莫要这般说,这般言辞易激怒他们。你将在我们这儿所见的唐军实力告知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 紫云微微皱眉,提醒着乌丹。 “乌丹明白,乌丹定将主帅大人的话带到。乌丹不愿看到族人与大唐之间爆发战争。” 乌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好吧,你去准备一下,到了约定时间,务必按时赶到,将李夫人接回来。” 紫云挥了挥手,示意乌丹下去准备。 “乌丹明白。” 乌丹转身离去,心中五味杂陈。 交换人质那日,天空中阴云密布,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乌丹和李潜多备了一匹马,按时抵达小树林。 小树林中,树木枝叶交错,地上的积雪尚未完全融化,一片寂静。不多时,苫巴一行人也带着李夫人,准时现身。 李夫人被绳索捆绑着,脸上带着一丝惊恐,但她强忍着内心的害怕,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交换人质的过程干脆利落,双方都小心翼翼地按照约定行事。乌丹快步走向李夫人,解开她身上的绳索,而后将她护在身后。李潜见夫人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感激地看了乌丹一眼,而后带着夫人匆匆离去。 苫巴看向乌丹,眼中满是疑惑,问道:“你为何不回去?莫不是他们囚禁了你?” “没有。暴风雪来袭时,我迷了路,没能跟上父亲的队伍。若不是唐人发现了我,我恐怕早已饿死或冻死在雪地里。唐人并未囚禁我,我在唐人那儿行动自如。” 乌丹平静地解释着。 “那你为何不回去?” 苫巴追问道。“我想等雪化了再回去。” 乌丹的回答与苫巴之前探听到的消息一致,苫巴便没再追问。 乌丹的父亲见儿子平安归来,毫发无损,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便安心地待在弟弟的领地里。 乌芣将乌丹唤至自己的毡房,毡房内温暖如春,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两人一同饮酒,乌芣开口问道:“唐人没为难你吧?” “没有,叔叔。” 乌丹恭敬地回答。 “他们放你回来,没向我们索要些什么吗?” 乌芣又问道。 “什么都没要,只是希望我们能与他们和平共处,别再去骚扰他们。” 乌丹将紫云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述给乌芣。 “他们的大首领当真为女子?” 乌芣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是的,叔叔。这女子极为厉害,她说若我们再去侵扰他们,就让我们有来无回。” 乌丹想起紫云的威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哈哈,口出狂言!我才不信女子能打仗!你们都被他们骗了,女子生来就是生孩子的!大唐历经多年战乱,男人怕是都死绝了,才让女子来守边境。哼,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乌芣仰头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对娘子军的轻视。 “叔叔,您当真要攻打大唐?” 乌丹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平安回来就好,陪叔叔喝酒!” 乌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乌丹敬叔叔一碗酒,多谢叔叔将我从唐营救回!” 虽说乌丹满心不情愿回来,可礼数不能忘,叔叔救了他,他和父亲都欠叔叔一份天大的人情。 这段时间,乌丹与李潜夫妇相处,体验到了城市生活的惬意。城市中,街道上车水马龙,店铺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与寂静单调的放牧生活相比,他愈发钟情于城市的繁华与热闹。 他深知叔叔和父亲的脾气,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去报复娘子军。然而,他在族群中毫无地位,手下连一兵一卒都没有。他明知无法完成大唐主帅的嘱托,却又无能为力,心中充满了无奈与痛苦。 “乌丹,你瞧这是何物?” 乌芣拿出唐军用的巨弩箭,问道。 “这是唐军巨弩所用之箭。” 乌丹一眼便认了出来。 “你见过?” 乌芣追问道。 “见过。娘子军的女子都会使用这种巨弩,射程极远。” 乌丹回忆起娘子军训练时的场景,那巨弩发射时的威力让他至今难忘。 “能射多远?” 乌芣好奇地问道。 “至少五百步。我亲眼见过她们训练,每个女子都是神箭手。” 乌丹眼中闪过一丝惊叹。 “她们能拉开那般大的弓?” 乌芣满脸疑惑。 “能拉开。她们用的是一种特制的拉弓机关,我试过,轻而易举就能拉开。” 乌丹解释道。 “嗯,喝酒!” 乌芣这才明白,唐军的娘子军为何如此厉害,原来手中持有这般利器!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种可抵御巨弩箭攻击的战车…… 此后的日子里,乌芣一门心思只做两件事:一是召集草原上所有的工匠,打造他构想中的攻击战车;二是向草原各大部族借兵。 草原上的工匠们汇聚在一起,他们日夜忙碌,铁锤敲击金属的声音在草原上回荡。数月之后,百辆攻击战车打造完成。这所谓的攻击战车,实则就是一架独轮架子车,只是在最前端加装了一块硕大的挡箭牌。士兵们皆躲在挡箭牌后,推着车子前行。如此一来,娘子军的巨弩便难以发挥作用。 待乌芣借到足够的兵力,凑齐一万骑兵后,他的野心终于膨胀到了极点,悍然发动了对唐军的战争。 紫云放走乌丹后,对陈回光说道:“塔塔尔人换回乌丹后,定会前来攻打我们,你要做好应战准备。” “只要他们敢来,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我已安排了十多道绊马索、三道篱笆墙,最后一道是烂泥地。若他们此刻前来,我便将烂泥地化为冰地;若他们过些时日,等天气暖和了再来,我便把水浇足,让他们全都陷进去!” 陈回光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早已料到塔塔尔人定会带着盾牌前来,如此,绊马索和篱笆墙怕是难以奏效。 终于,在乌芣的率领下,塔塔尔人的一万铁骑气势汹汹地杀来。他们推着那百辆攻击战车,如同一条钢铁洪流,朝着娘子军的防线冲去。 草原上,马蹄声如雷,尘土飞扬,遮天蔽日。起初,塔塔尔人的推进颇为顺利,战车成功抵御了娘子军第一轮巨弩的攻击。巨弩发射出的利箭,如同雨点般射向塔塔尔人,却被那巨大的挡箭牌纷纷挡住,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而,当他们逼近那最后一道烂泥地防线时,局势陡然生变。正值天气回暖,冰雪已经消融,大地变得湿漉漉的。陈回光早已依计将水浇足,那烂泥地仿若一片巨大的沼泽,等待着塔塔尔人的到来。 塔塔尔人的战车刚一踏入烂泥地,轮子便迅速深陷其中,越挣扎陷得越深。马匹也纷纷发出惊恐的嘶鸣声,在泥泞中奋力挣扎,却难以自拔。 娘子军见状,迅速调整战术。她们熟练地操作起巨弩,原本在防御工事后方待命的娘子军们,随着一声令下,数百架巨弩同时发威,弩箭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以惊人的速度朝着陷入混乱的塔塔尔人倾泻而去。陷在烂泥地里的塔塔尔士兵被弩箭直接击中,惨叫着倒下。 在巨弩的连续攻击下,塔塔尔人的阵脚大乱。他们试图在泥泞中重新组织防线,但行动极为艰难。娘子军们趁机再次装填弩箭,发动一轮又一轮的攻击,每一次发射都伴随着塔塔尔人的阵阵惊呼与惨叫。战场之上,弩箭穿梭其间,塔塔尔铁骑在娘子军的猛烈攻势下逐渐瓦解,最终全线崩溃。 一万骑兵几乎损失殆尽,乌芣望着死伤惨重的战场,长叹一声:“完了!” 只能带着少数残兵败将,灰溜溜地逃离战场。这场战斗,以娘子军的大获全胜告终,也让塔塔尔人真切见识到了大唐娘子军的厉害 第154章 安享晚年的归途 在小李庄的悠悠时光里,魏卓卿与魏夫人尽享着田园生活的静谧与惬意。 每日,暖煦的阳光洒在这片质朴的土地上,田间地头绿意葱茏,微风拂过,庄稼叶沙沙作响,似在低声吟唱着生活的安闲。 有刘家坤和刘强这两位得力帮手,魏卓卿肩头的劳作重担减轻了许多。清晨,他们一同踏入田间,侍弄着那些寄托着生活希望的作物,傍晚,又伴着落日余晖,悠然回到家中。 魏卓卿时常与夫人漫步在庄前的小径,望着眼前的田园风光,心中满是对这般宁静日子的眷恋,二人也曾想着,若能在此安度余生,倒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然而,命运的丝线悄然转动。一日,一封来自周兴的信件,打破了这份平静。 周兴在信中言辞恳切,告知他们皇上格外恩赏给紫云一座宏大的庄园。那庄园规模惊人,足以容纳众多人家,且地理位置十分优越,距离长安城不过几十里之遥。周兴在信中诚挚地表达了希望他们能够搬过去居住的意愿。 虽说在小李庄的日子如诗如画,可毕竟这里并非他们的故乡。随着年岁渐长,那份对故乡的思念愈发浓烈,如同春日里疯长的野草,难以抑制。 故乡,那是他们魂牵梦绕的地方,有着他们的过往,他们的根。如今,既能回到故乡,又能与心爱的女儿朝夕相伴,这怎能不让老两口心动呢?自接到信件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心便开始了对长安之行的憧憬,着手准备起搬家的诸多事宜。 时光缓缓流逝,终于,周兴的第二封信翩然而至。信中满是欣喜之情,告知他们长安的住房已然修葺一新,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待他们择日西行。魏卓卿读罢信件,心中满是激动,当下便将刘家坤和刘强唤至家中。 屋内,烛火摇曳,魏卓卿神色温和,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舍,缓缓开口:“我们老两口啊,接到消息,要搬到长安去,与女儿团聚了。这小李庄的一切,往后便要托付给你们了。” 刘家坤听闻,不禁微微皱眉,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急忙说道:“魏大人、夫人,长安那得有多远啊!咱们在这小李庄,日子过得多舒坦,我和刘强,本就想着能为二老养老送终,这……” 刘强也在一旁,用力点头,附和道:“是啊,大人,夫人,我俩早就商量好了,往后就由我们来照顾您二位,给你们养老。” 魏夫人双手合十,轻声念了句 “阿弥陀佛”,而后语气轻柔却又透着坚定:“好孩子,我弟弟、儿子、女儿,他们都在长安。人这一辈子,到了我们这把年纪,就盼着一家人能团团圆圆的,你们能明白吗?阿弥陀佛!” 刘家坤听后,微微颔首,虽心中仍有不舍,但也知晓老人的心思,转而问道:“明白了,大人,夫人,那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 魏卓卿转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早已分好的地契,递到二人面前,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呐,往后就在这儿好好过日子。这是地契,一人一份。从今后,这房子和土地,便是你们二人的了。你们要把地种好,往后也好成家立业,过上安稳日子。” 刘家坤和刘强二人双手颤抖着接过地契,眼眶瞬间湿润,扑通一声跪地,重重地叩谢着这份大恩。想当初,他们因生活所迫,无奈落草为寇,在那黑暗的日子里,是魏卓卿向他们伸出了援手,给了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赋予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如今,又得到如此丰厚的馈赠,怎能不让他们感激涕零。 “起来吧,起来吧。咱们早就跟一家人没两样了,往后可别这么客气,太客气了,反倒生分了。” 魏卓卿赶忙上前,将二人扶起,眼中满是慈爱与期许。 “谢谢魏大人、谢谢夫人!” 二人声音哽咽,他们本就是朴实憨厚的农人,不善言辞,此刻望着魏卓卿和夫人,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回想起这辈子所经历的种种磨难,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魏大人的恩情,他们无以为报,如今这般大恩,更是让他们满心感动,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刘强思索片刻,开口说道:“大人,夫人,这一路路途遥远,您二位年纪又大了,路上无人照料可不行。要不,我们去送送你们吧?” 刘家坤也连忙点头,急切地说:“对呀,大人,夫人,这一路上,你们肯定需要有人照应,就让我们去送送吧。” 魏卓卿看着眼前这两位真诚的年轻人,心中满是欣慰,沉思片刻后说道:“你们俩只能去一个。这家里也不能没人啊,得留一个照顾地里的庄稼,还有院子里的猪羊。要是我还年轻些,哪能让你们操心这些。至于谁去送我们,你们俩自己商量吧。” 刘强转头看向刘家坤,诚恳地说:“还是你留在家吧,家坤。我对种地实在不在行,这一去,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要是误了农时,咱俩往后可就得饿肚子了。” 刘家坤重重地点点头,说道:“行,家里的地确实不能没人管。那你就代表我去送大人和夫人,我把家里的事儿都安排好。”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此后,魏卓卿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行装。他心中挂念着夫人,深知夫人年事已高,既不能长时间走路,骑马更是吃不消。思来想去,觉得最好能打造一辆轿子车,让夫人在旅途中能舒适些。 魏卓卿赶忙将村子里手艺精湛的木匠们都召集到一起。众人围坐,他将自己的想法详细地告知大家。这些木匠们皆是能工巧匠,脑袋一转,点子便如泉涌般冒了出来。 一番热烈的讨论与合计后,他们精心设计出一款独具匠心的马车。这辆马车,内部空间宽敞,设有可供睡觉的地方。车顶上支起一个厚实的篷子,既能遮风挡雨,又能遮阳蔽日。车内,铺上一层柔软的干草,再放上褥子、被子,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小窝。 临行前,魏卓卿找到刘家坤,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家坤啊,我们到了长安,会常给你写信的。你要是有啥事儿,就找村子里的秀才,让他帮着写信给我们。” 刘家坤眼中满是不舍,紧紧握着魏卓卿的手,用力地点点头。 魏卓卿是个有学问、有见识的人。他掐指一算,将离开小李庄的日子定在了春分这一天。此时的中原大地,早已褪去冬日的寒意,渐渐回暖。田野间,麦苗青青,小草嫩绿,都争先恐后地吐出新芽,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出发那天,阳光明媚,微风轻拂。刘强稳稳地坐在马车前,手持缰绳,准备启程。魏卓卿骑着一匹矫健的马,跟在马车旁。一切准备就绪,他们便缓缓上路了。 一路上,清新的新春空气扑面而来,那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香气。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皆是新绿,如同一幅展开的画卷,美不胜收。 魏夫人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看着这如诗如画的景色,心中满是感慨,不禁对魏卓卿说道:“阿弥陀佛,老爷,你瞧你造的这车,可真是好啊!不管刮风下雨,都不怕,坐着比那轿子还舒坦呢。还有你选的这出行日子,往后天气是越来越暖和了,阿弥陀佛!” 魏卓卿听着夫人的夸赞,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你坐着舒服就好,我和工匠们这一番心血,也就没白费。说起来,咱们可都是托了女儿的福啊!” “阿弥陀佛,托女儿的福啦,阿弥陀佛!” 魏夫人双手合十,满脸笑意。 说起周兴,那也是一段渊源。周兴在担任禁军总教头的时候,结识了如今的内务府大总管。那时,这位大总管还只是个籍籍无名、毫无地位的普通太监。在他遇到困难、陷入困境之时,周兴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援手,给予了他帮助。这份恩情,大总管一直铭记于心,对周兴心怀感恩之情。 此次紫云庄园的大规模修缮,所有费用皆由大总管负责。周兴得知后,便找到了他,说明情况。大总管念及昔日恩情,二话不说,修缮的银子很快就批了下来。 若是换作他人,周兴不仅要花费一大笔银子,还不一定能如此迅速地解决问题。毕竟,从古至今,不论在何处,只要银子到位,许多事情办起来都会顺利许多。 周兴拿到银子后,立刻着手修缮工作。他首先将庄园的围墙和大门进行整修。一番努力后,那皇家宫殿般的气派与威严,便赫然矗立在地平线上。 这座庄园,原是王子宫殿,当初修建之时,不知出于何种考量,选址在离长安城不远不近的地方。骑马坐轿的话,一天便能往返,在当时,算是较为偏远的位置了。 好在安禄山叛乱的战火并未蔓延至此。尽管宫殿内的建筑物因多年无人居住,又缺乏修缮,显得破败不堪,但主体结构依旧坚固完整,没有遭受火烧、水淹以及人为的严重破坏。这一点,让周兴感到十分欣慰。 在这座宏大的院落里,周兴仔细寻觅,最终找到一座保存相对完好、规模最大的院子,将其作为重点修缮对象。他满心期待着,等修缮完毕,便将姐姐和姐夫接过来,日后紫云也能与他们一同居住。 估摸着院子快要修缮好的时候,周兴迫不及待地写信给姐姐,告知他们可以动身前往长安了。等魏卓卿和夫人抵达长安时,这座院子已然焕然一新,一切都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入住。 周兴心中满是感慨,终于,一家人能够团聚了。这一切,都多亏了紫云这个外甥女。他这位武功高强的舅舅,心中却难免有些惭愧。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正所谓时事造英雄,命运的轨迹总是难以捉摸。 西行的路上,一辆马车和一匹马,不紧不慢地行驶在田野间的马路上。阳光洒在大地上,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 “老爷,你也进来坐一会儿吧。阿弥陀佛!” 魏夫人心情格外舒畅,对魏卓卿说道。 “我这马怎么办?” 魏卓卿看着自己的坐骑,有些犹豫。 “拴在车后,让它跟着呗!阿弥陀佛!” 魏夫人笑着提议。 “好吧。刘强,停车!” 魏卓卿高声喊道。 刘强听到指令,稳稳地将马车停下。魏卓卿下了马,将马拴在车后,而后钻进车篷,靠着夫人坐下。 “怎么样?坐着舒服不?” 魏夫人关切地问道。 “舒服。” 魏卓卿微笑着点头。 “阿弥陀佛,有了这样的马车,就是走再远的路,我也不怕了。” 魏夫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嗨!” 魏卓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却没能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让你跟着我颠沛流离,四处躲藏,受了不少苦。这辈子,我也没啥别的本事补偿你了,就造了这辆马车,算是弥补一下吧。” “阿弥陀佛,你是个好人。在这世道,好人没被那些坏人害死,便是万福了。咱们啊,知足吧。有紫云这么出众的女儿,咱们值了。阿弥陀佛!” 魏夫人轻轻握住魏卓卿的手,眼中满是温柔。 “嗨,你说当初她跟着她舅舅西凉武功的时候,咱俩都反对,还把周兴骂了个狗血喷头。哈哈,谁能想到,她如今竟成了这么大的将军,这上哪儿说理去?” 魏卓卿想起往事,不禁笑出声来。 “阿弥陀佛,说这些干啥呀。你就安心享女儿的福吧。” 魏夫人笑着嗔怪道。 “享女儿的福,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魏卓卿感慨地说。 “阿弥陀佛,你还想干啥?咱们都这把年纪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上了,你就踏踏实实享福吧,啥也别想了。” 魏夫人轻声说道。 “好,啥也不想了。” 魏卓卿应道。 其实,魏卓卿在平叛中的表现极为出色,他的功绩斐然,封个四五品的官都不为过。可在朝中,他并无过硬的关系,即便能力再强,干得再好,也难以得到应有的提拔。古往今来,“朝中有人好做官” 这句话,总是透着现实的无奈,却又无比真实。 他的女儿魏紫云,虽深受皇上赏识,身为封疆大吏,却为人正直,从不做任人唯亲之事。她深知父亲年纪大了,只希望父母能有一个平安幸福的晚年,所以并不想让父亲再卷入官场之事。魏卓卿也渐渐看开,真的如他所说,“啥也不想了”。 一路之上,春风拂面,带着丝丝暖意。魏夫人坐在魏卓卿亲自参与打造的 “豪车” 上,心情格外舒畅。她透过车窗,看着路边的风景,满心欢喜。 “阿弥陀佛,老爷,你看,有一条小黄狗一直跟着我们呢。” 魏夫人突然说道。 魏卓卿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一条小黄狗,不紧不慢地跟在马车后面,他并未太在意,说道:“让它跟着吧,估计是条野狗。” 在那个时候,人们习惯把流浪狗称作野狗。 马车继续前行,又走了好一段路,那小黄狗依旧紧紧跟着。魏夫人心中一动,对魏卓卿说:“阿弥陀佛,老爷,咱们收留它吧。到了新家,也得有个看家护院的狗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好,就收留它吧。刘强,停车,我们在这里生火做饭。” 魏卓卿说道。 马车缓缓停在一条清澈的小河边。刘强跳下车,去河里取水。魏卓卿见小黄狗蹲在不远处,不远不近地望着他们,便拿出一块干肉,向它招手,唤道:“过来,小家伙。” 小黄狗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摇着尾巴,欢快地跑了过来。它一口咬住干肉,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看它那模样,显然是饿了许久。 这时,魏夫人也拿着一块干肉,缓缓走到小黄狗身边,蹲下身子。小黄狗见状,乖巧地靠在魏夫人的脚边,卧了下来,模样十分温顺。 魏夫人轻轻摸了摸它的头,温柔地说道:“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吧,再也不会让你忍饥挨饿了。” 小黄狗似乎听懂了魏夫人的话,尾巴摇得更欢了,还时不时用脑袋蹭蹭魏夫人的手。其实,狗是能够听懂人类一些简单语言的,只是它们无法用人类的语言回应罢了。若人类也能听懂它们的语言,那便能实现真正的相互交流了。 “你放心吧,有肉吃,它肯定不会离开我们。以后,它就是咱们家的一员了,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魏卓卿看着这一幕,笑着对夫人说。 “阿弥陀佛,就叫它黄黄吧。” 魏夫人说道。 从此,黄黄便一直跟随着他们。在漫长的旅途中,它给魏卓卿夫妇带来了许多欢乐。 第155章 春天回来了 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境遇实在是悲惨至极。 家狗仗着有主人撑腰,能肆意欺负它,甚至连其他畜生,也都能随意对它颐指气使,可怜的它毫无还手之力。 魏夫人,这位拥有着无比柔软、宛如菩提心肠的老太太看到黄黄如此的瘦弱,便深知它在这世间饱尝了多少困苦与磨难,内心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一心想要帮它摆脱这糟糕的现状。 待黄黄狼吞虎咽吃饱后,魏夫人小心翼翼地将它抱到清澈的小河边,准备给它好好洗个澡,那轻柔的动作,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魏卓卿也跟着来到河边,他蹲下身子,帮夫人挽起袖口,轻声道:“河水凉,你小心些。” 夫人笑着看他一眼,“不妨事的。” 说着,便将黄黄轻轻放入水中,用手慢慢撩起河水,冲洗着它身上的污垢。 黄黄一开始还有些害怕,在水中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夫人便轻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那声音轻柔舒缓,渐渐安抚了黄黄的情绪。 魏卓卿看着夫人专注的模样,忍不住说道:“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你也是这般善良,见不得任何生灵受苦。” 夫人闻言,微微一愣,继而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记着。” 魏卓卿伸手轻轻捋了捋夫人鬓边的发丝,“那些日子,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回忆。” 与此同时,刘强手脚麻利地摆了几块石头,稳稳地架上锅,并从四处找来干树枝和干草,接着便开始生火烧水,那火苗欢快地跳跃起来,仿佛也在为这特别的时刻欢呼。 魏卓卿见刘强有些忙不过来,便过来帮忙。他找了了一块大石头当作桌子,又找来几块稍小些的石头当作凳子,而后郑重其事地摆上三个大碗,放入香气四溢的茶叶,满心期待着水烧开后沏上一碗好茶。 这边的事忙完了,他又来到夫人身边:“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歇会儿吧。” 魏夫人一边给黄黄洗澡,一边和魏卓卿闲聊着往昔的趣事。 “你那时,总是一副书呆子的模样,话也不多。”夫人笑着说道。 魏卓卿挠挠头笑道:“初次见你,紧张得很,生怕说错话。”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在这空旷的荒野中回荡。 没过多久,一大锅水便在熊熊烈火的催促下,欢快地翻滚起来,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响。 魏卓卿赶忙沏上茶,在这荒郊野外,能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清茶,实在是太难得了,仿佛是在沙漠中寻得了一泓清泉。 等夫人给黄黄洗完澡,魏卓卿对夫人说:“来,夫人,尝尝这茶。” 魏卓卿将一碗茶递给夫人,夫人接过,轻轻抿了一口,赞道:“这茶,还是你沏得最好。” 夫人太会说话了,这句话虽然很简单,魏卓卿却很受用,能得到夫人的称赞,他做什么都值了。 魏卓卿看着夫人满足的神情,心中甚是安慰。他又给刘强递上一碗,“兄弟,辛苦了,喝口茶。” 刘强连忙双手接过,客气的说:“谢谢大人,大人沏的茶真香!” “呵呵,会拍马屁了!” “哈哈!”大家都笑。 “魏大人,咱们弄点啥吃的呀?” 刘强一脸憨厚地问道。 “煮点干肉,就着烧饼吃吧。” 魏大人思索片刻后说道。 “阿弥陀佛,我采了些野菜,和干肉一起煮,我来弄吧。阿弥陀佛!” 此时,魏夫人已经在河边采了一大把鲜嫩的野菜,并且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了。 黄黄洗完澡后,浑身湿漉漉的,冻得瑟瑟发抖,赶忙靠在温暖的火边取暖。 “夫人厨艺精湛,我来负责烧火就好。” 刘强自知在厨艺上与夫人相差甚远,赶忙说道。 魏夫人先将已经切碎的干肉放入锅中,看着锅里的水渐渐翻滚,一边煮,一边耐心地说道:“等干肉煮得差不多了,再放菜,这样才能煮出最鲜美的味道。” 在锅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她急忙找来一块干净的布,轻柔地为黄黄擦拭身上的水,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疼爱,随后让黄黄舒舒服服地在火边烤着。 魏卓卿走到夫人身边,看着她为黄黄忙碌的样子,心中满是感动:“夫人,你对这小狗如此上心,它真是有福气。” 夫人笑着看他,“阿弥陀佛,万物皆有灵,它这般可怜,我怎能忍心不管。” 魏卓卿点点头,“你说得对,就像你一直对我不离不弃,我也是这世间最有福气的人。” 夫人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晕,“阿弥陀佛,老爷,你又打趣我了。” “过来喝茶啦!” 魏卓卿满脸笑意地对夫人和刘强喊道,此时的茶汤已经不烫了,茶香四溢。 刘强在火里又加了几根粗壮的大树枝,火势瞬间变得更加旺盛,他这才放心地过来喝茶。 夫人轻轻放下黄黄,缓缓走过来,优雅地呷了一口茶,忍不住赞道:“阿弥陀佛,好茶!这茶香,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的疲惫。” 刘强则大口喝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大声赞道:“真的是好茶啊!我可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的茶。” “阿弥陀佛,” 夫人接着感慨道,“能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人烟的艽野荒地,喝上一碗如此绝妙的茶,真的仿佛置身于一场最惬意的游山玩水之中。阿弥陀佛!” “哈哈,” 魏卓卿爽朗地笑道,“你这辈子跟着我,历经无数风雨,没过几天安稳日子,我盼着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长途跋涉。所以,我为这次旅行精心筹备,咱们不必匆忙赶路,就尽情地一边走一边玩,彻彻底底地享受一次游山玩水的美妙旅行。” “阿弥陀佛,” 魏夫人笑道,“刘强,我们这次就跟着老爷好好地游山玩水,这到长安城的路还远着呢,我们不着急赶路,玩最要紧。” “刘强明白,夫人!” “这一路上都有我的同窗好友和一些老交情在各处做官,我已经早早地给他们寄去书信,让他们在路途中接应我们,我们就慢慢走吧。这一次一定是我们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旅程。” 魏卓卿本是个不好交际的人,而这次为了夫人,他破例了。 “阿弥陀佛,老爷想得这般周到,我和刘强可真是跟着老爷享福啦。阿弥陀佛!” 夫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魏卓卿看着夫人的笑容,心中满是柔情。他轻轻握住夫人的手,说道:“这么多年,你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我一直都记在心里。这次旅行,我想让你好好享受,弥补我这些年对你的亏欠。” 夫人反握住他的手,“老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夫妻本是一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从未觉得苦,只要有你在身边,便是最大的幸福。” 魏卓卿眼眶微微湿润,“夫人,有你真好。” “阿弥陀佛,有你,更好!” 刘强听不下去了,一口喝干碗中的茶,以找干柴为名离开了他们。 “你跟着我,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难困苦,即便千辛万苦,却始终不离不弃,毫无怨言,我魏卓卿无德无能,就把这次旅行当作是对你的深深报答吧。” 魏卓卿见刘强离开了,满含深情地说道。 “阿弥陀佛,老爷此言差矣。我能嫁给你这么一个正直善良的好男人,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天大福气。跟着你,我心里是满满的幸福,没有一点点辛苦。阿弥陀佛!” 夫人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意。 就在他们这般说着话,悠然地喝着茶时,煮肉的浓郁香味如同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撩拨着众人的嗅觉神经。 “好香呀!” 刘强抱着一捆干柴回来,他早已饥肠辘辘,第一个敏锐地闻到了香味,肚子也适时地 “咕咕” 叫了起来。 “阿弥陀佛,我看看。” 魏夫人赶忙揭开锅盖,仔细瞧了瞧,对刘强说道:“阿弥陀佛,再煮一会儿,这干肉必须煮得烂烂的才好吃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关切地看了看黄黄,只见它的一侧湿毛已经烤干了,夫人又温柔地帮它转了个身,让它烤另外一侧。黄黄很听话、很乖。它应该知道跟着这些人,它以后就不愁吃喝了。 此时,洗干净的黄黄露出了原本可爱的模样,让人愈发觉得怜惜。它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夫人,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感激,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谢意。 当一朵白云从荒野的上空飘过时,一阵春风拂面而来。 魏卓卿感慨道:“就着煮肉的香味,喝着甘醇的清茶,看着艽野的风景,再来一碗老酒就更加惬意了。” “大人,” 刘强马上说道,“我们带着不少酒呢。” “去拿来呀!” “好嘞!” 刘强拿酒去了。 肉煮烂了,魏夫人把野菜放入锅中,加点盐后给每个人盛了一大碗。她自己只盛了点野菜。 刘强拿出烧饼和筷子分给魏卓卿和夫人,并用喝茶的碗换上烧酒。 “夫人也喝一点吧?” 刘强在给夫人倒酒时,问道。 “阿弥陀佛,我就喝茶吧。” “夫人吃斋念佛,酒肉不沾。”魏卓卿对刘强说道。 “那夫人还是喝茶吧。” 大家坐在石头上开吃。 “来,刘强我们喝一个!一路上你辛苦了!” 魏卓卿端起酒碗,对刘强说。 “谢谢大人,应该的,喝一个就喝一个。” 放下酒碗,刘强自言自语道:“烧饼就肉汤,吃了心不慌!这肉汤真好喝呀!” “阿弥陀佛,锅里还有不少,你年轻多喝点儿。阿弥陀佛!” 夫人对刘强说道。 魏卓卿对着热乎乎的肉汤诗性大发:“天之高,高之无穷;地之大,大之无边;山珍海味之多,多之无数;吃啥最爽?” 刘强答道:“有酒有肉有烧饼!” “哈哈!” 魏卓卿和夫人都笑了。 黄黄身上的毛都烤干了,蹲在一旁看着他们又吃又喝直流口水。夫人知道它还想吃,但是它饿得太狠了,刚才吃了不少干肉,吃多了对它的肠胃不好,就没有再给它吃的。 黄黄也有自知之明,它好像深知自己的身份,不敢乱动,更不敢骚扰主人。而自家养的狗狗就会在主人面前撒娇。 头顶上飘着滚滚白云,脚底下流淌着潺潺小溪,刚长出嫩芽的野草把大地染成绿色,豪华的马车,黄狗和三位围着石桌喝酒的游客,真是一道好风景。 