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要禅位,朕后悔了》 第52章 对朕的这位皇叔开第一炮吧 孙鸣多在无奈之下,终于下旨,命忠州防御使辛兴宗率领所部前去镇压农民起义,并加封他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这个职位可以授予他一定的军事指挥权。 但孙鸣多在圣旨里一再强调,在武力威慑的同时实施安抚政策,双管齐下。 朝廷专门成立了一个计量司,这是孙鸣多按照现代的机构所命名的,秦桧兼任计量司司正。 这个机构专门负责全国土地的重新丈量,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为此,孙鸣多特意发明诏,责令各级官府积极配合。 “朕命你入政事厅,并兼任计量司司正。”孙鸣多看着跪在眼前的人,他去过杭州的岳庙,只是记不起跪着的秦桧长什么鸟样了。“兹事体大,你可有具体实施之方案?” 秦桧的笏板上偷写着几行字,“回陛下,臣以为当先选派干练之人,分赴各府县,统一丈量之规。严格校准丈量之器具,确保精准无误。” “接着唱歌,接着舞。”孙鸣多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秦桧愣了一下。 “接着说。”孙鸣多笑了笑。 “是,臣还拟绘制详细图表,记录田亩之肥瘦、方位、归属,以便日后查考赋税之征调。” 孙鸣多也不由地点了点头,“此事实行,必遇诸多阻碍。豪强大户抵制,当地官吏懈怠,皇室宗亲蛮横。你该如何应对?” 秦桧拜伏道:“臣当恩威并施,办事得力之官吏嘉奖升迁,抗旨怠慢者严惩。豪强大户先喻之以理,若仍有不尊者,臣当依律处置。” “很好,皇室宗亲呢?” “臣当按豪强大户之法办之。” “说的好,不如做的好。你去吧,自下而上,按你说的做。” 秦桧再拜起身,退下大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这是一桩难度很大、风险也很大的差事。但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但可以为皇上解忧、报效朝廷,更可以借此提升自己的威望。 孙鸣多看着躬身而退的秦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邪笑。 他要先丈量一个人的封地,将准确的田产之数搞清楚,也算是给秦桧打个样。而这个倒霉蛋就是鲁王赵宗愈。 鲁王是宋英宗赵曙第四子,也是宋徽宗他爹宋神宗的弟弟。他在元符二年被封为鲁王,当年封王之后,在山西与河南交界的渑池县赐封地三万亩。 当年宋徽宗的哥哥宋哲宗又赐予鲁王两万亩封地,可是哲总后期的时候,想要收回鲁王的部分封地。但他还未下旨,就驾崩了。 宋徽宗大概知道哥哥为什么要收回鲁王的封田,两任皇帝一共赐了他五万亩封田,可是哲宗曾派人秘密调查,鲁王在他封地的周边强取豪夺,又加上朝廷的横征暴敛,交不起赋税的百姓便将土地贱卖给鲁王。 随着卖地之人越来越多,鲁王拥有的土地也就越来越多。而且凡是在他名下的土地,是不用给朝廷上缴任何赋税的。 哲宗时期,鲁王就已经拥有二十多万亩土地了,到了徽宗时期,已经远远的超过这个数了。宋朝有制度,官员的职田和皇室宗亲的封田都不用交赋税,这样下来,随着官员和皇亲国戚名下的田产越来越多,国家的赋税就越来越少。 孙鸣多派人经过仔细的调查之后,发现鲁王名下的田产已达三十多万亩。这就相当于朝廷每年要少收入二十五万亩的赋税。 而且还不止这些,有一些不愿意交赋税的农户,将自己的田产转移到鲁王的名下,每年按照朝廷应交赋税的七成交给鲁王,这样自己就可以节省三成的赋税。 而这样操作下的田产,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黄保国派皇城司的精干之人混入到鲁王府,盗取了鲁王的田产账目。 当孙鸣多看到这些账目的时候,他大吃一惊。竟然有近一百万亩的田产每年给鲁王交税。这就相当于鲁王替朝廷收税,还一文钱都不交给朝廷。 孙鸣多令户部尚书徐处仁派几个户部司计,连续算了三天,才将鲁王这些年替朝廷收的赋税算清楚。 “三百九十二万两!”孙鸣多从牙缝里蹦出这个数字,“除了他五万亩的封田,其余鲁王买来的二十多万亩的赋税算完了没有?” “回陛下,”徐处仁奏道,“鲁王所买的田产,由于是逐年买卖,账目上有一些田产标注的时间模糊,所以不能准确地算出应交赋税多少,但经司计预估,至少在一百万两以上。” 孙鸣多咬了咬嘴唇,“也就是说,鲁王殿下替朝廷征缴的赋税,在五百万两左右?” “回陛下,只多不少。” 孙鸣多将徐处仁的呈奏轻轻地放到御案上,“朝廷是越来越穷,可这些皇亲国戚们却富可敌国了。这还只是鲁王一个人,那么多的皇室宗亲,还有各级官员,想必替朝廷收税的事,他们谁也没少干。” 孙鸣多将秦桧召到睿思殿,“秦爱卿,朕听说鲁王名下的田产不少,朕想让你先从鲁王开始调查,他的田产都离汴京不远,也算是为接下来在全国开展的丈量工作,积攒一些实际操作时的经验吧。爱卿意下如何呀?” “回陛下,”秦桧奏道,“臣谨遵陛下旨意。” “朕只要你如实核算、丈量鲁王殿下的田产,给朕一个准确的数字。鲁王是朕的皇叔,秦爱卿,你一定要仔细丈量,万勿出现差池。但,你要是查出鲁王殿下确有多占田产之事,卿当如何处置呀?” “回陛下,这......”秦桧抬眼偷瞥了眼孙鸣多,“陛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便宜话谁不会说。 “说的好,”孙鸣多站起来,走到秦桧身旁,“秦爱卿果真没有令朕失望。你既然全权负责丈量土地之事,那就先对朕的这位皇叔开第一炮吧。” “臣......遵旨。”秦桧心里说道,你亲口说的,丈量土地之事要自下而上的进行,怎么一上来就捅到王爷的马蜂窝上了。 孙鸣多看着有些扭捏的秦桧,“秦爱卿,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凡是都有朕为你做主。” 第53章 在性命与抱负之间的抉择 秦桧回到政事厅,坐在椅子上发呆,想着如何办鲁王这件事。鲁王是个火爆脾气,而且是皇上的叔叔,弄不好一怒之下把自己给弄死了,那该找谁说理去。 虽然皇上说要为他做主,但是人家鲁王毕竟是皇室宗亲,是一家子。鲁王就是把自己给宰了,作为侄子,皇上又能拿自己的亲叔叔怎么着呢。最后倒霉的只有自己而已。 “秦大人为何愁容满面呀?”蔡京走到秦桧身边,“可是有什么扰大人心烦之事吗?” 秦桧苦笑了一下,“不瞒宰辅,”虽然蔡京现在已不是真正的宰相了,而且和秦桧同为议事。但是蔡京毕竟五次入政事厅,秦桧的资历自然是无法和蔡京相比的。“圣上命我丈量全国土地,可是却首先从鲁王开始,学生......有些犯难呀!” 要搁在以往,蔡京肯定会教秦桧如何在这份差事中谋取利益,自己也会与他狼狈为奸。但是,现在的蔡京已经不敢了,他非常清楚皇上已经今非昔比了。 “宰辅,”秦桧见政事厅里只有他和蔡京二人,便走到秦桧身边,深深一揖,“宰辅老成谋国,五次为相,所理政事无数,还望宰辅不吝教我。” “秦大人客气了,现在政事厅由宗大人负责。老夫怎敢......” 秦桧有些急了,“宰辅切莫休矜,还望宰辅教我。”秦桧再次躬身作揖。 “嗯......”蔡京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皇上借鲁王欲行丈量田亩之事,此乃做于众人之所见的。鲁王是何等人物,那是皇上的亲叔叔。皇上这样做,以儆效尤而已。” 秦桧点了点头,“鲁王与皇上本是宗亲,是皇上的叔叔。”他双眼睁大,躬身道:“多谢宰辅赐教,学生感激不尽。” 城南的鲁王府,府邸恢宏。朱门铜钉,高墙巍峨,绵延数里。年过七旬的鲁王,身板硬朗,全无垂暮之态。 且鲁王性燥易怒,金碧辉煌的王府上下,众人行事皆战战兢兢,唯谨唯慎。只恐稍有差池,王爷的怒斥之声便可震屋宇。 “下官政事厅议事兼计量司司正秦桧,参见王爷。”秦桧跪行稽首礼。其实官员参见王爷,只需跪行顿首礼。除非王爷在代表皇上的时候,官员才会行稽首礼。 “你来本王府上,要做什么?”鲁王声若洪钟。 “这哪里像七十多岁的人。”秦桧心里暗自想到。他再次稽首,抬头拱手道:“下官奉皇上谕旨,丈量全国田亩,今日特来王爷府上禀告王爷。” 鲁王“哼”了一声,“你去丈量你的田亩,来本王这里作甚?难道是皇上命你来征询本王的意见吗?” “不知前几日皇上下的明诏,王爷可曾看过?”秦桧轻声问道。 鲁王圆眼怒睁,“本王多日不曾上朝,怎知皇上所下何旨。” 秦桧看了看鲁王,心里默想,“既然来了,至少要把来意说明白。”于是他便将圣旨的意思说于鲁王。 鲁王斜靠在宽大的椅子上,一只脚踩在上面,面色阴沉的看着秦桧。“这么说,你今天是来丈量本王的田产的?” “请王爷恕罪,下官也是奉旨办事。” “秦大人,”鲁王慢悠悠地说道:“你是仗着有皇上的旨意,便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吗?” 秦桧抬眼看了看,鲁王语速虽慢,却满脸狰狞。他赶紧拱手,“请王爷息怒,下官不过是奉旨行事,绝无半分冒犯王爷之意。” “那你为何来查本王的田产?”鲁王怒吼一声。 秦桧觉得偌大的正堂里回声隆隆。 “本王问你,皇上的明诏是何日所发?” “本月初五。” “今天是何日?” “今日是......初十。” 鲁王慢慢地走到秦桧身边,“那本王再问你,计量司是何时成立的?” “回王爷,是上月末。”秦桧觉得气氛越来越不对了。 鲁王疾步走回去,端坐到椅子上,双手撑在案上。面带冷肃之色,让人望而生畏。“你的衙门才成立十几日,皇上的明诏也才下发了五日。本王问你,到今日为止,你已经丈量了多少田亩?” “这......”秦桧犯难了,他只知道鲁王性格刚烈,脾气火爆,却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的心思缜密。 “说!”鲁王一声怒吼。 “回王爷,”秦桧赶紧奏报,“至今日为止,下官还没丈量一亩田产。” “放着那么多的人不去丈量,反倒将本王列在第一个。你是欺负本王老迈,挥不动大刀了吗?来人。”鲁王大喊,“将本王的刀取来。” 秦桧是彻底的害怕了,要是真像他自己想的那样,鲁王一怒之下将自己给砍了,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 寒窗苦读、踏入仕途。本想在朝堂之上为皇上分忧,为朝廷尽忠,为青史留名。可是在当朝王爷的面前,秦桧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蝼蚁。可以让权势任意践踏,可以使自己的尊严荡然无存。 就在这一刻,秦桧的初衷已被他自己的膝盖跪得粉碎。罢了,罢了,在性命与抱负之间,或许顺应时势,方能在这乱世之中得以苟活。至于那所谓的初衷,且抛诸脑后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就是我秦桧今后的座右铭。 “王爷息怒,”秦桧谄笑着往前跪行了几步,压低声音说道,“王爷虎威天下人皆知,此次丈量,全凭王爷做主。王爷说如何丈量,下官就如何丈量。” 秦桧看到鲁王些许缓和的面色,便借机站起来,走到王爷身边,“且下官心中早有盘算,王爷名下的田亩之数,自然是只少不多。定会让王爷无后顾之忧的。” 看到鲁王点了点头,秦桧又说道:“下官定会为王爷着想,绝不敢忤逆王爷半分。” “皇上为何要拿本王开刀?”鲁王指了指椅子,“坐下说话。” “多谢王爷赐座。”秦桧一脸严肃地说道:“皇上如今定是被小人所蒙蔽,或许......” “或许什么?” “或许皇上只是拿王爷的田亩做做样子,王爷是皇上的亲叔叔。这样做不过是给天下人看,连当朝的皇叔都在丈量田亩。别的人哪还敢言,也就达到以儆效尤的目的了。” 鲁王依然冷眼看着秦桧,“秦大人现在可谓是官至极品了,政事厅议事一职,本王看你也做不了多久了。” “王爷何出此言呀?”秦桧惊讶地问道。 鲁王“哼”了一声,“宗泽已是寿近古稀差四载,李若水写诗做论也还成。至于蔡京......哈、哈、哈......皇上还让他出入政事厅,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本王虽老,却是当今的皇叔。以后在朝堂之上,本王自会看顾与你。宰辅之位......离你不远矣!” 第54章 祈雨坛祈雨 入夏,闷热。中原地区久不降雨,有朝廷官员上表,请求皇上亲自前往祈雨坛祈雨。 按孙鸣多现代人的思维,他本不愿意去的。但是,历史的教训告诉他,久旱之后就会造成粮食歉收,粮少就会使饥民为了生存铤而走险。那就对本已慌乱的时局更加的危险了。 前几日和宋徽宗的一场灵魂对话,使得他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繁琐的祈雨仪式结束后,孙鸣多疲惫的回到睿思殿。他在考虑能不能用现代人的手段和技术来解决干旱的问题。“要是能人工降雨,那该有多好呀!” 他将工部尚书管前进召如睿思殿,“管卿一直执事工部事务,对当前中原地区的旱灾有何建议?” “回陛下,”管前进奏道:“天不降雨,乃是五行失衡所致。更是上天在责罚,现百姓道德败坏,故以天旱而惩之。” “扯你娘的淡,”孙鸣多大怒,“你他妈咋不说是朕之不仁,故而遭到上天的惩罚。” “臣惶恐,臣有罪。”管前进捣蒜般磕头。 “朕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干旱的问题。”孙鸣多拍了一下御案,“是切实可行的方法,别扯别的。” “这......”管前进低头沉思片刻,“回陛下,等天降大雨的时候,可以命各地百姓修窖以存之,这样便可解旱情。” “接着说。”孙鸣多强压怒火。 “还可命各地官府组织民众,去当地的龙王庙祈雨。臣以为,只要心诚,龙王必会降雨以润我大宋的。还可命司天监观察......” “去你娘的蛋。”管前进还想侃侃而谈,孙鸣多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声道:“滚,快点滚,不然朕大比斗抽你丫的。” 田守惠赶紧端过来一杯茶,“皇上请息怒,莫要气坏了龙体。” 孙鸣多瞥了他一眼,闭目靠在龙椅上。 “孟揆曾为朕负责修建艮岳。”宋徽宗对孙鸣多悄声说道。 孙鸣多点了点头,“朕记起来了,,艮岳虽为园林,但也涉及大规模的水系营造。” “传旨,命户部侍郎孟揆觐见。” 当孟揆进殿跪拜的时候,孙鸣多正在吃午饭。一张小圆桌上摆着三菜一汤,还有两根大葱。 “午饭时间还将爱卿召来,朕实在是于心不忍,但事在眉睫,爱卿要是还没吃,就与朕一起吧。”孙鸣多客套了一句。 “陛下!”孟揆哽咽的说道:“世间都在传闻陛下每餐只有几个菜,不似......” “不似原来要摆满三大桌朕才用膳,是吧?”孙鸣多笑了笑。“给孟爱卿赐座,和朕同食。” 孟揆颤巍巍的拿起竹筷,眼泪流了下来。 “快吃,”孙鸣多掏出娟帕,“快六十的人了,鼻涕眼泪的咋用膳。” “臣谢陛下天恩,赐臣与君同食。” 孙鸣多给孟揆加了一些菜,“你不要觉得朕的饭是这么好吃嘀,你要给朕做事,要给朕做大事。” 孟揆赶紧跪倒,“臣请陛下降旨。” 孙鸣多点了点头,“平身吧,坐下和朕边吃边说。” “朕的艮岳是爱卿执事营造的,那是爱卿对水利的运用有独到之处。朕想请爱卿为朕讲一讲,可否将营建艮岳时的水利技术,用在粮田之中呀?” “回陛下,臣在营造艮岳之水系之时,在规划与修建包括筑堤、挖渠等工程,以及在引流和蓄水等方面积累了一些经验。并且对京畿周边的局部水利系统也做过一些勘察。” 孙鸣多高兴的点了点头,“好啊!” “只是臣为户部官员,水利事务乃归工部。所以臣也只是在小范围做了一些初步的勘察而已,并没有展开大规模的勘察。” 孙鸣多坐到龙椅上,“朕命你即刻对整个中原地区展开大规模的水利系统的勘察,工部尚书管前进已被朕撤免了。朕即刻命中书省拟旨,任命你为工部尚书。” 孙鸣多长叹一声,“今年中原地区天旱无雨,要是在短期内无水灌溉,今年的粮食......”他摇了摇头,“会是何种情况都未可知了。” “陛下,”孟揆小心翼翼的说道:“据臣所知,今春、夏两季虽旱,但是伊洛河、沁河的水势虽不如以往,但是七八成的水还是有的。” “那为何不引水灌溉呢?”孙鸣多一愣。 “只是......”孟揆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孙鸣多好像预感到什么了。“是不是有人在控制这些河道上的堤坝?” “睿智无不过陛下呀!”孟揆感慨道。 “这些堤坝都是何人在控制?” “回陛下,当年在修建这些河道堤坝的时候,由于朝廷拿不出银两,故而命一些商户、富贾之人出资修建。朝廷也将这些堤坝的使用之权交予修建之人。” 孙鸣多无奈的笑了笑,“朕知道了,这他妈又是官商勾结的产物。只是出资修建这些堤坝的人如何盈利?” “往年雨量充足的时候,农户自然不会引河水浇灌。但是,当天旱之年,若不引水浇灌,就会......” “你想引河水浇灌可以,先给钱再说?是不是这样?” “是的。”孟揆垂头说道。 “到时候,多少钱都由这些出资之人说了算的。故意抬高价格,你他妈爱用不用。这帮玩意儿,可恶至极。” “农户负担不起,自然就无水浇灌了。”孟揆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朕不明白,这么长的河道,他们是怎么控制的?” “绵延百里的河道,只需几道堤坝就可控制。旁支细渠都需要从大坝引水,凡需浇灌的农户,需足百户,方可交钱引水。致使有财力引水之人,他田产周围只要有人无钱引水,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秧苗枯萎。” 孙鸣多摇了摇头,“国家的河道,国家的人民却不能用水?这都是无钱之过呀?” “你是户部侍郎,可知户部现有存银多少?” “原本拨付万所需军资之后,还余八十余万两。但是福建等地却出现涝情,户部拨款七十万两赈灾。现......户部所剩......” “朕知道了。”孙鸣多看了看田守惠,“传旨,命京畿将军翁疏浚跑来见朕。” 孟揆吃惊地看着孙鸣多,“陛下,您是想命禁军强行引水吗?” 第55章 尚方宝剑 孙鸣多点了点头,“当下情况危急,不用雷霆手段,是万不可行的,但是,你可以给出资修堤之人打一白条,写明将来朝廷会将所欠之款尽数归还的。” “要是他们答应还好办,要是不答应,臣该当如何呀?” “朕不是宣翁疏浚来了吗?”孙鸣多说道:“等他来了,朕会命他配合你的。稍等片刻。” 孟揆抬眼看了看孙鸣多,“陛下,臣还有一事需奏禀陛下。” “爱卿说吧。” “伊洛、沁河之水只要开堤,当下即刻灌溉农田。但是......金堤河由于常年失修,致使河道淤堵。而金堤河沿河之粮田,却是伊洛、沁河总和的两倍,还要多。” 孙鸣多皱起眉头,“也就是说即使伊洛、沁河开堤防水,也只能浇灌三成的旱田?” “回陛下,是的。” “那金堤河淤堵的情况如何,需要多少银子才可以使其尽快通畅?” 孟揆想了想,“回陛下,前几年当地官府有公文报与户部。要想使金堤河全部疏通,需银百万两。” “我草,又他妈是一笔大钱。”孙鸣多长叹一声,“看来国家的亏空实在是不小呀?朕觉得前一段搞了几笔大钱,应该可以应付一阵了,但是......朕想办法。” 当翁疏浚跪在睿思殿的时候,孙鸣多已想好了该怎么做了。 “翁将军,朕命你派一千京畿禁军,随工部尚书孟揆即刻出发前往伊洛、沁河。该怎么做,只需让他们听从孟大人的安排。” “臣领旨。” 孙鸣多眨了眨眼,“朕命你亲自带领一万禁军,前去疏通金堤河道。兵分两班,昼夜不停。” 翁疏浚愣住了,疏通河道本应属各地徭役之事。怎么皇上现在却下旨命京畿禁军去做这种事。 “看你一脸懵圈的样子,”孙鸣多笑了笑,“京畿禁军是什么?朕告诉你,他们就是人民的子弟兵。战时,禁军就是保家卫国、守土安宁的屏障。而在平时,他们就应该是抢险救灾、支持建设的骨干。” 翁疏浚当然听不懂孙鸣多说的话,他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皇上。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朕要改变这个亘古以来的规矩。”孙鸣多笑了笑,“至于禁军官兵在疏通河道期间,朕会命人安排他们的伙食以及......赏银的。” “朕遵旨。”翁疏浚跪拜。 “你退下吧,即刻部署所需兵马。” 孙鸣多缓步走到剑隔前,从上面摘下他杀狼时用的宝剑。“孟爱卿,朕赐你尚方宝剑,如有人不开堤放水,朕赐你先斩后奏之权。” “臣为陛下,万死不辞!”孟揆双手接剑。 “还有一事,”孙鸣多郑重地说道,“危急之下,朕不得不用雷霆手段。但是,使出资之人接受朝廷的欠条,不动干戈是为上策。朕......请卿切记。” 背着双手,在睿思殿内缓慢的踱着步。孙鸣多现在真实的感到一个国家当国库无钱时,那种深深的无奈。 “内帑局还有多少银子可用?” “回皇上,据奴婢所知,不足二十万两。”田守惠轻声回道。 孙鸣多扭头看了他一眼,“都拿出来,交给徐处仁,命他协同孟揆,共办此事。” “奴婢这就去传旨。” “等等,西城所现在由你执掌,跟朕说,有多少银子?” “回皇上,西城所还有现银十一万两。”田守惠知道皇上又打起来西城所的主意,他赶忙跪下,“皇上,这些钱是奴婢为下月您的天宁节所留下的。” “天宁节?”孙鸣多皱了皱眉,“是朕的生日?” “是,皇上。每年的天宁节可都耗银几十万两。皇上要将西城所这仅有的银子拿出来,那皇上的天宁节该......” 孙鸣多摆了摆手,打断了田守惠。“今年朕的天宁节一切从简,你拿出十万两银子,交给翁疏浚。禁军的将士朕也是不能亏待他们,金堤河的疏通全在他们身上了。” “皇上......”田守惠抹着眼泪,“您太委屈自己了。” 孙鸣多摇了摇头,“不是朕太委屈自己了,而是朕原来太他妈的不是玩意儿了。朕现在要赎罪,替徽宗......”他瞥了眼田守惠,“等一切都归于顺遂了,朕再命你好好的给朕过天宁节。好了,擦干眼泪,速去传旨。” “陛下有这每年过生日的几十万两银子,放到今日。你知道我可以派多大的用场吗?”孙鸣多拍了拍自己的脸。 当值的紫菱和芷若都惊讶的看着孙鸣多,她们发现皇上最近老是在自言自语。 “阁下处处为民着想,朕不如阁下。”宋徽宗的声音在孙鸣多的耳中响起。 孙鸣多拿起一本《宣和画谱》,“书到用时方恨少,钱到用时,也他妈方恨少。” 孙鸣多像是想起来什么,他疾步走回福宁殿的偏殿。当他看到所剩不多的收藏时,气恼地问道:“原来朕那么多的收藏咋就剩了这么点儿了?” “回皇上,”正在偏殿休息的小娇奏道,“上次我们出宫去往虎牢关的时候,这里无人看守。有些宫里的人就来偷,据田公公讲,这些还是他拼命保下来的呢!” 孙鸣多随意拿起一幅画,刚想打开。“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些都应该是无价之宝。即使价值不菲,朕他妈也不能拍卖呀?” “这是顾恺之的《洛神赋》,是朕最为喜欢的画作之一。阁下想要将它卖了吗?”宋徽宗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孙鸣多摇了摇头,“收藏于宫廷之中,方可传世。要是散落于民间......这些文化瑰宝的命运,就很难说了。” “多谢阁下。”宋徽宗喜出望外。 小娇和随同孙鸣多一起回来的芷若、紫菱,又茫然地看着自言自语的皇上。 “盛世收藏、乱世黄金。这是人的普遍心理。”孙鸣多叹了叹气,戏谑地说道:“朕他妈就是现在想卖,也来不及了呀。” 孙鸣多将《洛神赋》放回书架上,慢慢地走出偏殿。 “告诉内侍省,明天朕要在文德殿早朝。”孙鸣多晃了晃脖子,嘴角歪了歪,“朕他妈还得搞钱。” 第56章 请皇上处死奴婢 巳时正,文武官员聚集在文德殿。孙鸣多缓步从侧边登上须弥座台,待他坐定后,百官山呼万岁。 孙鸣多扫视了一众官员,“你们都他妈的比朕有钱,”孙鸣多晃晃脖子,“众卿平身。” “今年中原地区大旱,朕昨日去祈雨。今日朕想问问众卿,如上天不降甘霖,朝廷有何应对之策呀?” 孙鸣多看到无人出班,“管前进可在呀?” “臣在。”出班的管前进颤颤巍巍地跪拜:“臣拜叩陛下。” “朕虽免了你工部尚书之职,但是你执掌工部十余载。敬天拜地的话不要再说了,给朕来点实际的。说!” 管前进的脑子在飞快的运转,昨日被免官之后,今日还特意叫他来早朝,管前进不是傻子,他准备了一套皇上想要听的说辞。 “启奏陛下,臣以为解当下旱情之策,只有开闸放伊洛、沁河之水,方可使旱田得以灌溉。” “说的好。”孙鸣多继续追问道:“如何开放伊洛、沁河之水呀?” 管前进抬起笏板,“伊洛、沁河上的堤坝皆为私人所建,只需用重金,定可使二河之水滋溉两岸之田。” “管爱卿说得好呀,正说到朕的心坎里了。”孙鸣多笑了笑,“可是国库现在没钱,如何用重金开闸放水呀?” “这......”管前进偷瞄了孙鸣多一眼。心想,没银子怎么开闸放水。 孙鸣多看着这些默契的大臣们,无一例外的都垂下头。他将目光停在了工部左侍郎方文海的身上,“方文海,方爱卿。” “臣在。” “你在工部左侍郎的位置上,也有几年了吧?” “回陛下,臣是宣和元年入职工部的,已有八年了。” 孙鸣多笑了笑,“坊间有传言呀,管盐官铁管工部。你给朕说说,为何有这样的传言呀?” “这......臣不知。” “那是因为这都是肥差。”孙鸣多知道史料里的记载,浙党的老大就是方文海。他想敲打敲打他,然后通过他,向他手下的徽商、浙商借点银子。 “臣的确不知道坊间有这样的传言,臣也不知陛下为何要问臣这样的问题?况且臣也未曾肥己损公。”方文海挺了挺身子。 孙鸣多撸了撸袖口,心想,“你倒来脾气了。” “朕知道你是个清廉之臣,朕也没有指桑骂槐。方爱卿不要生气呀!” “陛下,臣没有生气,臣也不敢生气。”孙鸣多的言外之意就是皇上惹他方文海生气了,并且好言劝自己不要生气,他方文海受不起,整个大宋谁都受不起。方文海害怕了,他跪伏在地上。“臣请陛下责罚臣。” “朕为何要责罚你呀?”孙鸣多笑了笑,“朕还有求与你呢!” “陛下有何旨意,臣皆愿受领。臣请陛下收回有求二字。” “甭他妈的咬文嚼字了,”孙鸣多觉得戏该到高潮部分了,“朕知你与徽、浙两地的商人来往密切。而且一些中下级的官员也将你视作领袖。朕现在要你代表朝廷向他们募集一些款项,并且承诺他们,按民间的借贷利息,等朝廷解决燃眉之急之后,朕定会连本带息的一并偿还。” “陛下,”方文海犯难了,皇上是怎么知道自己是浙党的领袖,为什么又要命自己借钱?我该怎么回答皇上呢?“臣与徽、浙商人只是在为朝廷办事的时候多有接触,并未有受贿之举。” 方文海偷瞄了眼孙鸣多,“臣与下级官员也只是同朝为官,下属虽有殷勤之举,但是臣并......” “行了,”孙鸣多颔首道:“朕不想追究你什么,朕只想问你,能否代表朝廷去向这些商人借点银子?” 方文海脑子一转,自己决不能答应皇上借钱的事。答应了就必须得借到银子,借到银子,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和这些商人的密切关系。将来很有可能对自己不利。 即便皇上逼着自己去借,利息高了皇上不愿意,利息低了非但商人不愿意,也会损害自己的利益。 “回陛下,”方文海铁下心了,“臣与那些商人也只是公事之交,臣,万万借不到银子的。” 孙鸣多冷眼看着方文海,他原本只想通过他借点银子,但是这个方文海的心机如此之重。 “好,既然借不到银子,那么就只有一个方法了。”孙鸣多环视左右的朝臣,“捐款。” 当孙鸣多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朝堂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而孙鸣多的嘴角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朕已命户部算好了,花钱从私户手中买伊洛、沁河之水的银子,大约需要三十万两,而疏浚金堤河道却需银一百万两。” 孙鸣多看了看田守惠。 当田守惠将孙鸣多昨天从内帑局,以及从西城所提出的银子当众宣读出来之后。众臣又是默契的同时垂下头,只有宗泽看着孙鸣多。 老头本想捐钱的,可是他算了算,自己也只能拿出二百多两。要是自己第一个捐钱,就捐这么少,他怕别人会学自己,那样的话,就捐不到多少钱了。 所以在别人都低头的时候,宗泽却抬祈了头,苦笑着、尴尬的看着孙鸣多。 孙鸣多看了看都垂着头的朝臣,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朝宗泽顽皮的挤了挤眼。 