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重生:大人今日断案否?》 第806章 “老话都讲,从牢狱出来的人吃豆腐,往后可远离牢狱,洗去之前的污点,清清白白做人。” 赵幽缓缓从榻上坐起身,从蝴蝶手里接过清炖豆腐,然后一把揪住蝴蝶的头,将盘子里的豆腐全都呼在了蝴蝶的脸上。 蝴蝶被憋地一阵挣扎。 赵幽阴阳怪气道:“洗去身上的污点?清清白白做人?!本世子何来的污点?啊,何来的污点?” 这顿牢狱他本就坐得冤,这个贱婢竟还说着这番歪理,找死! 多日挤压的恐惧和怨气像是找到了出口,他一把撩开了被子,起身下床,将挂着一脸豆腐渣的蝴蝶一脚踹倒在地,紧接着,就是一顿毫无克制地暴虐殴打。 夏媛在外屋见状,知道赵幽又开始发疯了,且今日这疯恐怕小不了。 她连忙捂着肚子,起身走出正屋, 屋内传来蝴蝶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夏媛站在院里盯着主屋,眼色一片阴沉。 蝴蝶,坚强点吧。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没了声响。 只见赵幽像是一下子又活了过来,大步他出了正屋。 夏媛赶忙躲到了厢房的一个柱子后面。 只听赵幽大喝一声:“小贾!” 一直候在院子外头的小贾闻声,应道:“世子。” “去洗浴!” 小贾应声:“是!” 待那主仆二人走远,夏媛才从柱子旁闪身出来,躲在另一个柱子旁的绿眉也站了出来,扶着夏媛进屋。 屋内里间,蝴蝶此时如一个人破布娃娃一样趴倒在地上,头上脸上布满了血。 走到近处,她们才发现,蝴蝶的脸上居然插着一块大大的碎瓷片,看起来甚是骇人。 夏媛站在原地,低声道:“去喊府医。” 赵幽这一顿,即便是赤手空拳,打得也着实是狠。 府医为蝴蝶验完了伤,叹息了一声:“蝴蝶姑娘脸上的这伤,伤口太大,难免要留疤了。” 夏媛道:“其他地方呢?” 府医沉吟片刻,道:“今次世子力道下的重,加上一次一次的损伤加在一起,以如今的脉象来看,蝴蝶姑娘这身子,将来恐难以有孕了。” 软榻上,蝴蝶咬紧牙关,闭紧了眼睛。 夏媛微叹了口气,道:“那就赶紧为她开些药吧。” “夫人,这丫鬟的病,需得自己出银子医治。” 府里的医药库,只管医治主子们,下人若要医病,都是要自己掏银子。 说到银子,她们主仆二人还哪里有什么银子。 夏媛想了想,将头上的一柄钗子取了下来:“给!” 府医诧异:“这?” 夏媛拧眉:“怎么?不够?” “下人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快去安排。” 府医走后,夏媛坐在了圆桌旁,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也不要太过难过,左右你那只脚也是跛的,如今不过是脸上又多了道疤,虽说贴身丫鬟要有仪容,但我又不嫌弃你,你大可以不必在意。至于怀不了身孕,难道你这辈子还能嫁人不成?那姜嬷嬷不也一辈子没有嫁人,跟着母亲这一辈子不也好好地。 你这辈子就跟着我,我将来不会亏待你的。” 软榻上,蝴蝶眼里现在已经一片死寂。 这一顿打,她感觉自己灵魂差不多被打出窍了。 谁要做一辈子下人,谁说她不想嫁人,谁说她不在意自己的样子。 她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这些东西。 现在好了,身处绛华院,所有的梦全都被打碎了。 她的人生,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值得期盼的了。 夏媛见她一直不吱声,回眸看她:“我说的,你到底听到没有?” 蝴蝶使劲咬了咬牙关。 “奴婢,听到了。” 她心里默念:夏桉,是你将我变成这般模样,这一笔一笔的债,我必与你清算彻底。 - 在年节将至之时,聂家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聂向荣的那个小妾,怀孕了。 夏桉为聂向荣调配的药,每次都是由夏姝给他送过去的。 一方面,她不想让聂家人知道这药的配方,另一方面,也让小姑姑手里握着可以拿捏他们的资本。 如此,她们全家都不敢再随意怠慢小姑姑。 幸而,这次夏姝去给聂向荣送药,总算是带回了好消息。 左姨娘怀上了。 这就意味着,夏姝可以顺利与聂向荣和离,康康以后会跟着夏姝回京生活。 云芷阁,夏姝握着夏桉的手:“桉儿,你都不知道,聂府里十几年都没个新生命,左璇这一怀上,老太婆高兴地都要上天了,对我说话都变得分外客气。” 夏桉笑道:“怎得,觉得她变好了,又不想和离了?” “说什么胡话?我做梦都想早些办完这件事。她那副伪善的嘴脸,我可是看得清楚,我绝不走回头路。” “那就不要回头。” “说起来,你的医术也真是厉害,我若是也有一个厉害的手艺就好了。” 夏姝有祖母,将来即便什么都不用做,一辈子也可以衣食无忧。 不过,若是有一件事可做,她日子过得也可丰富一些。 “小姑姑可有什么喜欢的事?” “喜欢的?我倒是喜欢作画。这些年,很多技艺都退缩了,唯有书画一直没有扔下,我还曾经偷偷出去卖过,卖了不少银子呢。” “那,你不妨回头就开一间画铺,将来我铺子里需要的书画,就全都去你那里定。你既可以赚银子,还能解闷。” 夏姝“呵呵呵”笑了起来:“还能这样?” 夏桉朝着夏姝温声道:“重要的是,你这辈子要按自己的心意,做自己喜欢的事。” 第807章 左璇怀上身孕,对聂家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对夏府来说,也是大喜事。 经商议,年节之后,夏光淳派人陪同夏姝去往淮州与聂向荣办理和离事宜,然后接康康一起回京。 在那之前,夏姝会留在京中陪同夏老夫人过年。 夏姝的事情如今总算是有了个好的结果。 临近年关,宁舫天对这一年的经营情况做了总结,这日,他对夏桉进行一一汇报。 这一年,清风醉美名远扬,远销外邦。酒馆新上市的桂花清酿,同样得到广大百姓的喜爱和认可,为顾客多了一个选择。 南越的香云纱在各州均打开了销路,业绩斐然,当时给南越人签下的对赌协议,早已完成,剩下的都是净利。 川儿面在京中已经开有八家分店,每家店铺生意都很好。客人用餐时常还是需要排队等候。 穗香胭脂行如今也在夏桉的产业里,珠玑目前经营的越来越好,逐渐带着京中的胭脂行业进入良性竞争。 目前,他们以清风醉为名头的商行在京中已经小有名气,虽不能和那几个大商行比,但发展速度还是引人瞩目。 夏桉听了这一年的账目进出情况,以及已经取得的经营成果,感激着道:“感谢宁先生这一年帮我打理生意,若没有你,这些我一定搞不定。” 宁舫天却有些惭愧:“今年大多商机都是姑娘把握的,我做的,其实都是经营方面的小事。” “先生过谦了,没有先生,这些生意如何能发展成如今这般好势头。” 夏桉又看了宁舫天做的未来商行发展规划和产业布局。 从这里面,她看到了前一世魏家的产业在宁舫天的经营下发展壮大的影子。 她笑笑,郑重道:“先生,我有些小聪明,但也只够看到眼前,您的这个计划,才是高端的策略。明年起,商行未来投资哪个产业,如何部署经营方向,就都由先生来决定。我觉得,我只要坐着数钱就可以了。” 宁舫天道:“姑娘的意思,你认可我的规划?” 夏桉点头:“自然。” 宁舫天有些意外,从前他给主家提产业发展规划时,主家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解和疑虑。他需要颇费些口舌,才能说服主家。 没想到夏桉只是看看,就点头认可他的东西。 宁舫天越发觉得自己跟对了人。 “谢姑娘信任,我定不辜负姑娘的信任,稳步发展好商行。” 夏桉点头:“那拜托先生,我可就等着数银钱了。” 宁舫天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姑娘,之前让买的江州的那座山,已经买好,过了年我便安排人过去开荒,种植药材。” 夏桉眸光闪烁了一下:“嗯,这件事,派一个值得信任的可靠之人去办。” 宁舫天点头:“姑娘用的药材,我自会找一个忠厚可靠之人过去负责此事。” 夏桉笑笑:“好。” “哦,还有一件事,”宁舫天又递给夏桉一纸名册,“按例,每年年关之际,都应该给一些大主顾送些年礼过去,这是我拟的名单,请姑娘过目。” 夏桉接过名册,扫了一眼。 大多是与他们有合作关系的商户、京中长期订酒的大户、老主顾以及一些时常为清风醉宣传贡献诗词的文人墨客。 其中,朱玄凤和萧凌的名头赫然在列。 还有盛枷。 夏桉目光在盛枷的名字上驻了驻。 宁舫天道:“哦,虽说盛大人并不是我们的常客,不过,我犹记得酒馆开业初期,有人过来投毒闹事,是盛大人在这里镇的场子,他后来还几次与姑娘有恩,如今又是四公子的师傅,所以,我觉得于情于理,应该给盛大人也顺便准备一份。” 夏桉眼睛轻眨了几下。 是啊,从前只顾着防备他,其实不知不觉间,她这一年,承了盛枷不少的恩情。 夏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他的这一份,我来备吧。” 酒馆的礼,未必送的进大理寺,而她,也的确在这一年之尾对人家表示一二。 宁舫天点头:“也好。” - 这日晨起用完早膳,喜鹊得知夏桉今日不用出门,连忙张罗着在屋内架起碳炉,拿来橘子苹果红薯之类的吃食,陪着夏桉围炉煮茶,吃零嘴。 