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惦记你很久了》
7. 第 7 章
建筑师的工作很忙。
996属于基操,通宵也是常态。
喻了了的最高记录是连续工作了46小时,到第三天早上才找了个犄角旮旯补觉,然后不到傍晚就又得爬起来继续干活。
工作日基本是在22点之后下班,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六在潜意识里也被归类为工作日,所以唯一相对清闲的日子,有且只有周日。
疲惫一周,喻了了照常睡到中午,才抱着被子坐起来,对着乱七八糟的房间思考,该在这唯一一天的休息日里做点什么。
五分钟后,她揉着眼睛下床,洗漱收拾完后下楼吃了下午饭,然后就径直去了长济体检中心。
昨晚她就进官网看过,本来是想直接预约的,但那上头的体检套餐五花八门,也不知道区别在哪儿,看了半天也没想好该订哪款。
相比动脑她还是更愿意动脚,索性还是去趟医院让医生给推荐一下。
结果证明她是对的,套餐上总有些项目是鸡肋的,而真正需要的又不一定全都有,并不适合所有人群。
最后她听取建议,在总表上勾选了自己需要的项目,然后生成了一个个性化清单,预约在明天早上进行体检。
付完款后,喻了了拿着表单站到一旁,又进OA系统走了个调休流程,做完这些之后时间才刚过两点。
她不由点进微信,打开某个对话框。
原意是想约他出来,却一时也想不到要出来干嘛,又想起昨天在面店听到的对话,他好像是想今天在家里休息来着。
大家工作都挺辛苦的,也不是谁都像她精力这么旺盛,非要把人喊出来好像也不太好,就还是等明天体检完,再顺道过去找他一下好了。
这么想着,她又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显示是半年可见,但内容其实不多,发布频率大概在一个月两条左右,总共也就十来条,不仔细点儿看的话,一下也就翻到底了。
喻了了看着三个月前的一条动态。
照片里是一盒中式糕点,包装很精美,总共有六个小格口,每个格口的糕点样式都不同,却都一样精致,其中一格是空的,应该是拿出来吃了,配文就两个字:还行。
她点开图片,放大了店铺LOGO,然后上网搜了一下。
一盒398,位置在江对面的4A景区附近,从这里坐地铁过去要将近两小时,排队也得将近两小时。
喻了了歪了歪头,一脸山猪吃不了细糠的疑惑,完全不懂这种店为什么能开起来且还没有倒闭。
但想到他好像还蛮挑食的,“还行”应该就算是很不错的评价了,就又觉得这种店既然存在,应该就也有它存在的理由。
她估算了下时间,发现现在过去的话应该还能赶上,就关掉手机,出医院左拐进了地铁,一路来到郊区。
出站时将近四点,见太阳好像没那么毒了,她又扫了辆共享单车,直接骑到店铺门口,然后快速站到大排场龙的人群后面。
这里远离市区,风景空气倒还蛮怡人,整个片区的节奏也都慢悠悠的,喻了了效率至上惯了,这会儿看着人们悠闲地走在石板路上,挽着同伴嬉笑打闹,也难得跟着放松下来。
就是如果空调能延伸到室外就更好了。
又两个小时过去,她才终于热汗淋漓地提着糕点踏上回程的路,到家时天早就黑了,但一想到距离明天也没几小时了,就又隐隐有点激动。
-
隔天一早,是长济的例行月会。
会议室里,各部门相继汇报完本月工作后,也终于迎来了院长的总结陈词,可直至一切落下帷幕,此前风波不小的抄袭事件也依然没有被提及,更别说是通报和惩处。
事情不知是怎么解决的,但就目前看来,倒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不少特意留到最后准备吃瓜的人,此时都不免有些扫兴,稀稀拉拉地往外走去,继续平凡而朴实的一天。
直到人群相继散开,周晨才低声挨了下边上的人:“冯主任手段可以啊!你这都把梁正豪告卫生局了,他都硬是给保下来了?还一点儿风声也没往外漏!”
说着又摇了摇头:“我还真是难以理解,那傻叉要能力没口碑,要口碑没力能的,至于让他花那么大力气把事情摁下去嘛?万一就遭反噬了呢?”
时霁轻哂:“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哪儿不好理解?”
周晨匪夷所思:“你管包庇叫责任?”
“不然呢。”时霁不以为意:“叫呵护?”
“……”周晨脑海一下浮现出那两人师心相亲的画面,不由哆嗦了下:“还是责任吧。”
他说回正事:“那你咋弄?”
“好不容易才坑那傻叉一把,总不能再写一篇让他抄?虽然他智商是低,但就是再低也很难——
“周医生!”梁正豪提步与两人并肩,咬牙扬起个和善的笑:“在说什么呢?”
“……”
周晨愣了一下,见正主都出现了,倒省得他再费劲压低声音:“说抄袭呢,欸你说,有些人怎么就能把抄袭干那么顺手呢?”
没等梁正豪回答,时霁就接了话:“也不太顺手。”
“?”
“上回让人抄了一篇。”他啧了一声,不无嫌弃地说:“没抄明白。”
事后他甚至还反思过,这事说不定还真不能判定为抄袭,因为最后被发表的那篇文章,他是真的没脸认领。
梁正豪:“……”
“噗哈哈哈哈哈哈——”
周晨捂着肚子笑了半天,才接上话茬:“靠——这得是什么级别的傻泡啊?还好没把你名儿一块抄了,不然你这脸可就丢大了!”
梁正豪脸快绿成韭菜,颐指气使地瞪着两人:“你们有证据吗就说人抄袭,现在污蔑是不用付法律责任了吗?还是你们科的素质就仅此而已?”
他看向时霁,警告意味满满:“不管是哪种,我都奉劝你们收敛一点,学医这么多年不容易,别到时候祸从口出,污蔑不成,连工作都保不住!”
“嘿——”
周晨都听傻了:“这有后台的就是硬气哈,抄袭都不用负责任,现在连别人的工作都能随便拿捏——”
“算了。”时霁忽然把人摁住。
余光经由科室门前,而后不无落寞地扯了下嘴角,苦笑着妥协:“事情都过去了,就这样吧。”
周晨:“?”
梁正豪:“??”
……
直到看清科室门前站着的人是谁,周晨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演的是哪一出!
而梁正豪显然还是不明所以,眼睛就像两道X光,看病毒一样扫视他,却还是看不透他到底又在憋什么招,半晌才一脸“你有病吧”的表情,非常膈应地走开了。
周晨目送他离开后,又往前走了几步,想了一下后说:“喻了了是吧?你怎么来了?”
问完又觉得自己好像在说废话,很快就指着边上的人:“找他?”
“嗯。”
喻了了也没避讳,点头把手里的一个袋子递出去:“时医生,这个给你。”
“靠——”
周晨看着包装袋上熟悉的LOGO,明显有些破防:“你特意去巫霞买的?!”
这不就是几个月前科里一起去景区玩儿,然后他打赌输了,被迫去排了两小时的队买来的天价甜品吗?
当时他千辛万苦买回来,不仅没等到一句好话,还被羞辱似的写进朋友圈,得到一句很勉强的评价:还行。
“嗯。”被这样渲染了一下,喻了了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昨天正好没事,就过去了一趟。”
她摸了摸耳朵,把另外一袋递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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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给你。”
“?”
周晨愣了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还有我的?”
“嗯。”喻了了点头,难为情地说:“前两天谢谢你。”
要不是他及时救场,自己很可能就要社死当场了,也更不可能会拿到时霁的微信,送个礼物感谢一下理所当然。
周晨的心情一下就缓过来了,并受之无愧地感慨道:“可以,看来我这票没投错。”
喻了了:“?”
“没什么。”周晨很懂事地推了推时霁,一秒都没犹豫就把队友出卖了:“那你们聊,我就先去忙了哈。”
他一走,走廊瞬间就有些空荡。
四面雪白的环境里,两人相对站着,一时有些无言。
时霁看着她隐隐泛红的耳根,声色淡淡:“又哪里不舒服?”
“啊?”
喻了了抬头:“没有啊,我是来做体检的,做完就顺路过来了。”
“?”
时霁显然没料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
喻了了红着脸,声音有些支吾:“你不是……推荐我做体检来着吗?我昨天预约好,今天就过来做了。”
她想到什么,又看着他说:“对了,体检报告是一周后出,到时候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时霁扬了扬眉:“体检中心没医生?”
喻了了咕哝了下,还蛮义正言辞:“那我又不是为了那些医生才做的体检,要是让他们看的话,我不就白做了?”
“……”
莫名其妙给医院拉了下KPI,时霁气笑了似的:“你这逻辑有问题吧。”
喻了了:“什么?”
“体检是为了自己做的,不是医生。”他说。
喻了了想想好像也是,便又商量似的迂回:“那我下次再为自己做,这次就先为了你行不行?”
毕竟公司每年都有员工体检,她要是为了自己,干嘛多花这份钱啊。
“……”
时霁彻底没话说了。
喻了了觉得自己说服了他,还蛮有成就感的笑了一下,然后就暂时把这个话题揭过,以免他再找理由拒绝,而后想到什么,又指着刚才梁正豪离开的方向问:“你刚刚是被欺负了吗?”
没听错的话,他好像是被抄袭了,而且抄袭者还很狂妄,不仅不承认错误,还威胁他如果声张的话,可能会连工作都保不住。
“怎么。”
时霁没答,低眸回视着她,表情隐隐有些自嘲:“又想为了我打倒恶势力?”
“啊?”喻了了不觉有些懊恼,想是想的,但她好像没那个本事,琢磨了一会儿才问:“报警可以吗?”
“……”
时霁有点不想理她,又怕她真这么干,就还是回了句:“可以,但我自己来就好。”
“哦。”喻了了想到报警确实还是自己来比较好,也没多想:“好。”
兜里的手机响起来,是住院部那边在呼人。
时霁接完,又颠了颠手里的甜品,打开她的对话框问:“多少钱?我转你。”上回是周晨买的,他也不知道价格。
“不用不用。”
喻了了连忙摆手:“本来就是专门给你买的!”
“不是专门吧?”
他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嘴角,十分严谨地说:“不是买了两份吗。”
“啊?”喻了了有点愣:“那不是……周医生帮了我的忙吗?那份就只是为了谢谢他而已啊。”
并且还是顺道,跟给你的这份存在本质不同好吗!
时霁却有自己的计较:“伸手。”
喻了了不知道他要干嘛,却还是听话地照做了:“怎么了?”
“我可没帮你的忙。”
时霁把袋子送回她手里,很有原则地说:“就不方便收了。”
8. 第 8 章
喻了了抱着甜品袋,一脸迷茫地目送他离开。
可能是之前要联系方式时打下过基础,被拒绝习惯了,好像也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原地郁闷了会儿,便也提步准备离开。
到一楼时经过一块医务人员的介绍墙,她想到什么,又驻足扫了一圈,认出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是的人叫梁正豪,是整形外科的医生。
她忽而拧了下眉,非常合理的怀疑,搞不好自己被拒也有他的原因,要不是他把人心情搞砸,说不定时霁就能欣然接受自己的礼物了呢?
而且抄袭本来就不对!不肯承认错误还反过来威胁别人就可恶了!
这么想着,她便又转身上楼,一路来到整形外科。
虽然也没想好要干嘛,法治社会,也不可能上去就给人一拳,但在看到梁正豪从身边经过时,她还是下意识就把人叫住了:“梁医生。”
梁正豪回头:“你是?”
