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称心如意》
1. 第 1 章
承泽五年,春。
汝国公府内正是一派祥和之景,却有一处显得格外寂静。
涟漪院,一袭白衣素簪的少女坐在条案前,手中执笔正在默写着什么。
许是今日心中不宁,她写着写着忽而手指一顿,墨迹便污了整张纸的洁净。
污了的纸张不能再呈上,少女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她将手中笔放下,准备四处走走平复下心情。
就在此时,门被人推开,汹涌的寒气滚入,与此同时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
她没第一时间开口说话,却是瞬间将门窗紧闭,然后压低声音靠近姜瑾宁。
“小姐,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打听清楚了。”
姜瑾宁听此心中微微一紧,拉着张嬷嬷坐下,顺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轻声细语道:“嬷嬷别急,慢慢说。”
此时的张嬷嬷也顾不得礼仪尊卑直接一口牛饮下去,冰凉的四肢终于有了一点热气,这才将打听到的消息说出口。
“小姐,这定国公府世子可了不得,不过而立之年,却已娶妻三次,三个妻子皆未过三年而亡,第一二任妻子皆是小门小户之女,进门不到三年就缠绵病榻而亡,老丈人因女儿去世悲痛欲绝,愤然离京。”
“而这第三任妻子则是礼部侍郎之女,进门两年不到也死于病榻之间,据说死时浑身青紫,伤痕累累…”
听到这姜瑾宁指尖微动,却未打断张嬷嬷的话,安静坐在一旁,只是这份安静中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礼部侍郎得知后与定国公大闹了一场,终于要到了份和离书,将女儿的尸体抢回后葬入祖坟,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连民间都有传闻,自此后便再无人敢将女儿嫁入定国公世子。”
说完最后一句话,张嬷嬷又咕嘟咕嘟灌一下好几口茶水,就要再继续批判定国公世子,却见姜瑾宁垂眸坐在那,不知在思索什么。
她忽而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叫遭,想要开口。
然而张嬷嬷话还未出口,姜瑾宁便适时地抬起头,冲她微微一笑,然后摇了摇头。
“此事我已知晓,嬷嬷回去休息吧,我还想再为母亲抄写几页经书。”
张嬷嬷只得应一声,临出门前又转头,有些犹豫开口道:“小姐,公爷不是那种人,再怎么说您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不会把您往火坑里推的。”
姜瑾宁安抚一笑,拿起笔什么话也没说。
直到门关上的那刻,借着抖动的墨迹,才能发觉她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深吸一口气,姜瑾宁将心中沸腾的怒火压下,将纸张丢入炭盆后,又重新抽出一张纸,这次的下笔再无颤动。
直到最后一页经书抄写完,姜瑾宁才放下手中笔墨,轻饮一口茶水,微凉的茶水对于此时的她来说正合适。
姜瑾宁怎么也没想到,才刚过了孝期,汝国公就迫不及待要把她送出去。
若不是昨天为了寻找掉落的发簪,她也不会在碧春园停留那么久,也就不会听到她的父亲汝国公爷正盘算着,怎么将他这个好女儿卖出好价钱。
姜瑾宁是汝国公府早已去世的郑姨娘所生,排行第二,其上是早亡嫡母所生的大小姐,早已入宫成为现今的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刚入宫,嫡母便去世了,她因嫡母去世,守孝三年,之前洽谈过的亲事早已作废,另娶她人。
汝国公爷则在一年期刚过,就立刻娶了如今的汝国公夫人李氏。
而前两天这位继夫人李氏,还在为她张罗着亲事。
姜瑾宁想到此闭了闭眼,嫁是绝对不会嫁的,但她如果要另嫁他人,只能寻找比定国公世子身份背景更大的人物。
否则,不论是为妻还是为妾,汝国公爷定会让她进定国公府。
对于定国公府而言,她的身份是好是坏,都无所谓,他们看中的也不是她的身份,而是……
想到此,姜瑾宁摸了摸脸,郑姨娘也算是给了她一副好相貌。
只可惜这幅好相貌还未给她带来片刻利益,就已被豺狼虎豹盯上。
姜瑾宁将经书整理好,再将其供奉在了佛堂上,又仔细擦洗了一遍郑姨娘的牌位,磕头拜下。
她心中已有成算。
出了佛堂,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驱散了身上最后一丝寒气。
明月见她出来,立刻抱起一大堆衣服笑嘻嘻跑过来。
“小姐,府中新做了两件衣裳,您给看看明天去见太后娘娘穿哪件,有哪件不合身,我给您重新裁剪一下。”
近日太后身体不适,特地宣汝国公府前去侍疾。
而这两件衣裳,就是嫡母李氏给汝国公府所有姑娘做的新衣,她的是一件湖绿色一件粉白色。
姜瑾宁眼眸微暗,挑出那件粉白色的衣裙:“就这件吧。”
“嗯嗯,小姐眼光真好,我也觉得这件最衬小姐。”明月抱着衣裙使劲点头,满脸兴奋的夸赞道。
三年孝期,明月就没在姜瑾宁身上看到除了白色以外的衣裙颜色,现在孝期已过,她家小姐终于可以穿其他颜色的衣服了。
她家小姐生的这般花容月色,就该穿的漂漂亮亮的,虽然白色也很好看,但她家小姐这个年纪还是鲜活的颜色更衬些。
想到这,明月笑的更灿烂了,“小姐,那我先去检查衣服了,再看哪里有没有不合身的地方改改!”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清风在后面看着她兴奋的模样,幽幽叹了口气,“小姐,你也太纵着她了。”
姜瑾宁摇摇头,转身回屋:“也纵不了太久了。”
清风沉默一瞬,道:“您已经决定好了?”
从太后宣汝国公府侍疾开始,再到新衣,明晃晃告诉众人,太后在挑选下一位入宫者接替淑妃娘娘。
姜瑾宁:“嗯。”
清风沉默不语,她性格与明月截然不同,心思细腻又谨言慎行,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只能隐晦发问,“小姐,淑妃娘娘还怀着孕,太后娘娘就这么急着让汝国公府第二位姑娘入宫,会不会……”
未尽之言,姜瑾宁和她都明白。
亲姐妹共侍一夫,哪怕是在皇家也过于急功近利了些。
尤其是对后入宫者,也很难给众人留下什么好印象。
回答清风的只有三个字,“我知道。”
听到这句,清风不再劝说,她家小姐一直是最聪颖的那个,许多事开个头就能想到尾,不需她再多费口舌,小姐只会想的比她更深。
姜瑾宁并未把定国公府世子之事告诉众人,哪怕张嬷嬷心中有些许猜测,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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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传播出去。
她是她的乳娘,更是全家性命掌握在她手掌之间的奴仆,长姐进宫时,特地将涟漪院中所有奴仆的卖身契转交给她,就是为了她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姜瑾宁便站在门口等待李氏,与她一同等待的还有二房的姜瑾宣,三房的姜瑾容,姜瑾宜双胞胎,四房的姜瑾宓。
汝国公府老夫人还健在,姜家四房依旧住在一起,这次除了年龄太小和称病避过去的姑娘,只有她们五人。
等了没一会李氏就出来了,李氏名为李玉芝,年龄并不大,今年才双十年华,比姜瑾宁大两岁,也是被孝期耽误了,才不得不嫁给汝国公做填房。
只见她淡淡扫过众人,在姜瑾宁身上微微停顿片刻,并未多说,便上了马车。
马车上,李玉芝给五位姑娘讲了点宫中规矩便闭目养神了。
实际上宫中那么明显的动作,已经暗示了汝国公府众人,要去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不需要她一个刚嫁过来才两年的继室多费口舌。
到了宫门口下了马车,李玉芝只嘱咐了一句跟紧点,就跟着掌事姑姑走。
皇宫极大,汝国公就算是太后母族也不敢多有放肆,更别提刚入宫的一群小姑娘了。
众人低着头也不敢随意乱看,直到不远处传来龙撵声,众人心中一慌,连忙学着李玉芝的动作行礼。
姜瑾宁跟在李玉芝身后,面上微有慌乱,心中却是一动不动,跟着众人行礼,她低垂着脑袋,并不打算做什么,但不知是意外还是有人坐不住,只见一条粉色丝帕从中飞出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众人鸦雀无声,连龙撵都停了一瞬。
就在此时,龙撵上那位开了口,“裴福禄,去把那手帕捡起来,莫要弄脏了,送还给那位粉色衣裙的姑娘。”
姜瑾宁心中微微一紧,此次进宫的姜家女眷,五名有三名穿着粉色衣裙,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出招。
此招虽拙劣,风险很大,但没想到皇上竟然吃这一招,并且还成功的在皇上面前挂上脸。
“是。”尖锐的太监嗓答应一声,安静的只剩下脚步声。
姜瑾宁正在思索在棋差一招的情况下,如何在后续的面见,让太后对她另眼相看时,一张水粉色的手帕递到姜瑾宁面前。
“姑娘你的手帕,接着吧。”裴福禄道。
无论这块手帕是不是她的,裴福禄一递过来,是不是姜瑾宁的手帕已经没有意义了,丢帕子的人也不会蠢到现在出来认领,她也只能承认是她的。
姜瑾宁抿了抿唇,并不确定皇上这个举动是好是坏,但她也只能笑着谢过:“民女叩谢陛下。”
紧接着将手帕收起,听着龙撵声远去,才缓慢抬起头。
待龙撵走后,李玉芝面露冰冷的看着众人,但此时掌事姑姑在场,不好对汝国公府女眷训斥太过,且还是在宫内,她只绷着脸色,“管好自己的贴身物品,这种事再有第二次就直接送回府去。”
被单独送出宫去和判了死刑没两样,这么不识轻重的姑娘未免连累家族,都会立马安排婚事嫁出去。
但这种随便安排的婚事,能是什么好婚事?
众人低垂着眉,齐齐应是。
此后一路再未出现其他状况,一路顺畅的到了寿康殿。
2. 第 2 章
掌事姑姑把她们交给了几个小宫女,就带着李玉芝前去面见太后。
姜瑾宁几个人跟着宫女来到了偏殿,刚坐下,四房的姜瑾宓便走了过来。
姜瑾宁扫了她一眼并未说话,她端起茶轻抿了一口,茶香四溢,不愧是贡茶。
“二姐姐,手帕可以还我了吗?”姜瑾宓见她不言,有些站不住了问道。
姜瑾宁在她那一身水粉色衣裙上停留片刻,轻笑一声,放下茶盏,神色无辜的看着她:“五妹妹,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手帕不是我的吗?”
姜瑾宓排行第五,在汝国公府时与她关系不好不坏,两人只会在老夫人晨昏定省时见上一面,这三年她要给嫡母守孝更是深居简出,与众人都不太熟络。
姜瑾宓咬了咬唇,泪眼朦胧看着姜瑾宁,“二姐姐那是我的手帕,不小心被风吹走了,求求你了,你就还给我吧。”
姜瑾宁听到此话,内心一哂,这时候知道了问她要手帕了,当时怎么不说这是她的。
“五妹妹你就别难为我了,这是陛下让裴公公给我的,是不是我的手帕,陛下心中自有决断。”姜瑾宁点到为止提醒。
姜瑾宁当然不会给她,这块手帕已经在陛下那里挂了名,给了她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她没那么傻。
且她猜测,陛下定是看到手帕从谁身上飞走,但他将手帕赠与她,无论是何原因,这块手帕只能是她的。
她留下这块手帕既不是自大的认为,自己仅凭一面之缘就能让陛下记住她,而是这块已经在他心中留下些微记号的手帕,便是属于她的敲门砖。
姜瑾宓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只能咬着下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剩下三人瞧出了这场闹剧的由来,对视一眼并未开口说话。
很快,太后便宣了她们进殿。
殿中熏着香,弥漫着淡淡的药味,不是很难闻,也不是很好闻。
隔着屏风,只能看到李玉芝坐在床沿,另一人腰间枕着枕头坐在那里。
一进去,五人便按着宫规行了礼,太后叫起后给她们赐座。
姜瑾宁能感受到在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太后娘娘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
而后,坐在太后右手边的李玉芝,便小声的为太后一一介绍了起来。
长幼有序,她先冲姜瑾宁招了招手,“二姑娘来,进来给你姑姑瞧瞧。”
李玉芝叫的亲热,姜瑾宁心中却明白这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像她这样的侄女,姜家女眷一抓一大把。
“是,母亲。”姜瑾宁挂着得体的笑走了过去。
“拜见太后娘娘。”
进去后姜瑾宁先行一礼,她眉眼低垂着,俏脸微抬让太后娘娘瞧得真切,也顺便看清了太后的长相。
是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即便只是半躺着,也能看得出她的身姿优雅而尊贵,以及眉眼间那股不为自怒的威严。
那是身处高贵,手握大权,才能养出来的。
姜瑾宁能够感受到太后在她脸上的打量,片刻后,她微微点头拍了拍李玉芝的手。
“你教养出来的孩子,我自是信得过。”
这话就是客气了,李玉芝才入汝国公府两年。
退下后,李玉芝又叫了其他几位姑娘进去。
直到叫到了姜瑾宓。
她进去后先行了一礼,便道:“民女姜瑾宓,年十六比二姐姐小三岁,见过太后娘娘。”
这话一出,姜瑾宁就知她想以侍疾名义入宫无望了。
如果说她对入宫的态度是十拿九稳,那么年龄一出,那么就只剩下五分不到。
19岁还未出阁的大龄少女,在京州也是罕见的,且她只比陛下小5岁,年龄上来说,她已经被淘汰了,没有一个家族会为了讨好皇帝而送上19岁未出阁的大龄少女。
姜瑾宓的态度很明显,手帕那件事太后应该已经知晓了,若是陛下将手帕还给她,那么她入宫侍疾的机会极大,若是像现在这般或是无视、责罚,那生出这事的她入宫概率几乎为零,既然她入不了宫,就更不想借由此事给姜瑾宁做嫁衣。
众人不是傻子,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太后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去,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再回到后殿,姜瑾宓的心情显然好了很多,见姜瑾宁冷着一张脸,还凑了过去,可怜兮兮道:“二姐姐你怎么不开心呀,二姐姐别担心,你的容貌在我们五人中可是最盛的,如果太后娘娘要留下,只会留下你。”
姜瑾宁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笑,“五妹妹,你操心的可真够多的,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如果太后娘娘不知她的年岁,宣了她侍疾,她有绝对的把握成功留在宫中,可现在入宫之事已成泡影,现在她得赶紧想办法找另一条出路,没时间再和她纠缠。
就在此时,一个宫女入内打断了她的所有思绪。
“姜家二小姐姜瑾宁可在此处,我们淑妃娘娘有请。”
淑妃娘娘姜家大小姐姜瑾安,十六岁便名满京城,初入宫便直接被册封为淑妃,现如今已有五月身孕。
看着姜瑾宁离去的身影,姜瑾宓恨恨咬着牙,只希望她前去只是叙旧,不要再横生枝节。
若是淑妃因姜瑾宁入宫侍疾一事暴怒,更是件天大的好事。
姜瑾宁跟着那名宫女一路来到倾云殿,刚踏入殿中她便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药味。
姜瑾宁心中一惊,一个猜想忍不住从她心头冒了出来。
宫女一路带着她步入寝宫,随着她的脚步,浓重的药味在鼻尖开始萦绕。
直到她看到躺在床上挺着肚子,面容消瘦惨白的姜瑾安,姜瑾宁忍不住加快脚步,抓住了她微凉的手。
虽然之前早有猜测,可见到此情此景,眼泪还是不自觉从她眼眶中滑落,她张着嘴什么话也问不出来,只能抓着她的手,无声流泪。
她的大姐姐姜瑾安可是名满京都,才貌双全的世家贵女,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姜瑾安看见她这幅模样,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她努力勾起一个温柔的笑,轻声安慰:“小如意,别担心,姐姐好着呢,只是最近怀着孕,才会如此。”
“药是怎么回事?孩子不过才五月大,你怎么就这般消瘦了?”姜瑾宁直勾勾盯着她,想要问出个答案出来。
“姐姐没事。”面对姜瑾宁的提问,姜瑾安唯一做出的回答是躲避。
她故作坚强,强颜欢笑的转移话题道:“别说我了,你身上究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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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何事,要入宫来。”说到这,姜瑾宁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来。
郑姨娘去世后,姜瑾安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撞见姜瑾宁因为没了姨娘后,被人处处欺负克扣伙食,她屡次阻止未果后,直接将姜瑾宁接过来,与她同吃同住。
对于一手养大的姜瑾宁,姜瑾安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若非躲无可躲,姜瑾宁无论如何也不会入宫。
所以,她才在打听到太后娘娘宣人入宫时,特地将姜瑾宁叫过来就是为了问清此事。
姜瑾宁扭过头,盯着微微耸起的肚子,以及鼻尖冲人的药味,她努力控制着情绪,一定要问个彻底道:“姐姐,是这个孩子的原因吗?”
姜瑾安指尖一紧,将被角攥成一团,她张口就要否认,却见姜瑾宁神色笃定,显然再多的借口也无法说服她,姜瑾安松开手,惨白一笑:“到底还是瞒不住你。”
她扫了众人一眼,直到身旁宫人退下关上了门,才缓缓开口:“太医说我这胎气血不足,身子亏损,这个孩子注定生不下来,而我再打掉这个孩子之后,可能无法再有孕了。”
“不可能!”姜瑾宁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每月大姐姐都会带她去郊外骑马游街,且有府医细细调养,就连冬日也是手脚暖和得紧。
想到此,她摸着手中冰冷不见一丝热气的柔荑,实在忍不住哭出声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才三年啊!”才短短三年,她的姐姐就被弄成这幅憔悴不堪的模样,只能躺在床上,接受自己身体亏空,孩子不保,日后再不能有孕的噩耗。
姜瑾安看着她嚎啕大哭的模样,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抱着她开始宣泄忍了三年的眼泪。
刚入宫便失去母亲无法再见母亲最后一面,最爱的妹妹亲事被悔她无能为力,孝期刚过父亲便再娶,她在宫中步步为营却遭人算计亏空,身子还未调理好就来了孩子,却只能硬生生要接受孩子的离去,自己不育被家族放弃,最爱的妹妹也被逼入宫的事实。
这桩桩件件的委屈愤恨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终于在妹妹的到来下决堤。
听着里面的哭声,守在门外的雪梅忍不住掉下泪来。
二小姐来了,她家小姐才能放肆的哭上一回。
这宫里的日子太苦太难熬了,若是二小姐能入宫陪着小姐该多好,好几次汝国公夫人入宫,她都能看到小姐欲言又止的模样。
汝国公夫人李玉芝与她家小姐不熟,只能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更多时候传递完汝国公爷的命令就走了。
汝国公夫人也不知道小姐与二小姐的情谊,更不会随意带着二小姐入宫,那样于礼不合,也会给他人一种汝国公府要送人入宫的信号。
所以小姐一直压制着没提,直到太后娘娘宣了女眷侍疾,打听到二小姐也在此列,她才命人请了过来。
如果这次入宫的是二小姐该有多好,可惜以小姐对二小姐的情谊,除非遇到实在无法处理之事,否则她怎么忍心二小姐跟她一样,也踏入这深宫的火坑。
且二小姐已年芳十九,虽然她容貌出众明艳娇贵,能够力压群芳,可宫中从未出现如此娇艳的宫妃,四妃皆为温柔善良的神仙妃子,由此可见,陛下并不喜爱长相过于艳丽之人。
3. 第 3 章
姐妹痛哭过一场后,姜瑾安松快多了。
情绪宣泄完,她想起入宫一事,忍不住盘问起哭的双眼通红好不可怜的妹妹。
“说吧,为什么这次你会入宫。”
在姜瑾宁这里,姜瑾安是温柔善良如天上月的姐姐,也是冷酷严厉拼尽全力保护妹妹的姐姐。
在姐姐面前,姜瑾宁也少了一丝顾虑多了丝骄纵,“是爹那个老不死的,要拿我送给定国公府世子做填房,我让人打听了一下,这定国公府世子已经虐杀了三个妻子,我不想成为第四个,就想着进宫来,不论怎么样,至少姐姐你在这里。”
听到这,姜瑾安只觉得怒极攻心,狠狠拍了一下床沿,双眼通红:“他怎么能如此对你,我要去找太后娘娘说理去。”
说着就要起身,却被姜瑾宁一把拉住,她目光冷静,甚至透着冷酷的意味,提醒道:“姐姐,没用的,你我都是汝国公府弃子,太后娘娘是我们的亲姑姑,更是那个老不死的亲妹妹。”
“汝国公府是太后娘娘的母族,母族与弃子相比,我们注定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姜瑾安听到此,刚攒起来的一口气顿时泄了出去,她失神地望着窗外,念念自语道:“那怎么办,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踏入火坑我做不到。”
眼泪从那双温柔的眸子中溢出,被妹妹温柔地擦拭掉,她靠在姜瑾宁消瘦却结实的肩膀将脸埋了进去。
“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怎么能忍心让你再踏进这里。”
“你知不知道入宫你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啊!”
“我知道。”姜瑾宁平静的开口,“我知道我入宫要付出什么,但这并不算什么,因为我知道姐姐会像养我一样,把孩子养大的对吗?”
姜瑾宁将她扶起,看着那双黑白分明,仿佛任何事都无法将它压垮的双眸,姜瑾安却是第一时间避开那双眼眸,语带哭腔:“我做不到……”
小如意,我做不到躲避宫中阴毒手段,做不到保护母亲和你,做不到违抗父亲的命令,做不到支撑起我们的未来,和你未来孩子的未来,我就是一个这么没用的废物,任何事都做不到。
姜瑾宁却不给她悲伤化秋,自怨自艾的时间,强行将她的头扭了过来。
她语气压低,带着一□□哄道:“可以的,你可是姜瑾安,七岁的你可以将我保护在羽翼下,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与我同吃同住不让我受一点委屈,现在你的依旧可以做到,你只是来的时间太短,没站稳脚跟才会如此,如果我有孩子,姐姐你会保护好我的对吗?孩子交给你也会没问题的对吗?我们是互相唯一的依靠了,我只能依靠你了姐姐……”
最后一句话,触动了姜瑾安浑浑噩噩的脑神经,她像是终于有了支撑般缓缓立了起来,温柔的双眸第一次透出恨意。
“我知道了。”
雪梅目送着姜瑾宁的离去,看着已经振作起来,仿若脱胎换骨的姜瑾安,她忍不住期盼着,如果二小姐能够入宫就好了,只要她在,没人能够压垮小姐精神和□□。
想到此,雪梅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然而一个错眼,就看到陛下不知何时来了,正似笑非笑看着她,雪梅脸色瞬间惨白下来。
她当即跪下,“奴婢参见陛下。”
姬光霁踏步而来,看了眼逐渐离去窈窕背影,挑了挑眉,“这么高兴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雪梅战战兢兢的开口:“回陛下,刚才娘娘召见了二姑娘后,二姑娘离去时,娘娘已经好了很多,彻底睡下去了,还睡的很安稳,奴婢为娘娘感到开心。”
说到这,雪梅便忍不住心酸,她家小姐自从怀孕之后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最近更是被孩子折磨的已经近半个月没睡好觉了,幸好二小姐过来了,她家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哦?”姬光霁挑挑眉,“我记得汝国公夫人可是只有这么一位嫡女吧?”
“回陛下,二小姐幼时姨娘早逝,我们娘娘见她可怜,就将人接了过来,一起同吃同住九年。”雪梅答道。
姬光霁听此一笑,“你们娘娘倒是心善。”
入了寝宫,就见姜瑾安安稳的躺在床上,她的眼尾还微微泛着红肿,神色却是比平时的状态要安定许多,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姬光霁扫了一眼,并未打扰姜瑾安便退了出去。
晚上,一封关于姜瑾宁的资料就由裴福禄呈了上来。
……
回到寿康殿,李玉芝已经坐在偏殿等她许久了。
“母亲。”姜瑾宁上前几步行礼。
“嗯,淑妃娘娘叫你过去做什么?”李玉芝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眸子有些诧异地询问道。
淑妃娘娘看着温柔善良一人,原来如此厌恶她的庶妹?