炭火架好,热烘烘的火炉架上摆着各种烘烤的吃食,主仆二人坐在边上,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天。 不多时,琥珀嘟囔着撩开锦绒帘子进了屋。 “你说这双鹤,他咋就听不懂人话呢?” 喜鹊道:“他又怎得惹你了?” “我让他出门捎带一条麻绳给我,结果他带回来一条擀面杖粗的麻绳?她以为我是要用来帮盗贼呐,这么粗的绳子,如何能用?” 喜鹊:“他没准就是觉得越粗越好呢?” “不对,他就是听不懂人话,上次我让他帮我找一根木棍,用来扶院里的一个瓜苗,结果她给我带回来一根又高又长的树干。他咋不把树直接砍来给我?” 这个夏桉倒是知道,后来那根瓜苗顺着那树干爬的那叫一个欢,除了看着滑稽,倒也还算好用。 夏桉笑笑:“他没准就是觉得大的就是好的。” “我猜他根本就没有动脑子,要么就是故意给我添堵,这人简直就是我的克星。”琥珀蹲下身,将一个橘子在炭火中烧得滋滋作响,“臭双鹤,傻双鹤,我要将你烤熟了吃掉。” 夏桉看着那被她蹂躏的橘子,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此前自己在背地里骂盛枷的画面。 她想了想,对琥珀道:“有的时候,骂人也不要骂太大声,说不定什么时候,可能会打脸。” 琥珀顿了顿:“姑娘何出此言?” 喜鹊:“难道姑娘因此被打脸过?” 之前她总觉得盛枷多管闲事,可是那日若不是他管了闲事,自己也要挨了赵幽的打。 所以由此她才总结出,自己从前对他的质疑太大声了。 她讪讪:“我?我自然是没有。你看,事情总是有两面性的,双鹤有时候脑筋是死了些,但他靠谱啊。” 第808章 琥珀仔细琢磨了一下夏桉的话,觉得似乎有道理。 “可是看着那粗重的麻绳,我还是好气啊。” 夏桉轻轻摇了摇头,也是,事情总得是亲身经历了,才能真正理解和体会。 就像她现在再想起盛枷,首先映入眼帘的画面,已经不是他那刨根问底审视自己的嘴脸,而是那日在鸿楼,她满心无措之际,他递给自己的那一只手,以及那一刻他冷峻坚毅的面容。 夏桉怔了怔,猛得甩了甩头。 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 她轻咳了一声,“再添个橘子,这个烤糊了,琥珀自己吃掉。” 喜鹊又添了两个橘子,外面冷风呼啸,屋内主仆三人围着炉火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 东城, 静安知府王广泉的一间私宅。 一番云雨过后,魏氏身弱无骨地倚在王广泉的怀中。 “而今,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可会笑话我?” “我岂会笑话你,你就是我的心肝,我从前喜欢你,又不是因为你有多少的财富。” 对于王广泉来说,魏氏变得一无所有,他反而心里更舒坦一些。 这女子太厉害,难免给男子压迫感。而今好了,今日魏氏在自己怀中异常的顺从,男子需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魏氏噘噘嘴:“可是,我不甘心,我荣华富贵了半辈子,如今却落到这般境地,我真的不甘心。” 王广泉哄她道:“行了,你也操劳了半辈子了,一个女子,何必弄得那么累。” 说着,他像变戏法一样,突然变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来,递给魏氏。 虽然不多,但魏氏还是眼前一亮。 随即又道:“你的俸禄也就那么多,我怎好拿的银子。” 王广泉哈哈一乐:“你小看我了,若是光靠着俸禄,我还不早就喝西北风了。”他将银票塞到魏氏手里,“拿着,快过年了,添件好衣裳。以后我还会再给你。” 魏氏想了想,伸手一把攥住银票:“可是我还是不甘心,就仿佛从云端落到了地上,我这难过得紧。” 王广泉搂紧她:“喜欢在云端的感觉?” 魏氏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却已经被他再次欺身而上。 - 按照惯例,事后王广泉先从这里离开,魏氏过个半刻再走。 待魏氏整理好衣装,梳好头发,走出了这间私院,还没登上马车,便听到了一个令她震颤的声音。 “母亲。” 魏氏整个身子抖了抖。 只见她的那个好女儿,正挺着个大肚子朝着她走来,一边走,一边道:“这地方倒是僻静,母亲不请我进去坐坐?” 魏氏没有想到她会寻到这里来,她厉声道:“闭嘴,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夏媛走到了近处,饶有兴味地盯着魏氏一张红润的脸:“母亲,女儿也是关心你啊。那毕竟是个外男,我总要知道他将你拐到什么地方来。” 她朝着院子看了一眼,“如此,倒是个有雅趣的地方啊。” 魏氏扯着她的衣袖,将她扯进了车子里。 她声音低沉着道:“你是不是疯了!啊,竟是找到了这里见我,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看做你的母亲?你非得闹得这样难看吗?” “难看?”夏媛笑笑,“母亲,这你就觉得难看了?若非我守口如瓶,你觉得你会难看到什么地步?” 魏氏:“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也见了,母亲的产业已经赔了个精光,我是真没银子可以再给你了。你自己的日子,以后该自己想法子过了。” 夏媛委屈:“母亲啊,我若能想到法子,又岂会到你面前来一次次地卖惨?你也见了,蝴蝶从前还只是腿被打瘸,现在好了,脸也被划坏了。且你知道吗?听说她身子已经被赵幽打坏了,日后怀不了身孕了。这再过个一个多月,我就要临盆了,我可不想在那之前再出什么变故。母亲,这银子,你还是得帮我想办法啊。” 魏氏道:“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你兄长要用银子我都拿不出,我又去哪弄银子给你?要不你就直接将我告到你爹面前去?” 夏媛:“也行,正好我觉得父亲挺可怜的。”说着便要起身。 魏氏一把揪住她的胳膊:“你给我坐下!” 夏媛不情不愿又坐了下来。 “母亲,你不是掌管着府里的中馈吗?我们夏府好歹也是四品侍郎府,爹爹的俸禄也是不少的,女儿相信,母亲定是能给女儿凑一些的。再说,王知府,定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日子难过吧?” 魏氏算是看出来了,夏媛现在就是她的催命符。 魏氏摸了摸身上还没有捂热乎的银票,一把抽了出来:“给你,你父亲俸禄多少,你也知道,没有再多的了。” 夏媛倏然笑笑,伸手一把接过银票。 她也清楚,如今能从魏氏手里抠出一百两,已是不小的一笔。 够她熬过这个年了。 “母亲这就对了,我们母女之间,还是要客客气气地才好。你放心,我也有我的计划,待我年后顺利诞下小世子,将来说不定,我还能接济你呢。母亲今日对我的好,不会亏的。” 说着,她擎着笑意撩开帘子,缓缓下了马车。 马车里,魏氏狠狠咽了一口气:“回府!” - 过了小年,便有络绎不绝地人来到大理寺的门口送年礼。 这些人里,有这一年因为大理寺破案受了恩惠的苦主,有有事想要求大理寺帮忙的一些达官贵人,还有一些想要和盛枷攀关系的下官小吏。 为了能让盛枷肯收下礼品,送来的年礼也是五花八门,有送活猪活羊的,有送骏马的,有送虎皮豹皮的,有送兵器的。更有甚者,有送使唤婢子和小书童的。 程鸽跟盛枷说起来,觉得纳闷。 “那些送使唤婢子我能懂,那个送书童的,是何意啊大人?” 盛枷朝他讥诮勾唇。 “这种,难道不是送给你的?” 程鸽忙摆摆手:“我可受用不起,我过了读书的年纪了。” 第809章 夏媛找魏氏要钱,府里的钱。给老主顾送礼盒。送礼,盛枷。不收礼,将她的追了回来。夏舒寒搬动了石虎,开始学武。过年不回家,夏舒寒喊着夏桉一起陪盛枷过年。人多热闹。 夏桉挤在送礼的人群里,看着众人带来的五花八门的年礼,甚为惊喜。 旁边有一个牵着山羊的大叔看着夏桉手里的拎着的红木箱子,乐呵呵道:“姑娘,你也是来送年礼的?” 夏桉点头:“嗯。” 山羊大叔笑笑:“姑娘,你送的什么年礼啊?” 夏桉讪然笑笑:“我这礼物,比较杂。” 这时,送婢子的主家拍了下那婢子的后背:“将脊背挺直,不然怎么能入盛大人的眼?” 那送书童的主子笑道:“我说,你不会不知道盛大人不近女色吧?偌大的大理寺,连一个烧火的婢子都没有,你竟还给盛大人送女子来。” 婢子主家道:“就是因为没有,我才要给盛大人送一个过来啊。我这个婢子,可是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女工、厨艺、茶艺、音律、棋术,样样了得,正适合伺候盛大人这样的人物,”他瞅了一眼他身边的书童,“不然你以为,他缺的是书童?” 书童主子拍了拍书童的肩膀:“你也将脊背挺直了,不然盛大人怎么会收下你。” 那模样俊俏的小书童怯怯直了直脊背,双手绞着衣角,眸子透着慌乱。 夏桉实在没忍住,侧脸轻咳了一声。 婢子主人不服道:“那我们今日就看看,看谁的人能送出去。” 这时,大理寺的大门打开,一个士兵道:“我们大人说了,年节不收礼,请诸位立刻带着东西离开。” 婢子主人道:“不是,官爷,你跟大人说,我带的不是礼物,是个人。” 书童主人道:“是啊官爷,好歹让大人瞧一眼啊。” 