夫人曾经也是大家闺秀,也是有文化的花季少女,此时此刻想起自己少女时代同女伴们踏青的情景,不禁叹道:“春天回来了,真好!” “夫人,” 魏卓卿对夫人说道,“你以茶代酒,我们祝贺春天回来了!” “干!” 魏卓卿此话一语双关,大自然的春天回来了,他们夫妻的春天也回来了。 中国古代青年男女的婚姻都是父母包办,自由恋爱纯属意外。 魏卓卿娶魏夫人的时候,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面。那时候的婚姻就像现在开盲盒,全靠运气。 魏卓卿可没有想到自己会娶到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大美女,不但貌美还知书达理非常贤惠,给魏卓卿带来了无尽的欢乐和幸福。 而魏卓卿的命运多舛,连累了夫人跟着他受苦。对此,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补偿她。所以,他把一生的恩怨都集中在这次长途旅行中来处理,他想让夫人感到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对她无微不至的关爱。 吃完饭后,刘强收拾锅碗,魏卓卿和夫人并肩坐在小溪边,看着水流潺潺。 魏卓卿轻轻揽过夫人的肩膀,“还记得我们成亲后,第一次一起看月亮吗?” 夫人靠在他怀里,“当然记得,那晚的月亮特别圆。” 魏卓卿笑着说:“就像我们现在的生活,虽然历经波折,但总归是圆满的。” 夫人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只要和你在一起,再难的日子我都不怕。” 两人相视而笑,在这美好的春光里,享受着属于他们的宁静与幸福。 刘强收拾好锅碗,准备好赶路。看见魏大人和夫人并肩坐在河边,不忍心打搅他们,便带着黄黄去一边玩。 魏卓卿和夫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就像这涓涓流水长流不息。 “不行,再不上路,天黑之前就赶不到下一个村子了,我得催催他们。”想到此,刘强喊道:“大人,我们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下一个村子吗?” 魏卓卿这才意识到该赶路了:“走啦!” 魏卓卿和夫人坐在缓缓前行的马车里,车窗外的景色如画卷般徐徐展开。 车轮滚滚,扬起一路尘土,他们此次踏上的是一段远离喧嚣的旅程。 马车里,魏卓卿轻轻握住夫人的手,柔声道:“此番出行,定要让你好好放松一番。” 夫人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温柔笑意,“有你相伴,去哪儿都是好的。” 第156章 赵小村百户节 暮霭渐沉,余晖在天边晕染出一片瑰丽之色,刘强稳稳地挥动着手中的缰绳,那辆精心打造的豪华马车缓缓驶进了一个村庄。车轮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滚动,发出 “吱呀吱呀” 的声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一路的奔波。 这个村庄名为赵小村,看似平凡,实则内里乾坤不小。据里长赵雅生所言,村中人口多达一千多户。在唐朝那个时代,这般规模已然算是颇为可观的大村了。 村子四周,农田广袤无垠,田埂纵横交错,像是大地编织的精美纹路。远处山峦起伏,恰似一幅淡墨山水画,与村庄相映成趣,勾勒出宁静祥和的田园风光。 赵雅生,这位赵小村的当家人,与魏卓卿之间有着一段深厚的渊源。往昔,他们曾一同踏上科考之路,在那间间狭小闷热的考棚里,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奋笔疾书。 那时,他们相互切磋学问,交流心得,一同度过了无数个日夜,可谓是同窗挚友。只可惜,命运的轨迹在发榜之时发生了分歧。魏卓卿凭借着扎实的学识,高中进士,踏上了仕途的征程;而赵雅生则名落孙山,无奈之下,只能黯然回到自己的家乡。 但他并未因此消沉,凭借着自身的能力与热忱,被任命为赵小村的里长。此后,他一心扑在村子的事务上,将赵小村治理得井井有条,村子里一片繁荣景象,渐渐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富裕村。 魏卓卿早在出发前往长安之前,便精心修书一封,寄给了赵雅生。信中详细告知赵雅生,自己将携夫人踏上前往长安的路途,途中定会路过赵小村,届时定当前来拜访。 赵雅生收到信件后,心中满是欢喜。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老友重逢的画面,激动得彻夜难眠。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他便开始忙碌起来,亲自指挥着下人收拾客房。客房里的床铺被换上了崭新的被褥,散发着淡淡的阳光的味道。桌椅擦拭得一尘不染,摆放得整整齐齐。他还让人在房间里插上了新鲜的花朵,花香弥漫,为房间增添了几分雅致。同时,他又安排人手准备迎接贵客的各种事宜,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极为周全,只盼着能给老友一家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魏卓卿的马车刚一缓缓驶进村庄,眼尖的村民便立刻跑去给赵雅生报信:“里长,有一辆带篷子的马车进咱们庄啦!” 赵雅生一听,心中顿时明白,定是老友一行到了。他连手中正忙着的事情都顾不上放下,一边大声应着 “知道了”,一边急匆匆地朝着村口赶去。他的脚步急切而有力,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期待。 当魏卓卿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一刻,赵雅生一眼便认出了他。岁月在老友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可那份熟悉的气息却从未改变。 赵雅生眼眶微微泛红,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终都化作了一个紧紧的拥抱。他们紧紧相拥,仿佛要将这些年未曾相见的思念都融入这个拥抱之中。周围的村民们看到这一幕,也都被这份深厚的情谊所感染,纷纷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这时,刘强从马车一旁拿来下车的凳子,稳稳地放在车边,恭恭敬敬地请夫人下车。夫人身姿优雅地从马车上下来,微微欠身,向刘强表示感谢。转身又向赵雅生表示致意。 赵雅生快步上前,拉着魏卓卿的手,眼中满是热忱,说道:“客房已经给你们精心备好了,请 ——” 魏卓卿微笑着回应:“此番前来,多有打扰。” 赵雅生连忙摆了摆手,脸上带着真挚的神情,说道:“魏大人此言差矣,我们多少年没有见面了?赵某不才,可期盼你们的到来已久,见到你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有打扰之说?”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饱含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深厚情谊。 赵雅生引领着魏卓卿夫妇来到一间极为考究的房间。房间的布置尽显用心,墙壁上挂着几幅古朴的字画,为房间增添了几分文化气息。地上铺着光洁的石板,打扫得干干净净。床上的帐幔轻柔飘逸,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谢谢,太好了!”魏卓卿对客房非常满意,谢道。 “魏大人不必客气,如有啥需要尽管说。” 赵雅生说完又将刘强带到另一间布置妥当的房间,而后对他们说道:“魏大人和夫人先洗把脸,好好歇息片刻,随后便开饭。” 说罢,他微微欠身,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赵雅生早已为贵客的到来做足了准备。厨房里,早已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晚宴食材。那鲜嫩的鱼肉,在案板上泛着晶莹的光泽;新鲜的蔬菜,水灵灵的,仿佛还带着田间的露水;还有那色泽诱人的肉类,每一块都纹理清晰。 为了能让贵客品尝到最地道的本地美味,赵雅生还特意请来了村子里厨艺精湛的大厨,大厨此刻正候在一旁,只等一声令下,便可将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桌来。不仅如此,为了体现主人的热情好客,赵雅生还邀请了村子里的几位德高望重的乡绅前来作陪。 晚宴在赵雅生家宽敞明亮的堂屋中举行。别看这里地处偏僻乡村,可满桌子的山珍野味却丝毫不比大城市里逊色。盘中的野兔,肉质鲜嫩,被烹制得香气扑鼻;那山鸡,皮脆肉滑,让人垂涎欲滴。还有各种新鲜的菌菇,搭配着精心调制的酱汁,味道鲜美得让人欲罢不能。 赵雅生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庄重而自豪的神情,将魏卓卿介绍给在座的各位:“各位乡绅,今日我要隆重地向大家介绍我们的平叛英雄魏卓卿大人!魏大人在颜真卿大人的麾下,英勇抗击安禄山叛乱。在那艰难的岁月里,没有外援,条件艰苦无比,可魏大人辅助颜大人,整整坚守了平原城八年之久。这八年,他们历经无数次战斗,面对叛军的重重包围,毫不退缩,最终成功守住了平原城,创造了平叛的奇迹!魏大人是我最敬仰的人,现在,让我们一起敬魏大人一杯酒!” 说罢,他高高举起酒杯,目光中满是钦佩与敬意。 “敬魏大人!” 众人纷纷起身,动作整齐划一,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杯中的酒水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魏卓卿身上,那眼神里,既有对英雄的崇拜,也有对大唐未来的期许。 魏卓卿连忙站起身来,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回应道:“各位太客气了,大家都是为了大唐江山,我不过是跟着颜大人尽了些绵薄之力罢了。实在是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说罢,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豪爽的姿态,引得众人纷纷叫好。 酒过三巡,晚宴的气氛愈发热烈。一位乡绅,此时已满脸通红,大着舌头说道:“魏大人,您在战场上那可是威风凛凛啊!快给我们讲讲,和叛军厮杀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惊险?” 众人纷纷附和,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目光都紧紧地锁定在魏卓卿身上。 魏卓卿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我和颜大人都是文生,并非武将,没有亲自同叛军短兵相接、厮杀过。战场上的事儿,凶险是真的凶险,但也不乏许多趣事。记得有一次,安禄山的儿子亲自带兵来偷袭我们的粮仓。他们只知道山路险峻,却不知道我们在一路上都巧妙地安排了暗器。我们最大的暗器,便是那水库。通往粮库的路只有一条,又窄又小,还处在山沟之中。只要我们打开水库的闸门,来再多的兵都会被汹涌的水冲到山涧里,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我们将他们诱上山来,然后果断放水。只听得那些匪兵哭爹喊娘,瞬间便都丢了性命,见了阎王。” 众人听得入神,仿佛身临其境一般,不禁发出阵阵惊叹。 “好!魏大人好计谋!” 另一位乡绅大声赞叹道,“我等虽身处这偏远乡村,却也心系天下。听闻安禄山叛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实在是令人发指。魏大人能为百姓除害,实乃我大唐之幸!” 说着,他又端起酒杯,满脸真诚地说道,“来,我们再敬魏大人一杯,祝魏大人从此以后身体安康,同夫人一起安度人生最幸福的时光!” 众人再次举杯,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那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在为魏卓卿的功绩奏响赞歌。 赵雅生也满脸笑意,眼中满是感慨,说道:“魏大人,今日能与你相聚,实乃赵某之荣幸。想当年我们一同科考,我虽落第,却也一直关注着你的仕途。如今你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我这心里啊,比自己中了进士还高兴。” 魏卓卿微微点头,眼中透露出一丝感慨,说道:“赵兄,你我虽境遇不同,但初心未改。你在这赵小村,将村子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亦是大功一件。” 这时,一位乡绅放下酒杯,兴致勃勃地说:“魏大人,你们文人雅士,平日里定是吟诗作赋。今日这般高兴,何不作诗一首,让我等也领略领略魏大人的文采?” 众人纷纷叫好,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魏卓卿略作思索,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身姿挺拔,高声吟诵道:“那我就献丑了,来一首七言律诗:烽火连天卷赤冈,将军铁骑踏寒霜。辕门鼓角催星落,虎帐旌旗裂昊苍。十万兜鍪凝血碧,三千锋镝淬雷光。山河补裂重收拾,再勒燕然第一章!” 众人听后,齐声鼓掌,夸赞不已。那掌声如雷般响亮,久久回荡在堂屋之中。 酒桌上,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谈古论今,说天道地。时而因有趣的话题而哄堂大笑,时而又为深刻的见解而陷入沉思。 大家一边斗酒,一边吟诗,气氛热烈非凡。不知不觉,夜已深,窗外的月光如水般洒下,可大家仍沉浸在这欢乐的氛围中,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 然而,这个世界上终究没有不散的宴席。赵雅生看着魏卓卿略显疲惫的面容,心中满是关切。考虑到魏卓卿一行路途辛苦,他不得不开口说道:“魏大人和夫人一日赶路,想必非常辛苦,不如先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聚。” 众人听了,虽有些意犹未尽,但也都纷纷表示理解。于是,大家相互道别,各自散去。 由于昨夜酒喝得酣畅淋漓,连刘强都多喝了几杯。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大家才悠悠转醒,起得很晚。如此一来,早饭和午饭便合并在了一起。 “阿弥陀佛,外面好闹呀!” 夫人最先起床,她听到外面敲锣打鼓,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便对魏卓卿说道。 “我出去看看。” 魏卓卿也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他赶紧穿好衣服,起身下床。 夫妻二人出门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满街都是穿红戴绿的男女老少,人群如潮水般涌动。有的人手中拿着鲜艳的彩旗,随风挥舞;有的人敲着锣,打着鼓,那欢快的节奏仿佛要把整个村子都点燃。 “今天是什么节 ?” 魏卓卿问夫人。 “阿弥陀佛,啥节都不是,好热闹呀!” 夫人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四处张望着。 这时,赵雅生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不好意思,把你们吵醒了。” “没有,我们自己醒的,都快中午了。村子里有啥喜事?” 魏卓卿问道。 “魏大人有所不知,今儿个可是咱村里一年一度、热热闹闹的百户节呐!” 赵雅生眉飞色舞,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与自豪。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仿佛要将这节日的欢乐传递给每一个人。 “百户节?” 魏卓卿眉头轻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茫然,显然,这是他第一次听闻如此别具一格的节日。 “这可是咱村独一无二的节庆日,别的地方没有。已经传承很多年啦!每年二月二十八,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忙活开喽。家家户户把桌椅板凳搬到街上,首尾相接,摆成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龙桌。有钱的出钱,有美食的端出拿手好菜,实在没啥能出的,就出把力气帮忙。您瞧,这就开始上菜、上酒啦!” 赵雅生一边滔滔不绝地解释,一边兴奋地挥舞着手臂,似乎想把这节日的热闹劲儿一股脑传递给魏卓卿。 魏卓卿抬眼望去,只见街道上已然是人头攒动,热闹得如一锅沸腾的开水。家家户户的男女老少倾巢而出,脸上绽放着如同春日暖阳般的笑容。孩子们在人群中嬉笑奔跑,手中拿着各种小玩意儿,那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老人们坐在一旁,看着热闹的场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村民们在长龙桌间往来穿梭,将一盘盘精心烹制的菜肴、一壶壶香气四溢的美酒摆满了桌面。 菜肴琳琅满目,有油光锃亮的烤鸡,金黄的外皮泛着诱人的光泽,香气扑鼻而来,让人看一眼便食欲大增;有热气腾腾的红烧肉,色泽红亮,每一块都饱满多汁,仿佛轻轻一咬,那浓郁的肉香便会在口中四溢开来;还有各种新鲜时蔬凉拌菜,被村民们精心摆盘,宛如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 主食有油条、馒头和烧饼,整整齐齐地摆满了桌子。 酒壶酒碗以及盆盆罐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醇厚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引得在场的人食欲大增。 大家纷纷围坐在长龙桌旁,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欢声笑语,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之中。 马上赵小村一年一度的祭天仪式就要开始了。 赵雅生叫人给魏卓卿夫人刘强端来酒。夫人虽然不喝酒,也不好拒绝,只好接过酒来,对魏卓卿说:“阿弥陀佛,你喝。” “好,我喝。” 魏夫人被这热闹的氛围深深感染,她兴奋地拉住魏卓卿的胳膊,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说道:“阿弥陀佛,老爷,这般热闹的场景,咱们可许久未曾见过了,真热闹。” “天下所有的村庄都这样就好了!” “各位村民、各位来宾,我宣布赵小村祭天仪式现在开始!”百户节的司仪大声喊道。 村民们都端着酒碗跟在赵雅生的身后,立正站好。赵雅生把酒碗举过头顶对着苍天喊道:“苍天在上,我们赵小村的百姓感谢苍天给我们带来多年的风调雨顺好收成,我们祈求苍天保佑我们今年又是风调雨顺好收成,仅以此酒感谢天恩!” 说完,他把酒撒向空中,村民们也把自己碗里的酒撒向空中。 魏夫人把酒撒出后念道:“阿弥陀佛,保佑天下太平、风调雨顺好收成!” “祭天礼成,大家尽情享受上天给我们恩赐的美食美酒吧!” 司仪的话音一落,鞭炮和锣鼓声齐响,那叫一个热闹! 赵雅生一直陪在魏卓卿夫妻二人身边给他们介绍长龙桌上的美食。 魏卓卿和夫人漫步在这热闹非凡的街道上。不时有热情的村民走上前来,满脸笑意地同他们打招呼,热情邀请他们品尝自家的美食。 他们也不推辞,欣然接受,每尝一道菜,都赞不绝口,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魏夫人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扬,对身旁的一位大嫂说道:“大嫂,这糕点香甜软糯,太好吃了,您这手艺可真是一绝啊!” 大嫂听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声道谢。 一位老汉端起自家酿的酒,对魏大人说:“这是我家自己酿造的酒,请远方来的个人品尝。” 魏大人则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竖起大拇指,对递酒老汉说道:“好酒!这酒入口醇厚,回味悠长,当真是难得的佳酿。”老汉听了乐的满脸开了花。 在这欢声笑语中,魏大人和夫人彻底融入了百户节的欢乐氛围里,尽情享受着这热闹而温馨的时刻。他们仿佛忘却了所有的烦恼与疲惫,全身心沉浸在这节日的喜悦之中,感受着村民们质朴的热情和浓浓的节日气息。 第157章 终归故里 代宗皇帝最为宠信的宦官,当属鱼朝恩。此人于宫廷内外独揽大权,一手遮天,却对魏紫云心怀嫉妒已久。平日里,常在皇帝面前诋毁紫云,妄图给她使绊子,寻机刁难。 而代宗皇帝在尚未登基之时,便听闻了诸多关于紫云的传奇事迹。对于这位出身宫女的女将,皇帝不仅满怀好奇,更是打心底里欣赏。为了让那些无端诽谤紫云的人闭嘴,皇帝特意在宫中修筑了一座高塔,将紫云进献的大金佛供奉其中。 此举一出,朝野上下皆知这尊大金佛的来历,皇帝对紫云的无比信任,也昭然若揭。自那以后,再无人敢在背后对紫云指指点点、搬弄是非。 魏卓卿携夫人在赵小村短暂停留了两日,心中满是眷恋,最终还是不舍地离开了这个温暖人心的村落。赵雅生一路相送,一程又一程,仿佛怎么也走不够。最后,双方约定日后在长安城相聚,赵雅生这才停下脚步,目送他们远去。 “阿弥陀佛,你的同窗还在那儿目送我们呢。” 夫人瞧见赵雅生还伫立原地,未曾离去,便对魏卓卿说道。 “他重情重义,对朋友向来真心实意。虽说我们约好长安再见,可谁又能料到他是否真能赴约呢?” 魏卓卿说着,调转马头,朝着赵雅生挥了挥马鞭,算是彻底告别。 当马车缓缓驶入长安城,魏卓卿和夫人眼前的景象,令他们满心酸涩。城中四处皆是断壁残垣,被烧毁的房屋随处可见,全城百姓都在努力修复着战火给这座城市带来的创伤。 他们首先赶往自家府邸,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怒不可遏 —— 自家的宅子已然沦为一片废墟。 “阿弥陀佛,咱们走吧。” 夫人实在不忍直视这般凄惨景象,催促魏卓卿赶紧离开。 待他们踏入紫云庄园的大门,远远便望见修葺一新的庄园。在夕阳的余晖下,庄园显得格外庄严肃穆,气势恢宏。 “马上就到家了!” 魏卓卿兴奋地冲夫人喊道。 “阿弥陀佛,我瞧见了,这简直就像一座宫殿呐!” “别管那么多了,咱们到家啦!” 门房的小厮见有客人到访,赶忙热情地上前询问:“请问贵客从何处而来呀?” “你们庄主的爹娘来了,还不快去通报一声!” 刘强大大咧咧地对小厮说道。 “无需通报,上头早有吩咐,我这便为你们带路,直接进去便是。” 小厮言罢,在前头引领着他们,步入一座焕然一新的大院子。 “贵客到啦!” 还未踏入屋内,小厮便高声叫嚷起来。 周兴听闻声响,急忙跑了出来,一眼便瞧见了姐夫,惊喜地喊道:“姐夫,你们当真来了?!” “哈哈,难道还能有假?” 这时,刘强已摆好下车的凳子,夫人出现在车篷口。 “姐!” 周兴呼喊一声,赶忙上前搀扶姐姐下车。 “姐,这一路你和姐夫可辛苦了。” “阿弥陀佛,你姐夫打造的这辆大马车,坐着舒坦得很,倒也不算辛苦。” “姐夫,你可真厉害!” “哈哈,这算什么厉害,不过是造了辆马车罢了。要说厉害,还得是你,把这儿修整得焕然一新。” “姐、姐夫的住处已经安排妥当,家具都是新打造的,快进屋吧。” 周兴办事向来稳妥,就连被子褥子都给姐姐和姐夫准备齐全了。夫人看着宽敞明亮的堂屋,屋内家具一应俱全,心中满是欣慰。 “周兴,你想得可真周到,屋里啥都有了,真是麻烦你了!” 魏卓卿在各个房间查看一番,十分满意地说道。 “姐夫,这都是我该做的。这院子宽敞,你们就住这儿,紫云他们住在对面院子;紫竹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他的院子在右边;我的院子在左边;刘强他们也都有各自的住处。你们先歇着,我带刘强去他的住处。” “好,你去吧,我和你姐歇会儿。” 说话间,刘强已将他们携带的行李搬进屋内,随后跟着周兴去看自己的房间。 周兴为家中帮工和佣人准备了一个独立的院子,里头有公用茅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卧室、堂屋和厨房,家具及生活用品也都配备齐全。 “来,这就是你的家,进来看看。” 刘强跟着周兴走进一座小院子,院子里有三间房,正中央还长着一棵老槐树。刘强对这个院子十分满意,说道:“周大人,我刘强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别说这些见外的话,这儿活儿多着呢,你好好干,往后娶个媳妇,再生一窝孩子,咋样?行不?” “行,太行了!” 刘强感动得眼眶泛红,有这么好的东家,他怎能不尽心竭力? “行就好,你自己收拾收拾,看看还缺啥,缺啥就直说。我得去招呼我姐他们了。” “你去吧,多谢啦!” “跟我还客气啥,我走了。” 周兴又回到姐姐家中,姐姐见他回来,忙问道:“紫竹如今怎样了?” “他挺好的,我常去看他。他正专心准备科考呢。明天我带你们去见他,给他个惊喜!顺便再买些生活用品回来。” “阿弥陀佛,我给他带了衣服鞋袜,明天一并带过去。” 夫人许久未见儿子,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想到明日便能见到儿子,夫人这一夜辗转难眠。 “你明日不过是去见儿子,又不是去见皇上,瞎折腾啥呢?” “阿弥陀佛,你说,咱儿子是不是长高了?长胖了?他在客栈吃得可好?” “肯定长高了,胖没胖我可不清楚。不过你放心,周兴是他亲舅舅,还能亏待他不成?” “瞧你说的,他是不是亲舅舅你还不知道?阿弥陀佛。” “那你还担心啥?周兴自会把他安排好。” “嗯,也是。睡吧!”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夫人赶忙起身准备早餐,吩咐道:“你去叫周兴过来吃早饭!” 一家人用过早餐后,便前往长安城。 紫竹所住的客栈位于长安城一条幽静的小巷之中,这家客栈多年来专门接待考生,颇具声名。曾有一名状元、三名榜眼、六名探花以及数十名进士从这里走出,引得众多考生慕名而来。 “周兴,” 魏卓卿问小舅子,“你怎么找到这家客栈的?” “我在长安城住了这么久,哪家客栈好我能不清楚?就连颜大人都夸赞这家客栈风水好,咱们也沾沾光。” “嗯,要是紫竹能榜上有名,你这舅舅可立了头功!” “哈哈!” 众人正说着话,马车已抵达客栈门口。待魏夫人下车后,周兴领着姐姐和姐夫径直来到紫竹的客房。 “娘、爹、舅舅!” 紫竹正在客房中用功读书,万万没想到爹娘会突然出现在眼前。他先是一愣,随即惊喜地喊道:“你们怎么来了?” “阿弥陀佛,我的儿呀!往后我们就住在长安城不走了!你过得可好?” 夫人轻抚着紫竹的头,说着说着,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她的手微微颤抖,似是要将这许久未见的思念,通过这轻柔的抚摸,全部传递给儿子。那双眼眸中,满是慈爱与牵挂,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究还是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滑落。 紫竹眼眶瞬间泛红,嘴唇微微颤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赶忙站起身,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仿佛要将母亲的手暖进自己心窝里。 “娘,我好着呢。您别哭,儿子这不是好好的嘛。” 他的声音略带哽咽,强忍着泪水,努力挤出笑容,只为驱散母亲的担忧。 魏卓卿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欣慰。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紫竹的肩膀,用力捏了捏,说道:“儿子,看到你这般精神,爹就放心了。” 紫竹望向父亲,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周兴在一旁看着这阖家团圆的温馨场景,也不禁红了眼眶,笑着说道:“紫竹,瞧,给你个惊喜。往后一家人便能常常见面了。”说完把魏夫人给紫竹带来的包裹放在紫竹的床上,“这是你娘给你做的过冬的衣裳。” “谢谢娘!” 夫人拉着紫竹在床边坐下,双手捧着儿子的脸,细细端详,仿佛要将分别的时光都补回来。“阿弥陀佛,儿啊,让娘好好瞧瞧,是不是瘦了?在这客栈吃得可习惯?”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轻轻擦拭着紫竹的脸颊,似是要擦去他在外的所有疲惫。 紫竹笑着回应:“娘,我吃得好睡得好,您瞧,我都长高了些呢。” 说着,他站起身,挺直腰背,展示自己的成长。夫人破涕为笑,上下打量着儿子,不住点头:“阿弥陀佛,是长高了,也结实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分享着分别后的点点滴滴。客栈的客房里,顿时充满了温馨与欢笑,那浓浓的亲情,似乎要将这小小的房间填满。 “爹、娘,你们住在哪儿?有空我去看望你们。” “我们住在皇上赐给你姐的庄园里,” 魏卓卿说道,“你现在啥都别想,一心用功准备科考,我和你娘这不都好好在你眼前嘛,还有啥可看的?” “阿弥陀佛,” 夫人说道,“你呀就在这儿好好用功,我们会常来看你的。你爹给我打造了一辆豪华马车,来回方便得很。你想吃啥就捎信告诉娘,娘做好了给你送来。” “嗯,娘,爹,舅舅,你们放心吧,我盼着科考呢,一定会榜上有名的!” “中午咱们带紫竹出去吃顿饭吧,我知道有家酒楼的菜特别地道。”魏卓卿对大家说。 “好。”周兴也想到外面吃饭。 “紫竹,你去跟客栈老板打个招呼,咱们出去吃饭。” 魏卓卿对紫竹说道。 “嗯,我这就去。” 客栈老板将他们送至大门口。 魏卓卿指引着方向,刘强驾车来到一家名为 “黄金甲” 的大酒楼。 “姐夫,你以前是不是也常来这家酒楼吃饭?” “我那点俸禄,哪敢来这儿消费?还不都是因为公务接待和应酬。知道我为啥带紫竹来这儿吗?” “让紫竹说说。” 周兴把话题转向紫竹。 “舅舅让你说,你就说说看。” “嗯,我觉得父亲带我来这儿,是冲着‘黄金甲’这三个字。金甲寓意着金榜题名!” 紫竹十分理解父亲此刻的心情。 正说着,马车已经到了黄金甲大酒楼的门口,刘强停好马车,紫竹和刘强搀扶着夫人下车,三人正准备往酒楼里走,突然,两条野狗一边撕咬,一边朝着这边滚了过来。 夫人见状,赶忙对刘强喊道:“阿弥陀佛,你去把它们赶走,别让它们打了。” 夫人瞧见一条身形巨大的黑犬,正将一条瘦弱的黄犬扑倒在地,疯狂撕咬。若不及时驱赶,那条黄犬恐怕性命不保。 刘强走上前去,举起马鞭朝着黑犬抽去。黑犬抬头看见刘强,丢下黄犬,转身便朝刘强扑来。 刘强镇定自若,举起鞭子,狠狠抽在黑犬脸上。黑犬被抽得打了个滚,爬起来后,灰溜溜地跑开了。 那条黄犬见黑犬被赶走,竟来到夫人的马车旁,静静地守着。想必它心里明白,是马车上的人救了自己。 酒楼老板见魏卓卿和周兴来了,连忙送上一道菜和一壶酒,热情说道:“魏大人、周大教头,好久不见呐。” “好久不见,” 魏卓卿回应道,“你这生意兴隆啊!” “托二位的福,” 老板满脸堆笑,“您家千金被封为封疆大吏,那可是我们长安城的荣耀啊!” “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 简单寒暄过后,魏卓卿点了几道这家酒楼的招牌菜。 等菜上齐了,夫人却突然伤感起来。魏卓卿知道夫人是在思念女儿,赶忙劝慰道:“紫云如今是国家栋梁,镇守边关,身不由己。有机会,咱们去边关看看她。” 听闻魏卓卿这么说,夫人脸上露出了笑容:“阿弥陀佛,你可说话算话啊!”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二,再添一副碗筷和一把椅子。” 魏卓卿这么做,是想着全家人虽不能齐聚一堂,但也算在精神上团圆了。 紫竹明白,这把椅子和碗筷是给姐姐准备的,立刻坐过去,说道:“我挨着姐姐坐!” 吃完饭,魏卓卿结了账,桌上还剩下不少菜。夫人对小二说:“能不能找个不用的碗,把这些剩菜带走?” “可以,夫人。我去找个破碗来。” 店小二去了,魏卓卿问道:“你要剩菜做什么?” “阿弥陀佛,那只小狗还在外面等着咱们呢。”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瞧见它。” “阿弥陀佛,不信的话,咱们出去看看便知。” 这时,店小二找来一个缺了一块的大海碗,问道:“夫人,那张桌子上还有不少肉,要不要一并装起来?” “阿弥陀佛,要!” “我来端吧。” 店小二把碗装满肉菜后,紫竹接过碗,端出了大酒楼。 果不其然,那条瘦弱的小狗还在马车前静静守候着。 紫竹把一大碗肉放在它面前,小狗看了看紫竹,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第158章 紫云庄园有多大 第 158 章 晌午的暖阳肆意挥洒,洒在街头巷尾,给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夫人站在街边,目光温柔地落在那只小狗身上,它正对着紫竹端来的一大碗肉狼吞虎咽,仿佛几辈子都没吃过饱饭似的。 夫人双手缓缓合十,脸上满是悲悯之色,轻声念道:“阿弥陀佛,瞧瞧它这饿极了的模样,瘦得皮包骨头,可真是可怜呐。” 身旁的紫竹见状,赶忙说道:“娘,这满满一大碗可都是肉,足够它吃个痛快了。” 夫人微微点头,转而看向魏卓卿,提议道:“老爷,咱们饭后就走路送紫竹回客栈吧,也权当是活动活动筋骨。阿弥陀佛!” 魏卓卿爽朗一笑,立马应和:“好嘞!常言说得好,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嘛!” 于是,一家人在这午后慵懒的阳光中,悠悠然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他们的身影被阳光拉得长长的,一路洒下欢声笑语。没走出多远,那只刚刚饱餐一顿的流浪狗竟跟了上来。 它的身形瘦小得可怜,肋骨根根分明,好似一层薄皮勉强包裹着骨头,每一根都清晰可见。