姜瑾宁扫了她一样就知道李玉芝在想什么,她解释道:“姐姐她只是唤我过去叙旧罢了,并无其他。”
李玉芝对此半信半疑,姜瑾宓却是直接嗤笑出声。
“二姐姐何必如此遮掩,淑妃娘娘讨厌你也是人之常情。”
姜瑾宁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无视了她。
回去的路上格外安静,在下了马车之后却出现了一个小意外。
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姜瑾宁二话没说直接冲上去给了姜瑾宓一个耳光。
直接吓得众人呆愣在原地,谁都没有想到姜瑾宁会忍到回了汝国公府再发泄。
“姜瑾宁!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姜瑾宓反应过来想要冲过来与姜瑾宁撕打时,姜瑾宁反手又是一个耳光,直接给打对称了。
“姜瑾宓,别以为在外面说话我当时没反应就是不跟你计较,你再发疯管不住嘴试试,我跟大姐姐的关系,何时轮到你来谈论好坏。”
姜瑾宁神色冰冷,此时的她竟与三年前潇洒肆意的她有几分重合,那时谁都想不到姜瑾宁会有如此乖巧的时候。
姜瑾宓被打的捂着脸呜呜哭泣,姜瑾宁却是没管她,径直走了。
李玉芝也是第一次见姜瑾宁发这么大火,而其他几人却是只惊讶一瞬,就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回去之后,李玉芝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淑妃娘娘和姜瑾宁一同长大,难怪每次入宫,淑妃娘娘都会向她打听汝国公府府内情况,看来一直放不下的是这个庶妹。
李玉芝忍不住感叹一声,没想到淑妃娘娘温柔善良公正,却会在庶妹身上格外纵容。
而除李玉芝外的众人却是嘀咕着,守孝三年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二小姐,去了一趟皇宫,做事便又不知轻重起来,果然有姐姐护着就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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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众人忍不住艳羡起来。
……
次日,太后娘娘下旨,果然不出姜瑾宁所料,在那三人其中选了姜瑾宣前去侍疾。
双胞胎倒是不失落,三房只有她们两个女儿,未免被太后娘娘责罚她们二人是去凑数的。
姜瑾宓自那日被打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蠢事,要是被母亲知道她在宫中如此不知分寸,当晚就要送出去的。
而如今只是被姜瑾宁借着编排姐妹情的名头打了两巴掌,真的是轻拿轻放,而后被姨娘压着到涟漪院道了歉,送了份礼过去见姜瑾宁收下,此事揭过才安下心来。
涟漪院这边却是安静了下来没几天,皇上便下了旨,宣姜瑾宁进宫为太后娘娘侍疾。
这可把已经与定国公府谈好交易的汝国公爷气个半死,吞进去的只能忍痛吐了出来,毕竟圣旨不可违。
但他心中还抱着一丝姜瑾宁归家的希望,与定国公府那边藕断丝连。
姜瑾宁入宫只带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和清风一个婢女,明月留在了涟漪院。她被养的过于纯真,不适合在宫里生存。
到了寿康殿,姜瑾安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妥当。
全是按照姜瑾宁喜欢的风格布置的,就连她常用的日常用具也准备好了,无一丝不妥贴之处。
姜瑾宣看着姜瑾安对姜瑾宁深情深厚如此体贴,忍不住艳羡道:“有个姐姐在宫中可真好。”
姜瑾宁笑了笑没说话,只不过是面上风光罢了。
第二日,太后召见了她们二人,只让姜瑾宣留下来,让姜瑾宁多去倾云殿看看淑妃。
很显然,姜瑾宁入宫一事是姜瑾安一手促成的。
但皇上绝不会留下三人,汝国公府也不会送三个女儿入宫,这就要看两人谁技高一筹了。
这几日姜瑾宁一直在倾云殿,见卢院使诊断完开了药,如往常一样让雪梅将人送出去。
姜瑾宁看着姜瑾安消瘦的四肢以及隆起的小腹,目光有些沉沉,在摒退众人后,她开口问道:“太后娘娘有说什么时候打掉孩子吗?”
听到这个问题,姜瑾安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她垂眸摸着肚子摇了摇头。
“姑姑没说,只说让我等着。”
听到此,姜瑾宁眉头紧皱,忽而抓起姜瑾安的手臂,“姐姐,不能再等了。”
姜瑾安茫然的看着她,似乎从未察觉出一丝异样。
姜瑾宁只得叹气一声,已逝的汝国公夫人将她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她的大姐姐连一丝阴私手段都未曾接触过。
姜瑾宁直接传唤了清风进来,“姐姐这是我的婢女清风,对医术颇有一番研究。”
姜瑾安懵懵懂懂,却也察觉出一丝不对,“太后娘娘毕竟是我的亲姑姑,再如何,也不会害我。”
姜瑾宁抿着唇没说话,只让清风坐下给姜瑾安把脉。
太后娘娘确实是亲姑姑,可现在的姜瑾安既无权利也无子嗣的妃子,过于天真的性格虽然好拿捏,但对于上一届宫斗胜利者而言,这些全都是缺点。
更别提,她现在已从家族中挑选了更为适合接替姜瑾安的人选。
清风摸着脉象,神色从一开始的从容变成凝重,她皱着眉缓缓放下手。
4. 第 4 章
姜瑾安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抓住清风的衣袖:“我的孩子她究竟怎么了!”
清风面露为难,又看了一眼姜瑾宁,姜瑾宁轻轻颔首:“说吧,姐姐她能够承受。”
这个事越拖下去,越对姜瑾安不利。
“是。”
看着他们二人的神色,姜瑾安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淑妃娘娘,奴婢刚才给你把了下脉,您肚中胎儿早已胎死腹中。”
“什么!”姜瑾安惊叫一声,只觉得气血上涌,脑袋一片空白,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黑就要栽倒,姜瑾宁立刻伸手扶住她,将她搀扶到床上。
看着姜瑾安憔悴失神的面容,姜瑾宁忽而想起了嫡母杜氏,那个女人一直对她接近姜瑾安抱有十分的敌意,总是背着姜瑾安警告她。
直到皇上登基后,太后和汝国公爷想把姜瑾安送入宫中,那个女人拼命阻止,却始终敌不过这两人的意愿。
在姜瑾安入宫当晚,那个在姜瑾宁眼中如雌狮般的女人倒了下去,一病不起。
临死前,那个女人拼命抓着她的胳膊,把她两条胳膊掐的青紫,也要让她答应帮姜瑾安一把。
姜瑾宁当时在想,这个女人真蠢,明知道她接近姜瑾安是不安好心,还期盼着她能入宫帮姜瑾安一把。
现在的姜瑾宁看着姜瑾安,也是两字,真蠢,怎么能蠢成这样,被人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
姜瑾安呆呆地看着帷幔,飞鱼走兽在轻薄的帷幔上显得活灵活现,似要编制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吞噬殆尽。
忽而姜瑾安的手被人握住,她指尖微动想要挣脱,一滴温热的液体砸在她冰凉的手背上,浮起阵阵涟漪。
她微微转头,只见少女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蓄满了泪水,她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十分自然的坐起将姜瑾宁抱入怀中。
如同小时候看到姜瑾宁受委屈一般,抱着瘦小的她轻声安抚。
那是从小到大九年以来面对姜瑾宁形成的惯性,她是姐姐总要护着妹妹的。
是姜瑾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姜瑾安心中种下的种子。
妹妹是弱小的可怜的需要保护的,而她,是唯一一个能够保护妹妹的姐姐。
这是姜瑾安对姜瑾宁的惯性,是她们相处九年培养出来对她爱的惯性,哪怕在失去所有之后,这份对姜瑾宁的惯性也能支撑起她。
看着强颜欢笑的姜瑾安,姜瑾宁又想到了杜氏,那个女人还真的预想到了她的卑劣。
像她这种在五岁时已经能够熟练利用嫡姐的善良,从而达到自己目的的人,怎么可能不在温柔善良的姐姐身上留下后手。
“姐姐,你不要吓如意,如意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姜瑾宁压着嗓音,学着幼时的童言稚语,哭着说道。
听着妹妹哭声,姜瑾安只觉得心如刀绞,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也逐渐清醒过来。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小如意别怕,姐姐会一直在的,一直一直保护你。”姜瑾安流着泪,抱着她此生唯一的亲人。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孩子早一点晚一点都是一样的结局,现在最重要的是妹妹。
她绝不会让妹妹再重回汝国公府,她不能让爹爹把妹妹当礼物一样肆意送人,宫中虽然危机四伏,可她到底是四妃之一,只要太后一天还在,她的这个位子就稳如泰山。
她也绝不能再像三年前那样愚蠢,处处遭人算计,她的妹妹如此可怜,若是她倒了,她会被宫中这群女人撕得粉碎。
她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轻而易举调动姜瑾安的情绪,姜瑾宁微微松了口气,要是三年前那道圣旨不是那么突然。
也就不会像如今这般麻烦,又是哭诉又是扮弱。
不过好在,姜瑾安还是一如既往吃这一套,只要她稍微示弱,姜瑾安便会像强壮的母狮,死撑着也会站起来保护她。
姜瑾安像她的母亲杜氏,温柔又坚韧,为了在乎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姜瑾安得到了杜氏无条件的爱与保护,而她姜瑾宁略施手段,也得到了姜瑾安无条件的爱与保护。
正是因为这份爱,使她们与姜家格格不入,被姜家吞吃入腹,拆骨吸髓。
不像她姜瑾宁,生来骨子里就刻满了姜家人自私掠夺的本性。
所有想要的东西,无论是偷是抢是诱哄是扮弱,只要她想要的,哪怕鲜血淋漓也要到手。
就像她现在准备拾起这把名为爱的利刃,将宫中这滩浑水,搅得天翻地覆。
狠下心来抛弃家族荣耀与善良的姜瑾安,才是最完美的姜瑾安。
“姐姐,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它已经死了,为什么太后娘娘不告诉你,反而一直瞒着你,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害啊?”
姜瑾宁泪痕未干的摸着姜瑾安的腹部,像是怕再次刺激到姜瑾安,小心翼翼道。
清风适时上前,道:“淑妃娘娘,您腹中胎儿已死去近十日,若再不打掉,对您的身体负担会越来越重,甚至导致打胎时大出血而亡。”
姜瑾安听到此话,已经再无动容,她冷笑一声,“太后娘娘这是想让我给姜家人腾位置了。”
宫中不会有两位汝国公府高位妃子,要么姜瑾安死去她人继位,要么她占据淑妃称号,另一人屈居下位。
“姐姐,这怎么办啊,我不想你死,可是,可是你现在若是打掉孩子,太后娘娘就会知道我们知道了她的谋算,若是太后娘娘放弃了你,没有了汝国公府的支持,你又怎么在宫中如何立足。”
宫中最是势力,只要妃子失宠失势,就会遭到所有人的恶劣反扑,如今还是亲侄女,只是因为不能生育就放弃了她,以后若是与她撕破脸。
在宫中稍稍使点绊子,就能让姜瑾安在宫中度日如年。
姜瑾宁急的眼泪又在眼眶打转,她忽而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
她颤抖着手,缓缓打开帕子露出里面的药渣。
“清风,你看看这药渣有没有问题?”
清风接过,仔细嗅闻分辨,神色凝重发问:“小姐,这是从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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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药渣?”
“有问题是吗?”
姜瑾宁抓着姜瑾安消瘦冰冷的手,低着头缓缓开口:“姐姐,这是我这几日在小厨房捡到的药渣,我看你最近喝完药,总是身体不适,就想着药是不是有点问题,想私下拿给清风检查。”
她忽而抬头,双眼看向窗外,眼中是谁都未曾见过的冰冷,她语气飘忽道:“姐姐,既然不能得罪太后娘娘,那么我们就从下药的这个人开刀吧。”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姜瑾安没说话,只是抓紧了妹妹的手。
次日,淑妃娘娘在喝完保胎药后血流不止,卢院使拼尽全力,也没能保住淑妃娘娘腹中孩子,淑妃娘娘因此次滑胎日后再难有孕。
皇上大怒,查出是德妃宫中二等宫女巧慧指使,后从巧慧房中搜出几百两银子和一只云修仪的发簪。
原来云修仪早就对淑妃娘娘怀恨在心,在一次召寝时,淑妃娘娘腹痛不止,派人请了皇上过去,此后三月再无召寝,因此云修仪买通了巧慧,想要借此祸水东引,却没想到巧慧会藏匿她的发簪用以日后威胁。
查出实情那刻,皇上当即下旨,将云修仪贬为庶人打入冷宫赐白绫,德妃因未管束好宫人禁足三月,孩子交由皇子府照料,贵妃因管理后宫不当,罚奉三月,宫务移交给贤妃,静妃,夏昭仪暂代。
姬光霁赐下无数珍宝补品后,又安抚着姜瑾安入睡后,才悄然离去。
在踏出寝宫那刻,他眼神一晃,却看到一道略显眼熟的粉白背影脚步微顿。
裴福禄也看到了,作为姬光霁身边最为亲近的太监,他十分上道的提醒道:“皇上,那是淑妃娘娘的妹妹,上次淑妃娘娘求您降旨特别召人入宫陪伴太后娘娘的,就是那位。”
姬光霁目送那道背影消失在眼前,并未开口说话,离开了倾云殿。
姬光霁离开没多久,倾云殿查出几个宫女太监手脚不干净,被扭送至慎刑司。
没过多久内务府又送过来一批新的宫女太监,姜瑾宁直接原封不动送了过去,直到第三次刘管事亲自带人过来,姜瑾宁才留了几人下来。
终于解决此事,刘管事在踏出倾云殿殿门时,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冬日里出汗,可见姜瑾宁给了刘管事多大的压力。
她忍不住感叹淑妃这个妹妹胆子也太大了,姐姐没醒就敢以偷窃的名义换了殿中宫人,且接连换了两批人逼的她不得不亲自挑选宫人过来。
此时淑妃刚失子,她若在此事惹毛了淑妃娘娘的妹妹,等淑妃娘娘醒来,便是妹妹为了姐姐出头,内务府则成欺压姐妹俩的恶人。
到时候冲皇上太后告上一状,有的是她吃不了兜着走。
刘管事在心中安慰自己,形势所压,不得不低头,等淑妃娘娘醒过来,知道庶妹指手画脚倾云殿的宫人,有的是她好受的。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淑妃娘娘对此毫不在意。
她头一次痛恨自己的软弱与愚蠢,倾云殿都漏成筛子了,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保护自己手染鲜血。
5. 第 5 章
扶着姜瑾安喝完药之后,姜瑾宁才告知在姜瑾安昏迷的这段时间,她换了哪里的宫人太监。
新开的药她已经让清风检查过了,是清风亲手所煎,药渣也仔细分辨过了。
她还安排了雪梅几人,让她们多盯着新来的几位宫女太监,有不对劲的地方再报给她。
姜瑾安安静静听着她的安排,不时点点头,听到最后,她摸着姜瑾宁的头,温柔地笑着说:“你长大了。”
姜瑾宁倒是有些可惜:“这次的计划太匆忙了,漏洞百出,好在德妃补足了前因后果。”
姜瑾安却没说话,姜瑾宁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她微微垂下眼眸,嗓音带着些许低落:“姐姐,你会觉得我心狠吗?”
姜瑾安听到她的问话,心中一慌,就要否认。
姜瑾宁却反手捂住她的嘴,眼神极为坚定道:“就算姐姐觉得我心狠,以后要与我形同陌路我也要做,我才不要,眼睁睁看着姐姐沦为鱼肉被别人欺负。”
“任何伤害姐姐的人,我都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姜瑾安心中一痛:“如意……”
她轻声叫着她的小名,眼中一片模糊,泪眼朦胧中眼睁睁看着乖巧可怜的妹妹,拿起尖刀,满脸冷漠的站在原地,手染鲜血。
“……是姐姐没用。”她低声呢喃。
若是她有用就不会沦落至此,需要眼睁睁看着妹妹一步一步踏向深渊来为她复仇。
见姜瑾安的注意力从她步步为营,转变为心疼后,姜瑾宁神情才微微松缓下来。
她是要入宫的人,若是一味地保持温柔善良的性格,只会遭到比姜瑾安更为凶猛的欺凌。
她也需要逐渐透露出自己的阴暗面,让姐姐接受,并以此催生更为强大的怨恨。
她需要让姜瑾安明白,已经沦为家族弃子了她们,再软弱下去就会被吞噬殆尽,空中容不下这种人,她的身边也容不下这种人。
不过第一次行动,可以给姜瑾安多一点时间适应,在下次动手前,若她还是如此想法,就好好在这倾云殿当她的淑妃娘娘。
将姜瑾安哄睡后,姜瑾宁回到了寿康殿。
进宫这几日,她一直在寿康殿与倾云殿来回奔走。
而太后娘娘除了第一次,此后再未召见过她。
这次倾云殿流产事件,她也没有在倾云殿停留,直到事情尘埃落定才去处理后续。
很显然,太后娘娘已经选定了姜瑾宣,而她也不想趁着姐姐流产事件,踩着姐姐露脸上位。
那样就让外人看了笑话,也会在皇上心中留下过于急功近利阴狠自私的形象。
即便是成了,也需要费尽很大的力气才能消除恶感。
那样未免过于得不偿失。
而她不需要跟皇上见面,只需要姐姐在皇上面前稍微提一下她这个人,在偶见几面,对她有个大致印象,这是最好不过的发展。
所以后续几天,姜瑾宁再去倾云殿时,她会有意无意卡着姬光霁来时,或者走时,让她听见她与姐姐的笑闹,她离去时的背影,姐姐口中赞叹不已的妹妹。
而太后这几天借着侍疾的功夫,已经让皇上单独与姜瑾宣见了好几面。
姜瑾宁却是沉默着一次也没有参与,也没有试图介入进去。
直到姜瑾安产露的第7天,姜瑾宁像往常那样,从梅林中摘下她认为最好看最鲜嫩的几支。
只是这次,她看上的梅枝有些许高,姜瑾安努力踮起脚尖,指尖与树枝只差微毫距离,忽而眼角划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心念微动,惊叫出声,只见她身子一歪脚下一个踉跄,就要栽倒在地。
忽而一双大手从旁伸来,姜瑾宁被拉的禁不住往后一靠,温热的暖意从身后阵阵涌来。
姜瑾宁下意识想要挣脱,原本搀扶她胳膊的大手一松,腰间一紧就将她禁锢在怀,“别动。”
温润如玉的嗓音,如玉盘珍馐滴落,缓缓流入她的耳尖,姜瑾宁忍不住撇过头,微微泛红的耳朵透露出一抹羞涩。
她从未与男子靠的这般亲近过。
却只听吱呀一声,那枝被她看上的梅枝被人应声折断,随后递到她眼前。
“谢谢。”姜瑾宁顿了一瞬才伸手接过,这次再挣扎,便顺利就离开了男子的怀抱。
一离开男子怀抱,姜瑾宁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还未跑几步就又被身后那只大手抓了回来,直接将她摁倒在梅树下,扑簌簌的雪砸了下来,将两人砸了个彻底。
姜瑾宁正要按照预想的台词说出口,低头却看见那一身锦衣玉袍,却不见丝毫五爪龙纹的痕迹。
她猛一抬头,就看见面前男人身着一袭紫衣,面冠如玉,剑眉星眸,高高束起的长发被雪砸的略微凌乱,几缕碎发飘落,中和了那股与身俱来的矜贵,反而多了一丝随和。
见脸没错,姜瑾宁心下微微松了口气,没弄错就好。
快速撇了一眼,见姬光霁特地换了一身看不出身份的着装,姜瑾宁心下有了更好的主意。
“你是谁,放开我,我可是淑妃娘娘的姐姐!”她强装镇定,狐假虎威喝道。
宫中人只知道太后留了人侍疾,陛下又召了一人侍疾,其中有一人是定国公府之女,另一人却是不清楚。
这两人,一人只待在寿康殿,一人只前往过倾云殿,与宫中人互不来往,没人知晓她的相貌。
所以现在即便年龄胡编乱造也无所谓,因为太后娘娘根本就不带她见任何人。
姬光霁还未曾被雪砸的情绪挣脱出来,就听见怀中女子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他忍不住轻嗤一声,“淑妃娘娘的姐姐?那你今年年芳几何?”
姜瑾宁强装镇定,丝毫不惧,一脸理所当然的道:“别看我长相如此,但我已经三十岁了,还云英未嫁。”说到最后,她还露出一脸恶狠狠的表情,威胁道:“你要再缠着我,毁我清白,我就让太后娘娘给你我赐婚!”
在大堰,皇宫贵族娶大龄女子是要被人嘲笑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后娘娘才彻底将她排除在外。
姬光霁听到这话一愣,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讹诈,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而姜瑾宁就是在他愣神之际,一把推开冲了出去,飞快跑没了影。
姬光霁眼睁睁看着姜瑾宁跑的比兔子还快的模样,忍不住呆在原地,这还是第一个对他如此避如蛇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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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在树后等待许久的裴福禄,从身后梅林钻了出来,看着姬光霁呆愣的神情,建议道:“陛下,你看这……要不要追回来?”
这几日姬光霁去倾云殿去的格外勤,今日还特地换了身衣袍,来偶遇淑妃娘娘的妹妹。
没想到淑妃娘娘温柔善良,这养的妹妹却如此娇俏活泼,胆子还大,谎话都不打草稿张口就来,听的裴福禄一愣一愣的。
姬光霁听了却摇了摇头,低低笑了起来,“不用。”
他今晚要去寿康殿,吓一吓这信口雌黄的女人。
姜瑾宁一路跑到寿康殿,关上门才真心实意露出个浅淡的微笑。
本来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如果这样皇上对她还不起兴趣,她就打算找个地方与皇上偶遇一番,却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皇上对她的兴趣竟然比预想的还要大,她本以为两人只是会偶遇一番,然后聊着天走一段路,这是最好的结果。
没想到皇上直接换了身衣服,与她玩邂逅,看来宫中所言的皇上只喜欢温柔善良的女子,此事也大有水分。
至少她刚才大着胆子说出的那番话,就没见皇上有任何不悦,反而眼底显露出几分新鲜。
新鲜好啊,第一次见面这么大胆的话都没有令他生气,后续遇见可以稍微大胆一点。
刚想到此处,门就被人敲响。
姜瑾宁一打开门,是姜瑾宣。
她看着姜瑾宁一脸关切问道:“发生什么了?你怎么如此慌里慌张跑回来?是淑妃娘娘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姜瑾宁笑了笑,面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没什么事。”
姜瑾宣却突然问道:“是淑妃娘娘吗?”
姜瑾宁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淡淡扫了她一眼,“不是。”
言罢直接将门关上。
吃了个闭门羹的姜瑾宣还没怎么样,她身边的丫鬟倒是为她抱不平起来。
“二小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看不起人,在府里有淑妃娘娘护着那是还没入宫前,入宫后也不瞧瞧淑妃娘娘防她防成什么样了。”
“现今与陛下都没见上一面,陛下一来就打发她走,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气呢,我们小姐心地善良特地过来安慰几句,谁知道有人不识好人……啊!”
话还没说完,清风一个巴掌甩了过来,还没等那人反应,清风又是一顿训斥下来。
“这么爱嚼舌根是把宫中当成汝国公府了吗?管不住嘴编排我家小姐也就算了,连淑妃娘娘和陛下你也编排上了,被人知道了是想让人说我们汝国公府中下人不知礼数,目无尊卑吗?”