那侍卫走上前:“就是你要给大人送书童的?” “对,是我。你看我家书童又老实又听话,最是善解人意……” 士兵朝他阴恻恻道:“我劝你跑快点儿,跑慢了,会挨板子!” “啊?!” 那人闻言,顿时觉出大事不妙,看来自己这礼送的不对劲啊。他一把揪起那书童的衣领,就往人群后头窜。 婢子主人讥讽地瞥他一眼,然后对士兵道:“小官爷,那就看看我家这个婢子吧,这可是我细心调教出来的。大人身边也得有个这样伺候的婢女不是?” 那士兵不屑扬声道:“一应人等,限一刻钟内全部离开。否则,按聚众闹事处置,罚三十大板。” 人群中传来一阵失望的声音,但众人也不敢违抗命令,打板子这种事,在大理寺可是家常便饭。 众人只能带着各自的年礼遗憾地转身离开。 夏桉拎着盒子,只能跟着人群一起散去。 那个士兵看了眼她的背影,转身关门进去复命。 正堂里,士兵将外头前来送礼的人,一一禀报。 程鸽道:“你是说,夏三也来了?” 那士兵回道:“是的,手里拎着个不大的红漆木盒,看来会是给大人送年礼的。不过大人不是说了,不管对方是何来头,一律赶走。我听大人的话,遂没有理她。” 程鸽心想:这个时候你倒是记得清楚。 程鸽抬眸看了眼盛枷,道:“行了,下去继续看着吧。” 士兵走后,程鸽道:“大人,你说这夏桉,会给您送什么年礼?” 盛枷看似不甚在意地翻看手中的案宗:“酒呗,还能是什么?” 程鸽煞有其事摇摇头:“我猜不是,我猜是药。” 盛枷道:“她最拿得出手的,便是酒!” 第810章 “可她最拿手的,是药!” 他眸子转了转,“要不,我们打个赌?” 盛枷翻开新一页:“赌什么?” “若她送的是酒,我给你一百两孝敬钱,若是药,你给我一百两压岁钱。” 盛枷挑眉。 - 两刻钟后,原本已经带着年礼走远的夏桉又被刚刚大理寺的那个士兵快马给追了回来。 夏桉有些纳闷:“官爷,如何又让我进了?” 那士兵也是懵,之前皇亲贵胄前来送年礼,在门外候了半天也都一应被大人给拒绝了,今次原本都已经将人给劝走了,程大人竟又突然让他追回。 “姑娘,你跟我回去就对了,我也是按吩咐办事。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不要胡乱送东西,但凡沾金带银的俗物,盛大人是绝对不会收的。” 夏桉点头。 心想放心吧,但凡沾金带银的,她也轻易不舍得。 就这样,夏桉又返回了大理寺,被带入了大理寺正厅。 屏风里侧,程鸽的声音传来:“夏三,进来吧。” 夏桉透过屏风看了眼里面的两个身影,默了默,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然后躬身身份规矩地施了一礼:“参见盛大人、程大人。” 程鸽见了她,饶有兴味地笑笑:“夏三,你还真是来送年礼的。” 盛枷此时着一身藏蓝衣袍,斜身坐在茶桌旁,见夏桉进来,眸子淡淡垂着,兀自倒了一杯茶。 夏桉这时才意识到,这大理寺好像真的清一色的都是男子,连一个端茶倒水的婢子都没有。 沏茶倒茶这种事,好像都是这两个人自己做。 她拂了拂,拎着盒子上前,十分恭敬地道:“年关了,这一年认识两位大人,臣女觉得甚是荣幸。略备点薄礼,不成敬意。” 程鸽像是等不及一样:“咱们之间就不用那么多虚礼了,我想知道你都给大人带了什么?” 夏桉探究地看了盛枷一眼。 “大人,收吗?我听说,要挨板子。” “开什么玩笑,将你请回来,自然是收啊,是吧大人?” 盛枷抿了一口茶,目光落在夏桉的盒子上。 “所以,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夏桉见没有风险,才拎着盒子走到近前,将盒子放在了茶桌上。 她伸手打开了盒盖。 先是从里面取出一支精致的、瓶颈处缠着一根红绸的酒瓶。 “这是我们清风醉特地给各位老主顾做的纪念瓶,这瓶子里的酒,存地越久就越醇香,今次给大人也带来一瓶。” 盛枷微微得意地挑了挑唇,对着程鸽道:“一百两!” 程鸽心下不服:“还真的是酒啊?” 但紧接着,夏桉又将手伸进盒子里,取出一个蓝色瓷瓶。 “这个,是我经过今年的几次改良,制作出的一款特效伤药。可止血、可消肿、还可增肌。多重功效为一体。大人公务凶险,特意赠与大人。” 程鸽像是一下子精神起来了。 “药,药,大人,这可是药!一百两!” 盛枷看了看夏桉手中的青色瓷瓶,面上没什么波动。 夏桉有些不明所以,什么一百两又一百两。 “不会是,要给我银子吧?虽说这东西确是重金难买,但我是真心诚意要送给大人的,不能收银子。” 程鸽道:“你想多啦,不过是我跟大人打得赌,他赌你送酒,我赌你送药,输了的要给对方一百两,显然,你让我们这赌局平了。” 原来如此。 夏桉了然点了下头。 八成是因为这个,她才被追了回来。 怎一个幼稚了得。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能将东西送出,也是好的。 紧接着,她又将手伸进了盒子里,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白瓷罐。 第811章 “这里面的,是我调制的一款香料,适合冬季使用,点燃后,可净化空气,温中散寒,使屋内温暖宁静、舒适宜人。” 程鸽看着那白瓷罐:“竟是还有。” 然后,他看着夏桉再一次将手伸进了木盒里,取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 “这个,是面膏,也适宜冬日使用的,涂在脸上和手上,可滋养保湿,亦可防冻。” 在盛枷和程鸽吃惊的目光里,她将手又又又伸进了木盒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瓷瓶。 “这里面的,是十全大补丹。这丹药,是九九八十一味药材炼制而成,危急之时,可以救命。” 紧接着,她的手又滑进入了木盒,在盛枷和程鸽直愣愣的目光里,又又又又取出一个青色的瓷瓶。 “这里面的,是解毒丹,也是我研制的升级版,此解毒丹,可解天下奇毒。” 从酒,到伤药,再到香料,再到面膏、十全大补丹,最后到解毒丹。 看着在茶桌上一字排开的瓶瓶罐罐,程鸽嘴巴张成了圆形。 “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夏桉觉得,金银珠宝盛枷定是不稀罕,酒肉吃食估计也入不了他的眼,索幸自己还有些手艺,一些对盛枷和程鸽来说真正实用的手艺。 “对,除了酒,都是我自己做的。臣女不才,献不出什么稀奇的宝贝,幸而还有些手艺,望大人莫嫌弃。” 盛枷目光在桌上的一排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滑过,只觉得眼里满满当当。 一股暖意悄无声息钻进了他心里。 他不善言辞,也鲜少在人前表露感情。 此时此刻,面对夏桉的这份年礼,他很想说一声谢谢。 但长久的孤僻还是让他吐出了几个言不由衷的字。 “夏桉,琐琐碎碎的,你也不嫌麻烦。” 夏桉闻言,立刻道:“大人觉得琐碎?哦,那可能是我包装没有做好,您觉得哪个不方便,我帮你换个包装。” 盛枷纳闷地注视着她。 从前这个时候,她早顶嘴了。 今日怎得这般毕恭毕敬。 不对,似乎从一进门开始,她就是异常地恭敬有礼。 他道:“不必。” 程鸽道:“夏桉,怎么感觉你今日跟变了个人似的,怎得说话变得的如此温柔了?” 夏桉退身一步:“从前是臣女不懂分寸,与大人说话时常不知轻重,着实是有些逾矩。大人是为民除害的朝廷命官,我合该尊敬两位大人的。” 她是真心地。 鸿楼一事之后,她一直心怀感激。 对于能够惩奸除恶的好官,她合该尊敬。 她觉得这是件严肃的事情。 盛枷眸色微深地盯着她的眼睛。 看出她这话是出自真心实意。 程鸽道:“嗨,我们也算是交情不浅的好友了,朋友之间,哪来的这些客套。再说你别听大人的,就你这年礼,放眼整个京城,那也是了不得的一份年礼。大人心里高兴着呢。” 盛枷咳了两声。 夏桉看了看,笑笑:“大人接受就好。那无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两位大人了。” 她躬身施了一个大礼,转身退出了正厅。 程鸽目送夏桉离开:“她今日可真是够怪的。” 盛枷敛眉,岂是是怪,简直是别扭。 他目光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上一一看过,程鸽道:“大人,照例还是我帮你收着?” 说着便要动手。 盛枷用乌寒一拦:“不必。” - 今年的年节,魏氏明显操办地有气无力。 一会儿忘了定海鲜,一会儿忘了准备祭品,就连门口的对子,也是临近三十让夏光淳亲手写的。 比起从前,年货的筹备也局气得很。 一想到自己以后毫无进账,她就恨不得连阖府的吃食都节俭。 以后,她能支配的也就只有府中中馈的那点可怜银两,她可不得省着点。 阖府省了,她兜里的才能多些。 这年关当口,玉筝阁却是十分热闹。 年货采买的有模有样,新衣裳和新首饰一批一批地送进来。 丫鬟婆子们也全都有份。 苏氏见夏桉如此为她置办年货,有些不自然地道:“桉儿,我们这样会不会太高调了?琼栖院那边可是日日盯着我们看呢。” 夏桉沉默片刻,道:“小娘,越是在她面前,越是不必低调,你忘了往年,她们皮绒加身,山珍海味吃着的时候,我们却是吃不饱,穿不暖的。那时,她们对我们可有半点仁慈?” 想起往事,苏氏的心也硬了下来。 她们不仅没有仁慈,甚至还要将他们往泥泞里踩一脚。 