杂乱无章的毛发里,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灰尘和草屑,显然是在街头流浪许久,历经了无数个风餐露宿的日夜。它走路的姿态十分虚弱,每迈出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下一秒就会轰然倒下。然而,它的眼神却无比坚定,那双眼眸紧紧盯着魏卓卿一家的背影,仿佛认定了这家人就是它的希望。 紫竹不经意间回头,一下子就瞧见了跟在身后的小狗,连忙喊道:“娘,那只小狗一直跟着咱们呢!” 夫人停下脚步,她慈眉善目,面容柔和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双手再次合十,轻声叹道:“阿弥陀佛,这小狗看着实在是太可怜了。就它这瘦巴巴的模样,在外头怕是连那些野狗都能随意欺负它。依我看呐,咱们就把它带回庄园去吧。咱们庄园里本就有一只你爹和我在路上收留的野狗,叫黄黄,它们俩正好可以作伴。紫竹,你来给这新伙伴取个名字吧。” 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温柔地看着小狗,眼中满是怜惜。 紫竹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娘,你肯收留它,它以后可就不用再流落街头,被别的狗欺负啦。咱们已经有黄黄了,那这只小狗就叫金金吧。要是往后咱们再收留小狗,就叫甲甲,这样合起来便是‘黄金甲’,多威风啊!” 紫竹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臂,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一群威风凛凛的小狗跟在身边。 “阿弥陀佛,就这么定了!” 夫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轻轻点头,眼中满是对紫竹的宠溺。 她伸出手,摸了摸紫竹的头,又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小狗的脑袋。小狗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呼噜声,显然是十分享受这温柔的抚摸。 紫竹住的客栈到了,夫人亲自把紫竹送到客房。 客房内,布置得简约而不失雅致。一张雕花床榻摆在房间中央,床榻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床单上绣着精致的松竹图案,一针一线都透着细腻与用心。一方书桌静静地摆放在窗前,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上,照亮了整齐摆放的笔墨纸砚。砚台上还残留着些许墨渍,似乎在诉说着曾经有人在此挥毫泼墨的故事。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丹青,画中或是山水清幽,山峦连绵起伏,云雾缭绕其间,仿佛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或是花鸟灵动,鸟儿在枝头欢唱,花朵娇艳欲滴,仿佛散发着阵阵芬芳,为这房间增添了几分文雅之气。 夫人拉着紫竹的手,眼中满是关切,眼眶微微泛红,千叮万嘱道:“儿啊,你孤身在外,一定要吃好穿暖,好好照顾自己。这出门在外,衣食住行可都得自己多上心呐。天凉了要记得加衣,吃饭别凑合,一定要吃饱吃好。要是有啥难处,可千万别自己扛着,一定要告诉我们。” 说罢,夫人又仔细地打量着紫竹的衣衫,轻轻抚平衣角的褶皱,还伸手将紫竹领口处的一颗纽扣重新系好,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母亲对孩子深深的爱意。 “给他找个书童来陪伴他吧。” 魏卓卿也走了进来,神色关切地对夫人和周兴说道。他微微皱着眉头,眼中满是对紫竹的担忧。在他心里,紫竹年纪尚小,独自在外闯荡,身边有个贴心的书童照顾,他才能稍稍放心。 “这事好说,回去我就立马办。” 周兴站在门口一拍脑门,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心中满是自责。他暗自思忖着,自己怎么如此粗心大意,竟忘了给紫竹安排个书童照料起居。他不禁微微摇头,脸上露出懊悔的神色,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办妥此事,给紫竹找个最合适的书童。 “阿弥陀佛,一定要找一个与紫竹合得来的呀,能说得上话,相互照应着。” 夫人补充道,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期许。她紧紧握着紫竹的手,仿佛生怕一松开,紫竹就会受到委屈。在她眼中,紫竹永远是那个需要呵护的孩子,即便他已经踏上了远行的路,她的心却始终牵挂着他。 “放心吧,姐。” 周兴连忙应下,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他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也明白姐姐姐夫对紫竹的殷切期望,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 安顿好紫竹,魏卓卿一行带着金金踏上了回紫云庄园的路。一进庄园大门,黄黄便欢快地跑了过来。它摇着尾巴,嘴里发出 “呜呜” 的声音,那声音里满是喜悦与兴奋。 它看见了金金,跑到金金面前围着金金转了几圈,用鼻子仔细地嗅着金金的身体,仿佛在进行一场特殊的 “身份验证”。 金金则有些紧张地缩在一旁,耳朵微微耷拉着,毕竟面对这个陌生的新环境和新伙伴,它的心里满是不安。过了一会儿,黄黄似乎确认了金金没有恶意,便欢快地摇起了尾巴,还伸出舌头舔了舔金金的脸。金金也渐渐放松下来,开始和黄黄互相追逐打闹,两个小家伙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它们欢快的叫声。 周兴看着两只狗,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么大的院子,没有几条护院犬可不行。他走到姐姐姐夫身边,认真地说道:“姐,姐夫,咱这院子这么大,光靠现有的几只狗可不够。再买三只大型犬来看护庄园,行不?” 魏卓卿点头道:“行!多买几只,这么大的庄园必须有一群护院犬。” 魏卓卿心里清楚,有一群护院犬不但可以防贼、防盗,还可以对付可能出现的野兽,为庄园的安全增添一份保障。 “姐姐、姐夫,我带你们到庄园各处转转吧?” 周兴热情地提议道。他希望姐姐姐夫能好好熟悉一下这座庄园,毕竟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生活的地方。 “你累不累?” 魏卓卿怕夫人累着了,关切地问道。在他心中,夫人的身体状况一直是他最关心的事情,他生怕夫人因为劳累而身体不适。 “阿弥陀佛,我不累,正想看看这座庄园到底有多大呢!” 夫人微笑着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这座庄园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神秘的宝藏,等待着她去探索、去发现。 这时祁管家走了过来,周兴忙把他介绍给魏卓卿和夫人:“这位是我姐,这位是我姐夫。” 然后又对魏卓卿和夫人介绍道:“这位是咱们庄园的祁大管家。” 祁管家连忙上前,恭敬地向魏卓卿和夫人行礼,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 等魏卓卿同祁管家寒暄后,周兴对祁管家说:“去牵三匹马来,我们陪我姐和我姐夫到庄园各处走走。” 祁管家应了一声,匆匆去准备马匹。 不一会儿,三匹健壮的马被牵了过来。三位男人骑上马,夫人则坐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前行,在庄园里转了一大圈。 一路上,他们欣赏着庄园里的美景,有郁郁葱葱的树林,有清澈见底的小溪,还有大片大片的农田。庄园里的一切都让夫人感到新奇和惊叹。 他们回到魏卓卿住的院子时,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夫人下车后感叹道:“阿弥陀佛,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住这么大的庄园!如果没有马车,我一天也转不回来,简直大得不可想象。阿弥陀佛!” 夫人的脸上满是感慨,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这座庄园的规模和美丽,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可是边关将士养老的好地方,这么大的庄园住多少人都没问题。” 周兴对这座庄园充满了自豪,也希望姐姐姐夫能在这里安享晚年。 “等等紫云他们告老还乡,我们不知道还在不在呀。” 魏卓卿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他盼望着紫云他们能早日归来,一家人团聚,可又担心岁月不饶人,等不到那一天。 “阿弥陀佛,我们尽量多活几天,一定要等到紫云他们回来。” 夫人坚定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一家人能早日团圆,共享天伦之乐。 “夫人,” 刘强问夫人道,“若不用车了,我把马车赶到马房里去。” “阿弥陀佛,我不用车了。你把车马安顿好就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夫人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想要和刘强商量商量。 “好的,夫人。” 刘强赶着马车离开了。他把马车赶到马房,仔细地给马喂了草料,又把马车擦拭干净,这才匆匆回到夫人身边。 “咱们别让刘强回去了,这里需要人手。” 回到家里魏卓卿对夫人说道。他看着庄园里忙碌的景象,觉得刘强是个踏实可靠的人,留在庄园里能帮上不少忙。 “阿弥陀佛,我正想同他说这件事。真的没有想到皇上会赐给紫云这么大的庄园,就咱们这个院子,每天打扫卫生没有几个人帮忙都忙不过来。” 夫人她环顾着院子,心里盘算着庄园里的各项事务,确实需要更多的人手来打理。 “要不也把刘家坤叫过来?” 魏卓卿觉得刘家坤也是个信得过的人,如果能把他叫来,庄园里的事情就能多一个得力的帮手。 “阿弥陀佛,我也是这么想的,必须把他叫过来,让他把那边的房子和田地都卖了。” 夫人点头表示赞同。她深知庄园的发展需要更多的人力支持,而刘家坤的加入无疑会让庄园的事务更加顺利地进行。 二人正说着话,刘强回来了:“夫人有啥吩咐?” “你觉得这里好还是小李庄好?” 夫人微笑着问刘强。她想先听听刘强的想法,再决定如何开口让他留下。 “回夫人的话,当然是这里好。” 刘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在他眼中,紫云庄园规模宏大,生活条件优越,远比小李庄要好得多。 “阿弥陀佛,你愿意留下吗?” 夫人接着问道。她紧紧地盯着刘强的眼睛,期待着他的回答。 “愿意。” 刘强斩钉截铁地说道。能留在这样一个好地方,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阿弥陀佛,那你回去把家搬过来吧。” 夫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知道刘强是个实在人,留下他对庄园的发展肯定有好处。 “谢谢夫人!” 刘强感激地说道。他没想到夫人这么信任他,让他把家都搬过来,这让他心里充满了感动。 “你回去后问问刘家坤愿意来不,他如果愿意过来,你们就一块过来。” 夫人又补充道。她希望能把刘强和刘家坤这两个得力的帮手都留在庄园里。 “谢谢大人、谢谢夫人!他一定愿意过来。” 刘强太了解刘家坤的为人,知道他肯定愿意来这里谋个更好的生活。 “这些银子你拿着,是你们两家搬家的盘缠,别乱花了。” 魏卓卿说完把一袋银子递给刘强。他想得很周到,知道搬家需要不少费用,便提前给刘强准备好了盘缠。 “谢谢大人,我不会乱花银子的。大人、夫人,还有啥吩咐?” 刘强接过银子,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问道。他心里想着,一定要把大人和夫人交代的事情办好。 “你准备好了就走吧,快去快回,路上注意安全。” 夫人关切地说道。她担心刘强在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特意叮嘱他要注意安全。 “是,大人。” 刘强应了一声,便告辞离开了。他满心欢喜地回到小李庄,迫不及待地来到未来的岳父家,把紫云庄园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你东家要你们都搬过去吗?” 岳父惊讶地问道。他没想到刘强的东家会有这样的安排。 “是呀。” 刘强点头说道。他把在庄园里的所见所闻,以及夫人和大人的想法都告诉了岳父。 “他们知道你和李杏的事吗?” 岳父又问道。他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担心刘强去了庄园后,他们的婚事会受到影响。 “知道,我啥事也不瞒着我的和夫人。” 刘强告诉岳父,夫人和大人都很支持他和李杏的婚事,还希望他们能早日成家。 “那,你们先在村里把婚事办了再走。” 岳父想了想,说道。他觉得这样既可以让女儿有个名分,也能让刘强安心去庄园工作。 “好,我听你的。” 刘强高早就盼着能和李杏成亲了,岳父的这个提议正合他的心意。 “我也要去。” 李杏的妹妹李梅也要跟着去长安城。她听说姐姐要去一个那么好的地方,心里充满了向往,也想跟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刘强没有表态,看了看岳父。这事得岳父定。他倒是想让小姨子跟过去,大人身边正缺人手。如果李梅能过去,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去了就不许回来!” 岳父对小姨子说道。他虽然有些舍不得小女儿离开,但也知道这或许是她的一个好机会。 “嗯,不回来啦!等我在长安城安了家就把爹和娘都接过去。” 小姨子很坚决。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那好,跟着你姐和姐夫要听话,别给他们惹事。” 岳父叮嘱道。他不放心小女儿,怕她到了陌生的地方会不懂事,给姐姐姐夫添麻烦。 “知道了,爹。” 李梅乖巧地说道。她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在新的地方好好表现,不辜负家人的期望。 刘家坤听了刘强对紫云庄园的介绍,马上表态:“我愿意去长安城,可是我媳妇刚刚有喜,能长途跋涉,经得起颠簸吗?” 他满脸担忧地看着刘强,毕竟媳妇怀着孩子,他实在不敢轻易冒险。 “那就等他生了以后再走。” 刘强说道。他也很担心刘家坤媳妇的身体,觉得等孩子生下来再走会比较稳妥。 “我没事,等我生了孩子,孩子还小也走不成。等孩子长大了,还不知道又发生啥事呢?” 刘家坤媳妇坚决要和他们一起走。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丈夫的前程,也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这样吧,” 刘强忽然想起大人的车,对刘家坤说:“咱们也造两辆夫人那样的车,让女人坐车,怎么样?” 他觉得这样既能保证刘家坤媳妇和孩子的安全,又能让她们在旅途中舒服一些。 “好主意!” 刘家坤眼睛一亮,赞同道。他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既能满足媳妇的愿望,又能确保她和孩子的安全。 “那好,我马上把婚事办了,你抓紧时间造车,魏大人说把这里的房子和田产都卖了。” 刘强心里想着,要尽快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好,早点搬到庄园去。 “大人说没说卖多少钱?” 刘家坤问道。他担心房子和田产卖得太便宜,会损失不少。 “没有,能卖多少算多少呗。” 刘强说道。他知道大人的意思是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不要过于计较价钱。 “好吧,你去办喜事,我卖田产和房子,再造两辆大马车,有篷子的那种。” 刘家坤说道。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很艰巨,但为了能去庄园过上更好的生活,他愿意全力以赴。 “那你辛苦了。” 刘强感激地说道。他知道刘家坤为了这件事要付出很多努力,心里很是感激。 “没事,我们分头行动吧。” 刘家坤说道。于是,刘强忙着筹备自己的婚事,而刘家坤则四处奔波,联系买家,售卖田产和房子,同时又找来了工匠,开始打造马车。 等刘强办完婚事,刘家坤也顺利地把田产和房子都卖了,打造了两辆带蓬子的马车。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告别了小李庄,踏上西行的路途。 刘强和刘家坤坐在前面赶车,一路上,马车缓缓前行,扬起阵阵尘土。 第159章 大战前夜 随着寒冬的凛冽气息渐渐消散,木刺山地区迎来了万物复苏的时节。漫山遍野的积雪开始消融,潺潺的雪水顺着山势蜿蜒而下,为这片广袤的大地带来了勃勃生机。 驻扎在木刺山地区的驻军,在这春回大地的时节,有条不紊地开展起春耕春种的农事活动。 曹猛,这位曾经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出身于朴实的种地人家。他对魏主帅垦边的意图有着深刻的理解,深知这不仅关乎军队的粮草补给,更对稳固边疆有着深远意义。 自驻守南山洞以来,曹猛便怀着一股使命感,细致入微地考察了周边的土地情况。他惊喜地发现,在这片土地上,竟有数千亩肥沃的耕地等待开垦,而李小媛她们发现的那条清澈小溪,恰似大自然馈赠的珍贵礼物,能够灌溉这些亟待耕种的土地。 一日,紫云忽然心血来潮,想吃野菜羊肉馅的饺子,便兴致勃勃地对陈回光说道:“咱们今日去南山洞转转,你看如何?” 陈回光欣然应道:“好呀,我们确实有段时间没去南山洞了,正好去看看那儿的弟兄们。” 于是,二人带着传令兵,骑着骏马,朝着南山洞的方向悠然前行。一路上,春风拂面,带着丝丝缕缕的清新气息,让人心情格外舒畅。路边的野花星星点点地绽放着,嫩绿的草芽也从土里探出了脑袋,仿佛在迎接这美好的春天。 抵达南山洞时,李小媛正在一丝不苟地巡查哨兵。她身姿矫健,眼神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当看到主帅和大军师到来时,她心中一惊,以为有什么紧急要事,赶忙上前恭敬问道:“主帅大人、大军师,有啥吩咐?” 紫云微笑着,眼中满是亲切:“没啥事,许久没来看你们了,心里怪想的。” 李小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激地说道:“谢谢主帅大人和大军师惦记着我们,今日想吃点啥野味?” 紫云直言:“弄点野菜,包野菜羊肉馅的饺子吧。” 毕竟南山洞的兵都是紫云亲手带出来的,彼此之间毫无隔阂,无需客套。 恰在此时,曹猛和金银也巡查至此。见到主帅和大军师,他们颇感意外,急忙上前询问:“主帅大人、大军师,有啥急事?” 紫云依旧微笑着回答:“没啥事,好久没来,今日想念大家,过来瞧瞧。” 曹猛连忙说道:“我带主帅大人和陈大军师去看看我们新开垦的土地吧。” 紫云点头应允:“好,我们走。” 李小媛等女兵便留下准备包饺子,她们分工明确,有的去溪边清洗野菜,有的熟练地剁着羊肉,还有的开始和面。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热情与期待。 曹猛陪着紫云等人朝着新开垦的土地走去。出了山洞,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眼前豁然出现一大片新翻的土地。紫云蹲下身子,轻轻捧起一把黑油油的新土,那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同时,一股浓郁的新土清香扑鼻而来。 紫云感慨地对曹猛说道:“这土壤十分肥沃,你们可要把地种好,娘子军的口粮可全指望你们了。” 曹猛拍着胸脯保证:“请主帅大人放心,种地我们都是行家里手,这块地不但肥沃,还有一条小溪穿过,就算天旱也不怕。” 众人来到小溪边,只见溪水清澈见底,水流虽不算湍急,却川流不息。紫云看着溪水,思索片刻后对曹猛说:“你们可以在上游筑一个水坝,这样既能养鱼增加食物来源,又能蓄水以备不时之需。” 曹猛闻言,不禁拍了下脑袋,满脸钦佩地说:“主帅大人英明,我们咋就没想到筑个水坝呢?” 陈回光在一旁哈哈大笑:“你若能想到,你也是主帅了!” 众人听了,都跟着开怀大笑起来,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紫云等人在土地周围四处查看,估算着时间,觉得饺子应该快包好了,便返回山洞。此时,山洞里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气。 文娟迎上来对紫云说:“姐,马上下饺子。”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了桌,大家围坐在一起,品尝着这美味的野菜馅饺子,纷纷夸赞味道好。然而,细心的紫云却发现文娟坐在一旁,筷子动都没动。 紫云关切地问道:“你咋不吃?” 文娟皱着眉头,面露难色:“我看见吃的就恶心。” 紫云心中一动,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有喜了?” 文娟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笑嘻嘻地说:“嘻嘻,可能是吧。” 其实,文娟早已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正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紫云呢。 紫云惊喜地问:“真的?” 文娟用力地点点头。 紫云兴奋地喊道:“拿酒来!” 然后对李小媛说道,“我们娘子军后继有人了,值得庆贺!” 李小媛动作麻利,很快抱来一坛酒,问道:“主帅大人,要不要再加几个下酒菜?” 紫云豪爽地说:“不用,饺子就酒,天长地久!等孩子办满月我们再办酒席庆祝。” 等大家的酒杯都斟满酒,紫云站起身来,郑重地对大家说:“文娟不用喝酒,我们干一杯,祝贺文娟大喜!” 众人齐声高呼:“干了!” 紫云放下酒杯,冲着曹猛说:“曹将军,从今天开始,六分寨的事让李小媛多分担一些,你好好照顾好文娟。她年纪不小了,又是第一胎,你可要格外小心。” 曹猛一脸认真地说:“主帅大人请放心,在下一定照顾好文娟。” 紫云又转向文娟:“文娟,你有啥不懂的就去问我婆婆。” 文娟应道:“嗯,谢谢姐。” 曹猛这时站起身来,表情严肃,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话,说道:“主帅大人,在下有几句话要说。” 紫云看着他,温和地说:“有啥话,你说吧。” 曹猛激动地说:“主帅大人,我曹猛的第二次生命是你给的,我的媳妇也是你成全的,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你的大恩大德我们这辈子都报答不尽。从今以后,我和文娟生是娘子军的人,死是娘子军的鬼。只要主帅大人一声令下,我曹某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杯酒我敬主帅大人和大军师!” 紫云和陈回光与曹猛碰杯,然后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文娟则用水代酒,向紫云示意。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放下酒杯时,只喊了一声 “姐!” 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紫云明白文娟的心意,微笑着对她说:“你好好保胎,给我们娘子军生一个大胖小子!” 文娟重重地点点头,然后说道:“姐,可能办满月酒的人家不少呢。” 紫云有些诧异:“有多少?” 这事她还真没想到。 文娟解释道:“办婚礼时有一百对新人,估计大部分都怀上了,金银也怀上了。” 紫云看向金银,问道:“真的吗?” 金银恭敬地回答:“回主帅大人的话,我真的怀上了,已经三个多月了。” 紫云连忙说道:“恭喜你呀!” 金银感激地说:“谢谢主帅大人!我还知道几个分寨的女统领都有喜了。” 紫云当机立断,喊道:“传令兵!” 传令兵立刻上前应道:“在!” 紫云下令:“传我的令,娘子军的女兵只要有喜了,都可以回家养胎,养胎期间的军饷照发不误。” 传令兵高声回应:“遵令!” 紫云和陈回光吃了野菜饺子,心满意足回去了。 陈回光知到大部分参加集体婚礼的女人都有喜的消息,不禁联想到紫云。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紫云却一直没有身孕,这让他心中隐隐担忧。他想和紫云一起去看看郎中,可又一直犹豫不决,始终没敢开口。 其实,紫云也曾想过怀孩子的事,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她迟迟未能如愿,却也无可奈何。 陈回光看着娘子军里一对对小两口都有了孩子,心中愈发着急。终于,他找了个机会,在城里寻到一位颇有名气的郎中,忐忑地让郎中给自己把脉。 郎中把完脉后,神色凝重,缓缓说道:“你的肾虚很严重,精子成活率很低,并且治愈难度极大。” 陈回光一听,犹如五雷轰顶,急切地对郎中说:“你的医术之高世人皆知,不管花多少银子,你一定得给我治好,我得为我们陈家传宗接代呀!” 郎中无奈地说:“我只能尽力而为,我给你开一个祖传秘方,你在服药时千万注意不能同房,如果你同房了,你的状况会更糟,明白吗?” 陈回光连忙点头:“明白!” 陈回光得知在生育问题上是自己出了状况后,内心充满了自卑与愧疚。好在紫云整日忙于公务,无暇顾及这些事,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可陈回光又犯了难,他不知道该如何将自己的病情告知紫云,而且如果瞒着紫云,去哪儿煎药呢?他思来想去,辗转反侧,最终还是决定向紫云坦白。 紫云见他拿了几包药回来,好奇地问道:“你咋啦?” 陈回光有些心虚地说:“今天进城看了郎中,说我肾虚,开了几服药。” 紫云恍然大悟:“我说你最近怎么无精打采的,把药给我吧,我给你煎去。”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陈回光原本担心的麻烦并没有出现。他将药都交给了紫云。紫云看着那几包药,疑惑地问:“这么多?这是几副呀?” 陈回光回答:“三副。一副一个月,共吃三个月。” 紫云又问:“有啥禁忌没有?” 陈回光犹豫了一下,说道:“有,郎中说服药期间不能同房。” 紫云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干脆去南山洞住三个月吧,那里藏着我们娘子军的全部家当,知情人只有曹猛、李小媛和文娟。你去了以后,把洞里将士的情况摸清楚。最难防的就是家贼,不可掉以轻心。” 陈回光觉得紫云说得在理,毕竟在重金的诱惑面前,有些人确实难以经受住考验,便点头同意:“好吧,我感觉曹猛和文娟是靠得住的。文娟是与你同甘苦共患难的姐妹,你对曹猛有再生之恩,他们不会背叛你。李小媛也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她看起来不像是有野心的女人。” 于是,陈回光带着铺盖和一大包药,前往南山洞。 曹猛见他带了这么多药,关切地问道:“陈大军师,你带了这么多的药,咋啦?” 陈回光故作轻松地说:“最近身体稍感不适,到你们这里来调养几天。” 文娟见状,连忙上前接过陈回光的药,热情地说:“煎药的事交给我吧。” 晚上,南山洞的将领们摆酒为陈回光接风。 李小媛把一位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叫到陈回光跟前,介绍道:“陈大军师,让他给你做传令兵吧。” 陈回光打量着眼前的小伙子,只见他浓眉大眼,眼神中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便问道:“小伙子看着满机灵的,你叫啥名?” 小伙子挺胸抬头,大声回答:“回大军师的话,我叫秦小三。” 陈回光满意地说:“小三,留下吧。” 就这样,陈回光身边多了一个跑腿的人。此后,陈回光在南山洞受到了众人的特别照顾,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天气晴好的时候,陈回光便带着小三去树林里采蘑菇。一场春雨过后,树林里仿佛一夜之间冒出了许多蘑菇,它们形态各异,色彩斑斓。不过,陈回光深知,有些蘑菇可以食用,鲜美可口;而有些蘑菇则含有剧毒,碰都不能碰。在南山洞附近的树林里,生长着一种被当地人称之为 “红山菌” 的蘑菇,味道极其鲜美。 有一天,陈回光和小三在树林里收获颇丰,采到了不少红山菌。陈回光看着这些鲜嫩的红山菌,心想紫云肯定会喜欢,便让小三送一篮子给紫云。 小三骑马疾驰,快到主帅大帐时,突然听到空中传来鸽子的哨声。他心中一惊,马上意识到有大事发生了。 小三快马加鞭赶到紫云的大帐,高声喊道:“报 ——” “讲!” 小三喘着粗气说:“报主帅大人,我是陈大军师的传令兵,陈大军师令我给主帅大人送来一篮子红山菌。” 紫云微微点头:“放下吧,你来的正好。我们刚刚收到游动哨的消息,将有大战发生,你回去告诉陈大军师做好接受全县百姓藏身的准备。记住,是全县百姓。” 小三立刻应道:“遵令!” 然后火速返回南山洞。 紫云随即召集各分寨统领开会。大帐内,气氛紧张压抑。 紫云神色凝重地说:“根据流动哨用信鸽传来的消息,有无数敌军正在我大唐边境集结,距离我们只有三天的路程。各分寨务必在两天之内将全部家属、所有营帐、全部家当、粮草都转移到南山洞去。不给敌军留下一粒粮食、一根柴草!” 各分寨统领齐声应道:“遵令!” 紫云接着下令:“各分寨抽出 50 名骑兵协助县里的百姓转移,不得有误!” 众人再次高声回应:“遵令!” 紫云看向李家福将军,说道:“李家福将军!” “末将在!” “你带领各分寨抽出的男兵到县城去见李县令,把紧急军情告诉他并协助他转移全县百姓,让他们把粮草全部带走。另外,娘子军在县城的家眷你务必帮助他们转移,我们留给入侵者一个空城!” “遵令!” 紫云又喊道:“军需官!” “末将在!” “全营寨的粮草必须转移到南山洞去,你负责督促和检查。如果有一粒粮食留给了入侵者,本帅拿你试问!” “遵令!” 这时,一个流动哨匆匆赶来,满头大汗,神色焦急:“报 —— 紧急军情!” 将领们见此情形,都知道情况危急。 紫云冷静地说:“讲!” 流动哨喘着粗气报道:“报主帅大人,无数吐蕃骑兵正朝我们边境袭来!” 紫云追问道:“无数是多少?” 流动哨面露难色:“报主帅大人,他们的营帐我一眼望不到头,我们也数过,根本数不清。” 紫云环顾四周,对各位将军说:“各位将军!你们要明白问题的严重性,面对这么多入侵的骑兵,单凭我们娘子军是不可能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我们必须保存自己的实力和百姓的安全!” 紫云看向李来顺将军,命令道:“李来顺将军!你带两名传令兵火速赶到长安城把紧急军情报告给朝廷,让朝廷做好迎战的准备!” 李来顺领命:“遵令!” 紫云最后说道:“各位将军分头准备吧,吕线将军带上两名传令兵同本帅去边境看看。” 吕绸、申屠狼、矦后纷纷请求:“我也去!” 紫云无奈地说:“本帅也想让你们一起去,但是人多目标大,你们监督娘子军和百姓转移。记住,不能留下一个人和一粒粮食。” 众人齐声应道:“遵令!” 第160章 边关告急 暮色如墨,将草原浸染得愈发深沉。紫云、吕线带着几名传令兵,策马疾驰,朝着边境附近的流动哨奔去。马蹄踏在松软的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惊起几只归巢的鸟儿。 远远地,一个放羊娃正赶着羊群,缓缓往回走。羊群咩咩的叫声,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放羊娃抬头,猛然看见迎面而来的主帅大人,顿时紧张起来,手中的牧羊鞭不自觉地握紧。 “怎么么只有你一个人?” 紫云勒住马缰,目光如炬地问道。她身着铠甲,英姿飒爽,在昏暗的天色下,更显威严。 “报主帅大人,” 放羊娃声音有些颤抖,连忙行礼说道,“他藏在那边的一个大草坑里监视敌人的动静,我先把羊赶回去。” 放羊娃的脸上还沾着些许草屑,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安与疲惫。 “你们看清楚敌人来了多少兵马?” 紫云微微皱眉,语气急切。 “报主帅大人,看清了,数不清!” 放羊娃大声回答,声音在草原上回荡。他的小脸涨得通红,显然是在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 紫云心中明白,对于这些放羊的小娃来说,他们只能数清楚百位数以内的羊,太多了确实数不清。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随即对放羊娃说道:“你赶着羊回去吧,路上多加小心。” “谢主帅大人!” 放羊娃如释重负,赶忙赶着羊群匆匆离去,羊群在暮色中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黑影。 “吕将军,我们去看看到底敌人来了多少兵马。” 紫云转头看向吕线,眼神坚定。 “主帅大人,你和传令兵留在此地,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人多目标大。” 吕线抱拳说道,他眉头紧锁,满脸担忧。 “没关系,他们离我们还远,我们小心点,不惊动他们,走!” 紫云一扬马鞭,率先朝着远处的一个小山包奔去。吕线无奈,只好紧紧跟上。 他们骑马登上山包,极目远眺。 这一看,紫云和吕线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远处炊烟四起,袅袅升起,仿佛给草原蒙上了一层薄纱。数不清的营帐密密麻麻,如同大片白云,铺天盖地地盖在草原上。营帐之间,人影攒动,战马嘶鸣,场面蔚为壮观。 “天呀!至少有十几万人!” 吕线感慨道,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恐惧。他握紧拳头,心中暗暗盘算着双方的实力差距。 “他们这是冲着皇上去的,但愿我们的信使能及时赶到皇城向皇上禀报紧急军情。你去把暗哨找来。” 