就在这时,田守惠突然走下去,来到文德殿的中央,他朝孙鸣多双膝跪倒,含着眼泪,颤颤巍巍的说道:“皇上。奴婢知道我朝不准内侍干政,等奴婢说完这几句话,就请皇上处死奴婢。” 包括孙鸣多,大殿内所有的人都一脸惊愕的看着田守惠。只见他朝孙鸣多再次叩首之后,面相群臣跪倒。 “各位大人,皇上已经将内帑局的银子都拿了出来。西城所的十一万两银子,本是为皇上天宁节准备的,可是......可是皇上命老奴拿出十万两交于翁疏浚将军,作为禁军将士的辛苦钱。” 田守惠老泪纵横,“皇上已经将自己的所有的银子都捐了出来,连天宁节的钱都没有了。所以老奴恳请众位大人,为了饱受旱灾之苦的百姓,捐一点钱吧。” 第57章 带补丁的朝服 有的大臣都惊呆了,在他们固有的影响中,皇上是非常看重自己生日的,为此还将这一天命名为天宁节。取天地安宁之意。 有谁能想到,现在的宣和皇帝,居然将自己过生日的银子全部捐了出来。 但是更多的朝臣却根本没被田守惠感动,觉得这就是皇上和他演了一出双簧儿而已。 骗我们捐钱,没门儿。 田守惠的这一出,却令孙鸣多为难了。后宫及内侍不得干政,这不但是祖训,更是铁律。 他为难地摇了摇头。 “陛下,”宗泽出班跪奏,“老臣恭请陛下不要责罚田公公,老臣觉得他不是干政,他只是如实地向众人说出了皇上的所作所为。恳请皇上开恩!” 宇文虚中也出班奏道:“臣也请皇上开恩。” “臣也附议” ...... 该卖乖送人情的时候,谁都会。 看着满朝的求情之声,孙鸣多本也不想责罚田守惠的。但是既然戏已开场,那就接着演一演吧。 “看在众卿都为你求情的份上,朕就饶你一回。罚奉一年,以充国库。” “陛下,老臣清贫,但是愿捐银三百两。”宗泽略显哭音。 “陛下,臣捐两千两。”宇文虚中世代为官,比宗泽有钱。 “陛下,臣捐一百两。”李纲都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这一百两银子,但是在这时,他必须也得捐。 又有几个官员捐钱,户部尚书徐处仁亲自拿着一个册页记录着。 “徐爱卿,总共捐了多少了?”孙鸣多微笑着问道。 “启奏陛下,一共八千九百两。” “不对呀?”孙鸣多问道:“朕会算数,又都是整数,朕算的只有八千一百两呀。” “启奏陛下,”徐处仁奏道,“臣捐八百两。” 孙鸣多点了点头,这些清官看来是连他妈家底儿都捐了。而这些做着肥差的官员却没什么人捐,好吧。朕收拾你们。 “方大人捐了多少呀?”孙鸣多问道。 “臣捐了五百两。”方文海回道。 “还有没有要捐的了?”孙鸣多晃了晃脖子。站在他身后的紫菱和芷若,看到皇上这个动作,知道他又要开始整人了。 捐过的都捐了,不捐的也都以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既然没人再他妈捐了,那朕就要向众卿借钱了。”他走下须弥台,看着方文海,“方爱卿是清官,却捐了五百两。着实令朕佩服。” “臣愿解朝廷燃眉之急。”方文海赶紧跪下。 “你真是清官吗?”孙鸣多又撩起龙袍,坐到方文海对面。 “臣真是清官。” “那你捐了五百两,这已经是很多钱了。家里人的生活该怎么办呀?” “臣愿意为朝廷吃苦,臣的家人也愿意和臣一样,甘愿为朝廷吃苦。” “说得真他妈好。”孙鸣多拍了拍方文海的肩头,“黄保国,带一百皇城司的侍卫,骑快马去这位清官的家里面,给朕看看他是如何清廉的。” 方文海惊呆了,他抬起头,却看到孙鸣多一脸柔和的微笑。 “陛下,臣的家里没有银子呀?” “着麻急呀?”孙鸣多突然冒出句天津话,“等黄保国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方文海冷汗直流,他万万没想到皇上会这样做,说搜家立马就去,绝不耽搁。 “你要是清官,朕不但退回你捐的五百两银子,还赏你五百两。不但赏你,朕还升你的官,并且给你授予爵位。” “陛......陛下,”方文海颤巍巍地问道,“那从臣的家中搜到多少银子,臣就算清官呀?” “朕去过御史中丞李纲的府上,虽不是家徒四壁,却也是最为普通不过了。”他回身看了看李纲,“方才李爱卿捐了一百两,朕估计他是咬着牙捐的。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拿的出这一百两。” 孙鸣多缓缓地站了起来,“朕不希望朕的爱卿们都穷得和万俊山爱卿一样,”他走到礼部郎中万俊山身边,将他扶到大殿中央,“万爱卿的朝服上打着补丁,这不是他故意装穷,他是真穷。” “万爱卿抚养了十几个孤儿,这些孤儿都是这些年在前方作战时牺牲将士的遗孤。万俊山的薪俸不足以让他富,却也不会令他穷成这样。” 他将万俊山又扶回去,“这是朕之过,牺牲的将士是为保我大宋之安宁而牺牲的。这个责任不应由万爱卿来承担,自今天开始,这几个孩子抚养的费用,都由朕来负担。” 孙鸣多又坐到了方文海的对面,“这些算不算清官,这些算不算我大宋的忠臣?” 宗泽悄悄地回身看了看一眼,自己那句大不敬的话又冒了出来。现在的皇上有时候就像一个街痞,偶尔还会说脏话。但他觉得皇上越来越心思缜密,而且剑走偏锋。却又往往能击中要害。 孙鸣多和方文海一个坐着一个跪着,沉默了好一阵儿。方文海受不了了,他往前跪行了一下,“皇上,臣......臣要如实向皇上禀报。” “看来方爱卿已经乱了方寸了,”孙鸣多歪嘴一笑,“我大宋自建国以来,朝臣一律称天子为陛下,而只有内臣,才会称朕为皇上。” “臣错了,陛下,陛下,臣知错了。” “你何错之有呀?” “臣的家中有一些银两,比五百两多一些。” “多一些事多多少呀?说清楚。” “臣......臣也不知道有多少两。” “我靠,多的你丫都数不过来了吧?” “臣......”方文海抬起头,望向站立的大臣们。兵部员外郎黄中、刑部郎中陈至亮、市舶司副使吴明,这些都是浙党的骨干,他用近乎哀求的眼光看着他们。 这几个人也在用眼光交流,他们几个人一起出班。“陛下,臣以为方大人捐资五百两,实属少之又少,臣请陛下命方大人重新再捐一次。臣想,这次方大人一定会多捐的。”吴明奏完,偷偷地看了看孙鸣多。 “陈大人出班,也是想替方爱卿求情的吗?”孙鸣多瞟了一眼陈至亮。 陈至亮刚想说话,只见黄保国飞奔进殿。 “启奏皇上,臣从方文海大人家中搜出五千两......” 第58章 纯金摆件三百二十余件 朝堂之上“嘘”声一片,在他们看来,区区的五千两银子,对于一个以肥差而著称的工部侍郎而言,那简直就是清官中的清官了。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看到方文海瞬间苍白的脸色,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五千两黄金。”当大家听到黄保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又是“嘘”声四起。 北宋末年由于连年战乱,导致民间的有钱人都在私存黄金。致使市面上的黄金变得极其稀有,当时的官价是一两黄金可以兑换十一两白银。但是由于黄金的紧缺,黄金与白银的汇率已经涨到一两黄金兑换十八两的白银。 五千两黄金就价值九万两白银。 “臣还在方文海的后院里挖出瓷缸十只,每只瓷缸内有白银五千两。珍宝古玩无数,臣暂时无法估价。”黄保国继续说道,“纯金摆件三百二十余件,其中最大之物是一金牛,重一千五百两。其余摆件,臣还未称重。” 孙鸣多没有看方文海,而是看向了前工部尚书管前进。与方文海跪在一起的他,不停地用娟帕擦汗。 孙鸣多站起来,走到陈至亮身边,“陈大人既然想替方文海求情,那你现在可以说了。” 陈至亮随即跪倒,“启奏陛下,臣出班不是想为方文海求情,而是要向陛下上本,参工部侍郎方文海结党营私,贪墨帑银,欺君罔上,臣请陛下明察。” “臣也参方文海!”兵部员外郎黄中也跪奏。 “臣也参方文海!” ...... 满朝的官员跪倒一片,都请求查办方文海。 “你们这个时候......可真是万众一心呀!”孙鸣多坐回宝座。 方文海已经瘫倒,他后悔没有答应皇上去借银子。他更没想到皇上会对他赶尽杀绝。 “陈至亮,你既然参方文海,而你又是刑部郎中,那朕就命你主审方文海。” “臣领旨,臣必秉公办案,绝不徇私情、坏律法。”陈至亮义正言辞地说道。 孙鸣多早知道他们是一党,这也正是他对宗泽说的:要贪官审贪官,污吏治污吏。 台下的宗泽,满脸崇敬地看着孙鸣多。 “将方文海押下去,”孙鸣多还要指望这些朝臣办差,他不能赶尽杀绝。但是当他看到管前进的时候,心里想:既然已经将他免职,那就连他一块办了吧。 “管爱卿刚才捐了多少呀?” “启奏陛下,臣没有......没有捐。” “为何不捐?”孙鸣多提高了嗓门,“方文海是你的下属,他可是富可敌国了,你难道一两银子都不想捐吗?” “臣有罪,臣该死。”管前进瘫软地倒在地上。 “臣有本要奏,”礼部郎中冯进出班,“臣参奏工部尚书管前进,德不配位,中饱私囊” 墙倒众人推,刚才参方文海的那一幕又在文德殿里上演了一回。 “金博阳!” “臣在。” “你是刑部尚书,而管前进是工部尚书。那么就由你这个尚书来审他这个尚书吧!” 这两位尚书皆是赣乡会的骨干成员,孙鸣多的用意也很明显了。 “商人们借助方文海发财,而他也借助商人敛财。这种事在我大宋还有多少呀?”孙鸣多顿了顿,“众位爱卿要是还有想捐银子的,散朝后就去徐爱卿那里吧。等他登记造册之后,朕会看到的。” 孙鸣多看向秦桧,“秦爱卿,丈量鲁王田亩之事进行得如何了?” “回陛下,正在丈量之中。” “好,要仔细丈量。”孙鸣多扫视群臣,“今日一个尚书,一个侍郎入狱,朕希望诸位爱卿都能好自为之,莫负朝廷与朕。” 浙党的领袖方文海已经下狱,几个浙党的骨干悄悄来到陈至亮的家,他们也要想个对策。 “陈大人为何要参奏方大人呀?”京城巨贾马文启见面就责问。 “你们未在朝堂之上,有所不知。”陈至亮摇了摇头,“当时的情景只能令我顺遂皇上的意思,即使我不参方大人,也会有别的人参他的。” 兵部御史曹得忠朝大家摆了摆手,“陈大人之举确属无奈,方大人入狱已然城定局,好在此案由皇上钦点陈大人负责审理。也给我们留有回旋的余地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个没完,陈至亮表面答应他们定会帮助方文海。但是他很清楚,皇上既然知道方文海是浙党的领袖,那么他和方文海的关系皇上也定是知道的。 等送走客人之后,陈至亮独自坐在书房。他现在需要自保,而方文海的供词极有可能将自己牵连进去。 他站起来,稍倾,又坐下。沉思片刻之后,他突然睁大眼睛,随即向刑部大牢走去。 看着萎靡不振的方文海,陈至亮朝身后挥了挥手。刑部大牢分别设在三个地方,而这一处正好是在他的管辖之内。狱卒们不敢得罪顶头上司,纷纷离开。 “方大人,今日我参你,也实属无奈之举,还望你不要怪罪。” “哼,”方文海扭过头,看着墙上的小窗,“他人参我,也就罢了,我万万没想到你会第一个参我。” “情形所致,你应该能理解的。” “陈大人,你别忘了,咱们是一根儿线儿上的蚂蚱。提起一只,就会带起一串。” “你我多年交情,休戚与共。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方文海转过脸,“这样看来,陈大人是想帮我喽?” “你现在是皇上钦点的要犯,我该如何帮你?难道你是想连我也牵扯进去吗?” “既不帮我,你来此作甚?”方文海不屑的看了看他,又看向那扇小窗。 “我需要方大人帮我!”陈至亮掩住口鼻,牢里的味道令他作呕。可是他轻叹一声,还是走到方文海身边,“只要你不供出我们的事,那就可保我周全,我就有机会想办法的。” “皇上这次是不会轻饶我的,而我的结局我已经看到了。”方文海紧闭双眼,“陈大人认为皇上会放过你吗?” “这就与你的供词有关了,也可以说,我的命运掌握在方大人的手中。”他顿了顿,“你的结局......已经注定了。现在你需要为你的家人着想。留我在,我可保你的家人无虞。只要你不将我牵连进去,陈某发誓,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方文海两行热泪流下,他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那就请陈大人勿要失言!”为了家人,他只能牺牲自己,不供出陈至亮了。 第59章 赣乡会与浙党的区别 就在陈至亮和方文海定下攻守同盟的时候,金博阳的书房里也坐着几个人。 无一例外,这些都是赣乡会的同党。 “金大人,皇上命你审理管大人一案,是什么意思?”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张纯有轻叹道。 “天心难测呀!”金博阳摇了摇头。 “皇上会不会借此机会铲除我等呀?”大理寺卿李士济眯着眼,看了看他们二人。 金博阳无奈地笑了笑,“皇上现在是只要一缺银子,就会找几个人的事,抄完家,皇上就又有钱了。” “今天可以抄方文海的家,可以抄管大人的家。要是过几日皇上又缺银子了,还不知道要抄谁的家呀!”张纯有情绪激动起来。 “等将我们的家都抄完了,看他还有谁的家可抄。”李士济愤愤地说道。 “那就该挖我等的祖坟了。”张纯有“哼”了一声。 金博阳摆了摆手,“不可妄言。” “这有什么不可说的,蔡京、蔡攸父子二人、宰辅王黼王大人不都是这样的下场吗?”张纯有说道:“辛辛苦苦弄来的银子,皇上一张嘴,就都得捐出去,还得说是自愿的。” 金博阳冷眼看着张纯有,“老夫已经说过了,不要再说这种话。”他指了指张纯有,“你要是没有万贯家财,你怕什么。你要是和万俊山、李纲一样,穷得穿打补丁的朝服,你怕皇上抄你的家吗?” “这......”张纯有摇头晃脑地说道:“那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不行,就辞官归乡。” “哼!”金博阳冷哼一声,“你觉得不能带着你的万贯家财回乡吗?” “怎么回事?”李士济赶忙问道。 “今日申时,黄保国的皇城司已经接管了京城各门的防务。皇上为何要这样做?你们好好想一想。” 李士济轻声问道:“难道是......防止官员转移财物?” “走也走不了,做官又提心吊胆。”张纯有无奈的摇头,“真不知道该如何了。” 金博阳背手来到窗前,沉思片刻,“二位大人感觉到没有,现在的皇上已经不像是我等所熟知的皇上了。” “金大人说得没错。”李士济点了点头,“原来只图享受、不理国政,而且奢靡无度。” “听说皇上现在每次用膳,只有两三个菜而已。”张纯有道,“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金博阳笑了笑,“这些无需验证真假,那是皇上自己的事。可是从皇上这几次任命的官员来看......老夫总觉得有人在暗中提醒皇上。” 他皱了皱眉,“宗泽不过是从三品的知府,却被皇上直接任命为政事厅宰辅。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那岳飞只是一个偏校,却成为从二品的新军都统制。” “金大人是怀疑有高人为皇上指点迷津?”李士济问道。 “不是怀疑,一定有什么神秘的高人在皇上身后......二位大人发现没有,皇上这几次所治之人,皆为贪墨甚重之人。就好像皇上知道了一切,已经对任何事情都了然于胸了。” 张纯有疾步走到金博阳面前,“金大人,那你给我们出个主意,我们该如何是好呀?” “想自保吗?”金博阳问道:“想活命吗?” “愿听大人明示。” “交出家财,”看到二人惊讶的面孔,“老夫已经决定了,与其等着皇上来抄家,不如自己先抄家。” “如何抄自己的家?”张纯有正大双眼。 “老夫家资三万余两,这几日就将整数交于徐处仁。皇上要治老夫的罪,那老夫也无话可说。要是来抄家,老夫都捐了,已无银可抄了。” 张纯有垂头丧气,“金大人的家资只有这么少吗?” “这已经不少了,比起万俊山和李纲而言,老夫可是富得很喽!” 李士济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捐就捐吧,我也捐出两万两。这样一来,也就已经所剩无几了,我就等着皇上来抄家了。” “张大人是不是家资颇丰,不敢抄自己的家呀?”李士济戏谑道。 张纯有笑了笑,“我是比二位大人多一点......五万多两吧!” “黄金?”李士济大笑着说。 “五万两黄金?那我得被皇上杀十回头。” 金博阳缓声说道:“皇上要的是钱,并不是想要所有人的命。我们这点银子,想必皇上还不会治罪的。要是都把我们下狱,谁还理政、办差呀?只要我们都还能保住职位,至于以后......哈、哈、哈,以后可以再说吗!” “难道金大人就不怕皇上问责你吗?要是问你这三万两银子是哪里来的,该当如何作答呀?”张纯有问道。 “我当然怕,可是你怕又当如何呢?你怕,就能躲得过去吗?” 金博阳眯着眼,“但是据老夫的分析。皇上应该是不会问责所有人的,因为皇上不可能不知道现在的官场是何种风气。满朝文武不贪腐者又有几人。再者说......对我们最为有利的一点就是......”他看了看二人,缓声说道:“法不责众!” 李士济点了点头,“金大人说得对,明日我们就和自己人打招呼,捐钱。” “现在难做的是浙党那群人,”李士济说道,“他们都在一些肥差的任上,方文海一个人的银子就可以顶我们几十人之多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三人达成的共识。赣乡会的成员不同于浙党,因为他们几乎都在高位,对权力的向往和掌控,可以令他们在获取成就感的同时,来实现自身的抱负。 能屈能伸、顺应时局,这才是政治智慧。只要还能掌握住权力,财富等皆为掌中之物。 陈至亮回到家中,内心还是惴惴不安。这些徽商和浙商加入到浙党,与他有很大的关系。也正因为这些商人的加入,致使某些市场公平崩坏,正常的商业秩序紊乱。同时,也让官场风气污浊不堪。 自己这几年聚集的财富不比方文海少,等度过眼下的危机,就该着手处置家中的财物了。 只是令陈至亮没想到的是,孙鸣多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 第60章 下官说的话是可以代表圣意的 孙鸣多现在还不想动兵部和户部的人,虽然他知道徽宗治下的各级官员的贪墨现象已成常态。 但是,他现在需要兵部来为边塞的防务进行部署和调配,也可为户部在推行新政时保驾护航。 吏部原来也是受贿的重灾区,但是在吏部尚书赵德禄的管理之下,腐败之风要略好于别的部门。 因为孙鸣多知道,赵德禄是一个极为正直、清廉之人。况且,宋朝有制度,当一个部门的官员被查处到一定数量的时候,这个部门的主官会负有连带责任的。 而工部和刑部则是这次整顿吏治的重点部门,宗泽在皇城司的暗中调查之下,已经掌握了很多人的情况,而首当其冲的就是方文海和陈至亮。 刑部大堂,要比别的部堂威严、肃穆。“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是一幅巨大的獬豸(独角兽)的画像, 公堂之上,气氛凝重得似能滴出水来。刑部尚书金博阳端坐于上座,神色冷峻,不怒自威。 其左手边的主审,刑部郎中陈至亮正襟危坐,眼神却偶尔闪烁。右手边则是皇上派来监审的御史张之臣,目光如炬,审视着堂内的一切。两侧分立着森严寂静的衙役,手持双色火棍。 堂下跪着的工部侍郎方文海,虽身着囚服,却仍有几分往日的官威残留,但此时也难掩其狼狈之态。 陈至亮轻咳一声,打破了堂内的寂静:“金大人,张大人,可否现在开审?” 金博阳和张之臣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威......武”两班衙役按惯例,令整个大堂瞬间被一股寒意笼罩。 “方文海,你可知罪?”陈至亮的声音在大堂内回荡,隐隐有几分威慑之意。 方文海抬头,看了陈至亮一眼,眼中有复杂的神色,却是一闪而过,他随后低下头去,沉声道:“罪臣知罪,甘愿受罚。” 御史张之臣看了眼陈至亮,微微皱眉,开口问道:“方文海,你所犯贪污受贿之罪,数目巨大,可一一如实招来,背后可有同党?” 方文海身子微微一僵,沉默片刻后道:“大人,此事乃罪臣一人所为,绝无同党,所有罪责皆由我一人承担。” 陈至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你如何收受那些贿赂?又是如何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的?详细道来。” 方文海便开始讲述自己的罪行,言辞间将自己描述成一个被贪欲蒙蔽心智的罪人,却对陈至亮的参与只字未提。 金博阳一直沉默不语,眼神却在陈至亮和方文海之间来回游移,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张之臣是带着皇上的旨意来监审的,他便追问道:“方文海,你如此痛快认罪,确有悔过之意,但你所涉赃款如此之巨,岂是你一人之力而能为之。莫不是在替他人隐瞒?你可要想清楚,欺君之罪,罪加一等。” 方文海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仍咬着牙道:“罪臣不敢,所犯之罪,皆为实情,绝无虚言。” 陈至亮见状,忙道:“张大人,金大人,方文海既已认罪,想必是良心发现,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想要尽快伏法,依属下看,可以按律定罪了。” “来人,”陈至亮吩咐记录口供的书吏,“让方文海画押。” 张之臣却冷笑一声:“等一等,陈大人,金大人,如此大案,怎可如此草率?我定会将今日之事详细禀明皇上,若有一丝隐瞒,你我都担待不起。” “张御史,罪人方文海已经认罪。”陈至亮心中一凛,“若不画押,你我岂不白审啦?” 堂内的气氛却依旧紧张,一场围绕着真相与利益的较量,已逐渐拉开帷幕。 “将方文海的口供拿来我看。”张之臣冷眼看了看陈至亮。 “金大人,您看......”陈至亮感觉到张之臣来者不善。 金博阳朝他一摆手,“陈大人,今日你是主审,本官虽坐正堂,实乃因本官为刑部主官。按大宋律法,主审负有本案全责。” 金博阳此话虽然听着一派秉公奉法,却又和没说一样。虽然主审可以决定审问的过程,也可以在认为可以结束的时候,命犯人画押。但是,当有皇上委派的监审人员在场,那是要看监审的态度的。 张之臣看着口供,他的目光在几行字上停留了片刻。他心中一动,嘴角微微上扬,旋即看向方文海,冷冷说道:“方文海,你口供里所述,宣和五年九月,你将一千八百匹苏绸卖于周记绸缎庄,得银三万余两。” 当陈至亮听到这句口供的时候,他的冷汗呼地一下冒了出来。他恶狠狠地瞥了眼方文海。 “本御史问你,这些苏绸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张之臣有意无意地看了看陈至亮。 “这......”方文海低下头, “说!”张之臣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三万余两白银,虽不是你赃款中最多的一笔,却也是几笔最大的赃款之一,你难道不知道是从何而来。无需考虑,即刻回复。” “是罪臣从某个绸缎商处得来的贿赂。” “哪个绸缎商?”张之臣厉声问道:“说。” “罪臣记不得是哪个绸缎商啦。” “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准备招供了?”张之臣猛拍了下惊堂木。 “金大人,”陈至亮坐不住了,他赶紧朝今博阳拱手道,“今日是属下主审,大人又是我刑部的堂官。”他阴着脸看了看张之臣,“张御史却要对犯人动刑,请问大人,我刑部的威严何在呀?” 金博阳看了看二人,“张御史,今日是陈大人主审,动刑与否,应该由陈大人来决定。你看呢?” “金大人,”张之臣拱手道:“下官虽是御史,但在下官得中进士、初次为官之时,就是入职刑部。这些堂审的规矩,下官自然是懂的。” “那就好。”金博阳点了点头。 “但是,下官今日是奉旨前来监审。何为监审,想必两位大人也是清楚的。如遇堂审不公、不正之时,监审有权再次审理。”张之臣冷眼看着陈至亮,“下官不但是监审,而且是奉旨监审。下官说的话、做的决定是可以代表圣意的。” 第61章 贪墨之人也需要有文人的风骨吗? 陈至亮指着张之臣,气得浑身哆嗦。“你只是监审,无权负责审案之事。” 张之臣冷笑了一下,“来啊!请圣旨。” 堂外随即走过来一个侍卫,恭恭敬敬将手中的圣旨交给张之臣。 看到大堂里的人都跪倒后,张着臣展开圣旨,“今朕命御史张之臣至刑部大堂监审方文海一案,代朕察其情伪,纠其偏枉。若遇审理不公,隐情不彰。许尔便宜行事,钦此” 跪在堂下的陈至亮浑身瘫软,别人都站立、归坐之后,他还呆滞的跪着。 “陈大人,请你归坐。”张之臣冷眼看着他。 陈至亮刚颤颤巍巍地坐下,就听见惊堂木“啪”的一声。吓得他又浑身一颤。 “方文海,今日你若不从实招来,看本御史大刑伺候。” 跪缩在一起的方文海,偷眼看了看陈至亮。正与他故作镇定的眼神相汇,心一横,反正自己是完蛋了,希望陈至亮可以照顾自己的家人。 “罪臣所招,句句属实。” “我问你苏绸一事,你说是绸缎商人所贿,是哪个商人?”张之臣厉声问道。 “是......周记绸缎庄的周坤所贿。” “胡说,”张之臣又拍了一下惊堂木,“你口供之中所写,你将苏绸卖与周坤,怎么又说是他所贿与你。” “这......”方文海哑口无言。 “来人,大刑伺候。” 衙役们相互看了看,又一起看向正堂上的金博阳。 “张御史代表皇上来监审的,难道你们想抗旨不成?”金博阳厉声道。 班头跪倒问道:“请问御史大人,使用何种刑具?” 张之臣看着你这蜷缩一团的方文海,“方大人是榜眼出身,不可对其动用粗刑。我看,就用拶(zǎn)子吧。”“大人,”班头愣了愣,“这是对女犯所使用的刑具。” “我知道,”张之臣笑了笑,“方大人的手指纤细,酷似女子,正好使用拶子。” 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什么是拶子——由五六根小木棍和细绳索构成,将人犯的手指分别夹在木棍中间,然后收紧绳索,木棍挤压手指,给受刑者带来巨大的痛苦。 当衙役将血迹斑斑的拶子扔到方文海眼前的时候,他恐惧地看了看刑具,面部不停地抽搐着。 衙役们将拶子套上他的手指,又都抬眼看向主审。这是刑部堂审时的规矩,准备好刑具之后,要再次等到主审官下令,方可行刑。 可是他们没有等到陈至亮的首肯,于是衙役们只能看向金博阳。看到金博阳微微的点了点头。衙役们便慢慢收紧绳索,方文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落。 他的身体因痛苦而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低吼声,仿佛受伤的野兽在挣扎。 他的双眼瞪得极大,布满血丝,而他的意识也在这无尽的痛苦中渐渐模糊,只剩下本能的颤抖和抽搐。 张之臣缓步地走到方文海身边,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方大人,其实这一千多匹苏绸从何而来,皇上早已知晓。你为他人受过,值得吗?” “是罪臣一人所为。”方文海嘴里呢喃着。 张之臣冷眼瞥了下陈至亮,又轻声说道:“刑部大库里的苏绸是怎么到周记绸缎庄的?” 方文海惊讶地看着张之臣,“难道......难道皇上真的知道?” “皇上说了,只要你如实招供,或会免你一死的。而且,还会妥善安置你的家人。” “皇上......皇上真的是这样说的吗?”方文海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张之臣疾步走到大堂中央,从怀里拿出一张皇上御用的“澄心堂”纸,缓缓的展开。“方文海,尔若能如实供述,朕或可免尔一死,亦会妥善安置尔之家人,供其衣食无忧。若敢欺君罔上,严惩不贷,钦此!” “皇上圣明,吾皇圣明啊......” 随着方文海的激动的呐喊声,陈至亮缓缓地滑到椅子下面。 当方文海全部交代完毕,金博阳这时终于开口:“先将方文海押回大牢,等候皇上发落。” 他冷眼看了看陈至亮,“将陈至亮剥去官服,押入大牢,待本官奏明圣上,再做处置。” “张御史,”金博阳缓声问道,“既然有圣上的手谕,为何不早早传谕呀?难道非要等到方文海受刑之后,才......” 张之臣看了看桌上的手谕,“金大人有所不知,圣上将我召至睿思殿,交给我手谕的时候,特意说,如果方文海在动刑之后还未交代。这表明他至少还有点大宋文人的骨气。圣上说,咱们这个时期的文人,已经没有文人的风骨了。虽然方文海受贿之巨,但,风骨依在。” 