喻了了打量着面前的人,客观评价,算是比较在意外形且确实挺会打扮的那类人,虽然脸上散发着浓浓的科技味儿,却不得不承认,比她是要精致得多。
她眨了眨眼,真诚发问:“我想问一下,你的双眼皮是在哪里做的?”
边上候诊的人不少,闻言也纷纷看了过来。
梁正豪稍愣了下,倒也没觉得冒犯。
毕竟科技时代,整形微调已经非常普及了,且来到这个科室来的人,基本也都是有相同需求的群体,慕名而来想要求同款的现象,更多还是意味着肯定与欣赏。
感受到周围的目光,他含蓄地笑了一下:“我这个可能很难做到同款,但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先去挂个号……”
话音未落,喻了了忽然拧眉,众目睽睽下评价:“好丑。”
“……”
-
“噗哈哈哈哈哈哈——”
食堂里,几个皮肤科医生凑在一起观赏这段小视频,差点没笑岔气:“你看他那个脸没?绿得跟块苔藓似的,美男人设轰然倒塌啊!”
“还说呢,今早他的号本来都挂满了,结果来了这么一出,当场就被退了不少号!据说那脸本来只是微绿,是在诊室干坐了一上午之后,才变成墨绿的。”
“哈哈哈哈哈——虽然但是,他那双眼皮又不是自己做的,又不能代表自身水平,现在的患者都这么现实了吗?”
“那能怪患者吗!整形医生虽然不能给自己手术,但就从他的选择,还是能说明审美吧?要不怎么不挑个能割得好点儿的人来做?”
“那审美不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就算技术没问题,做出来的效果也不会好看啊!这还不严重吗?!”
“就是!这就好比一个地中海要给你推荐防脱秘方,你敢用吗?”
“还真是……”
“话说回来,这小姐姐谁啊?气势这么非同凡响,长得也挺好看的,感觉也不像是要去整形的样子啊。”
“不管是谁,就冲这事,以后她就是咱们的自己人了!”
等大家议论得差不多了,周晨才把手机掉了个头,冲对面正一根根把胡萝卜丝往外挑的戏精说:“采访一下,您现在心情如何呢?”
随口卖了波惨,当下就收获奇效,关键这正主哪里又有一点受欺负的迹象?说是乐在其中都不足为过吧?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比起梁正豪,他更想扁的好像另有其人。
时霁刚刚在边上也听了几圈,这会儿见屏幕转向自己,倒也十分配合地掀了眼皮,兴致还不错地从头过目一遍。
没等看完,沈长耀就发现端倪,凑过来问:“什么意思?认识啊?”
“哈!岂止认识?”周晨收回手机,又指了指刚才因为没处放,就一路提到食堂来的甜品说:“看到没?一盒398,排队两小时,来回四小时,才能买到的玩意儿,人为了送他,还特意给我也带了一盒。”
杜青林:“靠,下血本了啊这是……”
时霁不知被哪句话触到,意味不明扯了下嘴角,便以一副主人翁的语气说:“一共六块,手慢就没了。”
周晨:“?”
没等他反应过来,边上几人就已形同饿狼扑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地把他的东西抢劫一空:“我我我!我也要——”
“也给我留一块——”
“喂!喂喂喂——这盒是我的啊喂!”
周晨手忙脚乱地站起来阻止,最后也只抢回一个空袋子,凌乱过后才回过头来,气急败坏看着面前的罪魁祸首:“你这个狗!自己不肯要也不让我吃是吧?!”
时霁扬了扬眉,倒打一耙:“手慢怪谁?”
“你果然就是故意——”
周晨刚要拍案而起,冷不丁又想到什么:“等会儿——”
“我怎么记得上回买这玩意儿,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但你朋友圈不一直是三天可见吗?所以她是怎么知道你会吃这个的?”
说着便摸出手机,求证似的打开他的朋友圈,最后果不其然:“靠——孔雀开屏啊你!什么时候改成半年的?不会就是前两天??”
时霁把最后一根胡萝卜剔除,看着餐盘里干干净净的土豆丝。
唇角轻掀,不置可否。
周晨简直叹为观止:“……”
沈长耀却满脸疑惑:“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不用听懂!”
周晨深恶痛绝,并衷心建议:“你只要记得,没事离这个黑心怪远点就行!”
关于这一点,沈长耀倒是包赞同的,只是在远离之前,他还是想问一句:“那你两到底跟人熟不熟啊?能把人约出来,互相认识认识不?”
基于过往经验,他压根就不认为时霁会对女人感兴趣,反倒是他,对这种又美又飒、不服就干的类型,是真的完全没有抵抗力!
他面露兴奋,刚开始畅想,对面就兜头破来一盆冷水:“别想了。”
沈长耀:“为啥?”
时霁扯着嘴角,语气凉凉:“她是个颜控。”
沈长耀:“?”
“虽然但是……”
周晨没是忍住:“噗哈哈哈哈哈哈——”
杜青林狼吞虎咽干完,也含糊地接了一句:“都跟你说要远离了还不听,自取其辱你就是。”
沈长耀:“……”
说话间,时霁已经把不吃的食材全部挑拣干净,却仍是面露挑剔,一副食欲不佳的样子。
他随便吃了几口,尽力做到少浪费之后就端着餐盘起身,准备到外头的蛋糕房看看。
刚往外走了几步,就猝不及防和正在找空座的梁正豪撞了个正着。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梁正豪一看到这张目空一切的脸就来气,便就这么一动不动杵在原地,一副但凡让一步就算我输的架势看着他。
时霁便也礼貌垂眸。
俯视片刻后,才像刚发现某种玄机似的,看着他的眼皮失笑出声,无意伤害,却饱含同情:“还真挺丑。”
继而便一副礼让老弱病残的姿态,主动侧身让行。
梁正豪:“……”
-
蛋糕房最终也没去成。
时霁刚出食堂,就被一个电话呼走,连着跑完几间病房,又被喊去加入一个会诊,等终于稍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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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太阳都已西斜。
正往值班室走着,兜里手机又响起来,来电显示为江院长。
他划过接听,一道年迈的声音便随之响起:“小叙啊。”
时霁顿了下,不冷不热“嗯”了一声。
江绍礼温厚道:“你送来的证据已经顺利提交了,有关部门正在核实,过流程还要一定的时间,一旦确认就可以往下通报了。”
时霁简单应和:“好。”
江绍礼又故作严肃:“爷爷帮了你这么大忙,你就轻飘飘一句好啊?”
时霁轻笑着纠正:“江院长,这话不太对吧。”
“监督医疗风气是否健康,协助打击不良医疗环境,不是公职人员应尽的义务吗?怎么能算是帮我的忙呢。”
江绍礼也当仁不让:“那定期回家看望长辈,抽空陪爷爷奶奶吃顿饭,是不是小辈应尽的义务呢?”
时霁失笑:“您是不是忘了,我早就不姓江了。”
“臭小子!”江绍礼气急:“别跟我在这儿贫,这周末必须给我回来一趟!”
时霁却还是没有明确答应:“再说吧。”
他挂了电话,刚进值班室坐下,住院部的小护士就提着一袋外卖进来,见怪不怪地放到他桌上:“时医生,又是你的外卖。”
“……”
时霁脱掉眼镜揉了揉眉心,无端就有点烦躁,却还是抬头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人一走,周晨就滑着办公椅滚过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因为近乎变态的洁癖,时霁基本是不点外卖的,但颜值身材摆在那里,隔三差五就有人上赶着给他送东西,他却从来碰都不碰。
能拒的当面就拒了,没法拒的基本都便宜了他。
周晨记着中午痛失的那口,心里默念着是甜品是甜品,打开一看发现真是,又有点儿新奇:“嚯——今天什么日子啊,全都送的甜品?”
正要继续往下拆,时霁却忽然偏头,扯过面单看了一眼。
填的是他的名字,电话是虚拟号,并不能锁定什么,他却鬼使神差地解开手机,点进了某个对话框。
没过多久,上头就开始“正在输入”,很快蹦出一句:【时医生,外卖收到了吗?】
他舒展着眼角往后靠,佯做疑惑道:【你点的?】
喻了了:【嗯嗯.jpg】
她很认真地说明:【贿赂一下,下周记得要帮我看报告哦,这样就算是帮我的忙了,可以收!】
他薄唇轻掀,没等说话,对面又强调了一句:【这次就只点了一份!是专门给你一个人点的!】
【收下吧收下吧.jpg】
【再拒绝的话我真的会很没有面子的!】
“嗤——”
时霁看着屏幕里可怜兮兮的小人,没忍住偏头笑开。
周晨的关注点全在甜品上,也没管他在找谁确认,又莫名其妙在笑什么:“可以吃了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拆,然而手还没碰上袋子就被无情挡开,抬头便见他眉眼染着春风,十分衣冠禽兽地说:“想吃自己买去。”
“?”周晨满脸震惊:“白嫖的东西你这么小气??”
时霁兀自取出甜品,随口应说:“不是白嫖。”
“演出费。”他看着面前用料简单干净,卖相不错的甜品,心安理得地勾了勾唇:“属于劳动所得。”
“?”周晨想起他今天的卖力演出,大概猜到这外卖是谁送的的同时,也彻底被他的无耻颠覆三观:“……”
果然。
不要脸的人先享受世界对吗?
9. 第 9 章
喻了了有个意外发现。
虽然每次接近他都会惨遭拒绝,过程可能还会有一点儿囧,但好像只要再坚持一把,问题就不会太大。
所以隔了两天,她试图约他周末一起出去,又再次被拒时,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安详,半点脾气都没有。
老实说,她其实还蛮庆幸他有点难搞的。
因为要不是这样,他大概早八百年前就被人追走了,又哪里还轮得到自己。
心态放平,她很快又乐观起来。
这周虽然没约到,但下周一就要去取报告了,他也接受了自己的投喂,四舍五入就算是答应帮她看报告了,到时候再当面约一波,说不定就又可以了呢?
这么想着,周末也变得没那么难熬。
甚至因为有了空闲时间,还不到周一,她就又有了新的灵感。
因为私心想在看完报告之后还能再发生点儿什么,她就把时间定在了下午四点,赶在医院下班前才到自助机领取。
想着一会儿结束后,还能借感谢为由再请他吃个饭。
哪知有这种想法的人,也并不只有她一个。
……
傍晚时分。
医院里的人流已经大幅下降,整个皮肤科的廊道也不过寥寥几人,就显得当中那对男女的存在格外显眼。
女生穿着纯白色的收腰短裙,把身材衬得窈窕纤细,栗色卷发挽在耳后,略施粉黛的五官小巧精致。这会儿和一身白大褂的时霁相对站着,打远一看,有点像穿了情侣装,连气质都在同个层面上。
她羞红着脸问:“你差不多也快下班了吧?我在周公馆定了位置,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好吗?”
喻了了下意识想上去截胡,又觉得好像不太道德。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满面春色的正在约人时,突然跑出来一个人打断自己,她应该也会觉得非常不爽。
本着公平竞争的原则,她还是决定先观望一会儿,想着起码也得等人被拒了之后再说,一抬头,发现时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看过来了。
像是见她半天没动,还站在那儿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而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还不过来?”
“啊?”
喻了了左右张望一圈,见边上也并没有其他什么人,应该就是在喊自己没错之后,更加懵了。
这时候喊她,难道是需要帮忙的意思?
时霁见她原地又站了会儿,看表情像是在做什么心理建设,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走过来。
他瞥了眼她手里的报告,刚要伸手去够,她另只手就绕了个弯,顺势滑进他的虎口,板着脸对面前的女生说:“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时霁:“……?”
