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魅王爷:王妃命里缺我》 第242章找上苗沁 “他们都走了?” 在黑衣人刚停在门外,屋里一个仿佛糅合乐雪山的冰冷之气的女子声音蓦地传了出去。 “是,主子,他们并未带人,两人一人一骑便上马了。” 虽然是在屋外,可是黑衣人也回答的毕恭毕敬,声音里带有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恐惧。 此话一出后,过了很久,黑衣人面前的屋里才传出一个让他暂时退下的声音。 红鸾从黑衣人退下后,她才从屋里出来,然后穿过一条巷子,极为熟练的来到一个不大的宅院里。 她进去的时候,院里已是荒草杂生,如果不是厨房的烟囱还冒着些许烟气,她都要以为这里根本就没有居住。 想到之前的热闹,嬉笑声不绝,红鸾再瞬间竟然还有几分晃神。 可随即她就扯了扯唇角,那些不过是她用来骗那个蠢女人的手段罢了,一切都是假的。 脑中极快的闪过这想法,她随即就抬脚朝厨房而去。 果然和她想的那样,厨房里一个身影单薄,面容瞧着有几分苍白而眉眼倒是十分精致的女子在灶上忙活。 红鸾几乎一眼就把目光落在她那双愈发苍白且有几分肿胀的手指之上,可那也不过是一瞬间,随即,她就又把目光移了开来,放到了正冒着热气的灶上。 曾和苗沁生活过一段时间的红鸾几乎是在瞬间便知道她锅里煮的是面。 果然下一刻苗沁就用布把木质的锅盖掀起,里面热气翻滚中能看到有起起伏伏的粗细均匀的面条。 她捞出两碗,又于碗中舀进油光闪闪的香汤,抓起一旁的葱花轻轻在撒于面上,随之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葱花油汤面就做好了。 “等你有一会儿了,正好面刚好可以吃了,快进来。” 苗沁把面端起放在厨房仅存的那张粗质方桌之上,然后她这才转头看向门口,而这里只有她和红鸾二人,所以这话也显然是对红鸾说的。 “你还做面啊,上次是把自己的亲身女儿迷倒,怎么这次换成我了?” 红鸾边说边从门外进来,她漫不经心的声音里有几分嘲讽,如远山的黛眉之下,那双形状姣好的眼眸里也满是轻嘲。 一袭红裙的她让这个简陋狭小的厨房在瞬间亮堂不少。 苗沁在她声音落下的刹那间就僵住了身体,她的面上极快的闪过几分沉痛,手上拿着筷子的手也不禁颤抖了起来。 她顿了一会儿,这才沙哑着嗓子缓慢开口: “面里面什么也没有,我只是忽然想起今日是你的生辰,想要给你做一顿长寿面。” 她的生辰?红鸾愣了一下,这才突然想起今日已是九月初九了,是她的生辰没错,往常这个时候,她阿姐都会派人请她回幽冥洞,只是今年她阿姐却是没有派人来。 想到她离开时和阿姐那场冷战,她心下忍不住生出几分难受,可是红鸾毕竟不是一般的人,那股难受很快就让她压了下去。 “你应该也没有用膳,面都做好了,你就吃上一口。” 苗沁的声音格外温和,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而红鸾站在原地不知想了些什么,之后她竟然是一言也没有说的就坐了下来。 拿起筷子,红鸾便挑起面吃了几口,她的头垂的很低,离面特别近,有热气打在她那张芙蓉面上,莫名有几分湿润在她的眼底蔓延开来。 只吃了几口,红鸾就把筷子扔下了,豁然起身对着苗沁就抱怨了一句“难吃死了,这是人吃的吗?” 苗沁脸上原本还勉强挂着的积分笑意在瞬间就消失的不见一点踪影,她紧紧揉搓着自己的双手,有几分尴尬的站在一旁。 “有几日没有做面了,可能是生疏了。” 她话里的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失落,红鸾落在她身上的眼眸闪了闪却也没有再开口,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想不想见苏栩?她如今可是不太好,作为凤舞部落的圣女,你应该听说过阴蛊吧,可想知道那东西如今在何处?” 红鸾几乎没有给苗沁反应的时间,便抛出了一连几个问题,她的话步步紧逼,只让苗沁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几步。 “你说阿栩怎么了?难道阴蛊进了她体内?”红鸾只知道阴蛊是凤舞部落培养出来东西,可却是不知道那东西其实是苗沁亲自培养出来作为竞争圣女的一件东西。 只是,她当初幼时不懂事,一共培养了13只蛊,其中只成了那一只生性残暴的蛊虫。 族中长老都劝她把那只嗜血残暴的蛊虫毁去,可是苗沁却是不忍心,看着它从出生一点点长大,它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最后她实在不忍心,于是背着族中众人,悄悄把阴蛊和族中至宝蛊圣放到了一起。 蛊圣果然是蛊圣,苗沁把阴蛊和它放到一起后,果然它的脾性被压制住了许多,这让苗沁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就把阴蛊一事给忘了,直到凤舞部落被灭,她仓惶出哪里还顾得上阴蛊,如今想来肯定是被人给拿走了。 “是不是阴蛊如今进了阿栩的身体里?” 苗沁的语气有几分急切,她上前一把抓住了红鸾的胳膊,却只被红鸾轻轻的把手扔了开。 女子嘴角挂着三分薄笑,她凉凉的对着苗沁笑了一下,随即就低头对着外面射进来的光线吹了吹自己刚染了妖冶的蔻丹的指甲。 “阿鸾,你不能如此做,阿栩可是你的师妹!”苗沁看着红鸾着急的出声,她单薄的身体在一瞬间仿佛能被阳光穿透一般。 如此一心为女的苗沁,只让红鸾心底生出几分嫉妒,苏栩什么也没有做,可是所有人仿佛都护着她,可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他们都要针对于自己。 “苗姨,你不用着急,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把此事告诉你,虽然我和阿栩的关系一直不好,可是这次事关她性命,我怎么忍心看她被阴蛊侵蚀殆尽。” 红鸾的声音放缓了了几分,里面满含着几分担忧,可是心神全被她话所吸引的苗沁却是根本没有看到红鸾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暗光。 第243章一男一女 “阿鸾,你真是有心了,阿栩能有你这样的师姐真是她的福气。” 苗沁顿时眼里浮现出几分泪花,她感动的望向一旁的红鸾。 这话只让红鸾心下不由得嗤了一声,也只有她这个蠢货才会相信自己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苏栩。 “阿栩如今她在雍州城内,我们如今事不宜迟应该尽快启程。” 红鸾的声音多了几分急切,商临渊已经出发了而若是她们再不启程,怕是要赶不上他们了。 “好好,现在就走。”苗沁被红鸾如此急切的催促,顿时心下也生起了几分不安,她晕头转向的在厨房转了几圈,然后才想起一般,把桌上的碗筷放回到了灶上。 而早就等着不耐烦的红鸾只在一旁抱着双臂冷冷的说了一句:“还收拾那些干什么,反正也不会再回这儿了。” 苗沁一时有些不理解她说这话是何意思,就被红鸾催了几句,也就没有多加去想。 两人随即就匆匆离开了这里,而这座本就荒芜的小院更是一下子没了人烟。 而赶了一天路程的商临渊和郭铭只在路过一茶棚的时候停了下来,打算喝杯茶再赶路。 茶棚很简单,只搭了一个茅草顶,下面摆了几张桌子,卖茶水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经常来往这条道的人都认识他,所以基本也不会有人挑事,甚至偶尔还有人和他开玩笑问他,还没有等到他老伴? 这个茶棚老头,郭铭也认识,这不,一看到郭铭前来,就忙端着茶壶一颠一颠的过来了。 “大爷很久没有前来了。”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扬着满满的笑容,抬手给两人面前的碗里都注上茶水后,他才看向郭铭。 “最近一直在忙,倒也没机会前来看望您。” 郭铭对他很是客气,可以说从这条道上走的人对他都很客气,毕竟能在如此荒僻的地方找到一个茶棚是很不容易。 “张老,再来一壶茶。” “哎,马上来。”有人吆喝着要茶水了,张老也没时间和他们说些什么,然后转身就忙回去端茶去了。 “走吧。”商临渊喝了几口就放下了手中颇为粗糙的碗,对着一旁早就不再喝茶水的郭铭说。 郭铭知道商临渊着急着回去见苏栩,于是点点头,两人刚要离开,谁知旁边确实突然传来一声痛吟声。 熟悉的声音几乎让郭铭在瞬间就转过了头,随之他就看到让他极为生气一幕。 就见张老跌倒在地,脸上满是疼痛之色,他一双颤抖的手正在摸着自己的腰间,几乎是在瞬间,郭铭就知道他刚才是被人推到撞在了桌角上,然后这才跌倒在上。 “张老!” 郭铭大声喊了一声,随即他就朝张老跑了过去,然后抬手就把他扶了起来。 “小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穿着一身短衫长裤的满脸麻子的男人还没有把话说完,就被郭铭突然猛地上前把他的下巴捏住,另一只手则拽着他的胸前的衣襟。 “否则怎样?把你宰了如何?” 郭铭的语气很平淡,可他的眼神却十分不善,里面的锋利,只让面前这个满脸麻子的人心下忍不住瑟缩起来。 “宰我?你胆敢宰我,无伬教是不会放过你的,我可是教主的儿子。” 这话听了,只让郭铭面上浮现出几分嘲讽,无伬教?它怎么不直接叫无—耻教呢? 而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也顿时乐了,嘴里纷纷念叨着无—耻二字,这声音传进满脸麻子男人耳里,只让他瞬间变了脸色。 “你们等着,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话还没说完,郭铭当即就把她向远处扔了去。 落地的瞬间,他哎呦喂的交换了半天额,还在嚷着要杀了郭铭,以及那个胆敢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张老。 这边闹哄哄一团,而在远处林子里的气氛就比较冷凝了,这里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面容冷的仿若一把刚开刃的长剑,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气,黑衣的衣裳让他身上更多了一些生人勿近的气息。 女的倒是穿的极为华丽,天蓝云锦的纱裙让她显得格外明亮,更别说她那张美若芙蓉的面庞上还有一双极为美丽的蓝眸。 “沈大统领可要想清楚,锦儿那个妓子可是还活着,你难道就不想见她吗?” 女子的声音格外娇嫩,她的面上满是笑容,眼底深处更是藏了几分深情,如果不听她的话,只远远的看着二人倒是更像是一对让人羡慕的眷侣。 可事实上,站在南国夫人面前的商临渊全程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有她在提起锦儿这个名字的时候,冰冷的眼神中才闪了几下。 “沈朝,你就是没有心。” 女子在他一直沉默中突然压抑着嗓子对他吼了一声,这话也不知是说沈朝对她没有心,还是对锦儿没有心。 “既然你无情,那咱们就谈一笔交易,今日,只要你帮我把商临渊杀了,我就把锦儿还给你。” 女子的声音变得格外冷静,仿佛刚才那个疯狂和歇斯底里的人不起她一般。 “若是我见不到锦儿,我会让你下去陪她。” 寂静中,沈朝的声音格外冷,仿若是雪山上那不可融化的一角,只让人闻之朝觉得心下一凉。 他说的话向来都会办到,曾和他在一起呆了几年的南国夫人自然明白,所以她只轻笑了一声,随即就把眸光从她的身上转而落到远处那处刚刚散了的茶棚下。 在郭铭处置那些人的时候,商临渊从始至终都坐在椅子上,并未动上半分,甚至连眼眸都未闪上半分。 “王爷,咱们走吧。” 半刻钟后,替张老把腰看完后的郭铭这才终于有时间来到商临渊身旁,扬着眉便道。 而商临渊只不紧不慢的把手中的茶碗放下,淡淡的抬了抬眼眸,只在郭铭的身上停了一瞬,就移开到了远处:“走不了了。” 在他话音刚落,然后就从远处成一条线的前了数十几个黑衣人,他们成包围的趋势直奔商临渊而来。 而茶棚的人多是跑江湖之人,一看这阵仗,哪还敢待着,匆匆拿起包袱都如误入狼群的绵阳般慌不择路的逃了。 第244章路上受伏 最后留在茶棚的竟然只有商临渊、郭铭以及茶棚的主人张老。 前来的黑衣人身上都涌现着惊人的杀人,他们的目标明确直奔商临渊和郭铭二人,一旁的张老在这茶棚待了这么些年,自然是见多了那些打打杀杀。 所以在这些黑衣人涌来时,那些茶客纷纷逃走后,他也在瞬间蹲下身体躲在了一张大桌子后面。 “你们是谁,为何前来刺杀我们?”郭铭抽出腰间的长剑,身上之前敛起来的铁血之气顿时释放无余。 他虽然年纪不大,可却是与商临渊一样,曾驰骋疆场多年,身上自然带着一股不同于普通人的气息,只单单的站着,便能让人感觉到有一股威严迎面而来。 “你死了以后下阴曹地府问去吧。” 正对着商临渊那个黑衣人只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直直的转头瞪向郭铭,而他的声音里也如沙砾磨过般沙哑难听极了。 商临渊的眸光从面前的黑衣人身上一个个越过,最后定格在在外围的那个手里拿着一个铃铛的黑衣人手中。 “你的主子近来可还好?他的腿是否遇到冷天还会疼痛?” 商临渊这话说的极为莫名其妙,只让郭铭转头看了他一眼,可随即他就发现自己的主子竟然看着身后最后面那个极为消瘦蒙面黑衣人说的。 “主子的腿好了很多,多谢摄政王的关心。”那个拿铃铛的黑衣人语气极为客气,连眼神里也教人看不出一点杀气。 这倒让郭铭一时有些怔住了,有些搞不明白面前的这些黑衣人是不是前来杀他的人。 可不过下一刻黑衣人的举动就告诉了郭铭什么叫做翻脸不认人。 只见那个站在众多黑衣人后面的那个手里拿铃铛的那个消瘦黑衣人倏而把手抬起来,空灵的铃声响起的瞬间,然后他们面前的黑衣人然后就开始飞快的动了起来。 只在刹那间他们就把商临渊和郭铭二人团团围住,而围住之后,这些黑衣人还随着他们不停地转着,如果他二人不是习武之人,只怕早就被他们转晕了。 “王爷,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第一次遇见这种阵仗的郭铭有些蒙了,他见过直接上来就动手的,没见过围着人转的杀手。 “他们这是要布阵。” 商临渊的眼眸并未因为这些疯狂在她眼前乱转的黑衣人而有半分惊慌,只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微微一甩,剑尖蓦地颤动几下,然后就绷直了。 “布阵?”郭铭只疑惑的询问一声,还没等听到商临渊的回话,他就看到面前的黑衣人开始逐渐朝他们靠近。 黑衣人手中一把把锋利如铁的长剑仿佛是夺命的套索,就等着把他和自家王爷套的归天。 他们在步步紧逼,商临渊和郭铭只慢慢的背对背而战,而瞬间竟让郭铭有一种他们重新回到了战场之上,而他再次能与自家王爷并肩作战。 “王爷,此时此景像不像那年的兖城之战,咱俩也是像这样,曾背对背而斩杀无数军。” 郭铭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枉然却还隐隐夹杂着几分兴奋和激动,兖城之战是少年时商临渊最为辉煌的一件事,他仅仅以五千将士就赢下了兖城五万的兵马。 攻下城的那一刻,随商临渊攻城的一众将领都流下了激动的眼泪,那五千将士是归德军中的精锐之师,可是在战后也仅仅只剩下不足两千,几乎损伤了一大半。 而其中最危险的时候,就是郭铭和商临渊背对背而战的,因此,对于郭铭,即便分开数年,商临渊还是极为信任他。 “一会儿我拖住他,我设法把那个铃铛夺下。” 商临渊并没有回应郭铭所说的话,转而低声朝他低声道了一句。 几乎是在瞬间,郭铭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些黑衣人看来是要对他们打车轮战,而那个手里拿铃铛的消瘦的黑衣人就是在指挥他们。 听着铃铛的声音从而决定谁攻谁守,这背后之人果然厉害。 