金博阳怎么也搞不懂,皇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要是自己将来也被押至堂下,成为阶下囚,是不是拒不招供,也会...... 但当金博阳看到地上鲜血淋淋的拶子时,他的心不免一紧。自己能不能受得了这些刑具呢? “金大人,”张之臣的话将金博阳的思绪拉了回来,“请与我一起进宫复命吧!” 孙鸣多看完方文海的供词,他扭动着脖子,芷若则上前轻轻地为他按摩。 “按照方文海的供词,他所接受的贿赂,大多是由陈至亮介绍的。这样看来,这个陈至亮的赃款,应该比方文海还要多。” “回陛下,”金博阳奏道:“虽未提审陈至亮,但是以方文海的口供作为参考,应该是这样的。” 孙鸣多的耳边响起来了宋徽宗的声音:当初朕就怀疑刑部大库里的苏绸丢失,乃是他们监守自盗,只是朕还未来得及查办呀。 孙鸣多拍了拍脸。 “陛下,”金博阳愣了一下,轻声奏道:“是不是由臣来审理陈至亮案?张之臣御史依旧监审?” 孙鸣多看了看他,“朕命你负责审理管前进一案,此案......就交由张之臣主审,市舶司副使吴明陪审。” “朕说的是命吴明陪审,而不是监审。”他看向张之臣,“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 “臣明白!” 方文海、陈之亮、吴明皆是浙党,也是沆瀣一气的败类。孙鸣多虽基本查明陈至亮所犯,但是还没有多少吴明的罪证。 孙鸣多又想上演一出狗咬狗的戏码了。 第62章 皇叔的田产不属于大宋吗? 果然不出孙鸣多的意料,陈至亮在堂审的时候,将陪审的黄中直接就咬了出来。 等张之臣将方文海、陈至亮以及黄中三人贪墨脏银的总数呈给孙鸣多的时候,孙鸣多的耳中传来宋徽宗无奈的叹息。“朕万万没想到,这几个中高层的官员竟然贪墨共达三百多万两。” “我觉得这也他妈只是沧海一粟吧?”孙鸣多将奏章放到御案上,也微微叹了一声,“先这么着吧。徐处仁,将三百万两充入国库,剩下的零头给朕,这几日朕要亲到金堤河视察疏通之事。” 孙鸣多打开手中的折扇,缓慢的扇着,“朕也得带些银子,去犒劳禁军的将士们。” “金爱卿,管前进的家资只有三万余两吗?” “回陛下,管前进的确只有三万多。而且......这些银子还多是替人题字的润笔。” 孙鸣多点了点头,“他是状元出身,文采是有的,只是太过迂腐酸臭。在工部尚书之位,虽德不配位,却能坐到如此洁身自好,也属不易。传旨,命管前进入国子监......不,以他的迂腐,不能误人子弟。去翰林院吧,叫他编撰修史吧!” “启奏皇上,政事堂议事秦桧求见。”睿思殿外的内侍奏报。 “宣他觐见吧!”孙鸣多朝金、徐二人挥了挥手,“两位爱卿退下吧!” 秦桧手捧奏章,跪拜道:“臣启奏陛下,丈量鲁王名下田亩一事,臣已办妥,并已登记造册,恭请陛下御览。” “这么快?”孙鸣多从田守惠手里接过奏章,“看来秦爱卿的确是国之栋梁呀,办事效率可是......” 孙鸣多冷眼看了看秦桧,将册页直接扔到秦桧的面前。“你给朕读一下。” 秦桧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朝臣都知道,皇上是个极有涵养的人,即使大臣的奏章不符皇上心意,他也是断不会将奏章扔掉的。 “臣......遵旨。”秦桧用袖子擦了擦被汗水蛰疼的眼睛,“鲁王赵宗愈名下田产总计五万零一百二十亩,除两位先皇赐封五万封亩外,其余一百二亩皆是与周边粮田存边界模糊或权属不明的中间地块。” 秦桧抬头瞟了一眼,“鲁王已做出决定,将这一百二十亩田地全部放弃,皆归周边之人。” “完了?”孙鸣多慢步走到秦桧身边。 “启奏陛下,是。”秦桧垂下脑袋。 孙鸣多轻摇着折扇,慢慢蹲下,“天气太热了,秦爱卿已经是汗流浃背了。”他为秦桧扇着扇子,“是不是脱下这身官服,就会凉快一些呀?” “臣......不热。”秦桧跪向孙鸣多,“臣何德何能,敢劳陛下为臣扇扇。” 孙鸣多笑了笑,“朕还是觉得你这身官服过于厚重,我看你丫还是给朕脱下来吧。” “陛下,臣......”秦桧如捣蒜般地磕头。 “朕知道,朕的这位皇叔脾气火爆。看来你是被他吓到了,否则,你......” “启奏陛下,这些田亩丈量之数,皆是计量司的官吏所为。臣也有所不知,要是陛下对丈量之数存疑。那么臣愿意亲自前往丈量,此次定能如实丈量。” 孙鸣多站立起来,“这话可是你丫说的,要是再有一亩的差池。我就让你好好的凉快凉快。” “臣谨遵陛下旨意。”秦桧跪着,倒爬至睿思殿的门口,才赶紧起身离开。 秦桧深知自己已经站到了悬崖之边,一边是位高权重、动辄就要耍大刀的王爷,一边是当今的天子。这两个人都是可以左右自己命运的人,当他走出大庆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看。 坐落在三层汉白玉须弥座台基之上的大庆殿,庄严、巍峨,琉璃黄瓦,重檐庑殿顶,无不彰显着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权威。 大庆门前的数量众多的宫廷侍卫,皆身着华丽而坚韧的甲胄。眼神冷峻犀利,神态庄重肃穆。 秦桧长长呼出一口气,当他转身离开宫廷的时候,他已经做出了抉择。 整个计量司的人员都参与到丈量鲁王田亩中,当鲁王得知此事的时候,他怒不可遏。 随即带领王府的侍卫来到计量司,秦桧当然不在。气急败坏的鲁王命人砸了计量司的大堂,并且把阻拦他的秦桧手下暴打了一顿。 他以为秦桧躲在政事堂,可是秦桧不会这么傻,他藏在一个鲁王万万也想不到的地方——皇城司大狱。 在向黄保国一番哭诉之后,动了恻隐之心的黄保国答应将他保护起来。只是没想到秦桧居然进皇城司的大狱。 已经气急败坏的鲁王直奔皇宫,他要找皇上说理。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这位贵为皇帝的侄子,是个极其懦弱之人。而且尊老爱幼,对他更是尊宠无度。 当鲁王打马来到宣德门的时候,正赶上孙鸣多要去往金堤河视察河道疏通情况。 看到快马而来的鲁王,孙鸣多停住脚步,站在宫门前的石阶上,含笑看着他。 翻身下马的鲁王见到一身便装的皇上,他没有向皇上施礼。而是大步上前,“皇上,”鲁王声似洪钟,“为何派计量司的人去丈量本王的田产?” “朕已下了明昭,要丈量全国的田亩。难道皇叔的田产不属于我大宋吗?”孙鸣多笑着说。 “这......”鲁王看着一脸微笑的皇上,“本王的田产自然是属于大宋的,可是为何第一次丈量之后,又丈量第二次?” “丈量天下田亩之事,乃是计量司所职,皇叔为何不去计量司呢?朕实在是不清楚呀?” 就在这时,有皇城司的侍卫快马来报,他走到孙鸣多身边,悄声耳语了几句,孙鸣多点了点头。 “皇叔,朕正要去金堤河视察,要不要与朕一同前往呀?” “本王没那个功夫,”鲁王气呼呼的一摆手,“本王今天就想来请皇上责成计量司,不许在丈量本王的田产。” 孙鸣多装作无奈的摊开手掌,“敢问皇叔,这是为何呀?朕刚才说过了,这次是丈量全国的田亩,除非......” “除非什么?”鲁王圆目怒视。 孙鸣多笑了笑,“除非皇叔的田产不属于我大宋,否则......都是要丈量的呀!” 第63章 孙鸣多扮猪吃虎 “那丈量一次不够,为何还要丈量第二次?”鲁王根本不把皇上当回事,气急败坏地说道。 孙鸣多又笑了笑,无奈地说道:“朕刚才已经对皇叔说过了,那是计量司的事,皇叔可以找他们去理论一番呀?” “秦桧、秦桧那厮不在计量司,本王找不到他。” “秦爱卿还职政事厅的议事之职,皇叔何不去政事厅找秦爱卿,当面与他理论。” 鲁王气得狠狠地跺了几下脚,“那厮也不在政事厅。” “那......既如此,朕也没有办法了。” “怎么没有办法,”鲁王瞪大双眼,“丈量全国田亩是皇上下的旨意,你现在收回这个旨意不是就有办法了吗?” 孙鸣多点了点头,他走到鲁王身边,“皇叔的意思,是要朕收回成命,不再开展丈量全国土地的事?” “该丈量的还要丈量,只要命秦桧那厮不要再去丈量本王的田产就好了。”他随意地一挥手,“除了本王的田产,别人的爱咋丈量就咋丈量,这与本王无关。” “皇叔今日是否带着你那柄二十斤重的宝刀吗?”孙鸣多装作软软的问道。 鲁王看了看眼前怯懦的皇上,不屑地说道:“当然带着,这柄宝刀陪了本王五十余载。本王随时都带着的。”他朝石阶下的侍从挥了挥手,一柄长约四尺的鬼头大刀便来到了鲁王的手中。 “此刀锋利否?”孙鸣多吓得往后退了退。 “此刀削铁如泥,乃是一把宝刀。”鲁王得意洋洋道。 孙鸣多点了点头,他扭了扭脖子,“这样就好,那朕就放心了。” 鲁王一脸疑惑地看着孙鸣多,“皇上放心什么了?” “因为皇叔所用是一把宝刀,这样的话,朕就放心不会因年龄大小,而被天下人所耻笑了?” “耻笑?”鲁王懵逼了,“耻笑什么?” 孙鸣多笑了笑,从身边韩忠的腰袢拔出他的腰刀。“皇叔用的是削铁如泥的宝刀,而朕用的,”他随手抬起腰刀,“只是一把普通的腰刀而已!”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鲁王隐约感到不对劲。 孙鸣多这次使劲的左右扭了扭脖子,这是他练武多年所养成的习惯,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孙鸣多身边的小娇、芷若等人,感觉将要发生什么。他们几人互看一眼,随即走到孙鸣多身前。 用手轻轻拍了拍芷若的肩头,孙鸣多朝她们笑了笑,慢慢地走下石阶。转身对鲁王说:“皇叔武艺高强,满朝文武皆知。朕今日自不量力,想要和皇叔比试一下刀法!” “什么......”鲁王懵逼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这位皇帝侄子,一个孱弱的懦夫,居然要和他比试刀法。 不但是鲁王,宣德门前的所有人都懵逼了。他们只知道写字、画画,皇上可谓是那个时代的大家。可谁也不知道皇上会功夫,而且还要挑战以武艺高强而著称的鲁王。 “你要是打赢了朕,朕就即刻下旨。命计量司不在丈量你名下的任何田产。”孙鸣多一改文弱的样子,他此时身姿挺拔,渊渟岳峙。身虽未动,却有一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强大气场。 懵逼的鲁王此时也被惊住了,他看着身材消瘦的皇上,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唯有孙鸣多坚毅的眼神,仿佛宣告着帝王之怒。 鲁王心中一凛,他熟知徽宗的过往,他是徽宗的亲叔叔,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知道徽宗自小就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是他绝想不到,皇上今天居然当着众人面向他挑战。 “哼!班门弄斧!”鲁王心中想到,“你不过是想在众人面前体现出你作为皇帝的威严而已,别的人或许在此时就会退缩,但是本王是绝不会的。即使打败了你,你又能奈我何。” 鲁王缓缓地走下石阶,“此前,皇室宗亲之间比试武艺,也是常有的事。但是,皇上,比武之事可是非同小可。真刀真枪的,万一本王不小心伤了皇上,那该当如何?” “刀剑无眼,你要是伤了朕,朕绝不怪罪于你。”孙鸣多轻蔑的笑了笑,“朕要是丧命于你的宝刀之下......”孙鸣多环顾四周,大声说道:“尔等听旨,今日朕与鲁王赵宗愈比试武艺,要是朕死于他的刀下,尔等即刻迎太子登基,并免鲁王一切罪责,永不追究。” “皇上!” “陛下!” 周围的大臣、近侍都纷纷跪拜道,“皇上万万不可呀!” ...... 皇上说出这样的话,令鲁王惊愕不已。这个侄子难道是想找死吗?好端端的非要提着一把破刀和自己比武,他的心揪了一下。眼神也露出些许的怯懦。 但是当他看到孙鸣多那轻蔑的目光时,又将他的胆气与怒气勾了回来。凭他对徽宗皇帝的了解,他知道自己必胜。于是又大声问了一句:“皇上此话当真?” “朕说的话就是圣旨,”孙鸣多又故意露出轻蔑之色,“你他妈问那么多。是不是不敢和朕比试了。” “好!”鲁王一声爆喝,“那就接招吧!” 鲁王了解宋徽宗,但是他不了解孙鸣多。 宝刀朝着孙鸣多头上砍去,刀风呼啸,锐不可当,他这是要置孙鸣多于死地的招式。 鲁王已经失去理智了,他现在不管身后事,只想当下。 孙鸣多抬刀迎向鲁王的宝刀,只听见“咔”的一声,孙鸣多手中的腰刀应声而断。 就在众人大惊失色的时候,孙鸣多却扔掉断刀。随着鲁王又猛劈过来的一刀,孙鸣多侧身一闪,身法如鬼魅般欺身到鲁王身前。 左手快如闪电般的抓住鲁王持刀的手腕,用力扣住鲁王的脉门,致使他的整支手臂酸麻无比。孙鸣多的右手则迅速沿着刀身探去,精准的握住刀柄,用力一拉。 霎那间,鲁王手中的宝刀易主。孙鸣多随手舞出一个刀花,将刀锋紧贴在鲁王的脖子上。 而鲁王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在他发愣之间,感觉到脖颈处一阵寒意袭来。 “跪下!”孙鸣多看着满眼惊恐之色的鲁王,声音不大,却带着帝王不可撼动的威严。 鲁王已经六神无主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将皇上的腰刀砍断之后,反而在一招之间,就被皇上夺去宝刀。 “跪下!”孙鸣多大喊一声。 鲁王被孙鸣多的气势所震,“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赵宗愈,你可知罪?”孙鸣多的眼神闪过一道寒光,那是令人胆寒的凛冽杀意与高高在上的威严。 第64章 嚣张跋扈的鲁王瘫坐一团 “本王......!”鲁王扬了扬头。 “赵宗愈,”孙鸣多怒声道:“你见朕不跪,悖逆君臣之礼,坏祖宗成法,此乃蔑上之举,属大不敬之罪。” “赵宗愈,”孙鸣多威严的目光看着脚下的鲁王,“你每每自称“本王”,以尊己身,却忘朝纲名分,妄图与朕齐肩,此乃僭越之罪。” “赵宗愈,”孙鸣多将手里的宝刀又舞出一个漂亮的刀花,将刀锋贴在鲁王的额头上。“你竟敢带刀见朕,且拔刀相向,公然蔑视于朕。危及朕之性命、社稷安危,此罪,当诛九族。” “赵宗愈,”孙鸣多将刀刃下压,鲜血自鲁王的额头流下,“你自恃王爷之尊,砸毁衙门公堂,致使朝廷公器损毁,此蔑视官府公廨之罪。” “赵宗愈之种种恶行,已触国法天威,朕念宗室之情,没有把你丫的脑袋当场砍下来。然国法昭昭,其罪不容。” “黄保国!”孙鸣多低声道:“将赵宗愈圈禁其府,褫(chǐ)夺王爵,待三司会审,依律论处,以儆效尤!” 鲁王早已瘫坐一团,哆嗦的身躯愈发蜷作一团。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往日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懊悔和恐惧。 皇城司的侍卫架起鲁王,将他往鲁王府拖拽而去。 随鲁王同来的侍卫,赶紧跪倒,都以额头触地。孙鸣多走到他们面前,轻声问道:“这把刀的刀鞘在哪里?” “皇上,”一个侍卫跪行过来,双手高举刀鞘,“在这里。” 孙鸣多接过来,收刀归鞘。“狗剩儿,”孙鸣多看着这柄宝刀,待韩忠过来后,将刀抛给他。 “朕损了你的腰刀,将这柄宝刀赏赐与你。” “多谢皇上天恩。” 孙鸣多抬头看了看天,“走吧,今晚怕是得天黑才能赶到金堤河了。” 虽快马加鞭,但一行人戌时过后才登上一处高坡。隐约见前方火把像点点星辰,忽明忽暗的。 “皇上,那里想必就是金堤河了?”紫菱立在马上,“好多的火把呀!” 孙鸣多点了点头,催马前行。 “皇上,”芷若悄声问道,“您是什么时候练的功夫呀?太厉害了!” “当时您的刀被砍断的时候,奴婢们本想上前护驾的。”小娇一脸的兴奋,“可是谁成想,我们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那鲁王的宝刀就到了您的手里了!” 李纲缓声说道:“陛下,《孟子??尽心章句上》有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何况您是天子。臣觉得陛下今日比武之事,太过危险了。” 黄保国也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皇上,您今日......太冒险了。要是有个差池,那该如何是好呀?” 孙鸣多侧目看了看黄保国,“是有点冒险,但是朕却觉得值得。第一,朕借比武打掉了鲁王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气焰,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朕借此机会收回鲁王的封田。这也令其他的皇室宗亲、地方大员们不敢再阻拦重新丈量土地的国策。” 他微微叹了一下,“据徐处仁测算,如此一来,国家每年就可以增加近千万两的赋税。朕还可以将抄没的土地田产分给无地的农户,他们也就可以安居乐业了。” “国家安定了,陛下就安心的发展军备,以御外敌了。”李纲不住的点头。 孙鸣多微微一笑,“照此,过不了几年,朕就可以以卿的御戎五策之计,来做几件足以改变历史的大事了。” “陛下是想效仿汉武、唐宗开疆拓土吗?”李纲崇敬的眼神里闪着精光,“臣听陛下说过,到那时定会御驾亲征。臣愿追随陛下左右,为陛下牵马坠蹬。” 孙鸣多歪嘴笑了笑,“这个朕倒是相信,你虽为一介书生,却有着读书人的风骨,由你给朕写的血书,就可见一斑。但到你给朕牵马坠蹬之时,朕的身边估计已经没有武将可用了。” 他指了指满是火把的河道,“这些是朕的强弓利剑,你是朕的”孙鸣多指了指脑袋,“这里。” “什么人?”金堤河岸上,一个手持火把的军士传来严肃的问话。 孙鸣多朝李纲歪了下头。 “御史中丞李纲。” “御史中丞?来金堤河作甚?” 李纲看了看孙鸣多,“奉旨前来视察金堤河道疏通工程。” “请大人稍后,我即刻前去禀报翁将军。” 翁疏浚的大帐离就设在岸堤下,当他走进时,才发现是孙鸣多。跪拜之后,他陪着孙鸣多登上堤岸。 孙鸣多顺着河道缓慢的走着,深夜的军士们有的身着粗布麻衣、有的精赤着上身,但都是满身溅满泥泞。挥舞工具的臂膀却没有丝毫的懈怠,为疏通河道,军士们昼夜不停。 “还有几日就可疏浚?”孙鸣多眺望着远处的河道。 “启奏陛下,”孟揆一脸泥泞,“主河道再有三日多则五日就可全部贯通,臣已于翁将军商议妥当。明日就分派一些军士,沿主河道两侧疏浚分支小渠。” 孙鸣多点了点头,“附近可有驻扎的军队?” “启奏陛下,”翁疏浚奏道:“离此二十余里驻扎有英义军,大约......五千人马。” 孙鸣多瞥了眼黄保国,“即刻下旨,命英义军留少数军士看守营寨,其余人等皆来此,交于孟大人统一调度。禁军不要分派,等主河道贯通之后,再疏通分支小渠。” “陛下,还有一事。”孟揆在火把下展开一张地图,“这里约有粮田五十多万亩,但地势较高,分支小渠皆不能至。” “可有解决方法?” “陛下请看,”孟揆指着地图,“臣想在这里和这里建几处高台,上修石窖以蓄水。再以大型龙骨水车将金堤河水提至高台水窖,使其呈自然下落之势,分布分支小渠,可解此难题。” “好,就按孟卿之法。” “陛下,”孟揆面露难色,“修台、制窖以及建造龙骨水车,皆耗银......” “孟爱卿,所耗银两,你做个预算,递于户部就可。”他拍了拍孟揆的肩头,“徐尚书的国库里刚进了笔银子,足够你用的了。” “皇上,”河道里突然传出声音,“是皇上,弟兄们,是皇上来看我们来了。” 河道里的军士们先是一愣,继而纷纷朝孙鸣多跪倒,高呼“万岁!”呼声里满是忠诚与质朴。 孙鸣多稳步走下岸堤,亲手扶起一个年长的军士,目光交汇间满是疼惜。 孙鸣多环视片刻,走回堤岸之上,朗声道:“将士们,疏浚河道之事,关乎民生国运。朕也深知疏浚河道之艰,朕也亲见尔等挥汗如雨。朕心甚慰,此番带来美酒鲜羊,犒劳众将士们。白银十万奖赏尔等,朕与尔等共期大功!” 孙鸣多等人连夜离开金堤河,前往伊洛河、沁河两地查看。那里又会出现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在等着他。 第65章 就不开堰放水 第二日的未时,孙鸣多等人实在走不动了,途径沁水县城。便找了一家客栈,用完饭后,众人便会客房歇息。天色将晚,住在客栈后院的几个客人吃完晚饭,坐在院中乘凉。 他们粗声大气的言语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孙鸣多,也被吵醒的芷若从地上坐了起来。正想出去恳止他们,却被孙鸣多挥手制止。 因为他听见这几个人正在谈论关于沁河河堰的事,他缓步走到窗边,静静地听着,芷若赶紧搬来一张椅子。 “你们那里没有水,我们那里同样也没有水。”这是个中年人的声音。 “老兄,你是沁源县的,你们那里是沁河的上游。应该有水的吧?”年轻人的声音。 “我们沁源县不但是沁河的上游,更是沁河的源头。但是我们周边的农田依然没有水,要是再不引水浇田,我看今年粮食就要绝收了。” “既然是源头,为何没有水。”中年人问道:“我们阳城还有这位小兄弟所在的武陟县都是沁河的中下游,天旱无水还说得过去。你们源头怎会也无水呢?” 沁源县那人叹了口气,“不是没有水,而是最上游的那道河堰根本就没有开闸放水。这样一来,别说什么上游下游的,都见不到水喽!” “官府不是已经命当年修河堰的这些商人开闸放水了吗?”年轻人问道:“你们那里为何还不开闸呢?” “我们阳城县衙前已经张贴出告示了,告诉本县所属农户。只要沁河的水下来,就立马开堰放水。” “我们武陟县衙也张贴了告示,说的和他们阳城县一样。等上游放水之后,也就随即开堰。” “是不是,今年天太旱,沁河不会是断流了吧?” “没有断流,我家亲戚就在离源头不远的河堰边上住,今年是旱,源头的水也不大,但是那源头的河堰已经都蓄满水了,就是不开闸放水。” “这是为何呀?”孙鸣多走出去,“既然水已蓄满,为何不开闸放水呢?” “这位朋友不像是庄稼人吧?”瘦高的中年人问道。 “不是,但我有几位亲戚就住在沁河两岸。也是盼着引水浇田呢。” “据我家亲戚讲,上游出资修河堰时,钱花得最多,河堰也修得最大。这次官府不给钱,先欠着,说是等什么时候有钱了,再给他们补上。所以人家不愿意开堰放水,这也很正常吗!” 孙鸣多闻言,转身回到客房,“叫醒其他人,我们即刻赶往沁河源头。” 一夜未睡,赶到沁河上游河堰的时候,已经日近中午了。太阳像火炉一样炙烤着,河堰里的水满满的,河水波光粼粼,河堰周围却没有发现一个人。 孙鸣多见到这样的情况,早就气得钢牙紧咬。 他们一行人绕到河堰上游,远远地见到水边有一座很气派的院子,再无别的住户。 韩忠上前敲了敲门,不多时里面传来一声历吼,“我家老爷说了,不给钱,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开堰。快走,别烦人。” “再敲!”孙鸣多沉着脸。 韩忠加大力道,狠狠的砸了几下。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了,”院门打开,一个凶恶的家丁指着几个人就开骂。“大中午的你们吃疯了是不是,为何敲门?” “请问,这座河堰是何人所修?”李纲朗声问道。 “是我们家老爷花钱修的,怎么着!”家丁的气势很盛。 “请你家老爷出来说话。”李纲沉声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有事跟我说。别烦我家老爷。” 孙鸣多瞥了眼黄保国,心领神会的黄保国一脚将家丁踢倒。 “快来人呀?”家丁倒地嘶喊着,“打人了,你们这群王八蛋快点出来呀。” 李纲和黄保国刚走进院子里,就见从堂屋里冲出几个健硕的家丁。他们见自己人被打倒在地,不由分说便上前和黄保国厮打起来。 芷若和小娇紧护在孙鸣多身旁,紫菱冲过去加入战团。几下便打倒了几个家丁,这时又有两个家丁拿着棍棒冲了过来。 “住手!”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堂屋里传了出来,一个身穿绉罗绸缎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我的家中撒野?” 李纲上前几步,拱手道:“这位先生,我们几人是想打听一下这座河堰是何人所修,结果你的家丁张嘴就骂人。” “你们是什么人?”中年人冷眼说道:“为何打听河堰之事?” “今年天旱无雨,官府有令,命沁河河堰开闸放水。以灌农田,此堰既是先生所修,为何不遵从官府的律令呀?” 中年人冷笑一声,“看你等的打扮,想必是州府来的吧?怎么,沁源县令惹不起我,将你们搬过来了?” “我们不是州府的,只是一群过路的商客。” “商客?”一个家丁搬来一把椅子,中年男人慢慢地坐下,“那你们是来替官府给银子的喽?” 李纲客气地拱了拱手,“各地州府县衙均张贴告示,准备引沁河之水以灌农田。你难道不知道此事吗?” “哈、哈、哈......”男人大笑道,“沁源县令诸明亲自来我府上,我怎会不知此事。” “既知此事,那先生为何不开堰放水呢?” “很简单,没银子,本老爷是绝不会放水的。” “告示上讲得很明白了,等官府有钱的时候,定会如数给你的。还请先生先放水,以解天旱之灾。” “你说放水就放水,好像这河堰是你修的一样。”男人轻蔑地笑了笑,“你可知我当初修此河堰花费多少银子吗?哼!你说得倒很轻巧。” 孙鸣多站到李纲身边,“你修此堰花费多少?” 男人伸出两个指头,“两万两。” “给你两万两,马上开闸放水。”孙鸣多怒道。 男人笑了笑,“你有两万两吗?” 孙鸣多看了看每次出门都负责管钱的小娇,她掏出几张交子(银票),看了看,全部递给那人。 “看来你是个富户,”那人数了数,“怎么只有两万两?” “你不是说的两万两吗?”小娇怒道。 男人无声的笑了笑,“我是说过两万两,但,那是我修建此河堰时的花费。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天旱无水。”他甩了甩银票“每年的利息一万两,这几年我就给你们算八万两吧。一共十万两,我拿钱放水。” “你......”小娇气得想要拔剑。 “你先开闸放水,”孙鸣多缓声说道,“银子十日之后一分也不会少你的。” 第66章 摆驾坤宁殿 那人慢慢的站了起来,轻蔑的看了看孙鸣多。 “来呀,”他转过身,“送客。” 一个家丁马上站过来,狐假虎威道:“我们老爷让你们出去,都快点走。” 李纲瞥了他们一眼,从怀里拿出一枚印章,“先生请留步,本官乃是从二品御史台御史中丞李纲,这是本官的官印。” 一个家丁居然嚣张的说道:“从二品,你以为我们家老爷会怕你不成?” “先生,”李纲抬高嗓门,“本官身负监督天下官员之责,恳请先生开闸放水。” 那人缓慢的转过身,踱道李纲面前,“你可以监察天下的官员,但是本老爷不是官,你管不着。” 他围着李纲转了转,“你拿你的官职来吓唬本老爷,哼,一个御史中丞算的了什么?” “此堰是我修,要想开此堰,留下开堰钱。”那人说完,转身便往后院走去。 “等一等,”孙鸣多喊住他,“御史中丞你都不怕吗?” 那人慢慢地扭了下头,“本老爷实话告诉你们,什么官我都不怕。甭说你一个小小的御史中丞了。” “放肆!”孙鸣多大喊一声,“朕乃当朝天子,朕现在命你开闸放水。” 已经走进厅堂的那人,缓缓地转过身。他走到孙鸣多身旁,冷眼看着他。“你们一个冒充御史中丞,一个竟然敢冒充当今的皇上。”他眯起眼睛,“你们好大的胆子,本老爷问你们。你们收了沁河下游农户多少两银子,敢冒死来威胁我开闸?” “我们从未收受农户之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娇护到孙鸣多身前。 “前几日有人冒充官府的人,结果被官府给抓走了。你们今天居然这么大的胆子,敢冒充皇上。”被黄保国踹倒的家丁狠狠的说道。 中年男人走到孙鸣多身边,不屑的看着他,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说你是皇上,怎么我到觉得你是个江湖骗子?” “放肆!”黄保国大喊。 “你们这帮骗子,也敢到我这里行骗?”男人哼了一声,“你们是什么身份,我并不在乎,也根本不怕你们。我还告诉你们,即使你真的是御史中丞,又能奈我何!” 他转身快步离开,“给老爷我统统打将出去。” “慢,”孙鸣多喊道,“朕给你看看朕的印玺,以确定朕的身份。”他将印玺交给一个家丁,“给你们老爷看看。” ——瑞鹤呈祥,那位老爷看着印玺上的四个字。冷“哼”一声,走到孙鸣多身边,冷嘲热讽道,“你说这是皇上的玉玺,你逗我玩呢吧?” “哈、哈、哈,”那人大笑,随手将印玺掷到地上,“老爷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不拿出十万两银子,就别想有水。”他认定了这是一帮骗子,还是一帮胆子极大的骗子。 “你敢扔朕的印玺?”孙鸣多发怒了,他指着那个人“将此忤逆之贼给朕拿下。” 黄保国和韩忠上前打到几个家丁,擒住那人,将他按倒在孙鸣多脚下。 “你们敢动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当今皇上的舅舅。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你们找死。” 宋徽宗的声音在孙鸣多耳畔响起:朕......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厮,但这厮绝他妈不是朕的舅舅。 孙鸣多“哼”了一声,“你不顾灾民生死,蔑视皇权尊严,即刻斩首。” 黄保国一剑挥下,那人的头颅滚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沁源县令诸明骑马赶到,他得知皇上来沁河源头之后,马上赶了过来。当他跌跌撞撞地跑进院子,看到那颗人头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自己,他一下子瘫倒地上。 “看你身着官服,是何官职?”李纲问道。 “你们是?”诸明没见过徽宗,他还不敢确定。 “这位就是当朝的天子。”李纲示意了一下。 诸明赶紧爬到孙鸣多脚下,“臣沁源县令诸明参见陛下。” “马上开堰放水,片刻不得耽误。”孙鸣多看了看诸明。 “臣遵旨,”他走出院子,“奉圣上旨意,即刻开堰放水,不得有误。” 当河堰的闸门打开,滚滚的沁河之水奔腾而下,周边的百姓无不欢声雀跃。 这时,诸明小心的走到孙鸣多身后,“陛下,臣有一事要奏报陛下。” “你办差不利,致使沁河百姓无水灌溉,你可知罪?” “臣知罪,”诸明垂下头,“臣请陛下责罚,但是......” 孙鸣多瞥了他一眼,“但是什么?” 诸明小声说道:“刚才陛下所斩杀之人,乃是,乃是......” “你啰嗦什么?”黄保国怒斥道,“快说。” “臣启奏陛下,”诸明前额触地,“刚才斩杀之人,乃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娘舅。” “什么?”李纲、黄保国等人惊呆了,他们现在知道为何这个人那么骄横无礼了。 孙鸣多紧闭双眼,眉头紧皱。郑皇后恭良简朴、贤德懿宁。这该怎么对皇后交代呀? “此人虽为皇后之外戚,然坐地抬价,蛮横无理,贪婪无度,致灾情而不顾。见朕之印玺而肆意扔之,知朕之身份而遑论尊君之礼,致皇权天威受损。实属忤逆之徒,朕容之,国法纵不可容。” 孙鸣多话虽这样讲,但还是觉得有愧于皇后。 沿沁河、伊洛河巡视完毕,几日之后孙鸣多疲倦地回到宫里,他坐在睿思殿内,思考着该怎么向皇后娘娘解释。 “陛下怎不知那人是皇后亲娘舅的?”孙鸣多轻声问道。 “朕只觉得在好像在哪里见过此人,他说他是朕的舅舅,可是朕真的没有这个舅舅呀!”徽宗也无奈道。 “他是皇后的舅舅,不也就是陛下你的舅舅吗?”孙鸣多抱怨道。他长叹一声,“陛下说说吧,过一会儿我他妈怎么向皇后娘娘解释?” “那厮触犯天条,死罪当诛。想皇后是不会......不会说什么的!” 孙鸣多气得摇了摇头,“我他妈知道丫该死,但是陛下要是认出他来,我有办法让他放水的,也不至于将丫的脑袋砍了。” 他长叹道:“皇后娘娘是个多好的人呀,这回可真他妈的不好整了。” “摆驾......摆驾坤宁殿。”孙鸣多慢慢地站起来。 第67章 一幅美好的宫廷夜话图 坤宁殿内烛影摇曳,郑皇后跪在孙鸣多面前,微微垂着头。孙鸣多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与愧疚,“皇后,平身吧!”他上前拉住皇后得到手,“坐到朕的身边来。” “皇上,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皇后并未起身,而是额头触地,深深叩首。 “皇后何罪之有呀?”孙鸣多见皇后不愿起来,便席地而坐,望着皇后,“那朕就陪着皇后坐在地上吧!” 皇后抬起头,轻声道:“”臣妾自知皇家尊严与国法不可侵,臣妾家人犯下大错,罪无可恕,臣妾只是痛心,未能以德行感化家人,使其犯下如此罪孽,臣妾愧疚万分。” 皇后又叩首道:“臣妾愿陛下废除臣妾皇后之位,此后在宫中一隅,长伴青灯,为陛下祈福,为天下苍生祈福,亦为家族赎罪。” “他所犯之罪,与皇后何干。你何必如此呢?” “臣妾对家人疏于教诲,以致家人致灾情、皇威于不顾。却仗臣妾之名,借此次旱情,陷灾民于水火,陷皇上于不仁。此,皆为臣妾之过。” 孙鸣多拉起皇后的手,“朕都说了,这些事与皇后无干。” 看到皇后的眼里含着泪花,孙鸣多坐起来,一把将皇后抱了起来。坐到床边,“朕心有愧,皇后不要再为难朕了。你长跪不起,这难道不是令朕更加难堪了吗?” “嗯!”一向端雅脱俗的皇后,这时蜷缩在孙鸣多的怀里,委屈的像个小女孩一样,低声抽泣着。 “朕也是回京后才知道的,”孙鸣多轻抚着皇后的玉手,“当初没银子修建沁河河堰,是你让这位舅舅出资修建的。” 孙鸣多长叹一声,“只怪朕被当时的情形所......皇后,原谅朕。朕会尽朕之力弥补朕的过失的。” “皇上,”皇后握住孙鸣多的嘴,“皇上没有错,臣妾......”皇后泪如雨下,“臣妾怎敢令天子原谅,皇上不要再说了,再说的话,臣妾就是大不敬之罪了。” 孙鸣多苦笑了一下,“朕不说了,皇后也不要再说什么让朕废除你皇后之位的话了。你是朕的结发妻子。要是按民间的说法,你可是朕唯一的夫人。” “皇上......”皇后紧紧地搂住孙鸣多。 “皇上还没吃饭吧?臣妾给皇上做几样菜吧?”皇后坐起身子。 孙鸣多微笑着点了点头,在皇权至上的社会。有时候做皇帝也是挺悲催的,比如皇上万不能流落出他在饮食上的喜恶。平时再喜欢吃的菜,也只是浅尝几口而已。 而知道皇上在饮食上喜好的唯一一个人,那就是皇后。所以每当皇上摆驾皇后寝宫时,皇后都会亲自下厨为皇上做几样只有她知道的菜肴。上一次孙鸣多来坤宁殿,是临时决定的,所以皇后没来得及为他做菜。 蟹酿橙、梅花汤饼、东坡豆腐,还有一小盆山药排骨汤。 孙鸣多看着色香俱佳的几道菜,先是夹了橙子里的蟹肉,蘸上炒过的盐和醋。一口进嘴,便不住的点头,“朕知道这道菜制作很是繁琐,没想到皇后做的好吃极了。” 皇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皇上,您饮一点什么酒呀?” “朕不喝酒了,”孙鸣多总觉得宋朝的酒都是料酒的味道,他喜欢喝高度酒,可那个时候还没有。 “臣妾陪皇上饮一点桂花酒吧?这是臣妾自己酿造的。” “好啊!”孙鸣多还从来没有喝过这种酒,“取酒来,朕要和皇后同饮。” 宋代的桂花酒,用料极其考究。皇后亲酿的酒,味道更是芬芳馥郁、余香长久。 用罢晚膳,孙鸣多牵着皇后的手,在御花园里溜达。树影摇曳,花香暗浮。二人的身影在月影之下被拉的修长,似一幅静谧(mì)而美好的宫廷夜话图。 翌日,孙鸣多召见政事厅几位宰辅还有户部、兵部的主官。 “今年中区地区的旱情以解,朕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着重处理各地农民抗争之潮。朕想先问问几位爱卿有何高见呀?” 宗泽站来身来,躬身奏道:“启奏陛下,农民抗争潮起,根源在于赋税繁重、民生多艰。臣已按陛下旨意,拟定减轻赋税之法。再者,地方官吏盘剥鱼肉之事屡禁不止,臣也在拟定惩处章则。” 孙鸣多不住的点头,“看到没有,这就是为什么宗泽宗大人在朕的睿思殿里是坐着的,那是因为宗大人不但替朕想,也在为黎民想。这才能成为帝师,宗大人是朕的老师。” 李若水也奏道:“陛下,臣附议宗大人所言。此外,臣以为还应兴修水利。水利若兴,丰年可期。” “李爱卿也说得好。”孙鸣多看了看几位权重之臣,“两位爱卿所言,皆为治国之道。也可为来日方长之策。但是,眼下各地的农民抗争之潮有愈演愈烈的之态,以当下计,该如何?” 兵部尚书钱思哲躬身道:“启奏陛下,臣管兵部,以当下计。兵事不可不虑,然臣请陛下慎用武力,以武力威慑为最好。” “朕已命忠州防御使辛兴宗带兵前往,朕也赋予他一定的军事指挥权。朕也一再强调,在威慑的同时,施以安抚之策。” 秦桧躬身奏道:“陛下圣明,臣以为,在武力与安抚的同时,分化其众亦为关键。” “何为分化其众呢?”一直没有说话的蔡京问道。 “对那些肯于归顺朝廷者,许以重利,官职钱财皆可赏之。而对冥顽不化者,再行剿灭不迟。” “陛下,臣附议秦大人之言。”蔡京也躬身奏道。 孙鸣多点点头,“徐爱卿呢?” “臣在,” “卿可从户部的角度说说看。” “回陛下,臣以为,国事就是钱粮之事。陛下重新丈量土地,核实田产,实乃利国利民之大事。臣以为,在此新政的同时,鼓励农民开垦荒地,朝廷给予一定的农具、种子等物以资助。如此,农事兴,民则安,抗争之事自然平息。” 孙鸣多点了点头,“徐爱卿所言符朕之意。” “秦爱卿,丈量土地一事,事关国本,兹事体大,你要全力以赴。如有弄虚作假者,严惩不贷。” 第68章 长垣县丞的官靴 丈量全国土地,被孙鸣多定义为新政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出于对宋代官场的了解,和对秦桧这个他欲杀之而后快的想法。他又悄然离开京城,在李纲的建议之下,他们一行人朝当时的北京(邯郸大名县),也叫大名府而去。 孙鸣多此行依然是一套普通的衣服,他要亲眼看看这大宋的江山社稷,以及民间及官府对丈量土地时的态度。顺便也想了解一下沿途农民抗争之事。 几日后他们来到了陈桥,这里依旧带着几分历史的凝重。孙鸣多站在这片土地上,心中涌起了对那一千多年前著名历史事件的震撼和感想。 这是改朝换代的地方,也是历史赋予了陈桥成为一个时代开始的地方。 而徽宗皇帝却对太祖皇帝泛起了缅怀之情。在这里,赵匡胤黄袍加身,开启了大宋的繁华篇章。 而如今,他也期望孙鸣多能在这祖宗的龙兴之地,寻得一些治国的新契机。孙鸣多的所作所为,令他钦佩之情,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他更知道自己无能力治国,只能将振兴大宋的期望寄予在孙鸣多的身上。 翌日清晨,孙鸣多一行出陈桥,沿着官道前行,官道两边都是麦田。麦穗饱满、低垂,仿若一片金色的海洋。 “皇上,您看麦穗。”芷若轻声道。 “麦穗怎么了?”孙鸣多不解的问道。 “它们低垂的样子,是不是像在给您磕头呢?” 孙鸣多微微一笑,“小丫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朕的马屁了?” “这不是拍马屁,”芷若撅着小嘴,“您将我大宋朝治理得好,农民的庄家才能够种得好,所以麦穗株株才能饱满,要是麦穗空瘪的话,那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朝您磕头了。” 李纲接过芷若的话头,“陛下,臣觉得芷若姑娘说得很对,要不是您及时的疏通河道,这些庄稼是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饱满的。” “朕带了一群马屁精出来,”孙鸣多笑了两声,“不准再拍朕的马屁了,要不然,朕坐下的马就会四蹄腾空了。” 中午,他们在官道边的食肆吃饭。听见隔壁桌的几个人正谈论马家河子村今日有县衙的人在那里丈量土地。孙鸣多几人心照不宣地互视了一眼。 天气太炎热了,看到路边有个小女孩儿在卖草帽,于是孙鸣多命小娇给每个人都买了一顶。 马家河子村前有一条小河,就叫马家河。这个村的名字就由此而来。 百多户的村落,背靠着一座山丘。而山丘之下,便是广袤的粮田。 一个身穿公服的人坐在一株大树下乘凉,手里扇动着幞头帽,青绿色曲领大袖的公服敞开着,官靴也脱在一边,露着两只大脚丫子。 “陛下,”李刚悄声对孙鸣多说道,“树下那人的打扮,是一县丞。” 麦田里正有一群人在丈量田地,周围站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孙鸣多他们几人也站在这群人里。 那几个小吏手里拿着步弓,沿着田埂行走,围绕着一块麦田走了一圈,其中一个小吏走到大树下,扔掉步弓,朝树下那人拱手道:“启禀二老爷,这块麦田已经丈量完毕。” “有多少呀?”县丞问道。 “回二老爷,一共五十八亩。”喝水的小吏回答道。 县丞拿起身边的一个账册,用毛笔沾了沾墨汁,正要往上面填写。 “官老爷,这不对呀?”一个老农和一个年轻的姑娘走过来,“我家土地一共只有五十三亩,这怎么会多出来五亩呀?” “你这老儿,”小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莫要狡辩,你这田产明明是五十八亩,你却非说只有五十三亩。” 县丞摆了摆手,“莫要与他纠缠,快去丈量他人田地。” “官老爷,您行行好,老农这块地是有地契的,那上面明明写着五十三亩,现在......您行行好。”老农跪到县丞面前,颤巍巍地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契。 县丞拿过去看了看“你这地契已经作废了,以后要按照现在丈量的田亩之数了。”他将地契扔给老农。 “我可告诉你,你少报田产,莫不是你想偷税漏税,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小吏说着话,瞪了老农一眼。 老农被女儿扶起来,正想离开。另一个小吏带着一个农人走了过来。“启禀二老爷,这家的田亩也丈量好了。” “多少呀?”县丞又拿起账册。 “回二老爷,五十一亩。”小吏说着话,凑到县丞身边,将一只手伸进县丞的靴子,一声响动之后,县丞才提笔在账册上登记。 “不对呀,”刚才的老农走过来,“官老爷,你们丈量错了。” “你胡说什么?”小吏大声斥责道。 “二饼家的土地明明是五十九亩,你们怎么丈量完只有五十一亩。” “别家的土地,你知道什么?”小吏骂道,“再说,你他妈管得着吗?” “我怎么不知道,”老农着急道,“我们家的土地和二饼家的土地是连在一起的,都在一起耕种了几十年了,我怎能不知道。” 小吏看了看二饼,“这可是你自己的事了,他要是非咬着你不放,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万大爷,”二饼将老农拉到一边,悄声对他说了几句话。又指了指县丞的官靴。 老农一脸无奈,看了看女儿。长叹了一声,“闺女呀,咱们斗不过官府,咱......回家吧!” “爹爹,”女儿带着哭腔说道,“多出来五亩地,我们每年就要多交五亩地的赋税。这样下来......我们收成好的时候,或可支撑。要是遇到灾年,那我们可怎么活呀!” 小娇几个人看到这个时候,都已经怒火中烧了。可是没有孙鸣多的旨意,谁都不敢擅自妄动。 孙鸣多知道此刻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他想知道,这大宋的基层到底烂到了何种地步,他要看看这背后到底还有多少紫魅魍魉。 女孩看着县丞一幅怡然自得的样子,她狠了狠心,将自己手腕上的银镯子摘了下来。 “二饼,”女孩扭过身,“你把镯子给他吧。” “这样做就对了,”二饼接过镯子,“我们庄稼人,永远也斗不过官府的。” 当二饼一脸谄媚地将镯子放进县丞的官靴里,又指了指老农。 “你叫他们过来吧。”县丞拿起账册,“把你的地契给本官看一看......这就对了吗?刚才是本官看错了。” 县丞沾了沾墨汁,“万有禄,田产一共五十三亩。” “官老爷,”老农眼睛翻看了他一下,“为何还是五十三亩,二饼家的......” 第69章 孙鸣多会宰了秦桧的 二饼又赶紧将老农拉到一旁,“万大爷,小凤的镯子才值几钱银子呀,我可是给了......”二饼伸出俩指头,咬牙切齿道,“二两银子呀。他能给你如实写就不错了,他们可都是看给的银子多少来办事的。” “爹,我们回去吧!”小凤瞪了县丞一眼。 “他们几个丈量田地的人,手里拿着步弓,却都不用,只是围着田垄走一圈,多少都他们说了算。”万大叔摇摇头。 二饼瞥了眼县丞,“其实每个人的田亩之数他们都清楚,县丞老爷有原来的旧账册。” “既然都知道,那为何还有丈量?”小凤愤愤地说道。 “这次是皇上下圣旨命重新丈量的,据说,还专门为此成了一个叫什么计量司的衙门。”二饼拿出腰上的葫芦,打开喝了一口。“皇上为的就是怕有的人多占田产而不交给朝廷赋税。” “皇上是为了老百姓好,可是却让这些狗东西占了便宜。”万大叔摆了摆手,“小凤,咱回家吧!” 陆续又有几家的田产丈量完毕,孙鸣多件小吏们根本就不使用步弓、丈杆、绳索等工具。只是绕着田陇敷衍了事的走一圈,他甚至见到有两家的田产小吏们走都没走,只是带着田地的主人在县丞那里登记完事。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匹快马下了官道,直接从农田里奔跑到县丞面前。马上一个精壮的中年人,勒住马匹。“吕县丞,何时丈量我们老爷家的田产?” “武管家,快下马歇息一下。”县丞站起身,打开一个大葫芦,递给马上的人,“来先喝一口,解解渴。” 马上人朝孙鸣多他们这里看了看,“没功夫,你就说什么时候丈量我们的田产?” “明日,县太爷安排的是明日丈量,我明日就带人过去。”县丞说着,从荷包里摸出一块银子,“这么热的天,武管家还跑一趟,买壶酒喝。”他边说边将银子塞到骑马人的靴子里。 武管家笑了笑,“那我明日就等你了。”说完,打马又踏着麦田跑回官道,一声马鞭,绝尘而去。 孙鸣多看了看韩忠,心领神会的韩忠赶紧上马。 “在县衙门口见。”黄保国说了一句, “是!”韩忠尾随那人而去。 孙鸣多看了看在树下打盹的县丞,正想离开。却见一个虬髯大汉走到县丞身边。 “二老爷好舒坦呀?”那大汉踢了踢县丞的脚。 “麻大哥,”县丞睁开眼,“这么热的天气,你不在家纳凉,跑到这里作甚?” 麻大哥坐到县丞身边,拧开葫芦,猛灌了几口。“我老婆娘家的一个表兄昨日是你的人去丈量的田产,可是你们却将田产弄错了。我今日特来找你,咱们理论理论。” “是哪个村的?” “高家庄的,叫吴老二。” 县丞悄悄地将装钱的靴子拉到身侧,“怎么错了?” “他家只有不到七十亩的田产,你们却给他多丈量了十亩多。这该怎么办?你自己说吧?” 县丞笑了笑,“你麻大哥亲自出面了,又是咱自家嫂子的表兄弟,好说、好说。兄弟我就按五十亩给他做册,怎么样?” “那就多谢县丞大人了。”麻大哥说完站起身来,走了几步,“你们丈量田亩的差使还要做多久?”他回身问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丈量完了,也就算完事了。” “从明天开始,我和你们一起去丈量田亩。” “这么热的天,麻大哥就在家待着吧。”县丞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麻大哥往前走了几步,“我麻五在整个长垣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哪个人敢不听我的?由我麻五帮你们丈量土地,又有哪个人敢说个不字。” “就这么定了,我明日就去你家门口等你。”麻五哼着小调,当他经过芷若身边的时候,色眯眯地看了看。见孙鸣多他们人多,便“哼”了一声走开了。 看着麻五离开,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说道,“什么好事麻五都要掺和,这下县丞的好处要分给麻五一些了。” “谁让麻五是个混不吝的主儿,在县城里吃饭、去勾栏瓦舍,什么时候花过钱。” “麻五这人过于凶恶,就连县丞这位咱们县的二老爷都怕他,别的人那就更惹不起了。” “他刚才和县丞说的高家庄的那户人家,叫吴老二的。我知道那人,他家至少有七八十亩田地。” “麻五肯定是受了吴老二的好处,要不然他怎么会替他说话。你们想,麻五光棍一条,他哪来的老婆的表亲。” “刚才那个骑马的是什么人?三哥,他骑马踏了你的麦子。你怎么也不上前和他理论呀?”人群里有人问道。 “那是秦老爷家护院家丁的头,我惹不起。还敢上前理论,找死呢。”那个叫三哥的说道,“踩几棵麦子算什么?你上去理论,他不拿鞭子抽你才怪呢!” 大户人家护院家丁的头,一般都被人称为“武管家”。 听到这群人的议论,孙鸣多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今天就道这儿吧,”县丞朝几个小吏喊道,“明天先去高家庄村,弄完那里再回来。” “大家都别看热闹了,回家准备银子去吧!”两三个中年农民说道,“不给银子他们就给你往多算,给了银子还能少交点田税。” 当人群散尽,孙鸣多指了指县城的方向,“不往前走了,今晚就住在长垣县。” 韩忠回来后又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在街上的一家酒楼前见到了秦松。 当别的人正义愤填膺的时候,孙鸣多却有点窃喜。秦桧做的事情越出格,他越高兴。 当他决定逃离皇宫,拒绝禅位,并且要励精图治的时候,他明知这些是可以改变历史的,但他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 但是当他看到秦桧的那一瞬间,孙鸣多清楚的知道,什么历史都可以改变,但是秦桧他是绝不会饶了他的。只是他暂时还没有找到砍他的理由,“等一等,等一等。”孙鸣多告诫自己,等到时机一来,他就会宰了秦桧的。 第70章 皇上临幸后,会有专人记录的。 当朝宰辅秦桧的家族在长垣当地很是了得,他的祖父秦仲淹、父亲秦敏学都是进士出身。 他原籍是江苏江宁人,自他曾祖迁至长垣后,经过他家几代人的经营,秦家已经成为长垣名门望族之首。 他家的田产已经多到无法计算的地步,而且秦家垄断了长垣当地的钱庄、典当行,以及粮行、门面铺子。 以致于长垣当地有一首童叟皆知的打油诗: 秦门诸业尽嚢收,钱典粮商利满兜。 朝内权高威市井,繁华背后隐民忧。 秦桧祖父秦仲淹致仕之后,返乡回到江宁。他是从户部侍郎的任上致仕的,原本是正二品,致仕后朝廷普遍的做法是官升一级。 当时的江宁知府是从四品,对这个从一品的大员百般献媚。秦仲淹虽致仕,但是他的儿子秦敏学,也就是秦桧他爹还是在位的吏部郎中。 而且秦敏学还分管江浙一带的官员,也就是说秦桧他爹管着江浙一带官员的每年一考及三年磨勘。 由于南方人均耕地面积远远少于北方地区,而且南方大多种植两季稻或是三季稻。所以这的农民相对于北方,收成及收入方面都不错。 所以秦氏家族没有在这里大量的收购土地,而是凭借着江宁知府的一路绿灯,并且保驾护航。秦仲淹带着另外两个没有做官的儿子,在江宁一带经营丝绸业、瓷器制造业以及茶叶加工业。 长垣一带的土地肥沃,亩产高于北方的其他地方。秦家不但垄断了长垣的粮食收购、加工及出售等各个环节,还逐步扩大田产的数量。 秦学敏致仕后,便将长垣最肥沃的土地以强取豪夺的方式据为己有,由于他家三代进士,更都是手握重权之人,名下的土地不用上交赋税,以至于很多农户也将土地挂到他家名下。 与鲁王抽取七成赋税不一样,秦家只收取农户应交赋税的五成。等于是替朝廷收税,却全部落入自己的口袋里。长垣及江宁的产业,使得秦氏家族成为了富可敌国的大家氏族。 秦桧不但是政事厅议事,相当于副宰相,还兼着计量司司正一职。管着全国的土地丈量,长垣知县齐良民根本不敢得罪秦桧,所以他没有派人去丈量秦家的田产。 可是秦桧在得知鲁王的事之后,他有点害怕了。同时也想做个样子给别人看,于是他专门给齐良民写了一封书信,让他仔细丈量自家的田产。不得徇私舞弊、敷衍了事。 并且修书给他的父亲,要求主动向官府提出先丈量自家的田产,不要落他人以口实。 这才有了秦府的武管家马踏麦田之事。 “明日我们随县丞去看一看,他是如何丈量秦家田产的,只需记住,任何时候都不得暴露身份。”孙鸣多晚饭后吩咐众人。 天热难耐,小娇和紫菱二人跪坐在孙鸣多的床前,为他轻摇竹扇。芷若晚饭也没怎吃,孙鸣多只当她是中暑了,便让她早早歇息。 “你们知道千年之后,人们发明了一种物件。”孙鸣多睡不着,索性侧身和小娇、紫菱聊天。“这个玩意儿只要一打开,就会吹出冷气,人也就立马凉快下来了。” “皇上,”小娇问道,“什么物件儿这么神奇?” 孙鸣多笑了笑,“那玩意儿叫空调,”他轻叹一声,“朕现在热得就想它了。” “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紫菱眨着毛乎乎的大眼睛。 “这不算神奇的呀,”孙鸣多指了指,“月亮你们都见过吧,那你们觉得人能上得了月亮上吗?”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同时摇头。 “我告诉你们,千年之后,人会登上月球......月亮的。” “那他见到嫦娥了吗?”芷若也睡不着,她也跪凑过来,“还有玉兔?” 孙鸣多想了想,他不知道该怎么对这几个宋代的女孩儿说。“其实月亮上面什么也没有,除了月亮上有很厚的尘土,叫月尘。别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当然,还有一些巨大的陨石坑。” “皇上,什么是陨石坑?”紫菱问道。 孙鸣多摸了摸脑门,“就是被砸出来的大坑?” “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呢?”小娇又问道。 孙鸣多无奈地笑了笑,他摇了摇头,“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解释这个问题。” 这时,芷若突然捂住嘴,她赶紧扭头,干呕了起来。 “芷若,你不舒服就去歇息去吧。”孙鸣多坐起身来,“别在这儿给朕扇扇子了。” 芷若好不容易止住干呕,她瞥了一眼孙鸣多。又看了看小娇和紫菱,“皇上,”她的脸色突然变得绯红起来,“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老是这样。” “朕怀疑你是中暑了,这么热的天。朕都开始惦记千年以后的东西了。” “奴婢在还没出宫的时候就开始这样了,有时候闻到什么不对的气味,就会干呕。”芷若垂着头,低声说道,“这样子有几天了。” 孙鸣多看着芷若,他眨了眨眼。“芷若,你告诉朕,你是不是,是不是又身孕了?” “奴婢不知道!”芷若的头垂得更低了。 “该怎么做?”孙鸣多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要是在宫里,临幸之后,会有专职的内侍记录在册的。芷若也不再是侍女了,至少要封为才人、美人一类的低等级妃嫔。”宋徽宗对孙鸣多说道。 “那你不提个醒!”孙鸣多赶紧下床,搀扶起芷若,“是朕疏忽了,朕临幸了你两次。”他拉着芷若的手,坐到床上,“主要是不在宫里,朕也......” 孙鸣多温柔地看着芷若,“明日找一郎中,叫他给你把把脉。” “皇上,”紫菱说道,“芷若是皇上的女人了,不能再让除您以外的任何男人接触......奴婢是想说......” “朕知道了,你是想说不能让男郎中给芷若把脉。”孙鸣多叹了一下,“可是我们不在宫里面,这里也没有太医局的女官。要是芷若真的是有孕了,那就应该回宫静养才好。” 第71章 胎气初结,稳固为要。 “皇上,”芷若娇羞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孕了。但是......但是奴婢听太医局的女官说过,奴婢现在的样子,和......和有身孕很像。” 孙鸣多不禁在芷若的额头亲吻了一下,“忠妃还有几个月就要诞育龙嗣了,你要是真的也怀孕了。哈、哈......”孙鸣多得意地大笑起来,“你说这是不是值得令人高兴的事?” 没人知道他这是在问宋徽宗的。 “这......朕已经有三十八个皇子,四十二个公主了。”宋徽宗轻叹一声,“恭喜阁下。” “你说这算怎么档子事?”孙鸣多摇了摇头,“到底算他妈咱们俩谁的?我草!” 几个女孩子都诧异地看着孙鸣多。 “算......朕也不知道了。不过,朕也是很高兴的。无论算谁的,都是我大宋的龙种,也为皇室之幸。”宋徽宗轻声道。 孙鸣多无奈地笑了笑,“朕就是一生育的机器,在历代帝王里,这样多的龙子龙女,也他妈算是头一份儿了。” 天一亮,小娇便让韩忠去街上找郎中。当郎中诊过脉之后,他看了看周围的人,“这位先生,想必您就是这位夫人的尊夫了?” 孙鸣多点了点头,“先生请说吧!” “恭喜先生,您夫人有喜了!” “娇儿,赏!”孙鸣多坐到床边,轻抚着芷若的脸颊,脸上洋溢着难掩的高兴。 郎中看小娇给了十两银子,连忙摆手,“实在对不住,您的随从是将我从床上提溜起来的,身上无余钱退找。” “无需先生找退,这是皇......