他臂膀一僵,明显有些措手不及。
颜舒更是一脸惊愕,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你、你是?”
“……”时霁也有点想问。
但牵着他的手忽然又抓紧了下,像是因为经验不足,她的神态有些不自然,耳根也在不知觉中染红,气势却还挺足:“不明显吗?”
喻了了原本是有点紧张,才下意识抓了一把,抓完又感觉手感不赖,就不自觉地开始胡乱拨愣起来。
“……”时霁感觉自己像个玩具。
可能不太准确,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不享受这种“被玩弄”的感受,便旋了下掌心,挣开后反扣住她的手腕,将不安分的人抓个正着,又顺势把她的手往上一带,一副要公示于众的样子,冲对面敷衍了句:“抱歉,我还有事。”
就抓着“罪犯”私下处理去了。
而这场面在外人看来,无疑是熟稔到有些超过的。
像在调情。
角落里,路过的梁正豪看到这一幕,却讥讽地上前拆台:“他们没什么关系。”
颜舒红着眼眶回头:“什么?”
他嗤笑了声,面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你猜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单身?”
-
诊室里。
时霁把门带上后松手,而后回身压低视线,审视了会儿才语气不明地问:“平时电视剧没少看?”
“也……还行吧。”喻了了心虚地摸摸耳朵,一时也不确定这话是不是在夸她,又不自觉地补了句:“是觉得我演得还不错嘛?”
“……”
时霁的眉眼皱出疑惑的弧度,沉默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少看点儿。”
“对脑子不好。”
“……”喻了了噎了一下,又有点不服气:“那还不是你让我帮忙的?”
“?”时霁却有点懵:“我什么时候让你帮忙了?”
“你说——”她抬头,学着他刚才样子,偏头催促了下:“还不过来?”
“不就是要我过去帮忙的意思吗?”八点档都是这么演。
“……”
时霁又沉默半天,才匪夷所思地撤开视线,低眸抽走她拿了一路的报告,亮到她面前说:“我难道不是让你过来看报告?”
“……”
“念了一周这事儿,终于取来了又站在边上看热闹,我催一下不合理?”
“……”
喻了了脸颊爆红,有点没脸见人:“那、那你怎么不阻止我!”
时霁嗤了一声,将她精彩纷呈的表情尽收眼底后,提着报告往办公桌走:“你演那么起劲,我突然打断合适吗?”
喻了了脑子一乱,又开始胡言乱语:“那现在怎么办?我要回去解释一下吗?”
时霁抽开椅子坐下,闻言抬眸瞥她一眼,没拦:“去吧。”
“……”
她都准备转身出去了,才猛不丁想起外面那个人好像是自己的情敌,好不容易把人劝退了,现在又要出去劝回来?
而且她能怎么解释?对不起虽然他现在还不是我男朋友,但应该很快就是了,所以还是请你不要再来打扰他了?
这不是神经病吗?
喻了了咳了一声,又不动声色转回来:“还是算了。”
然后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挪到办公桌边上坐下,指着报告转移话题:“还是赶紧看完,下班要紧。”
时霁哂笑了下,没拆她台。
继而翻开报告,一栏栏地往下看。
喻了了松了口气,视线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到的却是他随意搭在页脚的手掌,白皙修长,骨骼分明。
翻页之前会提前伸开两指,将纸页夹在中间,确认无误后腕部抬起,指骨旋动,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这里……”
时霁刚一抬头,就发现自己又被盯上了,顿了一会儿,才气笑了似的出声警告:“喻了了。”
“啊……”她恍然回神,像开小差被抓到一样,眼珠下意识开始乱转,很快又转回来,坐直了狡辩:“我有在听!”
“……”
时霁瞥她一眼,也没打算和一个流氓计较眼神的尺度,只往后靠了一些,指着报告的一处说:“前面都没什么问题,但从这里可以看到,颈椎生理曲度变直,还伴有轻度反弓。”
“哦。”喻了了看着他手指的落点,心猿意马地点点头:“好。”
见她不重视,时霁又曲起两指扣了扣桌面,语气严肃了些:“要注意了,再发展下去就是颈椎病了。”
喻了了这才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问:“那怎么办?”
其实她是知道自己颈椎有问题的,之前公司体检就有查出来过,但当时看报告的医生说这很正常,现在十个人里起码八个都有这毛病,还说只要是有好好工作,基本都逃不开这个问题,没得的估计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真的有在努力。
而且她除了偶尔会有点肌肉紧张之外,确实也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就一直没太在意,直到这会儿听他的语气,才有点意识到好像不是这样?
时霁想说是哪个医院的庸医说的这话,又想到自家医院的风气也就那样,就暂且揭过道:“尽量少玩手机,电脑屏幕放高一点,枕头也换一下。”
“好。”喻了了认真记着,转而又问:“枕头要换成什么样的?”
“护颈枕。”
时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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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卷块毛巾垫在后颈,让颈椎有个支撑就行。”
“护颈枕是什么枕?”她是觉得家里的枕头不太舒服来着,但换了几个好像也都差不多,就偏头问他:“你有推荐吗?”
然后没等他回答,她又忽然灵光一现,跃跃欲试地说:“要不一会儿我请你吃饭,吃完之后你陪我去挑一个?”
时霁:“……算盘打得挺响。”
“嘿。”喻了了讪笑了下,也没否认:“互利互惠嘛!”
时霁却没直接答应,毕竟他这会儿还在加班,就是因为上周接了那份外卖,可不想再欠出去什么“外债”,到时候再被迫来个肉偿什么的,就真说不清了。
他翻过这页,一路将报告看完,发现她的身体是真的蛮好。
最大的问题就是颈椎,此外只有点小结节,就交代了几句“注意休息”、“少生气”之类的话,便地合上报告,递还给她说:“好了。”
“好的谢谢。”
喻了了等的就是这一刻:“你现在是要下班了吗?”
“嗯。”时霁不温不火地应了声,而后撤开椅子起身,脱下白大褂挂到后方衣架上,回过头来说:“走吧。”
喻了了一错不错地看着他蜕下职业装后的休闲打扮,俨然一副男大学生的清爽模样,想做富婆的欲望在此刻达到顶峰:“去吃饭吗?”
她站起来说:“小南山行吗?口碑还不错,离这里也挺近的,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他就知道她没死心,也没一下回绝的太死:“分量太大,会吃不完。”
“那四季青可以吗?”还好因为拿不准她的口味,她来之前就做了备选方案:“创意菜分量不大,也就在旁边。”
他状似犹豫地思索了下,而后绕开办公桌,先一步往外走:“味道会不会有点怪?”
喻了了又问:“黑牛馆呢?”
他继续挑刺:“好像有点油?”
她跟在他身后:“明悦轩?”
他又啧了一下:“不太喜欢海鲜。”
她坚持不懈:“山野火锅?”
而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他的唇角已经有了微妙的弧度,手指放在门把上,压了一会儿才把门打开:“太热了吧?”
“……”
喻了了刚想说那你想吃什么,反正我都能请,就见刚才还满面娇羞的颜舒,正从廊道那头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几秒后来到时霁面前,不由分说甩出一个巴掌,“啪”地一下把眼镜都打飞出去,嘴里还怒骂着:“有病不早说,浪费我这么长时间!下头男!”
做完这一切,依然不解气似的,又走到眼镜的落点,奋力踩了两脚,才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开。
“……”
喻了了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事情的走向,梁正豪也从边上过来,“不小心”踢到已经碎掉的眼镜,然后表情夸张地“哎呀”了声,同情地看向时霁:“抱歉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但你还是要反思下,这么平白无故挨巴掌,到底是不是自己做人有问题?”
时霁冷笑了下,不用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并不见得有多生气,反倒因为激出了他的阴暗面,还有点儿病态的愉悦:“受教。”
梁正豪只当他在强撑,心情大好地拍拍他肩,以一副前辈的口吻劝说:“做人还是收敛点,别冒头的好,不然容易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着便收手,准备离开时视线后置了些,没注意到跟前的状况,冷不丁被人绊了一下,差点就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踉跄几步后勉强稳住,挂在脸上的眼镜却也摔出了几米远。
他高度近视加散光,眼镜一丢跟瞎了也差不了多少,条件反射地大呼小叫:“眼镜!我的眼镜——”
喻了了看着他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几圈,也非常恩怨分明的没有破坏他的眼镜,只用力踢了一脚,然后把话还给他:“梁医生,做人还是收敛点,别冒头的好,不然容易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就捡回时霁碎掉的那副,上前拉着人说:“我们走。”
10. 第 10 章
“这副这副!”
喻了了激动指着展柜的一角说:“再试下这副!”
“好的。”
店员笑着取出来呈递给她:“您试试。”
时霁被安排在展柜前的一张椅凳上,看着边上进店一小时依然热情不减的人,试图阻止了下:“……喻了了。”
“到底是你买还是我买?”
“我买我买!”
喻了了大方摆手,根本没有也不想理会他的真实用意,眼巴巴地展开镜架转身,见他表现冷淡,才哎呀了声:“不多试试怎么知道哪副最好看嘛?”
她不近视,这些眼镜平常看着一点感觉都没有。
奇怪的是,一想到是他要佩戴,她就觉得好像每款设计都有可取之处,都想让他上脸试试。
时霁配合了大半天,终于没忍住暼了眼边一字排开的12副备选,面无表情说:“那你试出来没?”
“……”
喻了了噎了一下,这才发现都已经试了这么多,但又感觉手里这副肯定也特别适合他,还是讪笑着争取了下:“快了快了,最后再试一下嘛。”
时霁:“……”
这话十分钟前他就听过了。
他不说话,喻了了就当是默认,抓紧时间把他脸上那副金边半框摘下,然后把新取出来的纯钛无框换上,小心搭放好后又扶着镜架两边调整了下。
最后退开半步,刚要着眼打量就猛不丁感觉鼻腔一热,好像要流鼻血!
她睁大眼睛,飞快捂住鼻子。
视线却一错不错。
他一身休闲打扮,随意坐在圆凳上,一双长腿自然敞开,指尖交叠搭放在腿间,肩膀宽直,瘦削的脊背微躬,平直唇角隐隐透着不耐,却又好像无可奈何,抬手推了下镜架,淡漠眼睑随之掀起,隔着若有似无的方形镜片,冲她扬起个很表面的笑。
好像在说:满意了没?
老实说,态度并不是很友好,却偏偏又全程都乖乖配合着,感觉就像是只被撸了很久,要开始闹脾气了的傲娇小猫,忽然在她胸口挠了一下。
喻了了愣是盯了半天,才转头跟店员说:“这副这副!就要这副!”
店员也像是才刚回神:“这副是真的好看……”
“是吧!”喻了了像遇到知音一般,即刻找到共鸣:“感觉就特别有斯文败——咳!总之就是特别……特别好看!”
“对对,是的。”店员秒懂,并跟着疯狂下压嘴角。
时霁已经懒得去抓她的语言漏洞,只俨然一个会喘气的“芭比娃娃”,终于等到“主人”玩尽兴了,才不冷不热地出声:“确定了?”
喻了了猛猛点头:“确定确定!”