女儿说的对,如今的日子,是他们光明正大得来的。何必要照顾魏金花的情绪,越是这种时候,她们越是应该让魏金花看到他们一房如今的好光景。 让她也尝尝眼馋的滋味。 - 傍晚,大理寺。 夏舒寒劈完了今日的柴火,照旧来到了大理寺正厅门旁,他围着石虎转了几圈,找了个好下手的角度,直接双手抱下去。 接着,他双手往上一抬,石虎顿时离地,他一鼓作气,用尽力气抱着石虎朝着们的另一侧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院中有士兵见状,起哄般围了上来。 “继续,继续。” “加油。” “不要停。” “夏公子威武,不要停。” 夏舒纬五官几乎拧到了一起,就这么一步一步,迈过了正厅的大门。 最后,砰地一声,石虎落到了另一侧的地面上。 屋内,盛枷眸光一抬。 成了。 第812章 外面的人一阵起哄。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夏公子终于战胜了这个石虎,厉害啊!” “是啊,你如今这力气真是了得啊。” “呦呦呦,明日起就不用劈柴啦。” “我这个伙夫托你的福享了几个月的福,这回也该老实干活了。” 夏舒寒两眼放光进了屋内:“师傅,师傅,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盛枷看着他一脸的兴奋样,懒洋洋道:“知道了。” 说实话,这一步对夏舒寒来说,挑战不小。 若换成别人,自己这个门槛,或许多数人都跨不过来。 这小子,还是有些坚韧不屈的劲头的。 看来当时想要学武的决心,也不是一时脑热。 夏舒寒上前道:“师父,我是不是明日起就可以开始真正的学招式了。” 盛枷桌案上的一本蓝皮书籍递给他。 “回去翻看熟练,明日起,正式练武。” 夏舒寒满脸兴奋双手接下书:“好的,徒弟谨遵师命,保证好好翻看。对了,师傅,程大人呢?” “何事?” “我想问问他,京城哪家的烟花最好,我三姐姐喜欢烟花,我想去买一些回去过年放给她看。” 盛枷眨了下眸子,垂眸道:“他出去查案了。” 夏舒寒“哦”了一声,“那师父,我今日就先回府了。” 出了正厅,夏舒寒看到几个侍卫抬着一些鱼肉等吃食往厨房走。 其中一人道:“明日还得出去多采办些吃食,大人今年又不回府过年,今年的年夜饭还是得好好筹备。” “奇怪,大人为何那么讨厌回国公府?” “大人常年住寺里,早就以这里为家了,那公国府与大人而言,根本也不像家。常年也不见他们给大人送什么衣裳吃食的。” “也是,这种家不回也罢。” 夏舒寒听到这些话,放缓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正厅里亮着的孤寂灯火。 大过年的,有谁愿意有家不回? 看来师父过得也不甚如意啊。 - 玉筝阁,夏桉正陪着苏氏挑选年节要佩戴的首饰,夏舒寒兴高采烈地跑进了屋。 “我搬动了,我搬动了,师傅门口的那只石虎,我将它搬到门的另一侧了!” 苏氏面上浮起笑意:“你搬动了?那不就说明,你师父要开始正式教你武术了?” 夏舒寒一把从怀中掏出蓝皮书籍。 “看,这是师傅给我的武功宝典,明日起,我就可以正式开始练武了。” 夏桉也替夏舒寒高兴,这小子劈了四个多月的柴火,着实是不容易。 这段时间得到了很好的锤炼。 她冲他竖起大拇指:“好样的。” 苏氏道:“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怎么着也得过了年再找你师傅学武功吧,别耽误他过年。” 谈及此事,夏舒寒默了默,道:“这件事我正要跟你们说呢,我师傅说他过年就在大理寺,哪也不去,年夜饭也会在大理寺用。到时候,我想去大理寺陪着师傅一起过年。” 苏氏纳闷:“他不回国公府?” “嗯,据说他说公务繁多,不回。” 夏桉闻言,垂眸为苏氏换了一支珠钗。 他过年不回府,说明和府里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差。 看来,盛枷的身上的故事也不小。 苏氏想了想:“既如此,你用了年夜饭,便去陪你师傅。你祖母和父亲应是能理解的。” 夏舒寒点点头:“好的,我这就去请示父亲。” - 大年三十,处处张灯结彩。 上京城内到处洋溢着年节的喜庆气息。 夏府今年的年夜饭,魏氏置办地较于往年寒酸了许多。 不过,夏老夫人和夏光淳见魏氏那副像是丢了半拉魂魄的模样,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813章 她最近这接二连三的打击着实不小。 一家人和和气气在一起过年,吃的好些差些,倒也不甚重要。 只不过今年的年夜饭桌上,他们都明显感觉到,正房一屋明显低落下去,而苏姨娘一房,个个都显得越来越容光焕发。 像是一种能量的倾倒。 这种潜移默化的变化,在这一刻看着很是明显。 夏老夫人经历地多,她目光不经意落在夏桉的脸上。 一切的改变,都是从她要下泗水街的那间铺子开始的。 是不是巧合,她不得而知。 但总觉得这一切的改变,似乎和自己的这个孙女脱不了干系。 年夜饭毕,夏老夫人借口累了,免了众人的守岁,只和夏姝回了禧寿堂。 夏光淳和魏氏一起回琼栖院。 夏桉便扶着苏氏回玉筝阁。 既然免了守岁,苏氏觉得年轻人一定有自己喜欢做的事,遂也不想让夏桉陪着,到了玉筝阁门口,就将她打发走。 夏桉多少能明白。 越是这种时节,小娘越是不大能真的高兴起来,她心里定是思念外祖父,回屋后又会偷偷叩拜。 所以,她也就没有勉强,带着喜鹊准备回云芷阁。 走到半路,却被夏舒寒拦下,只见他拎着从大厨房要来的猪蹄火腿等吃食,乐滋滋跑过来:“三姐姐,三姐姐,反正今晚也不用守岁,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大理寺吧?” “去大理寺?” “对啊,跟我师傅一起过年啊。” 夏桉忙摇摇头:“你去吧,我便不去了。” 夏舒寒将手里的东西都丢给身旁的随从,然后上前揽住夏桉的胳膊:“哎呀三姐姐,你就随我一同去吧,我师父一个人在大理寺过年,多孤单啊,人多也热闹啊。” 说着便硬拉着夏桉往外走。 夏桉被他扯得有些无可奈何,就这么稀里糊涂跟着他出了府。 到了大理寺,原本以为是冷冷清清的院子,结果看着热闹得紧。 萧凌在。 朱玄凤在。 就连珠玑也在。 程鸽自是不用说,这日子口也没有回家过年,而是陪着盛枷留在了大理寺。 夏舒寒拎着东西兴高采烈跑到了盛枷面前:“师父,我还怕你一个人过年孤单呢,特意给你带了下酒菜,原来你这里竟这般热闹。师父,徒弟给你拜年了!” 萧凌好笑道:“早知道这么多人过来陪你过年,我就在宫宴上多玩儿一会儿了。” 朱玄凤道:“是啊,早知我就回自己院子饮酒快活了。以为你是孤家寡人,结果四方来客,倒是数你这里最热闹了。” 夏桉恭敬朝着众人施礼:“臣女给盛大人、程大人,两位世子恭贺新春之喜!” 盛枷对她微微颔首。 夏桉能来,盛枷觉得很意外。 城内传来阵阵鞭炮声,这大理寺原本是冷肃沉寂之地。 此时却有一种热闹的圆满。 萧凌道:“要我说,今日这等日子,我们还能不约而同凑到一起,那都是八辈子修来的默契,今日就莫论什么品阶高低了,就只论朋友之谊。” 程鸽闻言:“世子是认真的?” “自然是认真的。” 程鸽上前,一把将自己地手臂搂在了萧凌的肩上。 “萧兄,我可早就想这么做了。” 众人见状,均是跟着一阵哄笑。 夏桉走到了珠玑的身边,小声道:“朱世子带你来的?” 珠玑点头:“他非说我一个人在京城,身边有没有亲人,非要拉着我出来与他一起过年。” 夏桉眸子转了一下:“他对你?” 第814章 珠玑拍她一下:“别瞎想。” 夏桉意味深长地勾勾唇。 如此也好。 说明二人比较能谈得来。当日借势想要保护珠玑,如今倒是真的为珠玑寻到了一个庇护。 程鸽道:“诸位,没想到今日大家都会来我大理寺跨年,我大理寺没什么好招待,有一楼阁,位置五层,可观京城盛景,不如我带着大家去那哪里欢聚小坐。” 众人便随着盛枷和程鸽一起来到了这处大理寺的私地,上了高高的阁楼。 阁楼五层,是一个轩敞的开间,推开隔断,外面是一个木质的轩敞平台,站在上面,京城四处风貌果然尽收眼底。 夏桉走到平台上,扶着一旁的木栏杆,凭栏而望。 夜色下,红色灯笼如星火散落在京城角角落落。 烟花仿若花朵,不时盛放在远处的空中。 街头巷陌皆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孩童奔跑嬉闹,毫不乐呵。 萧凌感慨道:“好地方啊,来了这么多次大理寺,还是第一次登上这座楼,盛枷你不够意思啊。” 夏桉内心也一片敞亮,不得不说,确是个好地方。 下人在房间里布上圆桌,摆上点心、水果、蜜饯等吃食,放了炭火,上了热茶和热酒。 众人围在桌前坐下,萧凌道:“今日这种日子,光是喝茶聊天多无聊,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程鸽道:“好啊,玩什么?” “你们的大理寺平日里不就是喜欢四处抓人吗?我见这五层楼就很好,不如我们就玩捉迷藏,就以这五层楼为界。” 盛枷轻蔑道:“幼稚。” “幼稚?盛枷,我记得从前在宫里头,你可是最喜欢玩这个游戏,然后藏到一个鬼都不去的地方,让人一天一夜都找不见。那时你怎么不嫌幼稚?” 盛枷唇线拉直,随即道:“所以,你几岁了?” “正是因为如今大了,才会怀念儿时的游戏,不然你以为过了今夜,你这辈子还有什么机会玩?” 盛枷用乌寒轻轻敲了敲桌子。 