姜瑾宣见贴身宫女被打,忍不住上前就要为她讨回公道,就听身后门突的又打开了。
姜瑾宁似笑非笑看着她,“七妹妹,这可是在寿康殿,管好你从府里带来的人,少在那胡乱猜测,这可不是汝国公府里,随便一句话就能要了她的命。”
“小姐……”
挑起此事争端的画眉此时也反应过来,有些惴惴不安躲到姜瑾宣身后。
姜瑾宣面色也有些难看,这是在指桑骂槐呢,偏偏这事确实是她放纵之过,只得僵硬着面容道:“谢过二姐姐指点。”然后转身离去。
6. 第 6 章
姜瑾宁与姜瑾宣发生口角之事,很快有人禀告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摸着猫,悠闲地躺在榻中,听见此事也未抬一眼,只是叹息一声。
“真是可惜了。”
姜瑾安和姜瑾宁这对姐妹,性格还真是南辕北辙,一个一点心眼没有,纯的跟张白纸似的,一个野心欲望都要从眼里透出来,下手也狠。
不过来了两三天,就能够教唆得动姜瑾安这个傻子,直接让贵妃德妃载个大跟头,一个丢了宫权一个丢了孩子,还彻底让云修仪这条毒蛇彻底消失在宫里。
不得不说,这手段过于狠辣阴毒,有几分姜家人的骨血在里头。
只可惜年龄太大,长相也不是皇帝喜欢的类型,否则她怎么会选姜瑾宣。
姜瑾宣这个人,性格温柔怯懦,做事也过于蠢笨,连自己人都管不住。不过好在听话,易掌控,比姜瑾安少了一份善心,比姜瑾宁多了一份顺从。
这么一想,却也是刚刚好,只有这样女人生下的孩子抱到她跟前,才不会有太大反应。
傍晚时分,皇帝来请安,太后顺势留下姜瑾宣在身边侍奉,却听皇帝道:“母后,我记得汝国公府来了两名女眷侍疾,怎么只见过七姑娘。”
太后娘娘一怔,显然没料到此时皇帝会突然提及姜瑾宁。
她是知道姜瑾宁在倾云殿做了什么,以及如何与皇帝错开时间,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让皇帝想起了这个从未露面的姜家女眷。
太后娘娘只微不可查一顿,就示意身边宫女将姜瑾宁请了过来,
“皇帝怎么突然想起要见她一面。”
姬光霁一笑,随意找了个理由,“淑妃总是在朕面前赞叹她这个妹妹有多好,朕却从未见过,今儿就想瞧瞧她这妹妹究竟是个什么人物,能够让淑妃记挂这么久。”
话刚说出话,姜瑾宣脸上温柔得体的笑容再也支撑不住了,她顺势垂下头。
刚刚才让婢女去嘲讽了一番姜瑾安与姜瑾宁的姐妹情,现在立刻就被皇上狠狠打脸了下来,这让修炼功夫不到家的姜瑾宣立刻失了态。
姬光霁没察觉,太后娘娘却是察觉到了,她轻拍姜瑾宣的手臂以示安抚,就见姜瑾宁踏入殿内。
她垂着眸,一颦一笑很是得体,乍看之下,只觉得她是个极为标准的大家闺秀,十分克守本分的头都未抬,就安静行礼道:“民女姜瑾宁,汝国公府之女,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太后叫起,赐座。
姜瑾宁谢过后,也安安静静坐在那,言行举止十分规矩。
倒是一直想见姜瑾宁震惊的姬光霁不太舒服了,他忽而问道:“姜姑娘看上去年龄不大,不知今年年芳几何,可曾许过人家?”
这个问题一出,倒是让太后娘娘十分诧异,她这个儿子怎么忽然问出这个问题,是想为某个臣子赐婚了?
姜瑾宣见此也心中一喜,她与姜瑾宁本是竞争关系,姜瑾宁要是被赐婚了,她就板上钉钉留在宫中。
姜瑾宁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回道:“回陛下,民女年十九,还未婚配。”说到最后,她声音立刻小上许多。
显然是对自己这个年龄还未婚配,有些羞于言语,十九岁还未出阁的大龄姑娘已经有些让家族蒙羞了,这也是汝国公宁愿将他这个女儿送出去置换资源,也不愿意费心张罗的原因。
却听上面人轻笑一声,声音一时有些耳熟,令她想起了梅林那个男人,耳尖略微发热。
能够宫中行走,相比是皇上的某个臣子或者王爷之类,与皇上音色如此相似,应该是现今的某位王爷。
姜瑾宁正猜测着,就听上面人忽而道:“是吗?可我今日听人言,姜姑娘年三十了都还未嫁。”
一听这话姜瑾宁猛的抬头,就见上面坐着一个极为眼熟的男人,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姜瑾宁有一瞬间表情崩坏,随即发现自己的失态,又飞快低下头立刻行礼告罪:“民女失仪,请陛下太后娘娘责罚。”
太后娘娘还未说什么,就见姬光霁大手一挥:“无事,起来吧,姜二姑娘。”
“谢皇上。”
起来的一瞬,就见姜瑾宁脚步微乱坐下,手还掐着大腿,脸上努力保持住一抹微笑。
这让来看姜瑾宁大惊失色的姬光霁一本满足,在太后娘娘和姜瑾宣还未摸清楚之际,就道:“母后,时辰不早了,朕还有折子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说罢大步离去,直至在姜瑾宁那停留片刻,忽道:“姜二姑娘这几日总是去倾云殿见淑妃,正好与朕同路,就随朕一同去吧。”
皇上开口,根本没有姜瑾宁拒绝的余地,姜瑾宁只得僵硬着一张脸应道:“……是。”
她努力维持淡然的微笑,与太后请辞,与姬光霁差一步的距离,低眉顺眼跟在身后。
太后娘娘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瞥了眼有些愤恨的姜瑾宣,顿时索然无味:“行了,你也退下吧。”
给了那么多次机会,却连一个长相性格都不相符的人都争不过,这次甚至只是两人第一次的正式见面就失态成这样,真是…比不过那两姐妹一点。
姜瑾宁安安静静跟在姬光霁身后,心中却是着急忙慌思索如何请罪,甚至连姬光霁什么时候停下都未察觉,直接一脑袋撞了上去。
撞上去的那刻,姜瑾宁心下叫遭,立刻就要跪下请罪,还未弯下腿,就被人一把抓住胳膊拽了起来,“就这么喜欢请罪?”
姜瑾宁睁大双眼,那双黑白分明却媚态横生的双眸被她睁得大大的,像只被惊吓住的小狐狸眼泪在眼眶打转,娇媚又惹人怜惜。
姬光霁却看着她的眼泪挑挑眉,“现在知道怕了,怎么在梅林时候那么大胆?三十岁?云英未嫁的?淑妃娘娘的姐姐?还要讹上朕让母后给你我赐婚?”
姜瑾宁哭得更凶了,她被姬光霁抓住胳膊,想躲也躲不开,低下头还会被他勾起下巴,一脸的新鲜与有趣。
姜瑾宁也不敢与他拉拉扯扯,只能抽抽噎噎道:“是……是民女信口雌黄……还请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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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大人……大人有大量……勿跟民女计较……”
“嗯?若我偏要计较呢?”姬光霁漫不经心道,就看见姜瑾宁哭得更凶了,眼泪扑簌簌的流,只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姬光霁见她如此模样皱起了眉板着脸道:“怎么不说话了?不求饶了?是真的想让朕治你罪?”
姜瑾宁扭过脸,不回话也不看他,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模样。
见她如此,姬光霁叹了口气,“姜二姑娘,你可真是无趣,让你说几句讨好求饶的话,比登天还难。”
说完这句,一旁的裴福禄适时递上手帕,姬光霁细细给她擦完脸上的泪,见她还是不说话,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蛋,手感挺好,忍不住又捏了几下,把姜瑾宁脸都捏红了。
姜瑾宁实在忍不住瞪了他一下,姬光霁被这一瞪禁不住笑出声来,赞道:“姜二姑娘,你还真是有趣。”
裴福禄在一旁暗暗观察,心中忍不住在心中道:淑妃娘娘这个妹妹,还真是有几分运道,这么没大没小,哭一哭瞪一瞪,没想到陛下竟然真的吃这一套。
想起前几日与姜七姑娘不冷不热的陛下,真是人不同命不同,有的人见了多次也记不住,有的人哪怕从未见过一次面,陛下心中也记挂着。
“陛下究竟要怎样才肯原谅民女的过失?”姜瑾宁也不装了,直接问道。
“嗯……”姬光霁故作思索,就见姜瑾宁一脸紧张的盯着他,生怕他提出什么超过她能力范围的事,就见他忽而抬头道:“朕还没想好。”
姜瑾宁:“……”
姬光霁见她如此表情又忍不住笑,姜瑾宁觉得他有点病,忍了一下道:“陛下,民女是来宫中侍疾的,没有那么多时间供您思考。”
姬光霁故作为难的皱起眉:“你的意思是在向朕讨要名分?”
姜瑾宁神情呆了呆,一脸你怎么会想到这上面的表情。
慌忙解释道:“民女不是,民女没有……”
姬光霁又立刻肃穆着脸:“那你就是在嫌弃朕?”
姜瑾宁被他这么一说,又急起来了,却只能憋憋屈屈道:“民女不敢……”
姬光霁看她这表情,只觉得有趣极了,面上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那你在嫌弃什么?”
姜瑾宁看了他一眼,神色嗫嚅道:“民女十九了……”
姬光霁挑了挑眉,知道她再说自己年龄大一事,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问罪道:“你在嫌弃朕比你年龄大?”
姜瑾宁彻底呆住了,愣愣看了他好半响,才着急忙慌道:“民女不敢。”
“不敢?你这小女子谎话连篇的很还有什么不敢的?”这次他没忍住,说到最后笑出了声。
姜瑾宁也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揶揄,知道他一路都在逗她,实在忍不住了,见倾云殿只有几步距离,直接不理他跑了进去,徒留姬光霁看着她的背影大笑出声。
回到金阳殿,姬光霁还是一副笑意晏晏的模样,“裴福禄,你觉得朕该给她什么位份好?”
7. 第 7 章
姜瑾宁慌忙跑进倾云殿,无一人拦她,直到顺利进了寝殿,姜瑾宁脚步才慢了下来。
姜瑾安这会儿正在听书,雪梅绘声绘色给她念着就见姜瑾宁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就知姐妹俩有事相商,雪梅安静退了出去守着门不让任何人进去。
姜瑾宁走近了,姜瑾安才看见妹妹水光潋滟的双眸,以及脸上掐弄的指痕,有些担心问道:“怎么了?脸上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哭了?”
姜瑾宁安静坐了下来,摇了摇头,安抚:“我没事,姐姐我入宫来陪你了。”
“你是说……”
姜瑾宁轻轻点了点头。
姜瑾安心疼的摸摸妹妹的脸,“怎么会把脸掐的这么红,要是明天青了紫了肿了怎么办。”
她吩想吩咐雪梅去拿雪融膏来,却被姜瑾宁制止,“姐姐,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姜瑾安沉默片刻,只道:“辛苦你了。”
姜瑾宁将脸埋在姐姐脖颈上,有些委屈的撒娇道:“想和姐姐睡,还想和姐姐说小话。”
姜瑾安拍拍她的头:“姐姐身上脏。”
打胎后产露还剩下点,与妹妹同榻而眠,显然要弄脏衣裳的。
“你都留在宫中了,以后这种机会多的是。”她抚摸着妹妹的头,知道她受了委屈,想要寻求安慰。
姜瑾宁也只是说说撒撒娇,她知道姐姐身体不适,只是想表达下自己的委屈。
“我知道了,姐姐你要好好养好身体,看着我如何将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都欺负回去。”
“嗯,姐姐相信你。”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姜瑾宁走前还问了雪梅要了块面纱遮脸,才离去。
雪梅看着姜瑾宁离去的背影,走到姜瑾安面前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姜瑾安摇了摇头,“不要说,不要问。”
看妹妹的脸,就知道她受了很大的辱才会如此,姜瑾安禁不住攥紧拳头,是她太没用了,被欺负三年还心软,就连妹妹,也只能被如此欺凌才能留在宫中。
她不能再心软下去了,妹妹入了宫,她如果还像之前那样任由高低位欺凌,她的妹妹该如何自处?
回了寿康殿,姜瑾宁洗漱一番就入睡了。
第二日,姜瑾宁就发现面部红肿了起来,她轻轻碰了一下都觉得有些疼。
只怪姬光霁昨天捏的太用力,逼的姜瑾宁今日出门只能用面纱遮挡。
然这次的姜瑾宁格外不幸,一出门就遇上了姜瑾宣。
“二姐姐倒是好手段,昨儿一见面便勾走了皇上,怎么今儿脸都遮起来不让人见了?莫不是被罚了不好意思说出来?”姜瑾宣冷嘲热讽道。
姜瑾宁看着她这幅模样微微皱眉,她这是昨天受刺激失心疯了?
看出了她的疑惑,姜瑾宣笑了笑走到姜瑾宁面前附耳道:“二姐姐还不知道吧?今儿太后娘娘就要将您送走了。”
见姜瑾宁一脸诧异,姜瑾宣笑得更欢了。
姜瑾宁听此却并未着急,只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姜瑾宣被看的有些恼羞成怒:“你那是什么眼神!别以为有淑妃娘娘撑腰,我就不敢动你!”
姜瑾宁挑挑眉:“你不是早就想动了吗?昨儿那番话你可别说,全是画眉的心里话?”
言罢便不再看她反应,只听她叫喊着什么意思,门外就响起了裴福禄的声音。
两人赶紧出去接旨,就听裴福禄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汝国公府之女姜瑾宁,淑慎性成,淑德含章,故册封为正六品贵人,赐字为柔,即刻入住溧兰殿东侧殿嘉鹤宫,钦此。”
宣完旨,就见裴福禄笑眯眯看着她,“柔贵人嘉鹤宫早已为您安置好,您看是现在过去还是等会?”
姜瑾宁并未犹豫,点了点头道:“就现在吧。”
清风领着裴福禄带来的人进屋收拾东西去了,裴福禄还有事要回禀陛下,留了人就走了。
姜瑾宁东西不多,随便收拾了些衣物,就能走了。
临走前,她看着姜瑾宣失魂落魄的身影,忍不住摇摇头,姜瑾宣对她的敌意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这点小手段对姜瑾宁而言实在过于幼稚,甚至令姜瑾宁产生不了任何报复的心理。
姜瑾宣太随波逐流了,谁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她就听谁的,十分顺从,是最好的傀儡,但也只是傀儡。
短短一夜过去,就决出了胜负,这是太后娘娘万万没想到的,她哀叹一声,命运弄人,就打发人将姜瑾宣送回了汝国公府。
只要皇帝犹豫一瞬,今日送回汝国公府的便另有其人,只可惜,姜瑾宣在姜瑾宁的对比下显得过于拙劣且不堪一击,甚至只见了一面,皇帝就立刻栽倒。
合上话本,她摸着猫咪肚子,只道:“可惜。”便再无他言。
搬到了嘉鹤宫意味着姜瑾宁彻底在宫中站稳了脚跟,有了一席之地。
来送宫人的依旧是刘管事,她努力露出笑容,看着面前这位新出炉的柔贵人。
没错,今日内务府人都忙得很,只有她一人闲,便派她过来给这位难缠的主送宫人来了。
这次的姜瑾宁比上次性格不知道好多少,随便跳了几个宫人留了下来,还不挑刺了。
这令刘管事心中略有不安,她特地问了一遍:“您确定这些人?”
就见这位明艳动人的柔贵人,面纱下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你对本主挑选的宫人有意见?”
刘管事顿时被口水呛的咳得天翻地覆,恨不得给自己这张嘴扇一巴掌,叫你多嘴叫你多嘴,这下又惹毛了这位主。
刘管事急得快要哭出来,只能道:“哪敢哪敢。”
柔贵人便噗嗤一笑,放她离去了。
嘉鹤宫这边正在布置宫殿,金阳殿那边却是一片静悄悄。
裴福禄从外头回来,便听姬光霁问道:“她怎么样?可开心?”
裴福禄笑的一脸谄媚:“回陛下,奴才没看清,不过柔贵人应当是欢喜的。”
姬光霁却眉头一皱,重复问道:“没看清?”
“是的,柔贵人今儿早上带了面纱,似乎…似乎是脸……”
姬光霁听他吞吞吐吐的模样,忍不住抬眼看他道:“似乎脸怎么了?”
“咳。”裴福禄轻咳一声,道:“您似乎您昨晚捏的太重,肿了。”
这下姬光霁笔也下不去了,他也忍不住轻咳一声,捏着笔的手仿佛又回味到昨晚捏脸的柔韧触感。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把人欺负哭,欺负肿的,但……
“裴福禄,去从库里拿出五瓶雪融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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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裴福禄出去,姬光霁才放下笔。
虽然他不想承认是自己把她欺负哭欺负肿的,但是……
好想去看一眼……
于是,在姜瑾宁收到雪融膏不久后,就见到大步而来的姬光霁。
“参见陛下。”
“起来吧。”姬光霁随手将她扶起,目光一直直勾勾盯着姜瑾宁的面纱。
姜瑾宁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在被他扶起后,立刻就要远离,却被姬光霁一把扯了过来。
只见姬光霁眯了眯眼,审视看着姜瑾宁,“爱妃在躲朕?”
姜瑾宁低下头也不忘护着面纱,她轻轻摇头回道:“妾没有。”
看她如此防备的模样,姬光霁心更痒了,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摘下面纱,反而一路搂着她来到寝宫。
姜瑾宁从未与男子相处这么近过,即使是她爹,最近也只是吃饭的时候。
姬光霁一切的举动,都让她感到不适,但她只能尽力压制这种不适。
姬光霁看出来了,却反而将她搂的更紧,这是他对姜瑾宁的恶劣性,他看见她就想欺负她到泪眼蒙眬。
寝宫一切都布置的井井有条,宫人也安排的妥当,看得出她拥有很高的管理天赋,从她到了倾云殿没几天,就能把漏斗一样的倾云殿整理妥当就能看出。
桌上摆着游记话本还有几本经书,姬光霁毫不客气的翻了翻。里面内容十分有趣,脑洞大开,也不知她从哪搜罗来的。
期间姜瑾宁一直谨慎看着他,直到姬光霁的注意力转移,才悄悄松了口气,原本紧紧护着面纱的手也松了松。
就这一松,面纱立刻就被姬光霁抓住时机扯了下来。
只见原本那张明艳精致的小脸,此刻脸颊微微肿胀起来,看着肉乎乎的。原本精致的下巴两边挂上了婴儿肥,因着昨儿下手太重,此时还有泛着微红,顿时令姜瑾宁那张娇艳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憨态。
“哎!陛下!”姜瑾宁气急败坏看着他,伸手就要抢回面纱。
谁料姬光霁趁着姜瑾宁扑来之际,一把搂住曼妙腰肢将她禁锢在怀,另一只手挑起姜瑾宁下巴,仔细端详着这张微微肿胀却丝毫不损容貌,反而多了几分娇憨的脸。
“朕让裴福禄给你的雪融膏用了吗?”
姜瑾宁想要摇头,却忘记自己被姬光霁捏着脸,只能含糊不清道:“收进库里了,还没用。”
姬光霁一听,立刻兴致勃勃唤裴福禄拿了瓶雪融膏过来,就要亲手给她上药,姜瑾宁抗拒再三无果后只能任由他施为。
任姬光霁在脸上胡乱涂抹后,姬光霁陪她用了顿午膳就大步离去了。
将脸上的膏药卸掉,姜瑾宁重新涂抹了一遍,而后口中吐出两团棉花。
看着上面只余下淡淡指痕的脸颊,她嘴角缓缓勾起,又重新找了张面纱戴上。
今早晨起时脸上痕迹依旧明显,未免生事,她擦了药又戴上了面纱,谁知道姬光霁会派裴福禄过来宣旨,她猜测以裴福禄的性格,一定会把她早上戴面纱一事告知姬光霁。
才特地在口中两侧塞了棉花,用以削弱这张脸的明艳尖锐感。
从姬光霁揭开面纱的那一刻眼中闪过的惊喜而言,他果然对她塞了棉花后的脸,多了几分宽容与喜爱,以及些微不可查的愧疚后悔。
8. 第 8 章
口中塞了棉花没吃多少,姜瑾宁又吃了几块点心垫了垫肚子。
刚准备去看看姜瑾安,姬光霁就又送来了赏赐,姜瑾宁看了眼,是支做工十分惊艳的蝴蝶簪子。
让清风收起来放到梳妆台前,她带着清花出了门。
清花是内务府送来的宫女,姜瑾宁也懒得认人记名字,就直接给改了名,以清字开头,用风花雪月,梅兰竹菊为尾。
清花是个圆脸,长相颇为讨喜的姑娘,性子也聪慧上进。领路的同时,还为姜瑾宁介绍周围的宫殿住的何人。
虽说姜瑾宁在姜瑾安那里也听了一些,到底未亲眼见过对不上号,经过清花一路的介绍也多少有了个大致印象。
嘉鹤宫与倾云殿离得不远,皇上大抵也是知道她们二人姐妹情深,特地给她拨了个离倾云殿近的宫殿。
进了殿,就见姜瑾安刚请完平安脉,姜瑾宁扫了眼这位相貌陌生的张太医,便打发走了宫人。
她几步上前,凑到姜瑾安耳边低声安抚道:“姐姐放心用,他的家人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姜瑾安微微点头,进宫前,母亲特地给了她一批埋藏在宫中的暗线,此前她从未想过动用,经小产一事后,她才学会了正确使用暗线来保护自己保护她人。
为了不再被太后钳制,在小产后,她身边人也悄无声息换了几波人,卢院使也在其中。
从他隐瞒胎儿胎死腹中开始,姜瑾安就知道他也是太后的人。
换了卢院使,太后那边一句话都没说,也没一句解释。
新来的张太医则是姜瑾宁找来的,从盘算着入宫开始,她就想控制一位太医,免得着了道。
刚入宫那几天,姜瑾宁就让清风多去太医院走动,没过几天就发现这个新来的张太医似乎很缺钱。
找人探查了一番才得知这人原本家境殷实,却因为父亲好赌输光家中钱财,被人找上门时父亲一时想不开悬梁自尽了,母亲也因此事深受打击病重,妻子又刚怀孕。
为此,他抵押了房子,才打发走赌坊的人,而过几日就是最后期限。
就在这时姜瑾宁找上了门,愿意帮他还债,还愿意派人在外面照顾他的母亲妻子。
就这样,张太医被派到了姜瑾安这边照顾她。
关于张太医的事姜瑾宁提过一嘴,姜瑾安没去问。
她也没去探究,才在宫中待几天的妹妹,怎么给她安排了太医,还能将手伸到外面去。
而此时已经出宫的姜瑾宣正坐着马车回汝国公府,想起姜瑾宁的模样还是有些厌烦。
回到了国公府,正巧碰上与她极为不对付的嫡妹,姜瑾宣头一次懒得搭理她就要走。
嫡妹在身后气的跳脚,挥手就让丫鬟围了上来,以往姜瑾宣都是一忍再忍,放任嫡妹羞辱,这次她忽而想起了姜瑾宁不想再忍了。
她抬头,似笑非笑看向这个仗着自己身份与年纪,一直处处给她难堪的妹妹。
“妹妹怎么了?拦着我作甚?不知道你姐姐我刚从太后娘娘那侍疾回来吗?”
“你少废话了还侍疾?无非是皇……”
嫡妹见她给自己脸上贴金,张口就要嘲讽,却被姜瑾宣厉声打断。
“闭嘴!宋嬷嬷,妹妹她不懂事你作为她的奶娘也不懂事吗!”
宋嬷嬷被她当着众人的面下了面子,脸一拉就要说话,就被姜瑾宣打断。
“宋嬷嬷还是慎言,问过了母亲再来训斥我。”
言罢,直接转身离开,向着涟漪院走去。
路上姜瑾宣心想,怪不得姜瑾宁喜欢扯大旗说话。
向明月传达了张太医一家的住址,姜瑾宣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而后就收到了母亲送过来的谢礼。
傍晚,国公爷回来见了她一面,姜瑾宣按照姜瑾宁教的话如实告知,并暗暗提醒他,自己已经在皇上面前挂了名。
没过多久,国公爷送了两名容貌姣好的女子入定国公府。
而嫡妹自那日后,被母亲管教了起来,她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还因着在太后娘娘那侍疾有功的名头,定下了份不错的婚事。
不过那是后话了,此时的姜瑾宁正陪着姜瑾安说话,就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娘娘,陈嫔芳美人来探望您。”
姜瑾宁听此不动神色的挑了挑眉,她来这宫中七八日了,从未见过有人来探望姜瑾安,今儿她刚册封,就有人坐不住了。
姜瑾安有些为难的看向姜瑾宁,却见妹妹微微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定的微笑,姜瑾安就把人放了进来。
人刚一踏入寝宫,未见其人,就闻到一股十分浓郁的清香。
姜瑾安下意识皱眉,姜瑾宁则毫不客气的指挥清花将窗户打开一条缝。
两人还未入内,就见姐妹俩这副模样,一时脚步顿住。
姜瑾宁却是不给这两人面子,十分自然道:“太医说了,姐姐需要静养,这香味太浓郁了,还请两位先将香囊摘下再入内。”
刚说完,清花就十分自然的走了过去,向二人行了一礼。
站在左边的蓝色宫装女子忽而轻笑出声,“淑妃姐姐,这是宫中,溺爱妹妹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姜瑾安听此就要开口说话,却被姜瑾安抓住了手,她手指微微紧了紧,姜瑾安抿了抿唇没答话。
姜瑾宁适时露出疑问神色,茫然看向她:“你是?”