他这才起身,随即摘下眼镜,看都没看就递给店员:“那就这副。”
“好的。”
店员双手接过:“那麻烦您跟我来验个光。”
……
五分钟后。
时霁戴着副银色的试戴架从验光室出来,验光师在边上交代:“你先走起来看看,感觉下会不会晕,度数不合适的话我们再调。”
“嗯。”
喻了了正支着腮坐在刚刚那张凳子上,见人出来又立刻凑过去,站在他侧前方近距离观察。
他往前迈一步,她便往后退一步,连步幅都控制得刚刚好。
时霁垂眸瞥她:“看什么。”
喻了了不假思索:“你啊。”
“……”
她一脸认真:“你怎么戴什么都这么好看?”
“……”
这试戴架都丑成什么样了,巨厚的银色边框,圆圆的两坨镜片,跟从小黄人身上摘下来的似的,却愣是没影响他一点颜值。
她最早见他戴口罩,是觉得他眼睛好看,这会儿眼睛被隔离,又发现他嘴唇也很好看,唇色浅淡,整体偏薄,唇线拉平时有种不屑一顾的冷淡,掀起时又有种勾人于无形的欲气,说话时颤动起来就更……
目光的落点太过明确,还不自知地吞咽了下。
时霁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又不经然往前迈了一大步,俯身警示:“好看就能随便看了?”
“……”
喻了了退后不及,反向躬身幅度过大,当即失去重心,惊呼着向后仰去,下一秒又忽然被揽住腰身往前一带。
反应过来时,双手就已经撑在他胸前,并下意识地……抓了一把。
她眨了眨眼,手心感知传达到大脑时,只生成了两个字。
好辣……
时霁沉着脸,浑身紧绷,咬牙承受自己亲手酿成的悲剧:“摸、够、了、没。”
喻了了:“……”
其实没有,但她不得不撒手,并高举着做投降状,才能充分洗清嫌疑:“我发誓!刚刚绝对不是我先动的手!”
他当然知道,所以才完全没法说什么,默了一下,就绕开人继续往前走。
喻了了顿了顿,感觉他好像在生气,就赶紧保持双手摊在两侧的姿势,一副我绝对不会再乱来的样子跟在他身边。
像只不小心闹得太过,苦哈哈等主人原谅的金毛。
又一进一退了几步,时霁终于没忍住偏头:“喻了了。”
她立刻提起精神:“啊?”
他有点无奈:“我是在试戴眼镜,不是术后复健。”
喻了了点头:“我知道啊。”
他静默一息,又睨了下她这奇怪的守护姿势:“不用有个人在边上看着。”
“……哦。”
虽然是这么应着,但直到他试戴完毕,回到前台准备下单时,她都还是一直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
他忽然便逗弄心理作祟,在店员落笔前又提了句:“把前面那副半框的那再给我看看。”
“啊?”喻了了果然反应很大:“不是说好就要无框那副吗?”
他一脸平静:“突然发现半框的也还行。”
“是还行。”喻了了拧眉,有点着急:“但还是无框的更好看啊!”
他扬了扬眉,不以为意:“我要那么好看干嘛?”
“就——赏心悦目啊!”
虽然是让别人赏心悦目,但也没人会把自己往丑了打扮吧?
“不管,说好了无框就是无框!”
她霸道地把人挤开,然后转身催促店员:“开单开单,就要这一副!”
时霁于无声处勾了勾唇。
虽然有点儿莫名其妙,但他就是爽了。
……
几分钟后。
时霁拒绝了她的富婆发言,自己扫码付款后,收好底单准备离开。
喻了了见尘埃落定,这才松了口气,又因为配镜需要两小时,也顺理成章地和他约上了晚饭。
她怎么想怎么划算似的,半点没发现自己被套路了一圈,出门时还关心地拉了他一下:“小心小心!这里有个台阶。”
“……”
迈下台阶,迎面又过来了几辆逆行的电动车,刚放下的手又被抓起:“这会儿下班晚高峰,我们靠边点走。”
“……”
到后面因为路况太差,干脆就这么一路带着他,走到了600米外的一家中餐厅,把人安排坐下后,又让服务员拿来热水,开始帮他烫碗。
时霁近视200度,却稀里糊涂得到了一个盲人应有的照顾。
最离谱的是,他居然有点受用。
喻了了对度数没有概念,并不知道他能看到多少,唯一的参照就是几个小时前原地摸瞎的梁正豪,所以在饭菜上桌之后,又想当然地说了句:“想吃什么我帮你夹。”
时霁刚要伸筷,又鬼使神差地顿住,连目光都恰到好处地散了点焦,看着一盘肉说:“吃点虾。”
“好。”喻了了心想他近视果然很严重,这都能认错,就拿公筷夹了一只,放进他碗里前又顿了一下:“要剥吗?”
时霁笑了一下,又开始在桌上摸索手套:“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
“我来我来!”喻了了毫不犹豫收手,拿了个空盘就开始剥虾,剥好后才一只只地往他碗里送,一直到快把人喂饱了,自己都还没动筷。
最后还是时霁良心发现,清嗓说了句“够了”,她才迟疑地停手,刚扒拉几口,服务员又端了个小碗过来:“女士,这是您要的鸡蛋。”
“哦!好的谢谢。”喻了了放下筷子,接过来后就起身坐到对面,随手剥开蛋壳,用掌心试温度。
时霁已经猜到她要干嘛了,却还是下意识问了出来:“……干嘛?”
喻了了腾出一只手,认真指了指他的脸:“敷一下,不然明天可能会肿。”
刚那一巴掌打得震天响,还在额角留下来两道指甲痕,现在不处理一下,明天保不齐会变成什么样。
他有些发愣:“不用……”
没说话,她就试好温度,抬手拿鸡蛋贴上了他的脸。
时霁呼吸一滞,整个人都有点呆定。
喻了了以为是自己手重,赶忙放轻了点儿,说话像在哄小孩:“忍一下哦,很快就好了。”
“……”他喉结滚动,却没能说出话来。
见他还算配合,喻了了这才放松下来,慢悠悠地说:“其实我也挺不喜欢搞这些的,觉得很麻烦,但以前我妈老这么给我弄,第二天基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目视前方,大脑像是摆设,没有任何意义地“哦”了声。
喻了了感知到他的情绪,却以为是自己的举动让他想起了被打的那一幕,甚至是更早之前,梁正豪三番五次挑衅他却无力反抗的憋闷。
她拧了下眉,不自觉喊他:“时霁。”
“嗯?”
“他会倒霉的。”她承诺似的说。
“什么?”他偏头,对上她较真的眉眼,听见她又说了一遍:“真的,他们都会倒霉的!”
-
时霁原以为这就是句类似于“恶有恶报”的绝对信念,直到几天后,周晨忽然跨着个果篮就冲了进来:“走啊!一起送温暖去!”
“?”
“梁正豪住院了!”周晨已经等不及了,直接把人从椅子上拽起来,嘴里叭叭一顿输出:“他一都市型男,号称长济第一公狗,居然在健身房把腰闪了!马上就要雄风不再了你敢信?!”
“……”
时霁兴致缺缺,倒也还能配合:“不敢信。”
周晨脚下生风,恨不能把人拉着跑起来:“所以你说,这温暖是不是得送?”
“不送不行。”
“……”
他相当捧场,却把附和的话说得像泼冷水,猛不丁就把周晨给淋醒了,脚步一顿,扭过头来:“不对不对——”
“?”
“他这会儿倒是半死不活的,但就咱两和他这交情,这要是一去,万一他就原地复活一蹦三尺高了可怎么办?”这就完全违背他的初衷了啊!
时霁掀起眼皮:“你是说回光返照?”
周晨沉思一下:“原理应该是差不多……”
他点点头:“那走吧。”
周晨:“?”
“最后一面了,得见。”
“……”夺笋?
……
事实证明,两人合体出场的疗效果然巨大。
梁正豪前一秒还奄奄一息趴在床上,后一秒就浑身戒备地仰起头来,硬凑的气息听起来很是充足:“你们来干嘛?!”
周晨跟没听见似的,一进屋就忍不住地往病床前凑,把人360°全方位地打量了一圈,手里还提着个果篮,看起来像是个刚买好菜,准备再来进点肉的老大爷。
半分钟后摇了摇头,一副你这肉都不新鲜啊的表情,冲时霁惋惜道:“啧啧啧,你说说,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时霁随手抽了张椅子坐下,闻言瞥去一眼,没什么表情地说:“年纪到了吧,早晚的事。”
梁正豪:“?”
周晨很是认同:“那确实!咱两要是到了这年纪可得服老,可不能什么事都往前冲,要是一不小心公狗变真狗,那也太好笑了!”
时霁手肘搭在桌沿,扫了眼病房环境:“你家狗长这样?”
“啊呸呸呸——”周晨赶紧打嘴:“说错了说错了!”
“??”
梁正豪忍无可忍:“你两能不能滚?!”
“哦对了!”周晨像被提醒了似的,赶紧又掏出手机:“这大小也算个场面,还是得拍个照以示尊重。”
“我尊你大爷——”梁正豪瞪着眼睛扑腾了下,伸手想去抓他手机,没抓到,腰又给闪了一下:“啊——”
“欸!”周晨录完他嗷嗷乱叫的小视频,这才退后了些,把果篮放到一边,捧着手机嗔怪道:“这好端端的,怎么还给我提供素材呢?”
“……”
时霁瞥了眼果篮,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却还是随手挑了颗橘子,漫不经心剥开,往嘴里送了一瓣,当即拧了下眉。
“酸吗?”周晨疑惑了下,又从他手里把剩下的接过来:“我试试。”
“……”
梁正豪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根本就是到他这来开party的!
都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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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的同事,叫保安来估计也无济于事。
但他又咽不下这口气,憋了半天,最后也只放了句狠话:“你两给我等着!还有那个女的,一个也别想跑!!!”
“?”
两人这才怔了下,偏头朝他看去。
“那个女的?”周晨问:“谁啊?”
“少给我装蒜!”梁正豪恶狠狠道:“都是一伙的,你们会不知道?!”
他又看向时霁,下意识猜测说:“喻了了?”
“……”时霁也有点愣。
“嚯~~~”谁也没有回答,周晨却像是认准了一下,当下就更快乐了:“你意思你变成这样,其实是喻了了干的?”
而前后几次被同一个女的搞这么狼狈,对梁正豪来说显然不是件体面的事,他憋红了脸,强行挽尊:“不是!但绝对和她脱不了干系!”
“?”
其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也并不知道那个女的叫什么,就是他这几天一去健身房,立刻就会被几个男的盯住,轮番上来要跟他比力量。
边上一众看热闹的人,气氛烘托起来,他又被架到那了,鬼使神差挑战了几把比较极限的重量,最后一个硬拉没停过去,直接就伤了腰。
而正当他一脸痛苦地倒下去时,那拨人的反应居然是瞬间如释重负!然后纷纷掏出手机开始拍照,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
-妈的!总算可以交差了!这要再搞不定,我他妈得先被弄死!
-也不知道这傻逼到底是哪里惹到她了,啧,这一脸花里胡哨的科技,总不能是情债吧?
-那也真说不准,她最近不看上一医生了嘛?这家伙好像也是个医生,说不定就是两人有什么过节,她要给人出头呢?
-行吧,反正事儿办好了就行。
-打卡打卡,赶紧收工走人!
-等会儿,120还没叫呢!
-哦对!送错医院了还不行,长济急救中心的号多少来着?
他就躺在地上,听着这些明目张胆的议论,虽然已有些神志不清,但他最近惹了哪个同事,又是哪个女的要为这个同事出头,不言而喻!
他粗喘着气,在腰伤把他疼昏之前,差点没先被这事气昏!