紫云神色凝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她深知,这一战关乎大唐的安危,容不得半点马虎。 很快,吕线带着暗哨来到紫云面前。暗哨浑身沾满泥土,衣服也被树枝划破,显然是经历了一番艰难的侦查。 “你们被他们发现没有?” 紫云目光如剑,紧紧盯着暗哨。 “回主帅大人的话,他们没有发现我们。我们离他们很远,又有意躲着他们。” 暗哨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自豪。 “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紫云继续问道。 “回主帅大人的话,我是爬到树上掏鸟窝时发现他们的。” 暗哨挠了挠头,憨厚地说道。 “他们来了多久了?” “回主帅大人的话,昨天到的。” “你都发现了什么?” “今天凌晨我趁他们熟睡时摸到他们营地附近,听到他们的哨兵说话,知道他们来的是好几国的联军。” 暗哨详细地汇报着,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几国?” “回主帅大人的话,好像有吐蕃、回纥、哈萨克、达斡尔、俄罗斯,他们是冲着长安城去的。” 暗哨的话,让紫云和吕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很好,你立马回去,追上放羊娃把羊群都赶到南山洞去。你们这次立了大功,本帅回去一定重重奖赏你们,去吧。” 紫云欣慰地说道。 “遵令!” 暗哨兴奋地行礼,转身飞奔而去。 哨兵离开后,紫云对吕线说:“吕将军该你发挥威力了,你去抓个活的回来。小心别让他们发现。” “遵令!” 吕线领命悄悄地朝着敌军营地摸去。 “你们听令,快马回去通报各分寨将军加快转移的速度,不留一个人、一粒粮食给敌人!并通知各关卡,见陌生人就抓,不放过一个间隙!” 紫云对传令兵说道。 “遵令!” 传令兵们立刻调转马头,朝着娘子军大营飞驰而去。 没过多久,吕线扛了一个俘虏回来。那俘虏耷拉着脑袋,满脸惊恐,身上的盔甲也有些凌乱。 经仔细盘问,同哨兵探听到的情况差不多:“唐军大人,小的就是个混吃混喝的小兵,没杀过人,求大人放我一条生路吧!” 俘虏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本帅可以放你回去,你回去后怎么对你的头领说?” 紫云冷冷地问道。 “现在还没人知道小的被抓,小的就说睡着了,我们放哨时经常睡觉,被抓到了挨几棍子就没事了。” 俘虏连忙说道,眼中满是求生的渴望。 “吕将军放他走。” 紫云令道。 俘虏走后,吕线用不解的目光看着紫云,他们担心这个俘虏回去会说出被唐军俘虏的事,眼神中充满了忧虑。 “你不必担心,哨兵偷偷睡觉只会挨几军棍,而被俘虏很可能会要砍头,这个哨兵可不傻,他不会乱说的。我们回去。” 紫云解释道,语气坚定而自信。吕线这才放下心来,跟着紫云返回娘子军大营。 紫云回到娘子军大营时,只见将士们正忙得不亦乐乎,都在往南山洞搬家。行李、粮草被有序地搬运着,大家脸上虽然疲惫,但眼神中却透着坚定。 “你回来了。” 陈回光忙得满身大汗,见紫云回来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头发也乱糟糟的。 “城里的百姓都搬了没有?” 紫云问道。 “正在搬,有的搬到大山里,有的往别处投亲靠友,有的跟着我们搬进南山洞。” 陈回光回答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我马上在给朝廷写个紧急敌情奏章,你挑几个得力的士兵和好马,十万火急送往长安城!到了长安城你们就别回来了,去咱们的庄园看看,等敌人退了你们再回来。” 紫云说道。 “大敌当前,我可不能离开你,我必须留在你的身边。” 陈回光连忙说道,眼神中满是不舍。 “我们之所以躲藏起来就是避免同敌人正面交锋,他们的马蹄从我们这里踏过,我们的大营就会被夷为平地,敌我实力相差太悬殊,我不会拿将士和百姓的生命开玩笑的。你放心去吧,我们躲在南山洞里很安全。” 紫云语重心长地说道。 陈回光当然明白紫云特意派他去长安城的用意,那可是他接触朝廷大员的绝好机会。可是,他又放心不下紫云,心中十分为难,脸上满是纠结的神情。 紫云当然也明白陈回光的心情,对他说道:“我们派出去的信使不一定能及时赶到长安城,朝廷如果没有准备,就有亡国的危险,你此行的责任重大,儿女情长会坏事的,立刻动身!” 紫云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与信任。 “遵令!” 陈回光虽然很不情愿离开紫云,但是,他知道自己身肩的使命重大,不得有误,给紫云行了一个大礼后,跃马扬鞭而去。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渐渐远去,扬起的尘土久久不散。 这次召集多国多部落联军攻打大唐的主帅是吐蕃人,号称 20 万联军其实没有那么多。而 10 万余主力军都是吐蕃人,当他们的铁蹄踏过木刺山地区时,付帅见他们占领的是一座空城,顿时气急败坏,恶狠狠地地下令放火烧城! “且慢!” 吐蕃主帅喊道,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们班师回来还路过此地不?” “当然路过。” 付帅回答道。 “那就留着,等我们回来再烧也不迟!” 吐蕃主帅阴笑着说道。就这样,木刺山地区幸免一场大火的灾难。 而那些没有及时搬迁和躲避的地区,便遭到外族血腥的屠杀和抢掠。敌军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村庄被烧毁,百姓被杀害,财物被抢夺,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他们一路烧杀抢掠,气势汹汹地杀到长安城下。 在南山洞里,紫云对待逃难的人一律平等相待。上至娘子军的将领,下至普通百姓,都在山洞里打地铺,吃份饭。山洞里虽然条件艰苦,但大家相互扶持,团结一心。 陈回光的妹妹从嫂子口中得知哥哥已经赶往长安城送紧急军情的消息后,连忙对父母说:“我哥已经去长安城向朝廷禀报紧急军情去了,完事就回来。” “你嫂子没和他在一起吗?” 父母关切地问道。 “我嫂子镇守边关,不能离开。她现在忙的很,没有时间来照顾爹娘,叫我来跟你们说一声,等她忙完了就回来看望你们。” 陈回光的妹妹说道。 “你再见到你嫂子,就说我们都好着呢,叫她别担心我们,我们能照顾好自己。她肩上的担子很重,让她保重身体,我们没事的。” 父母心疼地说道。 陈回光把紫云的紧急军情奏章呈报朝廷后,立刻找到紫竹,并让在客栈里准备科考的所有人都转移到大山里。在他的帮助下,紫竹也躲过一劫。 然而,守卫长安城的朝廷军队却不堪一击。面对吐蕃联军的猛烈进攻,他们节节败退。吐蕃联军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攻进了长安城。一时间,长安城陷入了一片混乱,战火纷飞,硝烟弥漫。 皇宫内,代宗皇帝在龙椅上坐立不安,听着宫外传来的喊杀声,面色如土。宫女和太监们慌作一团,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宫殿,此刻充斥着绝望的哭喊声。“快!快备车!” 代宗皇帝声音颤抖,他的皇冠歪斜地戴在头上,龙袍也因慌乱而沾满褶皱。 侍卫们匆忙牵来马车,马车的木质框架因年久失修发出吱呀声响。代宗皇帝在几名贴身侍卫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登上马车。马车刚驶出皇宫,便陷入了混乱的人流之中。 街道上,百姓们拖家带口,哭喊着四处奔逃,有人摔倒在地,被慌乱的人群踩踏,发出凄惨的叫声。代宗皇帝的马车在人群中艰难前行,车轮不时碾过破碎的砖瓦和百姓丢弃的杂物。 行至城门处,原本宽阔的城门被逃亡的百姓和士兵挤得水泄不通。吐蕃联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箭矢如雨点般射来,不少人被射中,倒在血泊之中。 代宗皇帝的侍卫们挥舞着武器,奋力为马车开道,但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恐慌人群,他们的力量显得那么渺小。代宗皇帝透过马车的帘子,看着眼前的惨状,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从未想过,自己的都城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人间炼狱。 好不容易冲出城门,代宗皇帝的马车朝着陕州方向疾驰而去。然而,逃亡的道路同样充满艰辛。道路崎岖不平,马车剧烈颠簸,代宗皇帝被颠得七荤八素,好几次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干粮和水准备不足,代宗皇帝和侍卫们只能在路过村庄时,向村民们讨要一些食物。但此时的村庄大多已被洗劫一空,村民们自己都难以饱腹,又哪有多余的食物分给他们。 夜晚,寒风刺骨,代宗皇帝和侍卫们找不到合适的住处,只能在荒野中露宿。没有厚实的被褥,他们只能用树枝和茅草搭建简陋的窝棚,勉强抵御风寒。代宗皇帝蜷缩在窝棚里,身上盖着破旧的披风,听着远处传来的狼嚎声,心中充满恐惧和绝望。 在逃亡的途中,代宗皇帝还遭遇了一伙流寇的袭击。流寇们手持刀剑,凶狠地扑向马车,想要抢夺财物。侍卫们拼死抵抗,与流寇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代宗皇帝躲在马车里,瑟瑟发抖,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惊险的场面。经过一番苦战,侍卫们虽然击退了流寇,但也有不少人受伤,马车也被破坏得不成样子。 经过几天几夜的艰难跋涉,代宗皇帝终于抵达了陕州。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往日的帝王威严,头发凌乱,面容憔悴,衣服上沾满了尘土和血迹。陕州城的官员们见到皇帝这副模样,心中满是震惊和悲痛。他们赶紧为皇帝安排住处,但陕州城的条件简陋,根本无法与皇宫相比。代宗皇帝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回想起长安城的遭遇,不禁泪流满面。 在国难面前,代宗皇帝不得不重新启用老将郭子仪大将军。郭子仪大将军威名远扬,吐蕃人最惧怕的就是他。 郭子仪临危受命,他迅速集结军队,制定作战计划。在他的带领下,唐军士气大振,与吐蕃联军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奋战,郭大将军终于击退了吐蕃联军,收复了长安城。长安城再次回到了大唐的手中,百姓们欢呼雀跃,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这场战争,也成为了大唐历史上一段波澜壮阔的传奇。 第161章 木刺山长城 第 161 章 紫竹和那些考生虽然躲过了一劫,回到原来的客栈都傻眼了。客栈已经被大火烧成了废墟,焦黑的木梁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还冒着缕缕青烟。客栈老板和老板娘蹲在废墟前,脸上满是绝望,默默地流泪,泪水在满是灰尘的脸上冲出两道痕迹。 “我们怎么办?” 一位考生满脸焦虑地问客栈老板。 “你们都看到了,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客栈老板有气无力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疲惫,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随着这场大火消散了。 “能不能找匹马?我去找我舅舅想办法。” 紫竹想把大家带到姐姐的庄园去,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大家凑一凑铜板,我去租一匹马。” 老板把自己身上仅有的铜板都拿了出来,那几个铜板在他粗糙的手掌心里显得格外单薄。 大家纷纷掏出自己的铜板,凑了几百枚交给了老板。不一会儿,老板牵着一匹马回来了,那匹马看起来有些瘦弱,但在此时却是大家唯一的希望。老板把缰绳交给紫竹:“好好同你舅舅说,别让他为难就好。” “嗯。” 紫竹翻身上马后,转头对大家说:“你们别散伙,等我回来!” 说完,便扬鞭策马,朝着紫云庄园的方向飞奔而去。 紫竹赶到紫云庄园时,陈回光还没有走,正和周兴商量紫竹的事,正好紫竹自己来了。 “你们都没事吧?” 舅舅关切地问紫竹,眼神中满是担忧。 “我们都没事,多亏姐夫提前来通知我们离开了长安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紫竹心有余悸地说道。 “你们老板和朋友们都好吧?” 陈回光问紫竹。 “人都没事,就是客栈被烧毁了,大家都没地方住。” 紫竹无奈地说。 “没地方住就回来吧。” 周兴已经知道他们的客栈被烧毁了,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舅舅,不是我一个人,我们几十个考生还有客栈老板一家人都没地方住!” 紫竹着急地解释道。 “那就都过来吧,他们愿意过来住吗?” “当然愿意啦,舅舅,你不会收他们的铜钱吧?” “舅舅不会收的,让他们都住在你的大院里,收不收铜钱是你的事。” “太好了,舅舅!我这就回去带他们过来!” 紫竹兴奋地说。 “给你,” 周兴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在紫竹的手里,“你们这些考生不善走长路,你雇几辆大车把他们和客栈老板一家人都接过来。” “我陪紫竹去。” 陈回光担心紫竹没有办过这些事,遇到困难就为难了。 “你能管他一辈子吗?就是在战乱的时候锤炼他的办事能力、生产能力和毅力呀!” 周兴没有让陈回光陪紫竹回去。 “舅舅,姐夫,我走了!” 紫竹也知道舅舅的良苦用心,拍马而去。他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不能辜负舅舅的期望。 魏卓卿和夫人一直担心紫云和紫竹姐弟俩,虽然周兴一直瞒着他们不让他们知道外族侵略的消息。而这么大的事哪有不透风的墙,魏卓卿心里有数,只是不好打扰周兴。但是,紫竹回来没见他们一面就离开了,魏卓卿满心疑惑。 “周兴,紫竹回来了?” 魏卓卿找到周兴和陈回光问道。 “是的,姐夫,他刚刚走。” “这么匆忙是干啥去?” “他去把客栈老板和那些考生都带到我们庄园来。” “你不让他姐夫陪他去,他一个人能行吗?” “让他历练历练,不经一事怎么能长大?” “嗯,该让他历练历练了。” “回光,你怎么还没回去?紫云一个人在边关你就不担心?” “爹,您不必担心。紫云深谋远虑运筹帷幄,她不会拿鸡蛋去碰石头,我们早早发现外族的大军压境,早早把娘子军和全县百姓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给入侵者留下一座空城。” “嗯,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魏卓卿听了陈回光的话才放下心来,“我听说他们来了近 20 万人,都是骑兵。娘子军那点人马怎么能抵挡这么多铁蹄?现在我放心了。” “姐夫,” 周兴对魏卓卿说道,“我对你这个宝贝女儿非常放心,她的谋略是我们这些人望尘莫及的,你和我姐就放心吧。” “我对紫云放心,对朝廷不放心呀!” “此话怎么讲?” “朝廷现在是宦官当道,忠臣靠边站,奸臣坐中堂。他们只会奉承皇上,陷害忠良。那些武将一到战场就傻眼了,不是被消灭就是投降。朝廷有百万大军却抵挡不住外族 20 万联军的攻击,连长安城和皇宫都失手了!” “哎!” 周兴叹了一口气说道,“若不是皇上在危难之时启用了郭子仪老将军,恐怕我们要亡国呀!” “我们忧国忧民有何用?朝廷有人不当呀!” “我们在这儿说啥都没用,还是说说紫竹他们回来怎么住吧。” 陈回光对这种空谈国事没有丝毫兴趣。 “我给他修葺好一座院子,他带来的人都可以住下。我带你去看看?” 周兴对陈回光说道。 “好,去看看。” “我也去看看。” 魏卓卿还没有看过紫竹的院子。 魏卓卿和陈回光看过紫竹的院子后都很满意。 “这孩子几时能回来?” 魏卓卿问周兴。 “吃晚饭时能回来。” 太阳落山时,紫竹带着客栈老板一家人和全体考生回到了紫云庄园。 魏夫人早早地让伙房给他们准备好了晚饭,并准备好了每个人的住房。大家吃完饭就回房休息了。 桌子上只留下魏卓卿一家人,这时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紫竹对父亲说:“爹,这是我的同窗,名叫李冬生。” 而李冬生二话不说便跪在魏卓卿的面前。 “孩子,别这样,有啥话站起来说。” 紫竹忙上前将他扶起:“遇到啥难事了,说吧!” 陈回光就看不得人家这样,对李冬生说:“你和紫竹是同窗好友,有啥难事尽管直说,我们能帮你一定帮!” 李冬生这才战战兢兢地说道:“我们村有个大财主名叫鱼善才,他不但一点不善,还特别贪财好色。仗着同鱼朝恩是远亲就横行乡里,无恶不作。村子里长相好一点的女子几乎都被他霸占了,最近他瞄上了我妹子,而我妹子已经定了亲,他就让手下的打手把我未来的妹夫打死了,我妹妹只好躲到舅舅家。舅舅很怕受到牵连,急着让我们想办法。” “你想怎么办?” 陈回光问道。 “听说陈大军师来了,我们想告御状!” “这御状可不是好告的。不用说你的状子皇上看不到,就算皇上看到了,鱼朝恩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皇上是信你还是信他?” “这 ——” “要想救你妹子得想别的办法,你先坐下来。” 魏卓卿对李冬生说。 李冬生坐在紫竹身边,不知道怎么办好,心里很是着急。 “现在,” 周兴对李冬生说,“鱼朝恩一伙宦官把持朝政,你的状子根本到不了皇上的手里就被他们截获了。我给你出个主意,你不如让你妹子远走高飞离开长安城。” “离开了长安城我们举目无亲,去哪儿呀?” “跟着陈大军师去投娘子军呀!” “嗯,这是个好主意。陈大军师何时走?” “我这几天就走,你把你妹子接过来吧。” “我妹子走了,他们找不到我妹子,会拿我父母出气的。” “阿弥陀佛,” 魏夫人说道,“你今晚就把你妹子和你的家人接到我们这里来,一定不能让让任何人知道。只要没人知道,鱼善才是不会想到他们在这里。我这里正确人手帮忙,你父母来可以帮我做事。” “我娘说的对,我陪你去。” “你们两个书生能干啥?弄不好会坏事,还是我去吧。” 周兴怕两个涉世未深的书生遇到麻烦应付不了。 “就这么定了,你们快去快回。” 魏卓卿最后说道。 当夜,神不知鬼不觉周兴和李冬生把这家人都接到了紫云庄园。 “你叫啥名字?阿弥陀佛。” “李春妹。” “多大了?” “十七岁。” “你愿意去边关找紫竹的姐姐吗?” “只要不被鱼善才抓到,去啥地方都愿意。” “阿弥陀佛,去吧,有紫竹的姐姐照顾你,没人敢欺负你。” “谢谢夫人!” 第二天,陈回光就带着李春妹上路了。 入侵的外族联军退去之后,逃难的百姓又回来了。然而,他们的家乡已经被这些禽兽烧成了灰烬,娘子军的大营也是一片狼藉。残垣断壁间,只有几面残破的军旗在风中无力地摇曳,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惨烈。 紫云召集娘子军所有将领议事:“我们之所以这么惨,主要原因是我们没有坚固的防御工事。” 她的眼神中透着坚毅和不甘,紧紧盯着面前的将领们。 “主帅大人说的对,如果我们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入侵者不会这么轻松越过木刺山!” 吕线说道,拳头紧紧地攥起。 “我们可不可以在木刺山修一道长城?” 吕绸登上过长城,他被长城的雄伟和坚固震撼到了,此刻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长城是什么?” 申屠狼问,他没有见过长城,满脸疑惑。 紫竹便站了出来,详细地给大家介绍了长城的相关知识。从长城的起源,到各个朝代的修建历史;从长城的建筑结构,到其军事防御功能,他讲得头头是道。将领们听得入神,眼中渐渐有了希望的光芒。最后,众人一致决定在木刺山修建一段长城。 长城的工程非常浩大,紫云不愿意劳民伤财给百姓带来负担。她想到了那些被烧毁家园的难民,于是派人四处张贴告示,将他们召集起来。难民们听说有食宿供应,还能拿到工钱,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一时间,娘子军大营外挤满了衣衫褴褛的人,他们眼中既有对未来的期待,又有不安。 紫云站在高处,看着这些难民,大声说道:“乡亲们,我们修建长城,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让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在这里,只要你们肯出力,就有饭吃,有钱拿!” 她的声音坚定有力,在山谷间回荡。难民们听了,纷纷欢呼起来,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 修建长城的工作正式开始了。工地上,人们各司其职,一片繁忙的景象。石匠们拿着铁锤和凿子,在山崖上开凿巨大的石块。“叮叮当当” 的敲击声此起彼伏,火星四溅。每一块石头都需要经过精心的打磨,才能契合在一起。搬运工们则用粗麻绳将石块捆绑好,喊着号子,一步一步艰难地将石块运送到指定位置。他们的肩膀被麻绳勒出深深的血痕,汗水湿透了衣衫,但没有人喊累。 女人们也没闲着,她们负责和泥。在巨大的泥坑里,女人们光着脚,用力地踩踏泥土,将石灰、黄土和水搅拌均匀。她们一边干活,一边唱着家乡的歌谣,给沉闷的工地带来一丝生机。 紫云每天都会到工地巡视,她和工人们一起商量施工方案,解决遇到的难题。有一次,在搬运一块巨大的基石时,因为道路崎岖,石块怎么也运不上去。紫云看到后,立刻召集大家一起想办法。最后,有人提议用圆木做滚轮,在道路上铺设木板。大家齐心协力,终于将巨石成功运送到了指定位置。 然而,施工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有一天,突然下起了暴雨。雨水如注,瞬间将工地变成了一片泥潭。刚砌好的城墙根基被雨水冲刷,有部分开始松动。紫云得知后,立刻带领大家冒雨抢险。她带头搬起沙袋,堵在城墙根基处,防止雨水进一步冲刷。工人们看到主帅如此拼命,也都纷纷振作精神,不顾风雨,投入到抢险工作中。经过几个小时的奋战,终于保住了城墙的根基。 在修建长城的日子里,工人们之间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有个年轻的难民叫阿强,在搬运石块时不小心扭伤了脚。其他工友们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将他抬到临时搭建的医棚里。大家轮流照顾他,还把自己舍不得吃的口粮省下来给他。阿强感动得热泪盈眶,伤好后,他比以前更加卖力地干活。 随着时间的推移,长城一点一点地在木刺山上升起。从远处望去,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盘踞在山间。工人们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中充满了自豪。他们知道,这座长城不仅是一道防御工事,更是他们对未来的希望。 第162章 周兴和李春妹 尘土在车轮下翻滚,陈回光挥鞭赶车的声响混着车辕吱呀声,在寂静的官道上格外清晰。车上的李春妹攥着粗布裙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露水打湿的褶皱,望着车外倒退的青瓦白墙,心头泛起丝丝怅惘。 李冬生一家人、魏卓卿一家人、文娟两口子的身影在晨雾中渐渐模糊,送行的话语仍在耳畔回响。 魏夫人攥着陈回光的衣袖,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担忧:“阿弥陀佛!回光啊,紫云的年龄等不得,你可得上点心呀。” 她的声音带着长辈的恳切,又藏着对女儿的深深牵挂。 陈回光连连点头,心里却暗自苦笑,这生儿育女的事,又岂是一人能说了算的。 文娟踮着脚将绣着并蒂莲的婴儿襁褓塞进车厢,绣线细密的针脚里,满是对新生命的期盼。 众人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晨雾散成缕缕薄纱,才停下脚步挥手作别。唯有周兴固执地跟在车旁,他的青布鞋早已沾满泥点,额角的汗水顺着刚毅的下颌滑落,却浑然不觉。 他不时抬眼望向车厢,目光撞上李春妹低垂的眉眼时,又慌忙别开,耳根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陈回光第三次勒住缰绳,马鞭在掌心绕了个圈,目光在周兴和李春妹之间来回打量:“舅舅,别送了,你回去吧。” 话音未落,周兴又跨上半步,粗粝的手指绞着腰间的汗巾,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极了孩童做错事。 陈回光心头一动,跳下车厢拍拍周兴的肩膀:“舅舅,现在就咱们三个人,有啥话你就直说吧。” 周兴喉结滚动两下,终于憋出句完整的话:“我、我想让春妹姑娘留在庄园!” 话音落地,林间惊起几只麻雀,扑棱棱掠过树梢。 李春妹的脸 “唰” 地烧起来,垂着的发梢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像受惊的蝴蝶。她从未想过,这个在田间劳作时总默默帮她挑水的汉子,会当着表哥的面说出这番话。 日头渐渐升高,树影在三人身上斑驳摇晃。周兴见李春妹不答,急得额上青筋直跳,粗糙的手掌无意识地蹭着衣摆:“春妹,我知道你难处,木刺山山高路远…… 我、我能护着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字字滚烫。 李春妹咬着下唇,此时此刻心如潮水般翻滚。 陈回光望着两人,突然笑出声来,拍了下周兴的后背:“舅舅你一个人这么多年,也该成个家了!” 说完,他转向李春妹,眼神里满是兄长的关切:“春妹,跟着舅舅留在庄园,有舅舅照应着,没人敢来骚扰你。” 李春妹抬眼,正撞见周兴眼中炽热的期盼,那目光仿佛能融化她满心的不安。 风掠过麦田,掀起阵阵绿浪。李春妹的指尖慢慢松开裙摆,轻声 “嗯” 了一声。周兴猛地抬头,黝黑的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比春日的阳光还要耀眼。 陈回光帮着将李春妹的包袱从车上取下,拍拍周兴的肩膀:“舅舅,好好待春妹,等安顿好了,我来喝喜酒!” 夕阳西下时,陈回光的马车独自驶向木刺山,扬起的尘土中。 周兴和李春妹并肩走向紫云庄园。 晚霞给两人的身影镀上金边,周兴想伸手牵李春妹,又怕唐突,两只手在身侧来回搓着。李春妹低头浅笑,耳后的碎发被风吹起,飘落在周兴递来的粗布帕子上。 二人回到紫云庄园,首先发现他们的是魏夫人。当时,她正在给她养的护院犬喂食,远远看见周兴带着一位女人回来了,心想:“他是不是找到媳妇了?” 等他们走近一看:“阿弥陀佛。这不是春妹姑娘吗?” “夫人。”春妹红着脸叫了一声“夫人。” “阿弥陀佛,你们这是咋回事?怎么又回来了?” “姐,是我把春妹留下的,边关的路途太远,不如留在我们庄园里安全。” “阿弥陀佛,你们俩不能在一起,春妹跟我走。”魏夫人是讲究礼仪和规矩的,在没有双方老人认可之前,他们俩不能成双入对在一起,这不符合规矩。 魏夫人把春妹带到她父母家里:“阿弥陀佛,我弟弟把春妹姑娘留下了。” “啊?咋回事?”春妹母亲一脸的疑惑。 “阿弥陀佛,我弟弟现在一个人,一直没有家室,为了他的婚事,我都愁坏了。给他介绍了不少人家,他都没看上。这会看上了你们春妹,如果你们老家没意见,我马上叫媒人来提亲。” “是这样呀,太好了!大姐择个良辰吉日来提亲吧,我们也想春妹有个好人家。” “阿弥陀佛,就这么说定了!” 魏夫人从春妹家出来直接去找周兴:“阿弥陀佛,你什么时候看上人家姑娘的?” “就在送行的路上。” “阿弥陀佛,那就明媒正娶,你看看黄历,选个良辰吉日我们请媒人去提亲。” “谢谢姐!” “阿弥陀佛,这事来的太突然了,你姐夫知道吗?” “还没来得及同姐夫说呢。” “阿弥陀佛,我们去同他商量一下婚事,你这婚事可得好好办办。” 魏卓卿听魏夫人说周兴看上了李春妹,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周兴,你啥时候想通的,不再单着了?” “姐夫,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我这辈子一直在江湖上混,也没混出个啥模样,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混上。现在紫云给了我一个大院子,我一个人住着多没意思,你说是不是?” “嗯,谁说不是?你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你看,你的院子刚刚修葺一新,就有女主人来了,咋那么巧呢?” “阿弥陀佛,这就叫缘分!”说完,对魏卓卿说,“你赶快选择一个良辰吉日筹办他们的婚事吧。” “给周兴办婚事,我做姐夫的责无旁贷,大后天就是良辰吉日,也是我们庄园大喜的日子!” “是的姐夫,我是第一次办婚礼,庄园也是第一次承办婚礼,我们不能亏待了春妹。” “阿弥陀佛,”魏夫人马上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下一个玉手镯,递给周兴道,“这是母亲传给我的,母亲临终前对我说:‘等你成家时,把它传给你。‘母亲的遗愿终于实现了,你收好了,母亲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周兴激动地接过手镯,对着苍天说道:“娘,您老人家放心吧,我从今以后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庄园里和姐姐姐夫一家人,守着春妹过一辈子。” “阿弥陀佛,我们分头准备吧!” 魏夫人和魏卓卿回到自己家里,魏夫人如释重负地对魏卓卿说:“阿弥陀佛,母亲托付给我得事,终于有了着落。阿弥陀佛!” “你这个弟弟终于把自己的缰绳交出来了,以后有人管他了,我们省老心了。” “阿弥陀佛,我们一家人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园,终于住在一起了。等紫云和陈回光都回来了,再给我们生个外孙或外孙女;紫竹再考取个功名,再成个家,给我们生个孙子或孙女,我们这辈子足矣!” 紫云庄园的晨雾还未散尽,周家大院的门前已挂起六丈红绸。金漆门环系着五色丝绦,八名金甲武士分立两旁,腰间铜铃随着晨风叮咚作响,惊醒了檐下新糊的双喜大红灯笼。 周兴站在大门的台阶上,迎着第一缕曙光向外眺望。 “周大人好福气!恭喜贺喜!”客栈老板带着一群考生来到周兴面前。 “同喜同喜!” “我们是来帮忙的,周大人有啥需要,请吩咐。” “谢谢,没啥事了,你们就等着喝喜酒吧!” “舅舅,”紫竹忍不住说道,“你就给我们派些活干吧,我们这些穷书生没有贺礼送给你,帮你干点活喝喜酒心安一些。” “好吧,你们去帮着摆桌子,贴喜字,招呼个人吧。” “好嘞!” 客栈老板带着考生们去了。 这群人刚刚离开,媒婆人未到声先至,跳下马来时鬓边的绒花跟着乱颤:“李家娘子这会儿正在绣阁梳妆,说是要给您个惊喜呢!” 此时此刻绣阁里,李春妹任由一群妇人们摆弄发簪。铜镜里映出满头珠翠,十二支金步摇垂着东珠流苏,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晃,在胭脂红的襦裙上投下细碎光影。她所有的首饰都是魏夫人送给她的,魏夫人只剩下周兴这个弟弟,她原本把那些首饰留给紫云和紫竹的,现在看来他们都不需要了。 昨夜李父说周兴在朝廷当差时,为人正直顶撞权贵被贬官,她就攥着嫁衣红绸一夜未眠 —— 原以为这辈子注定要东躲西藏,没有安定的日子,如今竟遇上这般磊落男子,又有如此强大的社会背景,她的好日子来了。 李春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会转折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好! 庄园里的大事都由祁管家来操办,他办事面面俱到人人都高兴,人人的满意。 “春妹,吉时到了!” 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 李春妹家里一无所有,她的嫁妆也都是由魏卓卿夫妇置办,女子出嫁时没有嫁妆,娘家、婆家脸上都不光彩。 李春妹攥紧绣着并蒂莲的红盖头,忽觉袖中硬物硌手。那是昨日周兴托人送来的鎏金护身符,内侧刻着 “岁岁长安” 四个字。 从李家到周兴家的距离并不远,为了热闹和烘托喜气洋洋的气氛,他们在庄园里绕圈子, 一路上锣鼓和唢呐声骤响。八抬大轿前,周兴骑着高头大马,腰间双鱼玉佩与马鞍上的银铃共振。 庄园里的人口虽然不多,却倾巢出动,忽听得有人高呼 “新娘子下轿 ——”,周兴勒住缰绳,看见绣着金线百子图的轿帘被轻轻挑起。 李春妹踩着铺着红毡的矮凳落地,鞋底沾的金粉在地上留下串串脚印。她被搀扶着跨过火盆时,余光瞥见周兴伸手虚护在她头顶,锦袍袖口露出的银线刺绣,正是她昨夜绣的鸳鸯纹样。礼官的唱喏声中,两人并肩踏入铺满花瓣的喜堂,沉香袅袅中,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一拜天地 ——” 李春妹随着周兴弯腰,鬓边步摇扫过脸颊,痒痒的。她想起被鱼恶霸强娶那日,自己躲在祠堂里,听着外面砸门声,攥着剪刀的手都在发抖。此刻却能安心地将掌心放入身旁新郎的手中,感受着那温热的温度。 “二拜高堂 ——” 周兴的父母早亡,堂中只供着牌位。 “夫妻对拜 ——” 两人相对而跪,李春妹透过盖头缝隙,看见周兴跪地时仍挺直的脊梁。他伸手接过喜秤,轻轻挑起红盖头的瞬间,满堂烛火都映在他含笑的眸中。 李春妹忽然觉得眼眶发热,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此刻都化作了堂前跳跃的烛火。 酒过三巡,宾客们开始闹洞房。 周兴挡在李春妹身前,笑着接过众人递来的酒盏,琥珀色的酒液在夜光杯里晃出细碎光芒。他瞥见李春妹攥着衣角,便侧身低声道:“别怕,有我。” 这话让李春妹感到无比的安慰和安全感。 夜深人静,宾客渐散。周兴掀开绣着并蒂莲的床幔,看见李春妹正对着妆奁发呆。铜镜里,两人的身影交叠,恍若画中。他伸手取下她鬓边的步摇,银钗相撞发出清越声响:“以后,再没人能欺负你了。” 李春妹听到这句话便扑到周兴怀里大哭起来。 周兴左哄右哄李春妹才平静下来。 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周兴为她卸下繁重头饰,指尖擦过她泛红的耳尖。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喜被上投下斑驳光影。 李春妹枕着绣着 “永结同心” 的鸳鸯枕,听着身旁人沉稳的呼吸声,终于沉沉睡去。 这一夜,长安城万家灯火渐次熄灭,唯有周府的喜烛彻夜未眠。 