只可惜他们遇到了的是商临渊,在第一波攻击前来的时候,商临渊手中那把薄如蝉翼的长剑便快速的出手了。 而朝他攻击而来的几个黑衣人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随即就被商临渊打落到底,而在这刹那间的功夫商临渊已经从破开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那个远远站在后面摇铃的黑衣人也丝毫不逊色,在商临渊刚破开那个缝隙,他就立马又提高了摇铃的速度。 而那些黑衣人果然更快了,几乎让商临渊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就又把他围在了里面。 黑衣人的步法有几分诡异,这也幸好商临渊手中的长剑也像一道闪电般直接又朝她前面的人影挥去。 被包围在里面的郭铭,他手中的长剑也舞的只能让人看到残影,相比于商临渊的一招一式都讲究“简”,他的剑法就更加干脆直接就是狠厉。 这些都是在战场之上磨炼出来的,所以即便被十几个黑衣人团团包围,郭铭一时半会儿也撑得住。 这边打的不可开交,而在一片阴翳的林子里站着的两个人却都沉着眼眸,而他们的目光赫然都落在了远处的商临身上。 “你怎么不亲自出手,我看他们根本就困不住商临渊,只怕不过一会儿就会全部趴下。” 南国夫人嘲讽的掀了掀唇,她从来都不曾小看过商临渊,就凭着他不过十六的年纪在知道他父皇去世,要好的兄长直接越过他登上了皇位,面临京中的风云突变,他却是未带一兵一马的回来。 如此有胆量的商临渊,又怎么能叫人小觑了去。 “锦儿被我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沈朝你想见她很容易的,只要把远处的人杀了就可以。” 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引诱,可是沈朝是谁,又岂会受他所获,而他要屈服也只会屈服于那个在他心里有着特别地位的人。 沈朝没有说话,他只缓缓的抬起手,然后他的身后蓦地窜出一个黑衣人,他手上赫然是一把看着就十分有劲道的长弓和带有黑色羽尾的长箭。 第245章中箭昏迷 那个黑衣人把长弓和羽箭送到沈朝的手里就迅速退下去了。 南国夫人那双明眸眸落在沈朝手中的长弓之上闪了闪,眼底也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 之后,她就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沈朝则是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弓对准了远处的人影,穿过层层寒风,他的长箭仿佛带着森冷的杀意直奔商临渊的胸口而去。 破空之声猛然在耳边响起,商临渊一个后仰,那只长箭就从他的眼前飞了过去,狠狠地扎进了他身后的一个黑衣人胸膛之上。 惨叫声蓦地传来,商临渊充耳未闻,只缓缓眯着眼睛盯向了远处那片若隐若现的密林。 接着那些长箭就如对商临渊示威般接二连三的开始朝他射来,配合着周围黑衣人的攻击,一时间竟让商临渊有些束手束脚,根本接近不了那个拿铃铛的高瘦黑衣人。 “掩鼻。” 舒朗 在商临渊的一声大喝中,郭铭瞬间就把呼吸屏住了,而面前交杂相隔的黑衣人手中竟然不知何时都拿出了药粉。 铺天盖地的白雾顿时让郭铭怒了,果然是刺客,只会使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即使有暗箭袭击,商临渊还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手里拿铃铛的那个黑衣人面前,他也没有废话,直接上去就和他打了起来。 这个手拿铃铛的黑衣人显然是那人亲自调—教出来的,连剑法都极其相似,不过那个人也只是与自己武功不相伯仲之间,而面前这个人就差了点。 因此,商临渊不过几招就把他制服了,随即,夺过他手中的铃铛,商临渊运气于掌之上,面前颇为古朴的铃铛在瞬间就化为粉末。 可是商临渊却是在下一瞬面色就是一变,而身后破空而来的长箭直接朝他的后胸而来。 “王爷!” 眼睁睁看着那只黑羽长箭没入商临渊的身体之中,郭铭的瞳孔也蓦地睁大,他只顿了一下,随即就像发疯了一般疯狂斩杀着面前的人。 商临渊一剑把身旁的人挥退,面前看着冷静的他,实则眼前已经有些发黑,而拿剑的那只手也在不停的颤抖。 商临渊轻敌了,自以为对那人了解之深,谁知他如今竟是连这种不入流的招数都运用的越发得心应手了。 没了铃铛的指挥,黑衣人在瞬间就乱了阵脚,而这就让郭铭有了突破的机会,只片刻,他就带着满身寒气来到了商临渊身边。 “王爷,你怎么样?”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商临渊身边,那只长箭刺的格外深,几欲是整只都要没入。 面色苍白的商临渊只让郭铭心下生出无限的担忧,而商临渊只来得及抬起手而随即身体就晃了晃。 “王爷,你怎么样?王爷……” 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得遥远,商临渊的眼前也开始逐渐陷入黑暗之中,他抬起手想要努力抓些什么,可是却都是徒然。 “沈大统领的箭法果然厉害,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射中商临渊的要害呢?” 南国夫人的蓝眸在沈朝手上拿着的长弓上一瞟而过,随即她的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果然,下一刻沈朝就皱起了眉头,而他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恼怒:“你这话是在怀疑我故意放商临渊?” 他的声音在寂静之中显得愈发凉薄,南国夫人的眼眸在她话音刚落便闪了闪。 确实,她就是有些怀疑商临渊和沈朝之间有某种联系,之前皇帝数次下令让沈朝抓捕商临渊,可是他却是一再不成功。 虽然商临渊不是普通之人,可是她更怀疑是沈朝根本没有用心去对付商临渊。 尤其是上次客栈失火一事,她一直都不相信沈朝会看不出那些尸体不是商临渊等人的。 南国夫人还在回想中,谁知沈朝却是蓦地转过身然后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 “你要是想死,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下去。” 他的声音很冷,里面仿佛含了极北雪山的冰冷,杀气很浓,他说话从来都不是开玩笑。 “你不能杀我……锦儿还在我的手上。” 南国夫人干咳几声,一张脸因为窒息猛地憋红了许多,而她的一双蓝眸里面满是泪水,瞧着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 可惜,她面前的这人可不一个怜香惜玉之人,女子那略带娇弱的眼神看在沈朝的眼里只让他眼底闪过一抹嫌恶。 猛地把女子扔到地上,沈朝就从怀里取出一块锦帕擦了擦自己接触过南国夫人脖子的手。 这幕落在南国夫人的眼里,只让她的脖子更加疼痛了,心上也涌起一股浓烈的难受。 那张苍白的面庞仿佛在瞬间就失去生气一般,只愣愣的盯着离她不过几步远的男子那黑色衣摆。 “再有下一次,我直接要了你的命,锦儿一事,希望你不是骗我,不然……” 沈朝眼眸没有抬,而他的声音里更是平静的仿若是一池藏了无数波涛而表面没有一点波澜的湖水。 说完后,沈朝也没有等南国夫人开口说话,他就径直抬脚离开了。 深秋的落叶纷纷而落,行走在林中的沈朝仿佛是一抹从没有在南国夫人面前出现的黑影。 那年若是我遇到的人不是你而是商不逢该有多好啊。“ 南国夫人看着沈朝那绝情的背影缓缓从眼角滑下一抹清泪。 而这边郭铭原以为他要和这些黑衣人拼的你死我活的时候,谁知面前的这些黑衣人竟然都在听到一个尖利的不止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时,撤退了。 不管这些黑衣人是如何想的,郭铭瞬间就把自己手中的长剑扔开,瞬间就在躺在地上的面前蹲下了身。 “王爷,你醒醒啊,你不能就这样睡去。” 郭铭慌张的把商临渊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脸,看着自家王爷从外面穿到前面的箭头,他终于慌了。 “郭公子,要不您先把他扶到我后面的竹椅上。” 刚才一直躲起来的张老此时见那些黑衣人都离开了,这才从桌子后面爬出来,跌撞着跑了过来。 听了这话,郭铭慢慢的冷静下来,他伸出手指在商临渊的鼻下探了探,感受到那微弱的鼻息,他才松了一口气。 第246章回到雍州 郭铭和张老一通忙活,终于把商临渊后胸口中的那只长箭取了出来,虽然郭铭不是大夫,可是以前在战场上他没少给人取箭包扎伤口。 所以,除了伤口包扎的粗糙了一点,其他倒是没有大问题。 “郭公子,快喝口水,这位兄弟已经上了药,能不能挺过来还要看他自己了。” 张老递给郭铭一碗水,叹了口气,只安慰的朝他说。 夜幕很快就将临下下来,天地间在瞬间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夜风也不知何时起了,只吹的茶棚顶上毛草掉下来几根落在了刚刚出来的张老脚下。 他手中油盏的火焰如同他人一般颤巍巍的晃了一下,最后还是彻底熄灭了,张老叹了一口气,他弯腰正要把地上的跌落在他眼前的凳子抬起来,而一个声音蓦地从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张老,我不是让人给您送了一些灯笼来吗?您怎么没点上一个?” 有次,郭铭夜间行路经过这里,正好看到张老一手挡着烛火,一手在整理桌椅,于是郭铭就回到将军府就派人给张老送了几盏灯笼。 “灯笼都送了夜半行路没有光的的客人。” 张老的话让郭铭一时间沉默了,在屋里昏暗的烛火下看着商临渊也是心里难受,索性他的就出来陪张老一起整理桌椅,以及那那些被打碎的茶碗。 如此一夜过后,次日,郭铭还趴在商临渊的竹床上前还没有醒来的时候,他的耳边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半睡半醒间,他就突然惊醒了,而随即他的眼前就对上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是商临渊。 “王爷,你醒了?”郭铭猛地直起腰,看着商临渊就是一喜,脸上也难得露出了几分笑意。 “什么时候了?” 屋里很黑,这是用茅草搭起来的屋子,所以即使是白日,也难有光线射进来。 胸口疼痛难忍,而用手轻轻一碰,商临渊就知道肯定是郭铭给他处理过伤口了。 “王爷,这已经是第二日了。”郭铭有些担忧的站起了身,又怕商临渊着急赶路,特地又说了一句: “这里距离雍州城已经不远了,王爷,我们不如先在这里暂时休息一日,再接着赶路。” 闻言,商临渊却是摇摇头,他坐起来已经缓了一会儿,眼前不再出现眩晕的时候,就已经撑着身体要下床。 “王爷,你的身体只怕是不能在骑马了,不然把伤口在扯裂了,到时候只怕对您身体有影响。” 不管郭铭如何说,商临渊却是一心要离开,正在这时候,却是张老端着两碗粥进来了。 “两位公子,赶快用些早膳吧。”两人昨日都和那些黑衣人打斗了那么长时间,再经过一夜,倒也饿了。 “只有粥,两位公子,不要嫌弃。”张老面上有几不好意思,过往的客人虽然都会付给张老银子。 可是每日过往的人有限,而且张老也从来不说要多少,大都是那些客人自己想给就给一些。 银子不说,就说这前后不着店的,粮食也是很难买的到,而现在这粟米还是郭铭前几个月派人送来的。 张老递过来的粥,郭铭和商临渊倒是没有推脱,把粥喝完之后,商临渊就把衣裳很快穿了起来。 郭铭一直皱着眉头的看着商临渊想说什么,可是一想到他对苏栩的在意,再多的话也无从说起。 离开茶棚后,商临渊和郭铭又赶了半天的路程才进了雍州城内。 两人也没有耽搁,一路就回到了将军府,刚进府里,早就被关在府里有些无聊的乐熙公主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放下手边的东西,拔腿就朝书房跑去,在侍卫们阻拦不及下就已经闯进了院里,她刚匆匆来到书房外,就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来。 “栩儿不知如今在那个客栈,你派人去挨家寻一下。” 屋里的商临渊刚坐下,就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心上的慌乱已经压过了他身体的上的疼痛。 “是,王爷。” 郭铭的话音刚落,门口豁然传来一声极大的动静,而随之一同传来的便是乐熙公主的声音,她刚踏入门槛内,连商临渊人还没看清楚就已经出声: “兄长,苏栩又怎么了?她如今是在雍州城内吗?” 她的声音里满是疑惑之情,而室内的两人一时没有说话,片刻后,郭铭便退了出去。 只剩下兄妹俩时,乐熙公主这才注意到商临渊的脸色特别苍白,嘴唇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一双眼睛里也满是疲惫。 她的眼里倏而划过一抹心疼之色,虽然极快便掩了下去,可还是让商临渊捕捉到了,这让他心下生起淡淡的暖意。 “栩儿如今确实在雍州城内,我要尽快寻到她。” 商临渊已经猜到大概是刚才他说的话被人听到了,因此,也就没有隐瞒直接说了。 “兄长,我陪你一起找她。”乐熙公主显得很是积极,商临渊一时间有些头疼,也就随意的点了点头。 屋里一时间没有声音传来,燃着的香炉缓缓冒着阵阵轻烟,沉稳的檀香味逸散到商临渊的鼻下,只让他神情放松了不少。 “兄长,你的胸口……有血,你受伤了?” 无意中看到商临渊胸口渗出点点鲜红色时,乐熙公主就蓦地睁大了瞳孔,她盯着那抹鲜红,几乎是在瞬间她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夫,快传大夫。” 乐熙公主对着门外就大声喊叫几声,守候在门外的侍卫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就跑了进来,而在听到乐熙公主的话后,低着头又急匆匆往外面跑。 “没事,不过是受了一箭。” 商临渊说的清风云淡,而乐熙公主的面色几乎在瞬间就变得如白雪般惨白。 不过受了一箭,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渗出血迹的那处可是胸口,如果有一点差错,他的命都会没了。 而也是在这时,郭铭已经带着一个年纪颇长,面容沉稳的男人进来了,他的肩膀处挎着一个医用包。 “大夫,快给我兄长看看胸口上的箭伤。” 还没等商临渊开口,乐熙公主已经冲到了这个大夫面前,急匆匆的开口了。 第247章安顿翎儿 大夫点点头,随即就来到了商临渊的身边,对着商临渊行了一礼,这才开始给商临渊看起了胸口。 “请王爷把外裳先脱了,容小人看一看伤口。” 闻言,商临渊的目光在乐熙公主的身上停了一下,乐熙公主顿时脸上有些发热,她急急的说了一声“我在外面等着。”便转身跑了出去。 在门合上之后,商临渊这才把外裳退下,让眼前这个大夫给看了一眼。 “王爷,这伤口恐怕有些不对劲。” 面前的胸口血肉模糊,上面隐约可以看出有洒过药粉的痕迹,可是在那药粉之下却还不停地在往外流着鲜血,虽然不多,却也没有止住。 “有什么不对劲?”商临渊只皱了皱眉头,倒是一旁的郭铭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王爷的所中的箭支上面只怕涂制了一种特殊的毒,这种毒会让伤口好不了,一直处于流血的状态。” 这话一出,一时间室内沉默了下来,而正在这个时候屋外突然有人来禀,说是寻到王妃的下落。 几乎是在瞬间,商临渊就猛地站了起来,而这猛然之下,胸口上的伤口顿时又裂开,可商临渊只皱了皱眉头,随手就把旁边的搭在圈椅上的外衫拿了起来披到了身上。 “王爷,你的伤口还没有处理,不能出去。”郭铭一看商临渊这动作就知道他是要出去,忙急着劝道。 “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商临渊的眸光一深,细看里面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激动,他等了这么长时间,如今好不容易知道苏栩的下落,哪还能的住。 “可是,王爷你的伤口……”郭铭的话还没说完,商临渊早就越过他出去了。 门口等着着急的乐熙公主一看到是商临渊出来,面上一喜。 可还不待她说话,商临渊却是根本没来得及看她一眼,便朝候在一旁的侍卫开口说了一句:“王妃如今在哪里?前面带路。” “是,王爷,王妃如今在临福客栈。”边说,那个侍卫便随着商临渊一起朝外走去。 留在书房的郭铭,只能先让大夫回去,这才也大步出来了,而刚出门就碰到了前来送茶的知雪。 “将军是要出去吗?” 原本面前欣喜的知雪在看到郭铭匆忙的步伐时,顿时紧张的询问了一句。 “嗯,你让人把王妃之前住的院子打扫出来,晚间再准备一些清淡的膳食。” 郭铭落在知雪身上的眸光柔和不少,而他的声音也是温和不少,吩咐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被商临渊忽略留在原地的乐熙公主有些生气甩了甩袖子,随即就看到了知雪,她眼眸闪了一下,顿时迎了上去: “知雪姑娘,一会儿是要去厨房吗?我陪你一起去,许久未见兄长,今晚我要为他做几道菜。” “是,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说要下厨,知雪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可是却也没有说什么,只应了一声,便带着乐熙公主向后面厨房走去。 而这边商临渊步履匆匆的在那个侍卫的带领下朝临福客栈赶去。 即便他的胸口的伤口让他疼的额角冷汗溱溱,可是只要一想到能够马上见到苏栩,这些疼痛都仿佛在瞬间不见了。 而且,他如此急切的寻找苏栩,是因为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总觉得如果这次他不把苏栩找回来的话,那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苏栩了。 而商临渊的预感也没有错,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在临福客栈待了几日的苏栩终于要离开了。 本来住进来的第二日,她便是要带着翎儿离开的,可是淮大师和她说舒朗道长有解除阴蛊的办法,所以她才在这里停留了这么长时间。 可是在这段时间里,淮大师总是旁敲侧击的向她询问商临渊的情况,而舒朗道长却像是躲着她一般,找不到人。 而淮大师对此给她的解释是舒朗道长在外面给人治病,所以才一直没有回到客栈之中。 翎儿体内的阴蛊如今颇为稳定,一连几日也没有大作,而她的胃口也好了很多,能够吃食物了。 虽然对鲜血还有一种莫名的渴望,但只要不是直接看到血,翎儿倒也能够控制住。 “苏丫头,在待几日再走,一日夜行,一日后,我一定让舒朗回来。” 刚出房门就看到苏栩牵着翎儿出来,她的肩上还背了一个包袱,不用想也知道她这是要离开了。 “翎儿,她体内的阴蛊暂时被压制住了,我打算带她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先住上一段时间,舒朗道长若是寻到替翎儿驱逐体内阴蛊的方法,可以给栩儿传信,我在这里先替翎儿谢谢大师和道长了。” 苏栩对着淮大师就是俯身一拜,而她身旁跟着的小丫头竟然也学着苏栩的动作朝淮大师俯身拜了一下,然后还脆生脆气的说了一声:“谢谢大师和道长。” 这让淮大师一时间有些不知说什么,他的面上竟然蓦地有几分尴尬:“应该的,回头我就让舒朗赶紧寻一寻驱逐那臭虫子的方法。” “那就多谢大师了。” 说完以后,苏栩就朝着淮大师点点头,然后带着翎儿越过他就离开,不过一会儿就转下了楼梯。 这让站在原地的看着她背影逐渐消失的淮大师叹了口气: “臭小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再不来,只怕真的要追不上苏丫头了。” 苏栩他们出去后,并没有直接奔着城门口而去,而是带着翎儿来到另一家客栈,站在门口,她紧了紧翎儿的手,便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 “翎儿,一会儿姐姐要去办点事,你就乖乖的待在屋里好不好?” “姐姐,你要去哪里?” 翎儿在苏栩的话音刚落,她就猛地抓紧了苏栩的手,抬头望向苏栩,她稚嫩脸上的那双眼眸里满是惊慌。 “姐姐只去一会儿就回来,真的,不骗你。”苏栩做保证般竖起两根手指,她的眼睛很亮,于是,翎儿迟疑的点点头。 “真乖!” 在看到翎儿如此乖巧的时候,苏栩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第248章阴蛊主人 在苏栩把翎儿眼前的这家客栈安顿好后,她就径直从客栈里出去,拐过一条巷子后,苏栩就闪身进了一座宅院。 “出来吧,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苏栩站在院子的中间对着屋里就大喊了一声。 在她的话音刚落,她面前原本紧紧关闭的房间在瞬间就开了,一红一青两抹身影突然出现了。 “哈哈,不愧是苏栩,即使被威胁如此多次,照样还敢单枪匹马的前来。” 一身红衣潋滟的红鸾从里面出来,在看到苏栩的瞬间就笑了,她的眉眼也在这大笑声中愈发显得昳丽起来。 “你们二人……”苏栩看着一前一后出来的两人,眼神逐渐变得阴沉起来尤其是落在一身青衣瞧着有几分疲惫的苗沁身上。 “阿栩,阿娘终于见到你了,我听阿鸾说阴蛊如今进了你的身体,那你现在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快让阿娘看看。” 苗沁的眼神在苏栩的身上一刻也不落下的上下扫视了一圈,看着苏栩完好无损,她心下刚松了一口气,随即就又看到苏栩那有些苍白的面色时,她才有些着急的上前几步,连声询问。 “你又连合她一起骗我?”苏栩的眸光在她们两人身上转了两圈,这才缓缓出声,她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凉意。 明明已经恩断义绝,可是在看到红鸾来信说苗沁在她手上,如果她不亲自前来,就把苗沁杀了。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为了那碗有迷—药的长寿面来了,可结果一切只是她的奢望而已。 不等苗沁来到她的身边,苏栩转身就要离开,可谁知还不待她走出三步远,就听身后突然传来红鸾一声嘲讽的话语:“血溶于水,你难道不管她的死活了?” 这话只让苏栩脚下的步伐顿住了,但她却是没有转身,而正在这时候,苗沁的声音突然到了她的耳边:“阿栩,不要管我,你自己离开吧。” 蓦然转身的苏栩随即就看到苗沁被红鸾用一把匕—首从身后抵住了脖子。 女子那极为挑起的眼角只让苏栩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头:“你们还想玩什么花招?” “苏栩,你可还记得南郡王是怎么死的?杀了人你难道还不想偿命吗?” 红鸾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凶狠,眼里满是浓烈的杀意。 “南郡王?南郡王又不是又杀的,再者我也不记得南郡王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栩仿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一般,一双明亮的星眸里满是无辜的表情。 她说的本来就是真的,南郡王是被沈朝所杀,她只是亲眼目睹了而已。 “他是我师父,又怎么会没有关系,苏栩,你别和我装了,他人怎么没的,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红鸾的话只让苏栩的眼眸变深了不少,倒是被她控制住的苗沁突然震惊出声:“你说的师父,可是杞尤?师兄他怎么了?” 苗沁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就是杞尤,如今得知杞尤竟然不在人世,这如何能让她接受得了。 “你的好女儿把你的师兄害死了,你难道不心痛吗?他可是在世上对你最好的人了,在苏府,你受欺负的时候,是谁悄悄替你报复回去,你受伤了,又是谁给你送去的伤药?” 红鸾越说,苗沁脸上的泪水越多,在那些灰暗的人生里,杞尤确实是她为数不多的温暖。 眼看着苗沁被红鸾的说的情绪有些激动,身体摇晃间,她的脖颈就被匕—首划出一道红色血痕,这幕落在苏栩的眼里,只让她情不自禁呃皱了皱眉。 “红鸾,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杞尤他早就死了,你扯住一个不相干的人就说他是杞尤,难道是想他想疯了?” 苏栩的声音提的很高,说完很久,这不大的院里还有一两声回音。 “今日,你和她之间必须死一个,你们自己决定吧。”说着,红鸾就蓦地把苗沁朝苏栩推了过去。 事发突然,苏栩想都没有想便伸出手把苗沁接住了,她的身体是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当她的身体刚刚站稳的时候,就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红鸾的声音:“来,过来。” 苏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红鸾这是在和谁说话,而正在此时,她的眼角突然闪过一抹矮小的人影。 这熟悉的一抹影子让苏栩心下顿时有些慌了,她猛地抬头向前看去,果然看到本应该出现在客栈的翎儿如今竟然在缓步朝红鸾走去。 这让苏栩顿时惊出一声冷汗,她蓦地高声喊了一声:“翎儿,回来!” 可是那个小小的背影在苏栩出声后也没有停上半分,而是步伐仍是坚定的朝红鸾走去。 “你对翎儿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眼看着翎儿到了红鸾的身前三步的地方,苏栩终于忍不住出声质问于红鸾。 而红鸾却只扬了扬那弯若柳叶的细眉,然后伸出那只在指甲上染了格外耀眼的蔻丹的手便轻轻的探到了翎儿的脸上。 “果然还是你有良心,也不枉费我之前日日用鲜血喂养你。” 在她话音刚落,就见她面前只到达她腰间的翎儿突然张开了嘴,然后一口就咬在了她的手指之上。 “畜生,果然没有人性。” 啪的一声,红鸾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了翎儿的那张小小的脸上,随即就把手抽了回来。 苏栩看着她如此打翎儿,只皱起了眉头:“是你把阴蛊放到了翎儿的身体里。” 她这话是用肯定的语气,不是在询问,想起之前舒朗道长所说的关于阴蛊只要见了她的主人便会有反应之事。 如今看来,肯定是红鸾用特殊的方式然后把翎儿体内的阴蛊又唤醒了。 “是我,我就当初就应该更狠一点,若是直接在阴蛊最饿的时候,把它放进这丫头身体里,那她现在哪能有清醒的可能。” 话音刚落,她自己就已经忍不住仰头笑了起来,女子得意的笑声久久回荡在这小院里。 而从始至终,苏栩只静静地看着她,宛若是在看一个疯子。 似乎是苏栩的那平静的眼神太过明显,所以红鸾在敛了笑声后,很快就把目光又凝在了她的身上。 第249章阴蛊移体 “苏栩,今日我说了,你和苗沁必须死一个,或者你们两个一起去死,我也没意见。” 红鸾脸上的笑容格外明媚,如果忽略她嘴角那让人去死的话倒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可此刻她在苏栩的眼里比那最为丑陋的鳄鱼都要恶心。 “红鸾,你死了这条心吧,今日,我们谁也不会死的。” 苏栩的声音格外冷,也格外平静,仿佛是那波澜不惊的湖面任人丢入石子后泛起涟漪也终将会变为平淡。 “那你就别怪我了。” 话音刚落,红鸾的一双微微勾起的眼眸就落在了自己身前的这个小丫头身上。 “你不准对翎儿出手。” 一直看着她的苏栩几乎是在她低眸的瞬间就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了。 而红鸾只大笑几声,随即就在翎儿的肩膀处按了几下,随即翎儿一直垂着的头就蓦地抬了起来,然后身体也缓缓转向了苏栩他们。 时刻注意着翎儿的苏栩几乎是在她转过来的瞬间就抽了一口气,就见翎儿的红眸里满是嗜血,而她面部僵硬,双手开始慢慢抬起来成爪状。 在红鸾轻声从嘴里吐出“去吧”二字的时候,就见她面前的翎儿猛地就朝苏栩扑了过来,而她的目标格外明确,连苏栩旁边的苗沁看叶没有看上一眼。 苏栩的反应也不若,几乎是在翎儿扑过来的瞬间,她就猛地朝旁边闪了一下,而也是在这时,翎儿在扑空之后,随即她就又转头凶狠的朝苏栩而来。 之后,苏栩就又和翎儿缠斗一番,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将翎儿制服,甚至连之前她所使用的银针入颈之法也不能让她陷入昏迷。 正在苏栩着急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却是一旁一直站着默不出声的苗沁突然出手了。 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形状十分奇怪的匕—首,它外形如弯月形,可却是通体赤红,仿佛是饮了无数人的鲜血一般,匕身都是煞气。 而苗沁手中的匕—首几乎是以苏栩不能阻止的速度直接刺入了翎儿胸口之中。 苏栩几乎是想都没有想然后就豁然出手,一掌将苗沁击落在地,随之就把翎儿接到了怀里。 原本还异常凶狠的翎儿此时已经闭上眼躺在了苏栩的怀里。 被苏栩打了一掌,跌落在地上的苗沁捂着胸口咳几声,却是又爬了起来,摇晃的来到苏栩的面前。 “你走开,别让我恨你。” 苏栩看着翎儿胸口上那把刺眼匕—首,终于忍不住朝苗沁吼了一声。 几乎是在瞬间,苗沁的眼圈就红了,她看着苏栩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了句“你再相信我一次,阿栩。” 苏栩听了这话想笑,再相信她一次? 她难道相信的还不够多吗? 一次又一次,直到自己与她恩断义绝,她还在骗自己,如今把一把匕—首刺在翎儿的胸口之上,她还在和自己说相信她。 自己还怎么相信她? 苗沁自然也知道自己之前所做作为,确实不能让苏栩再相信她,可是如今这件事已经是她能为苏栩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她没敢细看苏栩的脸,因为她怕自己会想起之前所做的那些对不起她的事情。 苗沁直接蹲下身,然后在苏栩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猛地抬手把翎儿胸口上由她刺进去的那把匕—首拔了出来。 鲜血溅出的瞬间,苗沁的手非常快的在翎儿的胸口点了几下,然后那血就止住了不少,而这是,苗沁却是又把一根蛊虫放进了翎儿的身体里。 而翎儿的原本即昏迷都紧紧皱着的眉头在此时却是突然松了开来,而苏栩还细心的发现翎儿的脸色开始有了些许血色。 如果之前苏栩还一心以为苗沁是在害翎儿,如今在看到她接下来的这些动作,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苗沁是在救翎儿。 “姐姐,你别走……”细微的声音传进苏栩的耳里,只让她的脸上蓦地扬起一抹笑容,眼睛也猛地亮了起来。 而翎儿在呢喃的唤了她几声后,然后便缓缓睁开了眼睛,而映入苏栩眼帘的便是翎儿那双与常人无异的黑瞳。 “翎儿,你的病好了。” 苏栩激动的一把将翎儿抱在了怀里,翎儿刚醒来,有一点懵,但是她一听苏栩的话心下也激动了起来。 “姐姐,我的眼睛变回来啦。” 稚嫩的声音里掩不住的欢喜,这让苏栩忍不住脸上出现了几分笑容。 “你倒是伟大,竟然拿自己的命去换一个从没有见过面的小丫头性命。” 红鸾嘲讽的话响在耳侧,苏栩下意识的看了她,而红鸾的目光却落在了自己的身侧,苏栩也就情不自禁的随着她的目光而去。 谁知就看到刚刚还面色正常的苗沁此时却已经变得格外苍白,她的额头满是迷汗,眼珠子竟然在不时转换在黑红两色中转变。 这让苏栩几乎是在瞬间就想起了她之前见到翎儿的那双红的骇人的红眸。 翎儿的红眸是因为体内有阴蛊,而现在翎儿的红眸没了,可苗沁却是突然有了红眸。 此想法在苏栩的心中刚出现,随即她的脸色就蓦地一变,她猜到了一个让她极为害怕的可能。 “你是不是把阴蛊弄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苏栩把翎儿放开,猛地扑到了苗沁的身边,抓着她的胳膊有几分急切的询问。 而苗沁却只咳了咳,便有血迹慢慢从她的嘴角滑落下来,这幕落在苏栩的眼里只让她心下越发不安。 “阴蛊最是记仇,你用赤弯匕把他弄出来,只怕如今在你体内,连把你的心脏也会吃掉。” 红鸾眼神沉沉的看着苗沁,她并没有如之前那般去笑,可越是这样,越能让苏栩明白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苗沁确实翎儿体内的阴蛊弄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并且如今看来在她体内的阴蛊比在翎儿体内时更加凶险万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是一向最是无情吗?连亲身女儿都让她被万蛊噬咬,为何如今为了翎儿你就愿意这样无私了?” 苏栩眼圈红红的张嘴连声发问,一声比一声高,最后几乎是扯着嗓子嘶吼出声的。 第250章狼狈为奸 苏栩的心下格外激动,而苗沁刚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却突然又从嘴里喷出一抹鲜血。 刺眼的红落在苏栩的眼里,只让她瞬间就睁大了眼睛。 苗沁的眼睛开始逐渐变红,而她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眼看着她要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苏栩连忙上前就把她揽在了怀里。 “你不能出事,我已经和你恩断义绝,你不能如此残忍,在我的面前出事。” 苏栩边说边从身上取出几根细若牛毫的银针,她极快的几下就全施入了苗沁的身体里,护住了她的心脉。 “别…白费力气了,我不行了。”短短的几个字仿佛就耗费了苗沁全部的力气,让她气喘吁吁,眼睛里满是疲惫,因为疼痛她的额上满是密汗。 眼底的逐渐弥漫出来的水雾遮挡住了实现,只让苏栩再刹那间觉得手脚冰凉,浑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 “阿栩,你再唤我一声娘好不好?” 良久的寂静中,只听那个忍受了极大痛苦的人对着自己的女儿如是说。 喉间有些酸涩,苏栩看着苗沁眼里那满满都是的祈求,她竟然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嘴巴一张一合,苏栩只感觉到自己从眼里滑落下来流进嘴角的那有几分苦涩的泪水。 在听到自己想要听的话后,苗沁本就疼的皱在一起的脸如今却是蓦地出现几分满足的笑,她的脸上看着苏栩充满了柔意和歉意。 过去的几年,是她对不起阿栩。 “阿鸾,你说我和阿栩之中必须死一个,很快我就要死了,你放了阿栩。” 苗沁费力说出的话,只让红鸾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她的目光直直的落在远处,从苗沁的脸上掠过,最后定格在苏栩的脸上。 “放她,不可能,她就是一个祸害精,害死了师父,如今又害死了你,我绝对不会饶了她。” 红鸾咬着牙,看着苏栩的眼里满是仇恨。 乍起的秋风,吹落了海棠树上那暗红的树叶,它们纷纷扬扬,落在苏自己的眼前,仿佛把她的眼睛都染成了一片血红。 怀里的身体逐渐变冷,她的眼前突然想起之前在苏府时的日子,她和苗沁过得虽然艰苦,可却仿佛是两人最为开心的事情。 只要有一口吃的,冬天不挨冻,娘俩窝在一张床上闲谈着,那种温馨的画面好像已经是上辈子才发生过的事一般。 “苏栩,你就是一个害人精,迟早会把你身边的人都害死,你怎么不去死啊?” 红鸾在苗沁合眼的瞬间就突然大喊出声,她的声音里满是歇斯底里,一张精致如画的脸在一瞬间变的格外扭曲。 都死了,连苗沁如今也死了。 刚寻到院外的商临渊就听到红鸾最后说的那句话,他心下顿时一急,忙一脚把门踹开,随之映入他眼底的就是抱着苗沁坐在地上垂着头的苏栩那寂寥的背影。 “栩儿,本王来了。” 哑着嗓子,商临渊眼里忽然变得有几分酸涩,而他心下也是异常难受,上次分离虽然苏栩身上充满了疲惫,可是却并没有今日那股消沉。 闻得声音在瞬间转头是红鸾,她的目光在商临渊停留了一瞬,随即就猛地转身飞身而去。 跟在商临渊身后一起赶来的郭铭顿时带着人追了上去,而也是在此时,商临渊这才几步并作一步的朝苏栩走了过去。 “栩儿,这不是你的错。” 商临渊多么的聪明,几乎是看了一眼旁边傻愣着的翎儿那双已经恢复正常的眼瞳,随即又看了一眼苗沁临死之前滑落到地上的那次弯月匕—首,就大概把一切都猜测出来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苏栩的眼睛有些发直,她的眼圈很红,眼底满是茫然无措。 她的怀里的人已经冷了,而她的心更冷,仿佛是被这肃杀的秋风吹出一个破洞,刺骨的寒风不停朝里面倒灌。 “栩儿,这不是你的错。” 终于,商临渊在女子的身前缓缓蹲下,他抬起手就把她那张苍白没有血色上脸颊之上的泪水擦拭而去。 “她死了,她竟然就这样死了。” 苏栩的嘴里来回只呢喃着这几句话,她的表情有些发—愣,怎么也不能相信面沁竟然就这样去世了。 “栩儿,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商临渊只轻轻的把苏栩揽在怀里,让她把头紧紧埋在自己的胸口之上,不一会儿,女子压抑的低泣声渐起,她紧紧的揪着商临渊胸前的衣襟,瘦若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商临渊蹙着眉头,眼里满是心疼之色,他还是来迟一步,面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他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看着栩儿流泪伤心,而什么也做不了。 远处另一处屋顶之上,有一红一蓝两个身影并立。 “心痛是不是?” 蓝衣女子的一身锦裙上用金线绣着无数展翅欲飞的凤凰,她的面容在尽数都掩在一块白色面纱之下,这样子一来倒是愈发显得她那双蓝眸熠熠生辉。 一袭红衣潋滟的红鸾却只皱了皱眉头,而身侧的手却是在身旁女子的说话声中逐渐握紧成拳头。 “你也够笨,这招离心计使的倒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苏栩半分事也没有,倒是那个小丫头因祸得福把阴蛊除了,身体没事了。” 南国夫人的话随着寒凉的秋风传进红鸾的耳里,只让红鸾的脸色变的越发难看了。 远处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更是让红鸾差点咬碎了一口皓齿,凭什么她苏栩可以得到这一切,所有的人都因她而死,而商临渊却还看不清楚她是一个祸害的事实。 “你不是一直想要把苏栩取而代之吗?我知道有一个方法,只要你按照我的说的去做,我肯定以后商临渊对苏栩的喜欢都会转移到你的身上。” 南国夫人说的很慢声音也不高,可是却让红鸾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心里。 她面上闪过几分犹疑,缓缓转头看向南国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个方法—会让商临渊像对苏栩那样对待我?” 这怎么可能,如今的商临渊根本不想多看她一眼,那双狭长的眼眸看到她便会出现的厌恶,只让她的心仿佛被什么刺穿了一般。 第251章知道伤势 商临渊一行人回到将军府已是半个时辰后,苏栩情绪过于激动竟是在途中就昏迷了过去。 考虑到苏栩对于翎儿的重视,商临渊也让人把她一起带了回来。 至于苗沁的尸体,商临渊则是让人在前院搭了灵堂,设了白幡,府里也让人挂起了白绸。 苏栩再次醒来是在福安院的正屋,当时窗棂半开,有细碎的光线从外面斜斜的晃进来,把屋子照的一片明亮,只让突然睁开眼睛的苏栩有几分不适应的闭了闭眼。 一时间不知道身处何地的苏栩只呆愣的盯着床上浅蓝色的帷帽,脑中回想的都是苗沁在她怀里了无遗憾的合了眼,那一寸寸冰凉的身体,让她的双手直到现在还有一些颤抖。 对于苗沁,她也不知道自己倒是是因为原主不在,所以她才承担起了这份责任,还是自己从没有感受过温暖,所以才会在到南郡时,苗沁对自己的关心暖了她的心,所以如今她死了,自己才会如此难受。 从床上坐起来,苏栩就觉得眼前的屋子格外眼熟,她的眸光在那案上的高颈圆腹的青瓷瓶上停留很久,这才恍然自己是在福安院里。 苏栩刚推开门,门外候着的落雨就急忙迎了上前:“王妃,你醒了?” 她的面上有几分欢喜,昨日王爷把王妃抱回来的时候,她和知雪都吓了一跳,幸好,如今王妃没事,只是昏睡了过去。 苏栩点了点头,只轻声朝她询问了一声:“我娘的尸体放在哪里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也很轻,若不是落雨站在苏栩的面前,只怕根本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回王妃娘娘,停在了前院,王爷连夜让人搭起了灵堂,府里也挂起了白幡、白绸……王妃可是要是去看一眼?” 落雨知道去世的是王妃的亲身母亲,回话的时候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上次苏栩也没有在府里住很长时间,所以落雨虽然知道苏栩性格和善,对待下人也宽容,但如今苏栩明显伤心不已,她自然也不会傻傻的撞上去。 听了落雨的话,苏栩一时间站在门口有些犹豫,最后她还是活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只向落雨又询问了一下商临渊如今在哪里。 “回王妃娘娘,王爷现在应该在隔壁厢房,奴婢刚刚看到将军带着刘大夫进去王爷的屋里。” 刘大夫是将军府的府医,这个苏栩虽然住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 “你可知道他来给谁看病?” 苏栩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到可能是商临渊的身体受伤了。 “奴婢不知道。” 落雨摇摇头,王爷不喜欢丫鬟进他的屋里,就算是侍茶,她也是到了门口,然后把茶案交给门口的侍卫。 闻言,苏栩的眸光在院里的已经凋落的差不多的海棠树停了一瞬,这才缓缓抬步朝离主屋很近的侧厢房走去。 她的身后跟着落雨,刚来到门口,守在门口的侍卫刚要出声,就被苏栩抬手制止了。 屋里沉默一会儿,随即就有一个厚重的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王爷,你的伤口再次崩裂,而且伤口上的毒药也未解去,情况很是不好,您现在的头晕就是因此而引起的。” 此话只让苏栩放到门上的手微微颤抖,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担忧,他竟真的受伤了? 昨日,商临渊没有出手,那么他这伤是在见到自己之前就已经有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好? “王爷,既然你怕王妃担心,不想让她知道你受伤之事,那不如就传信让清玄大师前来,易城距离雍州城也不远,一个日夜就能达到。” 郭铭的声音透过门窗再次传到苏栩的耳畔,只让她本就有些担忧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多重的伤竟然能让清玄大师亲自出马才能治好。 “小人医术浅薄,尚不能配出解王爷伤口的解药,可王爷的伤口却是不能再拖了,还请王爷请清玄大师前来一诊。” 刘大夫虽然一辈子都待在雍州城,可是清玄大师的医术,他也是知晓的,若是能让清玄大师前来,王爷的伤口所中之毒肯定迎刃而解。 “这小小的毒还要不了本王的性命,你们退下吧,本王先把这些书信看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疲惫,只让站在门口的苏栩再也忍不住伸手就把屋门推开了。 突然而来的响动,只让屋里的几人都回过了头,而他们在看到苏栩的时候,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其中商临渊的反应最快,他在看到苏栩的瞬间就用外衫把自己微微露出来用纱布包扎着的胸口遮了起来。 “王妃,你醒了?” 郭铭瞧着自家王爷那副慌张的模样,心下 觉得好笑,可是面上却还毕恭毕敬,甚至为了给商临渊打掩护,他特意往旁边移了移,以此来遮住案后的人。 “出去!” 苏栩的眼神越过挡在她面前如同一座小山般的郭铭,然后直直的望向了后面的商临渊,而话却是对郭铭说的。 王妃下令,郭铭哪敢不从,再者他其实觉得苏栩知道也没什么不好,王爷此次的伤可不就是为了来寻她才被人暗刺才有的吗? 郭铭出去的时候顺便把刘大夫也一起拉了出去。 出了门外不知道苏栩会医术的刘大夫嘴里不禁抱怨了一句:“美色误事啊,王爷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呢。” 郭铭听了只摇摇头,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就多了几分轻松: “放心吧,王妃的医术与清玄大师的不相上下,她肯定不会让王爷出事的。” 门口的落雨在郭铭出来的时候就上前对着他和刘大夫行了一礼。 看到落雨,郭铭瞬间就想起了知雪,只顿住脚步:“知雪去哪儿了?” 因为府里没有女主人,所以府里大小事情除了张管家外就是知雪在管。 这就让知雪比一般的丫鬟要忙一些,而且府里的丫鬟都要称呼知雪一声姑娘。 “回将军,雪儿应该是在厨房。” 落雨和知雪是一同进府的,所以两人的关系也最为要好,对于雪儿和将军之间的事情,落雨算是府里最清楚的人了。 第252章道歉认错 书房里,只剩下苏栩和商临渊二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寂静,而在郭铭退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把外衫穿好了。 “栩儿,你醒了,身体怎么样,肚子有没有难受?” 眼见着苏栩只看着他不说话,这让商临渊心下有些莫名的紧张,他不由得站起身,然后就朝前走了几步来到苏栩面前,脸上挂着几分笑意询问。 “你知道我怀孕的事了?” 苏栩的声音很平静可细听还是能够听出几分有几分紧张,她从没有听商临渊提过关于孩子的事情,此时也拿不准他是怎么想的。 “嗯,师父来信中提过。”商临渊的面色很正常,苏栩原本还底气十足,此时心下有几分忐忑,眼眸也忽闪忽闪的。 这让商临渊面上不由得闪过几分笑意,他突然一把将苏栩懒进怀里,却也很小心的护着她的腹部,随即,他终于忍不住激动的开口:“栩儿,我很高兴。” 他没有再说其他,可是胸口却是忍不住颤动起来,是他的笑声带动着胸口在动,而苏栩松了一口气,心上也逐渐蔓延上淡淡的喜悦。 可不过一会儿,她脸上的笑意就凝住了,那愈来愈浓重的血腥味,终于让她无法再忽略。 