我家老爷赏您的。” “使不得,只是把一次脉象而已。哪里需要这些银两,使不得,使不得。” “先生勿在推辞,”孙鸣多指了指屋外,“请先生院子里坐坐,我和先生聊几句。” 看着郎中拿着银子,脸上仍是一脸愧色。孙鸣多知道这是一个实在人,正好与他聊一聊。 “先生给我带来喜讯,我心甚慰。”他将银子踹在郎中怀里,“先生请坐。” “多谢了!” 孙鸣多笑着问道:“先生是本地人吗?” “是,小人是本地人。看先生......是过路的商贾?” “长垣这个地方土地肥沃,所产小麦品质极佳。我是来这里收粮食的,先生可为我指点一下呀!” 郎中看了看孙鸣多,摇了摇头,“先生,我劝您莫在这长垣县收粮食。” “为何呀?” “一则,现在还未到麦收时节。二则嘛......” “先生但说无妨。” 郎中神色紧张地看了看四周。 “先生这是......哈、哈、哈,先生莫非有何顾虑吗?这家客栈的后院都已被我们包了下来,都是我们的人。” 郎中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们长垣县有一名门望族,唤作秦家。他家一门三进士,而且俱在朝中做过高官。我们长垣这里蒙老天爷垂爱,土地甚是肥沃。” 他往孙鸣多身前凑了凑,“可是但凡附近的良田,俱已被秦家掌握很多。先生要收购粮食,是万万绕不开秦家的。” “他既是种粮的,那我收购粮食找他也算找对人了吗!” “先生您有所不知,那秦家不但拥有大量的良田,更是垄断了长垣的粮食收购、加工及出售等各个环节,您来此收粮......”郎中摇了摇头,“要是被秦家所知,恐对您不利呀?” 孙鸣多拧着眉,“有他妈这么邪乎吗?” “老爷,”韩忠这时走进院子,看了看郎中。 “好、好、好,”孙鸣多站起来,“多谢先生赐教,黄保国,替我送先生。” 郎中随即也站起来,朝孙鸣多深深一辑。“多谢,多谢。我还需给先生提个醒,夫人胎象初显,然脉息略显浮躁。胎气初结,稳固为要。请夫人切勿劳累,莫要动火生气呀!” 孙鸣多点了点头,待郎中离开。韩忠赶紧奏报:“皇上,那个县丞带着几个人往城外去了,小李跟着去了。” “好,我们即刻出发。”孙鸣多走进里屋,“芷若,你就不要随朕去了,刚才郎中说让你多歇息呢。” 芷若穿鞋下床,“奴婢没事的。” “听话,”孙鸣多吻看了芷若一下,看着她娇羞的脸颊,笑了笑说道:“朕命紫菱陪你,好生歇息。” 出了长垣县南城,孙鸣多几人追上了侍卫小李。 “皇上,”小李指了指前面的马车,“还是昨日丈量土地的那几个人。” “那个叫什么......麻五的也在?” “回皇上,马车边上骑马的那个就是。” 孙鸣多点了点头,“不要着急,随朕慢慢的跟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几匹快马从孙鸣多等人身边疾驰而过。 “你们怎么这么晚?”武管家勒住马头,不耐烦地朝马车上几人喊道:“都快着点,这么热的天,赶紧丈量完了回家。” “武管家,我们几个人只能驾着这匹老马。要不然咱们就别去了,您让府里的账房给我们一个数儿,我们照填在账册上不就行了吗?省的大热的天,还得您......”县丞谄笑道。 武管家打断了县丞的话,“别那么多废话,我家二老爷从京城带来话,命你们县令先丈量我们府里的土地。” “县太爷早就吩咐我们了,无需丈量秦府的田产。要不是秦大人也有书信给我们太爷,我们哪里敢丈量秦府的田产呀?” 武管家没搭理县丞,看了看麻五,“麻五,你跟在县丞的马车边上作甚?” “小的得知您今天亲自带二老爷去丈量土地,我这不是跟着他一起来伺候您老呀!”麻五也谄媚地说道。 “我看是你小子是看上了丈量田亩的好处了吧?”武管家不屑地瞪了眼麻五,“要不然这么热的天,你吃饱了撑的出来晒太阳?” 与武管家随行的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快着点,我们在地头上等着你们。” “这个秦府......”孙鸣多问道,“到底是什么来头?” “政事厅议事,秦桧。”宋徽宗说道,“他家一门三进士......” “好了,知道了。”孙鸣多心里高兴起来,正愁找不到秦桧的把柄,这次看来是个机会。 第72章 护院家丁的排场 武管家身后有一个健壮的家丁为其撑着一把油纸伞,还有一人手捧着一盏精美的酒坛。身边一个穿着长衫的人,手中拿着一本账册。秦府家看家护院的都这份牛逼的样子。 县丞看到武管家,赶紧跳下马车,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壶,媚笑着,“武管家,我知道您好喝一口,这是我们家县太爷命我给您的,据说是宫里的御酒。” “我们府上的二老爷是什么人,这不用我多说了吧。”武管家翻看着酒壶,“你们县太爷是不是觉得我们秦府缺宫里的东西呀?” “我们哪里敢这样想,”县丞凑到武管家耳边,悄声道,“酒不酒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支瓷瓶。” 武管家看了看县丞,“我怎么就没觉得这个瓷瓶有什么好的额?” “哎呦!我的大管家呀,这可是当今皇上最喜欢的玩意儿。这是宫里的御窑厂特意为皇上烧造的,这是汝瓷。” “噢!这就是皇上最喜欢的那种颜色的瓷器?”武管家来了兴趣。 县丞点了点头,“这还是县太爷今年上京城磨勘的时候,因为执政出色,皇上亲自赏赐的宝贝。” “行了,给你家太爷个面子。”武管家随手将瓷壶递给身边的家丁, “赶紧开始吧,我们秦府的账房这里有这一片田产的账册。你要不要先看一下?” “这怎么话说的,”县丞打开随身带的账册,“我就按照秦账房账册上的数字填写就好。” “嗯......”武管家瞪起圆眼,“你说什么?按照我们的账册填写,要是你眼瞎了,看错了账目,多写了几亩,我和账房回去怎么向我家老爷交差。” 县丞一愣,“我真是该死,怎么会多写呢。”他凑到武管家耳边,悄声道,“大管家,下官知道该怎么做!” “麻五,你过来。”武管家喊道。 “来......喽!”麻五小跑着过来,“大管家,您有什么吩咐。小的伺候着您。” 武管家朝左边扬了扬头,“你今天是专门来伺候我的,还是想弄壶酒钱。” “瞧您说的,”麻五谄媚道,“把您伺候好了,您还不赏麻五一壶酒喝吗?” 武管家鼻子里“哼”了一声,“看见那块地了吗?” “哪块?”麻五伸长脖子探望着。 “蠢货,”武管家看向左边,“就是水渠边上的那块地。” 麻五站起来看了看,“看到了,看到了。大管家,您什么意思?” “那块地不错,就在水渠边上,也还算是肥地。”他朝麻五招了招手,附在他耳边,“大爷我看上那块地了,你今天要是帮大爷我弄过来......” 麻五低下头想了想,这块地正是吴老二的地。昨天吴老二给了他二两银子,请他找县丞把地产少算了几十亩。可是今天秦府的武管家却想占这块地。 “看来这件事很难办呀?”武管家不屑地看了看麻五,“这样吧,你去和县丞忙去吧,大爷我这儿不需要你伺候。” “大管家,您这是说哪里话。”麻五给吴管家斟了杯酒,“小的是在想怎么做才能让您以最便宜的价格买下来。” “那你想了半天,现在想好了没有?” “您就等着好消息吧!我一准儿给您办好喽。”麻五说完就对他带来的一个手下说道:“去,把吴老二给我叫过来。” 不多时,吴老二一路小跑着过来。“五爷,您找我。” “你过来。”麻五将他拉到一株树荫下。看了看站在这里的孙鸣多等人,将吴老二拽到树后。 “坐在油纸伞下面的人你可知道是谁?”麻五冷着脸问道。 “那是秦府的管家。”吴老二点了点头。 “是他妈的武管家,就他那鸟样儿大字不识一箩筐还想当秦府的管家。”麻五看了看油纸伞。 吴老二搓着手,轻声问道:“五爷,您和我提他作甚呀?” “我先问你,你惹得起这个人吗?” “秦府的武管家,那我怎能惹得起。” “别说你惹不起,就连五爷我都惹不起。”他瞥了眼吴老二,“他看中你的地了,要你卖给他。” 吴老二愣了愣,“看上我的这块地了?” “废话,你还有几块地。” “二十两一亩,总共七十五亩。”吴老二蹲下去,用树枝在地上比画了半天,“一共一千五百两,你让他拿钱来,我马上给他地契。” 麻五恶狠狠地睁大眼睛,“二十两一亩,你他妈这是在抢钱吗?” “我的地可都是上田的,人家中田都卖到十八两。我上田卖二十两,这不叫抢吧?” 麻五冷笑一声,“吴老二,你那点地五爷都知道。上田、中田差不多各一半。就好在离水渠近。昨天五爷可是帮你一个大忙,给你小子少报了几十亩的地。咋了,用完五爷了,就不跟五爷讲情面了?” “我又没有白用你,不是给了你银子了吗?”吴老二闷声说道。 “好......”麻五不停地点着头,他拿出二两银子,拉过吴老二的手,将银子重重地拍在他手上,“五爷不差乎你这二两银子。钱五爷给你了,不过......”他看着正在地里忙活的县丞,“县丞二老爷在那里正准备重新丈量你家的地。” “别呀,五爷。”吴老二懵逼了,“这是什么意思呀?” “没什么意思,五爷可以让你少入册几十亩。就可以多给你入册个三二十亩地。反正县丞包括县太爷都惹不起秦府的武管家。他要是想让县丞给你多写个一百亩,估计也不算事。” 吴老二一把拉住想要离开的麻五,“别呀,五爷,要是真那样了,我可怎么活呀?” “你活不活关我们什么事?我明告诉你,五爷我从今天开始就和县丞一起负责咱们县的田亩丈量事宜。你要是识相的话,五爷让你在这里摔倒,还可以在别的地方爬起来。” 吴老二看了看油纸伞下的武管家,咬牙跺了跺脚,“有你五爷这句话就行,我可以按照官府账册里的田亩数卖给秦府的管家。但你要帮我再从别的地方弄回来。” “这就对了吗?我去和他商量一下价格,尽量给你给好价钱。” 过了一会儿,麻五走过来,“武管家说了,乡里乡亲的,一亩给你十两。” 第73章 他吻了吻芷若嫩白的小手 “什么,”吴老二张大嘴,“十两,太少了。不行!” “你再说一遍,”麻五面露凶色,“再说一个不行,我他妈就宰了你。”看着吴老二抱着膝,蹲在地上呼呼的生气,“行了,我帮你把你周围别人的地,给你小子划拉一点。” 他们说的话,都被藏在树后的韩忠听在耳朵里。 那边县丞带着几个小吏装模作样地用布弓丈量了几下,便回到油纸伞底下。“大管家,这片地基本丈量完了,您老回去歇息吧。这里交给我和账房先生就好。” “走,”武管家抬腿上马,往吴老二这里看了看。“二老爷,兄弟请你帮麻五一个忙,你去找他吧。”说完,打马而去。 县丞安排刀笔吏和秦府的账房一起誊抄田产账目,他则带着小吏们朝麻五他们走来。 “麻五哥,你又给我找什么麻烦啦?”县丞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大树,“秦府那位大爷叫我过来问问你。” 麻五蹲下身子,悄悄地将刚才买卖吴老二田地的事说了一遍。 “这事可不好办呀?”县丞阴阳怪气地说道:“乡里乡亲的,你让我咋把别人的地弄给吴老二。” “二老爷,你要是觉得难办,那我就去到秦府,跟武管家说一声。”麻五也靠在树下,“就说你二老爷不帮忙。” 县丞白了麻五一眼,“不是不帮,只是怕弄不了那么多。” “就十几亩的田地,你以为让你弄多少呢?不白帮,我叫吴老二拿银子给你,只要你帮他,我就......”麻五对着县丞耳语了几句。 县丞看了看吴老二,朝小吏们说道:“今天既然来了,那就把高家庄的地丈量一下吧。” “二老爷,您不是说咱们今天还去马家河子吗?”一个小吏问道。 “去哪里丈量,是你说了算,还是二老爷说了算?” “当然是二老爷您说了算,您说吧,咱们从谁家开始。” “去问问赖八,看他们昨天丈量到谁家了?” 一个秃头的小吏和县丞说了几句。 “里正大人,”县丞翻看着田亩账册“去把周老汉、李二、李三儿他们叫来,今天丈量他们几户的田产。” 县丞叫麻五把吴老二叫过来,“今天算是我给秦府的武管家一个面子,但是......”他瞅了瞅正在地里丈量的小吏,“可以给你多弄个几亩田地,可是我这手下的小吏们.....” “二老爷请放心,”吴老二谄笑着,“就按照麻五爷说的,小的自会孝敬您老的。” 一直站在另一棵树下装作看热闹的李纲、黄保国等人,看着这群胡作非为的人,都悄悄地看向孙鸣多。 可是孙鸣多却像没事人一样,和一个老农攀谈着。他们几个也只能忍着。 “你这老儿,莫要狡辩,给你少写几亩,你还能少交几亩的赋税。别人花银子盼着少写几亩,你倒还不乐意了。”麻五怒声道。 “小老儿不需要你少写,只要如实填写就好。我年年按此田亩数交税,不想做欺瞒皇上的事。”那唤作周老汉的老农倔强的说道。 “方才李二、李三儿兄弟俩因为少写了十来亩地,你难道没看见他们有多高兴吗?”吴老二假惺惺地说道。 “那是他们,”周老汉指了指那哥俩的背影,“我不做那样的事,我有几亩田地,你就给我写几亩。” 孙鸣多看着周老汉也就四十岁左右,一张脸却因常年干庄稼活而显得粗糙、老相。 麻五上前就将周老汉踢翻,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给脸不要是不是。官爷说你是几亩就是几亩。再敢顶嘴,小心你的狗命。” “谁也不要乱动,”看着蠢蠢欲动的几个人,孙鸣多微笑着说道,“先让这群狗娘养的多作几日。” 现在就将这伙人摁住,便无法让秦桧跳出来,而黄保国他们哪知道孙鸣多心里是怎么想的。 所以他们只能看着周老汉的妻女在一旁跪下,苦苦哀求着麻五。 “回家把你家的地契拿来,皇上有旨,要按照这次重新丈量的田亩之数,更换地契。”县丞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然......麻五是什么人,想必你们也清楚。” “我们这就回去拿,求求官老爷莫要再打了。” “算你们识相。”县丞朝麻五喊了一句。麻五骂骂咧咧地随县丞走了。“把地契交到县衙。” 周围的农户看到县丞、麻五他们都离开了,才敢纷纷上前。他们搀起周老汉,纷纷表达了不满。可他们除了这样,还能怎么样呢? “民变就是这样被激起来的。”孙鸣多翻身上马,“回客栈。” 晚饭后,孙鸣多站在院子里,看着皎洁的月亮。看了看身边的李纲,“李爱卿,你可知朝中谁与秦桧秦大人私交不错。” “回陛下,据臣所知。吏部左侍郎宇文虚中与秦大人私交甚好。” “宇文虚中?”孙鸣多纳闷了,但他转眼就想明白了。只有自己知道秦桧是什么人,宇文虚中是忠良之臣,但那时的秦桧为官的口碑还不错,宇文与他交好,也没什么。 “狗剩儿,”孙鸣多往后看了看。 “皇上,狗剩儿在。” “你即刻回京,将朕的手谕交给宗泽大人。另将这封手谕交给吏部左侍郎宇文虚中。”孙鸣多严肃地说道:“不要说朕在这里,命他只需按手谕办事。等朕该见他的时候,自然见他。” 李纲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不住道:“陛下,我们还要留在此地吗?” “朕要在这里办一件大事,”他仰望着明月,“朕可以改变历史,也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但是朕不能让不该在这世间苟活之人,让这个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人......” 孙鸣多转头看了看李纲,“朕不想再等下去了,这次就看他如何了?” 李纲不敢再问,他躬身悄然退下。 “皇上,您该歇息了!”芷若走到孙鸣多身后,轻柔的说道。 孙鸣多回头笑着,他拉起芷若的手,“等回到宫里,朕就册封你。这几天就先在这里委屈一下。” 芷若摇了摇头,“奴婢不委屈,只要在皇上身边,奴婢......奴婢就感到很幸福。” “朕虽未册封你,但是,你以后不要再称奴婢了。”他吻了吻芷若嫩白的小手,“以后要自称臣妾。” 芷若娇羞得低下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74章 狂妄至极的金国“二太子” 孙鸣多命宗泽拟旨,奉宇文虚中为钦差大臣。名义上是代天子到大名府巡视城防事宜。 在给宇文虚中的手谕里,孙鸣多责令他不要将矛头一开始就对准长垣县。而是在途经此地的时候,让他接到长垣百姓的状书时,再开始彻查长垣的丈量土地之事。 并且告诉他,关键时刻,自己会面授机宜。他只需彻查就好。 孙鸣多想借此机会把秦桧给“咔嚓”了,这个以“莫须有”之罪将岳飞杀了的狗臣,他一想起来就恨的牙痒痒。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李纲和黄保国都劝孙鸣多不要出去了。由他们几个人继续跟踪县丞去丈量土地,以便掌握更多的证据。 而孙鸣多亲自去了趟周老汉的家,和他聊了聊关于丈量土地的事情。并且给他一封书信,让他每日在官道上等候。见到打着“钦差大臣”仪仗牌的人,就让他上前喊冤,若是官兵阻挡,就让周老汉说三个字“孙鸣多。”那样他就会见到钦差大臣,把这封状纸给他就好。 周老汉的妻女将信将疑,她们觉得就凭“孙鸣多”这三个字,代表天子的钦差大人就会见他们? 孙鸣多知道他们的顾虑,命小娇留下五十两一锭的银元宝。并且告诉他们,若是钦差大人不见他们,这封元宝就是他们的啦。 周老汉是个倔强之人,即便不给他银子,他也想去告官。只是他不会写状子,现在好了,既然有人给写了状子,他是非告不可了。 孙鸣多已经和宇文虚中约定,当他得知告状之人说出“孙鸣多”的时候,就要见他。毕竟在古时候,官威甚重,尤其是代表皇上的钦差大臣,不是什么人想见就可以见到的。 傍晚,侍卫小李回到客栈,奏报孙鸣多,宇文虚中大人明日就会到达长垣县境。 孙鸣多派韩忠赶往周老汉家,通知他明日上官道,拦住钦差大臣。 未时二刻,当宇文虚中的钦差仪仗途经高家庄的时候。周老汉便跪在路中央,高举状纸。负责开道的官兵上前查问,周老汉便请他转告钦差大人那三个字,还说钦差要是不见他,这状他也就不告了。 宇文虚中听到那三个字之后,不敢怠慢,他赶紧命人接过状纸。展开之后,宇文虚中便出了一身的冷汗。状纸是皇上那笔自创的瘦金体所写,那里面详细地写了长垣在丈量土地一事中的各种舞弊。 在皇上给他的密旨里,命他接到状纸后,即刻彻查,而且警告他不得徇私。 孙鸣多的意思,就是让宇文虚中将此事查个底儿掉。他要以此来引出秦桧介入此事。毕竟当初选择较宇文做钦差,就是因为他和秦桧私交不错。当秦桧私下找到宇文虚中的时候,也就是他的末日了。 原本要在长垣等着查处结果的孙鸣多,接到礼部的奏报。金国派出一个高规格的使团来访,礼仪上需要皇上亲自接见。 孙鸣多于是将吏部员外郎张之臣召到此地,由于他在审理方文海、陈至亮一案中表现非常出色,孙鸣多已经将他提升至专管官员的吏部员外郎,更想着在年底官员磨勘之后,将他升任吏部郎中。 授予张之臣秘密监察之职后,孙鸣多准备回宫了。 金国此次派出了被称为“二太子”的完颜宗望,他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次子,也是当今金国皇上完颜晟的侄子,被封为“魏王”。 由于大宋的宣和皇帝突然加强与金国边境的军备,并且派驻宋朝当时最为精锐的、由种师道率领的西军。在原有的防线之内,重新又布置了一条防线,致使金国不敢贸然南下。 这次金国皇上完颜晟派出皇侄,也是金国最主要的军事统帅完颜宗望前来出使宋朝,旨在试探大宋皇帝。 文德殿内,孙鸣多端坐龙椅之上。 完颜宗望踏入大殿,身着华贵服饰,眼神轻蔑地扫过众人,昂首阔步走向殿中,丝毫没有要下跪行礼的意思。旁边的金国侍从也都一脸傲慢,对宋朝的礼仪规范视若无睹。 孙鸣多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强忍着怒火道:“魏王,这是我大宋的朝堂,见朕为何不跪?” 完颜宗望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我大金勇士只跪天地与我大金皇帝,你这南朝皇帝,凭什么让我跪?” 殿内的宋朝大臣们义愤填膺,纷纷指责,但完颜宗望却只是冷笑以对,更加嚣张地在殿中踱步,时而嘲笑宋朝的宫殿不够气派,时而讥讽宋朝的大臣胆小怯懦,嘴里还嘟囔着大金的强大和宋朝的不堪一击,全然不把宋徽宗和宋朝朝堂放在眼里。 孙鸣多歪嘴笑了笑,冷冷说道:“魏王骁勇,世人皆知。朕闻你麾下有一神箭手,而朕的身边亦有一位神射手。” “今日可与你那位神射手比试一番。在殿外百步之处设一靶心,若魏王的人能赢了朕的人,这跪礼便可免去。” 孙鸣多依然面带微笑,“若朕的神箭手赢了,魏王便要乖乖下跪,承认我大宋的威严,如何?” 完颜宗望一听,心想这大宋的皇帝怕是昏了头,竟要与自己麾下的神箭手比试。他看了看身边的神箭手,当下便应了下来,还嘲讽道:“这可是你说的,若是输了,可别耍赖!” 孙鸣多派出的这个人,令谁都没有想到。她是一个女子,也是孙鸣多的侍卫之一。 她是林慧,是那个令孙鸣多悲痛了好久的、如一张白纸般纯洁的林兰的亲姐姐。自林兰葬于父母身边后,孙鸣多便要林慧与自己一起回宫,可林慧却要在山中陪伴已逝的家人。 后在孙鸣多近乎恳求之下,并且妄称林兰在临终的时候,要林慧去孙鸣多身边保护这位皇帝。林慧在为林兰过完七七之后,便进入到宫中。 林兰的箭法已然是百步穿杨了,但她却说林慧的箭法还在她之上。孙鸣多曾经叫林慧展示过箭法,孙鸣多最后只用了两个字来形容林慧的箭法——牛逼! 第75章 你南朝的女子很是厉害呀! 众人移步殿外,孙鸣多却斜倚在宝座上,他只是命人取来自己的御弓。林慧跪接御弓,目光沉稳地看着金国人。 “有没有搞错,你怎么派一女人来与我的神箭手比试?”完颜宗望转身又进入文德殿,大声问道。 “朕只是说要朕的神箭手与你的神箭手比试一下,并没有说男的女的呀?”孙鸣多将一只脚踩在龙椅上,“咋了,你丫是不敢比了?既然不敢比,就跪下磕头。” 完颜宗望正想上前理论,他那位神箭手附在他耳边说:“王爷,属下定会胜出。以免王爷下跪之辱。” 完颜宗望冷眼看着痞里痞气的孙鸣多,点了点头。 只见金国神箭手走下石阶,身姿矫健地拉弓搭箭,一箭射出,利箭直直地射中靶心,周围的金国使团顿时欢呼起来。 轮到林慧,只见她不慌不忙地看了看远处的靶子,抬弓便射。利箭发出尖锐的声音,奇怪的是。箭靶之上依然只有一支箭。 完颜宗望和他带来领的金国使团放肆地大笑起来。这时,一个侍卫拔掉箭靶上的箭支,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当他飞奔到文德殿前,下跪奏报:“启奏皇上,林侍卫之箭将金人的箭支射为两半,故而箭靶上只有林侍卫的一支箭。” “这不可能,”完颜宗望拿起一支完整的箭支,又看了看两半的箭支。在那位金国神箭手确认之后,他悻悻的将箭扔下。 “两个人都命中靶心,孰高孰低这该如何区分呀?”完颜宗望怒视着那位神箭手。 金人的使团成员都是一些厮杀汉,他们当然知道这两位神箭手已经较出了高下,那个金人神箭手满面羞涩地退到石阶下面。 孙鸣多这时坐正了身子,目光如炬地盯着完颜宗望:“魏王,胜负已分,你可愿赌服输?”完颜宗望满脸通红,犹豫不定,他身后的金国侍从想要发作,但见周围宋朝的宫廷侍卫严阵以待,也不敢轻举妄动。 孙鸣多见状,提高了声音:“魏王莫不是要食言而肥?在我大宋朝堂之上,岂容你这般耍赖!”完颜宗望咬了咬牙,在众目睽睽之下,极不情愿地走到孙鸣多面前,单膝跪地,低着头,双手握拳,虽未言语,但那屈辱的神情已表明他心中的不甘和愤怒。 孙鸣多俯视着下跪的完颜宗望,冷冷地说道:“这便是我大宋的规矩,任你是谁,也不可肆意践踏!”殿内的气氛凝重而压抑,这场比试看似简单,却暗藏着两国之间微妙而紧张的局势,也让完颜宗望此次出使的傲慢气焰被暂时打压了下去。 孙鸣多吩咐摆宴招待金国使团。对着傲慢入座的完颜宗望说道:“魏王一路可好?朕已命人备上盛宴,为魏王接风。” 完颜宗望嘴角上扬,眼神却透着不屑,“哼,你们南朝这一路的接待,勉强凑合吧。”说罢,大剌剌地伸手拿过桌上的酒盏,轻抿一口便皱起眉头,“这酒也配招待本王?” 孙鸣多没搭理丫,只是浅笑一下。 酒过三巡,孙鸣多提及两国邦交,完颜宗望突然大笑起来:“邦交?你们宋朝年年纳贡称臣,莫不是想敷衍了事?那点岁贡,打发叫花子呢!” 殿内大臣们面露怒色,却敢怒不敢言。孙鸣多紧攥着龙椅扶手,指节泛白,深吸一口气道:“魏王慎言,我大宋与金国乃友邦,多年来相安无事,皆赖双方诚意。” 岂料,完颜宗望猛地起身,将酒杯重重一摔,酒水溅湿了桌案上的珍馐佳肴,“诚意?那你们为何暗中与我大金的叛贼勾结?莫不是想算计我大金!” 孙鸣多瞪大双眼,做出一副惊愕不已的表情,“魏王何出此言?朕绝无此事!” 完颜宗望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哼,你这南朝的皇帝,莫要装糊涂!我大金铁骑的厉害,你是没见识过吧?” 孙鸣多终于忍无可忍,拂袖而起,怒喝道:“魏王,你莫要欺人太甚!朕敬你是金国使者,以礼相待,你却这般无礼羞辱于朕!大宋虽重文治,但也绝非软弱可欺!真以为朕怕了你不成?” 殿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宋朝侍卫的手已按上剑柄,只待宋徽宗一声令下,便要将这狂傲的完颜宗望拿下。 完颜宗望微微一怔后,却又恢复那副傲慢神态,“你南朝的女子很是厉害,本王刚才也见识到了。”他扫视了一下文德殿内的大宋臣子,“男人吗?那就不知道喽!” 完颜宗望肆意的大笑着,金国使团的一个人笑着走到孙鸣多的须弥座台前,一边笑着一边指着孙鸣多。 “你丫个大煞笔,笑你娘个腿儿。”孙鸣多站起来,声音不大,但文德殿内的所有人都应该听到皇上这句粗俗至极的问候。 孙鸣多侧目看了看田守惠,“把朕前几天蒸馏的酒拿出来,”孙鸣多指着完颜宗望说道,“刚才这厮说朕的御酒不好喝,那就让这孙子尝尝朕自酿的蒸馏酒。” “阁下言语甚是粗鄙,两国邦交,还往阁下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为好。”宋徽宗轻声的说道。 孙鸣多根本就没理会徽宗,他一只手提溜着俩金碗,慢慢悠悠的走到完颜宗望身前。背着双手浅笑的看着他,将金碗给了身边的内侍,田守惠将一只金碗斟满了酒,望着孙鸣多。看到他的皇上指了指,便将金碗放在完颜宗望面前。 田守惠将另一只金碗斟满,毕恭毕敬地跪在孙鸣多脚下。双手将金碗举过头顶,孙鸣多用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扣住金碗,“刚才听你说朕的御酒不好喝,那么朕想请你尝尝这种烈酒。” 孙鸣多说完,一饮而尽。完颜宗望傲慢地看着孙鸣多,“这是什么酒?” “这是朕自己酿的酒,请品尝一下。但是,朕怕你饮不惯这种烈酒。” 安颜宗望端起金碗,疑惑地看了看孙鸣多,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对于那个时代的人,宋人主要是饮黄酒、米酒这类的酿造酒。而金人多饮乳酒(马奶酒)和米酒,牧民偶尔会自酿一些白酒。 所以当时金人和宋人饮的酒,都是酒精度只有几度的酒,和现在的啤酒度数差不了多少。 第76章 大金国的第一勇士——喝吐了 孙鸣多喜欢喝高度酒,这和他是练武之人有很大的关系。五十六度的红星二锅头,他一顿两斤起步。 自穿越到宋朝后,他就不喜欢当时的各种酒。因为他觉得这些酒和做菜的料酒是一个味儿。 于是他便让宫里的内造局,按照他所了解到的蒸馏高度白酒的方法,做了几回。除了度数高以外,孙鸣多觉得这种酒没别的好处。 看着完颜宗望鼻翼煽动、拧眉眨眼的表情,笑了笑,“完颜大使,你喝过这种男人喝的酒吗?要是不敢喝,就别喝了。” “你们宋人都喝这种酒吗?”完颜宗望吃惊的看着孙鸣多,他感觉到这种酒辛辣浓烈,虽然他喝过草原牧民自酿的烧酒,但是他觉得这金碗里的酒比那个更烈。 孙鸣多将金碗交给田守惠,静静地站在完颜宗望面前,故意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完颜宗望看着孙鸣多的表情,他“哼”了一声,学着孙鸣多的样子,一饮而尽。 烈酒进入到他的嘴里,完颜宗望一下子就感觉到强烈的刺激。下咽之后,那酒如同一团烈火,顺着口腔、喉咙一直烧到肚子里。 他“哇”的一下子吐了出来,被呛的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出来,而且还不停地咳嗽着。 “你,你给本王喝的是什么酒?为何如烈火一般。” 孙鸣多轻蔑的笑了笑,瞥了眼田守惠。他又用三指扣起金碗,“朕这金碗里的酒和你金碗里的酒,都是一样的。”他这次又是一饮而尽,然后看着完颜宗望,“你觉得你能喝这种烈酒吗?” “这......”完颜宗望愣了一下。 “朕乃一国之君,敬了你这个金国的使臣两次酒。虽然朕知道你可能饮不惯这种酒......”他笑了笑,“既然你不敢喝,就甭喝了。省得浪费朕好不容易自己做的酒。” 完颜宗望一直以自己是铁汉子自居,难道连宋朝这个文弱、怯懦的皇上都可以连着饮尽两碗的酒,自己不喝的话,一定会被这些宋人嘲笑自己的。 但是这种酒,也太他妈炸口了,就跟喝火似的。 “朕知道完颜大使乃是你们金国的兵马大元帅,又被封魏王。身居如此高位,又是金国的钢铁汉子。喝不了这种烈酒......很正常。不像朕,是个文弱的皇帝,喜欢喝这种烈酒。” 完颜宗望受不了孙鸣多的冷嘲热讽,“给本王满上,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能喝,本王乃是大金国第一勇士,难道本王还会输给你吗?” “完颜大使好气魄,”孙鸣多笑了笑,“快给大使斟满美酒,请大使痛饮几碗。” 完颜宗望白了孙鸣多一眼,“还他妈美酒?还他妈痛饮几碗?”可是说出的话,放出去的屁。都收不回来了,他不得不喝。 “朕刚才可是一滴都没有撒,也一滴都没剩呦!”他刚想端起金碗,就听见孙鸣多笑嘻嘻的说道。 完颜宗望狠狠地瞪了眼田守惠,由于酒的表面张力,金碗里的烈酒已经在碗口处微微隆起。 他颤巍巍的端起金碗,将脑袋凑下去,强忍着如烈火般的灼烧,一口闷了。 这次他没有吐,大口的咽着吐沫。强压住腹内的波涛汹涌,只是他的眼泪伴着鼻涕不停地流着。 “真棒!”孙鸣多拍着手,“完颜大使不愧为大金国的第一勇士,虽然被呛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但是也总算喝了朕自酿的酒。”他微微侧目,示意田守惠。“朕好佩服你。” “来,金国尊贵的大使,与朕再同饮一碗。” 金碗虽不大,却能容三两酒。 第二杯酒下肚,完颜宗望的腹内已经是翻江倒海了。他努力睁着眼睛,强压住不停翻涌上来的秽物。牙关紧咬,实在没忍住,一口东西涌到嘴里。他赶紧用手捂住嘴。怒目大睁,将这口秽物又他妈的咽了回去。 “大使先生不愧为大金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不愧为大金国的第一勇士。”孙鸣多微微侧目,“来、来、来,朕与尊贵的大使先生再他妈喝一碗。” 看着田守惠又准备给他玩酒分子的表面张力,完颜宗望坐不住了。他挥手制止,“本王连日赶路,有些困乏,要回班荆馆歇息了。” 说完,他来不及和随从一起走,撑着桌子站起来,自己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文德殿。 “陛下觉得是我不懂得外交礼仪,还是这厮不懂?”孙鸣多听见朝臣一片指责之声,悄声问道。 “这厮无礼至极,活他妈该!”宋徽宗也爆粗口了。“朕觉得这种阁下自酿的酒,还不至于将一个统帅千军万马的将领喝成这样吧?难道此酒真的是这样难以下咽吗?” 孙鸣多笑了笑,回身朝众臣说道:“这种酒不错,那位爱卿想要小酌几口呀?” 当几个朝臣端起田守惠送过来的酒盏,轻抿那烈酒。都觉得口舌仿若被火舌舔焍,一路灼烧至喉间。引得众人纷纷皱眉、咳嗽,暗自惊叹此酒之烈。 他们将目光移至皇帝身上,却见圣上龙颜镇定,三指稳稳地扣起金碗,仰首间,那烈如火的美酒便如银链般倾入口中。 已经连饮数碗地圣上,不见丝毫不适。神色依旧坦然,仿佛饮的不是烈酒,而是山间清洌的甘泉。 整个文德殿的朝臣,心中钦佩之情油然而生。这种烈酒,常人尚难以承受一口,而圣上却从容自若。 他们皆暗自折服圣上的酒量与沉稳的气度,他们看到了一代帝王的豪迈风范与坚毅之姿。 这和以往优柔寡断、懦弱胆小的圣上判若两人。金人也正因为知道和了解圣上荏苒可欺,前几次金国的来使皆心怀轻视、肆意妄为。 而这一次,圣上却在不动声色之间,将金国的兵马大元帅以烈酒而败之。 这次圣上虽然显得文静、内敛,但是以这种意想不到却又震撼人心的方式,捍卫了国家的尊严与体面。 很多还不怎么了解皇上的人,皆重新审视这位看似柔弱却又深藏坚毅的君主了。 第77章 进入皇宫,必须解剑。 这几天,完颜宗望的手下一直和宗泽谈判,为两国边境有争议的一些地带争论不已。 完颜宗望忍受不了开封的酷暑,斥责了谈判之人。他要准备亲自会会宗泽。 前几年,宋徽宗为了金国来访的使团,专门修建了一座馆驿,取名班荆馆。建筑风格兼具宋式的精巧与大气,占地很大。馆舍宽敞明亮,力求为金国使团营造出舒适的环境。 完颜宗望高坐于堂上,眼神轻蔑地扫过宗泽。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弧度,身体微微后仰,身姿松散却散发着一种傲慢和压迫感。 宗泽朝服端庄,虽已年迈,但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坚毅地直视完颜宗望,神情肃穆中透着不屈。 完颜宗望突然纵声大笑:“宗大人,原本属于我大金国之地,尔等为何不归还于我。” 宗泽看着这个骄横跋扈的金国二太子,往前走了几步,坐到椅子上。 “宗大人,”完颜宗望怒目圆睁,“你来我大金的馆驿,本王未请你落座,你却擅自坐下,难道你大宋之人不懂礼仪二字吗?” 宗泽笑了笑,“完颜二太子,我大宋乃礼仪之邦,怎会不懂外交之礼仪。” “本王请你坐了吗” “你我分别代表大宋与大金,你我二人互为使者。本相来你馆舍,你不以礼相待,非但不下座迎接,还不让座于我。”宗泽不卑不亢的说道:“难道这就是你大金的礼仪之道吗?” 完颜宗望无言以对,他目露凶光,“你大宋的边境之地,若我大金铁骑踏至,岂容你等争辩?识相的,赶紧在这条约上签字画押,将这几处争议之地拱手相送,否则,我大军一动,便要踏平这孱弱之地!” 宗泽气得胡须微颤,却强压怒火,高声回道:“完颜宗望,你莫要张狂!这大宋江山,岂容你这蛮夷小儿随意践踏。我朝以和为贵,你却屡屡犯我边境,是何道理?” 完颜宗望不屑地冷哼一声:“道理?这天下强者为尊,你们宋朝文弱腐朽,根本不配拥有这广袤之地。我大金兵强马壮,取之何惜?” 宗泽双目圆睁,怒喝道:“我大宋上下一心,怎会惧你!你今日在此肆意妄为,就不怕遭天下人唾弃?” “待我大金金戈铁马踏平你大宋之地,何惧天下人唾弃。”完颜宗望周围的金兵跟着哄笑起来,那刺耳的笑声在班荆馆上回荡。 宗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我大宋礼仪之邦,不屑与你等蛮人逞口舌之快。但这国土,寸土不让!你若敢进犯,必将付出惨重代价!” 宗泽强抑怒火,沉声道:“完颜宗望,你莫要以为我大宋无人。我朝以德服人,多年来对邻邦友善相待,尔金国却恩将仇报,屡屡寻衅滋事。今日你若执迷不悟,执意侵占我大宋疆土,我朝军民必与你抗争到底,虽死犹荣!” 完颜宗望冷哼一声,回道:“宗泽,少在此大放厥词!你们宋朝的孱弱,天下皆知。我大金弯刀所指,势如破竹,你们拿什么抵挡?乖乖献上这几座城池,还能保得一时安宁。” 宗泽气得脸色涨红,怒极反笑:“我大宋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岂会怕你这等跳梁小丑!你不过是凭借一时武力,便妄图侵吞他国,殊不知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完颜宗望恼羞成怒,猛地拔出腰间长刀,指向宗泽:“你这不知死活的老儿,本帅今日便先取你性命!”说罢,就要冲向宗泽。 宗泽毫不畏惧,此时,完颜宗望身旁的一员金将拉住他,低声劝道:“二太子,请看堂外。” 完颜宗望看到昨天与他们比试箭法的女侍卫,在堂外张弓搭箭,瞄准着他。 完颜宗望顿住脚步,林慧的神箭,令他心有余悸。便狠狠瞪了宗泽一眼,咬咬牙,收起长刀,恶狠狠地说道:“老匹夫,你且等着,这笔账,我迟早会跟你清算!” 当宗泽对孙鸣多奏报完毕,孙鸣多命人打开地图。看了看两国有争议的边境地带,他笑了笑。“金人提出的这几个地点,无足轻重。他们只是在故意试探我们的底线。” “陛下,该如何应对这群虎狼?”宗泽愤愤的说道,“这是一群蛮横不讲理的人。” 孙鸣多又仔细看了看地图,“这几处虽无关紧要,但是一寸土地皆不可让。你可去知会那厮,拒不签署任何协议。” “陛下,要是那厮撒泼耍赖呢?” 孙鸣多慢慢的踱着步,思索片刻之后。“完颜宗望那厮何时回国呀?” “回陛下,后日。” 孙鸣多点了点头,“传旨,明日在文德殿设宴,朕要给完颜宗望那厮践行。” “陛下,由鸿胪寺设宴为那厮践行就好。”宗泽不解的问道:“何劳陛下亲自出面呢?” 孙鸣多笑了笑,“朕不是给那厮脸面,朕要让那厮知道,我大宋已非旧日之大宋,朕也非旧日的大宋皇帝。” 他转向田守惠,“你明日准备一支木刀,还有一支木剑。朕自有用处。” 宗泽何田守惠都疑惑的看着孙鸣多,他们搞不懂皇上为何要用这两样东西。 “再传旨下去,完颜宗望那厮在归国途中。沿途驿馆招待的规格,无需再按照他来时的规格接待,别让丫饿死就好。” “陛下,要是那厮气恼大骂我驿馆之人,该当如何呀?”宗泽有些担忧。 “传旨翁疏浚,命他派五百禁军。要精锐之军士随完颜那厮同行,就与他说要保障他的安全。”孙鸣多“哼”了一声,“料他也不敢怎么样!” 当完颜宗望得知宋徽宗要为他设践行宴的时候,他的心中一凛。那烈酒的灼烧感令他心有余悸,他原本想拒绝的。但是当田守惠告诉他,那晚皇上已经把自酿的酒都喝光了,完颜宗望着才显得很大度的答应赴宴。 完颜宗望前几日是佩剑上的文德殿,他的随从也是佩剑进宫的。可是这次在大庆门却被黄保国拦住,命他与他的随从都解剑进宫。 “你们这些胆小如鼠的宋人,”完颜宗望的副使,也是他的副将蒲察石蛮横道,“我们第一次进你们皇宫的时候,为何没有让我们解剑?这次为何要解剑?” 第78章 完颜宗望让舞姬陪他睡觉 在宋金联合灭辽后,宋徽宗在金国强大的军事压力之下,签订了一系列屈辱的合约。并且每年向金国进贡大量的金银、绢绸、美女等贡品,虽未向金国称臣,但在名义上是属于金国的属国了。 按照规矩,宗主国的使团出使藩属国,侍卫及佩剑之人是无需解剑进宫的。 “你宋国是我大金的藩属之国,我等无需解剑。”蒲察石说着话就要往大庆门里硬闯。 黄保国往后退了几步,一百多个皇城司的侍卫一起紧握刀柄,围住金国使团。 “我大宋何时与你金国签订的宗属之约?”李纲一脸严峻,“若有合约,你等可佩剑入宫。若无合约,就请你等解剑入宫。” 完颜宗望摆了摆手,制止了使团的其他人。他摘下腰间的弯刀缓缓地抬起来,怒目盯着黄保国。“解剑又有何妨,本王这次是代表大金出使他大宋而来,不是打仗来的。”他回头扫视了一下随从,“解剑!” 文德殿内早已设好御宴,孙鸣多端坐于龙椅之上。面带微笑,看着昂首阔步进殿的完颜宗望。 陪宴的大宋臣子们,看着完颜宗望未行参拜之礼,反而大咧咧地扫视群臣,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孙鸣多身上。 完颜宗望轻蔑的超孙鸣多笑了笑,“上一次你是用的什么东西,本王差一点被你毒害。今日若你再用那种火水,就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了。”他先给孙鸣多打个招呼,怕又激他喝酒。 待完颜宗望坐定,孙鸣多歪嘴笑了笑,“既然二太子喝不了那种酒,我们今天就喝常人都喝的那种酒吧。” “南朝皇帝,”完颜宗望扯着嗓子,声音粗野刺耳,“上次的酒没有喝好,今日这宴,可有什么新花样?”说罢,自顾自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文德殿内回荡,张狂肆意。 内侍奉上茶盏,他一把接过,先是嗅了嗅。随即皱起眉头。猛地将茶水泼在地上,“这是什么玩意儿,也配给本王喝吗?难道这就是你们南朝的待客之道吗?” 殿中大臣们见状,怒目而视,却敢怒而不敢言。孙鸣多却满脸微笑着看着完颜宗望,随即挥了挥手,“给完颜二太子换一杯......” “别给本王换上次的火水,休想再毒害本王。” 孙鸣多浅浅地笑了笑,“给他换一杯御酒。” 完颜宗望看着孙鸣多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态度。又继续着他的傲慢之举,时而嘲笑殿内的陈设,时而对内侍呼来喝去。将这文德殿当成了他的营帐,肆意撒野。行径令人发指,群臣无不切齿愤慨。 可孙鸣多却斯文儒雅地频频敬酒,朝臣们觉得圣上完全没有了上一次痛饮决胜时的豪迈气概。 几个老臣更是气得胡须乱颤,双手握拳,指节发白。他们心中暗自埋怨圣上今日的斯文。 有的武将则涨红了脸,有的怒目圆睁,毫不避讳地瞪着完颜宗望,目光似乎要将其千刀万剐。 看着朝堂圣地被这个蛮夷如此践踏,种师道不自主地将手中银筷折弯。可他又碍于局势,敢怒而不敢言,任由这屈辱的场景在眼前肆意上演。 管乐丝竹舒缓地演奏着乐曲,完颜宗望长满横肉的脸上,带着几分醉意。歪斜地坐在席上,全无半分恭敬之态。 他的眼神肆意的在长袖翩翩的舞姬身上游走着,色眯眯地紧盯着舞姬雪白的脖颈。回头对蒲察石大声地说道:“等她们跳完这一曲,我们去挑几个女人,带回班荆馆,叫她们好好的伺候伺候我们。” “二太子,最好等我们回国的时候也带回去。”蒲察石淫荡的笑着,“叫她们在路上也好好的伺候我们。” “哈、哈、哈......”两个人肆意的淫笑着,全然不把这大宋的朝堂当回事。 完颜宗望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杯盏乱晃,他大咧咧的指着舞姬,怪笑道:“这跳的是什么,软绵绵的,她们陪我们睡觉还不错。跳舞不好看,换些带劲的来。” 舞姬们吓得惊恐万分,花容失色,脚步慌乱。 “你们聋了吗?我家二太子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蒲察石站起来指着舞姬,“叫她们陪我家二太子睡觉,挑几个漂亮的,送到班荆馆去。” 完颜宗望看向孙鸣多,轻蔑的大笑着,“南朝皇帝,你们这里的女人都不错,只是跳舞软绵绵的,难道你们这里没有铿锵有力的武士跳的战舞吗?” 孙鸣多依旧是斯文儒雅,他缓缓的走下须弥座台,来到完颜宗望的桌案前,轻声说道:“朕喜欢这种婀娜多姿的舞蹈,在朕的皇宫里没有武士之舞。”孙鸣多挥了挥手,示意舞姬下去。 “不要走,”蒲察石厉声说道,“跳舞的女人谁都不准离开,我们还没和你们睡觉呢!” 完颜宗望听见蒲察石的话语,肆意地狂笑起来。 “你要看武士之舞,是吗?”孙鸣多斯文的笑容里含着一丝诡异的冷酷。 “你这里有吗?”完颜宗望怒指着孙鸣多。 孙鸣多摇了摇头,“朕这里没有,不过......朕可以表演给你看。” “你说什么?”完颜宗望装作惊讶地看着孙鸣多,“你说呢表演给本王看?” 群臣里有的人已经坐不住了,他们不能看着自己的皇帝受到这种侮辱。但是当他们刚刚站起来,却被孙鸣多威严的目光所制止。 “不过,这文德殿内就朕一个人表演武士之舞......朕觉得有点形只影单。”他看着完颜宗望,“你丫知道什么叫形只影单吗?” 看着完颜宗望愣住,孙鸣多继续说道:“朕的意思是指......一个人表演没什么意思,不然......朕他妈和你丫一起来一段?” “你想叫本王和你一起跳舞......”完颜睁着大眼,不屑道,“你南朝是我大金的手下败将,本王不管你是什么皇帝,”他恶狠狠地说道:“你想叫本王与你一同跳舞,你还不配!” 孙鸣多挥了挥手,又一次制止住气愤不已的群臣。他回头微笑地看了看他们。 第79章 狠狠教训了完颜宗望(解气) “朕不是和你一同跳舞,你那个鸟样儿朕他妈都觉得恶心!”他摇了摇头,“朕也不会跳什么武士之舞,以朕的理解,武士之舞顾名思义就是表显出武士的勇敢和威武之舞。” 孙鸣多瞥了眼田守惠,“但是朕觉得,一名武士的勇敢和威武,单单靠跳舞,那是根本表现不出武士的勇敢的。” “那你说天什么舞才能表现出勇敢?”完颜宗望一幅傲慢的表情。 孙鸣多接过田守惠高举过头顶的一柄木剑和木刀,“朕觉得,既然是武士,那就甭跳什么舞蹈了。”他抬起木刀,目光扫过刀身,“听说完颜大使是你们大金国的第一勇士,不如......朕与你比试一下武艺,这不比跳舞带劲吗?” “你说什么?”完颜宗望不屑地大笑着,“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和本王比试武艺?” “皇上!” “陛下!” ...... 近侍、大臣一起跪倒,惊恐的想要制止皇上的举动。 “本王知道你作画、书法都不错。”完颜宗望已经笑上气不接下气了,“没想到你居然敢和本王比试武艺,依本王看,你是活腻味了。” 孙鸣多笑了笑,将木刀和木剑轻轻地放到完颜宗望的桌案上,“朕今天不自量力地想要和大金国第一勇士,对练一下刀法和剑法。不知完颜大使意下如何呀?” “完颜大使善用刀还是剑?”孙鸣多淡然地说道:“朕不但善用剑,也善用刀?这里有一刀一剑,你先挑吧。” “好!”完颜宗望拿起木刀,看了看,“南朝皇帝,这可是你自己找死的。打疼了,可别哭呀!”说完,他肆意的大笑着。 田守惠拿起木剑,跪倒之后高高举起。孙鸣多笑了笑,拿过木剑,走到文德殿的中央。手中的木剑舞出一个剑花,朝完颜宗望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孙鸣多静立在大殿之中,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身姿挺拔。眉宇间透着温润儒雅,神色平和淡然。但他的眼神却透出坚毅、果敢,周身散发出威严的帝王之气,似与这庄严的殿宇融为一体。 完颜宗望似乎也被孙鸣多的气场所惊到,但已习惯在宋人面前嚣张跋扈的他,面对一个文弱瘦小、且养尊处优的宋朝皇帝,完颜宗望的警惕之心随即就无影无踪了。 他脱下身上的锦袍,上身精赤,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走到孙鸣多面前,狞笑着,“南宋皇帝,你可想好了,虽说这只是木刀木剑,但是要伤到你,可不要哭呦!” “别他妈废话了。”孙鸣多浅笑着,“来吧!” 完颜宗望满脸横肉抖动,双手紧握那柄木刀。眼中闪烁着凶光,一步步朝孙鸣多逼过来。“嗷”的一声怪叫,朝着孙鸣多一招刀劈华山。他这一刀,势大力沉,带着一股刀风,仿佛要将孙鸣多劈成两半。 完颜宗望贵为二太子、魏王,在金国亦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他勇力过人,与人比武未尝败绩,实至名归的大金第一勇士。 完颜宗望是“魏王”,他要是知道大宋的“鲁王”和孙鸣多比试武艺的下场,估计他就不会这样轻视眼前这个文弱之人了。 孙鸣多眼神锐利如鹰,身形轻盈一闪,侧身避开了完颜宗望这势在必得的一刀。他手中的木剑顺势一抖,恰似灵动的蛇信,“啪”的一声精准地抽打在完颜宗望的手腕上。 完颜宗望吃痛,怒吼一声,单手又是一记横斩。刀风呼啸,却砍了个空。 孙鸣多不但是剑术比赛的全国冠军,同时他还精研实战。只是他和宋徽宗同体,身体不如他自己那般精壮。所以他没有和一身蛮力的完颜宗望硬拼。 孙鸣多展开身影,飘忽灵动如鬼魅般在完颜宗望周围快速游走。木剑不时点在其手臂、肩头,后背,每一下都给完颜宗望留下一道鲜红的印记,却又不伤他很重,尽显戏耍之意。 完颜宗望愈发暴躁,疯狂挥舞着木刀,可他根本就连孙鸣多的衣角都碰不到。 眼见完颜宗望气喘吁吁,破绽百出。孙鸣多觉得将这厮戏耍得差不多了,他更觉得不能再以轻盈对阵,他要以雷霆万钧的姿态击败完颜宗望。 孙鸣多眼神一凛,闪到完颜宗望身前。手中木剑硬碰硬地挡开他当头一刀,木剑高高扬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抽打在完颜宗望的脸上。 孙鸣多身形陡然拔地而起,如苍鹰般矫健,转身踢出一腿,如同凌厉的长鞭。狠狠地抽踢在完颜宗望的脸上,这动作干净利索,尽显其敏捷与矫健的身手。 完颜宗望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刚狼狈地站起来,孙鸣多闪动身形,瞬间欺到完颜宗望身前,手中宝剑如疾风骤雨般“啪!啪!啪!”结结实实地抽打在完颜宗望的脸上。 完颜宗望左右脸上留下几道清晰的红印,这几下抽打,声音清脆而响亮,回荡在文德殿之中。 这几下抽打,仿佛是在替朝臣出了一口恶气,让这位肆意羞辱他人的完颜宗望,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完颜宗望呆若木鸡的站立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他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猛兽,嘴里发出一声怒吼,不顾一切的举刀朝着孙鸣多疯狂的劈砍过去。 完颜宗望这一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刀都带着呼啸的风声,势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孙鸣多左闪右避,轻盈的躲避过着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他瞅准时机,手中木剑猛地一挑,“咣当”一声,完颜宗望的木刀被孙鸣多挑飞出去,远远地落在大殿的角落。 完颜宗望大惊失色,刚想转身去捡刀,却感觉到咽喉处一丝凉意。孙鸣多的剑尖已稳稳地抵住他的喉咙,剑虽是木剑,但是剑尖却尖锐异常,锋利的剑尖慢慢地刺进肌肤,一丝鲜血渗出。 完颜宗望身体瞬间僵硬,眼睛惊恐地睁大,脸上满是不甘与愤怒。 孙鸣多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却透出只有帝王才会有的自信与威严。 他将剑尖又慢慢地往前抵了抵,完颜宗望已经感到一股刺痛自咽喉传来。 第80章 完颜宗望跪倒在宋徽宗脚下 蒲察石见状,大吼了一声,想要扑过来解救完颜宗望。孙鸣多侧目看向他,那锐利的眼神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冰锥,直刺进蒲察石的心里,让他不由得浑身冰凉,停下脚步,呆滞的看着孙鸣多。 孙鸣多轻蔑的笑了笑,手中的剑尖又慢慢的往完颜宗望的喉咙里刺入了一点。 就在这生死一瞬间,一种从未有过的对死亡的恐惧传遍完颜宗望的全身,他的双腿不由控制的缓缓弯曲,最终“扑通”一声,双膝跪倒。 大殿内一片死寂,所有的人都目睹着这位不可一世的完颜宗望。在宋徽宗的木剑之下,微风扫地,颜面尽失。只能屈辱的跪在大宋皇帝的脚下,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完颜宗望,”孙鸣多看着满脸惊恐、身体瑟瑟发抖的金国第一勇士,却用一种不疾不徐、却无比威严的口吻说道:“朕对尔一直以礼相待,尔却肆意妄为。你他妈的是觉得老子好欺负吗?” “完颜宗望,”孙鸣多的口吻依旧淡定缓慢,“今日朕用木剑与尔比试,就是想着刀剑无情。朕还没到宰你丫的时候,所以留尔一条性命。” “完颜宗望,”孙鸣多收回木剑,交给跪在一旁的田守惠,从另一个宫女手里拿过一条擦拭地板的布巾,轻轻地为完颜宗望擦拭额头的汗水,而完颜宗望像是失了魂魄一般,一脸呆滞,“你今日还是金国的使者,我大宋是礼仪之邦,所以,朕依旧会对你施以大使之礼。” “完颜宗望,”孙鸣多随手将布巾扔到地上,“等到将来有一天,朕与你丫在战场相见时,朕必取你的狗命!” “完颜宗望,”孙鸣多微笑着后退了几步,“你可以从朕的文德殿滚出去了,带着你身边的几条狗,滚!” 望着金国使团狼狈的背影,文德殿内的所有人,都像看天神一般的看着孙鸣多,他们觉得是皇上之威得以彰显大宋的尊严不可侵犯。 同时,他们也觉得能在这样有威严的皇上身边当差,而感到无比的自豪和骄傲。 孙鸣多望着跪在他面前的朝臣、内侍,微微地笑了笑。坐回宝座,轻轻地挥了挥手,“平身吧!” “鸿胪寺卿可在?” “回陛下,臣在。” “你对金国的使臣依然如旧,也不可怠慢他们。”孙鸣多笑了笑,一只脚又踩到龙椅上,“不能让人家说我们不懂外交礼仪。” “臣遵旨。” “传朕的旨,命童贯即刻回京述职。” 孙鸣多将种师道和几位将领宣到睿思殿,“各位将军,知道朕为何要将童贯急召回京的原因吧?” “回陛下,”种师道躬身说道:“陛下是当心完颜那厮回去之后,气急败坏之下对我发动攻势吗?” 孙鸣多点了点头,“没错,完颜那厮今日受此大辱,他回去后一定会对完颜晟添油加醋的胡说八道一番的。” “启奏陛下,”翁疏浚奏道:“为何不对金人发动攻势,一味地防守,总惹金人有南下之意。” 孙鸣多慢慢的摇了摇头,“还没到时候,国内各地抗争之事还未解决。土地丈量还未显出实效。而且......朕在等一个人。” “陛下是否指新军都统制......岳飞?” “宗爱卿总知朕心。”孙鸣多轻叹一声,“我军现在防守已是堪堪,翁爱卿的京畿禁军是要负责京畿防御,不可动。” 孙鸣多看着种师道,“种老爱卿的西军虽强,但是孤掌难鸣。朕的计划是以两路、甚至三路大军同时进攻金贼,令其顾此失彼。” 他顿了顿,“打仗打的就是钱粮,虽然国库略有盈余,但是还不足以支撑一场规模宏大的战争。” 孙鸣多笑了笑,“等到朕攒够了钱,安抚了天下的百姓,岳飞的新军也训练有成的时候......”他俯身看着御案上的地图,“朕还是原来说的那句话,到时候,朕会御驾亲征,踏平蛮夷之地。” 这些话要是在一年前,从皇上的口里说出来,这些朝臣都会以为皇上一定是宿醉未醒,梦里说胡话呢。 但是现在,他们都认为这一切都是真的,因为他们有了一位刚毅不可夺其志,坚强不可撼其魂的圣明御宇的帝尊。 几日后童贯进宫面圣,在睿思殿内,童贯跪行大礼。 “郡王一路辛苦了!平身吧!”孙鸣多手指略微动了动。 “陛下,臣收飞羽传信,星夜赶回,不知陛下急召臣有何旨意?”童贯站起来,身体却弓得如同虾米一般。童贯不同于一般的内侍、近臣,他有郡王之尊,所以按朝廷的规矩,他可以和外臣一样,对皇上称臣。 孙鸣多慢慢起身踱步,“你可听闻前几日,朕与金国的完颜宗望那厮拼了一回酒?” “臣在驿馆之中听闻了,”童贯谄笑着。“臣还听闻陛下和完颜宗望那厮比试武艺,将那厮的脸打成了包子一样。” 孙鸣多笑了笑,“这才没几天,消息就传的这样快吗?” “陛下天威凛凛,竟于拼酒、比武中大败完颜宗望。实乃我大宋之福,天下之幸!陛下之勇武想必也会很快的传至金国上下,料金人从此定不敢再小觑我大宋之疆土了。” 孙鸣多侧目看了看童贯,史料上记载,当金人南下犯宋之时,童贯带头逃跑。致使太原前线的防守全线崩溃,金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杀到开封城外。 “童贯,朕此番羞辱了完颜宗望。如今怕要边关起风波了,你所驻守的太原乃是我大宋与金贼的最前沿,朕此番召你进京,就是要当面告诫你,不可掉以轻心。” 童贯心中一惊,却强壮镇定,“陛下,臣在前线,时刻提防着金人。但是臣担心边关城垣失修,恐于防守不利。” 孙鸣多停下脚步,目光如炬,“朕知晓你的心思,此次召你回京,就是要和你商谈边关防守事宜,你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童贯眼珠子转了转,回道:“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修葺城垣,另派西军种师道一部,驰援太原。并委派忠诚精干之将前往督战,严令种师道部坚守。” 童贯微微抬头,“再者,可派小股兵力袭扰金军,以挫其锐气。只是以上诸事,皆需陛下定夺调配,臣当全力辅之。” 第81章 首任军事主官铸就的军魂 孙鸣多慢慢的坐回龙椅,“童贯,仗还未打,你为何要种师道的西军驰援于你。难道你觉得金人一但进攻,你就会守不住吗?” 不待童贯回话,孙鸣多接着说道:“童贯,你丫好荒唐。你所辖胜捷军自称我大宋的精锐之师,平日朕拨付于你的军饷物资都要多于他人,如今尔不思好好的整顿、训练自身的军队,却打起西军的主意!” 童贯吓得扑通一声跪倒,不停的磕着头,“请陛下息怒,臣也是一心为国,心想着若能得西军共同协防,则可包我边关无虞!臣绝无他意呀!” 孙鸣多冷笑一声,“你作为一个镇守边关的最高将领,对眼下敌我双方的局势没有一个明确的判断。居然还想要派小股军士袭扰金军,我看你丫是脑子进水了吧?” 孙鸣多走到童贯身边,“现在大宋与金国军力对比处于弱势,稳固边关,加强防守方为上策。你却故意袭扰金军,若金军一怒之下带兵进犯我边关,你该当如何?” “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想加强边防,请皇上恕罪。”童贯磕头的声音回荡在睿思殿内。 “加强边防?”孙鸣多冷眼看着童贯,“朕看你是想借机扩充自己的势力吧?种师道的西军多年来在西北地区浴血奋战,守土安邦。你却妄图将其分而吞之,尔是何居心?” 童贯抬起头,鲜血顺着额头流下,“皇上,奴婢绝无二心呀!奴婢......奴婢只是想......”童贯现在已经开始自称为奴婢了,不敢再称臣了。 “尔想什么?”