魏夫人早早把闹洞房的人劝离,让周兴和李春妹好好享受这洞房花烛夜。 紫云庄园已经进入深度睡眠,庄园里静悄悄的,烛泪顺着盘龙烛台蜿蜒而下,在红绸上凝成晶莹的珠,恍若见证这对新人劫后余生的幸福。 第163章 驿动的心 紫云庄园张灯结彩的热闹劲儿持续了好几天,雕梁画栋间挂满的红灯笼在春风里轻轻摇晃,连廊下的铜铃都跟着叮当作响。虽说庄园还在继续修缮,可那些提前搬进来的住户,早已被这股喜气感染,人人脸上都挂着笑。这场婚礼,不仅是周兴和李春妹的大喜事,更像是整个庄园的狂欢,将往日的寂静一扫而空。 洞房里,红烛在大红喜字的映衬下,火苗欢快地跳跃着。周兴坐在床边,目光牢牢锁着眼前的新娘子。烛光温柔地洒在春妹身上,凤冠霞帔裹着她纤柔的身子,金线绣的并蒂莲在烛光里泛着微光。低垂的珠翠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轻晃,遮住了她低垂的眉眼,只露出小巧莹润的鼻尖,和被胭脂染得嫣红的唇瓣。 烛火突然轻颤,光影在她白玉般的脸颊上游走,睫毛投下蝶翼般的影。婚礼已经过去两天了,可周兴每晚仍让春妹披着盖头,他贪恋那掀起盖头瞬间的悸动。 春妹当然懂得新郎对自己的深情,她也沉浸在这份甜蜜里,偶尔盖头下传来一声轻笑,似春日枝头的莺啼,娇软清甜,把周兴迷得魂魄不守。她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嫁衣上的盘扣,满心期待着那个令人心跳加速的时刻。 “娘子!” “相公——” 这场婚事最欢欣雀跃的当属紫竹,他像个得了蜜糖的孩子,拍着手在回廊里转着圈,眼睛亮晶晶的:“这下好了!”他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冬生一家人终于能名正言顺地住进来,紫云庄园又能多些烟火气啦!”他蹦蹦跳跳的身影,引得路过的老汉、婆子都忍不住抿嘴笑。 而此时,官道上尘土飞扬,刘强和刘家坤策马狂奔,他们的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脸上满是焦急与疲惫。 他们虽然不知道紫云庄园里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迫切赶路的心情却不得不让他们快马加鞭。 马蹄声急促,惊起路边几只麻雀。可当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紫云庄园时,只看到墙上的大红喜字和大红灯笼以及满地散落的喜炮碎屑,便知道这里刚刚举办了一场大喜事,可是他们来晚了一步,宴席早已散场,宾客们也都陆续离去。 刘强勒住缰绳,望着紧闭的庄园大门上的牌匾问道:“老爷信上说的紫云庄园就是这个大院吧?” “牌匾上的字不是清清楚楚吗?”刘家坤没好气地答道,声音里带着赶路的疲惫。 “庄园里是不是在办喜事?”刘强看见了大喜字和大红灯笼,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 “好像已经办完了。”刘强的小姨子李梅轻声说道,眼神里也有些失落。 “我们来晚了一步,没喝上喜酒。”刘家坤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遗憾。 他们来到大门外,刘强对看门人说:“快去通报你们老爷,就说刘强和刘家坤及家眷到了。” 不多时,魏卓卿闻讯赶来,看着风尘仆仆的两家人,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快些进去歇着吧。” “老爷,我们到家了吗?”刘强问魏卓卿,声音里带着几分忐忑。 “到了,到家啦!”说完,魏卓卿安排刘强、刘家坤与李冬生一家住进同一个宽敞的院子。这院子三进三出,雕梁画栋,青石铺就的地面干净整洁,两侧的厢房还空着不少。 刘强和刘家坤的家人看到自己将住进去的是如此宏大的宫殿,都感到非常惊喜,他们压根儿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还会住在传说中的宫殿里,一个个目瞪口呆,嘴里不停念叨着“真是做梦都不敢想”。 李冬生的父亲站在院子中央,抬头望着飞檐,搓着手有些局促:“这么大的院子,住我们三家人,真是太宽敞了。”他的妻子在一旁也连连点头,脸上满是不安与欣喜。 把刘强和刘家坤两家人安置妥当后,魏卓卿负手而立,目光扫过众人,说道:“你们给这个院子取个名字吧。”李冬生的父亲连忙摆手,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魏大人给取吧,我们不识字呀,哪能想出啥好名字。”刘强和刘家坤也跟着附和,他们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对,请老爷取个名字吧,我们肚子里没几滴墨水,说不好。” 魏卓卿沉思片刻,目光坚定地说道:“那就叫李刘大院吧,我们做一块门匾,刻上‘李刘大院’四个字,谁见了都知道里面住的人姓李或姓刘。”话音刚落,周兴便快步上前,满脸赞同:“姐夫这个主意好,我们每个大院都做一块门匾,谁家住在哪个大院便一目了然,以后客人来了也不会走错。”众人纷纷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心里盘算着往后在这院子里的日子。 说来也奇怪,紫竹参加完舅舅热热闹闹的婚礼后,好像被点了醒脑水,突然就懂事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默默地收拾起衣物,眼神中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父母劝他再多留些日子,他却只是摇头,毅然决然地搬了出去,住进了学子们居住的院落,他要同他们吃住在一起。那里整日书声琅琅,笔墨飘香,清晨能听见学子们的诵读声,傍晚能看见他们伏案苦读的身影。 夜晚,油灯昏黄的光晕下,紫竹握着书卷,眼神专注而炽热。他终于想通了,考取功名不仅是为了光耀门楣,更是为了能在朝堂之上为百姓谋福祉。“如果自己考取了功名,朝廷就会多一名清官,总比多一名贪官好。”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通过科举改变命运,为天下苍生做点好事。从此,无论是晨光熹微,还是夜深人静,都能看到他伏案苦读的身影,他的房间里,读书声也从未间断。魏卓卿和夫人看见紫竹真的懂事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刘家坤和刘强安顿好两家人后,聚在一起喝酒,庆贺乔迁之喜。酒过三巡,刘家坤对刘强说:“我们走了一千多里路,见过的豪宅大院也不少,可没有见过这么高大雄伟的大院。” “你傻呀!”刘强怼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大院,这是皇子住过的宫殿。我们这辈子可没白活,连宫殿都住上了。” “我们住在这里,我不就成了公主?”李梅喜不自禁地问,眼里满是憧憬。 “想得美,”李母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寻个婆家了,一天天的像个疯丫头。” “我才不嫁呢,就跟着你们!”李梅嘟着嘴说道。 “跟我们一辈子?” “嗯,跟你们一辈子!”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逗得旁人直乐。 这时一个小丫头跑过来说:“夫人请李梅姑娘去帮忙呢。” “好,我这就去。”李梅起身就要走。 “你吃好了吗?”母亲问。 “吃好了,我去了!”李梅蹦蹦跳跳地跟着小丫头来到紫云大院,几个书生正在写条幅。魏夫人见李梅来了,高兴地招呼她:“阿弥陀佛,你来了。来,帮着研墨。”说完把她安排在李冬生的案前。 “你是刚刚搬进来的吧?”等魏夫人离开后李冬生问李梅,他之前没有见过李梅,目光不自觉地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嗯,才搬进来没几天。”李梅笑着回答,笑容灿烂得像春日的阳光。 “你叫啥名?”李冬生对这位开朗大方又美丽的姑娘非常好感,说话都不自觉温柔了几分。 “我叫李梅,你叫李冬生,对吧?” “你怎么知道我得名字?”李冬生有些惊讶。 “这几天我常和你弟李俊、你小妹珠珠一起玩,他们老说起你,自然就知道你的大名啦!”李梅俏皮地眨了眨眼。 “你还知道啥?” “我还知道你大妹子叫春妹,嫁给了紫竹的舅舅,对吧?” “对呀。” “你和这里的大公子正在准备参加科考,对吧?” “对呀,你咋啥都知道呀?”李冬生被她的活泼可爱吸引,忍不住多聊了几句。 “这座庄园虽然很大,人却不多,有点啥事大家还不都知道啦。” “你见过这里的大公子吗?”李冬生想知道她是否认识紫竹,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我哪有那福分,咱可高攀不起,见不到呀。”李梅调侃道。 正当二人聊得起劲的时候,紫竹走了进来,老远便看到李冬生同一位漂亮的姑娘聊得火热。他之前从没有见到过李梅,立刻就被她的音容笑貌吸引了,脚步都不自觉慢了下来。李梅的一颦一笑,在他眼里都像是春日里最美的风景。 “说曹操曹操到,大公子来了!”李冬生见紫竹来了,忙介绍道:“这位是李梅姑娘,这位就是庄园的紫竹大公子。” “紫竹!”紫竹刚要说话,周兴在门外喊他。 “哎,来了。”紫竹回应舅舅后,对李冬生和李梅说:“你们先忙着,我舅舅叫我。”他一步三回头,眼神里满是不舍。 “你去吧。”李冬生巴不得紫竹赶快离开,他好同李梅独处,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要和她聊些什么有趣的话题。 “舅舅,你叫我干啥?”紫竹很不情愿地离开了李梅,他很想同这个漂亮的女孩多一点接触,可是还没说上话就被舅舅叫了出来,语气里满是委屈。 “嘿嘿,你舅舅办完喜事了,你娘最关心的就是你啦,你怎么样?有没有相中的姑娘?舅舅想给你提亲。”周兴一脸八卦地问道。 “李梅你认识吗?”紫竹眼睛一亮。 “认识呀,怎么?你喜欢她?她可是个好姑娘。” “我喜欢有啥用?”紫竹垂头丧气地说。 “你喜欢舅舅就去给你提亲呀!” “晚了!” “怎么?” “我看见她同李冬生打得火热。”紫竹越想越郁闷,心里像被猫抓似的。 “这可难办了,李冬生是你最好的同窗,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紫竹赌气地说,可心里却翻江倒海,暗暗决定要找机会多和李梅接触。 而另一边,李冬生和李梅送走紫竹后,又接着聊了起来。李冬生得知李梅喜欢听故事,便绘声绘色地讲起自己小时候调皮捣蛋的趣事,逗得李梅哈哈大笑。李梅也不甘示弱,说起自己在老家和小伙伴们玩耍的经历,两人越聊越投机,仿佛认识了许久。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为这份初识的美好镀上一层金色。 此后的日子里,紫竹总是找各种借口去李刘大院附近转悠,希望能偶遇李梅。有一次,他远远看见李梅在院子里浇花,便假装路过,故意提高声音背诵诗词,想引起她的注意。 李梅听到声音,好奇地抬头,看见是紫竹,礼貌地笑了笑,这一笑让紫竹心跳漏了一拍,紧张得差点背错诗词。 李冬生也没闲着,他经常邀请李梅一起去庄园里散步,给她介绍各种花草树木,还教她认一些简单的字。两人漫步在林荫小道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气氛温馨又浪漫。李冬生有时会偷偷看李梅的侧脸,心里想着要是能一直这样走下去该多好。 一天,李梅在厨房帮忙做点心,紫竹听说后,特意找了个理由也来到厨房。他笨手笨脚地想要帮忙,结果差点打翻了面粉,逗得李梅和丫鬟们忍俊不禁。 李冬生得知消息赶来时,正看见紫竹红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拉着李梅说要带她去看新栽的牡丹。 随着时间推移,紫竹和李冬生对李梅的喜欢愈发浓烈,两人表面上还是同窗好友,可私底下却暗暗较劲。他们都想在李梅面前展现最好的自己,无论是读书写字,还是琴棋书画,只要有机会,就会不自觉地比试一番。而李梅却浑然不觉,只当他们是关系好,爱开玩笑,依旧和他们相处得十分融洽,只是在她心里,还分不清对两人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第164章 婚姻的本质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遇了、相识了、相爱了,最终成为眷属。这都不是偶然的事,这是命中的安排,是缘分。 李冬生和紫竹几乎同时与李梅相遇,紫竹作为这座大庄园唯一的继承人,出身优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反观李冬生,不过是一介寒门书生,虽身着洗得发白的长衫,却难掩眉眼间的英气。 按理说,无论从哪方面比,紫竹都比李冬生优越许多,可命运的齿轮却偏偏向着李冬生转动,他终究没有竞争过李冬生。很快,李梅便投入了李冬生的怀抱,紫竹只能远远望着二人相携的身影,满心苦涩,却没有任何脾气。 李梅当然知道紫竹的身份,也明白他看向自己时那炽热又含蓄的情意。可是,感情的事从来不由理智决定,她独独对李冬生情有独钟。李梅清楚李冬生贫寒的家境,父母也是靠着在紫竹家的庄园里维持生计,家中甚至连像样的藏书都没有。但她为何偏偏倾心于他? 这倒不是因为李冬生容貌出众或是魅力非凡,主要原因是李冬生非常善于在李梅面前表达自己对她的情感,那个时候还谈不上现代人所谓的 “爱”。李冬生对李梅不但从心底里喜欢,生理上也有着难以抑制的渴望,而他都能用恰当的语言向李梅表达出来。每一次目光交汇时,他眼中的深情几乎要溢出来;每一回轻声细语,都像是最温柔的情诗。 女人最喜欢男人的表白,李梅也是第一次同这样有才华的男生接触,自然被他的甜言蜜语所征服。 初次见面时,李梅看到李冬生写的一手好字,笔走龙蛇间尽显风骨,便对他心生敬意。她看好这个书生,预判他一定会出人头地,一定会金榜题名,对他寄予厚望。 此后相处中,李冬生更是将自己的才情与真心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陪她谈诗论画,听她诉说心事,一步一步走进她的心里。 时光流转,李冬生和李梅的感情愈发深厚,双方父母也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很快,李冬生家便托了媒人上门提亲,李家虽不富裕,却也尽力筹备了聘礼。李梅的父母见李冬生踏实上进,对女儿又情深意重,便欣然应允。 大婚那日,红绸挂满街巷,锣鼓喧天。李梅身着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走向花轿。她满心欢喜与期待,想象着与心爱之人共度余生的美好画面。而花轿外,李冬生骑着高头大马,嘴角始终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意气风发。 人群中,紫竹静静伫立,他看着这热闹的迎亲队伍,眼神中满是复杂。他知道,自己终究是晚了一步,错过了此生挚爱。但他不愿李梅看到自己的难过,强撑着笑容,默默为二人送上祝福。待迎亲队伍走远,他低声呢喃:“梅儿,愿你此生幸福……” 此后,他将那份爱意深埋心底,看着李冬生和李梅的生活越来越好,偶尔想起往昔,也只是轻叹一声,不再有过多波澜。 因为失去自己最想得到的,反而触发了他备考的决心。当他遇到困难时,便一再激励自己:“一定不能在困难面前低头,一定要考取功名!” 母亲和父亲看到紫竹一天比一天懂事,一天比一天更加用功读书,感到非常的安慰。 “阿弥陀佛,紫竹这孩子终于开窍了!” “他可比他姐姐懂事晚,每一个人不经历一些事是长不大的。” “阿弥陀佛,比起他姐姐,他还没有任何经历,他的命好。李冬生都娶了媳妇,紫竹也该请人说亲了。” “你看上了谁家的姑娘没有呀?” “阿弥陀佛,还没有。你呢?” “我才想到这件事,留意一下吧,毕竟这是儿子的终身大事。” 自从李春妹一家人悄悄搬进紫云庄园后,鱼恶霸便派出手下的爪牙四处寻找他们的下落。而他们把李春妹家附近十几里地的村庄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李家的踪迹。 他们只好回去对杨恶霸说:“吐蕃人攻进来时把他们的村子都烧掉了,李春妹既年轻又漂亮,那些吐蕃人能放过她吗?肯定被吐蕃人抓走了,您老人家就别为她费心思了。” 鱼恶霸一想也对,那么鲜活的美人谁不喜欢呀!而且吐蕃的士兵个个都好色,见了李春妹肯定不会放过。所以,他不再派人四处寻找李春妹,又去寻找别人家的姑娘了。 在经济社会里,有钱人永远是穷人的主宰,穷人永远是有钱人菜板上的肉。鱼恶霸看上谁家的千金,就逃不出他的手心,李春妹能逃过一劫全靠紫竹和周兴暗中帮助。其实,明着斗,鱼恶霸也不可能斗得过。 陈回光回到木刺山看到的是一派热气腾腾的生产和建设景象。木刺山的长城已经打好了地基,开始修筑城墙了。木刺山的百姓听到娘子军要修筑长城的消息后,都想出一把力。真的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晨光还未完全驱散山间薄雾,木刺山脚下早已人声鼎沸。年逾古稀的张老汉佝偻着背,却执意要将自己积攒多年的十两碎银塞进负责筹钱的士兵手中:“俺老了,扛不动石头,这点钱就当给修长城的孩子们买碗热汤喝!” 一旁的年轻媳妇们也不甘落后,自发组成后勤队,提着竹篮穿梭在人群中,篮里装满了新烙的面饼和冒着热气的粗瓷大碗茶。 山路上,运送石料的队伍蜿蜒如龙。二十来岁的猎户李三,带领着村里的年轻小伙们,将从深山里开采出的巨大青石,用粗壮的麻绳和结实的木杠捆扎妥当。他们齐声喊着号子,“嘿哟!嘿哟!” 每一步都走得坚定有力,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透了粗布短衫,却没人喊一声累。有的汉子手掌被麻绳磨得鲜血淋漓,简单缠上布条后,又立刻加入到队伍中。 城墙施工现场,工匠们更是忙得不可开交。经验丰富的老石匠王师傅,手持凿子和锤子,眯着眼仔细雕琢每一块砖石,嘴里还不时念叨着:“这长城可是咱木刺山的屏障,每一块石头都得严丝合缝!” 年轻学徒们在他身边认真学习,递工具、搬石块,干劲十足。 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因个头不够高,便踩着石块,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石灰浆涂抹在砖石缝隙间,眼神专注得仿佛在完成一件稀世珍宝。 就连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孩童们也没闲着,他们穿梭在人群中,帮忙传递工具,或是给劳累的大人捶背揉肩。夕阳西下时,整个施工现场依然灯火通明,火把将夜空映照得通红。百姓们点起火堆,架起铁锅,煮上一锅锅浓稠的野菜粥。 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简单的晚餐,一边畅想着长城修好后的安宁日子,欢声笑语回荡在木刺山的夜空,与此起彼伏的劳作声交织成一曲动人的赞歌。 紫云这几天可忙坏了,这项工程是百年大计,不可以有半点的瑕疵。她每时每刻都在督促各个工段的管事,一定要把好质量关,每一块砖石都刻有生产者的名字,出了任何问题都能找到负责任的人。 “舅舅娶媳妇了。” 这是陈回光见到紫云时说的第一件事。 “女方是哪里的?” 陈回光把李春妹的身世和他们结合在一起的经过告诉给了紫云。 “这些恶霸仗着他们有银子、有靠山无恶不作,有朝一日落到我得手里,我就让他们下地狱!” “不落到你的手里,他们也会下地狱的!” “嗯,舅舅终于有自己的家了,可惜我不在他们结婚的现场,如果我在多好呀!” 没有参加舅舅的婚礼,紫云非常遗憾。 “嗨,我也没有参加上呀。舅舅那么大的人了,在这件事上还很腼腆。其实,他早就看上李春妹了,就是不说。直到人家要离开长安城,都上路了才把实情说出来。我急着赶路就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回庄园,就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 “没关系,等我们回去了再让舅舅办一席酒,补上。” “成,这是个好主意。对了,我回来时母亲一再叮嘱让我告诉你一件事。” “啥事呀?” “她老人家想抱外孙了。” “哈哈,这事呀,你看咱们不是打仗就修筑长城,哪里有时间呀!” “那再见到母亲大人我怎么说呢?” “你就往我身上推呀!” “那好吧。” 实际上,陈回光想要孩子的心情比岳母还急,只是他一个人干着急有啥用呢?紫云整日整夜都在忙于公务,他连见到她的机会都不多。 夜色如墨,木刺山的营帐内,陈回光独自对着一盏摇曳的油灯发呆。窗外传来断断续续的更鼓声,提醒着他又一个深夜的来临。 自从那次与紫云提起孩子的事,已经过去好些日子,可紫云依旧整日泡在长城修建的事务中,两人连好好说句话的时间都难寻。 陈回光伸手摩挲着案头的茶盏,茶水早已凉透。他想起幼时,母亲抱着邻家的孩童逗他,那时他就暗暗发誓,日后定要让自己的孩子在温暖的怀抱里成长。如今他与紫云成婚已久,却始终未能如愿。他曾偷偷观察过紫云,见她因劳累而日渐消瘦的面庞,满心疼惜,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催促。 终于,在一个难得清闲的傍晚,陈回光在紫云处理完部分事务后,鼓起勇气来到她身边。紫云正伏案审阅着长城修建的图纸,眉头紧锁,手中的毛笔在图纸上不时批注着什么。陈回光轻咳一声,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紫云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未褪去的疲惫:“回光,是你啊,可有什么事?” 陈回光在她对面坐下,斟酌着字句:“紫云,母亲那边…… 她一直盼着咱们能有个孩子。这些日子,我见你实在太忙,也不敢打扰,可我心里……” 他声音渐弱,眼神中满是期待与不安。 紫云放下毛笔,轻轻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母亲的心思,只是这长城修建关乎万千百姓安危,实在容不得半点疏忽。” 陈回光握住她的手,恳切地说:“我知道你心系百姓,可孩子也是我们的希望啊。哪怕抽出一点时间,我们一起努力试试?” 紫云望着陈回光真挚的眼神,心中泛起一丝愧疚。她想起成婚以来,确实将太多精力放在了公务上,忽略了家庭。良久,她轻轻点头:“好,等这段时间忙完,我们就好好准备。”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尽管两人都付出了努力,紫云的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陈回光开始四处打听,偷偷找来各种偏方,小心翼翼地熬煮好,端到紫云面前。紫云虽不信这些偏方,却不忍拂了他的心意,总是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看着紫云喝下苦涩的药汁,陈回光满心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他开始更加细心地照料紫云的饮食起居,每日清晨,天还未亮,便亲自去厨房为她准备滋补的粥羹;夜晚,无论多晚,都守在营帐外,等紫云忙完才一起休息。 紫云看着陈回光为自己操劳的模样,心中既感动又着急。她悄悄派人去请了当地有名的郎中,为自己把脉问诊。郎中把完脉后,只是摇头叹息,说她因长期操劳,身体亏虚,想要受孕并非易事。 这个消息让陈回光和紫云都陷入了沉默。但陈回光并未放弃,他更加坚定地对紫云说:“不管怎样,我们都一起面对。你先好好调养身体,其他的都别操心。” 紫云靠在他的肩头,心中满是温暖与感动,暗暗发誓,哪怕再难,也要为陈回光生下一儿半女。 此后的日子里,紫云尽量减少了工作时间,开始安心调养身体。陈回光则陪伴在她身边,陪她散步、聊天,为她讲一些趣事逗她开心。两人在这段艰难的时光里,感情愈发深厚,共同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只是前路漫漫,他们依然在求子的道路上努力前行着。 第165章 搬家 紫云站在新落成的长城箭楼上,凛冽的北风卷着沙砾无情地拍在她的甲胄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却怎么也压不住她眼底翻涌的震撼。 两年前,当她毅然下令修筑城墙时,望着娘子军大营与南山洞之间那道足足三十里的沟壑,心中满是忧虑,还以为这是个需要耗费十年心血的艰难壮举。 此刻,脚下蜿蜒如龙的城墙,青砖缝隙里凝结着暗红的血渍,那是无数军民在风雪中用血肉之躯浇筑而成的印记,每一处都诉说着那段艰苦卓绝的岁月。 晨光艰难地刺破厚重的云层,城墙的轮廓在熹微的光线中宛如一条蛰伏的巨蟒,蓄势待发。青石基座深深嵌进山体,仿佛扎根于此,坚不可摧。垛口整齐排列,透着一股威严,箭楼与烽火台遥相呼应,宛如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片土地。紫云缓缓地抚摸着城墙上斑驳的砖石,指尖触到某处凹陷 —— 那是去年深秋,一队工匠在悬崖边作业时,因绳索断裂坠入深谷,唯一幸存的石匠在坠落前,用尽全身力气,用凿子奋力刻下的最后印记。那印记里,承载着生命的消逝,也承载着对未竟事业的不甘。 庆功宴设在南山洞前宽阔的广场,熊熊燃烧的篝火映红了三百将领的脸庞,也映得每个人的眼中闪烁着光芒。紫云站在高台中央,身姿挺拔,身后是刚挂上 “固若金汤” 匾额的城门,匾额上的字迹在火光中熠熠生辉。“这道长城不仅是砖石堆砌,更是两万军民的血汗!” 她的声音裹着烈酒的醇厚,坚定而有力,在夜空中激荡回响,“看这女墙高三丈,马面间距五十步,箭窗暗藏机关,就算二十万大军架云梯、撞城门,也只能撞得头破血流!” 话音未落,台下已是掌声雷动,经久不息。紫云举起鎏金酒盏,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席间:“为嘉奖诸位功绩,本帅特向陛下求来恩典 —— 长安城东南,赐下千亩紫云庄园!亭台楼阁、曲水流觞,足以安享晚年。” 申屠狼的青铜面具在火光中泛着冷光,这位草原狼骑统领捏着酒碗的指节发白,似乎在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挣扎。他身后的矦后将腰间弯刀拍在案上,粗粝的嗓音带着草原的豪迈:“木刺山的寒风能吹醒醉汉,这里的黄土能埋忠骨。要我住进金丝笼子般的长安?不去!” 两人对视一眼,仰头饮尽烈酒,酒液顺着虬结的脖颈淌进皮甲,尽显豪迈与不羁。 吕线、吕绸两位将领却已双目发亮,眼中满是对长安的向往。吕绸轻声道:“长安的胭脂水粉,怕是边关十年也寻不到半盒。” 呼大彪憨笑着挠头,铁打的汉子说起长安的胡姬酒肆,竟也红了耳根:“听说朱雀大街晚上比白天还热闹,俺这粗人也想见识见识!” 紫云望着截然不同的反应,心中思绪万千。她忽然想起去年寒冬,申屠狼带着狼骑在雪夜突袭敌军粮草,归来时睫毛结满冰霜,却笑着说 “草原的狼从不怕冷”;也记得吕线在瘟疫横行时,亲自熬药照顾染病的士兵,自己却累得咳血。她端起酒盏走下高台,先敬向申屠狼:“守得住边关,才护得住长安。这杯,敬你们的坚守!” 又转向吕线等人,“长安的繁花,也该有英雄去赏!” 篝火渐弱,夜色渐深,紫云独自登上城楼。远处群山如墨,新筑的长城在月光下泛着银辉,宛如一条守护木刺山的巨龙,静静地伫立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她知道,这道长城不仅是防御工事,更是一座丰碑,铭刻着不同出身将士们的心血,见证着他们的付出与牺牲。 “你爹妈和小姨他们都愿意去长安城吗?” 紫云轻声问陈回光,语气中满是关切。 陈回光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问过他们了,他们觉得这里吃的、住的都很好了,同以前比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天上了,就不想麻烦咱们。” 紫云眉头微皱,眼神中满是心疼与坚定:“他们生我们养我们不麻烦吗?从小到大,我们生病时,他们彻夜不眠地照顾;我们调皮闯祸时,他们四处赔礼道歉。这些难道都不算麻烦?” 陈回光有些犹豫:“这 ——,怎么能相提并论呢?父母对子女的付出,和子女对父母的回报,不一样啊。” “怎么不能相提并论?” 紫云急切地说道,眼中泛起泪光,“以前爹娘为我们操心,以后我们为他们操心呀。他们把最好的都给了我们,现在该是我们回报的时候了。” “他们都觉得自己不老呀!” 陈回光无奈地说。 紫云轻轻握住陈回光的手,说道:“不老又怎样?长安的紫云庄园,有温暖的屋子,有很大的院子。在那里,他们不用再担心风沙侵袭,不用再为生活奔波。想种花就种花,想种庄稼就种庄稼,想闲着就闲着,多好呀!我们在边关守护百姓,也该让他们享享清福了。” 第二天,紫云特意来到公公婆婆和小姨家。院子里,半亩地的菜园在寒风中依旧透着生机,婆婆种的白菜裹着层层绿叶,萝卜缨子倔强地探出地面。三间大瓦房敞亮整洁,窗棂上贴着婆婆去年腊月剪的红色窗花,虽然有些褪色,却还能看出喜鹊登枝的模样。 婆婆正在灶台前忙碌,铁锅冒着热气,蒸着新收的莜面窝窝,看到紫云来了,连忙擦了擦围裙上的面粉,热情地招呼:“云儿来了,快坐快坐,灶膛里煨着红薯,一会儿就熟。” 紫云笑着走过去,帮婆婆择着最后一把青菜,说道:“娘,我这次来,是想和您商量个事儿。长安城东南有个紫云庄园,是陛下赏赐的。那里环境优美,生活便利,我想接您和爹,还有小姨一家去那里养老。” 婆婆的手顿了一下,枯黄的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菜叶,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云儿,我们在这儿住惯了,不想给你们添麻烦。这里虽然比不上长安,但吃得饱、穿得暖,我们就知足了。你看这院子里的菜,都是自个儿种的,新鲜着呢。” 说着,她望向窗外的菜园,眼神里满是眷恋。 紫云放下手中的菜,握住婆婆粗糙的手,感受到掌心的老茧,那是经年累月劳作留下的印记,她真诚地说:“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和爹含辛茹苦把回光养大,又帮我们照顾这个家。记得那年我生了场大病,您连续七天七夜守在我床边,困得直打盹儿也不肯合眼。现在我们有能力了,怎么能让您继续受苦呢?长安的庄园里,有漂亮的花园,您可以种种花,养养鱼;还有热闹的集市,您想买什么都方便。那里的大夫医术高明,您的老寒腿也能好好治治。” 这时,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肩上扛着一捆柴火,布满皱纹的脸上沾着些许灰尘。听到这话,他放下柴火,叹了口气:“云儿,我们知道你孝顺。但我们这把老骨头,经不起长途折腾,而且在这里住了一辈子,舍不得啊。你看这院子里的每一块砖,都是我和你娘亲手垒的,墙角那棵枣树,还是你出生那年栽的,现在都碗口粗了。” 紫云眼眶泛红,声音哽咽:“爹,我知道您舍不得这里。可是,我更舍不得您和娘受苦。您看,这些年,您的腰越来越弯,挑水都费劲;娘的眼睛也不好使了,缝补衣服都要凑到油灯下。在长安,有最好的大夫,能好好调养身体。而且,我们也能常去看您,一家人团聚不好吗?等开春了,我们把枣树的根小心刨出来,移栽到长安的院子里,让它继续陪着咱们。” 小姨也走了过来,怀里抱着刚洗好的衣服,有些心动,但还是说:“云儿,我们去了,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你看我们家那几个调皮孩子,到了长安要是闯了祸……” “怎么会呢!” 紫云连忙说道,“庄园很大,院子和房间很多,孩子们可以在里面尽情玩耍。我已经让人在园子里辟出了几间大屋,专门给孩子们做学堂。而且,长安的夫子学问好,孩子们也能在更好的环境里长大,接受更好的教育。” 接下来的几天,紫云一有空就往家里跑,不仅给家人描绘长安的繁华,讲述庄园的舒适,还特意请画师绘制了精美的庄园图。她拿着图,仔细地给家人讲解:“爹、娘,你们看,这是正房,朝南向阳,冬暖夏凉。房间里都有地龙,冬天再也不怕冷了。小姨家挨着花园,孩子们推开窗就能看到花。” 她还拿出自己画的庄园草图,上面详细标注了每个人的房间,以及花园、池塘的位置,甚至连每间屋子的家具摆放都画了出来。 公公婆婆和小姨一家终于被她的孝心打动。搬家前三天,院子里就热闹起来。婆婆坐在炕头,把箱底压了几十年的粗布衣裳一件件翻出来,仔细地叠好。有些衣服补丁摞补丁,紫云想让她扔了,婆婆却执意留着:“这些都是念想,当年日子苦,就靠这些衣裳撑过来的。” 她还把陪嫁的铜镜子、银簪子用红布包好,放进樟木箱子。 公公则扛着梯子,爬上房梁,取下挂在上面的腌肉、干蘑菇。这些都是他辛苦攒下的,他念叨着:“到了长安,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这么地道的腌肉,带些去,想这味儿的时候还能解解馋。” 他又把家里的农具仔细擦拭干净,有些实在舍不得的小铲子、锄头,也细心地用稻草捆好,准备带走。 小姨家的孩子们兴奋得不得了,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小姨一边呵斥他们别捣乱,一边收拾着孩子们的衣物。她把孩子们过年才穿的新棉袄找出来,叠得整整齐齐,又把孩子们用了几年的布书包也仔细收好:“到了长安,得给你们换个新书包,但这些旧的也留着,以后看看,就知道咱们以前的日子是咋过的。” 搬家那天,阳光明媚。院子里,大家忙忙碌碌,每个人的脸上虽然带着对故土的不舍,但更多的是对新生活的期待。婆婆最后一次抚摸着院子里的老枣树,眼里含着泪:“老伙计,咱们要去长安了,你也得好好活着,跟着我们去享福。” 公公把家里的门窗都仔细关好,又在门口的石墩上磕了磕烟袋锅,似乎要把这里的最后一丝气息都带走。 紫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是欣慰。她知道,这不仅是一次搬家,更是一家人新生活的开始。而她,也将在守护边关的同时,守护好自己的家人。 文娟和小翠知道要回长安城的消息后,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两人聚在文娟家里商量着搬家的事。 文娟的小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窗台上摆着几盆她自己种的植物,虽然叶子有些干瘪,但在这边关之地,也算是一抹难得的绿色。 “我们要到长安城住宫殿,是真的吗?” 曹猛是草寇出身没见过啥大世面,听到大家的议论非常兴奋,一进门就大声对文娟说道,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期待。 “当然是真的,我姐说的话还能有假?” 文娟一边说,一边从柜子里翻出自己仅有的几件像样衣服,抖开看了看,又叠好放回去,眼神中透着憧憬。 “我们可回长安城了,我得好好寻找我得家人,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们!” 小翠坐在炕沿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想到即将回到长安,找到亲人的希望就在眼前,声音都有些发颤。 “回到了长安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只要我们得家人还在这个世上,就不会找不到!” 文娟也非常想念自己的亲人,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你们放心吧,你们和你们的家人都是命大之人,肯定能找到。” 曹猛拍着胸脯安慰道。 “你是在宽慰我们,我们的命可不大。” 小翠想起自己入宫、逃难、被掳入那些畜生的军营遭受那么多磨难的往事,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语气也变得低沉。 “多少人在安禄山叛乱中家破人亡?多少人在外族的入侵中罹难,你们还不幸运、还不命大?” 曹猛提高声音说道,试图让她们振作起来。 “你说命大就命大,我们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做好搬家的准备!” 文娟可不想同曹猛抬杠,家里的东西还没有收拾,她转身开始整理柜子里的杂物。 “我帮你们收拾。” 小翠对文娟说道,站起身来,走到墙角,拿起一个布包,准备把一些零散的物品装进去。 “你自己的东西不收拾吗?” 文娟疑惑地问。 “我一个人吃饱了全家都不饿,没啥可收拾的。走的时候我们一起走吧。” 小翠可不想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走那么长的路,她笑着说,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 其实小翠还是偷偷收拾了一些东西。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半块玉佩,那是她入宫时,母亲塞给她的。她又找出一件破旧的小袄,那是她小时候穿的,虽然又小又旧,但上面还留着母亲的味道。她把这些宝贝仔细地放进一个小木箱,用衣服包好,生怕磕着碰着。 文娟收拾得更加细致。她把自己珍藏的家书一封封拿出来,用干净的绸布包好,放进箱子最底层。这些家书是她和家人唯一的联系,每一封都承载着浓浓的思念。她又把平时舍不得用的胭脂、头绳找出来,放进一个小匣子,想着到了长安,就能好好打扮自己了。 搬家前一天,她们把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文娟把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小心地移栽到陶罐里,准备带到长安去。小翠帮忙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洗刷干净,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 紫云留下陈回光守护木刺山,她亲自带队赶往长安城。 “让吕线和呼大彪跟你一起去吧,这去长安城的路很远,谁知道路途中会发生啥事,有他们俩护送,我放心。” 陈回光知道他们夫妻二人不能都离开木刺山,自己应该留下,他紧紧握着紫云的手,眼神中满是担忧和不舍。 “好吧,就让他们俩保驾护航。” 紫云点点头,心中也满是牵挂,但她知道,守护家人和守护边关同样重要。 次日一大早,一支满载搬家物资的车队上路了。车队最前面,紫云骑着高头大马,英姿飒爽。她身后,吕线和呼大彪带领着一队士兵,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文娟和小翠坐在一辆马车上,透过车窗,望着渐渐远去的木刺山,心中既有不舍,又充满对未来的期待。 公公婆婆和小姨一家的马车紧随其后,车上装满了他们精心收拾的家当,那些承载着回忆和希望的物品,将陪伴他们开启新的生活。 第166章 一路惊险 暮色像是一位技艺精湛的画师,挥动着轻柔的笔触,将木刺山的轮廓晕染成一片朦胧的金红色。文娟半倚在马车那柔软的软垫之上,软垫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鼻腔。 车轱辘缓缓碾过西北官道,发出细碎而有节奏的声响,仿佛是在演奏着一首独特的乐章。 就在这时,文娟腹中的胎儿突然轻轻动了一下,那轻微的动静,如同春日里第一缕微风拂过湖面,泛起一圈小小的涟漪。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缓缓抚上隆起的小腹,指尖触碰到身下层层叠叠的棉褥。那些棉褥皆是曹猛亲手铺就的,最底层是带着阳光气息的新棉花,每一丝纤维都仿佛储存着太阳的温暖,轻轻嗅去,似乎还能闻到田野间那质朴的味道;上面覆着三床不同花色的软缎被面,绣工精美,花鸟鱼虫栩栩如生,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最上层特意铺了张雪白的羊羔皮,柔软得如同云朵,触感细腻丝滑,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 自从得知她有了身孕,曹猛便如影随形,寸步不离。这个在战场上令敌军闻风丧胆的猛将,此刻却像一只守护珍宝的老母鸡。他的眼神时刻关注着文娟的一举一动,但凡她稍有不适,他便会立刻紧张起来。他将她的一切都打理得细致入微,小到她日常使用的手帕,大到马车的行程安排,无一不精心筹备。 回长安城的队伍中,他总是骑着那匹浑身油亮的骡子,骡子步伐稳健,身姿矫健。他始终与文娟的马车保持着三丈距离,不远不近。这个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异常,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便能迅速赶到马车旁,为文娟保驾护航;又不会惊扰到她,让她能够在马车内享受相对安静的环境。 西北的官道确实如传闻般平坦,一块块青石铺就的路面,被岁月的车轮磨得发亮,在夕阳下闪烁着点点微光。每隔十里就设有驿站,驿站的建筑虽不算宏伟,但也古朴实用,为过往的行人提供了休息和补给的地方。 道路两旁还能时不时看到维护道路的兵卒,手持简单的工具,认真地检查着路面的状况,确保道路的畅通无阻。可文娟心里清楚,这看似平顺的归途,对于怀着身孕的她来说,每一步都暗藏风险。腹中胎儿的安危时刻牵挂着她的心,哪怕是最轻微的颠簸,都可能让她担忧不已。 她记得有次赶路时,马车不经意间碾过一个小小的坑洼,车身只是微微一颤。可曹猛却像惊弓之鸟一般,立刻翻身下马,动作敏捷而迅速。他几步便跨到车轮旁,蹲下身来,仔细查看车轮和车轴的状况。嘴里还喃喃自语:“得再垫些干草,可别颠着我的小祖宗。” 那模样,哪还有半分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威风,完全就是一个满心满眼只有妻子和未出世孩子的普通丈夫。 “文娟,您看曹将军又在检查马车了。” 小翠轻手轻脚地掀起车帘一角,眼睛里闪烁着羡慕的光芒,语气里也满是感慨。文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夕阳的余晖将曹猛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正半跪在地上,那宽厚的手掌如同温柔的抚摸般,轻轻摩挲着车轴,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地方。时不时地,他还会掏出怀里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车轴上沾染的灰尘,那张被战火和岁月刻满伤疤的脸,此刻却柔和得能滴出水来,仿佛所有的沧桑都在这一刻化为了绕指柔。 “你老公真好,对你百依百顺,从没见过他对你发脾气。” 小翠收回目光,忍不住再次感叹,“你看,这马车让他整得多舒服!”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按了按身旁的软垫,那软垫柔软而富有弹性,触感极佳。又摸了摸车壁上新装的铜环,铜环擦拭得光亮如新,在夕阳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以前赶路,我总觉得颠得骨头都要散架,现在连喝口热茶都稳稳当当的。” 文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曹猛送她的玉坠。那是块温润的和田玉,玉质细腻,触手生温。雕工算不上精细,甚至能看出几道笨拙的刻痕 —— 听说是曹猛在军营里,利用难得的休息时间,亲手一点点磨出来的。每一道刻痕都仿佛诉说着他对文娟的深情,承载着他在军营中对她的思念。“就是长相太那个了。”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愧疚,仿佛是在辜负曹猛的一片真心。 小翠叹了口气,转头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白杨林,林子里的白杨高大挺拔,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是呀,长相要好,又是将军,又对你好,这样的男人恐怕不存在吧。”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像是生怕被别人听到,“可我觉得,曹将军看您的眼神,比长安城里那些世家公子看自家娘子,要真心实意得多。” 文娟没有接话,将头靠在车窗上,透过车窗,看着曹猛翻身上马。他的动作熟练而流畅,尽显武将的飒爽英姿。他的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高大,宽阔的肩膀仿佛能为她和孩子撑起一片天。 想起初见时,她被他脸上狰狞的伤疤吓得后退半步,那伤疤如同一条扭曲的蜈蚣,横跨在他的脸颊上,显得格外可怖。他却局促地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自卑和不安。后来才知道,那些伤疤都是为了保护战友留下的,每一道伤疤背后都有着一段可歌可泣的英勇故事。 有次闲聊,曹猛曾自嘲:“我这张脸,吓哭过上百个小孩。”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可眼神中却隐隐有着一丝落寞。可当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她肚子上,感受胎动时,眼里闪烁的光芒比星辰还要明亮,那光芒中满是初为人父的喜悦和期待。他说:“等孩子出生,我要教他骑马射箭,还要告诉他,他娘是这世上最勇敢的人。” 车轮继续缓缓碾过平坦的官道,发出有节奏的吱呀声。文娟闭上眼睛,感受着腹中生命的律动,那轻微的动静让她心中充满了温暖和希望。或许正如小翠所说,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能有个把她和孩子捧在心尖上的人,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马车渐渐驶入夜色,夜色如墨,笼罩着大地。曹猛的黑马依然如忠诚的卫士般,默默守护在侧,马背上的曹猛身姿挺拔,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为马车内的文娟驱散着一切潜在的危险。 曹猛和文娟两口子一路上的表现都看在紫云的眼里,她不禁在心中感叹道:“丑夫是个宝呀!” 她对曹猛和文娟的婚姻非常满意,原本以为武将大多粗枝大叶,可没想到曹猛这样出身的武将,却有着一颗如此淳朴怜悯之心。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报 ——” 正当紫云看着文娟他们出神的时候,传令兵一路小跑着前来禀报。 “讲!” 紫云神色一凛,恢复了主帅的威严。 “报主帅大人,前方五里处有一个村庄,吕将军问是否在村庄附近休息?” 传令兵声音洪亮,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达着消息。 “传本帅的令,在前方村子附近找地方宿营,不要骚扰百姓和村民。” 紫云果断地下达命令,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 “遵令!” 传令兵领命后,立刻转身,飞身上马,扬尘而去,将命令迅速传达给前方的队伍。 很快,车队在村子里的一块空地上缓缓停下。士兵和男人们纷纷忙碌起来,他们有的四处寻找合适的地方搭帐篷,手中熟练地摆弄着帐篷的支架和帆布;有的则负责安置马匹,牵着马匹到附近的水源处饮水,顺便检查马匹的状况,确保它们在长途跋涉后依然健康。紫云对传令兵说:“你去找一户大户人家,同他们商量一下,能不能借用他们的厨房做饭。” “遵令!” 传令兵再次领命,快步朝着村子里走去,目光在村子里搜寻着看起来较为富裕的人家。 紫云安排好车队的各项事宜后,来到公公婆婆面前,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爹、娘,你们累了吧?” “累还是有一点儿,” 婆婆微笑着说道,“可是这一路上的风景太好了,我们都看不够,这眼界一开,就不感觉累了,哈哈。” 婆婆的眼神中充满了兴奋和满足,仿佛这一路的疲惫都被沿途的美景所治愈。 看着公公婆婆一家人都很开心的样子,紫云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放心地笑了笑。 安排好公公婆婆一家人后,紫云决定在村子里四处转转,了解一下这个陌生村子的情况。 转了一会儿,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村子有些不对劲儿。现在正是各家各户做饭的时间,按照常理,村子里应该炊烟袅袅,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可此时却没有看到一处炊烟升起。而且,村子里异常安静,没有听到一丝人声,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整个村子仿佛被一层诡异的寂静所笼罩。 正好曹猛和矦后巡查路过这里,紫云连忙对他们说:“这个村子有些奇怪,两位将军当心点儿。” “我也发现这个问题了。” 曹猛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回答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多年的战场经验让他对这种异常情况格外敏感。 “报 ——” 传令兵又一次匆匆赶来禀报。 “讲!” 紫云立刻回应。 “报主帅大人,这个村子是空的,没有找到一个人,连一条狗都没有看到。” 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 “知道了,” 紫云马上对几位将领说,“这个村子很不寻常,你们分别带兵四处巡查,不管出了多大的事儿,一定确保家眷的安全!” 她的语气严肃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对家眷安危的担忧和对将领们的信任。 “遵令!” 将领们齐声应道,声音洪亮而整齐,随后各自带领着手下的士兵,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去,开始在村子里仔细巡查。 等将领们离开后,紫云问传令兵:“找到大户人家了吗?” “找到了,就在那边。” 传令兵伸手一指,指向村子的一个角落。 “好,你带我们过去。” 紫云点了点头,跟着传令兵朝着那户人家走去。 这个村子不大,所谓的大户人家,也只不过比普通人家多了几间房子而已。他们来到这个 “大户人家”,紫云对传令兵说:“去把吴大厨喊来。” “遵令!” 传令兵再次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带着吴大厨匆匆赶来。 吴大厨来了,紫云对他说:“你看看这里能不能做饭?” 吴大厨在屋子里仔细查看了一番,厨房虽然有些陈旧,但各种厨具一应俱全。他向紫云报道:“报主帅大人,这里除了没有吃的外,啥厨具都有,拿来粮食就可以做饭。” “好,你们就在这里做饭吧。” 紫云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遵令!” 吴大厨领命后,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做饭的事宜,他熟练地将厨具摆放整齐,等待着粮食的到来。 “没事的都过来帮着做饭吧。” 紫云此话一出,许多人都纷纷响应,主动过来帮忙。陈回光的父母和小姨一家人都要去帮着做饭,紫云怕老人累着,对公公婆婆说:“让年轻人去吧,你们歇会儿。” “没事儿,” 婆婆笑着说道,“我们坐车的时间太长了,做点事活动活动筋骨。” 婆婆的脸上洋溢着热情,她觉得能够为大家出一份力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那好吧,你们就摘摘菜吧,别累着了呀。” 紫云见婆婆态度坚决,也不再勉强,只是叮嘱他们注意休息。 “好、好,你去忙吧,别管我们。” 公公婆婆笑着说道,随后便和其他人一起开始忙碌起来,有的洗菜,有的切菜,大家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大人都帮着去做饭了,一群小孩子在院子里嬉笑玩耍,他们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为这个寂静的村子增添了一丝生机。紫云看见菜地里有不少青菜长得郁郁葱葱,菜叶翠绿欲滴,十分诱人。她对小姑子晨光说:“晨光,我们去采些青菜来。” “唉,嫂子,我拿个篮子过来。” 晨光欢快地应道,转身跑回屋子里,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竹篮跑了出来。 “这是啥菜?” 紫云看着菜地里的一种蔬菜,有些疑惑地问晨光。 “嫂子,是菠菜。” 晨光笑着回答,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这就是菠菜?” 菠菜紫云吃过,但却没有见过长在地里的菠菜,她好奇地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菠菜的样子。 “嗯,嫂子,这就是菠菜,看它的根是红色的,有点甜,很好吃。” 晨光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拔起一棵菠菜,向紫云展示着菠菜的根部。 “那就多采点,让大家吃饱、吃好。我们离开时给这里的主人留下点银子。” 紫云点了点头,和晨光一起开始采摘菠菜,不一会儿,篮子里便装满了鲜嫩的菠菜。 饭菜很快做好了,香气四溢,弥漫在整个院子里。四处巡查的将领也陆续回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啥问题?” 紫云看着归来的将领们,急切地问道。 “回主帅大人的话,” 吕线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没发现任何问题,一个人影都没有发现,整个村子是空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显然对这个空荡荡的村子感到十分不解。 “好吧,不去管它,我们吃饭。” 紫云虽然心中也充满了疑惑,但此时大家都已经饥肠辘辘,她决定先让大家吃饭,补充体力。 大家围在院子里正吃着饭,紫云突然发现一个陌生人在院子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张望。那人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警惕,似乎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紫云马上令传令兵去把那个人叫进来。 紫云见他有些紧张,便轻声宽慰道:“你不要害怕,我们是娘子军的人,路过此地,在这里煮点饭吃。” 她的声音温柔而亲切,试图消除对方的紧张情绪。 “你们真的是娘子军的人?” 那人半信半疑地问道,眼神中依然带着一丝警惕。 “那还有假?” 小翠抢着说,“这是我们娘子军的魏主帅振国大将军!” 小翠一边说着,一边自豪地指了指紫云,眼神中充满了对紫云的崇敬。 那人一听这位女子就是赫赫有名的振国大将军,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满是惊讶和敬畏的神情。 文娟看他的样子好像又怕又饿,便搬了一个凳子请他坐下,又给他拿了碗筷,并递给他一个大烧饼:“你别怕,先吃点烧饼填填肚子。” 文娟的语气温柔而关切,她能感受到对方的窘迫。 那人真的很饿,见了烧饼啥也不怕了,一把抓起来就是一大口,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仿佛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紫云问道:“你是这个村的人吗?” “回大人的话,我是在这个村子生、在这个村子长大的。” 那人连忙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恭敬。 “村子里的人呢?” 紫云继续问道。 “都逃到山里去了。” 那人回答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为啥要逃呢?” 紫云追问道。 “今天早上我们得到消息,一股土匪要来我们村打劫,村里的人就把吃的、用的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都藏了起来,不给土匪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 那人详细地解释道,脸上满是对土匪的痛恨。 “你怎么没走?” 紫云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一个穷光蛋,家里啥也没有,我就躲在附近,我能看到土匪,土匪看不到我。你们来时不是也没看到我吗?” 那人苦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紫云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人接着说:“我看到你们进村了,也看出来你们不是土匪,看到你做饭的炊烟,我才明白你们是路过此地。所以,就过来看看。” “你说的土匪有多少人?” 紫云问道,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股土匪有四五十人,他们原本是老实忠厚勤勤恳恳的庄家人,被高大棒子霸占了土地断了生计才落草为寇的。” 那人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高大棒子是何许人也?” 紫云追问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决心要弄清楚这一切。 第167章 巧遇吴囟 暮色如浓稠的墨汁,从天际线开始,悄无声息地向这片土地蔓延开来。紫云等人临时落脚的院落,被这厚重的黑暗层层包裹,宛如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匣子里。唯有屋内那盏摇曳的烛火,顽强地透过斑驳的窗棂,在地上投下一片片细碎的光影,随着烛芯的颤动而忽明忽暗,仿佛在诉说着未知的故事。 紫云端坐在桌前,身姿挺拔而优雅。跳动的烛火将她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墙上,微微晃动,宛如一幅灵动的水墨画。她的目光平静如水,却隐隐透着一丝探寻的锐利光芒,如同猎人锁定猎物一般,正紧紧打量着眼前这位衣衫褴褛、神色慌张的中年男子。那人身上的衣物破旧不堪,布料上满是补丁和磨损的痕迹,仿佛经历了无数风霜的洗礼,凌乱的发丝下,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与不安。 “回大人的话,” 中年男子微微弓着身子,脊背弯曲得如同一张紧绷的弓,声音有些发颤,仿佛秋日里枝头的枯叶在风中瑟瑟发抖,“高大棒子是我们这一带最大财主,他在朝廷有人,连节度使都让他三分。” 他说话时,眼神时不时地瞥向门口,仿佛那里藏着什么洪水猛兽,每一次偷瞄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紧张,那副模样,让屋内原本就压抑的气氛愈发凝重,仿佛空气都快要凝固了。 听了这话,紫云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却珍贵的线索。她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身子,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趣,那声音里仿佛藏着一团跃动的火焰:“高大棒子在朝廷有什么人?” “嗯,”中年男子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脖子像受惊的乌龟一般微微缩着,确认四周无人后,才神神秘秘地压着嗓门,声音低得仿佛怕被窗外呼啸的风偷听了去,“就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鱼大人呀!” 他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一种既畏惧又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复杂神情,那扭曲的面容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惊天秘密,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紫云轻轻皱了皱眉头,那细腻的眉峰微微蹙起,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有鱼朝恩做靠山,难怪高大棒子能如此肆无忌惮,在这一带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犯下的恶行怕是数不胜数。她心中涌起一股怒意,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但多年的历练让她很快又冷静下来,继续追问道:“那些土匪怎么不敢同高大棒子斗呢?” “回大人的话,” 中年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苦涩,仿佛咽下了一嘴黄连,脸上的皱纹也因这叹息而更深了几分,像是被生活压弯了脊梁,“谁斗的过高大棒子呀?这回吐蕃打进来,他的小妾就是吐蕃的间隙,万人都知道,可是,谁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仿佛这是一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又无力改变的残酷现实,像是陷入了一个永远走不出去的黑暗深渊。 “你说高大棒子的小妾是间隙?” 紫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眼神中也多了几分严肃,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千真万确?” “回大人的话,千真万确。因为,他的小妾是吐蕃人!”中年男子急忙说道,语气坚定,眼神中透着一股急切,仿佛想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恨不得将所有知道的都一股脑倒出来。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紫云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中年男子,试图从他的神情中看出端倪,那眼神仿佛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要剖开他内心的秘密。 “回大人的话,我在城里的茶馆里听到的,茶馆里的人无所不知。”中年男子说话时,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紫云的目光,似乎也知道这些消息不过是道听途说,心中有些底气不足。 紫云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忖,虽然这些消息只是道听途说,可是有句话叫做 “无风不起浪”,看来这个高大棒子确实很不简单,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说不定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就像平静的海面下,往往藏着汹涌的暗流。 这时,紫云不经意间瞥见中年男子的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桌子上的食物,那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仿佛饿狼看到了猎物,眼球几乎要掉出来了。她心中一软,知道他定是饿了许久,便和声对他说:“你自己去找个凳子,坐下来一起吃吧。” 紫云的回乡车队准备充分,带着足够的食物,那些干粮和菜肴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车厢里,即便沿途不采购粮食,也能支撑着到达长安城。 中年男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腹中的饥饿感如潮水般翻涌,仿佛有无数只小手在胃里抓挠。看见食物的那一刻,更是感到饥饿难忍,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吞咽着口水。一听这位娘子军的大人让他坐下来吃饭,他心中大喜,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抓起食物大快朵颐。但他还是强忍住了冲动,恭敬地说道:“谢谢大人,我不用坐,站着就行。” 说完,他便寻了一个空位,站到桌前。 小姨夫见附近有一个凳子,便好心地递给他:“坐下吧。” “谢谢!”中年男子接过凳子,一屁股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吃起来,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仿佛几辈子没吃过饭一般,抓起食物就往嘴里塞,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也顾不上擦,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已经饿了很久很久。 就在大家还沉浸在吃饭的氛围中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喊马嘶声,打破了院内短暂的平静。那声音由远及近,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涌来,让人心里不由得一紧。 “不好了,土匪来了,快跑吧!” 正在狼吞虎咽吃饭的中年男子,听到外面的声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惊恐地大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仿佛世界末日就要来临。 还没等紫云说话,一群凶神恶煞的土匪已经气势汹汹地堵在院子门口。他们是循着炊烟找过来的,一个个手持兵器,眼神凶狠,仿佛一群饿狼包围了这座小院。为首的土匪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手中的大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身后的土匪们也都满脸横肉,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中年男子见土匪堵在门口,吓得魂飞魄散,起身就慌慌张张地往屋子里跑,脚步凌乱,差点被门槛绊倒。 紫云担心公公婆婆等老人受到惊吓,连忙安抚道:“你们都去屋子里躲一会儿吧,这里的事我们能应付。” “你要当心呀!” 婆婆看着门外那些凶神恶煞的土匪,心中满是担忧,脸上的皱纹都拧成了一团。她哪里知道紫云武艺高强,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危机四伏,怎么能不担心呢? “娘,没事的,您进去吧。” 紫云语气坚定,眼神中透着自信和从容,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紫云话音未落,只见矦后手持他那把寒光闪闪的大弯刀,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横在这些土匪面前。他昂首挺胸,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如鹰,大声吼道:“娘子军振国大将军在此,尔等还不还不放下兵器受降,等死吗?!”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在院子上空回荡,震得土匪们心中一颤,手中的兵器都不自觉地晃动了几下。 这里距离木刺山并不太远,振国大将军的威名早已如雷贯耳,方圆百里的人谁会不知道?不管眼前这位是不是真的振国大将军,在这群土匪看来,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为首的土匪是一条身材魁梧的大汉,听到 “振国大将军” 五个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同见了鬼一般,手中的兵器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他连忙跪在紫云面前,不停地叩首道:“草民有眼无珠冒犯了振国大将军,请大将军给草民一条活路,草民也是逃难的百姓。”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求饶,额头都磕出了血印,在地上留下一个个鲜红的印记。 其他人见头儿丢下了武器,也纷纷效仿,手中的兵器纷纷落地,一个个跪在大汉的身后,嘴里不停地说着求饶的话,声音此起彼伏,如同一片求饶的海洋。 “只要你们放下屠刀,愿意重新做人,本帅就给你们指一条活路,都起来吧!” 紫云语气威严,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气势,那声音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原本惊慌失措的众人渐渐平静下来,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屋子里的人透过窗户看到了这一切,一开始都为紫云捏着一把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紧紧地握着,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可没想到,紫云几句话就把这群看似不可一世的 “土匪” 降服了,众人心中无不感到惊奇,眼神中满是敬佩和赞叹,仿佛看到了一位传奇英雄。 小翠见陈回光的母亲心慌意乱、担惊受怕的样子,连忙轻声安慰道:“老人家,外面的一个将军就能对付这群土匪,您别担心。” “嗯,我不担心。” 陈回光的母亲嘴上这么说,可眼神中的担忧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手心里全是冷汗,身体还微微颤抖着。 直到他们看见土匪都放下手中的兵器,跪在紫云面前求饶时,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小姨看着外面的场景,满脸不可思议地对小翠说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仿佛重新认识了紫云一般,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都合不拢。 “你们听好了,” 紫云对这群土匪说道,声音洪亮而坚定,“本帅相信你们是不得已才落草为寇的,你们现在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是弃暗投明回家种地,老老实实过本分的日子;另外一条路是跟本帅从军。这两条路你们自己选择。” “我们愿意跟随大人从军!” 众土匪齐声说道,声音整齐而响亮,仿佛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为什么不愿意回家?” “回大人的话,” 匪首答道,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有家,谁会当土匪?” “原来是这样,” 紫云这才知道他们落草为寇的真实原因,心中不禁有些感慨,“既然你们愿意跟随本帅从军,娘子军的军纪严明,你们能遵守吗?” “回大人的话,” 匪首答道,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只要不当土匪,只要不被饿死,我们啥都能遵守!” 紫云看到这些土匪一边说话,一边用饥饿的目光盯着桌子上的饭菜,知道他们都饿坏了,便对吕线说:“吕将军,去弄些烧饼过来,先让他们填饱肚子。” “遵令!”吕线说完对“土匪”说:“来两个人跟我去抬烧饼。” “曹将军,你去给他们找两张桌子。” 曹猛也叫上几个“土匪”找桌子去了。 很快,在院子里又摆好两张大圆桌,吕将军弄来一大筐烧饼。这些烧饼是紫云的车队途中的口粮,随车携带了很多。 这群人真的饿坏了,见了烧饼就没了命一哄而上,抓起烧饼就往嘴里塞。但是,他们的头儿却很有礼貌地对紫云和将军们说了声:“谢谢!”他显得有点斯文的样子,虽然也很饿,却能稳得住。 紫云觉得他是条好汉,便对传令兵说:“拿几个烧饼和一碗汤来。”说着进了一间侧屋,并对那好汉说:“我本帅进来。” 进屋后,紫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俺名吴囟。” “无心?”紫云笑道,“看你五大三粗的样子,就知道你无心无肺,干农活行吗?” “回大人的话,小的原本就是本本分分的庄稼汉,啥农活不但都能干,还干得很好。” “嗯,本帅还让你当你的这群伙计的头儿,知道问啥吗?” 吴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原因就是你没有同他们一样抢饭吃,你能稳得住自己的情绪是当头的料,认识字吗?” “回大人的话,小的家里太穷没读过书,不识字。” “你吃烧饼,咱们边吃边聊。”紫云见他有些拘束,说道。 吴囟这才大口吃烧饼,紫云对他说:“本帅有意为民除害。” “回大人的话,大人是不是要铲除高大棒子?” “正是,你对他有多少了解?” “回大人的话,他家有200多家丁,门厚墙高很难攻打,只能智取。” “好,本帅之意也是智取。” 第168章 胭脂楼 屋子内烛火摇曳,镇国大将军紫云正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吴囟进来,见大将军这般模样,心里知道是为了那作恶多端的吴大棒子发愁,便赶忙上前禀报道:“报大将军,小的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帮助大将军智取吴大棒子。” 紫云闻言,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急切问道:“他是什么人?” 吴囟清了清嗓子,认真说道:“他叫吴三三,原来在胭脂楼里做店小二。那胭脂楼可是城里最热闹的去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有一回,吴三三在端茶送水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吴大棒子的衣服弄脏了。那吴大棒子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哪能容下这种事,当即就吩咐手下,把吴三三的三根肋骨都打断了。后来,酒楼老板怕得罪吴大棒子,二话不说就把吴三三踢出了大门。可怜的吴三三,走投无路,最后沦落到我这里。” 紫云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随即说道:“嗯,你叫他过来。” 吴囟不敢耽搁,立刻去把吴三三叫了过来。 吴三三毕竟在大酒楼做过事,见过不少世面,一见到紫云,便很有礼节地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破旧的衣服,恭恭敬敬地给紫云请安施大礼,动作虽然有些迟缓,但却十分标准。 “你叫吴三三?” 紫云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有些瘦弱的男子,开口问道。 “回大人的话,小的是吴三三。” 吴三三声音有些颤抖,却也努力保持着镇定。 “你在胭脂楼干过?” 紫云继续追问。 “回大人的话,小的曾经在胭脂楼干过小二。在那里,每天都要迎接各种各样的客人,端茶倒水、跑腿打杂,什么活都得干。” 吴三三回忆起在胭脂楼的日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吴大棒子是不是你们胭脂楼的常客?” 紫云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回大人的话,他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泡在我们胭脂楼里,简直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他长期在胭脂楼包了一套豪华客房,那客房布置得极为奢华,里面的家具、装饰都是精挑细选的。每月的双数日一准过来喝花酒,每次来都要叫上最漂亮的姑娘作陪。几乎天天都在这里歌舞升平,夜夜都在这里灯红酒绿,胭脂楼里整天都回荡着他的笑声和吵闹声。隔三差五就点一场大戏,只要见了戏班子里的美女角色,就花大价钱包下来,根本不管别人愿不愿意。” 吴三三说起吴大棒子的恶行,眼中满是愤恨。 “看来这个吴大棒子不但是你们胭脂楼的常客,还是贵客喽。” 紫云冷笑一声说道。 “回大人的话,我酒楼的老板敬他比自己的亲爹还亲呢!每次吴大棒子一来,老板就点头哈腰的,想尽办法讨好他,就盼着他能多花点钱。” 吴三三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平时他出门都带多少人马?” 紫云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继续问道。 “回大人的话,一般情况下他都带着一个小队的骑兵,十人左右。不过,这十个人可都不简单,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一人能抵挡十个人。他们身手敏捷,武功高强,一般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吴三三想起那些护卫的厉害,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个吴大棒子的真名叫什么?” “回大人的话,他叫吴守忠。可他做的那些事,哪有一点‘守忠’的样子,完全就是个恶霸!” 吴三三咬着牙说道。 “你们县衙有多少护卫?” “回大人的话,我们县衙没有护卫,只有几个捕快和衙役。那些人都是些软脚虾,根本没什么本事。我们县老爷是个胆小怕事的小老头,见了吴大棒子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对吴大棒子的话是惟命是从,像狗一样,吴大棒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一点骨气都没有。” 吴三三说起县老爷,也是一脸的鄙夷。 “好了,你去吃饭吧,吃饱点。” 紫云看着吴三三,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遵令!” 吴三三学着传令兵的样子答道,然后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似乎是想到能吃饱饭而感到开心。 吴三三离开后,紫云对吴囟说:“你挑选 20 名有功夫的手下,让他们吃好吃饱休息好,晚上同我们一起行动。这吴大棒子作恶多端,今晚我们一定要将他拿下,为民除害。” “遵令!” 吴囟也学着传令兵的样子回答,眼神中满是坚定,转身便去挑选人手。 “传令兵!” 紫云高声喊道。 “在!” 一个年轻的士兵迅速跑进来,立正站好。 “请两位将军进来。” “遵令!” 传令兵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两位将军大步走进来。紫云对他们说:“本帅把今晚捉拿吴大棒子的行动计划告诉给你们。这个吴大棒子在这一带为非作歹,百姓们对他恨之入骨,今天我们一定要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两位将军一听要捉拿吴大棒子,都很兴奋,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曹将军,你带十个人解决胭脂楼的护卫和打手,有困难吗?那胭脂楼里的护卫和打手虽然不少,但只要我们行动迅速、配合默契,一定能将他们制服。” “回主帅大人的话,小事一桩,没有任何问题。我手下的弟兄们个个都是好样的,对付那些乌合之众,不在话下!” 曹将军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矦后将军你带十个人解决吴大棒子的卫队,有问题吗?吴大棒子的卫队虽然武功高强,但我们也不能畏惧,要拿出我们的勇气和实力。” “回主帅大人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矦后将军眼神坚定地说道。 “好,你们去准备吧。记住,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大意。” “遵令!” 两位将军齐声答道,然后大步离开营帐去做准备。 两位将军离开后,紫云把吴囟叫进来对他说:“吴大棒子和酒楼的卫队本帅都安排人去解决了,你和吴三三带上你的人去捉拿吴大棒子,有问题吗?只要我们按计划行事,吴大棒子插翅难逃。” “回大人的话,已经解决了酒楼和吴大棒子的卫队,一个吴大棒子就是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问题。我一定亲手把他抓来,交给大人处置!” 吴囟信心满满地说道。 “没问题就好,你去准备吧。记住,行动要快,不可让他有逃脱的机会。” 吴囟离开后,紫云来到公公婆婆面前,脸上换上了温柔的笑容,说道:“爹、娘,我们晚上有点事办,你们就在这里歇着,饿了就叫厨房给你们做吃的。不用担心我们,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你们不是去打仗吧?” 婆婆担心地问,眼神中满是忧虑,紧紧拉着紫云的手。 “不打仗,放心吧娘,已经没有仗可打了。我们就是去处理一些小事情,很快就回来。” 紫云轻声安慰道。 “不打仗就好,娘就怕你们打仗呀。每次想到你们在战场上拼命,娘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整晚都睡不着觉。” 婆婆的眼眶有些湿润。 “没事的,娘。我们办点小事。您就安心在这里休息,等我们回来。” “嗯。” 婆婆用担心的目光看着紫云,她心里明白,紫云没有说实话,怎么会不担心呢?但她也知道,紫云有自己的使命,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他们平安。 “婶子,没事的。” 文娟和小翠也在一旁安慰陈回光的母亲道。 就在他们在屋子里说话的时候,这座院子的主人回来了。他远远地看见院子里坐满了正在吃饭的人,先是吓了一大跳,心里想着:“不是闹土匪吗?这些人不像土匪呀?” 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文娟离他最近,见状便站起来对他说:“你是这里的房主吧?” “是的,听说土匪要来洗劫村子,我们都躲了起来,估计没事了才回来的。” 他见文娟有了身孕,又看见陈回光的父母等几位老人,断定他们不是土匪,胆子才大了起来,说话也不再那么结巴。 “我们路过此地,借你的厨房做饭,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文娟有些歉意地说道。 这时,小翠拿了一锭银子过来对他说:“这是给你的补偿,请收下。你看,我们用了你的厨房,还占用了你的院子,这银子你一定要拿着。” 房主看了小翠和银子一眼,连忙摆手说道:“客官自远方来,我们没有尽到地主之谊,怎么敢收你们的银子?万万使不得!你们能来,就是给我面子了。” “收下吧!” 小翠把银子硬塞进他的手里,“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就别推辞了。” 他推脱道:“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你们出门在外也不容易,这银子我不能要。” 正在二人僵持不下时,紫云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这一幕,对房主说:“家里没人,我们反客为主了,还请房主海涵。我们也是情况紧急,才出此下策。” “这是我们娘子军的主帅镇国大将军!” 小翠介绍道。 “草民叩见镇国大将军!” 房主一听,赶忙跪下磕头。 “不必多礼,你先把银子收下。这是我们应该给的,你就别再推辞了。” 紫云说道。 “回大人的话,草民没有收银子之理。你们为百姓做事,草民敬佩还来不及,怎么能要你们的银子呢?” “不收也好,本帅问你,你还有住的地方吗?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住一晚,怕给你带来太多麻烦。” “回大人的话,草民还有一处院落,离这里不远。那院子虽然不大,但也能住下一些人。” “我们准备征用你的这个院子一个昼夜,你的意下如何?我们保证不会破坏院子里的东西,用完就还给你。” “回大人的话,这是草民的荣幸!能为大将军效力,是草民的福分!” “你的尊姓大名?” “回大人的话,草民江承儒是也。” “江承儒!” “草民在!” “立刻把银子收下,然后给我们腾屋子!我们时间紧迫,还要做些准备。” “草民照办!” 江承儒不敢再耽搁,连忙去安排。 夜幕渐渐降临,一场抓捕吴大棒子的行动即将展开,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着最后的准备,气氛紧张而又充满期待…… 紫云带着人马来到胭脂楼外,曹猛带着自己的十个人走在最前面。远远看去,胭脂楼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胭脂楼的卫队长见有人来了,便上前盘问,还没等他开口就被曹猛一锤砸了一个满脸花倒在地上。 卫队的其他人见来者不善,不敢轻举妄动,这时从大门内探出一个头来问道:“咋啦?” “横七,是我,吴三三!”吴三三看见探出头来的是熟人,马上同他打招呼。 横七当然听得出吴三三的口音,把大门打开,走了出来。 “三三你小子还敢回来?不要命了?”说完神神秘秘地对吴三三说:“吴大棒子正在楼上快活,看见你,你的小命就没了!” 而吴三三却厉声喝道:“横七不得无礼,镇国大将军在此,还不去传酒楼大掌柜出来迎接!” 借着楼上的灯火,横七看见几位威风凛凛的将军,知道吴三三没有开玩笑,心里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发达了?”他不敢怠慢,马上往回跑。 这个档口,曹猛已经把守在酒楼大门外的几个护卫收拾了。 酒楼大掌柜是一个又瘦、又矬古灵精怪的中年人,因为太会算计,人送外号“瘦猴”。听到横七说镇国大将军驾到,惊慌得差点摔倒。他马上让手下打开大门,对紫云的等将领作揖道:“草民不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镇国大将军恕罪!” 紫云带着三队人马进入酒楼大堂,曹猛的人立刻替换了酒楼的护卫,把守着酒楼的大门,只许进不许出。 瘦猴见当兵的已经守住了他家酒楼的大门,便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但是,用他多年同兵匪打交道的经验来看,无非是吃喝玩乐,搜刮一些钱财的事。 而镇国大将军的威名早已深入人心,他想象不出这么有威望的大将军会玩出啥花样。 第169章 吴大棒子的末日 暮色像浓稠的墨汁,渐渐浸染着胭脂楼飞檐上的鎏金鸱吻。这座三层楼阁在斜阳余晖中泛着暧昧的暖光,朱漆廊柱上缠绕着的紫藤花早已凋谢,只留下斑驳的花痕,似在诉说着往日的繁华。 楼下酒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飘来阵阵脂粉香与酒香的混合气息,伴随着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在街道上空回荡。 猴大掌柜弓着背,像只灵巧的猿猴般穿梭在二楼回廊间,将紫云等一众铠甲锃亮的将领迎入雅间。 檀木八仙桌上,青花瓷盏还氤氲着袅袅热气,他哈着腰,赔着笑脸,刚要开口询问贵客来意,却被紫云抬手打断。 “我们特意来此,不住店、不喝酒、不看戏。” 紫云将军的声音清冷如冰,玄铁护腕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身后的副将吴三三手按剑柄,目光如炬,“只为寻找一个人。” 猴大掌柜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赔笑道:“回大人的话,草民这胭脂楼开门做生意,每天南来北往的客人不计其数。不知大将军能否确认,此人就在小店?” 紫云眼角余光扫过吴三三,后者心领神会,踏前一步,腰间佩剑随着动作发出轻响:“掌柜的,大将军要找的人,正是吴大棒子。此刻,他正在楼上的长包房里,与一群莺莺燕燕寻欢作乐呢!” “哎哟!这…… 这可真是巧了!” 猴大掌柜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心里却打起了鼓。他转身疾步向三楼走去,鞋底与木质楼梯碰撞出急促的声响。“这些军爷找大财主,不是要银子就是要军饷。” 他心里盘算着,回头冲紧跟在后的小二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吩咐,“你快去账房,准备几个金元宝,就说我有急用!” 胭脂楼三楼的奢华程度,远超楼下。红绸幔帐随风轻摆,鎏金兽首烛台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吴大棒子斜倚在雕花檀木榻上,身旁环伺着九个浓妆艳抹的妓女。她们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鬓边珠翠摇曳,阵阵香风扑鼻。 一个微胖的妓女娇笑着,躺在铺着锦缎的餐桌上,皓腕轻抬,将琥珀色的美酒缓缓倒入自己的肚脐眼中。她眼波流转,朱唇轻启:“老爷,您可知道这是什么酒吗?” 吴大棒子醉眼朦胧,贪婪的目光在妓女身上游走,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女儿红!” “咯咯咯!” 妓女笑得花枝乱颤,胸前的珠串也跟着晃动,“我就知道老爷答不对!姐妹们,罚酒!” “罚酒!罚酒!” 众妓女纷纷起哄,声音娇嗲。吴大棒子酒量惊人,在他看来,被女人罚酒反而是一种享受。他最喜欢女人亲手喂的酒,无论盛在何处,他都能喝得津津有味。 就在众人闹得正欢时,猴大掌柜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弓着身子赔笑:“吴大人,且歇息片刻……” “啥事?快说!” 吴大棒子皱起眉头,显然被打断了兴致。但他深知猴大掌柜平日里谨慎,若非有要事,绝不会轻易打扰。 “下面来了一队军爷,点名要见您。” “他们说没说有啥事?” “没说。” 吴大棒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去对他们说,要银子说个数,本老爷现在没空!” 作为城中有名的大财主,被军爷索要钱财对他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猴大掌柜匆匆下楼,将吴大棒子的话如实转达。紫云将军凤目微眯,寒意更甚:“你立刻叫他下来,本帅不要银子,有重要的公务找他!” 当猴大掌柜再次回到三楼包房时,眼前的景象更加不堪入目。吴大棒子被几个全身赤裸的美人围在中间,正进行着所谓的 “惩罚游戏”。屋内酒气、脂粉气混合着暧昧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 平日里,猴大掌柜绝不敢打扰吴大棒子的好事,但今天情况特殊。他硬着头皮,提高声音喊道:“停一下,停一下!” “你他娘的不想活了?没看见老子正忙着吗?” 吴大棒子满脸怒容,抓起枕边的酒壶就朝猴大掌柜扔去。 “吴大人!军爷不要银子,非要您下去办啥公事,而且要您立刻马上下去!” 猴大掌柜躲开来势汹汹的酒壶,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滚远点!别扫老子的兴!” 吴大棒子彻底被激怒,抄起手边的瓷碗就要砸过去。 这时,一位吴大棒子最宠爱的妓女娇嗔着拉住他的胳膊:“老爷,军爷的公事要紧。我们姐妹都等着您,好不好嘛?” 说着,她用指尖轻轻划过吴大棒子的胸膛,眼神勾人。 “嘿嘿,美人开口了,不给谁面子也不能不给我的心肝宝贝面子。” 吴大棒子被哄得眉开眼笑,“去,拿衣服来!” 吴大棒子整理好衣衫,大摇大摆地走下楼。刚踏入大厅,他便察觉到气氛不对。原本喧闹的酒楼此刻鸦雀无声,紫云将军端坐在主位,身后站着一排手持兵器、威风凛凛的将士,目光如刀般射向他。 “卫队!” 吴大棒子色厉内荏地喊道。他的卫队正围坐在角落里喝酒,听到喊声,立刻抄起兵器,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 矦后将军冷哼一声,身形如电,手中巨型弯刀寒光一闪。只听 “当啷” 几声脆响,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壮汉手中兵器纷纷落地。他们呆立当场,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满脸惊恐。 矦后一把揪住吴大棒子的衣领,像拎小鸡般将他提到紫云面前,重重地摔在地上:“大胆刁民,见了镇国大将军还不跪下请安!”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吴大棒子瞬间懵了。他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紫云将军冰冷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你是何人?” 紫云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回…… 回大人的话,草民吴守忠是也。” 吴大棒子额头渗出冷汗,声音发颤。 “你夫人,是仆固怀恩这个叛贼的姐姐,还是妹妹?” 听到这句话,吴大棒子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仿佛被冷水浇透。这个秘密藏得极深,他们怎么会知道?他强作镇定:“回大人的话,是妹妹。” “你有个小妾,是吐蕃人的奸细,对吧?” 紫云步步紧逼。 “回大人的话,我的小妾虽是吐蕃人,但她只是个女流之辈,绝不是奸细。还望镇国大将军明查!” 吴大棒子此刻已经意识到,这些军爷是有备而来,每一句问话都像一把利刃,直插他的心脏。 紫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哼,这可是你自己要求本帅明查的。你,不后悔吗?” “回大人的话,草民不后悔。” 话一出口,吴大棒子就后悔了。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正所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他心里清楚,自己平日里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恐怕再也瞒不住了。 “来人!” 紫云将军猛地站起身,玄甲发出铿锵之声。 “在!” 吴囟等人齐声应道,声音响彻整个胭脂楼。 “把他带走!” 话音未落,吴囟等人如狼似虎地扑上前,将吴大棒子五花大绑。吴大棒子还想挣扎,却被结结实实地按在地上。片刻之后,他被押着走出了胭脂楼的大门。 胭脂楼外,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看着吴大棒子被押走,窃窃私语。 胭脂楼内,猴大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望着满地狼藉,暗自庆幸自己提前准备了金元宝,希望能躲过一劫。 至于那些妓女,她们倚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闹剧,眼神中满是唏嘘。谁也不知道,这场风波过后,等待这座繁华的胭脂楼,又将是怎样的命运。 紫云在离开胭脂楼之前对猴大掌柜说:“吴大棒子的卫队交给你看管,没有本帅的军令一个也不许放出去,能做到吗?” “回大人的话,这个能做到。”他看了一眼这些被捆绑结实的恶棍,已经失去了平时的威风,一个一个耷拉着脑袋装怂。 紫云身披玄色战甲,猩红披风在酒楼雕花木梁下猎猎作响,鎏金帅印在腰间泛着冷光。他猛地将鎏金虎符拍在檀木桌上,震得杯盏叮当乱响:“从现在开始,酒楼里的任何人都不许离开!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等本帅的军令,明白吗?” 声如洪钟,惊得二楼雅间的歌女都噤了声。 猴大掌柜忙不迭哈腰,油光发亮的脑门上沁出细密汗珠:“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他偷瞄了眼紫云身后森然列队的玄甲军,喉结艰难滚动 —— 那些寒光凛凛的陌刀,足够将整座酒楼劈成齑粉。 紫云忽地逼近,寒芒毕露的眼神像淬了毒的箭:“如果你胆敢违反本帅的军令,本帅一把火把你的酒楼烧成灰烬。”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战马的嘶鸣,似是呼应主帅的威慑。 “小的不敢、不敢!” 猴大掌柜扑通一声跪在波斯地毯上,额头几乎要贴到绣着并蒂莲的花纹里。他心里明镜似的,这吴大棒子不过是醉生梦死的常客,哪比得上镇国大将军背后的滔天权势?自家这勾栏瓦肆,可经不起一场兵火。 紫云利落地甩了甩披风,转身对垂手而立的吴三三下令:“你带路去县衙门!” “遵令!” 吴三三抱拳行礼,甲胄相撞发出清脆声响。自从被征入军,他便日日研习军中礼仪,此刻应答如流,倒真有几分赳赳武夫的架势。 夜幕如墨,县衙的青砖墙在月色下泛着惨白。紫云望着紧闭的朱漆大门,对吴三三扬了扬下巴:“你去把县太爷请出来。” 话音刚落,门轴发出吱呀的呻吟,曹猛已带着一队亲兵鱼贯而出,手中火把将青砖照得忽明忽暗。 “吱呀 ——” 县衙大堂的雕花木门缓缓推开,曹猛点亮羊角灯,暖黄的光晕里,紫云踏着青石地砖稳步上前,玄甲在光影中折射出肃杀之气。他随意往虎皮交椅上一坐,鎏金帅印压得椅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片刻后,县太爷吴松跌跌撞撞奔来,官袍下摆沾满泥浆。见了紫云,他 “扑通” 跪倒,官帽险些滑落:“下官吴松不知镇国大将军莅临本县,有失远迎,请镇国大将军恕罪!” 紫云微微抬手,声音不怒自威:“是不是没有提前通知你,你不必多礼。本帅奉皇上之命捉拿了吴守忠,暂时关押在县衙大牢里,这可是钦犯,出了任何问题,你提头来见!” 说着,他往身后一指,两个壮汉押着瘫软如泥的吴大棒子踉跄而入。 吴松这才看清那蓬头垢面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起这几年受的窝囊气,想起前任县令惨死的模样,他心中恨意翻涌,却只敢在眼底闪过一丝快意:“回大人的话,下官明白!” 紫云审视着吴松发白的脸色,语气放缓:“本帅知道吴守忠在这里的势力十分庞大,横行霸道惯了,他的爪牙到处都是,你罩不住他。本帅派一位将军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回大人的话,这样甚好。” 吴松连忙叩首,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曹将军!” 紫云突然高声唤道。 “末将在!” 曹猛跨步出列,甲胄上的铜钉在灯光下泛着凶光。 “你带几个人在这里守住牢房,不得有误!” “遵令!” 曹猛抱拳行礼,转身时腰间佩刀划出一道寒光。 吴守忠被狱卒拖着扔进牢房,铁栅栏轰然关闭的声响惊得他浑身一颤。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大祸临头。往日欺男霸女、强取豪夺的画面在眼前闪现,那些被他逼得家破人亡的冤魂仿佛都在黑暗中狞笑。他瘫坐在发潮的稻草上,冷汗浸透了里衣,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吴大人!” 紫云的声音再次响起,惊得吴松浑身一激灵。 “下官在!” “带上你的人跟本帅去抄吴大棒子的家!” 紫云起身时,披风扫过案几,将一摞公文掀落在地。 “遵令!” 吴松抹去额角的冷汗,听到去抄吴大棒子的家,他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快步跟上队伍。 他在这个县任职多年,深受吴大棒子的欺凌,对他恨之入骨,能亲手去抄他的家,内心别提多舒坦了。好在他没有干过对不起百姓和朝廷的坏事,虽然没有什么功绩,也没有民愤民怨,对自己内心无愧。 月光下,玄甲军整齐的脚步声惊起寒鸦,扑棱棱的振翅声中,一场清算才刚刚开始。 第170章 夜闯吴府风云起 月黑风高夜,本该是猫头鹰熬夜蹦迪、老鼠组团开夜宵摊的好时候,紫云却带着吴县令和一群自称 “正义之师” 的热血人士,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吴大棒子的豪宅大院进发。这支队伍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那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去参加什么豪华冒险主题派对,而不是去查抄贪官老巢。 远远望去,吴府门口那两只石狮子,张着血盆大口,摆出一副 “我是大哥大,这片地盘我说了算” 的拽酷模样,仿佛在对众人挑衅:“就你们这一群小喽啰,也敢来挑战本大爷守护的地盘?信不信我一口一个,把你们全吞进肚子里当夜宵!” 那霸气侧漏的架势,妥妥彰显着这家主人不一般的 “土豪气质”,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我家主人可有钱了,惹不起,惹不起!” 可还没等队伍靠近大门,就杀出了两个 “不速之客”—— 两只恶犬。这俩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吃了炮仗,疯狂地狂吠着,那叫声震耳欲聋,感觉方圆十里的老鼠都得被吓得连夜搬家。它们扯着嗓子,仿佛在疯狂拉响警报:“警报!警报!有不明生物入侵!全体注意,全体注意!” 它们撒开四蹄,气势汹汹地朝着众人猛扑过来,那速度,堪比百米冲刺的奥运选手。走在前面的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直犯嘀咕:“好家伙,这哪是狗啊,分明是两只披着狗皮的小老虎!这谁顶得住啊!” 就在众人惊慌失措,乱成一锅粥之际,矦后不慌不忙,纵马迎了上去。月光下,他的大弯刀寒光一闪,那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仿佛自带特效。只听 “咔嚓” 一声,一只恶犬的头瞬间就 “离家出走”,滚落在地上,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那没了头的恶犬,凭借着顽强的 “惯性精神”,脖子上血如喷泉般往外冒,还一边往前跑了几步,仿佛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最后 “啪嗒” 一声,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死得那叫一个 “壮烈”,估计到了汪星都能吹一辈子自己有多勇猛。 另一只恶犬一看这情形,当场就被吓得腿软,心里想着:“妈呀,这哪是人啊,简直是死神来了!这谁打得过啊,溜了溜了!” 它掉头就想往回跑,可矦后哪能轻易放过它,催马紧追不舍,那架势,仿佛在说:“小样,还想跑?今天不把你拿下,我就不叫矦后!” 