雪梅适时上前介绍道:“柔贵人,刚刚说话的是芳美人。”
“那另一位?”姜瑾宁明知故问。
就见雪梅答道:“另一位则是陈嫔。”
“这样啊……”姜瑾宁做出一个若有所思的模样,众人搞不清楚她到底想问什么,就见她忽而转头对着姜瑾安问道:“姐姐,明明你品级比她们大,怎么她们一来就只会指手画脚,连礼都不行一个?”
“难道宫里的地位,是级别说话越有分量吗?”
这话直接让陈嫔芳美人变了脸色,她们没想到一向老好人的淑妃,养出来的妹妹会是如此模样。
怪不得十九岁了都嫁不出去,还非要进皇宫攀龙附凤。
心中一边想着,陈嫔与芳美人一边僵硬着脸给淑妃行礼,嘴上还笑道:“柔妹妹真是说笑了。”
姜瑾宁眨眨眼,还想再挤兑几句,早知她性格顽劣的姜瑾安,伸手扯了下她的袖子,姜瑾宁这才收起玩心,安静坐在一旁不说话。
雪梅将香囊收了起来,才让两人进殿中。
陈嫔芳美人经刚才一事,对这位新来的柔贵人心中颇有微词。
两人在她那张娇艳动人的芙蓉面上划过,暗暗辱骂,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要不是看太后娘娘面子上,皇上哪会让她入宫。
也不看看像谢才人那么漂亮的狐媚子,在宫中沉浮两年,还不只是个小才人。
陈嫔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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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坐在不远处和姜瑾安寒暄,姜瑾宁此刻倒是安静了许多,兴致缺缺听着她们三人围绕着宫中琐事寒暄。
上了茶点,陈嫔品了口茶,忽而面露哀色,道:“淑妃姐姐这茶是新春进贡的吧?果然是好茶,不像妹妹我那都是去岁的陈茶。”
姜瑾宁立刻神色艳羡道:“陛下心里肯定记挂着姐姐你,不然怎么知道姐姐你喜欢喝陈茶,还给你赐封号为陈嫔呢。”
陈嫔脸色一僵,强颜欢笑解释道:“……妹妹说笑了,我本性陈。”
姜瑾宁捂嘴惊讶:“这样啊,妹妹我才进宫两三天,不知道这事,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陈嫔:“不会……”
芳美人见此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不过她与陈嫔一道来,让她陷入如此境地,回头指不定怎么埋怨她呢。
芳美人立刻转移话题道:“淑妃姐姐头上戴的簪子可真漂亮啊,可否摘下来让嫔妾看看。”
姜瑾安听此微微一愣,手一动,就要将发簪拿下,却被姜瑾宁捏手制止了下来。
姜瑾安本就是在修养中,头上难得见几支发簪,今日精神好,才梳了头,但也松散地很,抽了发簪头发就能散下来。
姜瑾宁能看出这是芳美人无意之言,但就是无意之言才让姜瑾宁感到厌烦。
“方美人不愧姓方,还真是很爱方形事物呢,不止腰间的禁步是方形,还一眼就看上了我姐姐头上这支方形掐丝流珠簪子。”姜瑾宁捂嘴轻笑调侃道。
芳美人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令姜瑾宁将矛头调转为自己。
此刻有了同病相怜的陈嫔,脸上也多了一丝松快,别以为她不知道,刚刚芳美人还笑话她呢。
“……方不是我的本姓,芳是陛下给我的封号,且并非是方形的方,而是艹方芳的芳字。”芳美人咬牙切止的解释,未免再遭柔贵人曲解,还特意拼凑了字。
只可惜,她此举并未如愿听到姜瑾宁的抱歉,反而见柔美人转头扁嘴看向淑妃娘娘,做作地敲了敲头,“哎呀~姐姐,还是我太笨了,总搞不清楚这些称呼称号的,好复杂啊。”
芳美人立刻与陈嫔对视一眼,互见对方露出一副要吐的眼神。
淑妃娘娘这个妹妹真是做作的要死。
然后就听见姜瑾安这个老好人,轻声安抚起这个矫情的女人来,原本打算在这里等皇上来的两人,彻底坐不下去了,纷纷告退离开。
两人一走,姜瑾宁就立刻让清花把窗户关上,脸上也收起了那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变脸飞快的让人嗔目结舌。
她不知道的是,陈嫔芳美人一出来,皇上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这么快就出来?手里没提着什么?”姬光霁一边批复奏折,一边问道,显然对姜瑾安的性格有所了解。
裴福禄听此嘿嘿一笑,回复道:“这不是柔贵人在嘛,怎么可能会让淑妃娘娘吃亏,听说陈嫔和芳美人还没进去呢,柔贵人就让人卸了两人香囊,讨要东西的时候更是了不得……”
说着,裴福禄就学舌说起姜瑾宁与二人对话,有趣的让姬光霁禁不住抬头,“她倒是有几分意思。”
如果说,当时宣姜瑾宁进宫和册封她,有几分对太后安排的抵触,与藏着掖着不让他见人的好奇在里面。
那么这几次见面,倒是勾起了他几分意思。
原本打算今日去贤妃宫中看看,如今却是改了主意。
9. 第 9 章
回到嘉鹤宫,姜瑾宁屏退众人,将那两个香囊拿给清风。
清风仔细放在鼻尖嗅闻,又将香囊香料拆出,道:“小姐,两个香囊单独放并不会有任何问题,合在一起,也只是些活血化瘀的效果。”
活血化瘀,这可真有意思。
“要查查吗?”清风问道。
姜瑾宁摇摇头,她试探两人之后发现这两人在后宫纯属草包人物,就会跑她姐姐那打秋风,话也不会说,被她随便几句话就说的哑口无言,只得匆匆离去。
根本不像是能活在后宫中人的,没她姐姐接济,感觉能被欺负死。
背后之人光明正大拿这两出来,就说明不怕查,毕竟这两着实没什么心眼。
“派人盯着些,看看最近有谁接近她们,宫女太监也盯着些,不用太刻意。”姜瑾宁吩咐道。
若是给她长姐下毒那人,此刻根本无需动手,等胎死便是。
长姐身体受损只有下药之人和太后皇上几人知道,并未声张,此时下手的只会另有其人。
不过鱼饵下了,钓上来的是鱼还是其他就由不得她们了。
当然,做主子的是如此说,底下人却不会如此愚笨,清风借着姜瑾安的名头去找了张太医,也只查出陈嫔芳美人这几个月陆陆续续要了几味药,其他便看不出什么了。
由此可见,此事埋线已久,只因陈嫔和芳美人性子过于胆小,且滑胎那日龙颜大怒,后宫从上到下都被训斥了遍,死的死禁的禁从上到下风声鹤唳,这才导致这两人今日登门。
也是她们的幸运,若真在滑胎那日去了倾云殿,因此事死的人就更多了,怕是后宫都要大清洗一遍。
清雪将头发松松垮垮挽起,再将蝴蝶簪子插入发髻上,姜瑾宁看着镜中模样满意点头,倒是底下人对此有些担忧。
“小主,这会不会太素了。”
刚皇上宣了她们小主侍寝,今日可是她家小主大好日子,可小主打扮的如此素净,一身极为素雅的白衣,头上也只簪了只蝴蝶发簪不说,脸上更是不施粉黛,只描眉一二。
姜瑾宁对此只是笑笑,“这样就好。”
她来宫里是往上爬的,不是来比美的,比起美丽而言,能够削弱那位对这张脸抵触心理才最为要紧。
将斗篷披上,姜瑾宁上了凤鸾春恩车,被安稳送入偏殿。
皇上还没来,姜瑾宁坐在床上,她抬头打量殿中的一切摆设,只觉得无一不彰显此处底蕴,那是姜瑾宁所见宫殿中最缺少的。
姐姐的倾云殿虽然看上去富丽堂皇,放在外面的花瓶摆设却处处限制,飞鸟鱼虫无龙凤,寿康殿看上去金碧辉煌,却多了一丝沉闷,暗金暗红暗黑暗紫处处潜藏其中。
不像金阳殿,所有家具摆设无一不是稀世珍宝,万里挑一,就连这挂在床沿上的小铃铛,其做工也是鬼斧神工,比能她头上那只陛下赏赐的蝴蝶发簪。
姜瑾宁一边出神,一边百无聊赖的戳着小铃铛,忽而眼前一暗,面前便多了个明黄色身影。
只听面前那人意味不明问道:“怎么?就这么喜欢这小铃铛连朕来都没瞧见?”
姜瑾宁被吓得立马就要跪下认罪,就被一双大手扶起,将人搂在怀中,他轻佻的挑起下巴,玩味道:“整天跪来跪去的,朕又没治你的罪,怕什么?”
手下女子被强硬勾起下巴,姜瑾宁被吓得神色慌张泪眼朦胧的抬眼看去,不施粉黛的小脸在朦胧的烛光下,瞬间将白日娇贵的艳丽面容压了下去,多了几分淡雅清尘。双眼含泪的模样,似是玫瑰含露我见犹怜,魅惑又勾人。
“您总是戏弄妾……”
姜瑾宁撇过头,眼角泪水晶莹滑落,顺着脸颊滑落,坠落至精致的锁骨处,缓缓没入衣襟。
姬光霁眸色一暗,不顾怀中人惊呼直接将人横抱起,轻声安慰,“那还不是因为朕喜欢你?不然怎么不见朕戏弄其他人?”
姜瑾宁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惊叫连连,听他如此说登时转过头,娇艳欲滴的面容上多了几分茫然与羞涩,“是……是这样吗?”
姬光霁将人横抱放入床上,听到此话低笑出声来,他将姜瑾宁的手塞入衣襟中。
“不是喜欢,朕的胸膛为何跳的如此快?”
只隔着薄薄肌理下,姜瑾宁指尖触碰的是底下蓬勃生机的胸膛。
没想到他会如此做的姜瑾宁,原本假装羞涩的表情瞬间装不下去了,雪白如玉的肌肤瞬间染上片片红霞,似是醉酒般让人目眩。
姜瑾宁戳着他健壮的胸膛,努力强装镇定道:“臣妾又没喜欢过人,那里知道喜欢人是什么滋味,陛下后妃那么多,喜欢人的经验比臣妾不知多好几倍,兴许就是陛下糊弄臣妾的。”
说着说着姜瑾宁越来越理直气壮,如果她的手能够从姬光霁衣襟处抽出来,会更具有说服力。
姬光霁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压在她身上,亲了亲她另一只素手。
“嗯,朕就是骗你的。”
姜瑾宁被他亲的忍不住转头,又听见他如此说,忍不住轻捶他一下,娇嗔唤了句。
“陛下~”
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的姬光霁,只觉得骨头都要酥半边了,他低声轻笑:“柔贵人真是难伺候,朕说喜欢又不信,朕说不喜欢柔贵人又不乐意,真是难伺候。”
姜瑾宁脸更红了,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只道:“皇上你欺负人……”
“嗯?那今夜,朕便好好欺负欺负你这口不对心的柔贵人……”
……
门外的裴福禄守着夜听着里面的动静,听的裴福禄老脸一红,明明是皇上看见柔贵人坐那魂不守舍,特地压了脚步声过去,反倒把柔贵人调戏了个彻底。
还一口一个喜欢爱的听的裴福禄老脸臊的慌,以前怎么没发现皇上话这么多,一遇上这柔贵人,什么话都出来了。
这一句句的听的他老脸都没法搁,只感叹淑妃娘娘这个妹妹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反正他是没见过陛下有对谁如此上心的。
只希望柔贵人好好抓住机会,生个一儿半女的,免得后宫寂寞。
一茬一茬的新人笑裴福禄看了个遍,在他这姜瑾宁的手段他见怪不怪,如果能一直保持让陛下如此喜欢她,这才值得他裴福禄高看一眼。
宫中只闻百日花,何谈常青树。
夜里叫了好几次水,直到姬光霁前去上早朝,姜瑾宁都昏昏沉沉没醒。
再醒来时,已经过了请安时间,她昨晚被折腾的全身发软,本来半夜是要回嘉鹤宫的,姬光霁被吵醒后又拉着她叫了次水,再次醒来后,姜瑾宁呆愣愣看着天光大亮的窗外。
“小主不必担心,陛下已经派人转告了皇后娘娘您今日身子不适告假,现在可要梳洗传膳?”清风见她醒了,立刻上前伺候。
姜瑾宁神色恹恹点了点头,她本打算今日去请安见见人的,谁知道姬光霁不让她走,还又要了一回。
这会儿她全身发软,四肢无力,穿了衣裳用了早膳就回到了嘉鹤宫。
回到嘉鹤宫的第一时间,清风将熬好的药端来,姜瑾宁微微拧眉服下,这是避子药,一次够管一月,她特意找了张太医拿药配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摸清楚后宫众人底细才能要,否则那条盯着长姐的蛇,一定不会让她诞下孩儿。
没睡好加上药性,姜瑾宁昏昏沉沉爬上床休息。
醒来时,就听清风道:“小主您醒了,陛下刚刚下了旨,给您晋了位份,您现在已经是柔嫔了!”
“裴公公来传旨时,听说您还在休息,特地没让奴婢唤醒您呢。”清花兴奋道。
姜瑾宁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笑,却并未太过开心,初次事情不过晋升为一个小小嫔位,对于姜瑾宁而言,确是不太够的。
但她也知道,对于如今的她而言,今日这个位分已是最高了,如果姜家人只剩她一人,那么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皇上也会给她晋升位份,不会让她在嫔位待太久,可惜的是姜家人有两人。
且一位已经位临高位,她若是与皇上没有任何特殊感情,那么这个嫔位就到顶了。
姜瑾宁扫了眼赏赐下来的物件,轻声道:“符合规矩的物件就摆上吧,其他东西收起来。”
“是,小主。”清花笑意盈盈将东西撤下。
见其他人离开,姜瑾宁神色恢复平静,清风凑上前轻声低语道:“小主,在您休息的这段时候,三位低位妃子过来请安,奴婢打发走了,还有,曹婕妤来找您,听说您在休息就走了。”
姜瑾宁听此微微垂眸,并未有任何言语,只伸手让清风为她更衣。
刚起不久,倾云殿那边就传话来,让姜瑾宁去倾云殿用午膳。
姜瑾宁梳妆后就径直来到倾云殿,还未踏入殿中,就听见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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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向内禀报一声,姜瑾宁踏入殿中,就看见几个衣着鲜亮的女子正围着姜瑾安,不知讲了什么,众人齐齐笑了起来。
“姐姐今日这里好生热闹呀。”姜瑾宁一踏进殿中便立刻出声道。
引得众人齐齐向后望去,就见姜瑾宁款款而来。
“淑妃姐姐这是?”其中一名宫装女子问道。
姜瑾安向姜瑾宁招了招手,令她向前来。
“这是我的亲妹柔嫔。”
然后便一一为她介绍来人。
黄衣宫装女子是怜嫔,眉眼温柔可亲,笑起来宛如一弯玄月,看似孤寒高傲实则清甜可人。
红衣宫装女子是曹婕妤,眉眼英气眼神却极为凌厉,薄唇紧抿使她多了几份戾气,笑起来倒是有几分别样的韵味。
蓝衣宫装女子是莲荣华,眉眼温柔大气可人,笑起来也温温柔柔,如一团春水将人裹在其中,只觉得温柔似水。
姜瑾宁一一扫过众人,能看出来姬光霁喜欢的口味真的很单一,哪怕三人长相各有千秋,笑起来却是一水的温柔小意。
怪不得宫里宫外都传皇上喜欢的是神仙妃子类型,从宫内人都在往这一类型靠拢便可得知,扮成如此,是最好邀宠的法子。
收起心中万千思绪,姜瑾宁羞涩一笑行礼问安。
其中却有人不服。
曹婕妤冷嗤一声,阴阳怪气道:“可不敢受柔嫔娘娘这一拜,今晚前去见您,可还被宫女拦在门外呢。”
与曹婕妤预料的反应相反,姜瑾宁对此事的应对只是羞怯一笑:“曹姐姐太过客气了,臣妾也不是不想见你,是昨晚陛下怜惜臣妾,不让臣妾去请安呢。”
黄衣女子怜嫔见此,捂唇轻笑一声插嘴道:“淑妃姐姐你可真是有个好妹妹呀,一进宫就把陛下迷的三迷五道的,就连请安也是陛下派人向皇后娘娘告假的呢。”
“妹妹我可从来没有这待遇,真是羡慕柔嫔妹妹的紧。”
姜瑾宁倒是瞧出来了,这三人在皇后那得知她今日并未去请安,此刻来倾云殿,就是为了堵她和在姐姐这上眼药的。
姜瑾宁眉毛一蹙,转头扑入姜瑾安都怀中,撒娇道:“哎呀,姐姐你看她们。”
姜瑾安摸着妹妹的头,打圆场道:“好了,你们就收敛点,不要再打趣她了,瞧瞧脸皮都红成什么样了。”
三人一阵无语,只觉得对牛弹琴。
暗自感叹,淑妃在宫中摸爬打滚了三年,还是一点长进也无。
再在这拱火也没什么意思,反而让人看了两人的姐妹情深。
如此三人便告辞了。
见她们要走,姜瑾宁连忙出声挽留,“这么快就走,妹妹我刚入宫还想与姐姐们多说几句话。”
三人干笑几声,随便找个宫中还有事我要处理的理由就退了出去。
没有了其他人姐妹两开始说些私房话,“昨日侍寝可还顺利?”
“我都晋升位分了,姐姐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好的很。”
“那今日怎么没有去请安?”
“陛下不肯让我去。”
姜瑾安沉默一瞬,“……这样招摇不太好”
她当年入宫也是第一天没有去请安,过了两三个月后,被人下了药身体亏空,直到一年后才查了出来,她最后努力进补调养身子,却发现肚中怀了个孩子,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以当时的身体状态完全留不住那个孩子,事实也果然如此,她被那个孩子彻底拖垮了身体。
小产后的她,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回想入宫后的每一步。
姜瑾宁握住姜瑾安冰凉的手,微微一笑,“放心,姐姐,孩子只会在该来的时候来。”
姜瑾安一愣,接着紧蹙眉头道:“那样太过伤身。”
姜瑾宁却是耸耸肩,“就算我不生宫里还有其他人会生,姐姐不必如此担心。”
“还是亲生的较好。”姜瑾安劝了一句。
早逝的汝国公夫人就是有了她,才没有去抱养其他庶子庶女。
姜瑾宁笑了笑并未搭话,此后三天,姬光霁都宣了姜瑾宁。
只是那几日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改成了初一十五晨昏定省。
而姜瑾宁每天陪陪姜瑾安,便一直待在嘉鹤宫一步未出。
直到某一日,天气正好,姜瑾宁一时兴起准备逛逛御花园。
10. 第 10 章
暖融融的日光照在身上,姜瑾宁舒适的眯起了眼,今天是个好天气。
她正在御花园中散步,身姿婀娜袅袅婷婷走在前面,不时弯腰摘下几朵,让宫人为她簪花,淡雅的虞美人簪在发髻上,衬得那张明艳动人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婉,远远瞧见便是一副美人图。
姬光霁瞧见也是如此。
远远就看见那绝色美人姿态悠闲,走走停停,最后踏入亭中趴在雕栏上小憩。
见她如此惬意的模样,姬光霁目光一凝,就使唤着裴福禄将人请了过来。
就见原本姿态慵懒的姜瑾宁听了裴福禄的话,立刻懵懵抬头,原地转头观望四周的娇憨模样。
姜瑾宁见到裴福禄还有一些困惑,她环顾四周,终于在不远处的凉亭处,见到美人在旁的姬光霁。
随裴福禄过去,姜瑾宁刚蹲下行礼,就被姬光霁招手示意她过去。
刚坐下,一直伴驾的月美人发话了,那人温柔一笑,端的是温柔大方的模样,“陛下这是什么时候来的新妹妹,臣妾怎么从没见过?”
姬光霁懒得回话,姜瑾宁上前一笑,回道:“臣妾是淑妃娘娘的妹妹柔嫔。”
月美人笑意盈盈,言语中却带上几分不悦,暗指她不知尊卑礼数。
“是吗?许是我记性不好,淑妃姐姐竟然多了个妹妹不说,貌似还从未在皇后娘娘那见过柔嫔妹妹呢。”说着,月美人捂嘴轻笑出声。
姜瑾宁对此却是歪了歪头,随即似娇似怨看向姬光霁。
姬光霁原本坐在一旁看戏,见她模样如此怜爱,心似是被钩子勾住了心魄似的,心一痒手一抬,直接将簪在头上的虞美人摘了下来。
引得姜瑾宁慌忙捂住头发,满脸震惊疑惑的看他。
见她原本梳洗整齐的发髻被他插手后,耳边鼓起一团,姬光霁罕见的多了几分心虚,他轻咳一声道:“白色虞美人不适合你,裴福禄拿几盆粉牡丹来。”
月美人见自己的话被无视,也并未尴尬,反而在心中的笑话。这柔嫔长得再狐媚,不也是被陛下当玩物处置,当众如此侮辱,看样子也不见得在陛下心中有几分重量,不过是顺了太后娘娘的意,给淑妃固宠罢了。
想到此,她心中不屑一笑,饮了口茶水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裴福禄抱着好几盆品种不一的粉牡丹来,姬光霁随手折下一枝赵粉,就要替姜瑾宁簪花。
姜瑾宁反抗不得,只仰着头看他,谁知道姬光霁从未替人簪花,下手一重,直接把姜瑾宁戳的眼泪汪汪,头发越发凌乱了。
姜瑾宁敢怒不敢言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将目光移向他身后的月美人,垂下了眸子,红着眼眶一言不发。
月美人见此,在心中暗自嗤笑一声,就听见姬光霁道:“月美人,朕记得你宫中还有要事处理,你就先退下吧。”
月美人神色一僵,但陛下话里话外赶人了,她也找不到借口,只得暗自咬牙安静行了个礼退下。
离去不久,月美人还是忍不住回头,就见刚刚还眼泪汪汪的姜瑾宁,此刻已被姬光霁搂在怀中轻声安抚。
姜瑾宁还气不过,轻轻锤了一下姬光霁的背部,月美人见她行事如此胆大,以为陛下会治她个大不敬之罪,却见姜瑾宁被姬光霁像搂小猫似的搂的越发紧,还低笑掐了几下脸。
月美人妒恨的转过头去,心中安慰,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等生下孩子,孩子还不是要抱给淑妃,这么一想,她心气顿时舒爽了许多。
而此时的姜瑾宁被姬光霁搂的喘不过气了,只得轻轻锤他几下,才挣脱出来。
姜瑾宁摸了摸头,双眼通红,泪汪汪的看着姬光霁,“头发都乱了。”
“没事,没人看见,”
此话一出宫女太监齐齐低下头。
姬光霁轻描淡述定了性,今日簪发之事便无人敢透露此事半句。
姜瑾宁又嘟了嘟嘴,埋怨道:“都怪你,月美人刚刚问我话我都没好意思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朕不是给你告假了吗?她还在这问问问。”提起此事,姬光霁神色微微有些厌烦。
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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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宁心中一紧,暗自观察了下,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其他人,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但未免姬光霁和她爹似的,想着想着突然觉得都是她惹的事,姜瑾宁悄无声息转移了话题。
“今日这茶还不错。”
姬光霁挑挑眉,“前两日给你喝这茶,你可是一口都没夸过,怎么今日就尝出来好喝了。”
姬光霁挤兑她。
姜瑾宁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呛的说不出话,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一红,将垂落的散发理到耳后,有些羞怯的抓住姬光霁的衣角,微微仰起头问道:“赵粉可比虞美人衬我?”