她只抬起手轻轻的撑在商临渊的胸口上,然后就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不等商临渊反应,她下一瞬就把他的胸前的衣裳直接拉开了。 待看到那被鲜血濡湿了的纱布时,她终于忍不住湿了眼眶,而她的手指轻轻停在伤口上空,却是不敢落下去。 “你的伤口,是怎么弄的?” 哽咽的声音突然从面前女子的嘴里传出,只把商临渊惊了一下,他急忙低头,正好看到苏栩白皙若玉的脸上滑落下两行清泪,她眼里满满都是心疼之色。 这样子的苏栩是商临渊从来不曾见过的,从新婚夜见到她,她就一直格外坚强,甚至之前看到他那煞气大作的狰狞模样,也没有露出半分怯意和惧怕之色。 如今她的模样,只让商临渊觉得这才是真实的她,会对亲人在意,对喜欢的人生气发怒,为了他的伤口而流泪。 而她之前不论什么时候面上都挂着的几分笑意,这些不过是她包裹自己柔软内心的一层甲衣罢了。 “栩儿,我这伤口不碍事,只是瞧着有些狰狞。”商临渊叹了一口气,把她脸上的泪水擦掉,疼惜的开口。 “你别骗我,我刚才在门口已经都听到了。”她蓦地止住泪水,只抬起一双水盈盈的星眸望向商临渊。 她的眼眸清澈见底,只让商临渊那“真的不碍事”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之后,苏栩就把商临渊胸口包起来的纱布用小剪刀小心翼翼的剪开,顿时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完全暴露出来,只让苏栩抽了一口冷气。 那伤口明显是被利箭所穿,在伤口周围的皮肤都已经翻白肿胀,里面的鲜血仍然在往外渗。 可以看的出来,之前这伤口也被处理过,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它还在不停地流血。 苏栩的眼眸逐渐变深,她看着这伤口,忽然就抬手在商临渊还未来得及制止就把手指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随后就见一只还没有米粒大圆圆白胖蛊虫从她的手指咬破的地方缓缓爬了出来,这还是苏栩第一次在商临渊面前就从自己的身体往外取蛊。 商临渊的眸光刚落到那只蛊虫身上,随即就见苏栩把那只蛊就放到了自己的胸口的伤口上,他皱了皱眉头:“栩儿,这蛊是?” “这只蛊与其他蛊有些不一样,它喜欢吸食有毒的血液,而如今你的伤口处肯定沾染了有毒的药粉,它们渗透进去,这才让你的伤口迟迟不能愈合。” 苏栩刚说完,商临渊就了然的点点头。 片刻后,那只胖胖的小蛊虫就钻了出来,这次苏栩并没有再次放回到自己身上,而是从身上取出一个小檀盒,她刚把盒子打开,那只小蛊虫就自己笨拙的爬了进去。 这幕让商临渊瞧着扬了扬眉头,刚才蛊虫进了他受伤的地方,他只感受到微微的刺痛其余便是一阵阵瘙痒,其他倒是没什么了。 “临渊,你这伤口必须再用火刀把那些微微腐去的外皮割去。” 苏栩说的时候有几分沉重,虽然只割一点,但那也是肉,动之又怎会不疼。 许是苏栩脸上的表情太过凝重,商临渊抬手便碰了碰她额头,随即就笑着开口: “动手吧,我以前在战场上什么没有经历过,这点小伤还撑得住。” 他说的风轻云淡,可苏栩的心却是情不自禁的揪了一下,这是要受过多么大的伤才会让他表现的如此坦然。 苏栩随身携带着一把匕-首,而商临渊则是把案上的蜡烛用火折子点上,倏而跃起的烛火只让苏栩的眸光闪了闪。 匕-首在火上烫完,苏栩对着商临渊的胸口就快速划去,她尽可能的放轻了力度,商临渊还是不可避免的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我下手重了?” 时刻观察商临渊的苏栩顿时着急出声,而商临渊只摇摇头,让她继续。 给商临渊处理完伤口,已经是半刻钟后,当纱布把伤口尽数缠住的时候,苏栩终于缓缓深出了一口气。 “好了。” 她刚直起身,手中的纱布还未来得及放下,坐在椅子上的商临渊就蓦地抱住了她的腰。 瞬间,苏栩的身体就僵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迟疑的唤了一声“临渊?” “对不起,栩儿,易城瘟疫,翎儿是唯一能够解除瘟疫的药引,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百姓去死。” 他的声音很低沉,里面少了几分之前的平静,多了一些无可奈何。 当时,他就是怕苏栩不同意,所以才没让清玄大师把翎儿的血是药引之事告诉苏栩,甚至送走苏栩,更多的也是因为这件事。 他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苏栩竟然是在半路就把际陵甩开,自己又跑了回来,还好巧不巧的发现了被关在地牢里那个丫头。 在他话音落下很久,苏栩都没有说话,甚至连身体也没有动上半分,这让商临渊的心在瞬间就凉了下来。 第253章知雪之死 “栩儿,你是不是生气了?” 苏栩的沉默终于让商临渊心下有几分不安,他小心翼翼的出声,声音里满是忐忑。 而苏栩却是一点点把他的手弄开,然后缓缓的转过了头。 一身素白的衣裙把苏栩本就惨白的脸如今衬的更加惨白,她的那精致小巧的唇如今也干裂着泛着白,一双杏眸敛着,只教商临渊一时间不敢动。 寂静中,只有案上那盏为了炙烤匕-首的而燃起的蜡烛在摇曳晃动着,耳边能够清楚的听到窗外的蝉鸣还有海棠树上栖息鸟儿的扑灵翅膀的声音。 “临渊,我想要相信你,可是你却一次次将我的信任抛置身后,我想要和你患难与共,可事实上,你并不需要。” 女子的声音非常平静,里面透着几分空灵,是那种让一点情绪都没有的平静。 一瞬间,面前的女子仿佛都好像离自己遥远了起来,商临渊心下莫名多了几分恐慌,他伸手就把苏栩的手紧紧握在了攥在了手里。 “栩儿,你再相信我一次,我这次肯定不会让你离开我。”商临渊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急切。 闻言,苏栩只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平静,可又仿佛包含了无数情绪在内。 “栩儿,就当为了孩子,你再相信我一次。” 话音刚落,翎儿的眼眸就闪了闪,她下意识的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平平的腹部,里面有她和商临渊的孩子。 “栩儿,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商临渊站起来就把苏栩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如果不是碍于自己胸口有伤,他势必是要笑上几声。 被他揽在怀里的苏栩只缓缓把眸光落在了外面海棠树上枝头那两只并肩而站着小花雀。 “临渊,我有些累了。” 良久后,苏栩那充满疲的声音才从商临渊的怀里传出来,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个夜晚无法入睡。 当她在商临渊把自己送走时,她心里涌上怒气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经对商临渊动了真心。 从现代而来的苏栩,自然明白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磨合脾性和习惯,可是这过程却是她想象不到的艰难。 苗沁临死之前那抹满足的笑容好像是生了根般扎在她的心头,这让她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所做所为又是多少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旁人三妻四妾,商临渊只有一个有名无实的侧妃,再这里,他已经是洁身自好了,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 更何况,她如今腹中还怀了孩子。 叹了一口气,苏栩缓缓抬起手臂环在了商临渊的腰间,她的脸颊也缓缓贴到了面前的胸膛之上,有血腥味夹杂着一点并不好闻的汗腥味。 察觉到苏栩的动作,商临渊一直紧紧皱着的剑眉终于缓缓拉平了,深邃的眼眸里也多了些高兴,而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仿佛在瞬间舒缓了下来。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吵闹声,接着一个急匆匆的沉重脚步声猛地靠近书房。 砰砰之声,是书房的门被人狠狠地敲响了,闻声后,苏栩便从商临渊的怀里退了出来。 她把商临渊有些散乱的衣襟弄平后,商临渊这才让门外的人进来。 书房的门推开后,箭步而来的是一个瞧着有几分面熟的侍从,他进来看到商临渊和苏栩站的极近,愣了一下,这才低下头想起正事又忙开口: “王爷,出事了,知雪姑娘快不行了,将军让属下请王妃娘娘赶紧到希和院一趟。” 他的话刚出,苏栩就抬眸和商临渊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二人都看出了此事的不同寻常。 虽然之前在这府里她并没有住上很长时间可是对于知雪,她却是印象深刻。 那个温婉大方,面容含笑,行走有仪的女子是她见过所有女子中最能让她从我心底生出好感的人。 “你说知雪快不行了?” 苏栩的反应最大,她最先询问出声,而那个侍从立马点点头,他的面上都是着急之色。 当即,苏栩和商临渊就没有再耽误时间,直接出了门就朝希和院赶去。 希和院是与苏栩他们所在的知雪院相隔甚远,即使苏栩他们再如何加快步伐,到了希和院已是半刻钟后。 刚踏进院里,苏栩就感觉院里的氛围格外紧张,有几个侍从低着头候在门外,而她的耳边都是落雨的悲痛的声音。 “雪儿,你不能死,刚才我们还说晚上要一起去看阿婆,你怎么能不讲信用?” 声音里的悲凉只让苏栩到了门口的脚步放缓了一些,而此时屋里的人和事已经尽数映入她的眼帘。 这是在郭铭的书房之中,而漆红的案前不远处的地上坐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他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而他的腿膝之上却是躺着一个面容惨白,双目紧闭,嘴角有一道鲜红的女子,今日她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裙,裙摆展开只让她那纤细的身影更加明显。 郭铭那身鸦色的衣衫与知雪那身青色仿佛融为了一体,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楚。 而在知雪身侧还跪着眼圈通红,双手紧紧握着知雪手的落雨,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单薄的肩膀不停地耸动着。 “王妃,求王妃救救知雪,您的医术高明,肯定能够把她救活的,求王妃救救她。” 郭铭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在看到苏栩的刹那间,他的那双仿佛含着沉痛与慌张的眼眸就瞬间亮了起来。 苏栩心下一顿,她的目光从郭铭的脸上滑下落到知雪那张即使惨白却也平和的脸上,心下有几分沉重。 她迟迟没有说话,可是这无声的沉默只让郭铭的原本亮如白昼的眸光在一寸寸变得暗淡下来,最后仿佛沉入了无底深渊,不见丝毫光亮。 许是苏栩的身上的气息太过悲伤,商临渊只上前轻轻的把她的肩膀揽住。 郭铭对知雪的感情,商临渊早就知道了。 前几日在忘川城的时候,他还曾对郭铭说过如果是因为知罪臣之女的身份而不能娶她,他可以认知雪为自己的义妹。 第254章屋顶偷听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又传来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即进来的就是气喘吁吁的刘大夫,他额头之上都是细汗,肩上的挎包也随着他的喘息而不时上下跃动着。 苏栩所住的福安院和希和院只隔了一个花池,而刘大夫所住的院子则和希和院隔了大半个将军府,此刻能来,也多亏了他那双差点跑断了的腿。 “刘大夫,你快来给知雪看一看。”原本眼眸已经暗沉下来的郭铭在看到刘大夫时,心上终于又涌上一阵激动,他的话说的很急。 而刘大夫当即就看向了他怀里的那个眼睛禁闭,嘴角有一抹殷红的女子,这般了无生气的模样,只让刘大夫心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他再看一旁站着的面容沉痛的苏栩和沉着脸的王爷,这预感愈发强烈了。 郭铭的眼神过于急切,因此,刘大夫几步就上前,蹲下身抬起知雪的手腕把起了脉。 冰凉的手腕,感受不到丝毫脉搏的跳动,刘大夫的手有些颤抖,随即他就又伸手在知雪的鼻下探了探,没有丝毫气息。 “请将军节哀!”刚放下手,对上郭铭那双着急、满含期盼的眼神,刘大夫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沉痛和无奈。 人死不能复生,他是大夫却也没有那等医死人活白骨的本事。 “你们骗我,她只是喝了一口汤,怎么会突然去世?” 郭铭面色在刹那间就变得格外惨白,他眼里满是哀痛,他的眸光所过之处,众人都叹了一口气低下了眼眸。 一时间窗外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都显得愈发烦人了,在沉默中,苏栩缓缓上前从案前地上捡死了那个破碎的白玉碗碟,上面依稀还有一些米粒。 她缓缓把那白玉碗片放到了自己的鼻下,并没有任何味道,她又用手轻轻抹了一下,在手指上捻了捻,这才缓缓出声:“是丹顶鹤之毒。” 这毒药在普通的药铺就能买到,并不是什么稀罕的毒药,可也正是因为它普通,更加让人防不胜防,因为谁都可能拥有这种毒药。 “是你,一定是你在汤里下了毒。”郭铭猛地抬手指向了跪在知雪尸体旁的落雨,语气肯定的说。 原本还在抽噎的落雨顿时怔住了,过了一会儿她才突然以头抢地,哭着大声解释: “将军,我与雪儿情同姐妹,两人在府里相伴三年,她曾数次相助于我,我一直对她心存感激,我怎么可能害雪儿呢?” 落雨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哽咽,她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有被说成是凶手,还是害了她雪儿的凶手。 “这蛊汤是你送来的,凶手不是你还有谁?” 郭铭这有些强横的话让苏栩皱了皱眉头,但她却没有出声,只静静地站到一旁,手中的那片白玉碗片已经被她放到了案上。 落雨泣不成声,她一直摇头说自己不是凶手,可是郭铭悲伤欲绝,又哪能听得清楚她在说什么,唤了人进来就把落雨拉可下去。 而随即郭铭又让人把厨房的一干人等都关了起来。 商临渊一直没有开口,只在郭铭把知雪抱走之后,他才对着苏栩招了招手。 外面的天色很快暗了下去,他们两人并没有带一个下人的走在府的小径之上,夜风渐起,商林渊忽然停下,在苏栩不解的目光下把自己的外衫缓缓脱了下来。 直到那衣裳披到自己的肩膀之上,苏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想要取下来,可是却被商临渊抬手制止了:“夜凉了,小心冻着。” “你身上还有伤,也受不得凉。” 黑暗之中,苏栩蹙起了秀眉,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只被内衫遮起来裹着一层纱布的胸膛。 商临渊虽然看不到苏栩的目光,可她的声音里含着的担忧却是不可忽略,这让男子的心下泛起点点暖意。 他抬起手就牵住了苏栩的手,不等苏栩再说话,商临渊就拉着她开始慢慢往回走。 “这碗毒汤可能不是为知雪准备的,是为郭铭将军准备的。” 寂静中,他们只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以及两人嘴里呼出轻不可闻的呼吸声,而也是在这时,苏栩蓦然出声了。 