眉毛一挑:“行,那输了的惩罚,也和幼时一样,做一百个青蛙跳。” 萧凌道:“做就做。半炷香为限,找人者将藏着的人全部找到,就是赢者,藏着的所有人一百个青蛙跳。没有全部找到,找人者做一百个青蛙跳。” 夏桉和珠玑惶惶对视一眼,然后双双举手:“我们就不用参与了吧。” 这惩罚她们属实是望而生畏。 萧凌:“诶,女子输者,献一段才艺即可。” 二人这才舒了口气。 夏舒寒跳脚道:“有意思,有意思,我要玩,我要玩!” 程鸽拍拍他的肩:“一会儿我带你藏。” 其实,大家都过了玩游戏的年纪,可萧凌的这个提议,还是勾起了众人少年时的记忆。 搞得大家心里都蠢蠢欲动。 而夏桉甚至从小到大,从未玩过捉迷藏,更是觉得很好奇。 她眸子动了动,刚刚上楼的时候,她对楼内的结构大致有了一些了解,有些地方还是很适合藏人的。 不觉心里有了一丝期待。 这阁楼每层三间房,程鸽命下人在每一间房内点上灯火。 不多时,五层阁楼便在夜色下全部点亮。 第一个找人者,由抓阄决定。 下人按照人数,呈上来一堆纸条,抽到描红花者,便是第一轮找人者。 众人依次从木盘里取了纸条打开,朱玄凤笑着打开纸条,将上面的红花展示给众人,意味深长道:“第一轮是我,你们可要藏严实喽。” 蒙眼,点香,下人数数:“一、二、三、四……” 众人轰然出门,顺着楼梯下楼,各自寻找藏身之处。 夏桉和珠玑手拉着手一直朝楼下走,走到三楼的时候,夏桉拉着珠玑兴奋地进到西面的屋子,这里有一个不起眼的柜子。 “我们藏这里。” 珠玑点头。 打开柜门,夏桉扶着珠玑先藏了进去,待自己要进去时,试了好几次都不成,不是腿放不进,就是头塞不进。她意识到,自己预估的有误。 这里藏一个人还算宽裕,两个人便藏不好。 楼上已经念到了二十五,她将珠玑的衣裳全部收进柜子里。 “你藏这里,我去找新的地方。” 说着,她将柜门严实地合上。 她出了房间,看到萧凌正在隔壁有些吃力地往一个木箱子里钻。 夏桉走过去:“这能行吗?” “能,你按一下我的肩。” 夏桉用力按了一下,果然还真将他给推了进去。 她顺手上前帮他合上了箱盖。 然后听到萧凌在里面嗡嗡道:“替我挂上锁,挂上锁。” 夏桉连忙又将地上的锁替他挂上。 如此一来,可以很好地掩人耳目。不得不说,萧凌对于此道还是有些心得的。 楼上这会儿功夫已经数到四十五了。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夏桉左右看了看,看到墙角有面屏风。 她快步走过去,躲到了屏风的后头。 盛枷站在门口,看着屏风在烛光下印出的清晰身影,讥诮地挑唇:“笨。”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 楼内一片寂静。 朱玄凤一把扯下眼睛上的红布,“哈哈哈哈”大笑了几声,摇着扇子优哉游哉顺着楼梯下楼,“都藏好了吗?小爷我来了。” 第815章 朱玄凤从五楼下到四楼,下面一片寂静。 他又从四楼慢悠悠下到三楼,紧接着,他盯着中间屋子的一面屏风,“噗嗤”笑出来。 “盛枷,亏你还是大理寺少卿,你不是查案入神吗?你这藏得也太裸露了吧?” 屏风后面,夏桉心下一阵紧张。 不对,她从刚才开始就觉得促狭了。 此时,盛枷就站在她身前。 背对着屏风,与她面对面站着。 就在刚刚,眼瞅着楼上要数到五十,她着急忙慌地藏到了这屏风的后头。 结果刚刚藏好,盛枷也闪身躲了进来。 这人也不知咋想的,这个楼里这么大的地方,居然跟自己藏到了一处。 而这一瞬间,听到朱玄凤带着讥讽意味的话,夏桉方意识到,啊,对了,透光!这屏风是可以透光的。 人藏在这后面,根本无处遁形。 所以,夏桉抬眸和盛枷对视,难道他刚刚是故意进来,用他的身影将自己的身影遮住的? 她有些无措地眨眨眼,既然藏不住,干脆走出去好了。 刚要迈腿,盛枷声音极轻:“别动。” 此时,朱玄凤视线转移到了地上放着的一个木箱子上。 绕着箱子转了一圈,唇角一下勾得老高。 他一把将上面挂着的锁取了,撩开了箱盖。 萧凌就这么水灵灵被他寻到了。 朱玄凤笑得不禁用扇子捂住下半张脸:“萧凌,你能不能有点长进啊?幼时你就是这套把戏,如今还是这套把戏,这也太没有新意了吧?” 萧凌见他嘲笑的模样,不悦道:“还不拉我起来?” 朱玄凤费了些力气,才将萧凌从箱子里一整个拽了出来。 这时,盛枷也从屏风后走出,站到了屏风的前面。 朱玄凤摇摇头看着他们俩:“嗨,你们两个这藏得,也太没有挑战了。” 说着,他在屋子又看了一圈,其他便没有可藏人的地方了。他摇着扇子出了屋子,继续去找下一个。 盛枷回身看了屏风一眼,与萧凌一起出了这间屋子。 第三个被找到的,是珠玑,她在柜子缩成一团,朱玄凤打开柜子时,眉眼一弯:“嘿,原来你在这里,找到你了。” 说着,温柔地伸手将珠玑从柜子里拉了出来。 “这地方可不适合藏身,下次我带你藏。” 珠玑笑笑:“可我觉得很好。” 朱玄凤又在三层转了一圈,沿着楼梯下了二楼。 在二楼的一个圆桌底下,他揪出了夏舒寒。 夏舒寒被找到后,比朱玄凤还兴奋。 “朱世子,你是怎么猜到我在这桌子下面的。” 朱玄凤干笑一声:“你跟你师傅一样,也想不出更隐蔽的地方了。” 夏舒寒挠挠头。 最后,找程鸽颇为费了一番周折,朱玄凤最后是在一楼房顶的横梁上找到他的。 程鸽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躺在横梁上,任朱玄凤在一楼三个房间转了好几圈才将他给找出来。 气得朱玄凤朝着房梁大喝:“你咋不上天呢?” 从五楼,到一楼,朱玄凤还算顺利地依次找到了五个人。 那么问题来了。 所有的地方他都转过一圈了,夏桉呢? 朱玄凤站在一楼的楼梯口,纳闷地朝上看去。 不对啊,这丫头应该不甚会藏才是,怎得这一路下来,该找的地方全都寻了一遍,就没见到她? 一楼他寻了好几遍,肯定是没有,他拎起袍角上了二楼,角角落落又都翻找一遍,没有。 三楼,他又挨个屋子看了一遍,藏珠玑的屋子没有,藏萧凌和盛枷的那间屋子,除了一个箱子就一面屏风,一眼望去也没有,另一个屋子也没寻到。 第816章 此时,时间已经很紧张了。 朱玄凤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不会因为她一个人,自己就要青蛙跳吧? 他站在楼梯口,挑衅地喊道:“夏桉?我已经看到你了,你自己出来吧,不然,我可要亲自来揪出你了?” 夏桉站在原地,听到朱玄凤的喊声,心里慌得一批。 他看到自己了? 不可能,若是看到,他便就直接上前找出自己了,何必在那里喊。 战术,一定是战术。 她咽了口气,稳住心神,身子半分都未动弹。 朱玄凤见没动静,停了停,只能又疑惑地上了四楼。 四楼和五楼样,也是个轩敞的开间,一眼望去,所有的位置他刚刚全都翻找过,也是半个人影也没有。 朱玄凤眉头蹙地老高。 “这么一个大活人,怎得就找不见人了?” 这时,楼上守香的人喊:“时间到!” 朱玄凤有些受伤地闭了闭眼睛,然后顺着楼梯朝下喊:“夏桉,你赢啦,出来吧,让我看看你究竟藏在什么神秘的地方?” 四楼放在屏风那个房间的门发出了声响,夏桉缓缓从门后头走出来。 脸上噙着狡黠地笑:“我就在这儿啊。” 朱玄凤冲下楼梯,见她只不过就躲在那不起眼的门后面。 这房间他刚刚明明进去过的,从这里找到了盛枷和萧凌两个人。 “不是,不是,你怎么能在这儿?这屋子我刚刚明明都找过了啊?” 夏桉朝着朱玄凤抱歉笑笑。 “我本来一直等着世子过来发现我的。” 夏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藏到最后都没有被找到的人。 她这是第一次玩捉迷藏,还挺想感受一下被找到的感觉的。 结果,托盛枷的福。 刚刚盛枷在朱玄凤找到萧凌之际,从屏风背后闪身出去,之后大概又刻意在屏风前头替她挡着,如此,朱玄凤那时才没有发现她。 待朱玄凤离开,盛枷暗暗向她指了下门后,如此,她才会转移到门后藏着,就这样借着这个屋子已经被找过一遍的优势,藏到了最后。 朱玄凤无语:“行了,输了就是输了,本世子认罚。” 盛枷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姿态闲散地倚在夏桉门外头的楼梯旁。 见胜负已分,方站直身子悠然地朝楼上走去。 回到五楼,朱玄凤将扇子交给珠玑,双手负背,断断续续做了一百个青蛙跳。 做完之后,他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气喘吁吁道:“这青蛙跳到底是哪个老神仙琢磨出来的,要人命啊。” - 第二轮开始,照旧是抓阄决定找人者。 众人取了纸条后一一打开,这次是萧凌神色诡异地举起了手里的红花:“这回该我了,哈哈哈哈,我可是极善于寻人的,我一会儿要看你们所有人在我面前青蛙跳。” 蒙眼,燃香,数数。 藏身者又再次呼啦啦下了五楼,各自寻找藏身之处。 这回,珠玑是被朱玄凤拉着走的,夏桉便就自己找地方藏身。 不过,说是五楼,其实也那么几个明显可藏身的地方。 眼见着萧凌、程鸽、寒哥儿分别在四楼和三楼找地方藏住,朱玄凤带着珠玑直接下到了一楼,夏桉则走到了二楼中间的屋子。 这个房间似乎是个杂物间,里面摆放着一些杂物,通往露台的门是开着的,露台上也摆放着一些杂物,她在屋里面转了一圈。 然后走到露台,将门露台门关上。 最后,用一块废弃的桌布蒙在了自己的身上。装成一件杂物蹲在了露台外面的墙角处。 第817章 如此,够隐蔽了吧? 桌布里黑漆漆的,她心里既激动,又兴奋。 