孙鸣多严厉地斥责道:“朕的军队,自当各守其职。你的胜捷军若不能尽职,朕还留之何用。” 童贯往前跪行了几步,“皇上,皇上,奴婢知错了,还请皇上恕奴婢之罪呀!” “你先退下,等候朕的旨意。”孙鸣多冷冷的说道。 孙鸣多深知,在原本的历史轨迹里,宋、金一开战,童贯就带着胜捷军逃回京城,那将是大宋的一场浩劫。 如今,他虽然励精图治,可面对这棘手的局面,仍然感到举步维艰。 “宣种师道与翁疏浚见朕。”孙鸣多需要与军事将领商量一下,原本他想维持现状,但是当看到童贯还想吞并他人的军队以壮自己时,他需要做出决断了。 种师道听完孙鸣多的担忧,他也面露忧色。“陛下,臣闻胜捷军人数虽只有三万余人,但是个个皆是广阳郡王亲自挑选的。” “陛下,种帅所言不差。”翁疏浚也奏道:“据闻,胜捷军中军辕门处有一百斤石锁,凡将此石锁单手举过头顶者,方能入胜捷军。况且......” 孙鸣多抬眼看了看翁疏浚,“况且什么,翁卿是军事将领,无需像文臣那般与朕奏报时,说一半儿留一半儿的。” “臣遵旨,”翁疏浚躬身道:“况且朝廷对胜捷军所惠极多,军饷及时,军备颇丰。” 孙鸣多点了点头,“这也是朕之所忧呀。”他站起来慢慢的踱着步,“胜捷军表面战力虽强,但正所谓骄兵必败。他们已经养成了一种我军乃是大宋的精锐之师的固有思想。” 他顿了顿,“何况.....一支军队的战斗力,与其首任的军事主官的性格特质紧密相连。仿若灵魂之于躯体。首任军事主官的性格特质,往往会在军队的精神内核中留下最为深刻的烙印。” 孙鸣多看着种师道和翁疏浚频频点头,“他的这种特质会于无形之中塑造出军队的气质、风骨和战斗意志,进而成为决定其战斗力的关键因素。随着时间的长久,他的这种特质会持续发挥着潜移默化却影响深远的作用。” 孙鸣多自己也点了点头,“这就是首任军事主官对这支部队铸就的......军魂。” “陛下!”种师道跪倒,“陛下所言极是。”他眼神中透出崇敬之色,“即使这支军队的军事主官更迭无数,但是首任主管所铸就的军魂,却依旧长存。” 孙鸣多笑了笑,“胜捷军虽称个个称精锐,但是童贯作为这支军队的首任军事主官。朕不知道他有何特质能带给这支军队。” “陛下的意思是,要撤换童贯?”翁疏浚问道。 孙鸣多沉思着,他缓慢的踱步。最后来到地图前,“两位爱卿,我们来看。”他指着地图,“童贯现在所处,乃是与金国的最前沿。他的身后即是种老爱卿的西军,这是朕所布置的第二道防线。” 他又沉思了一下,“在西军之后,就是禁军的第三道防线。朕有个想法,要与二位探讨。” 孙鸣多指着地图,“站要将西军前出,作为第一道防线。但是朕会将胜捷军的建制打乱,拆分他。” “陛下为何要这样做呢?”问疏浚问道。 “童贯是一阉人,朕不知道他有什么特质。如果非要给此人定一个特质的话......那就是......看似强大,实则不堪一击。” 种师道疑惑地看着孙鸣多,“陛下所言,有无根据呀?” “没有根据,”孙鸣多摆了摆手,“但是,朕知道此人将来与金人交战时,必败。” “陛下,”种师道说道,“这......还未开战,陛下何出此言呀?” 孙鸣多笑了笑,缓声道:“童贯虽掌控军权多年,但其军事才能有限。当他面对金人强大的攻势时,他缺乏战胜金军的信心,必会自乱阵脚,此其一。” “其二,此人更关注于自身利益和安危。朕已经召见了童贯,从他的言行中,朕已看出端倪。当金军来犯之时,童贯必会选择逃跑。” 翁疏浚不解地问道,“陛下,童贯是何言论,致使陛下对他下此断言?” 孙鸣多并没有说出童贯想要吞并西军的想法,只是缓声道:“他对朕言,若金军一旦南下,他请求朕马上派兵驰援。仗还未打,先要驰援,他这不是明显的毫无必胜和坚守的信心吗?” 看着两位将领点着头,孙鸣多继续道:“朕观此人自私怯懦,而且利欲熏心。他会带着胜捷军回撤至京师,这样,虽前线失守,但他却可保存实力,以此作为他的实力筹码,令朕不得小觑与他,继续委以重任。” 第82章 “那南朝皇帝用木剑抽打于我” “其三,”孙鸣多眯起双眼,“童贯长期在朝廷中玩弄权谋。他习惯通过政治手段而非军事手段解决问题,面对金军的威胁,当他逃回京师后,他会利用京师更好的政治资源以便保护自己。他更会推卸责任抑或是其他的解决方法,而非在前线抵抗。” 翁疏浚躬身道:“陛下圣明,臣与广阳郡王多有接触。此人对内极尽权谋之事,于金军而言,他素日行径多有怯懦自保之嫌。况且,此人在朝中党羽甚多,且皆为利往之徒 他抬眼看了看孙鸣多,“臣往日不敢向陛下进言,今日臣闻陛下分析此人之透彻,已知其为何等人物,臣方敢奏明陛下。此乃臣之罪,还请陛下责罚!” 孙鸣多笑了笑,“翁卿之言是在责怪朕用人不当......你无需叩首。卿今日能对朕进谏,足见卿之诚心。朕不但不会怪卿,朕还会思卿之言,以改朕以往之过。” 种师道跪倒,“陛下已洞察秋毫,老臣附议。老臣虽于童贯无过多接触,但是臣在西北亦闻此人无将帅之忠勇,亦无诤臣之赤胆。却有奸佞之滑,更怀狡诈之诡。” 种师道叩行大礼,“臣请陛下严责童贯及其所属,以防其乱我朝纲,坏我士气。” 孙鸣多缓慢的点了点头,“朕已对其严厉斥责,但是......此人掌兵多年,若操之过急,朕担心逼其生出二心。反倒事与愿违了。” “朕今日就是想与二位爱卿一起,仔细商议如何将胜捷军逐步拆解,分散于各军之中。朕意将种爱卿之军逐步调往前线,更替童贯之军,以稳前沿,二位爱卿可畅所欲言,勿有丝毫顾虑。” 种师道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圣明,西军屡征、防御西夏等西域各国,将士皆死忠陛下。若调往前线,必能提振士气。只是需防童贯,此人掌兵已久,其麾下多为其亲信,操之过急,正应陛下之言,以免引其二心。” 看到孙鸣多点了点头,种师道继续说道:“臣以为,可先令西军一部,秘密前出至太原附近,以做接应之势,待时机成熟。再行交接之事。” 翁疏浚微微颔首,进言道:“陛下,臣觉种帅所言甚是。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是要稳住童贯,陛下可好言慰之。对于胜捷军拆分一事,臣以为可对其部下许以重赏和晋升之途。借此选拔忠勇之士以充各军。也可借此拔出童贯在军中的亲信势力,逐步削其军权。” 孙鸣多点头笑着,“二位爱卿所言甚合朕意。” 他挥了挥手,将二位将军召至地图前,“种老爱卿,朕命你即刻安排西军调度之事。翁爱卿,你负责协调各方,与种帅密切配合。朕会安抚童贯,并在朝中稳定大局。二卿有何需求,尽管来奏。” 孙鸣多将童贯召至睿思殿,待他入殿行礼毕,神色温和的命人赐座给他,“童爱卿,朕知你在太原前线辛苦万分,替朕镇守国门,朕心甚慰。” 童贯赶紧跪倒,“臣能为陛下分忧,实乃臣之所愿。” “爱卿平身,坐吧!”孙鸣多微笑道:“此次将你召来京师,朕有几句体己之言。朕之所虑,太原之境也。然前线局势微妙,朕思虑良久,卿乃朕之所依。” 孙鸣多走到童贯身边,语重心长的说道:“卿可急速回太原,那里不可一日无卿呀!” 童贯额头触地,哽咽道:“臣谢陛下信任,臣此去必整训军队,严防金人犯境。” “卿前日所奏,关于修葺城防工事。朕会即刻命户部准备所需之资,卿可速报与户部知道。” 童贯对皇上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心中虽有疑虑,但表面上仍叩谢皇恩,领命而去。 完颜宗望踏上金国的土地后,他回望着宋地,拧眉瞪目,牙缝里挤出恨恨之语:“南帝可恶,竟使我受此大辱。”他紧攥缰绳,手背上青筋暴起,双眸燃起复仇之火:“孱弱无能的大宋皇帝,既如此,本王便以铁蹄踏破你的大宋。” 完颜宗望调转马头,“本王要让宋人知晓,辱我者必偿以鲜血!待我整顿军马必叫那汴梁城墙在我虎威之下颤抖,让黄河之水染赤。以雪我所受之辱。”他挥鞭打马,扬尘而去,身后是一片待起的战争风云。 完颜宗望兵没有回京向完颜晟复命,而是命手下持他的亲笔奏章呈报完颜晟。他隐瞒了自己屈膝跪倒在大宋皇帝脚下的事,而是呈以虚词,妄奏大宋如何慢待金国使团。并且谎称大宋皇帝当着一众朝臣的面羞辱完颜晟, 金太宗完颜晟手下有几位重要的军事将领,其中以完颜宗望、完颜宗翰和完颜杲最为重要。 而完颜宗望手下除了副将蒲察石以外,还有“四太子”之称的完颜宗弼。他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第四子,也是完颜宗望的亲弟弟。 完颜宗望满面怒容地回到他的中军大帐,留守此地的完颜宗弼看到他的脸色,正想上前询问。完颜宗望遣退左右,他紧握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在帐中来回踱步。 “二哥,为何一脸怒容,难道是宋国的美女没有伺候好二哥吗?哈、哈、哈......”不明就里的完颜宗弼大笑着问道。 “四弟,”完颜宗望看了看完颜宗弼,许久才重重的坐下,咬牙切齿的说道:“此次出使宋廷,那宋廷的宣和皇帝简直欺人太甚。他竟敢在与我比武之时,在众人面前令我出丑。” “那南朝皇帝竟敢和二哥比试武艺?”完颜宗弼疑惑的问道。 完颜宗望点了点头,“那南朝皇帝用木剑......用木剑恨恨的抽我面庞,还逼我屈膝下跪。此等奇耻大辱,二哥我实在难以下咽。” 完颜宗弼睁大眼睛,“真有此事?那南朝皇帝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之人,怎会和二哥比试?又怎能战胜二哥?” 完颜宗望满脸懊恼,牙齿咬的“嘎嘣”作响。“此次南下,本以为那南朝皇帝只是个软弱无能、沉迷于诗词书画的昏君。我大金可以轻易拿捏,谁曾想,那南朝皇帝竟隐藏得如此之深。” 完颜宗弼瞪大了眼睛,急切的问道:“二哥,到底发生了何事?快说与我知道!” 第83章 自导自演的阴谋诡计 完颜宗望咬着牙,恨恨道:“那日比试,他起初一副弱不禁风之态,却在瞬间暴起,手持木剑如蛟龙出海,剑招凌厉,我竟毫无招架之力,被他当众狠狠羞辱。” 完颜宗弼满脸震惊,拍案而起:“这怎可能?那宋朝皇帝平日里的做派,全然看不出是这般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完颜宗望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哼!管他有何身手,此番我等需马上整顿军马,定要踏平宋朝,让他知道敢与我大金作对、让我受辱的下场!” 完颜宗弼也面露狰狞,附和道:“二哥说得对,必让宋人付出惨痛代价!可是......”他看了看完颜宗望,“我们没有皇帝的旨意,不可出兵呀!” “我已奏报皇上,”完颜宗望拔出长刀,目露凶光。“如皇上不准,二哥也会找机会的。” 完颜宗弼问道:“找何种机会?” 完颜宗望邪祟地笑了笑,“那镇守太原一带的宋国边将,乃是阉人童贯。此人表面威风凛凛,实则软弱无能。我们可以......”他在完颜宗弼的耳边面授机宜。 当完颜宗弼听完,两个人不由得大笑起来。 “来人,摆酒,我要给二哥接风洗尘!” 几日后,金军营地附近出现一些形迹可疑之人,看似宋军细作,却故意在金兵的“追捕”下遗落一些文书,上面隐约提到童贯与宋廷的一些“隐秘交易”。 还有童贯欲暗中与他国勾结谋取私利的线索,故意让一些混入金军营地的真正细作看到并回报给童贯。 同时,一些江湖豪杰出现在宋、金边界的市集上,他们在各处散布言论,称童贯意图叛国,已与金军有了秘密协定,要将北宋的部分疆土拱手相送,以此来引发宋廷内部对童贯的猜忌和混乱。 童贯听闻这些传言,又看到那些所谓的“证据”,顿时慌了手脚,急于在宋廷面前表忠心、证清白。他一方面派人去调查这些不实之事,另一方面又想瞒着宋廷私自与金军交涉,企图挽回局面。 而这正中完颜宗望的下怀,当童贯派来的使者进入金军营地谈判时,完颜宗望立刻将其扣押。 然后对外宣称是童贯主动挑起事端,欲与金军开战,以此为由头,名正言顺地向完颜晟请战,同时也将北宋朝廷搅得更加混乱不堪,为金军的进攻创造了有利条件。 可是等待几日之后,完颜宗望盼来的圣旨上并没有同意他出兵南下。而是命他再静待一些时日,等候朝廷的旨意。并且斥责了完颜宗望,不要让他为了自己受辱之事,而破坏了金国朝廷夺取宋地的大计。 完颜二兄弟非常失望,他们叫来蒲察石一起商议。恼羞成怒的完颜宗望已然得知自己在宋廷所受之辱,看来是满朝皆知了,他现在急需一场大胜来挽回他丢失的颜面...... 在宋金边境的一处荒僻之地,两具金兵的尸体横陈在枯黄的草地上,鲜血已干涸,伤口触目惊心。很快,这一“消息”便传至完颜宗望耳中。 完颜宗望佯装震惊与愤怒,紧急召集诸将,在众人面前咆哮道:“我大金向来与宋朝交好,未曾想宋人竟敢如此大胆,公然杀害我大金士兵!这是对我大金的严重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的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 完颜宗弼也在一旁附和,煽动着众人的情绪:“宋人如此行径,分明是不把我大金放在眼里,我们若不反击,日后岂不是任人欺凌!” 于是,完颜宗望以此为借口,迅速整顿军马,他一面向完颜晟奏报,一面向宋朝的太原边境浩浩荡荡地进发。 大军压境,马蹄声震得大地颤抖,他要让宋朝为这莫须有的“罪名”付出惨痛的代价,用战火和杀戮来宣泄他心中对宋朝的怨恨。 完颜宗望此时已全然不顾这背后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精心策划的诬陷阴谋,只是一心朝着复仇之路狂奔而去,让边境百姓陷入了无尽的灾难之中。 童贯在太原的府中高坐,正与众人饮酒作乐。突然,传令兵跌跌撞撞闯入,“报——郡王爷,金兵来犯,已至边境,攻势凶猛!” 童贯手猛地一抖,酒杯坠地摔得粉碎。他瞪大双眼,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短暂的慌乱后,他强装镇定,“金军所部兵马多少?何人率领?现已攻至何处?” “回郡王”哨探大声道:“金军与我军在边境对峙各部军马尽起,主帅为完颜宗望。先已突破我军野外防线,直奔太原城而来,所距不足五十余里。” “什么?”童贯腾一下站了起来,“金军所部尽起?直奔我太原而来?” 胜捷军的将领余德刚拧眉道:“金军本就强势,军卒无不是凶残狂暴之徒。如尽起各营兵马,应有五万余人。” 童贯瞬间如遭雷击,脸色刷的变得惨白。双腿一软,猛地跌坐下椅子上。嘴唇微微颤抖。 他猛地大声喝令:“传我将令,命胜捷军余德刚所部在太原坚守,不得后退半步!其余圣捷军随我退回开封!” 余德刚所部的几位将领听闻,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悲愤。 “王爷,”胜捷军副帅赵禀渊拱手道:“太原城防坚固,粮草充足,且兵马强壮,为何弃城不战。” 童贯站起身来,气急败坏地说道:“你等休得多言,急速随本王回京。余德刚,你帅所部拼死守城,无我将令不得撤离。” “为何留我们送死?我等只有一千余人,这如何抵挡得住!”余德刚听见手下的抱怨。但军令如山,他们只能带着绝望与决绝登城迎敌。 童贯则带着大部队匆忙起程。一路上,他心乱如麻,不停地催促加速。队伍如惊弓之鸟,人喊马嘶,混乱不堪。行至半途,只见前方道路烟尘滚滚,一支金兵小队似是迂回包抄而来。 童贯惊恐万分,大喊:“快,转向小道!”士兵们匆忙改道,不少人在慌乱中摔倒,被后面的人马踩踏。 此时,后方隐隐传来胜捷军的厮杀声和惨叫声,童贯却充耳不闻,只是拼命抽打马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回到开封,远离这可怕的战场。 圣捷军的士气在这一路奔逃中已降至冰点,对这位主帅的怯懦与自私敢怒而不敢言,只能随着他向着京师一路狂奔,而大宋的边境在金兵的肆虐下,已陷入了无尽的火海与绝望之中。 第84章 孙鸣多为何不杀童贯 童贯领着圣捷军一路仓皇向开封逃窜,队伍如惊弓之鸟,毫无秩序可言。行至一处山谷,前方突然出现一支军队,正是种师道的儿子种浩所率的不足万人的西军。 他们正是奉了种师道之命,从驻防之地前出往太原方向的。 种浩看到童贯的狼狈模样,心中一凛。他快马上前,抱拳行礼后高声道:“童帅,为何如此仓皇?” “种将军,你为何在此地?”童贯勒住战马,他疑惑地看着种浩及他身后的西军将士。 “我奉父帅之命,前出太原方向。” “奉你父帅之命?”童贯阴沉着脸,“种师道有何权利命你前往我的防地,为何不禀报本王?”在此狼狈逃窜之时,童贯居然还在怀疑种师道为何派他儿子前出驻防之地。 实际上,他内心对种师道此举充满猜忌与忌惮,深怕种师道因抗金而威望大增,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全然不顾家国大义与眼前的危局。 童贯只想尽快回到京师,保住自己的军队及权势,至于大宋的江山社稷与百姓安危,早已被他抛至九霄云外。此贼真是其心可诛。 “郡王爷,金军马快。我等护送王爷速往京师撤退吧!”童贯的亲兵大声催促道。 种浩听闻此言,不禁一愣,“金人?难道是金军已经攻占了太原,正往此处而来?” “报......”哨探飞马来报,“禀王爷,金军已经攻至太原城下,余将军所部伤亡大半,但是金军暂时还没攻陷城防。” 童贯闻言,朝左右说道:“尔等速随本王回京。” “童帅!”种浩拦在童贯马前,“金人并未攻破城池,你为何不与其死战,却仓惶至此?” “本王做事需要你来教训吗?”童贯用马鞭指着种浩,“快给本王让开,本王要回师护卫京师。” “金军一共多少人马?何人所帅?”种浩询问道。 童贯神色慌乱的朝身后看了看,“金军共有十万之众,皆是虎狼之师。” 种浩神色严峻的说道:“金人来势汹汹,若不加以阻拦,其必长驱直入。我等愿在此设防,守护山河。童帅当与我等合力抗敌,此处地势险要,若能坚守,金兵定难以逾越!” 童贯面色铁青,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决绝,冷哼一声:“本王有圣命在身,需回开封护驾,岂有在此停留之理!你等自行其是吧!”说罢,便欲率胜捷军强行通过。 种浩见劝说无用,怒目而视:“童贯,你这贪生怕死之徒!你走,我西军将士绝不后退半步!” 言罢,他转身面向身后那一万多名热血将士,振臂高呼:“众将士听令,今日我等虽兵力悬殊,但身后乃我大宋山河,务必坚守此地,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让金人轻易通过!” 西军将士们齐声应和,迅速散开,依托山谷地形,搬运巨石、设置拒马,张弓搭箭,严阵以待,准备用生命捍卫大宋的疆土。 而童贯则头也不回地带着圣捷军朝着京师方向狂奔而去,只留下一片尘土飞扬。 种浩看着逃窜的胜捷军足有两三万人,他恨的紧咬钢牙:“驻扎在太原的胜捷军有三万余人,而童贯阉人却尽数带走,只留一千余人守城。” “将军,”种浩的副将牛建立无奈的劝道:“此阉贼乃圣上所信之人。即便他弃城而逃,想必也不会怪罪于他的。” 种浩点了点头,他催马上到一处高坡,“我军只有万余,只能凭借地利之势阻敌。立刻派人将此处情况报父帅得知。” 孙鸣多高坐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得仿若暴风雨将至,朝堂上一片死寂,唯有童贯粗重的喘息声。他衣衫凌乱、灰头土脸地跪在须弥座台之下,身子抖如筛糠。 孙鸣多看着这个权阉,童贯这一败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虽然他已和种师道、翁疏浚做出应对之策,却没想到童贯败的这样突然。 孙鸣多怒目圆睁,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震得朝堂嗡嗡作响,厉声呵斥道:“童贯!朕委你重任,将我大宋最重要的边关交于你,你却这般狼狈逃回,你该当何罪?” 童贯磕头如捣蒜,带着哭腔辩解:“奴婢请陛下恕罪!那金兵如狼似虎,来势汹汹,臣拼死抵抗,怎奈敌军漫山遍野,臣实难招架,为保陛下安危,臣才星夜兼程赶回,以护我大宋根本。” 童贯听闻宋徽宗的斥责,心下慌乱,但仍强自镇定,试图施展往日的谄媚手段来挽回局面。他膝行几步向前,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谄媚: “陛下,臣此次带兵回朝,全然是为了拱卫京师,守护陛下安危啊。陛下圣明,” 童贯抬眼偷偷地看了看孙鸣多,”如今虽逢困境,但臣以为,只要陛下信臣这一回,臣定能在这京师之中,为陛下重新谋划布局,抵御金兵,就像从前臣为陛下排忧解难一般。陛下,您向来宽厚仁慈,定能明察臣这一片忠心,饶恕臣这一次的失误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眼望向宋徽宗,眼中满是期待与侥幸,妄图用这一番花言巧语再次哄得孙鸣多回心转意,却不知此时的宋徽宗已被金兵的威胁和朝堂的不满逼到了愤怒的边缘,对他这一套说辞已再难容忍。 孙鸣多气得站起身来,指着童贯的手微微颤抖:“哼!你这奸佞小人,事到如此还他妈的巧言令色!” 孙鸣多走下御阶,“朕听闻你未战先逃,弃我大宋边疆将士于水火,致使金兵一路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你这贪生怕死之徒,怎对得起朕对你的多年恩宠?你心中可还有我大宋江山,可还有朕?” 童贯冷汗如雨,涕泪横流:“陛下,臣知罪,臣一时糊涂,求陛下看在臣往日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臣一命,臣愿肝脑涂地,戴罪立功啊!” 孙鸣多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似踏在众臣心上,良久,他停住脚步,冷冷开口:“童贯,你罪无可恕!来人呐,将这懦夫的官服剥去,拖于市井街头当众责打五十军棍,让百姓们都看看这等不忠不义之徒的下场!” 两旁侍卫如狼似虎般扑上,将瘫软在地的童贯架起,剥去官服。童贯面如死灰,嘴里不停求饶,却被侍卫粗暴地堵住嘴拖了出去。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朝堂之上的其他大臣们,望着那空落的地面,皆摇头叹息。 “五十军棍之后,”孙鸣多冷漠地说道:“若此贼还能苟活,关入皇城司大牢,待朕日后处置。” 第85章 孙鸣多又准备出宫了 孙鸣多开始紧急调动人马,虽然事先做了周密的安排,以防童贯溃逃。但现在是时间紧任务重,他必须果断的调度各处兵马,先将金人挡住。 “急宣翁疏浚来见朕!”孙鸣多略一思考,“黄保国。” “臣在!” “多派皇城司精干侍卫,前往太原方向传朕的旨意,命令榆次、平定、井陉等地驻军及各府衙,组织人员就地设防。” 孙鸣多很快就写完了一封手谕,“田守惠。” “奴婢在。” “你速命人拿朕的手谕,命灵羽蔚立刻飞鸽传旨给种师道,朕授予他随机应变之权。” 睿思殿外传来内侍的声音,“启禀皇上,兵部左侍郎张浚在殿外侯旨。” “进来吧!”孙鸣多挥了挥手,“事态紧急,张爱卿无需多礼,先来看看地图。” “金兵既破太原,其势如虎狼,直逼我汴京,此诚危急存亡之秋!”孙鸣多急停,目光投向兵部左侍郎张浚,声音淡定却显威严,“张爱卿,今当如何设防,方可退敌?” 禁军都指挥翁疏浚此时气喘吁吁的进殿,跪拜之后,孙鸣多招招手,命他上前一同查看地图。 张浚手指沿着黄河防线比划:“陛下,金兵南下,必经滑州、浚州等地。臣以为,当速遣精锐于滑州黄河渡口布防,集战船列阵河面,以强弩拒敌,使其不得轻易渡河。再于浚州城外掘壕沟、筑壁垒,设伏兵于侧翼树林,若金兵强攻,可三面夹击。” “陆上防线朕早已做好应对之策,张卿所言黄河渡口布防一事,朕却未曾想到。田守惠!”孙鸣多即刻书写好一道旨意,“将朕的旨意飞鸽传至河道指挥使海明超,命他遵旨行事。” 翁舒俊抱拳躬身:“陛下,禁军严阵以待。臣愿亲率主力屯驻陈桥驿,此地乃汴京咽喉要道,进可驰援滑、浚二州,退可护卫京城。同时,分兵五千于封丘、长垣,互为犄角,一有战事,可迅速响应,阻金兵迂回包抄之路。” 孙鸣多微微点头,“那开封城防又当如何?”张浚答道:“城内需加固城墙,增高女墙,多备砖石、火油。于四门城楼增设床弩暗哨,各门之间以地道相通,便于兵力调度。再征募城中青壮,组成民团,协助守城,清查奸细。” “田守惠,即刻命开封府尹招募青壮。按张爱卿所言速办。”孙鸣多点了点头,表情严峻的看着翁疏浚,“命东、西两路禁军即刻兵分三部,一部固守各自防地,一部移动至开封以北,按原来的计划展开布防。另一部......”他指着地图上一处,“命该部前出至种师道右侧,并受种师道节制。” “胜捷军副帅赵禀渊可在?”孙鸣多冷言道。 “启奏皇上,”田守惠奏道,“赵禀渊一直在殿外石阶下跪着呢!” “宣他进来。” “罪臣胜捷军副帅赵禀渊叩拜陛下。” “童贯之罪朕会处置,尔作为副将,为何不劝他镇守太原,反而与他一起临阵脱逃?” “回陛下,”赵禀渊垂头道:“臣曾力劝童贯坚守太原,而他却不听臣所劝。臣是副帅,不敢冒犯军令。但是臣......” “讲!”孙鸣多大声道。 “臣无所辖之兵,只能将臣的二百亲兵留在太原,同余德刚将军一同守城。”赵禀渊说着眼泪不禁流了下来,“臣后悔,当初未能留守太原,与太原共存亡。” 他抬起头,“陛下,臣有罪,请陛下斩臣首级。臣无怨......臣之魂或能与留守的将士相会。” “你为副帅,听命于主帅不为过。”孙鸣多轻叹一声,“只是你命你的亲兵留守太原,只可惜也是杯水车薪。想必他们也同余德刚部......” “臣有罪,”赵禀渊痛哭流涕,“臣请陛下斩臣首级,以慰太原留守将士之魂。” 孙鸣多知道童贯握权极紧,他的副帅麾下无兵、手中无权。胜捷军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可眼下童贯入狱,胜捷军群龙无首。只能用赵禀渊来控制军队,否则城外近三万胜捷军如同定时炸弹一般。 “朕现在命你为胜捷军主帅,掌控军队。并对胜捷军全体将士传朕旨意,此次临阵脱逃,本是死罪。然朕只降罪于童贯一人,但是......朕赐你戴罪立功,望尔等奋勇杀敌,以雪前耻。” 孙鸣多缓步走到赵禀渊面前,语气决绝的说道:“若再敢退缩,定斩不饶。” 赵禀渊抬起头,双眼充血,将自己的右手小指放入口中,一口咬了下来。但他脸上毫无疼痛之色,将小指恭恭敬敬放在地上,“臣咬指发誓,若辜负陛下圣恩,臣当自刎谢罪!” 孙鸣多闭上双眼,点了点头,“你即刻率胜捷军回师太原方向,朕不给你设防地,你只需寻找金兵,拼命杀之,以雪不战之耻。” 待赵禀渊离开,翁舒俊接着道:“陛下,臣还建议将城外屯粮之处的粮草尽皆运入城中,坚壁清野,使金兵无以为继。同时,遣使急调周边州府兵力勤王,合四方之力,共御外敌。” 孙鸣多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决然道:“就依二位爱卿之计行事!传朕旨意,各级官员务必各司其职,若有懈怠者,军法处置!此次汴京保卫战,关乎大宋社稷存亡,只许胜,不许败!” “黄保国,”孙鸣多脱下纱袍,小娇和紫菱心领神会,拉上帷幔,为孙鸣多换上轻便的劲装,“你身边还可调动的皇城司侍卫还有多少人?” “回皇上,皇城司除值守之人,约有三百人左右可以随时调动。”黄保国在殿外跪奏道。 孙鸣多已经换好劲装,他走出睿思殿,“命他们随驾朕左右,去各处巡查。” “陛下,”李纲、宗泽和张俊一起跪奏,“此时情况不明,陛下可在宫中指挥一切,万万不可至慌乱之地冒险呀!” 孙鸣多从紫菱手中接过宝剑,微微笑了笑,“不碍地,朕的身边不是还有黄保国的五百皇城司侍卫吗?”他抽出宝剑,“朕数次出宫,身边之人不过七,八人而已,今日朕有三百侍卫,朕觉得足够了。几位爱卿不必担心,朕会没事的。” 第86章 宋军如解开锁链的猛虎 “陛下武功得自仙授,寻常之人那可近陛下之身。”宗泽跪在孙鸣多身前,“可两国交战,兵戈无眼,老臣恳请陛下万勿以身涉险。”老头说着话,眼泪流了下来。 孙鸣多赶紧搀起宗泽,“老恩师不必为朕担心,”他逡巡着几位肱股之臣,“此次出宫,朕只是巡视。朕不上战场。”他笑了笑,“因为还没有到朕御驾亲征的时候,只是事发突然,朕要确保各处防守不出纰漏。” “陛下,”张浚躬身奏道,“陛下可在宫中运筹帷幄。” “朕与众卿都已做好安排,只待将士按朕的旨意去做就好,朕在宫中已是无事可做了,不如去外面溜达溜达。” “陛下,”几位臣子一起跪在孙鸣多面前,“现在情况万分危急,万一金兵有小股军队隐秘行动,若遇陛下,恐于陛下不利。” 孙鸣多知道这几位臣子的忠心。