然而这显然还不算完。
半个多小时后,他被救护车送进自家急救中心,还没等治疗结束送回病房,他伤了腰的消息就已经不胫而走,并传出了许多版本,其实最难以忍受的一版就是:伤到了要害,往后怕是雄风不再……
周晨一整个震撼住:“喻了了牛啊!这吵架不带输,打架也没在怕,对你还百依百顺事事周到的,这你还挑什么?不赶紧收拾收拾从了人家算了!”
“……”
一想到这是自己做的媒,他顿时更起劲了:“对了!这周六不就七夕了吗?我猜她指定约你,到时候记得把自己洗干净点儿,可千万别让人家失望啊!”
“……”
话音刚落。
时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解锁瞥了眼,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周晨眼尖的很:“这么巧?真是她啊?”
他扬了扬眉,没说话。
周晨很好事的凑过去:“约你了?去哪家酒——咳,去哪玩儿啊?”
“……”
时霁不太想在这儿回消息,尤其面前还有个人形监控,关了手机站起来说:“走了。”
“得嘞!”周晨也玩差不多了,拍拍屁股跟上去。
走到门边,时霁又回头提醒了下:“东西带上。”
“啊?”周晨愣了一下,很快又拍了下脑袋,赶紧转身把果篮提上:“对!差点就浪费了。”
梁正豪:“……”
周晨提上果篮刚要走,抬头就见他表情有点难看,还是动了下恻隐之心,上前拍了拍他安慰说:“你也别难过。”
“我回头跟他说说,到时候把喻了了也喊来看看你,肯定能好更快些!”
梁正豪:“!”
我可去你的吧!
-
时霁回了办公室,并拒绝了外来人员的围观,转身就把门给反锁了。
回到办公桌前,才再次解锁手机,看到刚才那个小心翼翼敲着门的小人的表情包下,又多了条新的内容:【时医生,周末有空吗?】
他靠上椅背,身体自然舒展,随手打字:【怎么?】
喻了了:【搓搓手jpg】
喻了了:【要不要一起去游泳?】
“……”
他扬了扬眉,心道你也是真敢约:【不去】
【啊?】
喻了了又发来个遗憾抱头满脸委屈的小人:【为什么啊?】
时霁猜她本人现在应该也是这个表情,没忍住伸手掩了下唇,单手打字:【怕被劫色】
“……”
她立马坐直!正义凛然地准备回复。
-怎么可能啊!
删掉。
-我是那种人吗?
删掉。
-就劫一下也不可以吗?
删掉。
-我一定会控制好自己的!
删掉。
时霁等了半天,见对面足足输入了五分钟,都没能蹦出一个字来,一开始只是有点想笑,到最后肩膀都有点抖。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认命地叹了口气,最后又试探了下:【真的不行吗?】
他居然还是残忍到没有一丝犹豫:【不行】
喻了了撇了撇嘴,妥协道:【那换个要穿衣服的总行了吧?】
她记得他朋友圈里分享过的所有项目,很快又用一种别逼我跪下来求你的语气说:【攀岩或者射箭?你选一个】
时霁忍了会儿笑,又偏头看了眼放在边上的枕头包裹,终于松口说:【射箭吧】
喻了了立刻又复活过来:【好!那就射箭!】
他想到什么,又补充:【周六可以】
【啊?】喻了了却迟疑了下:【周日不行吗?】
他的笑意淡了些:【周六有事?】
喻了了日常996,没特殊情况的话,加班就都在周六,并且建筑项目通常都是由整个小组共同完成的,在同一时间加班会更容易协调沟通,所以单独把时间错开并不那么合适。
她抿了抿唇,很小心地说:【有一点……】
时霁扬了扬眉,也不强求:【那算了】
喻了了:【没事了!】
她立马改口:【就周六!射箭馆不见不散!!!】
和他约会就是特殊情况!!!
11. 第 11 章
周六大早,喻了了被闹钟催醒,前后酝酿不到五秒就麻溜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一番后坐到梳妆台前。
考虑到今天是要射箭,她就扎了个利落的高马尾,接着化了个简单干净的妆容,又选了身浅紫色的多巴胺穿搭和一双新入的小白鞋,就稳稳出门了。
说起来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
时霁常去的射箭馆就在邻区的远东大厦里,而她以往也经常会在这里锻炼,却一次也没有碰到过他。
体育场开门很早,喻了了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不远处的玻璃幕墙内坐着个高大的疏懒身影,半倚在沙发上,长腿舒展,单手支腮,正意兴阑珊划着手机。
她眨了眨眼,立刻扬起笑脸,斜挎着小包一路小跑进去,抵达目标面前时猛地一个站定,精神面貌超级充足地喊了声:“时医生!”
夏日清晨,阳光被隔绝在窗外,室内空调把人吹得懒洋洋的。
时霁瘫在这儿,几欲睡过去时忽然听到声活力十足的呼唤,懒怠撩起眼皮,又接收到一个绚烂无比的笑容,心口骚动了下,不动声色调整坐姿:“来了。”
“昂~”喻了了点头:“你怎么来这么早,不是约好9点的吗?”
“刚到。”时霁随口应着,又提着边上的袋子站起来,递给她说:“拿着。”
她愣了下:“什么?”
他清了清嗓,不太自然地偏开视线:“护颈枕。”
喻了了完全忘了这茬,闻言便阔了阔眸,面上是毫不掩饰地惊喜意味:“是礼物吗?”
这段时间她帮忙不少,钱也都没少花,于情于理都该表示一下,他送出去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现在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有点虚:“……算是吧。”
喻了了也是才知道今天七夕,毕竟一天到晚都在公司熬夜加班,谁有空去想这玩意儿,同事里但凡有个对象想溜出去过节的,也全程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存在感太强被抓去做壮丁,根本没人声张。
并且就算是提前知道,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好像也没到可以互相送情人节礼物的份上?
所以就算收到礼物很开心,她却不免也有些懊恼:“可是我没有准备欸。”
“……”
本来就简简单单一个回礼,刚好今天见面就带出来了而已,但要再说下去,可就真就要变味了,时霁冷声打住:“行了。”
“再送来送去没完了。”
说完就提步往里走,像是在避免对话更加深入,飞快按下了电梯上行键。
喻了了后知后觉,他好像是在害羞?
她回过神来,跟上去的时候偷偷在笑,被电梯光面镜上的视线抓了个正着后,又迅速拉平唇线,一脸严肃地开始四处张望。
正想着该怎么把这个礼物补上,电梯门忽然打开,里头赫然出现几个眼熟的脸孔,见到她的瞬间就稍息立正,面带惊恐:“喻教——”练好。
没等说完,喻了了就率先一个健步,背对着电梯门竖起拳头,没有说话,却满眼警告。
几人纷纷顿住:“……”
时霁随后进入电梯,伸手按了下楼层键后,才不紧不慢回头,扫了眼几人身上整齐划一的道服说:“认识?”
“啊?”喻了了已经转身站好,说话却磕磕绊绊:“啊……算、算是吧,我有时候、也会在这边锻炼!”
两人间的状态倏然转变,换他饶有兴味地发出疑问:“他们刚刚喊你什么?喻……”
“喻、喻了了啊!”她一脸此地无银地打断:“肯定是名字啊,不然还能喊什么!”
时霁扬了下眉,又冲身后几人看去:“是么?”
便见前几天才在健身房狠命挑衅的几个壮汉,此时纷纷不明觉厉,站得笔直,话却答得乱七八糟:“是、是啊!”
“我们就,就只是见过而已!”
“这样啊……”时霁瞥了眼某人高度警惕的神情,压着唇角笑意,这才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没再深究。
电梯门一开,喻了了就忙不迭拉着人往外走,一直进到射箭馆内部,才无声地吐了口气,把提了一路的心脏悄悄放回去。
到底是她大意了,前两天一冲动,就当着他的面“诅咒”了梁正豪,今天来这里之前也忘了给那帮人打招呼,说要假装不认识自己。
虽然有点武力值没什么好丢脸的,但她毕竟还在追人,就算没想过要给自己打造出什么温柔小意的形象,但一开始就表现得太强悍显然也不是太好。
好在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进来后也很快有人过来打招呼。
他好像是这里的会员,跟大家都挺熟的,老板见他今天带了个人,还挺稀奇地调侃了几句,才招呼着两人往内场走,安排好场地后又问:“对了,一会儿店里有个活动,你两也凑个热闹?”
“活动?”时霁迟疑了下。
“昂。”庄延说:“今天不七夕嘛?咱这大小也能跟爱神沾点儿边,虽然不是一个系统,但搞个活动也没毛病,奖品还可以,就不玩白不玩嘛。”
喻了了眼睛一亮:“什么奖品?”
虽然这种节日活动就主打一个氛围,但奖品要是差了大家积极性也不会高,庄延就也算是下了血本:“冠军是张双人射箭年卡,外带一块特制金牌。”
创意性是差了点,但对他一个直男来说,已经是用了很极限想象力了。
喻了了又问:“怎么比?”
庄延耐心解说:“两人一组,一轮内两人各发一箭,累计且率先命中999环的队伍即为获胜,而超出999环的则为淘汰,或者重头来过。”
也就是说,前面所有的箭都可以随便发,只要保持领先即刻,可到了最后一支,如果小组当前的总分是998,差一环达到999,就必须稳稳射中1环才算获胜,反之就得重头开始。
难度不小。
不仅要有实力,还需要一点运气。
喻了了点点头,鉴定这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获得的东西,就还挺满意地看向时霁:“那我们比?”
他却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向边上的活动宣传立牌:“这是个情侣活动。”
“哎呀!”喻了了完全不纠结:“反正都是一男一女,又不需要出示什么证件,能参加就行了嘛。”
庄延这才意识到两人并非情侣,刚想劝说那要不还是算了,她就又忽然转向自己:“人老板也没说什么呀,是吧?”
他顿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妥:“理论上,我们确实是规定了只有情侣才能参赛……”
“那我们现在就是情侣了!”
喻了了毫不犹豫挽住时霁手臂,一副看你怎么反驳我吧的架势,等人反应的间隙,又赶紧偏头,垫脚趴到他耳边小声说:“骗他的骗他的。”
庄延想说我都能猜得到你在说什么好吧?
但他确实又无法反驳,只能寄希望地看向时霁,却见他耳廓泛着一片鲜红,整个人看着还有点僵硬。
庄延:“……”
好好好,敢情就我一个小丑是吧?
等他一副吃撑了的表情,摆摆手走开之后,喻了了才松手,又到边上找来两套弓箭,随手递出去一套说:“马上就比赛了,我们赶紧练习一下。”
时霁也已恢复自然,慢悠悠接过:“你会?”
“会啊。”喻了了点头:“就是很久没玩了,要稍微熟悉下。”
说着又笑起来,郑重其事对他说:“一会儿等我把金牌赢下来送给你!”
他扬了扬眉:“这么自信?”
“昂!”
她挺胸抬头,要证明给他看似的,退开一步伸手搭箭,然后勾弦、推弓、瞄准、撤放、命中,一气呵成。
继而笑意不减地回过头来,问他:“怎么样?”
那是副很少能在成年人脸上遇见的明媚模样,刻在眼底的情绪简单易懂,明朗开阔,更有一种能够渗透所有阴郁角落的强感染力。
他一时有些恍惚,视线下意识回避:“……嗯。”
没得到及时的表扬,她也没什么不满,只让开了一些,也给他递了支箭说:“你来一支。”
时霁随手接过,心不在焉发出去,结果有点不尽如人意。
喻了了见状,倒是愿意安慰:“没事没事,7环也很好了!”