姬光霁听到此处也忍不住清咳一声,没说话将她搂入怀中。
此时清风徐徐吹过,荡起一片涟漪,将耳边那朵粉色牡丹吹的格外艳丽多姿。
当晚,姬光霁召了姜瑾宁侍寝。
次日一早,姜瑾宁便早早爬了起来,姬光霁见她起来,还想将她搂入怀,却被姜瑾宁眼泪汪汪看着。
看着她晨起收拾,姬光霁也没了睡意早起。
一大早,姜瑾安便来到了锦玉殿门口。
还没进去就远远就听见曹婕妤嘲讽的声音,“哟,这不是柔嫔吗,今日终于舍得来请安了?”
她斯条慢理走了过来,身边是与她交好的怜嫔。
怜嫔一如既往温柔,只是话里话外带着高傲嘲讽道:“昨日是柔嫔妹妹侍寝的吧?怎么今日陛下没有给你告假?”
姜瑾宁浅笑行礼后道:“陛下愿意为了臣妾破坏规矩,但臣妾也不是什么不知分寸之人,不会仗着陛下的宠爱而仗势欺人。”
这话把曹婕妤气的够呛,她性格本就不是陛下喜欢的类型能够成为婕妤,还真的是仗了家里的势,曹婕妤一扯嘴角就要再说什么。
就见锦玉殿门开了,宫女将所有嫔妃迎了进去。
姜瑾宁刚进殿,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这宫中尊贵之人不知几许。无论是太后娘娘的寿康殿,皇后娘娘的锦玉殿,姐姐的倾云殿,都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苦涩药香。
11. 第 11 章
姜瑾宁位低坐在后排,宫女给她上了茶,她品尝了一口,倒是和她在姬光霁那喝的一样,倒是点心不错,很有特色。
坐了没一会儿,除了几个派遣宫人告假的,其余人皆到齐了,从各宫嫔妃的态度来看,皇上倒是很尊敬皇后,不然皇后一出面不会就这么顺利接管后宫,姜瑾宁暗自猜测。
就在这时,皇后进来了。
皇后一身华贵的宫装,长相十分端庄大气,却因着常年缠绵病榻,头发枯黄,脸颊消瘦,泛着一丝郁气,神色萎糜不振。
皇上和皇后的是结发夫妻,但皇后因早年意外痛失孩子,整个人精气神便下去了,加上身体受损没调理好,又怀孕滑胎,在反复经历几次后,彻底失了心气,也不管宫中事务,一股脑就交给了贵妃处置,直到近日贵妃被禁足,她才接管了过来。
众妃嫔齐齐行礼。
她轻咳一声,扫了众人一眼,在姜瑾宁身上停留片刻的,才道:“起来吧。”
刚请过安,就有人立刻朝姜瑾宁发难,“过了这么久终于见到柔嫔妹妹的庐山真面目了,可真不容易啊。”
姜瑾宁循声望去,出声的是坐在曹婕妤左手边的钟贵嫔。
刚起了话头,怜嫔立刻笑意盈盈接上:“柔嫔妹妹最近可是陛下的心头宝,见她一面可比登天都难呢。”
“原本几日前,就能见着被淑妃姐姐藏起来的柔嫔妹妹,谁知道陛下突然告了假,柔嫔妹妹可真有本事”曹婕妤也不时插上几句,话里话外皆是嘲讽。
月美人见此,也轻叹一声,似嘲丝讽道:“姐姐们要是有柔嫔妹妹这本事,那可不得了。”
几人将话堵的密不透风,其他人皆看戏,未发一言。
若新人脸皮稍薄些,就要被这些人挖苦的无地自容,只可惜来的是姜瑾宁,她几岁被仆人虐待抽的浑身是伤时,便能一边掉泪一边咬牙往嘴里塞馊饭以求苟活。区区几句冷嘲暗讽,甚至算不上辱骂,根本不痛不痒。
她只面上带着天真的笑看着众人,待到几人终于停下,姜瑾宁才适时用帕子捂唇轻笑一声,言语间虽然恭敬,但话里话外处处透着傲慢与自得:“姐姐们说笑了,都是陛下过于抬爱,陛下怜惜妹妹是新人,才会对妹妹如此照顾。”
众人被她这幅模样,惊得一阵作呕。
曹婕妤可不乐意看她这幅模样,立刻冷笑道:“少作这幅纯洁无辜的模样,昨儿月美人伴驾,听说柔嫔你还抢走了陛下,可真是后生可畏。”
姜瑾宁娇媚一笑,“各位姐姐也太抬举妹妹我了,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妹妹只不过是一小小的嫔妃,哪有资格决定陛下的去留。”
一来就是唇枪舌战,姜瑾宁没在怕的,她顶着一副矫揉造作的娇媚模样,将话一一顶了回去,看着众人吃瘪的模样,姜瑾宁斯条慢理喝了口茶润了润嗓。
这次说话的都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中低位嫔妃,一宫之主的上三嫔一句未言,皆是高高在上用着温柔大方的姿态冷眼看戏。
她们自持身份,觉得与中低位妃子唇枪舌剑是降了自己身份。
在曹婕妤怒气冲冲要与姜瑾宁大战三百回合时,皇后娘娘发话了。
“好了别吵了。”
众人噤声,不再言语。
皇后娘娘揉了揉额角,只觉得每次请安时,犹如一百只鸭子在耳边叫唤,搞得她整个人都头痛起来。
“本宫身子不适,也没空听你们废话,请过安就退下吧,本宫要休息了。”
说完便将众人赶了出去。
她本就不耐烦为姬光霁处理莺莺燕燕,原本这些都是交由贵妃处理,贵妃也对此事很是热衷。
只可惜前两日贵妃犯了事,这些事便又交由她来管了。
这群女人在姬光霁面前,一个个温柔善良的不像话,到了其他人面前便针尖对麦芒,吵的她头疼,只觉得还能多活几年的身子,被这群女人吵的又要折寿了。
皇后懒得处理这些事情,只等三月一过就交还给贵妃或者其他人接替,她则好好养病,努力多活几年。
被赶出了锦玉殿,作为罪魁祸首的中心点,姜瑾宁跟没事人一样,对着众人柔媚一笑就准备打道回府。
只可惜她准备息事宁人,有人却不想放过她。
“柔嫔你给我站住!”曹婕妤怒气冲冲从后头叫住她。
位分低就是烦,特别是陛下还是个手松的,姜瑾宁在这宫中,没比几人高多少,反而因她的身份特殊还要压位份。
想起这,姜瑾宁又是一阵烦躁,但她面上却是笑得温柔惬意,“不知曹姐姐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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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事?”
在她要找事的前一刻,姜瑾宁忽然将脸凑了过去,曹婕妤下意识就要躲避,却被姜瑾宁双手按住。
也不知这柔嫔吃了什么东西长大,曹婕妤怎么也挣脱不开,她刚要发脾气,就听见耳边传来女子幽幽的声音。
“我不知曹姐姐为何如此恨我,但曹姐姐你确定要找我的麻烦吗?我虽是一个普通低位妃子,可我姐姐是淑妃,姑姑是太后,曹姐姐你要给谁当枪使唤我管不着,可你确定要继续为难我吗?”
“你现在在皇后娘娘这锦玉殿前折辱于我,信不信太后娘娘淑妃娘娘等下就来找你算账,我虽是汝国公府庶女,可我更是太后姑姑的侄女,淑妃姐姐疼爱的妹妹,曹姐姐就这么想试试,我在她们心中的份量吗?”
说完上述话,曹婕妤原本挣扎的身子逐渐僵硬起来,她此时才后知后觉,自己被人一激差点当枪使了,得罪柔嫔事小,得罪淑妃和太后事大。
可让她就这么灰溜溜离开,又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她脸色铁青,咬咬牙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次看在淑妃和太后娘娘的面子上就饶了你,下次,下次别想这么轻易了事。”
说罢,转身离去,怜嫔上前追她也被她甩在身后。
终于解决了曹婕妤,姜瑾宁刚转身又被另一人缠上。
莲荣华遥遥看着这一切,见姜瑾宁处理完,才上前几步笑道:“正好顺路,柔嫔妹妹不如我们一道走?”
“好啊,莲姐姐。”姜瑾宁扫了一眼莲荣华,面上一笑,心中却微微警惕。
这人第一次见是在姐姐的倾云殿,那时她便与曹婕妤怜嫔两人结伴而行,自她进门后就一言不发,今日请安时也十分安静,直到现在突然对她示好。
姜瑾宁心中警铃直响,她扫了一眼这个女人似一汪春水的笑。
忽而不合时宜想到,这个在这宫里,陛下快要将温柔系各种类型都集齐了个遍。
果然,作为皇上最大的爱好是收集,世上稀少珍贵的物品在皇帝私库,各式各样的温柔女人皆在他的后宫。
想到这姜瑾宁眼神微微一暗,真的很讨厌这种固定喜好的男人,给她上位加了无数道坎。
她清楚知道,如果昨日伴驾的这位,那她就会沦为如月美人般的陪衬。
12. 第 12 章
“淑妃姐姐近来可好?”莲荣华开口问道。
“姐姐身体好多了,若是莲姐姐有空,可以多去看望她,陪她说说话。”姜瑾宁客气回道。
姜瑾安近日身体恢复不错,因早知孩子注定要失去,并未过多伤感,加上姜瑾宁日日前去探望的缘故。故而姜瑾安脸上神色,倒是比姜瑾宁刚入宫时看到的好多了。只是当年对她下手后的幕后真凶,因时间过去太久导致追查停滞不前。
“淑妃姐姐一直思念着亲人,如今有柔嫔妹妹入宫相伴,我就不去掺和你们姐妹之间了。”莲荣华笑着回绝。
姜瑾宁浅浅一笑并未回话。
“说来,淑妃姐姐和柔嫔妹妹的感情可真好,我在家中时,除了年长的嫡姐,其余庶妹皆不与我亲近,后面进了宫,才知这不是我一人所觉,可如今见了你们,才知世上竟有如此情深的嫡姐庶妹。”莲荣华语气温温柔柔,但出口便是嫡姐庶妹,绵里藏针听的人好生刺耳。
若是换了她人,怕是心中早有芥蒂,姜瑾宁却是挑眉轻柔一笑,斯条慢理道:“那确实是莲姐姐见识少了,像我与姐姐这般心胸开阔温柔善良之人,哪怕同父异母也自该姐妹情深同气连枝。”
姜瑾宁轻轻刺了回去,莲荣华却一脸温柔,仿佛未曾听觉姜瑾宁语含讥讽。
莲荣华叹息一声,低头呢喃道:“是啊,是姐姐我见识少了。”忽而又语调一转,“只可惜,再怎么姐妹情深,入了宫,可就由不得了。”
“莲姐姐这话说的,难不成宫中也有莲姐姐的亲姐亲妹不成?”姜瑾宁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话惹得莲荣华捂嘴哈哈大笑起来,她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
此时正踏入梅园,莲荣华手一伸直接折下一朵梅花,轻轻簪进姜瑾宁的发髻中。
“柔嫔妹妹你可真有意思,姐姐我在这宫中无姐无妹说说也就罢了,在其她人面前还是少说为妙。”
言罢,她领着宫人缓缓离去,徒留姜瑾宁在原地。
姜瑾宁抚了扶簪在发髻中的梅花,扫了一眼清风,只见清风微微点头后退下。
回到殿中,莲荣华的贴身婢女疑惑发问:“主子,你说这柔嫔会上当吗?”
任由宫人帮她摘下头上珠钗耳坠,莲荣华缓缓一笑,“查不查那是她的事,事情我已经做了,你去转告她,就说话已带到。”
“至于这查不查嘛,那就是她和柔嫔之间的事了,与我一个带话人有何干。”
……
姜瑾宁回去时顺道去了倾云殿,入宫半月,她日日都要去一趟见见姜瑾安,未免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偶尔间也会碰到姬光霁。
每当这时,姜瑾宁总会安静退下。
这次也是,刚踏入殿门就看见倾云殿多了很多侍卫。
姜瑾宁找了个眼熟的小宫女,带了几句话就转身离去。
姬光霁出来时,就听见裴福禄禀报此事,他神色未变轻轻点头以示知晓。
傍晚时分,姬光霁去了贤妃宫中,姜瑾宁倒是一点不意外。
在她入宫的半个月内,除了她,陛下召见最多的便是贤妃,她只比贤妃多一日,如今倒是持平了。
没了陛下在,姜瑾宁晚上准备吃锅子,冬日正是吃锅子的好时节,若不是这几日陛下一直召见她,姐姐也许久未沾辣,她也不会如此克制自己。
御膳虽然美味可口,但陛下喜食清淡,她的口味略重,只能稍稍解馋。
今日陛下在贤妃那,姐姐也不像当初失去孩子那般如惊弓之鸟攥着她,她能稍微放肆一点。
正好今日她心情好,也不想费事折腾人,花了些银子给嘉鹤宫所有宫人点了锅子,只等侍奉她用膳后,放所有人大吃一顿。
御膳房那边速度很快,姜瑾宁刚传令下去没多久,就有人提着食材过来。
冬日里宫里也流行吃锅子,所以姜瑾宁要的东西都一应俱全。
御膳房也因着这半月的伺候,摸准了她的口味,上的是辣锅。
姜瑾宁还特意多要了些肉食分了下去,得知此事的宫人心中欢喜万分。
宫里头踩高捧低的事多了去了,不受宠的妃子都会被冷待,更别提宫人了。
她们都期盼着跟着得脸的主子,日子才能好过。
御膳房此次来的是方大厨,她身材健壮面如满月,笑起来双眼眯成一条缝,倒是十分可亲讨喜。
将锅子和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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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端上,再调配好酱汁,锅子一热,方大厨就拿起筷子,开始为姜瑾宁下锅布菜。
有的人很享受自己下锅子不用他人侍奉,而姜瑾宁却是喜欢厨子布菜,体会食材最美味的时刻。
方大厨先用筷子夹起几片切的晶莹剔透薄如蝉翼的牛肉,煮熟后捞出再配上秘制的酱料,放入小碗递给宫女。
姜瑾宁尝了一口,入口顺滑口感丰富,确实比国公府的厨子好多了,食材也新鲜。
张大厨又接着挑起几根春笋下锅,熟透后又换了另一盘酱汁,春笋口感清甜爽脆,正好中和肉类的油腻。
就在姜瑾宁享受着春笋的爽口脆滑时,张大厨又紧接着下了羊肉。
羊肉选用的是刚出生不久的小羊羔,是宫中特意饲育的品种,肉质十分娇嫩,宫里娘娘都较为喜爱。
一连下了好几道菜,见姜瑾宁脸色未露不适,方大厨在心中微松口气。
她来时听说这新进的柔嫔娘娘性子十分不好相处,一来就在淑妃娘娘的倾云殿中作威作福,换了好几批宫人不说,还要刘管事亲自过去才了事,性格简直不是骄纵二字可以形容的。
然她十分受陛下宠爱,御膳房也不得不捧着她,但也对她敬而远之,这次派她前来就是因为其他几位师傅都不愿意过来,这才把她推了出来。
好在这位柔嫔娘娘虽然飞扬跋扈的名声在外,却也有些名不符实。
至少她伺候的还是较为顺利,只是这柔嫔娘娘未免过于爱吃荤食,她伺候的几位娘娘都颇为注重体态,连肉食都少用许多。
以柔嫔娘娘的食量,吃个半月怕是腰间便要粗上一指。
方大厨颇有些杞人忧天想到,随即又立刻打醒自己。
伺候完柔嫔娘娘后,方大厨立刻招呼着小帮厨开始处理杂物回御膳房。
此时的姜瑾宁正眉眼餍足的坐在小榻上,她已经有半个月没吃的如此尽兴了,再过几日,御膳房怕是不会再如此殷勤了。
以她对陛下的了解,下半旬她若不使点手段,能有一两次召幸都是天大的福气。
姜瑾宁正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时,一个怯怯的声音从身后提醒。
“娘娘,您今日是否用太多荤食了?”
13. 第 13 章
气氛一下子冷凝了下来,清风都忍不住放缓了呼吸,更别提还在收拾的方大厨等人。
方大厨只恨自己为什么布菜过后不立刻离开,还要和帮厨一起收拾。
她是第一次见有人觉得好日子过够了,想过过惨日子的人,在外人面前揭短,是真觉得这话不会传出去吗?
还是觉得他们御膳房的人,如此守口如瓶?
姜瑾宁只是一愣,然后嘴角缓缓露出笑容,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意味不明,问道:“哦?此话怎讲?”
她的语调漫不经心,带有别样的温柔。
那人努力咽了口口水,仗着胆子走了过来低声谏言。
“娘娘,陛下喜欢的都是纤细柔美的女子,您今日用了如此多荤腥,若是长此以往,便会体态走样,继而失宠。”
姜瑾宁扫了她一眼,是个面生的宫女。
此时清风立刻附耳道:“娘娘,这是二等宫女清雪。”
姜瑾宁轻描淡述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掌嘴20,送至内务府,换一人来。”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宫人们,瞬间噤口不言,鸦雀无声。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刚刚上前的宫女清雪脸色刷白,她立刻就要跪下请罪求饶。
清风却使了个颜色,直接让人捂了嘴拖下去。
原本众人都在院中,只等着侍奉主子后,便开开心心享用丰盛晚膳,此刻却只能在压抑的气氛中,看着清雪被掌嘴。
众人心不在焉,只有寥寥几人吃的格外欢快。
掌嘴过后,清风微笑对着众人笑道:“娘娘人善,却不是以下犯上受人欺辱的理由,还望大家谨记,切莫辜负了娘娘的一片苦心。”
众人心思各异,只一脸惊慌的点头示意自己已知晓。
这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同桌几人看着一人吃的欢快不免心中不岔。
“清花姐姐就这么没心没肺?一点都不担心我们跟了个这么个喜怒无常的主?”
清花对此却是嗤笑一声,扫了那人一眼完全不接话。
还是同桌的清月嘻嘻一笑,“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不要仗着主子心善,就觉得自己能够控制主子。”
那人听了此话,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喃喃不语,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回去休息了。
其她人没懂,连忙追问道:“好姐姐,你再给我讲讲,我实在没听懂。”
清花确实拍了拍那个小萝卜头,“小丫头,少说话多观察,往后你就会明白了。”
二人离席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有与清花清月自认关系不错的,立刻离席向前追去,清雪走了,空出个二等宫女的位置总得有人顶上不是。
摆脱小宫女们,清花清月回到屋子,两人对视一眼皆藏不住开心。
她们早看不上清雪,这人仗着自己在内务府有关系,特意调到嘉鹤宫,谁知一等宫女的位置被清花抢了去。
只得与清月两人沦为二等宫女,她心有不甘,见柔嫔娘娘并非如外界传言般甚至过于平易近人,心中便起了别的念头。
柔嫔娘娘既不爱训话,也不爱罚人,偶尔间犯了错,也不会打骂宫人,是个极好的主子,但在清雪面前却显得格外柔弱,与那些被宫女拿捏住妃嫔简直一模一样。
只能说,有些人对她人太好,并不会让人觉得良善,反而觉得她格外好拿捏,不过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罢了。
她起了心思,只可惜柔嫔并不爱在身边放太多宫女侍奉,她并没有找到机会,偶尔几次,柔嫔也只是懒懒拿着书,歪头笑看着她并未训斥。
这便助长了她心中的控制欲,以至于这次突然发疯,当着众人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成为柔嫔杀鸡儆猴震慑宫人的工具,只能算是她咎由自取。
经历了清雪这事,原本叽叽喳喳的宫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外出时也收敛了许多,而柔嫔依旧是那副万事不挂心的模样。
内务府那边送了个小宫女过来,这次柔嫔并未直接提拔,反而把二等宫女的位置空了出来。
很显然,这是个光明正大的诱饵,谁先立了功,这个位置就属于谁。
就这样过了五日,姬光霁这几日召幸的都是其她宫妃,御膳房也没有了以往的热情,但还是保持在了中等的态度。
姜瑾宁倒是一点没急,如同往常一样去看了姜瑾安。
这几日姜瑾安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可以下床多多走动,她想外出姜瑾宁没让,让她在院子中走动。
这日,姜瑾宁正扶着姜瑾安在院中散步,太医说她现在要适当走动几下。宫外却传来消息,国公府夫人求见。
姜瑾安听此微微点头,面如平常。
显然这种事情,姜瑾安经历的只多不少。
李玉芝为什么进宫,姜瑾宁不用脑子也知道,是她爹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了。
否则一个继母与继女不熟的情况下,没事三两头进宫作甚?还不敢麻烦太后娘娘,因孝期的时候不着调,还被太后娘娘下旨狠狠训斥了一顿,那段时间,姜瑾宁抄书时都是开心的。
之后他就换了人,让李玉芝改找有孝道施压的姜瑾安了。
两人去了正殿,李玉芝也被宫人引了进来。
她身穿诰命服,气质威仪尊贵,看见姐妹两面色十分自然请安,姜瑾安让宫女迎了迎,引着她坐下。
姜瑾宁喝了口茶吃了几块点心,她百无聊赖地想,估计爹又在外头起了什么新点子,想让姐姐去吹陛下的枕头风。
果然不出姜瑾宁所料,李玉芝用着极为平淡的口吻,将汝国公的话复述了一遍。
姜瑾宁听了一耳朵,大概意思是,他在外面认识了个朋友,朋友十分有才华但怀才不遇,他见了十分心痛,想让姜瑾安为他说一两句情。
姜瑾安口吻平淡的拒绝,李玉芝十分平淡的点头,又继续说下一件事。
姜瑾宁安静坐在一旁听着,不时噗嗤笑两声,再用几口点心,跟听说书似的,尽听她那个爹说离奇笑话去了。
在这一大堆事情中,姜瑾安只挑出了一两件答应下来,一件事是她和妹妹会努力讨陛下开心,一件事她和妹妹会努力怀孕生下孩子。
答应了两件作为后宫妃嫔理所当然的事,李玉芝却是一脸严肃的点点头,示意她已知晓,然后告辞离去。
姜瑾宁看着李玉芝的背影,微微叹息,这死老头做什么事都不靠谱,唯独做的靠谱事,是娶了两位好夫人。
她相信这些事情,她那个死人爹已经说过不少次了,但每次都是李玉芝周旋在其中,既努力不得罪姜瑾安,也会从中编出一段理由去安抚那个爹。
姜瑾宁想了想,忍不住感叹道:“爹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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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人缘,宫里靠着太后,家中靠着母亲,还能卖女儿保全荣华富贵。”
姜瑾安敲了敲她的头,“不许这么说,隔墙有耳,这话要是被听到,可不得了。”
姜瑾宁扯了扯嘴角,懒洋洋敷衍:“知道了知道了,妹妹我以后只会在心里说。”
刚敷衍完,就被人插了一句,“你们姐妹二人在说什么呢?什么被听到了这话可不得了?又是什么以后只在心里说?该不会在背后偷偷编排朕吧?”
姬光霁边说边大步向着姐妹二人走来。
“参见陛下。”
二人连忙行礼,被姬光霁一手一个将其扶起。
“不必多礼。”
“刚刚看见,汝国公夫人走了,你们二人又如此,是不是在说朕的坏话?”
姜瑾安见姬光霁如此追问,表情一滞,刚刚那话也不知陛下听没听见,若是听见了,此刻撒谎,又是否会惹怒陛下,姜瑾安十分纠结不知说什么为好。
姜瑾宁扫了她一眼,十分自然的娇嗔开口道:“哎呀,这是我们姐妹间的私密话,陛下想听了也就算了,怎么还追问起来了。”
“你呀你,朕不过追问了几句,你便直接倒打一耙,姐妹间的亲密话不能说,那汝国公夫人三天两头进宫总能说说什么事吧?该不会,是汝国公心疼两个女儿进了宫,怕朕没好好待你们?”姬光霁似笑非笑问道。
姜瑾安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已是惊涛骇浪,看来陛下对于汝国公夫人进宫,早已不满。
姜瑾宁倒是跟没事人似的,甚至轻笑出声,引得两人转头看她。
“陛下,那可是父亲给我们姐妹二人带的私密话,您要听,可得交钱才行,不能白听。”姜瑾宁说罢便手一摊,一副没办法呀,谁叫陛下没给钱,臣妾想说也不能说的遗憾表情。
姬光霁被她逗的忍不住笑,伸手便将腰间玉佩摘下,放在她手中,姜瑾宁立刻毫不迟疑收起来,没有半点客气。
“这下爱妃能说了吧?”