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好,朕依几位爱卿,不去了。” “黄保国,”宗泽一脸严峻地走到他身边,“陛下护卫由你负责,若你敢私自至陛下以身涉险......”老头拔出黄保国的宝剑,横在脖子上,“老夫......老夫就自刎。” 宗泽看出孙鸣多的权宜之计,表面上答应他们不出宫,待到他们离开,肯定就溜出去了。他不能威胁皇帝,就只能威胁黄保国了。 “老师尊,”孙鸣多缓缓地拿下宗泽手里的宝剑,转身抛给黄保国,“朕的这点小心思被你看出来了,朕答应你,答应几位爱卿,此次朕绝不出宫了。” 西军一万多官兵在种浩的带领下,在一处狭小山谷的险要之地严阵以待。远处,金兵的马蹄声如闷雷般滚滚而来,踏碎了这山间的寂静。 种浩身披战甲,手持长枪,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前方。他深知此次战斗的艰难,但身后是家国山河,不容有退。 金兵如潮水般涌至,瞬间将这狭小的山谷填满。西军的将士们毫无惧色,呐喊着冲向敌军。 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血肉横飞,厮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在山谷间回荡。 种浩一马当先,长枪如龙,所到之处金兵纷纷倒下。然而,金兵源源不断,西军渐渐陷入苦战。他们的人数虽少,但凭借着地势之利和必死的决心,与金兵苦苦相持。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鲜血染红了山谷,堆满了双方将士的尸体。西军的伤亡越来越大,但他们依旧顽强抵抗。到了傍晚,金兵似乎也杀红了眼,发动了更加猛烈的进攻。 种浩身负重伤,却仍在阵前指挥。他的身旁,将士们一个个倒下,但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 终于,在又一轮金兵的冲击下,防线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种浩望着蜂拥而至的敌军,惨然一笑,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他挥舞着长枪,朝着金兵最密集的地方冲去,口中高呼:“杀贼!报国!”身后仅存的将士们也跟随他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在这悲壮的冲锋中,种浩被金兵的乱刀砍倒,他的身体缓缓倒下,双眼却仍死死地盯着前方。 西军的官兵们见主将阵亡,没有一人逃跑,他们继续战斗,直至最后一人倒下。 这场惨烈的战斗,让这片山谷成为了英雄的墓地,种浩和他的西军将士们用生命谱写了一曲悲壮的战歌,虽身死,然其忠魂不灭,永镇山河。 在山谷一侧的完颜宗望,眼见山谷中布满了双方将士的尸体。阻挡了大军的前进,他命士兵快速清理整条山谷。 种师道在看到童贯所帅溃逃的胜捷军时,他并没有阻拦。童贯不是他的属下,爵位也比他高。他命令防守关隘的将士放童贯过去,同时命令两翼的西军,即刻向太原方向靠拢。 而他自己则镇守在太原至开封的必经之路上,他担心种浩只有一万人马,要想在无关隘防守的情况下,与金军正面交锋,也只能做到拖延、迟缓金军南下的步伐而已。 “大元帅,末将请命,领所属五千精骑前出太原方向。”西军偏将胡忠与种浩私交甚好,他也担心种浩的安危。 种师道看了看胡忠,“本帅已命左右两翼的部队,往太原方向移动。” “大元帅,末将下辖皆为骑兵。此关隘有险可守,不利于骑兵作战。恳请大元帅准末将带领骑兵,迅速向种浩将军靠拢。” 种师道摆了摆手,“不准,本帅知你与浩儿兄弟相称,私交甚厚。但是,此处关隘极为重要,我西军两翼挺进,也只能拦阻金军。若金军后援一至,最后防守之要地就是此处,本帅不可再分兵了。” “报......”探马进帐跪报,“大元帅,安远军主将华在峰将军率两万军士已至关外。” “好!”种师道站起来,“诸将,随本帅出迎华将军。” 胡忠拦在种师道面前,跪地拱手,“大元帅,既有华将军率部来防,此地定可无虞。末将再次请命,率本部骑兵前出太原方向。” 种师道想了想,回身看着地图,“此处山谷距我驻地一百余里,种浩正是在此处与童贯溃军相遇。此山谷为一险地,种浩必在此处拦阻金军。”他回身托起胡忠,“你的精骑可在四五个时辰内到达,速去,协助种浩守此险要。” 胡忠得令后,即刻率部狂奔,待他赶到种浩战死的山谷时,只见金兵正在清理谷中的尸首。见西军杀至,慌忙逃窜。 胡忠沿路未见一个败逃的西军将士,直到他看到满山谷的阵亡将士时,他知道种浩所率的一万多西军已经全军覆没了。 胡忠仰天长叹一声,“种将军,兄弟来迟了。”他挥动手中长枪,枪尖直指金军,双目充血,厉声道,“众将士,为我阵亡的西军将士们报仇,杀......” 他夹紧马腹,战马一声长嘶,朝金军冲去。身后的五千骑兵早就红了眼,听到胡忠的这声怒吼,如同被解开锁链的猛虎,个个奋勇当先。 第87章 孙鸣多亲自宣读圣旨 金军见这如潮水一般的西军骑兵,顿时慌乱起来。完颜宗望指挥部下稳住阵脚,前排金兵迅速弯弓搭箭,一时间箭如雨下。 西军骑兵毫不畏惧,他们压低身形,速度不减反增。 这还是金军第一次与大宋的骑兵部队正面交锋,一直对骑兵作战引以为傲、并且未尝败绩的金军,面对这群已经张开血盆大嘴,呲出闪光獠牙的大宋骑兵,他们已经心虚胆颤了。 马背上的金军士兵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恐惧,有的金兵甚至双手颤抖,握不稳手中的兵器,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后缩。 “这些人像地狱里杀出来的修罗,”高岗之上的完颜宗弼看到这群不要命的大宋骑兵时,内心突然涌出这个想法。 胡忠一马当先,双眸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狠狠地撞入金军阵中。宋军枪枪见血,刀刀要命。 伴随着金兵的惨叫,宋军冲锋更是毫无保留,他们完全不顾自身的安危,心中只要一个信念:杀敌! 那排山倒海般的气势让金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们纷纷丢盔弃甲,四处逃窜。此时的金军士卒只有一个想法——远离这群可怕的、来自地狱的魔鬼。 完颜宗望兄弟、蒲察石及金军的一些将领已经完全控制不了军队了,溃败的金兵如泄洪之水一般,其间有试图顽抗再战的悍勇金兵,亦被这裹胁着无尽恐慌与混乱的人潮无情卷走,丝毫无法阻挡这溃逃的颓势。 金军一路狂逃,至太原城的时候,完颜宗望原计划依托太原的城防优势,暂时阻止宋军的攻势。但是,当他看到城门紧闭,城墙上的弓箭手正弯弓搭箭瞄准金军的时候,完颜宗望命令士兵即刻攻城。 完颜宗望当初攻打太原城的时候,宋军只有一千多人拼死守城。面对人数多于自己几十倍的金军,虽然宋军舍生忘死,毫不退缩。但毕竟人数太少,待破城之时,宋军已经几乎全军覆没了。 宋军中的各级将领都已殉国,只残留了少数兵卒。何大军就是这仅存的兵卒里唯一一个小军官,“十夫长”。 金军破城之后,烧杀抢掠一番。完颜宗望并没有过多停留,留下少数金兵之后,就率大军直奔开封而去。 何大军将宋军的残兵收拢到一起,并且将自发的太原居民整合到自己的队伍里。又打开童贯遗弃的武备库,将武器分发给他们。 何大军带领这些人将驻守在这里的金兵杀光,迅速的占领了太原各个城门。这时又有很多当地的居民加入到何大军的队伍里面,人员也迅速扩大到五千多人。 何大军派出几个精干之人,前往开封方向打探情况。当他们回报金军被宋军杀得大败,正往太原方向溃逃的时候。 何大军当机立断,命令将武备库里的强弩、弓箭尽数运送至太原南门,他要阻止这些溃逃的金军。 一阵阵猛烈的箭雨令金军根本无法靠近城墙,完颜宗望彻底绝望了。身后那群不要命的宋军也快逼近他了,无奈之下,完颜宗望只能下令,部队从太原城边的小路撤离。 而在这条小路上,完颜宗望也没能顺利地通过。从滑州进军太原的武威军,正好与他相遇,双方二话不说,直接开干。 就在双方鏖战的时候,胡忠率领的宋军已经追了上来。金军已经不敢再和这群疯子交战了,他们只能拼命的往外猛冲。武威军以步军居多,最终还是被金军的骑兵冲破一道口子。 胡忠与武威将军短暂的商量一下,武威军将两千骑兵交给胡忠指挥,他们则速往太原设防,以防金军的增援。 大宋的骑兵一直将金军追到太原城北一百五十多里,期间又砍杀了几百金军。直到金军逃回防御工事,胡忠的骑兵将来不及逃回工事之内的金军,尽数斩杀,这才心有不甘的班师。 此次突然而至的战争,令宋军损失近两万将士,平民死伤也有万余。 而金军在大宋的国土上留下了三万具尸体,和一千多俘虏。 到一切恢复如初的时候,孙鸣多特意命胡忠、何大军等人进京。 在庄严的大庆殿前,晨晖洒落在大庆殿的琉璃金瓦上,熠熠生辉,似在昭告着这场胜利的辉煌。 孙鸣多站在殿前的高台之上,身着龙袍,神色庄重中透着几分欣喜。阶下,一众立功将士身着铠甲,身姿挺拔,甲胄上的累累伤痕与斑驳血迹,是他们英勇奋战的勋章。 “众将士听令!”传令官高声唱喏,声音在殿宇间回荡。将士们整齐划一,单膝跪地,齐呼:“吾皇万岁!”那呼声震天,饱含着他们的忠诚与热血。 孙鸣多微微抬手,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此次金兵犯境,尔等挺身而出,浴血奋战,保我大宋山河,实乃国之栋梁,朕心甚慰!”他瞥了眼田守惠。 “胡忠,听旨。”田守惠展开圣旨,“胡忠以无畏之勇,坚毅之魄,直面金军,全无惧色。令金人丧胆,护大宋之土。壮哉!勇哉!今敕封胡忠为定金将军,赐“一等子爵”。官升两级,仍属西军种师道管辖。” “何大军,听旨。”田守惠展开另一圣旨,“胜捷军十夫长何大军,收拢残军,激励民众,坚守城郭,令金军铩羽而归。何大军忠义可昭日月,勇略可嘉可赞。今封何大军为忠勇校尉,赏金百两,绸锦百匹,良宅一座。” 凡在此次战役中立功之人,孙鸣多皆一一封赏。 圣旨宣罢,侍从端上赏赐,金银绸缎、宝剑良驹一一陈列于前。将士们谢恩之声再次响起,在这庄严肃穆的大殿前,荣誉与忠诚交织,奏响了一曲大宋的凯歌,似在诉说着这场胜利的来之不易。 孙鸣多扫视着大庆殿的广场,片刻之后,他将目光停留在种师道的身上。老将军身姿依旧挺拔,眼中血丝交错,既有丧子之痛的哀伤,又有着强忍的坚毅。 孙鸣多亲自展开圣旨,“西军先锋将军种浩,听旨......”大庆殿前广场上所有的人都跪下。 孙鸣多强忍着哽咽之声,“种浩于国难之际,挺身而出,其心赤诚,其志坚毅,以血肉之躯,御敌于外,无惧生死。壮烈捐躯。其忠魂昭昭,浩气长存。” 孙鸣多又看了看种师道,老将军已经是身姿发抖。孙鸣多长出一口气,“种浩将军,朕念其英勇,感其忠烈,特追封为“忠烈明威将军”,赐爵“一等忠勇侯”,荫其家人,世袭罔替。以昭其功,以慰其灵。钦此!” 第88章 杀童贯,祭奠种浩。 种师道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接过圣旨。抬眼看着亲自给他颁旨的孙鸣多,“老臣代犬子叩谢天恩。” “老爱卿,”孙鸣多扶起种师道,“令郎若是“犬子”,那朕倒希望我大宋的子民都如这位“犬子”一样。成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一道铜墙铁壁,成为大宋的忠烈之人。” 孙鸣多缓步走上石阶,他猛地转身,“来人,将童贯押上来。” 五花大绑的童贯被几名皇城司的侍卫提了过来,他早已面无人色,灰白的脸上流淌着鼻涕眼泪。 “童贯,”孙鸣多很少大声说话,但是他这次却厉声斥责道,“你个鼠辈,临阵不战,弃城脱逃。至我大宋死伤多少将士、多少黎民。” 孙鸣多手握着殿前的石柱,指间已经攥出鲜血,“朕本想留尔狗命,待朕御驾亲征之时,杀你祭旗。” 他闭上眼睛,钢牙紧咬,“黄保国,将此贼交给种师道将军,待为“忠烈明威将军”举行下藏祭奠之时,就在种浩将军的灵前,斩此贼的狗头,以祭将军在天之灵。” 已经吓得魂魄离身的童贯,被胡忠带着手下,提出大庆门。他要亲自在种浩的灵前砍掉童贯的脑袋。 睿思殿内,气氛凝重尔又带着几分胜利的欢欣。跪在御案前的何大军却紧张异常,他不明白皇上为何要单独召见他。 “你是哪里人士呀?”孙鸣多和颜悦色的问道。 “回,回皇上。”何大军低头垂目,“小卒是陈留县人氏。” 小娇和紫菱眼前一亮,她们看了看孙鸣多,知道为何要单独召见何大军了。 “你家中还有何人呀?”孙鸣多微笑的问道。 “回皇上,小卒家中尚有一位老母和妹妹。” 孙鸣多侧目看了看小娇二人,“你的妹妹可是叫秀莲呀?” “回皇上,是叫......”何大军一脸疑惑的偷瞥了下皇上,“是叫秀莲。” “哈、哈、哈......”孙鸣多笑了笑,“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朕是怎么知道你妹妹的名字的,是吗?” 何大军被皇上爽朗的笑声感染了,他慢慢的抬起头,“回皇上,小卒不知皇上是如何知道妹妹叫秀莲的。” “朕不但知道她叫秀莲,朕还吃过你妹妹做的饭呢。” 何大军彻底懵逼了,“皇上,这......” 孙鸣多朝紫菱看了看,心领神会的紫菱随即就将他们在陈留县的事说与何大军。 “看来朕与你和你的家人是有缘呀!”孙鸣多感慨道:“当日朕还答应你母亲,在太原见到你,要给你带句话。”他看了看小娇,“还记得是什么话吗?” “回皇上,”小娇想了想,“对了,奴婢想起来了。当时秀莲说如果皇上见到他哥哥,就请皇上告诉他,下个月翠莲要嫁人了,要是哥哥能回来就好了。” 孙鸣多点了点头,“可是上次朕没有去太原,所以也为未曾给你带到话。”他眨了眨眼,“想必秀莲早已嫁人了,朕准你回家探视母亲和妹妹。” 孙鸣多命小娇取来两支玉佩,“朕和她们几人都吃过你妹妹做的饭,也算是有缘之人。如今,你又为国家立下功劳。朕已经赏赐过你了,就将这对玉佩,赏赐给秀莲吧,替朕恭喜她。” 何大军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还记得一个小村姑。“小卒替妹妹谢皇上天恩,”他泪流满面,“小卒谢皇上。” “和秀莲一家有缘呀!”孙鸣多站在睿思殿的石台上,望着何大军的背影,感慨的说道。 话说完颜宗望败回驻地,随即就接到金太宗的圣旨,除了措辞严厉外,还解除了他太原一线最高军事指挥权。削去他“魏王”的封号,降为侯爵。并在接替他军权的完颜宗弼手下任副将。 这一次与宋军的正面交锋,让金廷上下感觉到无比的震惊。他们惊讶原本看似凌弱可欺的大宋,却将金国的精锐骑兵追着打了三百多里地。而且已方的伤亡比宋军还多,这让他们原本爆棚的自信心遭受沉重的打击。 金太宗完颜晟原打算在今年冬季率军南下,夺取宋地。可此时,他不得不推迟南下的计划了。宋人不畏生死的拼命打法,虽出乎他的意料,最可怕的是南朝皇帝却像变了个人一样。 将他身边原有的几个奸佞之臣,要么斩杀,要么罢官。完颜晟在和几位朝中重臣商议之后,完颜晟定下一个计策,他要坚定地执行这个可以令大宋出现墙倒屋塌的局面。以实现其蚕食大宋江山,称霸中原的狼子野心。 完颜晟派遣使者再次出访大宋,说明了上次的战事皆由完颜宗望自作主张。请大宋朝廷不要误会,还希望大宋派出使节回访金国,完颜晟愿当面对大宋使节解释,以示友好。 金国此次派出的使节,名叫完颜令,他是金国的议事房大臣。金国的议事房就相当于大宋的政事厅,按照外交礼仪,大宋也应该派遣同级别的官员作为使节出访金国。 宗泽年迈,孙鸣多也需要他为自己处理朝政。李若水告病修养,孙鸣多前几日还去他府上看望了摔断腿的他。蔡京根本就不在孙鸣多的考虑之内,所以他只能考虑秦桧了。 御案上摆着宇文虚中的奏章,奏章里夹着一封秦桧亲笔写给宇文虚中的信。信里提及了自己的父亲已将这些年挂到秦家名下的地亩总数,还详细的列举出应退还给朝廷的税银总数。 并且已经劝说父亲将他人所挂田亩,来年一律不许再挂至秦家名下。并将狐假虎威的秦府武管家,杖责五十,退还霸占他人的土地,逐出秦府。并且由秦家出资,给原来贱卖自家土地的农户清退田产。 最绝的就是他为了避嫌,告诉宇文虚中,他要上奏章,恳请皇上派户部的人,前去丈量秦家的田亩,并且要请辞去计量司司正之职。还将自己的哥哥秦松亲自送进开封府衙,将他收监,并请开封府尹将其重新定罪。 而宇文虚中在奏章里将长垣县令及县衙一众人等,皆押解下狱。 第89章 秦桧提反诗 虽然这样处理可谓是大快人心,但是孙鸣多却觉得长垣县一案,绝非个例,而且全国各地类似于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 要想彻底地整治地方,这绝非一朝一夕之事。正所谓积重难返,这么多年在宋徽宗的治下,此等枉法、舞弊之事乃为常态了。 为此孙鸣多将宗泽宣入睿思殿,正值午饭时间,君臣二人边吃边谈。 “朕意推行丈量之举,以解赋税不均,民生艰难之苦。”孙鸣多微微的摇了摇头,“然而各级官吏贪腐已深入骨髓,真他妈难办呀!” 宗泽面容沉静,略作思付后,慢声说道:“陛下,此事办起来的确甚为棘手,然而非不可为。当下首要,是要严选干吏,组建督查队伍,直属朝廷,不受地方节制。专查丈量中的舞弊之行。” 见孙鸣多点头,宗泽接着道:“查出贪赃枉法者,严惩不贷。且要罪加一等,以儆效尤。还可令各地乡绅、士子参与监督,广开言路,使百姓知晓丈量之益,鼓励其揭发不法,上下齐力,或可破除积弊。” “就照爱卿之言去办。”孙鸣多频频点头认可。 “金国提出要互使一事,朕按照出使互等的原则,准备派秦桧前往金国。”孙鸣多擦了擦嘴,“正好他提出请辞计量司之职,朕原本想借此事......” “陛下,”宗泽见孙鸣多不语,缓声说道:“秦大人出使金国,品级相当,可行!” 秦桧接到命他出使金国的圣旨后,不敢怠慢,进宫面圣之后,随即收拾妥当,直奔金国中都大兴府而去。 一路晓行夜宿,当秦桧心怀忐忑地踏入金中都大兴府时,未料金太宗完颜晟竟以盛宴相待,珍馐罗列,美姬环伺。 金太宗看了看有些醉态的秦桧,“朕早闻秦宰辅书法乃当世魁元,朕仰慕久矣,今正逢秦宰辅出使我大金,朕今日冒昧,请宰辅墨宝一幅,还望宰辅成全!” 秦桧那里受得了一国之尊的如此奉迎,接着酒意,在一番推却之后,挥毫泼墨写就了一幅李贺的《马诗??其五》——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完颜晟装作爱不释手的样子看了看,赏赐了秦桧几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其中以羊脂白玉杯、千年沉香木随型雕就得一条乌篷船。还赏赐给了秦桧的发妻秦王氏一顶赤金镶宝步摇冠。 金国众臣也是轮番的敬酒,不多时,秦桧便沉醉难支,被扶至馆舍歇息。 夜半时分,灯火摇曳,几个黑影潜入秦桧房间。其中一人乃是金国临摹高手,正手持秦桧方才做的那首诗,细细端详其笔锋走势后,蘸墨挥毫于墙壁之上。 须臾,一首“金馆夜提”现于眼前:“寒星数点照荒丘,塞北霜风几度秋。旧舍梁间巢渐冷,新朝紫气动幽州。。”其字笔力虽稍显生硬,但精心描摹之后,乍看竟与秦桧手迹无异。 待秦桧次日酒醒,惊见墙上诗句,有影射大宋将亡之意。他顿时冷汗如雨,面色惨白。他知道此诗若传至大宋朝廷,自己将百口莫辩,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正慌乱间,金国使者已至,“观摩”此诗后冷笑而去,秦桧瘫坐于地,满心懊悔与绝望,明白自己已陷入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之中。 “请宋国使臣秦大人,移至别馆歇息。”负责接待他的完颜令一幅冷漠的嘴脸。 “完颜大人,这是为何呀?”秦桧站起来,躬身施礼。 “我大金皇帝下旨,此处提有秦大人墨宝。”完颜令不屑的看了看秦桧,“自今日起,此间馆舍日夜派兵把守。” 秦桧已经汗如雨下,颤巍巍地问道:“为何要派兵把守此馆舍呀?” “秦大人,”完颜令冷眼说道,“因为这里有你的墨宝呀,等以后再有宋使出访我国之时,我们会请他们来此观看秦大人的墨宝的。”完颜令换上衣服严峻的表情,“我大金皇帝为护大人墨宝,特派兵守护此处。” 秦桧此时完全明白了金人的想法,把这里派兵封禁起来,就是担心秦桧出大价钱找人毁掉这墙上的题字。无证无据的,就无法令他屈服了。 完颜晟再次见到秦桧时,已经完全没有了酒宴上的对他一连串的奉承之色。而是两眼冷漠地看着秦桧,感觉自此之后一切都完蛋的秦桧,双膝一软,跪倒在完颜晟脚下。 完颜晟要求秦桧回到宋朝后,设法窃取并传递有关宋朝军事布防、兵力部署、粮草储备等关键军事机密。 例如,让他摸清边境各处宋军的兵力数量、各将领的作战特点及指挥习惯,以及重要关隘的防御设施详情等。 还要求秦桧暗中破坏宋朝的抗金策略,比如在朝廷中散播对主战派不利的言论,挑起官员之间的矛盾.并且用重金培植自己的势力,将对大宋心怀不满的官吏网罗成自己人。 从而削弱宋朝的内部团结和抵抗意志,为金国的进一步行动创造有利条件,使宋朝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混乱与被动,从而助力金国实现其野心勃勃的政治和军事目标。 带着满心的阴霾,秦桧离开金国。马车辘辘,他望着车内满箱的金银珠宝,心中暗潮汹涌。那闪烁的光芒,似是无数条贪婪的蛇,紧紧缠绕着他的心。 他在大宋,虽居高位,却总有诸多掣肘。秦桧想起了令自己受辱的鲁王赵宗愈,还有那些皇室外戚,仗着祖荫,在丈量土地之时使令他难堪。 在朝堂之上、在政事厅里,他也要听从于宗泽,甚至还会对早已失宠的蔡京卑躬屈膝,屈辱之跃然于他脸上。 秦桧知道皇上重测天下土地之决心,这也令他心忧难安。他深知圣意难违,为求自保,忍痛割爱,将多年置办之田产悉皆退还,一众侍奉老父左右之仆人亦皆遣散。 念及兄长秦松,虽心有不忍,然而受形势所迫,亦只能将其重送牢狱之中。每每想到这里,他心中就恨意如渊。 秦家不过略有家财、微有权势,便遭圣上猜忌至此。而最令他胆寒的是,他从宫里皇上的近臣处听闻圣上竟欲借丈量土地之事,想要寻机置自己于死地,怎叫他不心寒! 但秦桧深知现在还不可莽撞,唯有隐忍蛰伏,暂弃荣华,佯装恭顺,方可在这波谲云诡之朝堂寻得一丝生机,以待来日风云变幻,再图东山再起,将今日所受之辱千倍奉还! 回望着渐行渐远的金国都城,秦桧心事重重的长叹一声。 第90章 秦桧的夫人王氏 如今,这满车财宝是金国给予的“诚意”,亦是他复仇与满足私欲的资本。大宋于他,不过是个施展抱负却屡屡受挫的伤心之地。 他深知一旦踏上这条路,便再无回头之日,可一想到回去后能用钱财收买人心,在朝廷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将那些曾轻视他的人踩在脚下,还能报复那些所谓的名门,秦桧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而坚定。 在权力与财富的诱惑交织下,在对过往怨恨的催化中,他咬咬牙,握紧双拳,终于在心底彻底下定了决心——为金国效力。 做那被人唾弃却能满足自己野心的“走狗”,哪怕遗臭万年,也要在这乱世中闯出一条满足自己私欲的“康庄大道”,让整个大宋都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回到开封之后,孙鸣多在睿思殿召见秦桧。 秦桧迈着小步,恭谨地走进睿思殿,一入殿门便双膝跪地,行三叩九拜之礼,口中高呼:“陛下,臣秦桧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明多微微抬手,说道:“秦爱卿平身,此次出使金国,路程遥远,爱卿,辛苦了!” 秦桧起身,双手呈上羊脂白玉杯和千年沉香木摆件,弓着身子道:“陛下,臣为我大宋、为陛下尽忠,何敢言辛苦二字。” “此次出使,金国皇帝完颜晟赏了臣这两件宝物,臣深知此乃国之荣耀,不敢有丝毫贪念,特来进献给陛下。” 孙明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接过宝物看了看,“爱卿为我大宋出使蛮夷,并涨我大宋之威。朕定会嘉奖与你的。” 孙鸣多顿了顿,“听闻爱卿此次出使前,将自家的部分田产赠与他人,还遣散了随仆,并亲自送兄长入狱。如此深明大义,实乃我朝之福啊。” 秦桧连忙跪下,一脸忠诚地说:“陛下,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此皆为分内之事。臣此次前去,也向完颜晟表明了陛下之圣明与我朝之威严,完颜晟表示愿将防线后撤五十里,以示其和谈之诚意。” 孙明多面露欣喜之色,起身踱步,感慨道:“若果真如此,秦爱卿孤身涉险,当居首功!朕原以为爱卿会因丈量自家田产之事,而对国事有所懈怠,如今看来,倒是朕心胸狭隘了。” 孙鸣多不禁觉得这个在历史上被人唾弃,被永远的钉在耻辱柱上的人,在他看来,秦桧简直就是一能臣。 可就在秦桧低头垂目的一瞬间,孙鸣多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异样。那一丝不宜察觉的变化,让孙鸣多心中顿生疑虑。 秦桧再次叩首,“陛下圣明,臣一心只为我朝昌盛,那些流言蜚语臣从未放在心上,只愿肝脑涂地以报陛下隆恩。” 孙明多审视着秦桧,目光突然锐利:“爱卿快快起身,不过朕观爱卿眼神,似有难言之隐,爱卿不妨直言。” 秦桧心头一惊,忙稳住心神,回道:“陛下,臣只是舟车劳顿,未曾休息好,绝无其他心思。能为陛下效力,是臣此生之幸,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陛下所望。” 孙明多凝视秦桧片刻,缓缓道:“如此甚好,爱卿一路辛苦,先回府歇息吧,日后朕还有重任托付于你。” 秦桧再次行礼告退,退出殿门时,背后已渗出一层冷汗。 孙鸣多站在睿思殿前,望着秦桧的背影,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斥在他心中。 “宣黄保国来见朕。”孙鸣多拧着眉,缓声说道。 回到秦府,秦桧屏退众仆人。和夫人王氏来到书房,这里面有一间密室。揭开墙上的一幅画,王氏拿出只有她才有的钥匙,打开一把精致的铜锁。 “老爷,这么多的箱子,我们俩搬得动吗?”王氏满面愁容地看着书房地上满满的十几个大箱子。 “等你看到这些箱子里装的什么,你就有力气搬了。”秦桧心事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什么好东西呀?”王氏哪里知道秦桧现在的情况,喜笑颜开地打开了一个箱子。“我的妈呀!这是什么呀?”王氏小心地拿出那顶完颜晟赏赐的赤金嵌宝步摇冠。 她走到巨大的铜镜前,小心地戴好步摇冠。“老爷,这不是和宫里的娘娘们戴的一样吗?” “这上面镶嵌的珠宝,比宫里的都要好。”秦桧站到王氏身后,帮她扶了扶帽冠,“只是你平时万不可戴出去,这可是逾制的宝物,是要杀头灭族的。” 王氏惊得差点将步摇冠掉下来,“老爷,这是皇上赏赐给你的吗?” “先不要说了,”秦桧走到书房窗前,悄悄地拉开窗扉看了看,回头说道:“赶紧把箱子里的东西搬进去。” 两个时辰之后,当王氏气喘吁吁地坐到密室里的椅子上,缓了半天,才悄声问道:“老爷,这些金银财宝都是怎么来的呀?” “金国的皇帝赏赐的。” “什么?”王氏瞪大双眼,“金国的皇帝为何要赏赐给老爷这么多的宝贝呀?” 秦桧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禁长叹一声。将自己在金国的遭遇到的事情都讲给了王氏。 “老爷!”王氏带着哭腔,走到秦桧身边,拉住他的衣袖,“这个金国的皇帝是叫老爷当他们的内奸吗?” “不许这样说,”秦桧压低声音,一脸狰狞的说道:“我不是内奸,不是。” “老爷,”王氏压住哭声,“我害怕,要是被皇上发现老爷收了金国这么的礼物,我们该怎么办呀?” 秦桧长叹一声,“我能有什么办法,他们定要诬陷那首反诗为我所做,我......我也是百口难辩呀!” 王氏擦了擦眼泪,目光中透出一股恨意,“他大宋借着丈量土地,将我们秦家的田产尽数收走,还赶走伺候我们多年的下人。” 他走到一个箱子前,抓起一锭巨大的金元宝,咬牙切齿道:“为此,老公公还大病一场。” “还有,”王氏有拿起一串白玉项挂,“咱家大伯本来已无事了,可现在却又入得狱中。想那牢狱之中,大伯要受多大的罪呀!” 王氏低头轻声的哭泣,“可惜我们家数十万亩良田,尽被他们收走。那可是几代人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