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沉思,如果是有人要害知雪,为何不在之前,而是偏偏挑在郭铭回来的时候。 而且,这党参麦冬瘦肉粥是送到郭铭书房的,谁能提前猜到这粥竟然是知雪先尝了一口呢? “我也是如此想的。”商临渊早在之前一进门就看到地上那碎了的碗片,就已经在心里有了些许猜想。 “那是谁想要害郭将军呢?” 苏栩怎么也想不出谁会害郭铭,这府里的人都是跟随郭铭多年的老人。 张管家也曾是跟随郭铭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对将军府里的大小事情也格外上心,外人混进来的可能性并不大。 商临渊并没有出声,只忽然抬手揽住了苏栩的肩膀:“先回去吧,暗处动手的人既然没有得逞,他肯定还会出手的。” 苏栩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在他们离开后,从暗处的假山后只出来了一个人影,她看着二人的背影狠狠的握紧了拳头。 “苏栩,我一定要你的一切都夺过来,包括临渊的爱。” 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咬牙切齿,苏栩就像是她的克星一搬,只把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克死了才罢休。 而正在红鸾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谁知却是突然看到一个人影悄悄摸摸的从她面前不远处那条青石铺就得路上掠过。 几乎是没有犹豫她就追了上去,然后就见面前的黑影轻车熟路的就从后面的墙上越过,然后朝夜色而去。 红鸾心下犹疑,自然一路紧紧跟踪,直到到了一处隐蔽的宅院,那个黑影很快就从墙上越了进去。 而红鸾却是没有多想就绕到宅院后面,然后刚跃进去然后就飞身上了屋顶之上。 随即就有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里:“沈煜,我已经按照这你的吩咐去做了,你还叫我出来干什么?” 女子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是还是能让人听出她那掩饰不住的惊慌和害怕。 第255章发现端倪 “照我说的办?若是你照我说的办,郭铭又怎么会还活着,你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粗葛的声音几乎在女子声音落下的瞬间就响起来,而也是在这声音响起后,红鸾就猜出了屋里的人是谁了。 “郭铭和商临渊之间必须死一个,如果你都舍不得,那就让满楼继续受折磨吧。” 这话刚出,屋里女子就立刻激动的出声:“不,我一定会救满楼的。” “记住你今日说的这句话。” 听到这里,屋顶的红鸾飞身就离开了,而随后屋里也前后出来两个人影。 幽深的巷子口,在黑色人影刚出来,她的面前又猛然出来一道身影。 “商临渊,你不准动他。” 蓦然响起的声音只把原本就有些心神不宁的黑衣人惊了一下,她停住脚步,抬起头,一片黑暗之中,依稀能够看到一个消瘦的人影。 “你是谁?我杀不杀商临渊和你有什么关系?” 盯着面前的黑影,女子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她的声音里下意识多了几分警惕。 “弑兄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原来乐熙公主也能干得出来!” 面前黑影的声音里满是浓浓的嘲讽之意,可这些乐熙公主都已经顾及不上了,她已经被面前黑影的话震住了。 “你竟然知道我是谁?”乐熙公主震惊地开口。 黑暗中,只听一声轻轻的嘲笑声传来“你若是伤了临渊,那你暗害郭铭不成,误杀他身边丫鬟一事,我就会让全雍州城的百姓都知晓。” 女子话里的威胁之意只让乐熙公主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她看着面前的黑影缓缓握紧了拳头。 “你怎么会知道此事?” 这件事,她做的极为隐蔽,而且她的身份在那儿,也没人敢怀疑到她的头上。 “呵!我怎么会知道?当然是亲眼所见啊,只要你动临渊,我就会告诉郭铭是你杀了他心爱的那个丫鬟。” 红鸾靠在矮墙之上,漫不经心的开口,巷子深处不时传来的犬吠之声,只让她有些烦躁的蹙了蹙秀眉。 不知面前人底细的乐熙公主一时不敢贸然出手,听她的声音只怕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心下诸多想法一闪而过,乐熙公主就开口了: “商临渊是我的兄长,我自然不会害她,这不用你操心。” “呵,如此最好。” 面前黑影刚说完,随即就飞身离去。 回到府里,已是三更天,乐熙公主刚转过悠长的走廊,迎面就碰上一个提着灯笼的人影。 她走的不紧不慢,一身缟素的她在白色灯笼笼罩出来的昏黄光芒之下,在某一瞬间竟然像极了那个走路都带着一股温婉的知雪。 这让原本就做贼心虚的乐熙公主心下不由得颤抖一下。 “嫂子,这是要去哪里?”她稳住心神,对上苏栩望向她的眼神,只率先出口询问。 而苏栩却是没有着急回答她,一手提着灯笼,她的目光只在乐熙公主那身简单的衣裙上溜了一圈,最后才回到乐熙公主的脸上: “去前面灵堂,你步履匆匆,可是刚从外面回来?” 苏栩的声音略轻,她的眼眸在黑暗之中被白色灯笼照的很明亮,只让乐熙公主感觉自己被看穿了一般。 “有些睡不着,所以去池塘边走了走。“乐熙公主面色如常,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手心已经出汗了,面上的冷静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闻言,苏栩的目光在她那干净的绣花鞋面上停了一瞬,随后,她才点点头,缓缓出声:“天色已晚,公主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栩说完之后,就提着那柄惨白的灯笼带着几个丫鬟缓缓越过乐熙公主朝前而去。 留在原地的乐熙公主僵了一下身体,这才缓缓转过身望了一眼苏栩远去的背影,而她的面容也缓缓隐在了黑暗之中。 苏栩来到灵堂已是半刻钟后,白烛摇曳,白幡迎风而动,两口漆黑大棺木停在灵堂中间,两个大蒲垫是一个银铁火盆,里面有刚刚燃尽的漆黑纸灰。 风一扬,黑色的纸灰漫天而起,浓重的香味飘荡在鼻息之前,只让苏栩心中涌上一股悲凉。 与苗沁之前相处的温馨画面开始缓缓浮现在她的面前,苗沁可能算不上一个好母亲,可是她对苏栩也是真心实意的好,虽然也伤害过她,可是那些好也是不可磨灭的。 跪在蒲垫之上,苏栩从一旁拿过纸钱缓缓放入火盆之中,猝尔燃起的火花跃动进苏栩的眼里,只让她一双星眸里仿佛也凝出了如火般的碎光。 “你一路走好,未完成的愿望,我会为你实现。”看着立在她面前漆黑阴森的大棺木,苏栩在心里暗暗想道。 从灵堂出来,天边已经微熹,隐隐的霞光穿透稀薄的云层从高处远远的洒射下来,只把苏栩那张本就白皙的面庞映衬的有几分柔光。 远处有几个下人在窃窃私语,苏栩微微动了动耳,便听到他们是在说郭铭和知雪的事情。 “听说,咱们将军也是爱惨了知雪姑娘,不然也不会抱着她的尸体不放,如今还在房间里” “可惜了知雪姑娘,眼看着将军已经对她动心,假以时日,她必然是要成为将军的女人……” 声音戛然而止,他们已经看到了逐渐朝他们走来的苏栩,顿时闭上嘴然后低下头站到了一旁。 而苏栩也没有和他们计较,从他们身边路过后,只在心里暗暗想着刚才他们所说的话。 之前,她是看到郭铭把知雪的尸体抱走了,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并没有把知雪的尸体放进棺木里。 那灵堂的停的棺木只可能是空的了,想到此,苏栩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虽说现在是深秋,天气逐渐转凉,可是那尸体也不能久放。 脚步一转,她径直朝希和院而去。 到了院门口,她竟然看到远远的还有一个人影朝着希和院的方向而来。 逆着光线,苏栩眯了眯眼,模糊的身影却让她一眼就认出是商临渊无疑了。 顿住脚步,她缓缓等着男子的走近,他的脚步忽然快了不少,显然应该也是看到苏栩了。 第256章劝解郭铭 “临渊,你醒了?” 昨晚,苏栩是趁着商临渊睡着悄悄出来的,如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底青黑一片,显然好几日未睡的男子竟然起的如此早。 来到近前的男子却是没有说话只皱着眉头看着苏栩,眼底是如湖面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正在苏栩感到有一些诧异的时候,就见商临渊突然缓缓上前把她的手牵了起来:“你不是要进去吗?” 男子低眸看向她,里面仿佛只是在单纯的询问她,手上突然传来的热意,只让苏栩愣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郭铭的屋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里面并无声音传来,苏栩伸手又敲了敲,里面却是突然传来一声怒骂声: “滚,我说了她只是睡着了,不需要躺在那个黑森森的棺材里面去。” 郭铭的怒骂声只让苏栩蹙了蹙眉头,而他身侧的商临渊却是抬手朝挥了挥,随后一直侍候在侍卫见此上前便是用自己的肩膀开始撞。 两人的武功虽然不高,可力气却还是有的,所以不过三两下,那扇漆黑的格子门板颤颤巍巍的晃动几下,然后轰的一声便开了。 里面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窗帷拉的严严实实的,从门口透射进光线,只把面前那扇海棠琉璃七彩屏风照的散发出几分迷人的光芒。 苏栩和商临渊对视一眼,然后两人缓缓绕过那座屏风向里面走去。 内室里更暗,若不是,若不是苏栩的眼睛比一般人的眼眸要明亮许多,她怕也要撞东西上去。 床上挂着厚厚的帷幔里面很黑,却无半分动静传来,若不是苏栩能够感受到那浅浅的呼吸声,她可能要以为这屋里根本没有人了。 “郭铭,人死不能复生,你即使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她也已经死了,而你难道连她死了,也不让她入土为安吗?” 这话一出,床上还没有动静倒是苏栩先皱了皱眉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商临渊竟然会如此直接的开口。 而随后,她就明显听到床上人的呼吸声蓦地一重,可是他却还是没有开口。 苏栩终于忍不住了,她蓦地开口: “郭将军,你不能如此颓废,知雪已死,可是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而且,目前虽然已经攻下了南郡,可是还有诸多番国都虎视眈眈,更别说商不逢已经派了沈朝前来,郭将军,你懂我的意思吗?” 苏栩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即使是你再痛苦可是为了雍州城的百姓,你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我本打算过几日就和她说自己也心悦于她,想要娶她为妻,可是晚了,我应该早点说,我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不早说。” 床上的人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满是沙哑和浓浓的悔恨,即使看不到他的面容,但也可以想象得出,他的眼里肯定满是沉痛。 而苏栩和商临渊只听这话就已经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了。 郭铭虽然恨那个凶手,可更恨的却是他自己,如果他能保护好知雪,如果他能早点把告诉知雪自己的心意,也许就不会给自己和知雪留下那么大的遗憾。 苏栩叹了一口气,原本准备好的满腹说辞,此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窗外的寒蝉的鸣叫也仿佛在瞬间变得凄惨悲凉了许多。 在寂静中,只听商临渊突然轻轻的出声:“郭铭,让她入土吧。” 在他话音刚落,床上的人明显呼吸一滞,随后他那带有几分压抑的声音才缓缓传到了苏栩的耳畔:“王爷,我舍不得。” 话音里有几分哽咽,一个曾经在战场上无数次流血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男人,如今面对一个人的死亡却是害怕到只能躲在黑暗之中独自舔伤。 这让苏栩的心下一时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而在瞬间她竟是觉得此时这间屋子让人感到分外压抑。 从郭铭的屋里出来,已经是半刻钟后,不管经过如何,最后郭铭却是答应了商临渊会在晚上的时候把知雪的尸体放到棺木之中。 深秋的季节带给易城最大的变化就是那到处纷飞的金叶子了。 因为在易城的东面有一座山,上面种满了银杏树,秋风一吹,金黄的叶子纷纷扬扬便飘满了易城。 府里无故多了这些叶子,倒是忙坏了下人,每隔不远距离就会有一个下人在扫落叶,而苏栩看着偶尔盘旋在空中跃动的金黄叶子,蓦地停住了步伐。 一直跟在她身旁的人也随之停了下来,转头间便看向了苏栩,在阳光下显得愈发白皙透亮了不少的苏栩却只是眨了眨眼眸,突然心血来潮的说了句:“我想去看一个人。” 商临渊诧异的扬了扬眉,还没开口询问是谁,就见苏栩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就跑了起来。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商临渊竟然就这样被苏栩拉着跑了一段距离。 “栩儿,你的肚子里还有孩子,不能跑这么快。” 片刻后,商临渊猛地停了下来,连带着苏栩也被迫停了下来,男子的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深沉,这让微微侧身背对他的苏栩暗暗笑了。 本来还以为商临渊会很慢才能反应过来,谁知他竟然如此快就想起自己怀孕一事了。 不过他们也快到了,前面不远处,矗立着一座深灰色连排的高大房屋,而在门口有数十个人带刀的士兵在看守,而在房屋的外面有一行由几十人组成的士兵在不停的来回巡逻。 在苏栩他们过来的时候,那原本还靠着墙壁而站的看守顿时连忙跪下,双手撑地:“见过王爷,王妃娘娘。” 苏栩没有说话,而商临渊的眼眸在两人的身上瞥了一眼,随即就冷吩咐一声:“把门打开。” “是,王爷。” 其中一个看守忙从地上爬起来,叮叮当当从腰上把一个带有铃铛的钥匙取下来,插在锁孔里转了转就听叮的一声,然后锁就开了。 他利索的把门打开,转身就伸出手:“王爷,王妃娘娘请。” 苏栩和商临渊进去后,就直接让里面一个看守带路直接朝关押着落雨的牢房而去。 第257章牢中问话 因为落雨是嫌疑犯,所以她和那些在厨房里做事的人是分开关押的。 他们到了牢房外,隔着木质栏杆的缝隙可以看到落雨蜷缩着身体在角落里,她的脑袋紧紧扎在自己的腿膝里, “落雨?”苏栩轻轻出声询问了一声,而里面那个原本埋头于膝的女子就猛地把头抬了起来。 “王妃?”她眼里满是诧异之色,仿佛是看错了一般有些不可置信的唤了一声,看到苏栩点头之后,她面上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眼睛都在瞬间红了起来。 她踉跄的站起来,随即就跌撞的朝苏栩的方向跑了过去,到了近前,她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握在面前的栏杆之上。 “王妃,你终于来了,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没有下毒害雪儿。” 她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激动,看着苏栩仿佛就像是在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王妃,奴婢真的没有谋害雪儿,奴婢与她情同姐妹,并且她还认奴婢的阿婆为亲人,奴婢怎么可能去害她?” 落雨的声音里满是激动,说着,她一张染了不少灰尘且疲惫消瘦了许多的脸便滑落下来 了两行眼泪。 苏栩的眸光在她的那张哭花了的脸上停留了许久,那道目光非常直白,只让原本哭的不可抑制的落雨猛地收了声,只脸上呆呆的挂着两道如水流冲开沟壑般的泪痕。 “这些事情,你已经说过了,你且把那日的经过仔细和我道来。” 良久后,苏栩的眸光才从落雨的脸上移开,然后缓缓出声。 听了苏栩这话,落雨顿时开始回想那日发生的事情。 两日前,在苏栩昏迷不醒被商临渊抱着回来后,因为落雨和知雪都在担心苏栩的身体,两人商量了一下便都在屋里守着。 守到早晨的时候,知雪估计着苏栩快醒来了,所以就让落雨守在这里,而她自己则是去了厨房,说是要为苏栩熬一些滋补的鸡汤来。 之后就是苏栩醒来,落雨随着苏栩来到了商临渊所居住的侧厢房外,后来就是郭铭出来向落雨询问知雪在哪里。 落雨因为知道知雪和郭铭那点意味不明的事,所以在郭铭终于第一次询问知雪,落雨就显得很是激动,她当即就回话说知雪在厨房。 眼看着郭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落雨当即就又提了一句:“用不用她去把雪儿叫来?” 谁知一向面容冷淡且从不管杂事的郭铭竟然点头同意了,落雨想着苏栩暂时不出来,而且去一趟厨房也费不了多大功夫。 这样一想,落雨当即就跑着去了一趟厨房,到了那里,她就看到正在教乐熙公主煮汤的面容含笑的知雪。 落雨把郭铭想要见她之事刚告诉知雪,她的面上就怔了怔,随即眼底就划出一抹欣喜,虽然她的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可是落雨却知道她是欢喜的。 知雪刚要离开,却是突然想起灶上还煨着她亲自为郭铭所熬制的汤药,因此面上就有几分迟疑,得知此事的落雨,顿时开口说等汤熬好了,亲自送到希和院去。 由是这般,一向端庄本分的知雪感激的抱了抱落雨,之后的发生的事情苏栩也大致猜到了。 在汤熬好之后,落雨就送到了郭铭的书房,当时,知雪也在屋里,可能是因为郭铭关心知雪,所以才让她喝了一碗汤,也或许是知雪想要先尝尝烫不烫…… 不管经过如何,反正那汤里是被人下了沾之毙命的鹤顶红,而知雪也因此而亡。 在屋里传来郭铭大唤知雪的声音后,落雨就飞快的推开门进去了,随之映入她眼帘的就是躺在地上,嘴角有一道鲜红血痕且惨白着脸紧紧闭着眼睛的知雪。 之后便是苏栩和商临渊前来看到的事情了,说完后的落雨抬眸就看到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而眼眸沉沉凝于一处,面上若有所思的苏栩。 “王妃娘娘,奴婢说的没有半个字是假的,那盅汤奴婢只是在它煨好后就送到将军书房,而且当时有张大娘在奴婢身旁,奴婢怎么可能动手脚。” 再者,谁会随身携带丹顶鹤这样的剧毒在身上? “你刚才说在你到了厨房的时候,知雪正在教乐熙熬汤?” 对于落雨所说的话,苏栩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不急不缓的开口,她的眸光直直的盯着落雨,只让原本就受了惊的女子,如今心下更多了几分惶恐。 “是这样,王妃娘娘,因为之前乐熙公主说自己想要学一道菜,然后亲自做给王爷尝鲜,因此,知雪每日都要抽出一个时辰去教乐熙公主做菜。” 落雨的话音刚落,苏栩就又飞快的问了一句:“府里的厨娘那么多,乐熙为何会找上事务繁忙的知雪?” 这话问住了落雨,她也不知道,知雪也没有告诉她。 听到这里,苏栩突然沉默了,而跪在地上的落雨却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刚想张嘴说话,可是却在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商临渊后,面上突然浮现出几分犹豫。 看到这幕的苏栩不禁拧了拧眉头,随即就看向落雨:“有什么话直说,是我在问你,临渊他不管此事。” 即使苏栩如此说了,但跪在干草之上的落雨心下还是有几分挣扎,最后她抬眸在看到苏栩那略带鼓励且坚定的眸光时,终于闭上眼,然后低声且颤着音的说了出来。 “王妃娘娘,那日奴婢把汤送进将军的书房后,就打算回去福安院等您,可是奴婢刚走到希和院的门口就看到外门外徘徊的乐熙公主。” 眼看着苏栩的眸光突然变深,落雨的身体当即就颤抖了一瞬,额头的冷汗直冒,而一双肿胀的眼睛也在此时忍不住出现了几分害怕。 还不等苏栩开口说话,她就又急忙叩头求饶: “王妃,奴婢真的在那日看到了乐熙公主,至于她为何会出现在希和院?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在看到她的时候就想要上前行礼,谁知她竟然突然转身离开了。” 这话传进苏栩的耳里,只让她的眼眸更加深上几分。 第258章入土为安 “王妃,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是你不相信,可以去问问守在希和院门口的侍从,他们都是亲眼看到了乐熙公主。” 眼看着苏栩一直不说话,落雨不由得急了,她抬头望向苏栩就又着急出声。 “你的意思是怀疑乐熙公主在汤里下了毒,想要暗害于知雪姑娘?” 良久后,苏栩的眸色逐渐平静下来,才缓缓出声,而落雨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就飞快的摇头,眼里闪过一抹惊慌,她着急解释: “王妃,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从牢房里出来,苏栩和商临渊静静地走着,远远看去,倒是一对璧人。 有风拂来,扬起了苏栩额前的发丝,只让她那双如远山般的秀眉下的星眸更加显得平静无波。 “栩儿,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你可以先不要把此事告诉郭铭吗?” 沉默良久,商临渊突然停住脚步,跟在他身旁的苏栩也随即停了下来,而男子眼眸闪了闪这才忽然低眸看向苏栩如是说。 苏栩在他那带了三分恳求的目光下,心下叹了一口气,这才开口:“我并没有打算把此事告诉郭铭,不过乐熙公主最近的行踪却是有些奇怪。” 昨晚半夜碰到乐熙公主,她的鞋面并未沾有一丝池塘边的泥土,而她却是说自己之前是去了池塘。 苏栩并未将这件事告诉商临渊,可是商临渊是何等的聪明,若不是真的让苏栩感到易常的事,她怎么会特意的向他提出来。 “乐熙与我失散两年,不管如何都是我亏待了她,如今母妃又神智不清醒,我不能再让她出事。” 商临渊明明什么也没有说,可是却仿佛都说了。 他话音落下很久,苏栩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只仰头看着前面那棵基本已经凋零如今光秃秃的只剩下枝丫的海棠树。 “栩儿……” 这般沉默的苏栩,一时只让商临渊感到有几分心慌,他下意识的上前几步,低声唤了一声。 “临渊,正如你所说的,如今在没有证据的情况,谁也可能是凶手,而乐熙公主虽然行踪可疑,但我也不会强加罪名在她的身上。” 苏栩的声音很平静,可是莫名的商临渊却从中听出了几分生气的意味。 自那日后,苏栩基本都在灵堂守着,头七后,苗沁就要入土为安了,而作为她唯一的亲人,苏栩自然很忙,几乎白日里一刻都不得闲,而商临渊则是在几日前就已经赶回了忘川城。 他来这儿只是为了寻找苏栩,如今知道苏栩平安无事,他则要回去处理忘川城那一应大小事情。 临走的时候,商临渊是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离开的,送行的只有他的师父淮大师和他的师伯舒朗道长。 “一切行事依照自己的内心便可。”这是淮大师在看了商临渊久久之后才开口嘱咐的话。 而舒朗道长则只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商临渊,里面不用问也知道应该是疗伤所用的药。 商临渊离开后,最高兴的便是翎儿,她直接住到了福安院。 可是在看到苏栩经常莫名的望着窗外出神,翎儿皱着小眉头想了想,这才有些迟疑的出声询问:“姐姐,你是在想王爷吗?” 听到声音回过神的苏栩,只缓缓摇摇头,伸手摸了摸翎儿的小脑袋,她的眼眸忽然变得轻松了不少:“栩儿,你想不想念亲人?想不想回家?” 苏栩的话音刚落,翎儿那张稚嫩的面容猛地一变,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惊慌,手里捏着的一个纸花也瞬间掉到了地上。 “姐姐,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哭腔,似乎只要苏栩点点头,她的眼泪就会瞬间决堤。 在看到翎儿如此激动,苏栩叹了一口气,忙又解释了一句: “姐姐,并不是不想要你,只是你的家人应该也想你了,姐姐不能如此自私,你也应该和家人团聚了,享受父母之爱。” 而翎儿却是根本不停苏栩的解释,她心里越发的认定苏栩只是不想要她了,原本只在眼里打转的泪花,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如线般的泪珠只让苏栩心下一时也慌了,她忙在翎儿身前蹲下身,从身上取出锦帕,忙把翎儿脸上的泪珠尽数擦去,这才把她的小身体揽到怀里。 “不哭了,姐姐只是问问,若是你不想离开,一直跟着姐姐就好,以后你想要回家和姐姐说就好。” 苏栩最怕小孩子在她面前哭了,而面前的小丫头又哭的委屈巴巴,苏栩暗暗叹了一口气,只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而全被哭声吸引了注意力的苏栩却是没有注意到她怀里的翎儿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然后面上慢慢绽放出来的笑容。 苗沁下葬的那日,天空暗沉的紧,易城多年不曾有过的沙尘暴也罕见的出现了。 狂风肆虐,漫天黄沙。 易城原本热闹的街巷也仿佛在一夜之间都空了,只剩下空荡荡的青石地板上独自沉睡。 而正在这时候,将军府的大门却是敞开了,随即就出现在了一行身穿白麻丝的下人,唢呐声凄凄惨惨,而在队伍的中间却是一个偌大的全身漆黑的棺椁。 在队伍的最前面是同样着了一身惨白的麻衣,腰间束了一根麻绳,而头顶则是戴了一顶尖尖的白帽子,帽沿很长,几乎遮住了她那双平静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眸。 她的手上抱着一块冰冷漆黑的灵牌,怕风沙灌了灵牌,苏栩用宽大的袖子严严实实的挡在灵牌前。 而她露在外面的手腕冻得些许发红,而那纤细的手指却是格外惨白,看着竟然有几分透明。 走在她身侧的是一个小小的人影,一身白色麻衣仿佛就能把她压垮,更别提那不时席卷而来的狂风。 翎儿的身体仿佛都被风吹的倾斜,她的手微微拽着身侧苏栩的衣袖,仿佛这样就能让她的身体更稳定一些。 原本翎儿与苗沁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昨日,翎儿不知从哪里得知她的性命是自己的姐姐的母亲用生命挽救回来的,就不顾苏栩的劝阻执意前来送行。 第259章再起波澜 到达城外风水安葬地已是一个时辰后,早有人已经等候在那里。 苏栩在等那些法师做完法事后站到一旁后,她这才缓缓看了一眼那迎着风沙而矗立在地上的那个漆黑棺椁。 “开始吧。” 良久后,她才背过身朝站在巨大深坑两侧的人哑声说了一句。 而站在她身侧的翎儿却是蓦地跪了下来,声音稚嫩的开口: “大娘,我虽然没有见过你,可是听说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您的恩情我无以回报,可是我会努力对姐姐好。” 她说完之后,就郑重的朝苗沁棺的椁方向叩了四个响头。 那些送葬的下人得令之后,就开始抬起棺椁缓缓往深坑里放去。 而就在棺椁快要完全放入坑中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苏栩的面色在刹那间就变了。 她手里紧紧抱着灵牌,而嘴上着急开口:“赶快把棺椁放进去。” 那些下人虽然不理解,苏栩为何如此着急,可是却还是听了苏栩的命令,手上的动作快了不少, 终于在棺椁放进去的之后,一铁锹一铁锹的泥沙落在棺椁之上,渐渐掩盖了棺椁原本应有的颜色。 “住手!” 一个娇俏带着满满怒气的女声忽然从远处传了过来,苏栩只听声音就知道是许久未见的红鸾。 果然,在她的话音落下后不久,就有十几骑如旋风一般闯进了苏栩的视野之内。 看着一身罕见的把红衣换下着了一身白裳的红鸾,苏栩一时间有点不明白她这是来干什么。 “住手,苏栩,你已经和她断绝了关系,还有什么资格送她入土为安?” 质问的声音只让曲子她皱了皱眉头,身旁的下人哪曾见过如此场面,顿时吓得手脚都软了,而手上的填土的动作一时间也就愣住了。 “继续。”苏栩仿佛没有听到红鸾的声音一般,只转头看向坟坑前的数十人淡淡吩咐道。 可是即使有了苏栩的命令,那些下人还是没有动手,因为在他们的身后突然围上了一面戴黑布,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戾气,手执长剑的黑衣人。 “你想干什么?” 马蹄声从远处疾驰而来,在快到苏栩面前的时候却是突然收住了马蹄,可见红鸾的马术还不错。 坐在马背上的红鸾闻言只嘲讽一笑,随即她就嘲讽的居高临下的看向苏栩: “我想干什么,是我要问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可别忘了你早就与她脱离了关系,而现在最有资格送她入土的是我。” “如果不是你带她来了易城,她又怎么会突然出事,红鸾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见她。” 苏栩的面上并没有一点惊慌,声音的平静只让原本脸上充满嘲讽的红面色又是一变,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竟然是突然笑了: “苏栩,这应该怪你才对,若不是她担心你,又怎么会在听到你中了阴蛊,她就一刻也不耽误的跟着我来到了易城,而结果却是为了救你身旁那个死丫头的性命而亡。” 苏栩原本还在想为何好好待在忘川城的苗沁怎么会突然来到了易城,原来红鸾竟然以她为诱饵,把苗沁骗来了易城。 “你好生卑鄙,我原以为你虽然心肠歹毒,但还有一丝人性在,可如今才发现你根本就不配为人。” 苏栩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愤怒,而站在她身侧的翎儿一时间对于她们二人的对骂没有回过神,她呆愣的仰头望了望红鸾,最后只悄悄伸出手拉住了苏栩的衣袖。 下意识的翎儿觉得他们说的那个死丫头应该是她。 “配不配为人,还轮不到你来说,今日我就是为了苗姨而来。” 马背上的红鸾只眯了眯眼睛,寒风中头发凌乱的飘在脸上,而她的纤细的右手却是突然对着苏栩缓缓抬了起来。 然后下一瞬跟在他身后的那些黑衣人已经朝苏栩冲了过去,之前包围了那些填土的下人的那些黑衣人也在得令的瞬间就挥出了手中的那一把把锋利闪着阵阵寒光的长剑。 早有准备的苏栩在那些黑衣人冲上来的前一刻就从腰间抽出几张符纸,嘴里默念几句,然后那些冲上来的黑衣人仿佛遇到了鬼打墙一般,开始原地踏步。 见了此幕的红鸾只瞪了一眼苏栩,随即她就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也从身上取出几张符纸,然后念了法诀,隔空对着那些黑衣人前面打去。 