越想越觉得自己对捉迷藏有绝对的天赋。 就自己这藏法,能被人找到才怪。 楼上数到五十,木楼梯上传来“砰砰砰”地下楼声,萧凌兴奋地喊道:“都藏好尾巴了吗,小爷我来啦!” 夏桉暗暗听着,楼上不时传来萧凌兴奋地喊声,应是有人被他寻到。 楼梯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夏桉的心里也越来越兴奋。 不得不说,萧凌找人还挺厉害的。 不多时就找到了二楼来。 夏桉又将身上的桌布整理了一下。 口中小声念叨:“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屋门开了,萧凌兴奋不已:“哇,这屋子好啊,正适合藏人。盛枷,夏桉,就剩下你们俩儿了,让我看看你们在哪?” 说着他挨个杂物翻看,所有可能藏人的角落一个都没放过,全部都翻开。 结果都没有人。 他目光倏地落到了通往露台的推拉门上,伸手便去推门。 夏桉心一提。 不好,他好像真的很会找,自己恐怕是会被发现啊。 然而霎时间,她连人带桌布一起腾空而起,她就这么仿若长了翅膀一样,一路向天上飞去。 待到双脚落了地,她一把将头露出来,看到此时所处之处,竟是阁楼的屋顶。 而带着自己上来的人。 正是盛枷。 夏桉有些莫名:“你为何带我到这上面来?” 盛枷有些嗤笑地盯着她。 夏桉不解:“你,你又笑什么?” 盛枷看着她身披桌布的模样。 “我笑,有些人自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殊不知,头上的珠钗首饰被人看的一清二楚。你,没有玩过捉迷藏吧?” 夏桉一愣。 这也能被他看出来。 “看清楚,就看清楚呗,那我也觉得甚有意思,我就等着被他发现呢。” 盛枷道:“你想被发现,但我并不想做青蛙跳。” 夏桉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是怕自己连累他。 她道:“那,我们到房顶来,岂不是犯规?” “犯什么规,阁楼为限,我们离开阁楼了吗?” 夏桉想了想,也是。 “可怜了萧世子了,这地方估摸着他打死也找不见。” 盛枷道:“他喜欢找人,得让他过足瘾。” 果然,过了好久,他还能听到萧凌在阁楼里吵吵嚷嚷找人的声音。 阁楼内,萧凌楼上楼下跑了好几遍,半炷香的时间早就过了,依然连盛枷和夏桉的人影也没看到。 他质问程鸽:“你们这里是不是有机关?我可告诉你,若是有机关,你们这叫犯规!” 程鸽赶忙摆摆手:“这就是个观景阁,哪里会安装什么机关?萧兄放心,绝对没有机关。” “那他们人呢?总不能人间蒸发了吧。” 程鸽假装浑然不知地摇摇头。 “不知道。” 萧凌不死心地继续挨个角落翻找,程鸽眸子缓缓向上抬了抬。 人间蒸发不至于,人间飞升倒是很有可能。 其余人随萧凌寻了两圈后都累了,劝他别找了,反正时间已经过了,他已经输了。 但萧凌还是兴致十足:“不行,我今日非得找见他们为止!” 其余人见劝不动,只得先后上了五楼,坐在圆桌旁,或喝茶聊天、或吃点心聊天。 只有萧凌一个人在阁楼里挨个楼层、挨个房间,挨个角落找寻。 程鸽回到五楼,站到了露台上,朝楼顶看了一眼,然后朝着楼下的一个侍卫做了一个手势。 那侍卫领命,立刻跑开。 夏桉与盛枷并排坐于屋顶,看着京城的热闹模样,目光落在了雍国公府的方向。 从这里看,雍国公府离大理寺并不远。 她侧眸看了盛枷一眼:“大人,这是你在大理寺过得第几个年?” 盛枷浅声回道:“四个。” 四个,也就是自从他任职大理寺,一个年也没有与家人一起过过。 夏桉忍不住问道:“大人,你与国公爷之间?” “莫打听我的事。” “你不是也一直打听我的事吗?” 盛枷偏头,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几秒:“我打听你的事,是因为你身上处处透着疑点,是出于一种职事的本能。” 这个夏桉倒是相信。 说白了就是案子办得多了,喜欢刨根问底,事事都要弄个明白。 “从前我觉得大人这一点,很不好,我其实还暗地里骂过你。” 盛枷眉头微蹙。 夏桉赶忙改口:“不过,不过嘛,我现在不那么想了。我觉得大人虽说有那么一种令人觉得发怵的气质,但是,你是个好官。” 盛枷轻哼一声:“谬赞了。” “大人虽名声一直不怎么好,但是你所抓之人,都是该抓之人。所杀之人,也均是该死之人。虽然手段狠了点,但是属实解恨。” 盛枷挑挑眉:“你是指赵幽吧。” 夏桉眸子一顿,道:“大人,如此喜庆的日子,请莫要提这么扫兴的名字。” 突然间,大理寺上空,开出了一朵璀璨的烟花,点亮了众人的夜空。 第818章 烟花在天空绽开,盛放出夺目光芒,然后坠落,消弭于夜空。 紧跟着,数个烟花齐齐腾空而起,在天空华然绽放,璀璨烟火在夜幕下宛若梦幻星辉闪烁,昭示着新旧年的交替。 大理寺众官兵齐聚在院子里兴致勃勃放着烟花,脸上是藏不住的惊喜。 往年,大人也在大理寺过年。 不过,外面年节气息被大理寺的大铁门遮挡得严严实实。 外面有多热闹,大理寺就有多冷寂。 可是不知为何,今年大人居然提前让人准备了烟花。 如此,他们这些年三十还在大理寺当值的人,今年居然也能过燃放烟花的瘾。 不得不说,他们的日子也是好起来了。 夏桉在第一束烟花亮起时,惊喜地从楼顶站了起来,五楼很高,烟花自大理寺院中升腾,绽放仿若近在眼前。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看烟花。 一片绚烂中,她周身染了绚丽的色彩,整个人仿若置身于星辉之中。 一颗心在烟花绽放的轰鸣声里,越发觉得喜乐和宁静。 贞元十九年就这样过去了。 这一年,坎坎坷坷,风风雨雨,好在她没有辜负命运的眷顾,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好。 惟愿往后她能带着这份勇气,彻底摆脱所有的厄运。 盛枷微微抬眸看着她。 女子着一身竹青色的衣裙,身姿端秀,头发梳成一个精致的如意髻,发髻上插着一个简单的红玉簪子,周身散发着柔和又干净的气质。 他目光朝向那一束束绽开的烟火,觉得大理寺这处寂寥之地,竟也有了一抹色彩。 阁楼五楼,圆桌边的几人被这突忽起来的烟花也吸引到露台上。 流光照着众人的脸,看着眼前这绚烂烟火,他们均目露欣喜之色。 夏舒寒眼里闪着希冀的光,这一年,经历过风,经历过雨,而他也从原来的混不吝,变成了一个有点像样的少年。 下一年,他自当更加努力,成为一个能为至亲之人挡住风雨的男子汉。 珠玑抬眸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像是一场梦。这一年,是她命运的齿轮重新转动的一年,她离开了原以为会将她困死的莳花楼,认识了真正的朋友。她还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她心中默念:“娘,你在天上有灵,可低头看看女儿,女儿现在很好。女儿也会坚守您的品格,做一个有良心的胭脂师傅。” 朱玄凤朝她递来一张帕子。 原来不知不觉间,脸上已经挂了泪。 朱玄凤转眸看着不断升腾的烟火。 “这个年,过得才叫有趣。” 萧凌正在二层地毯式找寻夏桉和盛枷,听到烟花声,脚步缓缓走到了露台。 楼上楼下找寻了这么久,他额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看到烟花的这一刻,他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一身的疲累全都化成了一股痛快。 烟花升腾、绽开、璀璨、幻灭,不留遗憾,人生亦应该有这种珍惜当下,灿烂活一回的信念。 看着看着,他目光越抬越高,越抬越高,突然,他看到了楼顶房檐上垂下来的四足。 萧凌眸子陡然瞪大,朝着上面大喊:“盛枷!你个龟孙,你个龟孙子!” 喊声淹没在又一轮盛大的焰花中。 这一轮游戏,自然以萧凌吭哧吭哧、骂骂咧咧做完了一百个青蛙跳结束。 毕竟盛枷虽藏得有点缺德,但人家确实也没有离开这栋楼。 吃了,喝了,也玩闹了一回。 过了子时,众人也没有再多留,由程鸽送着离开了大理寺。 回去的马车上,夏舒寒好奇地问夏桉:“三姐姐,你跟我师父,在楼顶都做了什么?” 夏桉声音平静:“能做什么?藏着。然后和你一样,看烟花。” 夏舒寒觉得,师傅捉迷藏时带着三姐姐藏到了楼顶,这也太刺激了,且还在上面一起看了场烟花,这多少应该能擦出些火花来吧? “我师父,就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夏桉:“没有。” “那你,就没有跟我师父说些什么?” “有何可说?” 夏舒寒有些恨铁不成钢:“三姐姐,盛大人是雍国公世子,当朝最年轻的四品侍郎官,武功盖世,还正义凛然,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可是英俊绝伦。你,你能不能争点气,你去哪还能找到这样的好郎君?” 夏桉盯着夏舒寒:“你脑袋瓜里想什么呢?不准胡说八道?” “我哪里胡说八道,我哪条说得不对?” 夏桉道:“他好不好的,与我有何干系?” “三姐姐,我知道你心气高,可如你这般,能找到我师父这种身份地位的,已经是很好了,难道你还想嫁给皇亲国戚不成?” 夏桉不服:“且不说我想不想嫁,我告诉你,你姐姐我可是被北雁国主求娶过的,就是北庆的大皇子,他最先看上的也是我!” 