“……”
他顿时又气笑了似的,有点想和她一较高下的冲动,刚想说再来一支,兜里手里忽然响起来。
是个陌生来电,挂了一遍又迅速再打过来。
时霁耐着性子接起,那头的声音也不算陌生,还隐隐有些恐惧,刚开始只是有点颤抖,到后面还是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时医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不该打你!那天动手是我不对!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请你原谅我好不好——”
直到电话挂断,他的视线都一错不错落在喻了了身上,把人看得都有些愣:“怎么了?”
他喉结滚动了下,放下手机说:“梁正豪住院了。”
“……”
喻了了一秒警惕,立刻又抽了支箭,看着不远处的靶子说:“是、是吗。”
时霁轻笑了声,凑近了点儿问:“不问问他出了什么事吗?”
她拔高声音,自认为很镇定地说:“……也、也没什么好问的吧?我又不关心他。”
“这样啊。”他认同地点了点头,却在她刚要松口气时,冷不丁又说:“刚刚颜舒也给我打了电话,跟我道歉。”
“是吗?”她眼神飘忽:“那挺好的啊。”
“你说巧不巧,前几天你才刚说他们都会倒霉,他们就真的都倒霉了?”时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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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应该是恶有恶报吧?”她很肯定:“对!就是恶有恶报!”
“是么?”他啧了一声,好像有点可惜:“本来还以为是有人帮忙,我还在想要不要谢谢她呢。”
她又忍不住有点心动,悄悄看了他一眼说:“你想怎么谢?”
他扬了下眉,回视她说:“你觉得应该怎么谢?”
她吞咽了下,很认真地说出想法:“以身相许?”
“……”
本来要逗人的人,自己反倒被噎得不轻。
时霁看着她不乏期待、渴望、甚至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的目光,十分玩不起地后退了半步:“老实说,你一天到晚都在看什么肥皂剧?”
喻了了哼了一声,一副我就知道没戏的表情,气鼓鼓地把手里的箭塞给他:“快练快练!”
这都玩不起还有什么好说的!
时霁:“……”
-
两人分别练了几支,七夕射箭活动就正式拉开序幕,馆内腾出的9个箭道,分别站着9对情侣。
空气里遍布着亲密的笑闹,和情侣间独有的暧昧滋味。
喻了了混在中间,倒也不觉得有多违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前的相处,好像也有点点可以用熟悉来形容了,虽然还没有那么熟悉,却不妨碍她想为他赢下情人节礼物的决心!
她看着台前展示的奖品,眼底迸发着势在必得的光,首箭发出,就是10环命中!
时霁站在边上,看着这聚精会神的模样,莫名有种她要为自己争天下的戏剧感。
这感觉怎么说呢?
有点儿好笑,却难以抗拒。
喻了了对此毫无所觉,只认真沉浸在比赛中。
情侣赛选手的水平本来就参差不齐,基本都是一方擅长,另一方业余,或者干脆双方都挺业余,能拿高分的少之又少,脱靶的却不在少数。
喻了了却基本把把满环,时霁虽然有点儿心不在焉,但多少也能拿到8环左右的成绩,所以几轮几来,两人的排名直接来到断层第一,只要最后一轮没射偏,冠军就算稳了。
又一支10环命中,喻了了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公共场合,她就是不接也得去把铃声掐了,可刚一挂断,就发现满屏的未读信息量好像又多了一倍。
想着反正下午都要去加班,现在读取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她果断息屏静音,结果刚要把手机塞回包里,屏幕就又亮了起来,看着好像还蛮着急。
她到底还是接了,放在耳边小声喊道:“干嘛!”
胡明宇被这奇怪的声音状态喊愣了一下,倒也听出了一点信息:“……大哥,群消息你是真一点不看啊?”
喻了了回头看了眼比赛进度,压低声音催促:“有屁快放!”
胡明宇咂咂嘴:“组里来了个招标项目,小潘一早就@你着手准备,等会儿要跟甲方那边视频碰一下,这都快开始了,可别告诉我你还在和什么野男人约会?”
“……”
……
赛程又过两轮。
时霁发完箭,看着接完电话回来后就明显开始着急的人,漫不经心问:“有事?”
“啊?”喻了了卡顿道:“没、没啊。”
他懂事地没再多问,只抽了支箭递给她。
可嘴上说着没事的人,刚发完一箭,就已经等不及架好了下一轮的箭矢,脸上还满是觉得进程太慢,想一次性全部发完的躁郁。
很快,两人的总分来到995环,还差一个4环就能结束比赛。
兜里的手机震得人心烦意乱,喻了了毫不犹豫搭箭,推弓撤放,直接命中,却连庄延宣布冠军归属的渲染词都等不及听完,就接过奖品一股脑地堆给时霁:“给你!”
然后才不大好意思地摸着耳朵说:“那个……我公司突然有点事,可能得先走了。”
时霁理着怀里的东西,放缓的声音听着还似有些挽留意味:“很急?”
“啊……”喻了了尴尬道:“有点儿。”
“嗯。”他点点头,也没为难她:“那你忙吧。”
不知怎么,她就是听出了点不太相信的意思,不由更加着急:“真的是公司有事!刚刚同事打电话就是让我回去开会的。”
而且他们约的就是早上,这会儿比赛也已经结束了……
时霁也没反驳:“理解。”
八点档的肥皂剧,一般不都这么演的,和家里的说公司有事,又和外边的说有会要开。
两头都不耽误。
……
“人怎么走了?”
庄延散完场回来时,时霁刚搭好一支新箭,漫不经心瞄着靶,兴致还不错地说:“陪男朋友去了吧。”
话音落下。
箭矢横飞,正中红心。
12. 第 12 章
晚间十点。
喻了了提着包裹从公司出来,向同样奄奄一息的同事挥挥手后,就率先钻进了叫好的网约车里,有点迫不及待地和司机说:“稍微开快点儿,谢谢。”
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她把包裹提回房间,头回对产品包装都这么小心翼翼,光拆个外壳就用了三分钟不止,把枕头取出来之后还是很小心,规规矩矩摆放在床铺中间,然后像将要洗涤一天的劳累一样,仪式感超强坐下、平躺、双手交叠搭放在腹部,整齐地犹如一具躺尸,安详极了。
就这么感受了一会儿,才忍不住蹬着腿左右翻滚起来。
很快又摸出手机,翻身趴在床上,神采奕奕地点开某个对话框,发出一个闪现的表情包后说:【枕头我试过了!超级好用!】
虽然可能是心理作用居多,但不妨碍她就是很开心,并且想要向他传达这种开心:【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用的!】
【捂嘴笑.jpg】
那边过了几分钟才回:【嗯】
“……”
喻了了等了一会儿才发现没有下文,真的就只有一个“嗯”,不由眨了眨眼:【你在忙吗?】
时霁:【准备睡了】
【哦哦!】她看了眼时间,对医生来说确实已经很晚了:【那你快睡吧】
【晚安晚安!】
时霁的指尖停在屏幕上。
顿了一会儿,还是回了句:【晚安】
他将手机息屏丢回桌面,恰好碰到边上的一块镀金奖牌。
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把金牌做成了丘比特的模样,滑稽不说,拉出的弓箭部分还是镂空,被箭头支出来的爱心摇摇欲坠,好像随便一个碰撞,都随时可能坠落。
夜灯的光圈打在上头,莫名有些晃眼。
他靠在椅背上,懒怠地眯缝着眼,思绪便搭着散漫的神经,共同来到一个遥远的午后。
……
“江叙——”
一道稚嫩跃动的童声响起,正趴在课桌上午休的少年一个激灵,下意识抬起头时,声音的主人已经来到近前。
那时他还不叫时霁。
平顺童年里的唯一阴影,也还只有面前这个叫喻了了的魔头。
她一连消失了几天,走前和他说要去省里参加比赛,等回来就送他一个礼物。
江叙不知道会是什么,却一点也不期待。
然而东西还是不由分说被挂在他的脖子上,那是一枚H省少儿武术散打联赛的冠军金牌。
金牌很重,但比金牌更重的,是喻了了的话:“送给你,就当做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啦!”
“……!”江叙顿时睁大眼睛,吓得差点哭出来。
那时的八点档里盛产肥皂剧,喻了了在好几个片子里都看到过,把项链送给喜欢的人当定情信物的场景。
而接受礼物的那方,一般也都是这样不知所措,感动到几乎要掉眼泪。
她很满意他的反应,也学着电视里的大人用心承诺:“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也绝对绝对不会变心!”
“……”
那年江叙8岁,却已经能够深刻体会“人生无望”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了。
他被迫挂着奖牌挨到放学。
傍晚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把东西丢进垃圾桶,半夜却还是做了噩梦,惊醒后蹑手蹑脚爬起来,又提着垃圾桶跑到楼下,用力丢进垃圾站后才终于放心。
谁知第二天一早,喻了了见他脖子空空,当场就质问道:“我送你的金牌呢?”
江叙眼神躲闪,半天才心虚不已地回:“在……在家里。”
喻了了想了一下,也觉得那东西天天戴着是有点不方便,就依着他说:“好吧,放在家里也行。”
“……”江叙松了口气。
“但你要好好保管哦,要是丢了,我可是会生气的。”
“……”
那年的实验小学,无人不晓喻了了有个刑警老爸,且本人的武力值,也已经高到连六年级那个最刺的大佬,见到她都会选择绕开走的程度。
可想而知,她要是生气了,会是什么后果。
江叙一度紧张到连早读都没法上完,就借口肚子疼闹着要请假。
回家后第一时间冲就进垃圾站,崩溃地翻找完整整一个小区的垃圾后,才终于捧回自己的“保命符”,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
这段曾经称得上是童年阴影的片段,如今看来,却成了他为数不多还能失笑出声的回忆。
当然,如果她没有这样随便送出第二块的话,回忆或许会更纯粹一些。
时霁摩挲着新得的金牌。
眼底简单的笑意,也倏然越过多年时光,逐渐变得玩味。
定情信物。
怕不是人手一块,见者有份吧。
-
喻了了本来是想约他明天见面的,却被他要睡觉的计划打断,只好定了个闹钟,第二天睁眼后才抱着手机问出口。
他这会儿回消息倒是蛮快的,只是回答依然冷酷,说不去就不去,问为什么就是有事。
她又郁闷地倒回床上,越想越觉得亏,昨天拢共才见了三小时不到,今天好不容易闲下来又约不到!
但人家都说有事了,而且前几天约人的时候,他说的就是只有周六有空,自己这样一直打扰好像也不太好?
这么想着,她便气哄哄地抱着被子,准备再补会儿觉,在梦里把郁闷消化掉!
好在她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就算中途醒过也能很快再睡过去,毕竟每天都有实打实的活动量,身体素质必不可能落下。
再醒来就已经是下午了。
她摸出手机,在外卖软件上徘徊了十分钟,还是定不下来要吃什么后,就又点开了微信,准备看下未读消息后就下楼去溜一圈,却冷不丁刷到一条朋友圈。
——周晨:消暑ing
配图的背景是一个泳池,右下角是一张躺椅和一个小圆桌,桌上放着杯冰镇饮料。
没有人员出镜。
她却直接就能联想到都有谁在!