姜瑾宁嘻嘻一笑,凑到姜瑾安身边,“好姐姐,你就说吧,陛下已经给钱了,这是分你的。”她将手上玉镯摘下,塞到姜瑾宁手里,光明正大赚差价,然后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坐下。
姜瑾安被她这一手无赖搞得哭笑不得,但妹妹交易都完成了,她作为姐姐,也只得认栽。
然后姜瑾安便语调温柔舒缓,将汝国公夫人的话,略有加减,复述了一遍,只隐去伺候生孩子吹枕边风等话。
姬光霁听的眉头紧锁,转头看向姜瑾宁,姜瑾宁见此,露出温柔似水的笑容,随后故作为难道:“陛下如果不信,妾也能勉为其难重新复述一遍,只是这钱嘛……”
姬光霁瞬间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只是皱眉思索。
姜瑾安有些担忧看了姜瑾宁一眼,却被姜瑾宁安抚下来,陛下早已对汝国公夫人频繁进宫早已不满,既然这次发作,她就把话摊开了告诉姬光霁,汝国公每次给带的是什么不着调的话。
没一会儿,姬光霁与姐妹俩说几句话后转身离开。
姜瑾宁也因宫中有事处理走了,她对汝国公口中怀才不遇的朋友没什么好感,这种妄想攀上外戚,让后宫嫔妃吹枕边风的阴险小人,还是交由陛下处置为好。
最好也借着这个人,让陛下狠狠训斥汝国公一通,让他手少伸那么长来恶心人。
14. 第 14 章
翌日,两姐妹收到了一封信,姜瑾宁翻开一看,就是汝国公跳脚的怒骂。
扫了一眼,姜瑾宁就止不住笑出声,原来昨天离去后,姬光霁就降下圣旨骂了他一通,话里话外让他消停些,还撤了他的职位让他回家休息。
姜瑾安对此倒是有些担忧,姜瑾宁却是毫不在意。
太后娘娘还在呢,汝国公最多就是被撤职在家呆着当个闲散的国公,能有什么惩罚?还不是富贵一生。
她早就对汝国公很是不满了,早前事不提,就将她送人一事的仇,她没报呢。
这次不过小小将他压下,让他在家待几天休息一下,怎么能算是报复呢?
经此事后,汝国公怕是不会再手伸那么长,妄想操控后妃了。
她爹胆子也真够大的,若不是是太后的亲弟弟,此刻怕是早就没了命,哪儿还有功夫写信辱骂她。
梳洗打扮后,姜瑾宁让宫女提着御膳房做好的汤,来到了金阳殿。
御前太监见她来,立刻进去禀报,没多久裴福禄出来:“柔嫔娘娘,陛下召您进去。”
姜瑾宁轻轻点头,客气道:“有劳裴公公了。”
御前太监接过膳盒退下,姜瑾宁跟着裴福禄进了殿门,一进去,就看到桌上摆了好几盘点心。
“臣妾参见陛下。”姜瑾宁行礼。
姬光霁此时正在处理事务,头也没抬道:“起来吧,朕还有事务要处理,你就在那先坐着。”
姜瑾宁却上前几步拿起墨锭,“臣妾为陛下磨墨?”
姬光霁抬眼,稀奇看了她一眼,只道:“不必。”
姜瑾宁便乖乖放下,坐到一旁。
没过一会,御前太监将验毒完毕的汤碗盛上。
姬光霁此时也处理的差不多了,落下最后一笔后,他放下笔。
净手后坐到塌前,姜瑾宁见此,将他面前好几盘点心挪下,再将汤碗呈上。
“陛下尝尝,这是臣妾让御膳房改良过后的建莲红枣汤。”
姬光霁扫了她一眼,见姜瑾宁正一脸紧张看着,姬光霁低头尝了几口微微点头,“不错。”
姜瑾宁见此缓缓露出笑容,清绝明艳的相貌即便不是姬光霁最喜爱的,也不由为这个笑容微微恍神。
他眼神微暗,“今日怎么想起给朕送汤了?”他的目光扫过放在一旁的奏折,想到了什么,“可是来为你爹汝国公求情的?”
姜瑾宁两手撑着下巴,露出一节洁白细腻的手腕,她笑盈盈开口问道:“如果臣妾为爹爹求情?陛下会顺臣妾意吗?”
仿佛未曾察觉到,姬光霁眼神下的暗潮涌动。
“那就要看柔嫔娘娘的本事了……”姬光霁模棱两可说道。
姜瑾宁两手一摊,“那没办法了,爹爹还是自求多福吧。”
姬光霁倒是一愣,没想到姜瑾宁会这么说。
后宫嫔妃,哪个不是为家族掏心掏肺之人,家族有事,父亲兄弟被贬,哪个不是急急忙忙就来求情。
独独姜瑾宁,还有心思和他玩闹。
“陛下,天塌了还有太后娘娘顶着呢,臣妾只是一小小妃嫔,若是家族真要倾覆,也不是臣妾一弱女子就能阻挡得了。”
姬光霁倒是微微点头,后宫众妃嫔的存在本就是蕴含牵制前朝作用,有些人总是看不清,自以为能够螳臂当车。
“说来,你们兄弟姐妹几人,皆从瑾字可有什么缘由?”
批奏折时,姬光霁就看见几个为汝国公求情的嫡系旁系皆从瑾字,便颇为好奇。
“臣妾幼时听奶嬷嬷说,是已去世的母亲生完姐姐后,与父亲大吵一架,此后汝国公府的孩子便皆是如此取名。”
姬光霁若有所思,又问,“你姐姐大名瑾安,出自黄帝内经,心安而不惧,你的宁字又出自何处。”
不过是随口一问,姜瑾宁脸色却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是五岁时母亲给我取的。”
姬光霁却听出一丝不对劲,“五岁?”
姜瑾宁轻描淡述解释道:“听下人说,姨娘生我时,父亲因我不是男孩,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连名都未取。后面姨娘逝世,母亲将我养在膝下,为我取名宁字,和姐姐正好。”
只有自称暴露了她的些微在意,随即姜瑾宁立刻露出个明媚笑容,道:“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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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用为臣妾感到遗憾,臣妾很喜欢宁这个字,母亲也对臣妾很好,姐姐有的臣妾也有,即使是庶女臣妾也从没受过委屈,臣妾还幸运的入了宫,想了下,臣妾这一生除了被……”
姬光霁话没说完,一只大手落在了姜瑾宁的发髻上,姜瑾宁一愣,随即便滚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不想说就别说。”
姜瑾宁没说话,只是伸手抱住姬光霁精壮的腰身,她缓缓将头埋在姬光霁脖颈处。
“其实,臣妾还是有一点难过的,但只是一点。”
无人看到,她埋在姬光霁脖颈处嘴角缓缓上扬的唇角。
她来当然不是来说这些废话的,一个不符合眼缘的女人,要如何让人怜惜,要美丽的外表,要坚韧的内心,要悲惨的经历,还要与她感同身受。
如何感同身受?自然是要从那人身上着手了。
皇帝要什么没有呢?金钱财富权力,唯有感情是最不受控制最扎人心。
亲情友情爱情,后两者只要陛下愿意,自有无数人。
唯一亲情,生来便是如此。
陛下不是生来就是皇帝,是前朝后宫死伤无数,踏着兄弟尸骨,才得到血淋淋的皇位。
从他的喜好,姜瑾宁也能琢磨出个一二,太后娘娘强势,所以宫中妃嫔皆是温柔良善之辈。
而先帝更是复杂,先帝只宠爱先太子,因先太子是嫡子,此时皇子只是暗潮涌动。
直到先太子逝世后,皇帝开始养蛊,这段时期才是陛下最受苦的,兄弟姐妹大乱斗,死的死残的残,最后只有陛下成功活了下来,成为了下任皇帝。
这样一个父母亲不慈不爱之人,兄弟姐妹无一人帮扶之人,对她的话有反应不过是理所应当,他的反应可不是在心疼她,而是心疼他幼年的自己。
而将此事引出,姜瑾宁可不是为了让他沉浸在悲伤中,她要的是这份感情对她移情。
先要对她的经历产生共鸣,再对她的人品进行肯定,这两步姜瑾宁自认为做的不错。
至少陛下看上去很吃这一套,并未对她产生不满不是?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
15. 第 15 章
天蒙蒙亮,姜瑾宁被外头动静吵醒,她迷迷蒙蒙睁开眼,就见外边人影晃动。
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一双大手按下,“乖,再睡会。”
男人压低嗓音轻哄,姜瑾宁只挣扎两下,就顺着他意躺下。
她当然不是想起床为他整理朝服。宫里宫女太监那么多,为他穿上朝服整理衣冠的妃嫔也不知几许,不缺她一个献殷勤。
故她只是做做样子,便安心躺下,睁着双眼一眨不眨看他。
御前太监宫女手脚十分麻利为他穿戴衣衫,姬光霁早已习惯,只是如今旁边多了位不知羞的女子,正双目灼灼眉眼传情望着他。
宫里其他女子哪有她如此大胆,平时早就下床伺候着了,即使顺了他的意,也没她如此胆大,敢如此直视天颜。
姬光霁回望过去,就见姜瑾宁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拾起女儿家的娇羞,立刻将头缩进被中,没过多久,便又露出一双媚眼直勾勾望着他。
姬光霁挑眉,立刻板起脸一副要怒未怒的样子吓唬她:“在看什么?”
姜瑾宁此刻却像看不懂神色似的,只见她微微蹙眉,脸染薄红,轻咬下唇,随后绵言细语开口回应:“陛下,龙章凤姿,臣妾看了便心生欢喜。”
姬光霁听后一怔,这不是第一次被人夸赞容貌,却是在温存过后,以如此姿态夸赞,还没等他回应,姜瑾宁似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言行有多令人羞臊,立刻钻入被窝,任凭姬光霁怎么哄都不肯出来。
直到姬光霁离开,姜瑾宁才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被宫女服侍着用完早膳离开金阳殿,回到嘉鹤宫,姜瑾宁躺在小榻处,清风正为她按摩舒缓。
她回顾昨日与今早对话,缓缓吐出口气,还算不错,只是昨日话太多,略显生硬。
不过无所谓,人记事只能记个大概,更何况是日理万机的皇帝,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记得宫中妃嫔之事,有个模糊印象就算不错了。
看姬光霁昨晚将她留在金阳殿就知,他还是十分受用的,至于惨嘛。
姜瑾宁眯了眯眼,问道:“莲荣华那日所言之事,可有回应?”
清风俯下身低声道:“小主,那事奴婢暗中打探过了,刚入宫的宫女太监对此事并不知情,在宫中养老的嬷嬷又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连银子也不敢要。”
“后面有人抵不过银子的诱惑,只透露出个喜嬷嬷,奴婢查到喜嬷嬷之前一直服侍郑太妃娘娘,后面被派到高太妃身边,没多久人便突然疯了,线索也断了。”
整理了下思绪,清风继续道:“宫女太监这边没有线索,奴婢又去找了张太医看看宫中是否有记载,正巧碰上卢院使,他正与一男子拉拉扯扯,奴婢去探查过了,是喜嬷嬷的儿子。”
姜瑾宁听到此处,面色微动,只道:“行了,此事不必再查。”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敲门声,清风前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小丫头。
她眼神亮晶晶看着清风,行礼道:“清风姐姐,小主在吗?我有事要禀报小主。”
清风沉吟片刻,还未开口说话,小丫头就拽拽清风的衣裳,双眼向外瞟,嘴唇却凑进她耳边低声道:“清风姐姐是很重要的事,关于小德子的。”
清风眼神微凝,随后点点头,“进来吧。”
一进门,小丫头立刻跪下请安。
“奴婢拜见柔嫔娘娘,娘娘万福。”
“起来吧。”姜瑾宁懒懒道,她在小榻前微坐,看着底下十二三岁干瘦如猴的小丫头叫起。
小丫头便欢喜抬头,脸也是枯黄干瘦,只有那双眼睛格外灵动,透着精光。
“娘娘,奴婢有要事禀报,是有关小德子的事。前两日,奴婢被风吹醒,起来关窗户,就看到小石子一人守门,中午的时候,奴婢在打扫院子,就看到小德子给他带了鸡腿,说他这几日总是吃坏肚子,让他一人守门,非常不好什么的。”
她话语朴素,却有条有理,显然已早在腹中打好草稿。
“奴婢就很疑惑,小德子哪来的钱买鸡腿,晚上奴婢睡不着,随便走走,就看到说是吃坏肚子的小德子,正在后头的林子里与人说话……”
听到这清风立刻问道:“你可看到,是谁在跟小德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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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摇摇头,“天太黑了,林子又冷,奴婢没敢过去。”
“不过,奴婢今天扫地的时候,看到小德子拿了什么东西埋在大树下,然后往殿后池塘去了。”
姜瑾宁看了清风一眼,清风随即拿出一个小荷包出来,塞到了小丫头手中。
小丫头却一把将小荷包推了过去,眼睛亮晶晶看着姜瑾宁。
“娘娘,奴婢不要钱,奴婢想当二等宫女。”
清风看向姜瑾宁,姜瑾宁微微点头,清风便将荷包收了起来。
姜瑾宁趿拉着鞋下榻,清风十分自然上前伸出胳膊将她扶起,飘扬的裙摆经过她时带起一阵香风,只听柔嫔娘娘轻笑着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小丫头还没懂,就见姜瑾宁一脸惨白无力倒了下去。
小丫头心中一慌,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见清风带着哭腔悲戚喊道:“快,快传太医!娘娘晕倒了!”
清风将晕倒的姜瑾宁抱上了床,小丫头则连忙冲了出去大声呼救,所有人都被姜瑾宁晕倒一事吓住,众人急忙派人禀告皇上太后娘娘,再去请太医过来。
嘉鹤宫所有人都陷入了未知的恐慌,他们都期盼着柔嫔娘娘能够没事,毕竟找到一个待人好又颇受宠爱的主子,本身就是件难事,再加上柔嫔娘娘的特殊身份,若是出了什么事嘉鹤宫怕是所有人都逃不掉。
在这种未知的恐慌中,只有其中寥寥数人,神色有些许不对。
还有人想要偷偷离开,清风立刻站出来厉声喝道:“嘉鹤宫所有人待在院中,若有人离开半步,皆为谋害娘娘的罪魁祸首。”
谋害二字一出,宫中所有人俱是一怔,全部陷入惶惶不安的恐惧中。
很快太后皇上,以及各宫妃嫔快速赶来嘉鹤宫。
姬光霁没想到,早上刚与她分别,不久后,就见她惨白如雪躺在那,太医也皱着眉头坐在一边。
姜瑾安身子还没好全乎,就见妹妹脸色苍白躺在那里,还未站定,身子一软,眼泪便扑簌簌流了下来,她怒不可遏哭喊道:“陛下,请为臣妾的妹妹讨还公道。”
16. 第 16 章
姬光霁连忙将她扶起,“你身子还未好,此时怎能动气,来人,给淑妃看座。”
宫女太监连忙搬椅子过来,姜瑾安却死死抓住姬光霁的手臂,她攒眉蹙额,目露悲戚,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姬光霁心疼地为她拭去泪痕,却被姜瑾安抬手抓住。
她压着嗓音,如受了委屈的小孩般,彷徨失措哭诉道:“陛下,臣妾的妹妹才入宫不到一月,她除了去妾宫中,与她人无任何冲突……”
“是不是……是不是因为臣妾……”姜瑾安还未出口,立刻被姬光霁打断否认。
“不是。”
“可若真是因为臣妾之过,让她丧命,臣妾这个做姐姐的如何能过意得去?”姜瑾安只要一想到此事,便全身忍不住抖动。
姬光霁抓住她冰凉的手,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抚:“放心吧,无论如何,朕都会给你们姐妹两一个交代。”
随后看向她身后几人吩咐道:“你们几个照顾好淑妃和柔嫔,张太医柔嫔的事若有进展随时禀报。”说完便大步离去。
雪梅扶着姜瑾安在姜瑾宁床头坐下,姜瑾安看着妹妹苍白无力躺在那,只觉得一股无力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怎么会这么突然?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妹妹还在金阳殿留了一宿,她得知后心中还想着,等到她身子好转,再向陛下美言几句,好把妹妹位份抬上去。
谁知转眼间就看到妹妹病若游丝躺在床上,她只能无力看着,甚至连下手之人是谁都不知。
张太医还在诊治中,没过一会,他满脸严肃转身要向姬光霁禀报结果。
她伸手将妹妹手臂塞入被中,刚放入被中,指尖却被人轻轻一捏。
姜瑾安身子一颤,死死压住喉咙间将要溢出的惊呼,她沉默着没说话也没动,果然下一秒,手指被轻柔一捏,若不是姜瑾安仔细感受,差点要错过去。
她抽出手,用手帕捂脸,眼角余光却撇到清风,她安静站在那,见张太医出去,手指轻轻波动了下腰间玉佩,也跟着出了去。
姜瑾安呼吸一滞,那是小时候她与妹妹装病的暗号,幼时闯了祸和姜瑾宇打架打赢了,姜瑾宇去向父亲哭诉,姜瑾宁就惨白着一张脸往床上一躺,只露出那张精雕玉琢的小脸出来,再加上她和母亲偏帮,此事便不了了之。
她从未想过,到了宫中,妹妹也会故技重施如此胆大装病。
姜瑾安死死咬住牙,妹妹已经很明确暗示了,要她助她,若是平时也就罢了,此事已经牵扯到了陛下太后,她要如何?帮妹妹还是不帮?
若是一个不小心被陛下发现,她们二人便永无翻身之日了。
姜瑾安捂着脸保持住哭泣模样,心中却纠结万分。
门内犹豫不决,门外却是一片肃杀之气。
太后皇后以及各宫妃嫔匆匆赶来,正撞见侍卫将嘉鹤宫团团围住,几个太医正四处探查。
姬光霁见此事惊动了太后,连忙起身将她扶上座位。
“母后,您怎么来了?”
太后轻叹一声,“柔嫔好歹是哀家的亲侄女,她若是出了事,哀家这个做姑姑的岂能不来看看。”
“柔嫔如何?太医怎么说?”太后询问道。
姬光霁轻叹一声,“柔嫔还在诊治中。”
皇后也匆匆进来,太后看她一眼,忍不住道:“身体不好就在锦玉殿休息,后宫又不是没你不行。”
皇后神色有些萎靡,却还是强打起精神道:“臣妾既已接手公务,就该好好处理此事,且此事关乎妃嫔性命,臣妾绝不姑息此事。”
姬光霁叹息,拍拍她的手,“梓潼辛苦了。”
就在此时,张太医出来禀报道:“回禀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刚刚已然查清,柔嫔娘娘乃是食物中毒。”
听到此话,紧随其后的清风立刻跳了出来否认,“不可能,我们娘娘从金阳殿回来之后就一直未曾进食,唯一喝过的茶水也被送去御医那检验无毒。”
这事一涉及到金阳殿,气氛立刻静默下来,若是食物中毒,那便关乎于皇帝身体。
裴福禄则立刻上前,将姜瑾宁早膳单子列出,再召御厨及所涉宫人过来。
张太医接着道:“此外,臣还在柔嫔娘娘身上发现,柔嫔娘娘曾在一月内食用过大量寒食,致使身体亏空,近半年难以有孕。”
话音刚落,在场众妃嫔心中皆露出些许畅快之色,太后脸色瞬间压下,在内间的姜瑾安听到此话立刻冲了出来,咬牙切止问道:“你说什么!”
张太医目光平静回答道:“回淑妃娘娘,柔嫔娘娘身体亏空,近半年再难有孕,后续调理得当自会好转。”
“需要调理多久?”太后忽而发问。
张太医目露难色,“此事要看柔嫔娘娘体质。”
太后目光微动,心中叹息一声,原以为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和她姐姐一样蠢笨,才入宫一月就遭了毒手。
姜瑾安目光冰冷扫视众人,入宫后,众人还是第一次发觉,温柔良善的淑妃娘娘竟也有如此凌厉一面。
姜瑾安抿着唇,再回头时,已是两行清泪落下,缓缓跪下,姿态消瘦单薄,却带着不容让步的坚决,“陛下,请为臣妾妹妹做主。”
皇后此时开口道:“淑妃莫气,待此事查清,陛下自会为柔嫔讨还公道,你现在身子弱,好好保重身体才好。”
姜瑾安没回话,她目光坚决看向姬光霁,见姬光霁微微点头,才被雪梅扶起。
此时门外太监快步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奴才在树下发现此物。”说着呈上一团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的细微粉末。
几名太医立刻上前查看,又取来一个鱼缸,将泥土微末撒入其中,不过弹指间缸中鱼已翻白肚皮。
太医见此大惊失色道:“回禀陛下,此物乃是乌头粉末。”
姬光霁一听这话,眉头紧锁,他看向张太医,张太医立刻摇头否认:“回禀陛下,娘娘中的并非乌头。”
就在这时,有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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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了一嘴,“柔嫔妹妹这里怎么还藏有乌头啊……”
姜瑾安立刻寻声望去,就见贵妃遥遥与她对视一笑,姜瑾安压着怒气问道:“贵妃你是什么意思?”
贵妃温柔一笑,嘲讽道:“淑妃妹妹这是怎么了?我不过问一嘴,淑妃就如此神态这可不像平时你的啊……”
姜瑾安怒极反笑,“这倒是很像贵妃姐姐,一如既往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命放在眼中。”
贵妃没想到,一直任她搓揉捏扁的淑妃,竟然与她回嘴,立刻反讽道:“淑妃娘娘这时候不装大度了,平日里一副温柔良善的模样,如今却姿态如此蛮横,说一句都要与我分辨一二。”
“面对贵妃娘娘,任何温柔大度的人,都大度不起来。”姜瑾安反唇相讥。
“你!”贵妃大怒,还想要再说什么,被姬光霁厉声打断,“够了!闭嘴!”
贵妃立刻红了眼,将头扭一边,姜瑾安则是用那双蓄满泪的眼,遥遥与他相望。
贤妃看了这出好戏,见陛下发怒后,立刻出来打圆场道:“同在后宫侍奉陛下,都是姐姐妹妹的,何必闹的如此难堪,还是让人继续说吧。”
有人递了台阶,贵妃与姜瑾安在陛下面前,也不好在使小性子,转头看向张太医。
上面人吵的不可开交,所有人权当不见,见贤妃开口,太监继续道;“这个是嘉鹤宫一粗使宫女发现回禀的。”
说着,有人便将那干瘦小丫头带了上来。
小丫头还没见过如此多的人,她颤颤巍巍学着清风的姿态给众人行礼,想着柔嫔娘娘晕倒时的那句话,小丫头咬咬牙,努力整理思绪道:“奴婢是嘉鹤宫粗使宫女小豆,前几日,夜起时发现门口守夜的小德子……”
已经在柔嫔娘娘那说了一遍,这次她复述的更为从容。
“你可有看到那人长相?”裴福禄问。
小豆摇摇头,“奴婢不敢过去,当时奴婢想着小德子或许与那人是老乡。”
裴福禄又问:“那你又是何时看到小德子外出的?”
小豆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好像是子夜时分。”
姬光霁微微点头,裴福禄让她退下,一边派出太监去搜小德子住处,一遍将小德子与小石子带上来。
小德子被带上来时,一脸灰败之色,早在太监将树下泥土挖出,他就知道此事不妙。
待看到跪在一旁的小豆,心中忽而涌起一抹愤恨。
比起小德子,被带来的小石子则是一脸彷徨,待到裴福禄问话时,更是有问必答,一口气就将小德子之事说得一干二净,恨不得立刻撇清关系。
裴福禄审问完小石子,对小德子问道:“小德子?你三番两次肚子痛,可是为了去见旁人,树下的乌头粉末可是你撒下的?”
小德子立刻矢口否认,“奴才没有!奴才肚子痛皆是因为小豆此人,总是鬼鬼祟祟跑林子里去见什么人,奴才心中怀疑她,想要邀功,才特地借了肚子痛一事,跑去跟踪她!”
17. 第 17 章
小豆从没想过会被小德子倒打一耙,直接愣在了原地,下一瞬便立刻反应过来,“奴婢没有,是小德子他狗急跳墙胡乱说的!”