夏舒寒闻言,惊愕了片刻,高声道:“北雁国主?那个骁勇善战的耶律阿德?姐姐,姐姐何时被他看上的?” 夏桉一怔,顿觉自己说漏了嘴。 “嘘,小点声,机密。” 夏舒寒讥诮道:“你不是吹牛吧?” “怎么会?我还救了他一命。” 夏舒寒看的出,夏桉没有说谎。 “那他真的要求娶你?你难道真的拒绝了?” 夏桉不屑点头:“嗯。” 夏舒寒低吼:“你竟然拒绝了耶律阿德?你竟剥夺了我做北雁舅爷的机会?不是,姐姐,你到底是何时见的他?他可是一代枭雄啊!” 夏桉回忆起耶律阿德那匪头子般的模样。 “莫要神话他,他落魄的时候,也跟一个丧家之犬一模一样。” 夏舒寒简直不敢想象姐姐竟会如此去形容一位国主。 “是小弟冒昧了,竟不知姐姐眼高于此。” “所以,莫要觉得你师父多了不起,我也不差。” 夏舒寒有一丝丝伤感:“那,师父岂不是有些可怜?” “他有何可怜?” “你不知道,我刚刚听大理寺的伙夫讲,他们大理寺从前从来没有燃放过烟花这种东西。今年却是备了好些烟花。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年前跟师父提过一嘴,你喜欢烟花。” 夏桉眸光一顿:“我喜欢?” “是啊,不然大理寺今夜为何突然有了这样一场烟花秀?” 夏桉矢口反驳:“不可能。” 第819章 回到云芷阁后,喜鹊和琥珀伺候夏桉沐浴洗漱。 洗漱完毕,夏桉穿着里衣坐在梳妆台前,喜鹊帮着她擦干头发。 “姑娘今日玩的可还开心。” 夏桉想想:“还算开心,你猜我玩了什么?” “纸牌?” 夏桉摇头。 “下棋?” 夏桉还是摇头。 “我知道了,投壶。” 夏桉笑笑:“捉迷藏。” 喜鹊眸子瞪大:“捉迷藏?那岂不十分有趣?” 夏桉点头:“有趣。” “姑娘被找到了吗?” 夏桉想想,有丝丝扫兴:“没有被找到。” “啊,你这么会藏啊,都藏哪里了?” 藏哪了,藏哪了其实也不是自己的功劳。 都是托盛枷的福。 脑海中突然闪过她和盛枷一起坐在屋檐上看烟火的画面,耳边又想起夏舒寒的话:“因为你喜欢烟花,师父才买了烟花。” 夏桉心里此时擂起小鼓。 难道,真的是为了我? 喜鹊摸摸夏桉的耳朵:“奇怪,屋里温度刚刚好,姑娘你耳朵怎么红了。” - 永定侯府。 赵秀赶在春节之前回了京城,进门第一件事,不是被人迎接,而是听到母亲撕心裂肺向他诉苦。 如此他方得知,原来自己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自己那个嫡子又被大理寺给招呼了。 这一次竟是将他关了七天之久,将人都给关傻了。 在赵秀的眼里,他的儿子,他可以管教,但绝不能接受被外人欺凌。 这个盛枷可不是第一次针对赵幽了。 然正值年关,宫里正在热闹的筹备宫宴,他也不好此时去找盛枷理论,传到圣上耳朵里,终究不合体统。 他只能忍下这口气,等着年后一并找盛枷算账。 说起来,盛枷之所以如此目中无人,不过就是因为他是萧易瑾的伴读,从小在宫里根萧易瑾一起长大。 萧易瑾视他为心腹,他就仗着与萧易瑾关系好,才敢连他这个永定候都不放在眼里。 加上赵幽也实在是不争气,总是让人揪住小辫子,才会这般被他踩在脚下。 不过现下,倒是有一个机会,可以为他这个逆子也争一些颜面。 他此次离京,正是与萧易瑾同去的秦州。 秦州珏山山脉一带出现山体滑坡,虽没有造成严重人员伤亡,但沿途官道受损严重。 此官道是与外邦通商要道,导致诸多商队出现滞留情况。 萧易瑾此次负责前去处理此事,淑贵妃向圣上引荐,让他同行,帮着一起处理相关事务。 他带领军队,花费十多天时间,临时辟出了一条小道,勉强可供商队通行。圣上下旨,年后要重修一条官道。 修官道本是工部负责的事,但因为珏山挨着边境,这条路也承担着军事用途,所以陛下让萧易瑾亲自负责。 修道便需要专门的人承办,这日,赵秀借机向萧易瑾举荐了赵幽。 萧易瑾对赵幽的印象一般,但赵秀在秦州配合他承办事务,也算是尽心尽力。再说,赵秀是支持他的重臣,不过修个路,即便让赵幽来办,倒也不会出现什么了不得的纰漏,再说还有赵秀在后面帮衬,遂他就答应了赵秀的提议,全了他想要历练儿子的心。 大年三十之夜,年夜饭上,赵秀在饭桌上宣布了此事。 赵幽听闻,兴奋异常。 修路啊,他虽不做官,却也知道修路是个肥差,那花费的都是官家的银两,费用报多报少,还不都是自己说的算? “谢父亲帮我谋差事。” 赵秀道:“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也不能总是无所事事。这个差事,我是低着头跟萧易瑾为你谋来了的,你可得给我用心办好,到时候让你长兄帮衬着你,也可让你有所历练。若你能为三皇子办好这件差事,将来或可成为他的人,将来我再想法子为你在工部谋个差事,你也不至于动不动就被带到大理寺。” 若能进工部,那岂不是有的是办法弄到银子? 赵幽激动地起身,郑重其事向赵幽行了一礼:“儿子谨记父亲教诲,儿子必定好好配合三皇子,办好这件差事。” 赵老夫人心疼地道:“以前不想你像你父亲和两位兄长一样,劳累受苦,只想你做个自在的世子。现下来看,这人还是得有权势在手,不然总会被那些宵小之辈欺负了去。如此,你一定要好好干,与三皇子搞好关系,将来你也可骑到那盛枷的头上去。” 南宫氏也道:“是啊,娇惯了你这么久,也是时候放手了。我儿若是认真做起事,未必就会比那些仗势欺人的混子差。你好好去做事,母亲一定会在背后好好支持你的。” 赵幽笑着道:“谢祖母和母亲关怀,日后,我一定会努力混出个样子来。” 夏媛斜了他一眼,并没有做声。 南宫氏道:“对了,年初八,三皇子妃要办一场雅集,送了帖子到府上来。到时候你们夫妇同去,先好好与三皇子和三皇子妃结交。” 夏媛抬眸:“雅集?” 南宫氏点头:“对,雅集,儿媳不是最善诗词吗?这回正好可以发挥你的长处。那三皇子妃也是个才女,你们可一起作诗作词。你们兴趣相投,说不定还能成为很好闺中的密友,也好给幽儿助力。” 与三皇子妃成为闺中密友? 夏媛只觉得一阵反胃。 她这辈子能与谁成为好友,也不可能与三皇子的枕边人成为好友。 她日日与自己心上人同床而眠,她杀了她的心都有。 再说,她如今大着肚子,他们竟还愿意让她出门参加聚会。为了他们这个烂泥儿子,他们还真是无底线。 不过夏媛面上还是装出一副顺从模样。 “是,母亲。” 因为去了,她是可以见到三皇子的。 蝴蝶站在后面,左脸一条横着的疤痕,将容貌毁了大半。 她目色沉沉听了桌上众人的谈话,眼底划过一抹狠厉的锋芒。 三皇子府办的雅集,夏桉这种才女,说不定也会被邀请。 也是时候了! 第820章 如蝴蝶所想的那样,夏府也收到了来自三皇府的邀帖,且还送来了两份,夏舒纬和夏桉各一份。 说实话,上次萧易瑾和卿理公主赵莹月大婚时,夏桉在三皇子府待得并不愉快。 并不想凑这次赵莹月这次的热闹。 然请贴上写明邀请淑人夏桉,淑人是陛下御赐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以这个名头给她下帖,若是不去,似乎有对陛下所赐封号的不敬嫌疑。 夏桉盯着那帖子琢磨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得去这一趟。 到时候递了帖子,找个僻静的地方待一会儿,早些出来便可。 雅集地点就定在了郊外萧易瑾名下的风雅园。 虽是冬日,然胜在刚刚下了一场雪。 风雅园建造风雅,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处处透着巧思。这个时候踏雪走进雅园,仿若进到了一处室外桃园之地,也别有一番意趣。 夏舒纬与几个交好的公子一起同行,夏桉则约着和欧阳从霜一起前去。 走到半路,外头突然传来一声骏马的嘶鸣,紧接着,听到众仆从喊道:“陆将军。” 夏桉和欧阳从霜挑眉对视。 夏桉道:“陆将军回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早知如此,我今日就不约你同行了,将时间让给他。” 欧阳从霜却是一脸懵,懵中带着丝丝掩饰不住的惊喜:“我并不知,他回来了。” 马蹄声到了车窗边,陆平衍略显深情的声音传了进来。 “刚进城门,就听说北郊要办雅集,我直接快马加鞭追了上来,还好追到了你。” 显然,他并不知道车内还有一人。 车帘子撩开,露出夏桉一张略显歉意的脸。 “陆将军,你回来啦。” 陆平衍眸色明显颤了一下。 “夏,夏桉,原来你也在车里。” 夏桉笑笑:“马上就不在了。” 随即,她放下帘子,不顾欧阳从霜的劝阻,喊停了马车,坐回后面自己的车子里。 几个月了,这两个人在情意正浓的时候分开来。如今久别重逢,自己怎好像个蜡烛一样燃在他们俩中间。 这种时候,自然是要将时间都让给他们彼此。 说话间马车到了风雅园,夏桉下了马车,递了帖子,进了园子。 萧易瑾和赵莹月都是有才情的人,此次雅集办得较为盛大,除了一些世族官家的公子贵女,同样也邀请了很多民间的才子佳人,和城内几位受人敬仰的大儒。 雅集内,有品茶下棋的,有喝酒作诗的,有切磋学问的,甚至还有谈禅论道的。 院内随处可闻清幽的丝竹声,可以说处处都透着雅兴。 陆平衍穿着风尘仆仆赶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换下来的骑装,伴在欧阳从霜的身边,神采奕奕地跟她讲着什么,夏桉会心一笑。 她依然没有上前打扰这对璧人,而是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小坐,打发时间。 