……
周晨靠在另张躺椅上,刚退出朋友圈,悠哉哉地抿下一口冷饮,就猛不丁收到条石破天惊的新消息:【求裸.照!!!】
“噗——”
他一口盐汽水喷出八米远,打字的手都在抖:【???】
喻了了赶紧纠正:【泳照泳照】
【时医生的泳照!】
周晨放下杯子,还是没太缓过劲来:【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喻了了:【嘿嘿】
喻了了:【激动了激动了】
周晨随之抬头,看了眼前边正高速游进的身影,反正也闲来无事,就打包票地回了句:【等着啊】
然后就这么蛰伏在岸边,捧着个手机看似在玩,实则是在各种找机位,只等前面的人靠边,从泳池里甩头出浴的那刻,就咔咔按下快门!
时霁游了一个多小时,感觉运动量差不多了,就单手撑着泳池边缘,旋了个身坐在岸边休息。
周晨悄咪咪对着这个背影拍了一通,接着又摆好机位,忽然出声喊他:“时霁——”
“?”
他下意识回头看去,侧着半边身子,很好的呈现出胸肌的弧度,腹肌虽然没能出境,却分明可见劲瘦有力,略带疑惑的神情有些不耐,发现自己被拍后当即拧了下眉,单手撑地,长腿从池中迈出,带着浑身的水花,就这么水淋淋的来到了镜头前。
把手机抢走的前一秒,周晨眼疾手快松开了录像键并及时锁屏,所有照片和视频就这样黑着屏在他手中,高速传到了那头。
“嘿嘿。”周晨被抓住了也不慌,两手一摊就是摆:“已经发出去了,你抢到了也没用。”
至于发给了谁,不言而喻。
时霁拧着眉,确认于事无补后就径直把手机丢还回去,沉默坐在边上拧了瓶水。
周晨也没理他,拿回手机就直接解了锁,等着对面的反馈。
然而喻了了却一度上头到抱着手机足足啃了十分钟,才想起要回馈功臣,一连炮轰了十几个包含但不限于感激涕零、花痴狂喜的表情包后还不够似的,又猛猛打字:【斯米马赛!】
【周医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回头给你加鸡腿!】
【加十个!!!】
没想到只是小小出卖了一下队友,就能收获如此情真意切的感恩之心,周晨捧着手机大笑起来,一时激情,想说自己其实还能做出更大的贡献,边上的人就已经有点见不得他的快乐了。
“没完了?”时霁喝完水,瞥他一眼。
“别害羞啊。”周晨浑然不觉:“这不还穿这条裤子嘛,又不是裸.照。”
“……”
正说着,他的格局忽然就打开了:“你说我就发了个泳照,对她来说就是大恩大德了,那我要真把你裸.照——欸,去哪儿啊?”
时霁起身走到半道,头也没回:“要拍就跟上。”
周晨:“……”
臭不要脸!
-
喻了了舔了一下午的屏,连饭都忘记吃了,到了晚上还有点睡不着,也是真正意义的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做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不敢想这要是真被自己追到,到底会被她蹂.躏成什么样,却又好像一点也没少想……
翻来覆去到半夜,没忍住又摸出手机,挂了个当天早上的号后,才终于怀揣着对日出的期待闭上眼睛。
天刚亮,就又一骨碌爬了起来,活力满满地开始洗头化妆,穿衣打扮,踩着开门的点抵达皮肤科门诊,来得甚至比部分医生都还要早。
时霁看着她第一时间亮出的挂号单,无奈还是把人放了进来,开着电脑问:“又怎么了?”
“点痣!”
喻了了义正言辞,指着自己下颌骨后方的一颗痣说:“感觉好像越长越大了,是不是直接点掉比较好?”
他着眼一看,还真确有其事,便也回归专业说:“嗯,但这个面积需要手术切除。”
“啊?”
喻了了懵了下:“激光不行吗?”
时霁神色淡淡:“面积太大,还是凸起痣,激光解决不了。”
她想了想,也没纠结太久:“好。”
一颗痣而已,长得比较隐蔽,平时也都注意不太到,就算留疤问题也不大,她在意的只是:“那手术是你帮我做吗?”
电脑启动,他边录入边说:“手术室现在是其他医生,一样都能做。”
她却坚决摇头:“我就要你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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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
“……”
时霁瞥她一眼,没再问为什么,语气有点劝退的意思:“我要到下午才会去手术室。”
“那我下午再来!”喻了了不仅丝毫不觉,想想还挺开心,这样下午就又能见到他了!
“……”
他顿了一下,态度依旧:“不用上班?”
“上啊。”喻了了也很坚持:“中午请假出来一会儿就好了嘛。”毕竟平时加班那么多,偶尔有事出来一下还是挺容易的,反正只要能把手里的事情做完就行了。
时霁无法,便也没再说什么,开好单子后递过去:“先去交费,下午一点半直接在手术室外面等。”
“好!”喻了了接住,又忍不住有点儿得寸进尺:“那我中午可以过来找你一起吃饭吗?”
时霁抬眸,直接拒绝:“不行。”
喻了了愣了愣:“为什么?”
他终于找到托词,冷声说:“医院11点半下班,你几点?”
她这才蔫了一下:“12点……”到这边就12点半了。
“。”
……
喻了了小丧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毕竟过几个小时就又能再见,已经比来时的预期要好不少了。
她交完费后就直奔公司,提前开始了今天的工作,中午吃完饭后过来,抵达手术室时也才一点出头,稍等了一会儿,面前的自动门就忽然打开,有人出来喊了一句:“喻了了在吗?”
她当即站直:“在!”
那人核对着她手上的单子说:“跟我进来吧。”
“好。”
她被带进一个独立空间,安排躺在一张手术床上,明亮手术灯“啪”地打在脸上时,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将要开始一场手术。
虽然只是切个痣,但这环境也还是有点瘆人啊……
突然之间,那些曾经了解过的医疗事故、报纸新闻,统统都变得具体起来。
她心里打鼓,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
模样看着有点儿呆。
时霁裹着手术服进门,往里走了几步都不见反应,直到拉着椅子坐下,她才在隐约的动静中忽然偏头,有点慌乱地喊他:“时霁!”
“……”
他低眸“嗯”了一声,看到她搭放在身侧的手正微微攥着,不由有些纳罕,居然也有她害怕的时候。
上午扬言非要他手术的时候不是挺利落的吗。
到底还是动了点恻隐之心,他整理着手术工具,低声安抚:“手术很安全,开始前会打麻醉,过程会有点牵拉感,但不疼,休息一会儿就结束了。”
“……好。”喻了了怔怔应着。
说来惭愧,她平时虽然蛮强悍的,对鬼神之说也完全不感冒,却唯独对这种血腥残缺的画面有点讪讪,即使深知这只是一台非常微型的手术。
可听到他低缓的声音就在耳边时,错位的心跳好像就也跟着平稳了一些。
感觉她眼底的忐忑散开了些,他才又轻声告知:“要开始了。”
“好。”
喻了了点点头,看到他拿了块墨绿色的布,兜头盖住了她的脸,只给下颌处的手术部位留了个口。
她闭着眼睛,在黑暗中感觉到一个细小的针头扎进皮肤,应该是麻醉,又过了一会儿,其它工具才相继开始工作,过程如他所说,只有些缝合时的牵拉感,也的确没过多久就结束了。
“好了。”时霁掀开遮盖,等人坐起来后口述医嘱:“创面比较大,里外各缝合了一层,里面那层是肉线,会被身体自行吸收,外面那层不可吸收,需要在一周之后过来拆线。”
喻了了认真应下:“好。”
“可以回去了。”他淡声道。
“……”
喻了了看着他的眼睛:“时霁。”
他抬眸:“嗯?”
她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问:“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
他怔了一下,随即否认:“没有。”
喻了了拧眉:“但你看着就是有点不开心啊。”
她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就是隐隐有种感觉,他好像比之前冷淡了些。
往前追溯,其实前两天就已经有一点这种感觉了,只是被他要睡觉和泳池照片的事情打断,当时她并没有深想。
今天就明显很多,从上午到现在,他都好像有点不太愿意搭理自己,这种不爱搭理和之前的玩笑拒绝还不一样,就是好像打从心里的不想再让她靠近。
喻了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是提前从射箭馆走人,还是私自索要他的照片,但他要是因为这样生气,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愿意立正挨打,认真弥补:“要不然晚上我请你吃饭?或者看电影?还是你想周末去哪里玩……”
他却忽然打断:“喻了了。”
“……啊?”头一回,被人喊名字时她有点慌:“怎么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在甄别什么。
无果后拧了下眉,带着深深地推拒与警示意味说:“总这么关心我,不太好吧?”
“……”喻了了很懵,还在再说些什么,他却又冷笑了下,不知是自嘲还是揶揄地补充:“非要关心的话,你可得想好了。”
“该怎么安置我。”
13. 第 13 章
外面还有等待治疗的患者,喻了了没法久留,就这么顶着个巨大的问号离开了手术室。
好消息是,应该可以确定他就是生气了。
坏消息是,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并且好像还有点难哄……
喻了了头都大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放任不管不行,赶鸭子上架更加不行,怎么做都不对,横竖都药丸。
她捂着脑袋,无声哀嚎了会儿,才扒拉出手机,打算场外求助:【问:把时霁惹生气了会怎么样?】
周晨深思了会儿,实在找不出委婉的词汇:【死】
喻了了:【。】
看他折腾梁正豪的劲儿就知道了,只要被他记恨上了,就绝对没有和解这一说,也不会让你痛痛快快的死,就喜欢温水煮青蛙,小火慢炖,耐心十足。
想到这里,周晨补充:【也可能生不如死】
【……】
喻了了觉得自己应该就是后者,因为她现在就挺生不如死的:【那要是认错态度非常积极呢?】
周晨被问得都有点好奇了:【不是,你到底咋惹他了啊?】
【昨天不还挺激情四射的嘛,这就被打入冷宫了?】
【囧.jpg】
【大哭.jpg】
【崩溃了.jpg】
【我也不知道啊呜呜呜】
【会不会就是因为太激情了,他接受不了这种尺度?】
【不能吧】周晨心说他连让我跟上给他拍裸.照这种鬼话都说的出来,怕是法度都快没了,还会在乎尺度?
想想又觉得他就是欠的,便随口说道:【也可能就是每个月的那几天到了】
【别管他,晾晾就好了】
喻了了:【晾凉了怎么办?】
周晨:【好像也是个问题】
【……】
喻了了觉得他好像也不是太靠谱,虽然助攻是没什么问题,但要支招就不太行,且据她看来,他好像还有那么点见不得时霁过得太舒坦,巴不得他能再多生几天气才好的幸灾乐祸。
她才不要成为play的一环,牺牲自己去照亮他!
求助无果,她只好垂着脑袋先行离开。
因为就她有限的人生经验来看,缓兵之计再不济,应该也比病急乱投医要强得多。
她安静了两天,第三天收到情报说他今晚值班,就没忍住点了份宵夜浅浅试探了下,但据线人来报,那份宵夜他没吃。
连带着原本就是为了犒劳线人多点的那份,周晨一个人吃了两份!
喻了了咬牙,气哄哄输出:【他不吃你就不知道劝一下吗!自己拿回去吃掉算怎么回事?你又不是没有!】
周晨抹抹嘴,半点不惭愧地回:【我又不是他爹,劝不了一点】
【……】
经此一役,周晨也算有了经验,所以第四天四五天的下午茶,也毫无意外统统进了他的肚子。
唯一一点就是还算诚实,每次回来反馈的话术都是:【他不吃,我吃了】
喻了了气得快昏过去,恶狠狠在心里诅咒他一定会变胖八斤!并且全都胖在嘴上!然后就这么靠脑补他重重的香肠嘴来解气!