小德子冷笑:“奴才没有乱说,小豆她之前就是偷了东西,才被罚做粗使宫女,这次定是她收了钱,给娘娘下毒事发后,再将乌头粉倒在树下,再借着奴才腹痛的名头栽赃陷害。”
小豆瞬间失了言语,她没想到之前的事会被翻出来,那件事根本不是她做的,可即使如此她也只能认栽,她当时没反应过来,可如今并非当日,她才不要做粗使宫女,背着这个名头一辈子被人压着。
小豆正努力思索时,之前去搜寻小德子住处的太监回来了过来,“回禀陛下,奴才并未搜到任何可疑物。”
一瞬间,处境调转,小德子洋洋得意看向小豆,“奴才就说了奴才是清白的,倒是小豆你,之前就见你鬼鬼祟祟,没想到竟做出如此事来,娘娘待你不薄你却如此行事,真是个白眼狼。”
小豆并未被小德子打扰,她清楚知道,如果这次被诬陷成功,她就再也活不下来了,小豆咬牙努力镇定下来,仔细回想那日场景,道:“奴婢没有说谎,昨夜小德子回来后手里除了乌头粉藏在树下,还拿了其他东西往后殿去了,陛下派人去找定能找到。”
裴福禄给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立刻退下,不久后从房梁上找出一个灰布包。
小德子看到布包,原本抱着的一丝幻想也彻底打破,他慌乱反驳狡辩道:“明明就是你自己藏的贿银,还倒打一耙说是我的。”
此时却无人搭理他狗急跳墙,裴福禄一挥手,太监便要将他捂嘴带去慎刑司审问。
小德子这下彻底丢魂丧胆,带去了慎刑司,他就算以后被捞出来,也要去掉半条命不止,更何况还是谋杀妃嫔的大罪。
他瞬间将眼神投向贵妃,话没出口,贵妃便勃然大怒,“你看着本宫作甚!”
贵妃本就是将门之女,即使入了宫,依着姬光霁的喜好被迫温柔了许多,但执掌宫务呼风唤雨许久的她,骨子里的强势,此刻还是泄露几分。
小德子抖了一下,在关乎性命的大事上,他立刻顶着威压哭诉,“贵妃娘娘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才是听了你的命令,才会如此行事啊!”
贵妃立刻横眉倒竖,就要开口训斥,被身旁的贴身宫女一扯,随后那宫女厉声喝道:“狗东西,休要胡乱攀扯,还不立刻堵了他的嘴拖下去。”
此时却有一人轻笑,插嘴道:“贵妃姐姐别急,还是先让他说完,再看是不是胡言乱语为好。”
贵妃原本以为又是淑妃,寻声一看,竟是夏昭仪。
她正不紧不慢品着茶,见贵妃看来,唇角勾起,露出个非常标准的温柔笑容。
贵妃因淑妃滑胎一事失了宫权,此刻宫权被贤妃、静妃、夏昭仪分权掌管,一时好不风光。
对于她们三人而言,要想从此掌握宫权,自然是将贵妃彻底踩下去,免得三月一到,又要看贵妃打着宫务的幌子立威,日日去那儿请安,看她脸色行事。
“夏昭仪你什么意思?”贵妃压抑着怒火问道。
平日,夏昭仪对她最是恭敬不过,不过才堪堪失权不到一月,她便如此行事。
夏昭仪眉头微蹙,一脸为难看向皇上与贵妃,“贵妃姐姐,此刻柔嫔妹妹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如今有了线索,自然是要仔细问询清楚的。”
就在此刻,姬光霁也开了口,他没空听她们嘴上争辩,不耐道:“你若再敢胡言乱语,即刻杖毙。”
见姬光霁发话,贵妃和夏昭仪立刻噤声不再说话。
原本看戏的众妃嫔,也立刻收起了笑容,低眉垂目。
皇帝一发话,太监立刻将小德子放下,在姬光霁冰冷的视线下,小德子也不敢再胡乱攀扯将事情细细道来。
宫中烦闷,少有娱乐,为此宫人私下博戏是常事。
这几日小德子手头松泛,也去赌了几把。
开始运气不错小德子狠狠赚了几把,手头有钱,小德子便越发去的勤快,运气也不如以往开始输多赢少,后面竟将俸禄都赔了个干净,还倒欠十几两银子。
他借光了周围所有人,却在进去之后抱着回本的心态,一输再输。
最后,博戏之人发话,他如果再填不上这个窟窿,就让他死。
这个是有前车之鉴,小德子之前也见过有人欠钱还不上,第二日人就失足落水没了。
他心中焦急万分,直到这几日,有人拿着银子找了过来,那人只给了他一个布包和三百两银子,让他找机会把布包里的粉末倒在食物中。
“……奴才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也没敢问,就想将粉末倒在树下想糊弄过去。”小德子声泪俱下为自己辩解。
姬光霁越听脸色便越发难看,博戏,赌资,失足落水,下毒,每个词,都在挑战他的神经。
就连贵妃也不敢说话了,宫务此前是她在处理,现在突然捅出这么大个篓子,她难辞其咎。
新上任的贤妃,静妃,夏昭仪也低着头做鹌鹑样。
只有事不关己的淑妃,不在乎这些,她只想找出给妹妹下毒的真凶。
“你竟然不知道那人是谁,怎么就如此肯定地向贵妃求救?”
小德子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听到淑妃问话,立刻回答道:“奴才虽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奴才留了个心眼,那人虽然总是带着黑色斗篷,说话做事改变了很多习惯,但他给奴才递东西的时候总是用左手,手指宽大有细茧,走路也一轻一重似有坡脚。”
“在奴才见过的人眼里,只有贵妃娘娘身边前几日摔了一跤的小春子符合!”
裴福禄让人去把小春子找来,太监去了许久,最后传来的消息却是,小春子畏罪自杀了。
死前留下一封信,话里话外皆是与贵妃撇清干系,下毒原由竟是记恨淑妃将他弟弟换下,致使弟弟只能做底层太监,又感染风寒去世。
他接近不了淑妃就想毒杀柔嫔,让她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贵妃看到此信,便知完了,此事铁证如山,即使她立刻跪下声明,她毫不知情,此事与她无关,姬光霁也只是看着。
下毒一事疑点重重,众人心知并非如此,却只有姜瑾安看见此信,气的几乎要昏厥过去。
太后坐在上首,看她如此模样,心中暗骂一声不争气,要不是姜家只有这一个嫡系女儿,又长相性格皆与皇帝喜好相符,她才会不顾阻拦,一力主张让她入宫。
谁知进了宫,性子喜好与皇帝喜爱太过于相符,淑妃的位置是坐的稳稳当当,可在这三年里拉扯她无数次,还是没能拉扯起来,还被暗算彻底伤了身子。
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再选人,看此事姜瑾安前期表现,她本以为这次可能是两姐妹设的局,但看姜瑾安这幅模样,她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来姜瑾宁真的伤了身子了,半年不能有孕了。再过半年可就要选秀了,选秀过后新人入宫怕是更加艰难。
姜瑾安才不管太后所想,她悲戚又自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另一边,御膳房被查验了干净,皆是无事,早上所用的食材也都被检验过,无任何相冲。
此事便要成为疑案,姜瑾安却不肯放过任何错处,她知姜瑾宁做事不会无的放矢,了。
她仔细查看所用食材,忽皱眉问道:“这道镶银芽,怎么用的是什么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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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厨被带了过来,他战战兢兢怎么也想不到此事会牵连至他身上,见淑妃发问,连忙恭敬回禀:“回淑妃娘娘,这道镶银芽用的是豚肉。”
姜瑾安又问:“今早可是又一批进贡的海货?可有做食材?”
那御厨摇头,回答:“并未。”
裴福禄见此让太监前去查看,宫中进贡都是有数的,再重新查验了一番,发现果然少了几只虾。
清风见此立刻跪下道:“启禀陛下,我们娘娘自小便不能食用海货,只食用少许都会昏厥过去,此事府中众人皆知晓,稍一打听就能得知。”
姜瑾安没说话,她心中知晓姜瑾宁装病,只是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从厥症下手。
只可惜,厥症是假的。
当时使用此计也是因为姜瑾宇仗着是府中唯一男丁,上课总是欺负她,姜瑾宁因为是姜瑾安的小跟班也被姜瑾宇在学堂欺负。
没过几日,一直默默忍受的姜瑾宁忽而与他争吵起来,姜瑾宇便强迫她吃下活虾,致使姜瑾宁昏厥,差点死亡。
此事,发生在学堂众目睽睽之下,姜瑾宇杀害亲妹一事瞬间传播开,名声也一落千丈,被汝国公狠狠打了几板子,吃了亏后才有如今收敛模样。
此事是姜瑾宁一手策划,连她也是后来得知。
此时,内间宫女出来通传一声,“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我家娘娘醒了。”
姬光霁点点头,随后示意裴福禄继续追查谁收买了御膳房宫人一事,他跟太后淑妃进去查看,贵妃等人也想跟去看看,却被皇后阻拦。
“行了,你们也回去吧,柔嫔刚醒,应付不了你们这么多人。”
离去时贵妃脚步踉跄,她不知道这次又谁针对他她设的局,但她知道,此次责罚她是绝逃不掉的。
从姬光霁的表情来看,后宫怕是大有变动了,而她别说宫权了,能不降位便是幸事。
其她妃嫔也是脚步沉重,她们都知道,这后宫的天,要因此事变了。
只有姜瑾宁脸色苍白虚弱无力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太后陛下淑妃等人。
“臣妾这是怎么了?”姜瑾宁孱弱开口。
姜瑾宁刚出口,姜瑾安便忍不住把脸撇到一边,即使知道这是局,她还是忍不住掉泪,为妹妹处境感到委屈。
太后则是轻轻拍拍她的手,“好孩子,没事了。”
姜瑾宁任有些懵懂,她依赖看向不说话的姬光霁,有些不知所措。
姬光霁还在思索后宫之事,神色颇有些凉薄,没说话。
姜瑾宁心中一紧,对上身后清风的眼神,清风一如既往低眉垂目,只能看到她左耳无声无息失了个耳坠。
姜瑾宁心有定数,她装作不解其意想要下床,被姬光霁一把按下。
“乖些,别再闹腾。”
姜瑾宁被他说的气愤又委屈,但又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太后娘娘,只红着眼睛悄悄瞪了他一眼。
姬光霁被她这偷摸的小动作气的够呛,平时还好,现在人都快没了半条命,还要胡闹。
可见她红了眼眶,又立刻软了下来,她也只是受害者,什么都没做,又是下毒又是厥症,不过短短时日,就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他又怎能再苛责她。
他只摸摸她的头,努力柔和语气,留下一句,“朕会给你一个交代。”就转身离开。
今日之事他要处理的还多着呢。
太后见此却心中略有想法,果然再貌美,不是皇帝喜爱的相貌性格,还是抓住皇帝心思。
众妃嫔听到陛下与她们离去时前后脚,心中便暗自发笑,姜瑾宁受了这么多苦,最后连陛下都没留多久就走了。
柔嫔果然不讨喜。
18. 第 18 章
太后也宽慰了她几句也走了,留下的只有淑妃。
摒退众人后,姜瑾宁神情才颇有放松,张太医又细细为她诊治,又顺便为姜瑾安请了脉才退下。
离去时,姜瑾宁浅笑道:“辛苦了张太医,愿你所想之事皆能达成。”
“多谢娘娘。”张太医提着药箱,一脸恭敬行礼退下。
寝宫又再度只剩姐妹二人,姜瑾宁转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姜瑾安问道:“姐姐可会怨我?”
“你行事总是如此,我又哪里能阻止得了你。”姜瑾安苦笑,又颇有些赌气道。
姜瑾宁却是忽而苦涩一笑,语气轻飘:“姐姐,不是我故意想要装病,只是你也看到了,不过半月,就有如此多人对我下手。”
“我只是……不想,那么轻而易举地死去罢了。”
她忽而又转变语气,“与其被他人暗算,不如我先行出手。”
姜瑾安瞪她,“若是我并未发觉镶银芽的蹊跷,你知道你会如何吗?”
姜瑾宁轻笑一声,语气幽幽:“不过是变成一桩疑案罢了,在这宫中,疑案多了去了。姐姐的疑案又少在哪里?”
提到疑案,姜瑾安立即想起她被人下药之事,她甚至不能将其公之于众,此时她竟有些认同姜瑾宁的话。
这后宫之中,从不缺少疑案。
姜瑾安惨笑一声反问:“那你就不怕,来的不是张太医?”
姜瑾宁却语气肯定,“来的一定会是张太医。”
她没说的是,即使来的不是张太医,清风也给她配了药,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来的是谁,诊治结果都只会是如此,即使姜瑾宁没察觉,也会有人提出镶银芽蹊跷,她从不做无保障之事。
“那你的寒症是?”姜瑾安忽而想起这事,连忙关切问道。
“喝了避子药,不会有大事的。”见姜瑾安提起此事姜瑾宁轻描淡述道。
姜瑾安却大惊失色,“避子药伤身,你怎能如此糊涂,你可知今年便要选秀了!”
姜瑾宁毫不在意,甚至反过来安慰姜瑾安,“姐姐不必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陛下还年轻,子嗣多着呢,若想要孩子,总会有妃嫔因为位低而无法抚养皇子。”
姜瑾安担心的不是她,而是姜瑾宁,见她如此不在乎的模样心中怄气,故意刺她:“那你呢?要从三品才能抚养皇子,没了孩子,你又该如何?陛下不会再让姜家出第二个高位的。”
姜瑾宁只是道:“会有例外的。”
姜瑾安被她这无赖模样气到,转头就走。
姐妹俩聊天,颇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只有姜瑾宁知晓,姜瑾安一定会帮她。
她会想明白的,在这后宫之中,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是虚的,只有拿到手的地位才是真实的。
就如太后那一届,那么多皇子公主挂名,又有几人是生母,几位生母能活到最后?
两姐妹这边有了争执分歧,姬光霁那边却是暴怒不止。
后宫博戏之事他也有所耳闻,只是从未想过会有如此严重,竟然如放印子般,如此大肆敛财。
裴福禄调查来的结果,更是让他怒不可遏,更有甚者,牵扯前朝。
再加上御膳房被人动了手脚,简直是动了他的逆鳞,若无姜瑾宁之事,只怕他还要等小人渗透,才会发觉此事。
不过一个晚上,便无数人下狱,后宫之中人人自危。
此后便是一道道圣旨传出,最受其害的就是贵妃,她掌握宫权许久,直接被姬光霁贬斥难堪大用姑息养奸,直接禁足三月自省,贬为妃。
内务府无数人入慎刑司,搜出金银无数,直接大换血。前朝几个与后宫博戏相关之人也被姬光霁责骂,贬的贬罚的罚,还抄了大臣的家。
京都赌坊更是直接关了门,背后之人一应跑路。那些纨绔子弟也夹起尾巴做人。
唯一得利的姜瑾宁,正躺在床上一脸虚弱接过圣旨。
是的,她又升位份了,这次是婕妤。
众妃嫔只是送了礼,并未上门。
本来,姬光霁只愿意给她荣华之位,姜瑾安得知后,没来看她,只是去了一趟金阳殿,随后姜瑾宁又升了位份,这次是柔婕妤。
因着前朝变动,后宫沉寂了下去,此后半月姬光霁在未踏入后宫。
经过半个月的时间,姜瑾安和姜瑾宁这两姐妹身体倒是得到了好好休养,却少了几分亲昵。
在此次事件过后,那些暗中下手无法无天之人,彻底被斩断了手脚。
此次行动,背后之人从未想过,会造成如此后果。
这一日,又到了请安的日子,姜瑾宁梳妆打扮准备前往锦玉殿。
在路过倾云殿时,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雪梅。
姜瑾安没坐步撵,只是神色冷淡看了她一眼,姜瑾宁十分乖觉跟在姜瑾安左右。
就这样到了锦玉殿,还是熟悉的药香,与上次不同的事,此次的姜瑾安在,姜瑾宁也不在是谈话主体。
皇后娘娘例行训话后,就要离去,夏昭仪忽而问道:“皇后娘娘,不知陛下可否身体康健。”
这话是旁敲侧击,暗示皇后,姬光霁已经半月没有入宫了,该是她履行皇后义务,劝诫皇帝雨露均沾,绵延子嗣之事了。
皇后娘娘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淡,“陛下身体康健与否,本宫也未曾知晓。听说夏昭仪你送了半月参汤过去,应比我一个缠绵病榻之人,要了解得多。”
一说此话,夏昭仪讪笑一下,不答。
皇后只想多活几天,尽不尽皇后义务不是她一个没几天活头的人该想的,她只会爱陛下所爱,恨陛下所恨,这样她才有体面活的肆意些。
气氛沉寂下去,贤妃笑问道:“前几日淑妃姐姐不是去面见陛下了吗?可知陛下如今如何?”
若是平时的姜瑾安,此时定会温柔应答。
但现在的姜瑾安连姜瑾宁一个好脸色都不给,又哪里愿意搭理贤妃,不冷不热怼回去,“贤妃妹妹挂念陛下可以自己去金阳殿。”
夏昭仪和贤妃都吃了软钉子,其她人也没再自讨没趣。
就这样,散了场,离去时,姜瑾安与姜瑾宁同行,两人皆是不语。
其他同行的宫人,也大气不敢喘一下。
路过倾云殿,姜瑾宁忽而发问,“姐姐不请我进去歇歇脚。”
姜瑾安没理她,姜瑾宁也不在乎,跟在她身后就进去了。
两人就坐在大殿前不言不语喝茶,姬光霁来的时候见的就是如此场景。
“怎么了?”
姬光霁还停留在两人姐妹情深时,没想到才过了半月,就如此了。
姜瑾安强打起精神,努力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回道:“没事。”
姜瑾宁也是笑了笑,回了个没事。
气氛又沉寂了下来,三人大眼瞪小眼喝茶。
就在此时姬光霁忽而问道:“柔婕妤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这话问的是姜瑾宁,回答的却是姜瑾安,“她小时候一点也不乖,膳食吃的又多,饿了就让臣妾给她找吃的,还不愿意学琴棋书画,就让婢女代她考试,坏的很。”
姜瑾安开始使坏揭短。
姜瑾宁被她拿小时候事情取笑,立刻急眼反驳,“胡说,小孩子本来就容易饿,就该吃的多,再说我这不也瘦了吗?琴棋书画本就没什么好学的,婢女会就可以了,我又不用给人展示给他人看。”
姜瑾安听她说歪理,心中有气立刻控诉:“那你诗词歌赋也没好好学啊。”
姜瑾宁睁大双眼,“我又不用考举人,姜瑾宇要考举人还比不过我呢。”
姜瑾安立刻反驳:“你跟姜瑾宇能比吗?他学不学爹都会给他申请世子之位。”
姜瑾宁一气,“怎么就不能比了?夫子连夜给他开小灶都没我好,我还只是随便学学呢!”
“……”
两人又大吵一架,谁也说服不了谁,挑起话头的姬光霁,则是一脸饶有兴趣看两人吵架。
他还是第一次见,姜瑾安如此不留体面挖苦人的时候,也才知道汝国公下一任世子学问如此差劲。
果然之前驳斥汝国公申请的世子之位是正确的。
看了一场好戏,姬光霁是满意走了。
姜瑾安与姜瑾宁却是在姬光霁走了之后,缓缓松了口气。
原本是真吵,后面见姬光霁神情,姜瑾安和姜瑾宁皆硬着头皮吵,好在事情够多,让他心满意足看了戏,也就过去。
只是,今年汝国公怕是又要申请不下来世子之位了。
就在此时姜瑾宁冷不丁问道:“姐姐你刚才说的是真心话吗?真嫌弃我吃的多?”
姜瑾安若无其事转头,“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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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开始养姜瑾宁时,确实很心疼她,日日给她塞好吃的,她也照单全吃,等到姜瑾安被母亲提醒时,才发现已经将妹妹养的珠圆玉润。
可爱是可爱,问了府医,才知短时间胖起来对身体不好,姜瑾安便减少饭量。
但一下学,姜瑾宁就眼巴巴看着她喊饿,她实在狠不下心,就让母亲找了骑射师傅。
姜瑾安是十分规矩的大家闺秀,被养的如娇花一般,开始那几天学骑射非常痛苦,全身酸软时,她是有嫌弃过的,但更多的是,嫌弃自己不够坚定。
但好在妹妹肉眼可见瘦了下来,她也慢慢适应了起来。
今日过后,姬光霁倒是开始进后宫了。
宫中少了很多人,但也安分守己了许多,姜瑾安与姜瑾宁和好后,平静过了一个月,至少姜瑾宁是如此想的。
这一月,侍寝的人,贤妃与姜瑾安旗鼓相当,往下便是夏昭仪,钟贵嫔,莲荣华,再剩下些就如姜瑾宁等其他人。
姜瑾宁既不出众,也不泯然众已,后宫人对她印象皆是淑妃娘娘不受宠的妹妹。
姜瑾宁对此并未表示不满,反正背靠姜瑾安,没人敢欺压她就是了,只是偶尔还是有些看她不顺眼的,使些小手段让姜瑾宁感到不舒服。
这日清月气愤提着膳盒归来,清风看她如此模样,问了句。
“发生什么事了?”
清月顿时红了眼,“娘娘想吃的红豆糕,被钟贵嫔给抢了去,我说让御膳房的人给重做,他们非说没食材了,怎么也不肯做,然后莲荣华的宫女要,就又有了。”
姜瑾宁听此,心中一叹,微微点头示意知晓。
第二日,清月提膳时又是红着眼很晚归来,钟贵嫔的丫鬟一直挡在哪,怎么也不肯挪动,还让膳房人做这做那,临要走时,清月要提的菜已经凉了。
清雪见此,性格比较冲动,就要去跟御膳房理论。
“御膳房太过分,我们娘娘还没失宠呢就这样欺压,此次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以后这事,定然多的很。”
清雪是小豆提上来的,本来不叫清雪,但小豆觉得不叫这个,就缺了个人,且她不觉得晦气,若无清雪,她当不上二等宫女,对她而言,清雪是幸运的名字。
清花倒是提议,让姜瑾宁跟姜瑾安去说一声。
“钟贵嫔比娘娘大一级,虽然这些小事不足挂齿,但也格外恶心人,娘娘不如找淑妃娘娘训斥几句,让她收敛一二”
姜瑾宁倒是一直没说话,几人吵吵嚷嚷,清风轻斥一声,“行了,娘娘心中有决断。”
姜瑾宁没管,此事便越发严重了起来。
钟贵嫔开始只是挤兑,后面御膳房看人下菜,也跟着怠慢了下来,姜瑾宁一直没告诉姜瑾安,也不许宫女乱说,下人便有恃无恐了起来。
以为姜瑾宁与姜瑾安疏远闹翻了,钟贵嫔从一开始的小心谨慎,也变得大大咧咧起来。
今日,在御花园中,她直接叫住姜瑾宁,“柔婕妤,见到本主为什么不行礼?”
姜瑾宁看着在后头的钟贵嫔,心中略有烦躁,钟贵嫔从后头来,她人都没看见,怎么行礼?
姜瑾宁面无表情行礼后,钟婕妤又开始挑刺,“怎么?给本主行礼也一脸不开心的模样,对本主有意见?”
姜瑾宁冷若冰霜回答:“是。”
“没有就……你说什么?”原以为姜瑾宁会顺着她的话否认,没想到直接承认了。
钟贵嫔原本傲慢的姿态,也多了几分不甘。
不敢置信道:“你再说一遍?”
姜瑾宁立刻点头,还反唇相讥,“我说你很烦,你知道吗?还是你身边人善良没人告诉你,那还真是可惜了。”
钟贵嫔被她的话刺激的说不出话来,身边的贴身宫女呵斥一声,“大胆!”
就在这时,姬光霁不知道从哪走了过来。
两人连忙行礼,随后就听见姬光霁问道:“你们二人在说什么如此激动?”