手起刀落,恶犬瞬间被拦腰砍成两节,场面那叫一个 “惨烈”,估计这只恶犬到死都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么个下场。这一番操作,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纷纷给矦后竖起了大拇指:“大哥,你也太猛了吧!简直就是我们的偶像!以后跟你混了!” 这边恶犬的风波刚平息,大门内听到动静的几个家丁就像被捅了窝的马蜂,一窝蜂地冲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位提着鬼头大刀的彪形大汉,他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扯着嗓子喊道:“尔等何人?竟敢夜闯吴府,不要命了吗?” 那气势,仿佛要把众人一口吞了,活脱脱一个凶神恶煞的大反派。 吴县令刚想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上半句 “休得无理”,就被这彪形大汉抢了话头。大汉上下打量了一番吴县令,满脸嘲弄地说:“这不是吴县令吴大人吗?这半夜三更的不在家里陪娘子睡觉,跑到吴府来闹事,你他娘的吃了豹子胆了?!” 这话说得吴县令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暗自懊恼:“早知道就不先来这遭了,这脸都丢尽了!” 矦后哪能容忍这大汉在紫云面前如此放肆,二话不说,提着大刀就冲了上去。那大汉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鬼头大刀就被矦后击飞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仿佛在表演一场空中杂技。大汉惊恐地大叫一声:“啊!” 撒腿就往大门内跑,那狼狈的模样,哪还有刚才的威风,活像一只被追着打的丧家犬。 紫云见状,气场全开,大声喊道:“娘子军振国大将军在此,尔等还不放下兵器,要造反吗?!” 这一声喊,犹如晴天霹雳,那些家丁们哪见过这等阵势,一个个吓得腿肚子直打哆嗦,手里的兵器 “哐当哐当” 掉了一地,乖乖地站在那里听候处置,心里想着:“完了完了,这次碰上硬茬子了,估计小命难保了!” 矦后带着人在前面开路,紫云和吴县令等人顺利进到大院内。紫云进入院子后,四下打量着这壁垒森严的豪宅大院。这院子里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处处都透露着奢华,仿佛每一块砖瓦都在炫耀着主人的财富。紫云心里暗自嘀咕:“好家伙,这吴大棒子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能住上这么气派的房子。这些钱可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啊,这老东西太可恶了!” 看了一圈后,紫云转头对吴县令说:“叫他们正房夫人、家丁头目、大管家、大账房出来见面。” “遵令!” 吴县令就像接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任务,立刻跑去传达命令。 矦后听镇国大将军要在大院里办事,马上指挥一位家丁去搬把椅子出来给紫云坐。那速度,比接到圣旨还积极,仿佛晚一秒椅子就会消失似的。 紫云刚刚坐下,就见大管家一边手忙脚乱地扣衣服扣子,一边点头哈腰、屁颠屁颠地来到紫云面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毕恭毕敬地问:“振国大将军有何吩咐?草民是吴府的管家,您说啥草民一定照做。” 那模样,活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哈巴狗,就差摇着尾巴求表扬了。 紫云一脸严肃地说:“把家丁头和大账房都叫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两声响亮的回应:“来了!” 家丁头和大账房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那速度,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紫云又问:“你们正房夫人呢?” 这时,还没等内院的人出来,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院门内传来:“来了!” 紧接着,一位丫鬟扶着一位衣着整齐的夫人走了出来。这夫人,虽然脸上带着一丝紧张,但还强装镇定,走到紫云面前,行了个礼说:“奴婢见过振国大将军!” 那表情,就像在参加一场紧张的面试,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淘汰。 紫云一脸威严地说:“吴夫人听旨!” 吴夫人一听,“扑通” 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那速度,比听到打折消息还快。 紫云清了清嗓子,念道:“传圣上口谕,仆固怀恩的朋党吴守忠里通外匪、私养吐蕃小妾,国法不容,速押回朝廷受审!解散吴守忠的家丁,查抄其家产,如有抵抗就地正法!吴夫人你可听明白了?” 那语气,严肃得仿佛能把空气都冻结。 吴夫人连忙磕头说:“谢主隆恩,奴婢听明白了,奴婢不敢抗旨,吴家的事平时都是大管家在打理,奴婢很少过问,家产的事有大管家和大账房听候镇国大将军的指令。”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紫云,那眼神,就像在祈求放过,仿佛在说:“求求你了,饶了我们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紫云挥了挥手说:“你暂且退下,管好你的下人。” 吴夫人如蒙大赦,在丫鬟的搀扶下,灰溜溜地下去了,那模样,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紫云接着喊道:“家丁头儿!” 家丁头吓得一哆嗦,赶紧回答:“小的在!” 紫云问:“圣上口谕听清楚没有?” 家丁头忙不迭地说:“回镇国大将军的话,小的听得一清二楚,小的这就解散家丁。” 他心里其实慌得一批,跟着吴大棒子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坏事,生怕被牵连进大牢。可一听紫云说还要用他,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感觉自己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紫云最后喊道:“大管家!” “草民在!” 大管家急忙应答,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大账房!” “草民在!” 大账房也跟着回应,脸上写满了紧张。 紫云站起身来,大声说:“随本帅到大堂议事!” 紫云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身后跟着战战兢兢的大管家和大账房。这俩人活像两只被老鹰盯上的小鸡,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额头上的冷汗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仿佛在进行一场汗水比赛。 刚到大堂,紫云 “啪” 地一声坐在主位上,那架势,颇有几分古代皇帝上朝的威严,仿佛整个大堂都是她的天下。她扫了一眼堂下的二人,慢悠悠地说:“听说这吴府的大小事务,都是你们俩在操持?今儿个,就把吴守忠的家底儿,仔仔细细地给本帅说一说。” 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他们心里的所有秘密。 大管家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心想:“这可咋整?要是把实话全说了,脑袋还保得住吗?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但嘴上却连忙应道:“是是是,大将军,吴老爷的产业虽说不少,但都是些正经生意,小的们可不敢有半分隐瞒。” 那表情,比说谎被拆穿的孩子还心虚。 大账房也跟着附和:“对对对,大将军明察秋毫,我们绝对不敢耍什么心眼儿。” 说着,还偷偷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仿佛那汗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紫云冷笑一声:“哼,正经生意?私养吐蕃小妾,里通外匪,这也叫正经?别在本帅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赶紧把账本拿出来!” 这一声呵斥,吓得大管家和大账房双腿一软,差点又跪了下去,感觉膝盖都不是自己的了。 大管家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将军,账本...... 账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啊,您看这深更半夜的......”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矦后 “唰” 地一声拔出大刀,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寒光,冷冷地说:“找不到?那留着你们也没啥用了!” 那语气,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这一下,大管家和大账房彻底慌了神,大账房哆哆嗦嗦地说:“别、别冲动,我知道账本在哪儿,我这就去拿!” 说完,像兔子一样窜了出去,那速度,估计连专业的短跑运动员都追不上。 不一会儿,大账房抱着一摞账本回来了,账本堆得高高的,差点把他整个人都挡住了,仿佛他是一个行走的账本山。紫云随手翻开一本,好家伙,上面记的全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强占民田、倒卖私盐、克扣军饷...... 看得紫云眉头紧皱,怒火中烧,感觉血压都要飙升到外太空了。 “好啊,吴守忠这老东西,胆子也太大了!这些年来,不知道害了多少百姓!” 紫云把账本狠狠地摔在地上,“大管家,这些事你都参与了吧?如实招来,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那声音,震得大堂的屋顶都在微微颤抖。 大管家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喊道:“大将军饶命啊!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吴老爷说要是不听他的,就把小的全家都给......” 话没说完,就哭得稀里哗啦,那凄惨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的委屈,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害者。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喊道:“大将军,不好了!吴老爷的死忠们带着人杀过来了,说要救吴老爷和夫人!” 那声音,充满了恐惧,仿佛世界末日就要来临。 紫云一听,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得正好,本帅正愁没地方发泄怒火呢!矦后,你带一队人守住大门,其他人跟我来,给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那眼神,充满了自信和霸气,仿佛在说:“你们尽管来,我奉陪到底!” 矦后领命而去,紫云则带着剩下的人迅速集结。大堂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大管家和大账房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心里暗自祈祷:“可千万别把我们卷进去啊!我们还不想死啊!” 吴府门外,矦后带着人严阵以待。月光下,刀枪林立,寒光闪烁,仿佛一片冰冷的钢铁森林。不一会儿,就见一群人举着火把,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嘴里还喊着:“救出老爷夫人,杀了这些狗官!” 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把吴府的大门都震塌。 矦后大喝一声:“来得好!看你们今天谁能踏进吴府半步!” 话音刚落,双方就混战在一起。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夜空,仿佛一首混乱的战争交响曲。矦后挥舞着大刀,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仿佛秋风扫落叶一般。 而紫云这边,也带着人在院子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她冷静地指挥着众人,利用院子里的地形,巧妙地阻击敌人。那些冲进来的死忠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被打得晕头转向,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就在战斗激烈进行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不好,粮仓着火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后院的粮仓火光冲天,火苗 “噼里啪啦” 地乱窜,浓烟滚滚,仿佛一条巨大的火龙在吞噬着一切。原来是混战中,不知是什么原因,引燃了粮仓,估计连粮仓里的老鼠都在忙着逃命。 紫云眉头一皱,当机立断:“先灭火,不能让这些粮食白白烧掉!”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拿起水桶,朝着粮仓跑去。一时间,救火的呼喊声盖过了战斗的声音,仿佛一场激烈的救火比赛拉开了帷幕。 吴府这场混战,究竟是会以紫云等人的胜利告终,还是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而那熊熊燃烧的粮仓,又会不会把吴守忠更多的秘密,都付之一炬呢? 吴府今晚这么大的动静早惊动了附近的百姓,他们站在远处观望,都希望吴府被朝廷查抄。毕竟平日里吴大棒子没少欺负他们,现在终于等到了报仇的机会。 突然看到粮仓起火了,大家二话不说,都赶来救火。他们一边救火,一边心里盘算着:“说不定救火的时候还能顺便捡点吴府的好东西,这波不亏!” 这场吴府风云,看来还远远没有结束,后续又会发生怎样精彩又搞笑的故事呢? 第171章 吴大棒子的财宝 粮仓的大火在将士们的奋力扑救下,终于在丑时末刻渐渐平息。原本冲天的火光褪成零星的火星,在焦黑的木梁间明明灭灭,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喘息。那些被烧得蜷曲的椽子垂在半空,仿佛一只只焦黑的鬼爪,正无声地撕扯着夜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混杂着水汽蒸腾起的白雾,将这座平日里雕梁画栋的吴府笼罩得如同水墨画里的残景,添了几分萧索与诡异。 紫云立在廊下,玄色战袍上还沾着些许烟灰,领口处被火星燎出的破洞格外显眼。她望着粮仓方向袅袅升起的青烟,那烟在月色里泛着青灰,像一条慵懒的巨蟒缓缓钻进云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枚和田暖玉被体温焐得温热,上面雕刻的游龙戏珠纹样早已被摩挲得光滑发亮 —— 这是她十五岁初上战场时,父亲亲手为她系上的。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踩碎露水的轻响,她才缓缓转过身来,眸光锐利如刀,瞬间扫过来人。 “你叫什么名字?” 紫云的声音透过夜雾传来,不高,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在寂静的庭院里荡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被亲兵押过来的大管家身子一哆嗦,膝盖像被抽了筋似的重重磕在地上,额头几乎贴着冰凉的青石板,石板上凝结的夜露浸湿了他的鬓角。“回大将军的话,草民名叫张家恩,是本地人士,今年四十五岁,在吴府里里外外打理了整整二十年。” 他说话时声音发颤,尾音几乎要飘散开去,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偷偷瞟着紫云腰间的虎头令牌 —— 那令牌上的虎目嵌着两颗黑曜石,在月光下闪着幽光,光是看着就让他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紫云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脸上停顿片刻。这人虽穿着锦缎管家服,袖口却磨出了毛边,腰间系着的玉带也失了光泽。他面色蜡黄,眼下乌青深得像被人打了一拳,嘴唇干裂起皮,显然是被刚才的大火和兵戈声吓得不轻,想来是熬了不止一个通宵。“现在本帅征用你做临时管家,你可愿意?” 张家恩闻言猛地抬头,眼里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瞳孔骤然收缩,随即被狂喜漫过,连带着嘴唇都开始哆嗦。他这些年跟着吴大棒子,替他收过苛捐,抢过民女,甚至帮着埋过不肯交租的佃户,手上沾的脏事数都数不清,早就怕得夜不能寐,总梦见那些冤魂来找他索命。此刻听得能在大将军麾下做事,好比抓到了救命稻草,忙重重叩首,额头撞在石板上发出 “咚咚” 的闷响:“回大人的话,草民求之不得!能在大人麾下当差,是草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草民定当肝脑涂地,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紫云看着他额角磕出的红印,那红印迅速肿起,渗出血珠,混着石板上的露水晕开一小片殷红。她淡淡道:“只要你从此弃恶从善,不再助纣为虐,本帅便不将你与吴大棒子同罪,给你一条改过自新的生路。” 她见过太多为恶者,有的是被权势裹挟,有的是本性贪婪,但若能悬崖勒马,总该给个机会 —— 就像当年她在乱葬岗救下的那个小卒,如今已是军中悍将。 张家恩听得这话,眼泪竟 “啪嗒啪嗒” 滚了下来,砸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圆点。他挺直身子,右手握拳抵在胸口,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苍天在上,黄土在下,草民张家恩若再做半件伤天害理之事,定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罢又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已然见血,那血顺着脸颊流下,在下巴尖凝成血珠,滴落在他的锦缎衣襟上,像开了朵凄厉的红梅。 紫云抬手示意他起身:“起来吧。现在已是后半夜,跟着本帅的弟兄们忙了大半夜,想来都饿了。你去准备些夜宵,务必让每个人都吃好、吃饱,可有难处?” 张家恩连忙爬起来,膝盖在地上磨出的刺痛都顾不上了,拍着胸脯道:“回大人的话,绝无半分难处!府里后厨存货充足,光是腊月里腌的火腿就挂了满满三架子,地窖里存着的绍兴酒还有二十坛,鸡鸭鱼肉、米面油盐样样不缺!小的这就去调集人手,保证让弟兄们吃得热乎舒坦!” 他在吴府管了二十年庶务,对府里的家底了如指掌,说起这话时透着几分熟稔的自信,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能调度百人的大管家。 紫云忽然想起一事,补充道:“大门外有两条恶犬的尸体,是方才护卫弟兄们打死的,你让人拾掇干净炖了。咱们的矦后将军最嗜这口,记得多放些姜蒜去腥味,再加点干辣椒驱寒。” “小的记下了!这就去办!” 张家恩躬身应着,倒退几步才转身快步离去,袍子下摆扫过廊下的青苔,背影竟比来时挺拔了几分,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紫云转头看向一旁垂手侍立的吴县令。吴县令穿着件月白官袍,领口沾着些烟灰,正低着头,双手拢在袖中,指节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紫云缓声问道:“你估量着,吴大棒子这宅院里的家产能值多少银子?” 吴县令闻言,眉头先是一蹙,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颌下的山羊须,那胡须稀疏枯黄,显然平时也疏于打理。他沉吟片刻,才拱手回道:“回镇国大将军的话,吴大棒子的内宅事务下官素来不甚知晓。但他胞姐乃是仆固怀恩最疼爱的妹妹,每年从京中送来的金银珠宝、绸缎玉器不计其数 —— 单说去年冬天,就有一辆马车装着南海珠,颗颗都有鸽卵大小,那样的珠子,一颗便值上千两银子。府里库房里还藏着一匹火浣布,据说穿在身上不怕火烧,是西域小国进贡的贡品,整个京城也没几匹。下官斗胆估算,这宅院内外的家产,少说也有几百万两银子。”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显然也被这数字惊到。 紫云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弧度像冰棱般锋利:“这些年,你与他往来该不少吧?” 这话一出,吴县令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满目的惶恐。他连连摆手,袍袖扫过身旁的廊柱,带起一阵灰尘:“大将军明鉴!下官哪敢高攀他?吴大棒子仗着京中有人撑腰,在本县境内骄横跋扈,根本没把下官这七品县令放在眼里。” 他说到激动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前阵子看中了下官的小女,可小女才十五岁,还是个未及笄的孩子啊!平日里连远门都没出过,那混蛋竟要强娶小女做妾,说什么给她个‘通房’的名分!下官没法子,只得连夜套了辆马车,把小女送到百里外的远亲家躲着。临走时,小女抱着下官的腿哭,问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若不是大将军今日擒了他,再过几日,他就要派人去抢人了!这些年,下官被他欺压得…… 真是敢怒不敢言啊!” 说到最后,他眼圈都红了,双手攥得发白,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显是积压了许久的愤懑在此刻倾泻而出,连带着肩膀都微微颤抖。 紫云眉峰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诘问:“你终究是朝廷命官,怎就这般忍气吞声?” 吴县令苦笑一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佝偻的背仿佛更弯了些,像株被暴雨打蔫的稻禾:“嗨,大将军有所不知,下官这芝麻绿豆大的官,在他眼里与蝼蚁无异。他要弄死下官,只需在京中递句话,或是寻个由头栽赃陷害 —— 前年邻县的王县令,就因为不肯给他的小舅子批地,被他罗织了个‘贪赃枉法’的罪名,全家流放三千里,至今生死不明。下官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年幼子女,实在不敢拿全家性命冒险啊!” 他说这话时,声音里满是无奈的疲惫,眼角的皱纹仿佛又深了几分。 紫云定定看了他片刻,那目光像探照灯般锐利,仿佛要穿透他的官袍,看清他心底的虚实。片刻后,她忽然道:“本帅给你个差事。你去大牢提审吴大棒子,让他把藏金银的密室说出来。这事办好了,也算是替你女儿出了口气,就看你的本事了。” 吴县令先是一愣,眼里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像是反应过来,瞳孔骤然放大,迸出精光。他腰杆猛地挺直,竟比平时高出了小半头,拱手朗声道:“下官遵令!定不辱使命!” 这次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连声音都比刚才洪亮了许多。 正说着,一名亲兵匆匆来报,铁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启禀大将军,吴家的大账房张德才已带到。” 紫云对吴县令道:“你带几个人去大牢吧。” “下官遵令!” 吴县令再次拱手,转身时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几分,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连官袍的下摆都飘得比平时更高。 这边刚走,就见一个身着青布长衫的老者被亲兵引着过来。老者须发皆白,银丝般的头发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脸上布满皱纹,那些皱纹又深又密,像是被刀刻出来的一般。他走路时微微佝偻着背,手里还拄着根枣木拐杖,那拐杖的顶端被摩挲得油光锃亮,显然用了许多年。每走一步,拐杖都在青石板上敲出 “笃笃” 的声响,带着一种老年人特有的迟缓。 “草民张德才,拜见镇国大将军!” 老者走到紫云面前,深深一揖,腰弯得像张弓,声音虽有些苍老却中气十足,透着一股读书人特有的沉稳,“草民不知大将军驾临,未能远迎,还请大将军恕罪。” 说罢便要跪地行礼。 紫云见他年事已高,忙上前一步虚扶一把,指尖触到他的胳膊,只觉得骨头硌手,显然是个清瘦之人:“老人家不必多礼,地上凉,咱们到账房里坐下说话。” “多谢大将军体恤!” 张德才感激地抬了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暖意,那暖意像冬日里的阳光,在他浑浊的眸子里短暂地亮了一下。 两人穿过几重院落,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院子里的石榴树叶子早已落尽,光秃秃的枝桠像鬼爪般伸向天空。来到吴府西侧的账房,这是一间宽敞的正房,门窗都用厚重的楠木制成,门板上雕刻着 “招财进宝” 的纹样,只是漆皮早已剥落。屋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陈旧纸张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樟脑的气息,想来是用来防潮防虫的。 张德才引着紫云在正中的梨花木大桌旁坐下,那桌子打磨得光滑温润,桌面上还留着几道浅浅的刻痕,像是常年记账时笔尖划过的痕迹。他亲手提起桌边的铜壶,给紫云倒了杯热茶,茶汤呈琥珀色,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大将军请用茶,这是今年新采的茉莉银针,还算爽口。” 紫云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让她脸上的线条柔和了几分。她望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账本,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敲了敲,目光深邃如夜,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与此同时,吴县令带了几个衙役来到县大牢。还未进门,一股潮湿的霉味就混着稻草的腐气扑面而来,呛得人直皱眉。牢房的木门外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锁孔里塞着些枯草,显然平日里并不常打开。 曹猛听见铁链拖地的声响,霍地从草堆上坐起,铁镣在脚踝上撞出沉闷的哐当声。他身上的铁甲沾着不少泥污,腰间的铜锤被磨得锃亮,锤头上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他眯起三角眼扫向牢门,粗声问道:“本将军瞅着吴府那边火光冲天,莫不是走水了?” 他的声音像破锣般沙哑,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回曹将军的话,正是吴府粮仓着了火。” 吴县令撩起官袍下摆跨过门槛,袖口沾着的火星灰簌簌掉落,在地上积起一小堆白灰,“幸得巡夜兵丁扑救及时,已是平息了。只是那火起得蹊跷,明摆着是有人故意为之 —— 粮仓四周都是青石板,按理说不该那么快烧起来。” 曹猛把粗壮的胳膊往胸前一盘,铜锤在手腕上晃悠出冷光,锤链撞击发出哗啦声:“你这父母官不去查火情,跑到这牢里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来看本将军的笑话?” “镇国大将军有令,命下官即刻提审吴大棒子!” 吴县令从袖中摸出黄绸令牌,那令牌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暗光,上面的虎头纹路清晰可见。 “该!” 曹猛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铁靴碾过草屑发出细碎的声响,“这老小子横行乡里多年,早就该有人治治他了!不过我得提醒你,这泼皮是茅坑里的石头 —— 又臭又硬,不给他来点儿厉害的,怕是撬不开他的嘴。要不要本将军替你松松他的骨头?保证他三句话内就招供!” 他说着,抬手拍了拍腰间的铜锤,锤头碰撞发出 “铛” 的一声脆响。 吴县令偷瞄曹猛那张布满刀疤的脸,颧骨上的肉瘤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像只活物。再看他手边那对铜锤,锤头的凹痕里还凝着暗褐色的污渍,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他忽然压低声音道:“下官不才,全仗曹将军的威名震慑。您肯出手相助,下官求之不得。只是…… 还请将军依计行事,别真把他打死了,咱们还得让他指认藏宝地呢。” 说罢他凑近曹猛耳边,指尖捻着胡须低语,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曹猛听着听着,三角眼渐渐瞪圆,忽然咧开嘴露出黄牙,粗声笑道:“妙!就按你说的办!这招‘敲山震虎’,老子喜欢!” 衙役们早将吴大棒子从死牢里拖了出来,铁链在青石地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像是指甲划过玻璃。这汉子被打得皮开肉绽,粗布囚服早已被血浸透,黏在身上,露出的胳膊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有的地方还渗着血珠。但他依旧梗着脖子不肯低头,下巴上的胡茬沾着血污,像只斗败的公鸡。见吴县令进来,他反而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那唾沫溅在吴县令的官袍前襟上,留下一个暗红的圆点:“姓吴的,爷落在你手里认栽,但想让爷吐露半个字,除非日头打西边出来!” 吴县令慢条斯理地掏出帕子擦了擦溅在袍角的血点,那帕子是细棉布做的,绣着朵兰花,显然是精心准备的。他忽然扬声道:“曹将军,依您看,这等顽劣之徒该当如何?” 曹猛猛地将铜锤往地上一顿,“哐当”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牢房簌簌落灰,头顶的蛛网都摇晃起来。他一步步逼近吴大棒子,铜锤在掌心转得呼呼作响,带起一阵冷风:“去年城东张屠户不肯交孝敬,你还记得他那双手是怎么断的吗?老子听说,你让人把他的手按在烧红的烙铁上,烫得滋滋冒油,他那惨叫声,半个城都能听见!” 吴大棒子的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嘴唇哆嗦着,却没说出话来。曹猛忽然揪住他的发髻往石壁上撞去,“咚” 的一声闷响,血珠顺着额头往下淌,滴在地上的稻草上,染红了一小片。“听说你把搜刮来的宝贝藏在了三个地方?今日若不供出,我便让你尝尝铜锤砸指骨的滋味 —— 十指连心,你说要是挨个碎了,往后还怎么捻算盘?” 他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般阴冷,听得人头皮发麻。 吴大棒子疼得浑身抽搐,额头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眼前阵阵发黑。但他仍是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休想……” “哦?” 吴县令忽然蹲下身,用折扇挑起他的下巴,那折扇的扇骨是象牙做的,冰凉刺骨,“方才粮仓走水,你那藏在粮囤底下的银子,怕是已经化成水了吧?剩下两处…… 我听说城隍庙的老道最近总往你府里跑,莫不是那处也被人盯上了?” 话未说完,吴大棒子猛地瞪大眼睛,眼球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狗。曹猛瞅准时机,扬手就将铜锤往旁边的石柱砸去,“铛” 的一声巨响,火星迸溅间,石柱竟裂开一道细纹,碎石簌簌落下。 “第二个藏在…… 藏在城隍庙的香炉底下!” 吴大棒子终于崩溃,冷汗混着血水浸透了囚服,贴在身上冰冷刺骨,“第三个…… 第三个在城西枯井的石板下…… 那石板上刻着个‘吴’字,很好找……”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破风箱般喘息着。 吴县令与曹猛交换了一个眼神,眼里都闪过一丝得意。衙役们早已取来纸笔,那纸是上好的宣纸,笔是狼毫笔,沾着磨好的松烟墨,将藏宝之处一一记下。油灯在风里摇曳,灯芯爆出几个火星,照得吴大棒子瘫软在地的身影,活像一摊烂泥,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牢房外的月光透过铁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这肮脏的罪恶牢牢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