结果,恰巧蔡护儿姐妹这会儿也进了园子。 她便同她们坐在了一处。几个人围在一起煮茶闲聊,倒也还算自在。 不久之后,人群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的惊叹声。 “天啊,那丫鬟的脸怎么了?” “是啊,这也太吓人了。” “好像是一条伤疤,这世子夫人怎么带着这样的婢子出来?” “都说永定候府是龙潭虎穴,今日还真是见识了,连一个丫鬟都被折磨成这样,啧啧。” 夏桉循声望去,没想到夏媛竟挺着孕肚,跟着赵幽一起来到了风雅园。 第821章 她应该过不久就该临盆了,身子重成这样,居然还来凑这种热闹。 也是有点拼。 她目光循着众人的评说,落在了她身后蝴蝶的脸上。 虽然做了些遮掩,可依然能看出,蝴蝶脸上有一条长长的、深深的疤痕。 盯在永定候附近的密探近日报,蝴蝶被打破相了。 看来她这张脸,真的毁了。 沿路有胆小的见了她这副模样,甚至吓得躲到了一旁。 面对指指点点,她倒是沉得住气,全程面不改色地走在夏媛的身后,显得十分淡定。 不怪别人指指点点,夏桉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到她被打时承受的疼痛。 这时,蝴蝶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转眸突然与她对视上。 目色沉沉,带着毫不掩饰的仇恨。 腿瘸了,脸毁了,她恨自己,恨得理所当然,夏桉眼底晦暗,回以她一抹不屑地浅笑。 蝴蝶咬了咬牙,幽沉地收回了目光,跟在夏媛的身后,朝着萧易瑾和赵迎雪所在的雅阁中走去。 夏桉盯着她的背影,眼色也变得幽沉。 喜鹊目光复杂地看着蝴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她处心积虑地想要改变命运,结果不过就是换了这样的宿命。 午夜梦回时,不知她可有过一丝后悔? - 从踏进风雅园开始,夏媛就有些无措地用手捂着肚子,心里有即将见到萧易瑾的激动,亦有以这个姿态去见心上人的羞愧和局促。 她跟在赵幽的身后,渐渐走到了萧易瑾所在的雅阁。 雅阁门口,赵幽双膝着地,两手拱合,俯头行礼:“臣参见三皇子、三皇子妃,感谢两位殿下邀请我们夫妇参加今日的雅集。” 为了搏得萧易瑾的好印象,今日赵幽特意装扮得极为隆重得体。 一身干净得天蓝色衣袍,整个人显得器宇轩昂,气质干净了很多。 夏媛扶着肚子也要跟着缓缓跪下。 赵迎雪道:“世子夫人便免礼吧,你身子重,今日能来已是不易。” 萧易瑾也道:“的确,赵世子也免礼,快扶你夫人进来坐吧。” 夏媛听了萧易瑾的关心,心里一阵温暖,她抿抿唇,在赵幽假情假意地搀扶下,起身跟着进了雅阁。 赵迎雪嫁进三皇子多日,对朝中局势已基本掌握。 如今,她只想一门心思地帮着萧易瑾树立在朝中的威望,以到有朝一日,帮他夺回属于他的储君之位。 这永定候,可是大乾的镇国大将军,乃大乾手握兵力最多之人。同时也是母妃极力拉拢之人。永定候府的人,她自当是要好好招待。 她对着夏媛道:“世子夫人,坐到我身边来吧。” 夏媛缓缓踱到了赵迎雪的下首第一个位置坐下,不动声色抬眉看了萧易瑾一眼。 今日,他照旧穿着一向钟情的白色锦袍。金发发冠将他整个人衬得越发的清逸出尘。 夏桉的心狠狠动了动。 此时,赵迎雪微笑着开口道:“那日,我向殿下打听咱们上京城都有哪些出色的才女,殿下第一个便提起了世子夫人的名字,听说你在诗会做的一首《望梅》,至今都被文人雅士传颂。希望今日,本妃也能一睹世子夫人的才情。” 和萧易瑾近在咫尺,中间却隔了个皇子妃,夏媛心里很是纠痛。 他竟还夸过她,在他心里,一直都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 只可惜命运弄人,他们之间,终是遗憾错过彼此。 第822章 她牵强笑笑:“殿下谬赞,我也不过是随手做出来的小诗,没想到会得到如此多的赞誉。” 赵迎雪道:“如此,我便更是期待你今日的佳作了。” 夏媛心想,幸好近日来之前有所准备,她此前从梅书生手里买下的诗作,还有几首。今日赋上一首应景的诗,她还是能做到的。 赵迎雪看着夏媛的身子,关心道:“世子夫人,应是快要临盆了吧?” 夏媛有些局促地点头:“回殿下,是的。” 目光再次落到了萧易瑾的身上。 萧易瑾道:“到时候,爱妃记得给世子夫人备一件礼物。” 赵迎雪道:“那是自然,我正好在京中没什么朋友,往后世子夫人可要常来府里做客,我们也好聊些体己话。” 夏媛心里一阵激动,她嫌恶赵迎雪,可若是真的如她所说,二人能成为好密友,她便可以时常出入三皇子府,这对她来说,到是件极好的事,如此,至少可以离萧易瑾近一些。若是再花费些心思,说不定,还能得到萧易瑾的青睐。 谁知道呢,未来总是存在变数。她还这么年轻,没准哪一天,她与萧易瑾真的可以有鱼水之情。 想到这里,她突然心情好了许多,也主动和赵迎雪攀上了近乎。 “早闻娘娘是个惊世才女,我一直仰慕得紧,以后还望娘娘多多提点才是。” 赵迎雪笑道:“哪里,我们互相切磋。” 夏媛又紧张地对萧易瑾道:“三殿下最是懂得鉴赏诗词,往后还望殿下指点一二,臣妇不胜荣幸。” 萧易瑾道:“指点谈不上,我们可以共赏。” 这算得上是她与萧易瑾最为正式的一次对话,夏媛心里一阵颤动。 他说他们可以共赏诗词。 这是何等令人心动之事。 夏媛不禁心头一阵发烫。 这边,赵幽今日表现地极为端庄有礼,以求能博得萧易瑾的好印象。 好在这招好像还挺管用,萧易瑾对他态度很随和,完全没有反感的意思。 盛枷此时就坐在自己的右手边。 等着吧,要不了多久,他也会成为萧易瑾身边的近臣,到时候,他定要压到盛枷的肩膀上面去。 屋内除了盛枷,还有萧凌、朱玄凤、他的大舅哥夏舒纬。 赵幽朝着夏舒纬颔首示意。 夏舒纬点头与他回礼。 夏媛今日也算给力,与萧易瑾和赵迎雪聊得很愉快,这个贱妇总算是对自己的前途起了一点作用。 这厢几人聊得正好,没有人注意到,蝴蝶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雅阁。 - 时候差不多,赵迎雪道:“殿下,诗会可以开始了。” 之后,所有人都移步到风雅园一处宽敞的庭院内。 院子里,围炉煮茶,吟诗作画,处处散发着笔墨香气。 众人见三皇子和三皇子妃终于现身,立刻齐齐朝着两位殿下施礼:“参见殿下、娘娘,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易瑾:“免礼,平身。” 在上首的高座上坐定,赵迎雪道:“今日,欢迎各位才子佳人齐聚这风雅园,本妃和殿下觉得不胜荣幸。殿下爱才惜才,常与本妃说,我大乾人才济济,应创造机会让有才之人发挥自己的才能,遂本妃便举办了今日的雅集,一可加强文人墨客之间的交流,二来希望大家尽情挥笔泼墨,为大乾文坛献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留下千古绝句。”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着交好。 赵迎雪继续道:“诗会第一个环节,众人可借着风雅园之景致和意趣,融合自己身感兴趣的主题,自由发挥创作诗词。本妃和殿下备了各式各样的好彩头,尽等诸位前来赢取。” 今日的诗会,其实就是借助于萧易瑾在文坛的影响力,来笼络这些文人的人心。 别看这些人看似没有身居什么高位,然他们犀利的笔锋与言辞,足够在风雨中掀起舆论的惊涛骇浪,是风云变幻中不可小觑的力量。 蔡护儿小声对夏桉道:“桉儿,你的诗词做的甚好,今日定是要露一手,让众人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夏桉摇摇头。 “今日是大人物们的主场,我们看看热闹就好。” 蔡护儿:“那岂不可惜?” 夏桉其实并没有兴趣往自己身上再加什么才女的头衔,毕竟她志不在此。 “不可惜,有吃有喝,有热闹看,足矣。要不我再送你一首?” 蔡护儿摇头:“不必,今日父亲没有下任务。我可以不作诗。” 夏桉笑笑:“也好。” 她看着上首,发现夏媛身边只有那个叫绿眉的丫鬟陪着,没有见到蝴蝶。 她状似淡然地收回目光。 此时,场内的一派热闹景象,一首首诗作在笔墨挥洒中产生。 一首首新鲜的诗词被送到上首,得到各种各样的评说和赞誉。 夏媛轻轻松松赋诗一首,下人将诗作送至了上首。 太学的李夫子向来欣赏夏媛的诗,他拾起夏媛的诗作,端看了须臾,眼里照旧溢出欣赏之情。 “ 《冬行》 霜风冽冽侵衣袖,瘦柳寒塘暮色幽。 远岫皑皑添素韵,长空浩浩隐云流。 冰凝野渡舟横岸,雪覆苍山鸟宿丘。 莫叹岁华催景暮,且怀壮志待春酬。 好诗,好诗啊,世子夫人一个女子,却用诗词写出了一个男子心怀大志不得酬的苍凉感,果然是才情过人啊。” 夏媛勾唇浅笑:“李夫子谬赞,不过是多看多听,才有了此等灵感。” “世子夫人懂得从生活中体悟人生,真是难得啊。” 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一个右手有疾的书生闻言,猛得闷了一口酒。 口中嘲讽道:“她一个女子,又怎会真的理解男子苦学多年、壮志不酬的苦楚,荒谬,荒谬!” 身旁的友人道:“梅兄,你莫喝了,喝多了一会儿如何作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