钟贵嫔立刻变脸,一脸温柔大方道:“陛下听错了,臣妾与柔婕妤并没有激动。”
姬光霁将目光投向姜瑾宁,姜瑾宁此刻却面无表情一丝笑意也无。
她也同样开口回道:“回禀陛下,臣妾和钟贵嫔没有激动,只是钟贵嫔问臣妾是不是对她有意见,臣妾说了是。”
钟贵嫔:……
19. 第 19 章
钟贵嫔听到此话,简直要笑出声来,后宫谁不知晓陛下最是讨厌妃嫔争执。
每回后宫嫔妃争吵,永远都是她被责罚贬斥。
后面她学乖了,暗地里挑事,遇上陛下则是一副温柔大度的模样,果然狠狠压了众人一头一路升到了贵嫔,离主殿只差一个位份。
这次挑了姜瑾宁,她也是如法炮制,只是这次,似乎这个伎俩也没之前那么管用了。
姬光霁听此倒是笑意盈盈,配上那张面冠如玉的俊美,怎么看也不像是因为姜瑾宁的回答而生气。
钟贵嫔表情僵硬一瞬,还是努力维持住温柔贤惠的模样只是语调略微低垂,“臣妾也不知柔婕妤妹妹为什么会对臣妾有所意见,许是柔婕妤妹妹对臣妾有所误会,才会如当初那般行事。”
钟贵嫔暗暗指责,她拦住姜瑾宁是事出有因,是姜瑾宁先招惹她,她才会如此。
姬光霁挑眉,又看向姜瑾宁,“你做了什么,惹的钟贵嫔如此?”
这表情也不像要问责的模样,反而要看姜瑾宁如此辩解。
钟贵嫔心中叫遭,她这次该不会真要失手了吧?可柔婕妤上次见陛下还是在半月前,怎么这次就如此偏爱于她。
钟贵嫔立刻回顾自己所作所为,暗自镇定,她只是让御膳房慢一点,膳食差一点,又让宫女拦着不让人先走罢了。
只不过是些不痛不痒的小折磨,根本动不了根基,柔婕妤就算向陛下诉苦,这些零零碎碎上不了台面的事,说出来只会让人笑话,也让陛下看轻。
柔婕妤只能去找淑妃,可她身后又不是没有人,柔婕妤去找淑妃,她就去找德妃,德妃可不像淑妃,她膝下可是有两位皇子的,就算因上次淑妃滑胎之事失去了教养皇子之事。
可两位皇子皆是她所出,只不过是早点搬出去教养罢了。
这么一算,钟贵嫔只慌乱一瞬,就立刻镇定下来,还露出一副温柔善良又暗含鼓励的笑容,看着姜瑾宁。
姜瑾宁并不看她,只是望着姬光霁瞬间红了眼,又立刻眨眼逼退泪水,低下头遮掩,语气平淡道:“没什么,是臣妾搬弄是非,无事生事,请陛下责罚。”
见她大方应下,钟贵嫔反而一股危机涌上心头,她连忙观察姬光霁的神情,却见姬光霁笑容逐渐收敛起来,看上去似乎真的要责罚姜瑾宁。
可又有一股让钟贵嫔说不出来怪异涌上心头,但姜瑾宁都承认了,她也没必要为她翻案,只大度道:“陛下,柔婕妤既已知错,左右臣妾也无事,此事就算了吧。”
姬光霁此刻却没看她,只上前几步将姜瑾宁下巴挑起,姜瑾宁死死咬住下唇,却依旧抵挡不住他的力道,被他强硬抬起脸来。
自入宫以来,姬光霁见过的姜瑾宁是娇俏的肆意的偶尔不顺她意,会露出荆棘刺手的玫瑰。
即使上次脸上苍白躺在那,姬光霁也不觉她会枯败。
可这次,被姬光霁强行抬起脸来,那张艳如桃李、千娇百媚的脸上此刻多了几分脆弱与哀愁,宛转蛾眉下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盛满了易碎的泪珠,却死死咬着下唇不泄出一丝哽咽。
别说姬光霁了,就是钟贵嫔见她上一瞬春花照水,下一瞬红衰翠减的模样,心中都不免软上三分,又何苦是姬光霁。
只听姬光霁叹息一声,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后,直接将姜瑾宁抱起,语气忽而柔缓下来道:“哭什么?朕又没责怪你。”
姜瑾宁不语,只伸出双手缠上姬光霁的脖颈,将头埋入他的健壮的胸膛。
钟贵嫔还在愣神间,就见姬光霁要走,她还没搞清楚为何突然就如此了,身体就先一步落下泪来,她语气轻柔又委屈唤了一声,“陛下……”
期盼他能回头看上一眼。
姬光霁被钟贵嫔一叫,确实停住了脚步,缠上他脖颈的手就要松开,却被姬光霁轻轻一颠,低声训斥,“别闹。”
随后,他才对钟贵嫔道:“爱妃就先回去吧,此事朕心中自有定数。”说完便抱着姜瑾宁大步向着嘉鹤宫走去。
强势的女人让人感到压迫,所以太后娘娘在先帝活着时,外界对她的评价一直是温柔端庄,等到先帝死后,她才渐渐插手显露出强势的一面。
温柔端庄的女人则必须大度,她们可以不满腹诗书但一定是贤惠的解语花,如水般轻柔包容万物,一旦脱离善良的框架,就会立刻成为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美艳漂亮的女人又不能够太聪明,谢才人漂亮却依旧被姬光霁冷待,不光是因为相貌过于精致,而是她行事过于圆滑,就比如刚才,她遥遥看到了谢才人在后面,谢才人却见这边气氛不对,脚步一转就消失了。
最后一种,则是她目前最需要的扮演的角色。漂亮的,脆弱的,无助的女人更容易得到青睐怜惜宠爱。这是姜瑾宁从后宫,汝国公,以及她与学堂学子观察交谈中,得到的结果。
她是受了罪被人谋害下药导致身体亏空子嗣艰难,可她有太后姑姑淑妃姐姐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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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罪又连补偿升位都会被哭诉太低而提两级。
这就让她显得格外强势,在感情不够深的情况,她的这种外在强势让她无法借此博取怜惜。
有这些这些外在条件,她甚至在没有姬光霁的情况下,也能够安稳在后宫生存,了,那么她的些微不喜就会无限放大。小脾气是侍宠生娇,小放肆是蔑视皇权,对妃嫔的反击是她盛气凌人。
她都有那么多了,还要与其他嫔妃计较仗势欺人,岂不是不给其他后妃活路?还是与他相处三年之久,颇为喜爱得宠的钟贵嫔。
所以在得知钟贵嫔欺压她时,姜瑾宁的选择是放任,这就又有所不同了。
她放出子嗣艰难的事后,本就为皇子才让她进宫没想到她这般没用,太后对她失望,在姬光霁眼里太后是她的亲姑姑,却因他而不喜她,即使册封后也一面未见,病愈后也不曾派人来看过。
淑妃是她的姐姐,可宫里哪有什么亲姐妹,所以姜瑾安与姜瑾宁争吵疏远定是因为他。
而她又无他的宠爱,姐姐也疏远后,能肆意被欺辱,不过半月未见就消瘦了许多,更是惹人怜惜。
她的位置彻底从高位掉落下来,成为无姬光霁不能存活的脆弱无助的漂亮女人。
若是平时,必定是钟贵嫔赢下此局,只可惜她算漏了一点,姑姑姐姐既是她的倚仗,也是她姜瑾宁赢过钟贵嫔最重要的筹码。
想到此姜瑾宁忽而撇过头,语气冷淡带着一丝怨念道:“陛下之前不是不愿意见臣妾吗?怎么这次不带着钟贵嫔走?”
姬光霁听此脚步一顿,就要将她放下,姜瑾宁惊呼一声,连忙攀扯住姬光霁的衣襟,又气又恼娇嗔了一句,“陛下!”
姬光霁好笑看着怀中女人,“怎么?不是让朕走?朕放你下去你又不愿?”
姜瑾宁被拆穿也不尴尬,她双眼微红看向他,语气又蛮又横张口就要告状,“她欺负我,你还不愿意见我,还不帮我出头,就在旁边看着让她欺负我……”
姬光霁含笑看着她闹,问道:“她怎么欺负你了跟朕说说,朕帮你罚她。”
姜瑾宁突然失了声,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分却很烦人,她拿出来又小题大做,就是软刀子才割人。
她不说话了,只抱着他的脖颈,泪水顺着他的肌肤滑落,温热的泪水让他心也软上几分。
他将她搂紧,不再逗她,只轻叹一声,摸着她的头怜爱道:“放心吧,朕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20. 第 20 章
姬光霁说这话的时候,姜瑾宁嘴角微珉,随即娇软应了一声。
“臣妾相信陛下。”
姜瑾宁信吗?
她当然不信,这鬼话她听她爹对每个姨娘都说过,偶尔也听其他人说过,但最后结果还不就那样,新人一个个进,旧人一个个忘。
这话听听也就罢了,她姐姐那么受宠,听的只会更多,可最后还不是遭了算计失了孩子最后不了了之。
这宫里只有虚伪者,才会活的快活。
姬光霁一路抱着姜瑾宁回了嘉鹤宫,一路上出尽了风头,姜瑾宁挣扎着想要下去,却被姬光霁抱的更紧。
姜瑾宁就不再动弹,默默将脸埋在姬光霁胸膛处。
只是进了嘉鹤宫,姜瑾宁被抱上榻上后,却捂着脸怎么也不肯看他。
“怎么?”
“害羞了?”
“在朕面前那么大胆,在旁人面前就如此脸薄?”
姬光霁连发询问。
姜瑾宁将头埋在被子里,闷声回答:“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姬光霁说着就要去扯下被子。
就见姜瑾宁钻了出来,她发髻微散,额角微湿,脸染红晕,似出水芙蓉,瞬间搅乱姬光霁心绪。
她张着嫣红的唇要说些什么,姬光霁却喉结一滚,直接堵了她的唇,吻了上去。
“唔……陛下……”
“爱妃乖些,别动……先让朕尝尝,爱妃的嘴有多甜……”
“别……唔……”
“……”
裴福禄守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默默派人去烧水去了。
云雨初歇后,姜瑾宁被姬光霁禁锢在怀。
姜瑾宁试着动了动,怎么也挣脱不开,就放弃了。
她看了看天色,默默将脸埋在被中,却被姬光霁强行挑起下巴,亲吻上去。
一吻闭后,姜瑾宁脸色潮红锤他胸口,“怎么办啊,白日宣淫,这让臣妾明天怎么出去见人啊。”
姬光霁低低笑出声,不以为然,“爱妃在朕面前,可未如此脸薄过。”
把姜瑾宁气的又羞又恼,“那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了?”
“您是臣妾的丈夫,在您面前自然是要放肆一些的。”说到丈夫二字,姜瑾宁有些不自然撇过头,被姬光霁掐着下巴扭了过来。
看她眸光潋滟的模样,忍不住又是一吻。
“不知尊卑,信不信朕治你罪。”
姜瑾宁不满嘟了嘟唇,却被姬光霁一口咬上。
“陛下!”姜瑾宁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看他,她下床照镜,见上面留下一个极为清晰的牙印。
立刻恼怒坐到床边,“你看!牙印这么明显,臣妾明天怎么出门!”
姬光霁撑着胳膊,看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就要抬头,姜瑾宁立刻往后一撤,捂着脸一脸警惕看他。
姬光霁脸一冷,姜瑾宁却没被他吓住,默默后退几步,见她如此戒备,姬光霁原本唬她过来故技重施的念头也散了。
他拍拍床,“过来。”
姜瑾宁不情不愿走了过去,姬光霁将她手拿下,见上面印着淡淡牙印,姬光霁被这滑稽的牙印逗的,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姜瑾宁立刻捂着嘴怒目而视,眼神控诉看着罪魁祸首。
姬光霁手抵唇清咳一声,默默转过头,唇角却带着笑意。
姜瑾宁见他如此模样,嘟着嘴泄气,默默穿上衣服。
忽而,她惊呼一声,神色焦急道;“我的手帕不见了。”
姬光霁不以为然问道:“什么手帕?”
“就是第一次见面,陛下给我的手帕。”姜瑾宁一边焦急回答,一边翻找着什么。
姬光霁倒是有些疑惑,这件事他从未有过印象,但他却一脸大度将人扯进怀中安慰,“无事,朕不会怪罪于你,一条手帕罢了。”
用过晚膳,姬光霁回到金阳殿。
他忽而问裴福禄,“朕什么时候给柔婕妤送了手帕?”
裴福禄不愧是太监总管,在一脸思索后,小心道:“回陛下,许是柔婕妤娘娘初次进宫那日,正巧有块手帕飘落,您让奴才送还给了柔婕妤。”
姬光霁略一思索,似乎真的有些许印象,那时他看出那人心思,却不想如她愿,就将手帕转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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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另一人,没想到那人竟是姜瑾宁。
他与她倒还真是有些许缘分。
姬光霁沉思片刻,下旨让裴福禄重新从库房找块与那手帕颜色相近的布料送了过去,连带着还有一盆赵粉。
姜瑾宁接到时很是疑惑。
裴福禄道:“柔婕妤娘娘,陛下说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块料子让您重新裁剪成手帕,以及这盆赵粉是陛下特地让人送过来的。”
“陛下说,前月的赵粉开的不够娇艳,如今已到花期,正是好时候,特送来供柔婕妤娘娘赏玩。”
回到金阳殿,姬光霁特地问起姜瑾宁反应,裴福禄答:“回陛下,柔婕妤娘娘似乎没寻到手帕情绪稍有低落,收到布料情绪也未见好转,好在那盆赵粉,一拿出来,就转移了柔婕妤娘娘的注意。”
姬光霁听此,唇角微勾,语气笃定道:“朕就知道,她喜欢赵粉。”
姜瑾宁将那盆赵粉放入寝宫,随后扫了那匹布料,挥了挥手,清花便将东西拿了下去,她是掌管库房的。
姜瑾宁只低叹一声,果然过了太久,再提起这事姬光霁少了几分印象,只是略有余温。
她本想着刚入宫时就提,谁知道一直没找到机会,后面又发生那么多事,直到今日,那块手帕丢失,她才顺嘴一提在陛下那过个明路。
只希望,不要真的有人利用那块手帕想要害她,那就只能算她倒霉,自作孽不可活了。
毕竟,那块手帕可不是她的,那可是陛下拿着别人的帕子赠予她的。
她可是好好珍惜过,陛下也对此知情,丢失后还来赏赐东西安慰她。
宫女将那块布料裁成手帕,上面绣着与丢失手帕上一模一样的图案,只是布料不同。
姬光霁来见她时,偶尔看到她看着手上手帕心情略微低落,还对她好一阵安慰,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赏赐,看的各宫眼红不已。
但很快就有人夺去了关于她的注意力,消沉一月的贵妃复位了,且疼宠更上一层。
过了没多久,传出贵妃父兄被封大将军,领兵守卫边疆。
得知此消息时,还是李玉芝来倾云殿告知她两的。
21. 第 21 章
得知这件事时,姜瑾宁与姜瑾安没多大意外。
贵妃父兄皆是战功赫赫,只要这要这天下还未统一,需要打仗,贵妃没犯什么致命错误,那么她便能一直稳稳当当做这个贵妃。
在这个前提是,贵妃无子。
后宫中,皇后,失子滑产后没几年好火,贵妃,身份高贵手握宫权却无一子,淑妃,入宫三年身子亏损刚滑胎无子,贤妃宫女出身,育大公主,德妃,五品文官之女,育二皇子四皇子。再往下就是育有三皇子的静妃,五公主的容修仪。
这其中孕有子嗣身份最高的是容修仪,其次是德妃,这让姜瑾宁心中升起略微想法,还不待她细想,姜瑾安唤了她一声打断了思绪。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姜瑾宁摇摇头,“没什么。”随即看向李玉芝,问道:“父亲怎么让您进宫了?”
李玉芝面色略作为难,道:“你父亲他想要让宇儿随军。”
宇儿指的是姜瑾宇。
提到这,姜瑾宁倒是一点反应也无,可有可无点点头答应,“母亲放心,我和姐姐会跟陛下提的。”
这次转达这么顺利,让李玉芝颇感意外,但很快就平复了心态。
李玉芝对她们三人之事也略有耳闻,也对姜瑾宁有个粗略的了解,她本就是不是什么好性子,淑妃性子又软爱听她的话,世子之位未下来,这其中必有她的手笔。
而这次如此轻易,想必她们心中有了新的想法,李玉芝并不想掺合其中,对她而言,她只需做一个乖巧听话的传声筒就好。
其他的,自有汝国公去操心。
世子之位若一直不下来对她也是有好处的,她毕竟还年轻,要给以后的孩子打算。
略微闲聊几句,李玉芝便退下,姜瑾宁心中有事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最近可好些了?”姜瑾安没忍住关心问了几句。
这一个多月来,两人减少了很多明面上的往来,看上去疏远了许多,只有两人知道,这只是明面上。
不过一疏远后,姬光霁来嘉鹤宫来得比以往勤了些,姜瑾宁心中猜测并没有错,姬光霁果然不喜她与姐姐交流过密。
姜瑾宁觉得他有病,见不得人和和睦睦,非要见人反目成仇才开心。
姜瑾宁与姜瑾安交好他不开心,二人吵架后他又劝说二人和好。
一旦有和好的迹象,他又慢慢变了脸色。
姜瑾宁有时候也猜不透他。
过好在他政事繁忙,没空盯着后宫,前朝打仗,忙的姜瑾宁已经近半月没看到他了,来了也是去见贵妃。
“我好着呢,姐姐,近日陛下待我很好,宫中人也变了态度。”姜瑾宁轻声安慰。
“那就好。”
姜瑾安虽不知她为何与她疏远,但也知她性格,还想再与她多说几句,雪梅便进来通传。
“娘娘,太后娘娘召见您。”
突如其来的召见,让姜瑾安只得放弃与妹妹交谈,姜瑾宁送她出宫,离别是她问姜瑾安,“姐姐,太后娘娘一直如此频繁召见你吗?”
姜瑾安回顾了一下,微微摇头,“只是近日如此。”
姜瑾宁若有所思点点头。
两人分别后,姜瑾宁沿着小道回宫,还没走几步,就被人遥遥叫住。
“柔婕妤姐姐这是去哪呀?”
姜瑾宁转身回头,是怜嫔。
她今日倒是没有与曹婕妤一块走,反而一人独坐凉亭,倒是比以往多了几分惬意。
“怜妹妹怎么一人在这?”姜瑾宁走了过去,宫人上茶,点心后退下。
“陛下都不进这后宫,妹妹我不找点事情打发,就要闷死了。”怜嫔语气轻快回道,她轻轻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倚在栏杆处,倒是比以往少了几分拘谨多了几分随性。
姜瑾宁扫了眼她的状态,看了眼桌上的酒杯,问道:“你这是喝了多少?”
怜嫔摆摆手,“柔姐姐没事,妹妹我自小酒量好,不过几杯果子酒,不醉人的。”
怜嫔说着说着又举起酒杯,还顺手给姜瑾宁倒了一杯,强塞到她手里,“柔姐姐尝尝,妹妹我酿的梨酒最是清甜不过了。”
姜瑾宁推脱不得,在酒鬼硬劝下,硬生生喝了下去。
别说,怜嫔的梨酒确实不错,凑到鼻尖就能闻到淡淡的梨果香,入口醇厚,口感酸甜,咽下后口中生津,回味清爽。
怜嫔见她表情,立刻邀功道:“不错吧,妹妹我这一手酿酒的本领可是传自我母亲,幼时还想着开酒楼,让天下人尝尝我这酿酒的手艺,只可惜许久未酿,手艺都荒废了,不比从前。”
怜嫔感叹后又嗤笑,如今她被困于深宫,再大的志愿也不过如此,逃不出这深宫,就只能在这后宫磋磨度日。
她本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父亲能有官位都是靠母亲卖酒捐的钱做官,她能得陛下青睐,在这后宫有一席之位简直是老天开了眼,何必奢求其他。
怜嫔想着想着,又自嘲饮了一杯。
姜瑾宁倒是有了新想法,“你可愿将方子给我,我在外头有几间铺子,虽说不景气但也过得去,别的不说,每月多几两银钱也是有保障的。”
她语气悠闲,似是随意提及,怜嫔却是眼神一亮,上前几步攥住姜瑾宁的手,“姐姐可是真心?”
姜瑾宁浅浅一笑,“自然。”
“哟,什么时候,怜嫔与柔婕妤这么好了,喝酒都不叫上我。”遥遥就听见曹婕妤在远处叫唤。
怜嫔悻悻放下姜瑾宁的手,颇有些尴尬坐在那,似是被抓包了般手足无措。
姜瑾宁却是拍拍她的手,悠闲坐在那,“曹婕妤这不是不请自来了吗?还需用人叫吗?”
曹婕妤被刺了几句,脸色难看瞪了怜嫔一眼,“在聊什么,如此亲密。”
姜瑾宁抬眼看了怜嫔一眼,怜嫔见此慌忙解释:“是柔姐姐说我酿的梨酒不错,要与我买方子,回头上了铺子,再分与我。”
曹婕妤原本一肚子气,此刻听到这话就是横眉冷竖,“少听她瞎讲,她哪来的铺子经营。”
姜瑾宁轻轻一笑,又斯条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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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喝了一杯梨酒,语含疑惑道:“我还真有,姐姐也有,难道曹婕妤没有吗?”
“你都进宫了哪来的铺子。”曹婕妤还是不信,只觉得她谎话连篇。
“自然是母亲给的嫁妆,不然我与姐姐银子哪来。”姜瑾宁语气自然回应。
曹婕妤听时一怔,沉默一瞬有些许茫然开口问道:“嫁进皇宫也不收回去吗?”
“这宫里头哪里不花钱,甚至花的比宫外还很,若想过得好,铺子收益自是要的。”姜瑾宁反倒有些困惑。
“你父亲愿给?”曹婕妤有些失神。
“母亲给的,过到我名下自是我的,与父亲有何干系?”姜瑾宁说这话时,语调理直气壮,无一丝疑惑。
却给了曹婕妤重大打击,她出身名门,嫁妆母亲自是给了的,只是等她嫁入皇家,手头便再无银两铺子,只靠月俸根本不够。
她要打点下人,冬天银碳夏天冰,要过得好手头根本不够花,是以总要向家中所要钱财,每回都惹家中不满。
“那你银子怎么送入宫来?”怜嫔好奇问道。
“母亲是诰命夫人,皇后娘娘心善,只要向宫中递牌子,都会准许。”姜瑾宁倒是不介意分享。
这是光明正大的路子,陛下那也是知晓的。
话音一落,气氛沉默了许久。
怜嫔满含艳羡,她自从入宫后,就再未见过家人了,曹婕妤则是失神坐在那,不知在想些什么。
唤了宫人拿来笔墨,怜嫔写下方子给姜瑾宁,姜瑾宁也写下契书,两人盖章按印。
因怜嫔只出方子,材料人手都是姜瑾宁的人,故而只分得两成利润。
但就两成利润也够怜嫔欣喜的了,她从未想过入宫后还能再赚银钱。她预想的是一成利润即刻,没想到柔婕妤如此大方。
拿着契书,怜嫔珍重收起,姜瑾宁则是随手将方子递给清风。
事情办完,姜瑾宁也不再留下,她笑意盈盈看向两人,“怜嫔妹妹和曹婕妤若有其他点子方子也可来找我,若是通过了,能赚几两是几两,宫中过得好一个是陛下的宠爱,一个是银钱,没有银钱,去哪都不得安生。”
说完便身姿婀娜离去,只留下曹婕妤和怜嫔在凉亭中,一人暗自欢喜一人心绪不宁。
过了两天,她听说曹婕妤的母亲入宫,两人似有争吵,再过不久,曹婕妤拿着一个盒子来嘉鹤宫。
姜瑾宁听此,叫了人进来。
此时的曹婕妤比起前两日略显尴尬,却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姜瑾宁给人看座上茶,“今日曹婕妤怎么有空来找我?”
嘉鹤宫装潢自是好的,处处都彰显姜瑾宁的受宠程度,若是以往,曹婕妤定会心中酸涩一番,她虽是婕妤,但也是一步一步从才人走上来的,哪比得上柔婕妤,不过入宫短短数月,就与她平起平坐,甚至带封号比她高半截。
可今日,曹婕妤却无心其他,她拿着盒子递给姜瑾宁。
“这是地契,我手下无人,想要让你帮忙看看,做哪些生意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