第六天,吸取上周在射箭馆的经验,她选择再忍耐一下,一定不要在时间不够充裕的情况下约人,否则极其容易适得其反!
第七天,正当她准备祭出最后的信任,询问线人他现在的所在位置时,潘洪波突然来电,让她收拾下去公司开个会,准备明早飞C市出趟差……
周一上午,喻了了下了飞机,望着陌生城市的天空,整个人都有点不好,盼了一周的休息日没了就算了,今天的拆线肯定也赶回不去了,直接就折掉了两次见面机会!
她叹了口气,想想还是拿出手机,觉得有必要和他说一声,划拉了半天表情包库存,才找到一个相对谨慎的冒泡表情:【伸出试探的JioJio.jpg】
【报告!我这两天在C市出差,今天赶不回去了,晚一点再拆线可以吗?】
【对手指.jpg】
其实她这几天找他,他基本也都会回,就是稍微有点冷淡,惜字如金的那种,这次也一样,半天才蹦出一个:【嗯】
时霁简单回完,指尖在屏幕上顿了会儿,想想还是多说了句:【直接在那边找个医院拆吧,别拖,容易感染,影响愈合】
【好的好的!】喻了了眼睛一亮。
虽然这话说得挺官方的,但这已经是最近他跟自己说过最长的句子了!感觉有点要被原谅的迹象,她赶紧趁热打铁:【C市这边好像有很多好吃的欸,你有没有想要什么我帮你带?】
他却又即刻恢复冷淡:【不用】
“……”
喻了了噎了一下,却并不气馁:【真的不要吗?但这边的茶叶和糕点都很出名欸,听说跟网上买到的不一样,现做的会好吃很多,我可以买完马上就给你送回去!】
她记得他有亿点挑食,这一点在陪他买眼镜那晚就得到过证实:【你喜欢吃的东西好像有点少,试一试开拓下新品种嘛】
时霁:“……”
他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又究竟想做到哪一步,他回应不了什么,就只能想办法让她知难而退:【行】
【那带点怀岭野蜜吧】
“?”喻了了愣了下,立刻上网去搜。
百度显示:野蜂蜜,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能够产蜜的蜂群在野外生产的蜂蜜,非人工养殖。因为非养殖,产量极低。味道清香甜润。①
难买是一回事,并且:【怀岭好像是在D市……】
时霁:【是吗】
他随口道:【那就算了】
“……”
他把手机丢到桌面,漫不经心活动了下脖子,这才抬眸看向面前已经说到眼红脖子粗的人:“嗯,你说。”
“我、我说??”已经持续输出快半小时的冯友亮差点没踩着桌子跳到他面前,却被扶着腰的梁正豪和整形外科的另外两个同事拦住。
只好喘着粗气瞪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时霁都听笑了,他们一下会就把他堵在这里,却反过来问他想怎么样?
“行。”他点点头,满无所谓靠在椅背上,认真打量了一会对面的高矮胖瘦,才一副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商量的语气说:“要不你们来段表演?”
“就跳个四小天鹅什么的,跳好了,我就考虑把投诉的折子撤了?”
“你——”冯友亮堂堂一个科室主任,居然要在这里被他用这种胡话羞辱,气得感觉马上就要心脏病发,指着他的手指也快抖成帕金森,都愣是说不出句整话来。
梁正豪黑着脸代他发言:“我警告你别太过分了!”
时霁冷笑了下,耐心告罄,不吝奉陪地起身,捞回手机说:“这点儿诚意都没有,还学人谈判?”
“……”
梁正豪抄袭被举报的事情有了进展,连冯友亮也因为违规操作被牵扯进来,虽然还没完全做实,但他们手里经营着怎样的灰色产业链,又到底经不经得起查,自己心里必然有数。
要不也不会自乱阵脚到还没想好对策,就等不及把人堵在这里瞎蹦跶。
周晨安静吃完瓜,也跟着站起来,心道我就说吧,惹到他打底就是这下场,最后却还是于心不忍,走之前冲四人挤出个相当甜美的笑,竖起拳头打气道:“加油哦,再挺一下就过去了呢!”背过去也是过去呢。
“……”
他说完,走出会议室跟上前面的人,这才后知后觉有些不对:“我说你不会真忧郁了吧?”
时霁脚步没停,随机瞥他一眼:“?”
周晨回手指了指身后:“这要换做之前,你高低不得多欣赏会儿他们无与伦比的表情?越跳脚你就越满意的那种。”
“今天怎么回事,才刚开始就不想看了?”
前面喻了了说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毕竟这人阴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时不时有个精神变异也很正常。
但一个热衷激发人性罪恶面的阴暗批,突然就连自己一手经营的杰作都没心情欣赏了,这就很奇怪了啊!
时霁偏头,没什么表情地睨他:“没事少吃点。”
周晨没转过弯来:“啥?”
他嫌弃道:“声音都胖变形了。”
“。”
-
时霁回了办公室,又解锁了下屏幕。
看到对话框安安静静的,不再有新消息进来,随即放下手机,推了下眼镜,抬头想看电脑,视线却不经意在余光处的镜架上滞了一下。
沉默一息。
想着过几天还是得再去换副眼镜后,才开始接收电脑里的文字。
此后两天,如他所愿。
喻了了不再有一点声音,包括托周晨间接释放的存在感也尽数清零。
第三天,他如常从住院部回来,快到办公室时,却又骤然看见那道身影,抱着个袋子,安安静静杵在门口,见他出现,立刻便扬起个笑,几步小跑过来,把手里的袋子递出去说:“呐,你要的怀岭野蜜!”
“……”
她歪了歪头,很认真地看他:“这样可以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吗?”
“……”
他眸光滞住,一时不知该是什么心情,没接,只瞥了眼她的着装:“手怎么了?”
大夏天穿着件长袖,像是随便从哪里抽出来的,单看厚度都有点诡异,更别说伸出来的两只手臂轮廓粗细都不一样,结合手里的野蜜,其实并不难猜。
他拧着眉,余光又看到什么,旋即伸手,掰了下她的下巴,入目便是完好如初的缝合线,语气不知觉加重:“不是让你找家医院拆了吗!”
“……”
喻了了心虚地缩了一下,很快又举手做报告状:“我、我我真的找了!但是怀岭那边都是山,我也不认识路,跑了两次都没找到,就想着反正今天回来,来找你拆不是更好吗……”
她越说越小声,略宽的袖口顺势从手腕滑落,清晰可见小臂几处蜂蛰的伤口。
时霁没再说话,沉着脸把人拉进诊室,带到诊疗床边着手处理缝合线,却不知是拖了几天有点拆卸困难,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单这一条线就用了他将近十分钟,且从创面来看,已经有点感染。
本来就有点上火,撩袖口的时候喻了了还躲了一下,说自己已经买药处理过了,等他敞开一看,差点就脱口而出“这是处理到沟里去了吧”,见她迅速低下头去才堪堪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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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花了半个多小时,处理完所有伤口的同时,也重新积攒了一波烦躁,到底还是没忍住,冷声斥了一句:“喻了了,你是傻吗!”
“……”
她噎了一下,又有点不甘示弱地解释:“我戴了头罩的!但他们没有多余的防护服了,就给我拿了一件外套!谁知道蜜蜂会从缝隙飞进去啊,真的就是个意外!”
“……”
时霁想说我指的是这个吗!指的是谁让你好端端地跑去采什么蜜啊!
想了想,就是他本人没错,更气了。
C市和D市就在隔壁,她本来也只是想着过去一趟,花钱买一下就好了,但还不到山脚,底下琳琅满目的小贩都说自己卖得也纯正野蜜。
她想着这东西不是很稀有吗,怎么摆在这里都跟不要钱一样,看着就很水,又想着来都来了,再买个假货回去又算怎么回事,就找了个可以亲眼看着采集的商家,本来也只是想亲自盯着以免被以次充好啊!谁知道那些蜜蜂会这么不识好歹就专门逮着自己盯啊!
一想到自己都这么惨了,他却好像还更生气了,喻了了突然就有点想哭,一把扯住他的大白褂口袋,开始耍无赖:“啊我不管——”
“反正你让我带的东西我都带了,你就是不准再生气了!”
“……”
时霁气笑:“我哪有生气。”
“就有!”喻了了非常肯定:“我都感觉到了!”
“真没有。”
白大褂被带着左右晃荡起来,时霁看到面前勒令他别生气的人自己反倒气鼓鼓的,噘着嘴同他理论:“那我不管,反正你现在不准气了!”
“……”
他喉结滚动了下,偏开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医保卡带没?”
喻了了抬头,确认他现在好像不再有什么低气压后,才摇了摇头说:“只有电子医保。”
时霁顿了一下,扯开她挂在自己身上的手,又拉着人起身。
喻了了被他带出诊室:“去哪儿?”
“药房。”他往前走着:“下巴还有手臂,都要拿点药再处理一下。”
“噢。”
喻了了脚步跟上,贴着他进了电梯,到药房后时霁让她打开医保码,又找了个位置让她坐下后,就带着她的手机到前面排队去了。
她就这么看着不远处颀长身影,从队末一点点地向前行进,手臂撑着排椅两侧,两只脚不自觉晃悠起来。
没过多久,冷不丁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喻了了?”
声音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等她循声看去,双方皆是一愣:“……”
“真的是你啊!”高扬的表情慢慢从不敢认变得有些惊喜,就这么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说:“什么时候变这么好看了?”
“……”她拧了下眉,很明显有点被煞到风景的意思,甩了下头说:“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高扬笑了一下,也不恼:“你在这干嘛?”
她冲窗口扬了下下巴:“拿药啊。”
“要帮忙?”
“不用不用。”她摆摆手,不乏有让他没事赶紧走的意思。
高扬却偏要对着干似的,又往前走了几步,在她边上坐下:“怎么不问问我在这干嘛?”
“……”喻了了狐疑地瞥他一眼:“我又不关心,而且你这能说能笑的,肯定也不是绝症。”
“啧。”没来由的,他忽然就觉得她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有点带劲:“我们也才分开没两个月吧?你就能这么绝情,说不爱就不爱了?”
“……”
喻了了瞪大眼睛,下意识坐远了些:“你不要乱说!我们现在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着又纠正:“不对,是本来就没有关系!只是因为王姨介绍才见过几次面而已!”
“好好好!”见她这么应激,高扬也识相地就此打住:“那咱们好歹也一起吃过几次饭,就算最后没配对成功,好歹也算个朋友吧?”
喻了了这才卸下一点防备,反正她朋友多了去,心里也没鬼,也不介意顺着他说:“你觉得是就是呗。”
“行,那改天再约。”
他站起来,晃了晃手里的片子说:“我一会儿还有事,就先走了。”
喻了了点头,一副觉得他实在走太慢的表情目送了十米,一回头,发现时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完药回来了:“!”
她又扭头看了下高扬,然后再转回来,脑袋就这么左右转了几圈,才忙不迭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我真的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
时霁听出来了,却还是在一通乱七八糟的记忆与自己脑补的驱使下,脱口而出:“你……没有男朋友?”
“?”喻了了愣了一下,有点不明所以:“对啊!不是加微信第一天就跟你说了吗?我单身啊。”
“……”
犹如死前一刻的生平回放,时霁眼前晃过自己近来造下的罪孽,与梁正豪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下场,忽然就有点想扶墙。
他错乱半晌,身体晃了一下说:“饿了吗?”
喻了了很懵:“啊?”
他强颜欢笑,却前所未有地诚恳:“一会儿我请你吃饭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