沉寂的空气里轰然响起一声脆响,随即那些黑衣人才又重新看到了苏栩。 苏栩的面色一变,这才想起红鸾也曾和那个邪道杞尤学过术法,一般的符纸只怕还控制不住她。 想到此,苏栩蓦地从身上取出一张她曾用鲜血描画出来的符纸,她心里刚想念法诀,谁知却是一个稚嫩的声音蓦地响在了她的耳侧。 “你不想要命了,还是不想要你腹中的孩子?为了那个救那个丫头你就已经遭到的反噬,如今再用,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书海意识中的小金子突然出声只让苏栩愣了一下,而她的心下也开始惴惴不安。 不论苏栩如何说,郭铭认定了落雨就是杀害知雪的凶手,并且非要把落雨处死,苏栩无奈之下又不忍心看着落雨就这样被无辜惨死。 因此,在郭铭处死落雨的前一碗,苏栩打着送行的由头进入牢房,用一个稻草人把落雨替换了出来。 为了让那些人相信,苏栩在那个替身身上首次动用了禁术,而原本自以为自己有紫气护体,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动用禁术,一直都平安无事,可是不知为何此次竟然会遭到反噬。 若不是她提前用内力护住了孩子,只怕是真的保不住了,可即便那样,她也在床上躺了两日,府里的下人大都以为她是因为伤心过度而致。 在苏栩犹豫的时候,那些黑衣人却是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把泛着凌冽寒光的长剑迎头而来,苏栩的眼睛微微一闪,拉着身侧被吓到的翎儿朝后退去。 “王妃,小心!” 正在长剑快要砍到她的身上的时候,苏栩的耳旁却是蓦地传来一声大吼声,而随即眼前也闪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第260章寥寥无几 是际陵! 他给苏栩挡下那一击后,就把苏栩和翎儿挡在了身后,他的身后也出来了许多黑衣人。 吉林带来的人很快和湖南的人打到了一块,只让书去分不清眼前的黑衣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就在这个时候,红鸾似是突然看到际凌,他的眼里蓦地滑过一抹诧异:“你竟然醒过来了?” 这话让苏栩感到一阵诧异,她的目光在红鸾和际凌的身上停了一瞬,随即就听际凌突然出声: “你之前打晕我,我还没找你算账,现竟然还敢来害王妃娘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红鸾打晕际凌?苏栩暗暗在心头想了一下,难道是之前际凌带她离开的事? 早在半个月前,商临渊给自己点穴,然后让际凌把她带走,在路上,苏栩本以为自己真的要被带到玄虚谷,谁知在路上,他们住进一家客栈后,然后,际凌竟然莫名失踪了。 而独自待在楼上房内的苏栩,就是在运用血炼之法一周天后,隐隐的感觉到商临渊给自己点的穴道,有松动的迹象。 这个发现让苏栩感到十分激动,她运功半个时辰后,终于冲开了穴道。 随后,苏栩怕际凌带人找自己,因此,苏栩就躲到了山里,谁知在那里竟是遇到了杞尤,而她更没想到的是,最后救了她的竟然是那个一向以凉薄出名的沈朝。 当时过于惊慌,没有时间来细想这一切,如今想来,原来竟是际凌出事了。 可是,红鸾怎么会突然把际凌弄晕呢? “你应该感谢我,苏栩,若不是我,你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回去救那个死丫头?” 红鸾大笑几声,她一脚踏在树干上,身体凌空翻飞间,就已是又回到了马背上。 “你是故意让我回易城?那翎儿也是你故意让我救的?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苏栩一时搞不懂红鸾想做什么呢?阴蛊是他下到翎儿身体里,而易城的瘟疫也是她一手策划的,可是她却又帮助自己,这让苏栩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面对苏栩的质问,红端嘲讽的笑了一声,并未回答,她缓缓举起手,然后对着自己带来的黑衣人飞快的说了声撤,然后就见原本还与际凌的人打到一块儿的黑衣人却是很快就撤退了。 原地一片狼藉,躺下很多人,血色洇红了脚下,而那些原本打算安葬苏栩的下人如今剩下的也寥寥无几。 血腥味充斥在这方天地间,风沙仍然不停歇,际陵收了长剑,然后就来到了苏栩的面前,对着苏栩,他就是抱拳行了一礼: “王妃娘娘,对不起,上次是属下疏忽,才被红鸾得手下了蛊虫,把您一人扔在客栈里。” 这话倒是让苏栩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她解开穴道悄悄溜走了,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苏栩也并不想旧事重提。 “无事,麻烦你让他们帮忙把我娘的坟埋一下。” 苏栩的眼眸微微一转就看向了一旁的那个被埋了半截的坟,而际陵一听这话,面上顿时出现几分诚惶诚恐,忙开口: “王妃娘娘不用客气,本来王爷就是让属下们来暗中保护您的,所以您想让我们做什么,只要吩咐一声就好。” 说完之后,他就对着身后招了招手,然后他身后成排的两列黑衣人顿时出来数十人,然后上前从地上拿起铁锹,干了起来。 不愧是武功高强之人,连干这种埋坟的事情也是干净利索,不过半刻钟,一座崭新的坟墓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而那石碑上的刻字,只一眼就让苏栩湿了眼眶。 她上前几步,然后在石碑前蓦地跪了下去,冰冷的石碑上刻着“苗沁之墓”。 曾经的一幕幕不时浮现在眼前,那些事情明明是原主所经历的事情,可如今她却仿佛感同身受了一般。 翎儿也随着苏栩一同跪在了苗沁的墓前,而一旁站着的际陵却是突然对着他身后的抬起了手,然后那些黑衣人顿时朝后退去十几米。 也是在这时,际陵缓缓从后面寻出了一些纸钱并着一个火盆,他把东西拿到了苗沁的墓前,然后也缓缓跪了下去,从怀里抽出一个火折子,然后一手按住纸钱一手用冒出一簇火花的火折子把它尽数点燃。 “谢谢你。” 眼圈有些微红的苏栩看到这幕,心下有些感动。 闻言,际陵只缓缓摇摇头:“您是属下的主子,那您的母亲,属下自然也该尊敬。” 而之后苏栩便没有再说话,对着苗沁的墓碑,她边郑重的叩了三个响头,心下边暗暗说: “你好好的去吧,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自己,而你一直记挂的风舞部落,我也让它重新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出现在这片大陆之上。” 回到府里已是一个时辰后,苏栩在把翎儿送回福安院后,她自己并未带有一个丫鬟便向知春院而去。 知春院住的人是乐熙公主,自从商临渊离开后,乐熙公主忽然变的深居简出,而去栩竟是已经五六日未见她了。 可是她不宅院,苏栩却是自己寻去了。 知春院的门口有两个下人在哆哆嗦嗦的守着门,地上落了一层层厚厚的落叶,苏栩的脚步刚落在上面,就把那两个原本还有一些犯困眯着眼睛的下人吵醒了。 他们看到苏栩面色一变,顿时站直身体,然后张嘴就要喊,可却被苏栩抬手制止了。 踩着厚厚一层落叶,苏栩缓缓朝院内走去,里面倒是不同门外的荒凉,地面倒是干净了许多,虽然不如自己的福安院干净,倒也可以看出是有扫过的痕迹。 刚来到屋前,她还没有来得及敲门,谁知里面却是突然跌撞着跑出来一个丫鬟。 她一手捂着脸,脸上挂着明晃晃的泪痕,眼圈红的厉害,若不是苏栩往旁边躲了一下,同时伸手扶住了她。 不然,这丫鬟不是撞到了苏栩的身上,就是跌到了地上。 “谢谢你……”小丫鬟刚抬起头,然后那道谢的话就僵在了面上,她眼里飞快的划过一抹震惊。 下一刻,她就要跪下行礼,看出她意图的苏栩,忙出声“不必多礼。” 第261章好自为之 “你的脸怎么回事?” 苏栩的话音刚落,就见刚刚把手从脸上取下的小丫鬟顿时又把手捂了上去。 “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栩放柔了声音询问,而面前的小丫鬟脸上出现几分犹豫,那眉头皱作一团,眼神有些飘忽,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即就忙摇摇头: “没发生什么,不过是奴婢打坏了公主喜欢的一个琉璃花瓶,她生气之下所以才打了奴婢一个巴掌。” 主子生气,打骂丫鬟是常事,更别说她是打碎了东西,听着极为合理,苏栩可却觉得面前这个小丫鬟对自己撒谎了。 可是苏栩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小圆瓷盒递给了面前的小丫鬟:“你回去早晚各抹一次,脸上的痕迹,两日便能消失。” 小丫鬟感动的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顿时又流了出来,可苏栩只朝她浅浅的笑了笑。 进入屋里,苏栩缓缓转过面前的一扇屏风,然后就进到了内屋。 随之映入她眼帘的就是一个女子的背影,乐熙公主坐在临窗的榻上,榻前的那扇格子窗户却是并未打开,仍然紧紧的闭着。 似是听到脚步声,她的身体僵了一下,而这时候,苏栩却是慢慢的朝她走近。 “公主殿下是在听外面风声吗?” 寂静中,苏栩已经又到了她的身侧,乐熙公主微微侧身靠在榻上,闭着双眸,若不是那双微微颤动着的眼睑,她都要以为乐熙公主睡着了。 “你怎么来了?” 听到声音,乐熙公主这才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的人是苏栩,她的脸上也没有出现半分诧异,只缓缓坐直了身体,朝苏栩平静的问了句。 “待知雪下葬后,我要启程去忘川城,顺便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苏栩如此直接的话只让乐熙公主怔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的摇摇头:“皇兄并没有让我去忘川城,若是我私自前往,只怕会惹他生气。” 这般听话的乐熙公主,苏栩还是第一次见。 以前的乐熙公主何曾在乎过别人的感受,她哪次不是背着商临渊悄悄跟着前往。 “我写信问过临渊了,他说你若是想去,可以随我一同前往。” 苏栩的话只让乐熙公主又是一怔,她眼里忽然闪出几分亮光,可是不知为何,只一会儿,她那亮光就又倏而灭了,眼底再次变成一眼看不底的黑暗。 “不了,每次我一出现,好事也会变成坏事,所以,我还是不去了。” 她那略带低沉的话,只让苏栩的眼眸瞬变深了不少: “临渊快要登基为帝了,到时候他最希望的看到肯定是亲人都能在他身边,与他分享快乐,我后日才离开,你再想一想。” 而苏栩在说完话后却是并未离开,只转而从一旁的桌案上取了一个青瓷印花茶盏,然后她抬手摸了摸茶壶,发现是温的之后,她就抬手在茶盏里倒了一杯茶水。 然后她把那盏茶在乐熙公主诧异的眼眸下,缓缓递到了她的眼前:“喝吧,虽然临渊不在,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乐熙公主面色瞧着有几分苍白,而嘴唇也没有丝毫血色,看着很是憔悴,这模样只让苏栩心下叹了一口气。 而之前她准备要说的话,此时也有些不忍心再说了,在一切都是她自己猜测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在等等吧。 可是,乐熙公主眼里明明闪过几分感动,可是,她却是突然挥掌就打翻了苏栩手上的茶盏。 一道弧线在眼前闪过,然后耳畔突然响起响亮的咔嚓声。 寂静中,苏栩缓缓把自己原本举盏的手收了回来,随即,她抬眸看向乐熙公主,眼里没有一丝怒气,甚至连诧异的神色也没有。 这让直直对上她眸光的乐熙公主突然愣住了:“你为何不生气?” 话刚出口,乐熙公主就把眼眸就移开了,心下却是有几分后悔。 见乐熙公主不敢和她对视,苏栩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为何要生气,不过是打碎了一个瓷盏而已。” 说着,她缓缓低下身,把地上的破碎混合着茶叶茶水的碎瓷片,只不紧不慢的一片一片捡了起来,然后放到了自己左手摊开的洁白如雪的锦帕之上。 “你来我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乐熙公主虽然年龄不大,可是她有几年是在江湖混迹过来,自然不同于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女子一般单纯无暇。 听了她的话,苏栩的眸光突然暗了下来,捏着瓷片的手也在瞬间僵住了,可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随即,她就又地上最后一片瓷片也捏进了左手的锦帕之上。 “乐熙,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聪明的人,而我想要说什么,你大抵也该猜出来了。” 苏栩站起来,把那块包裹着碎瓷片锦帕只缓缓收到了袖中,她抬眸看向乐熙公主,就见女子的眼眸有一瞬间的变化,而随即就又恢复了平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乐熙公主只把自己的身体重新靠在身后的软榻之上,又缓缓的阖上刻眼眸。 “你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或许可以告诉我和临渊,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苏月的话音刚落,而原本还好好的靠坐在软榻之上的女子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那双眼眸里却是充满了嘲讽的神色:“你们帮我?你是在开玩笑吗?” “乐熙!” 苏栩看着面前苍白面上尽是嘲讽的女子,皱了皱眉头,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而乐熙公主却是漫不经心的笑了几声:“你走吧,你们帮不了我,也阻止不了我。” 屋里仿佛在一瞬间沉寂了下来,窗外的落叶叶忽然拍打在窗户之上,发出细碎的声音。 “你好自为之,后日清晨,我会等你一起回去。” 苏栩丢下这句话,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在她走后,乐熙公主的面上忽然怔了怔,随后她的面上又闪过一抹急色,她飞快的把软榻后的窗户推开,朝外看去,可是映入她眼帘的只是苏栩那逐渐远去的背影。 第262章低泣出声 从知春院出去后,苏栩就又转道去了灵堂,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灵堂内外竟然没有一个人下人。 想来是郭铭不准他们靠近灵堂,心下如此想着,苏栩就缓步朝里面走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苏栩那个偌大的棺椁。 而两个蒲垫前却也没有人,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火盆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时发出一两声哐当声。 而灵堂外的两个惨白的灯笼倒是摇的很欢,苏栩站了片刻,正想离开,谁知角落里却是蓦地传来一个声音。 她转身间,就有一个酒坛子缓缓滚进了她的视线之内,苏栩顿了顿,眸光在那那个酒坛子上停了一瞬,这才缓缓的朝那角落里走去。 转过棺椁就见在微暗的角落里,有一簇苍白的烛火缓缓摇曳着,而在烛火外是一只冻得有些通红的手。 顺着手缓缓看去,就见穿了一身白衣的郭铭正背靠墙面坐在地上,他的双腿一条曲着一条伸直,另一只手上则是还抓着一个酒坛子的边沿。 看他的身侧凌的散着好几个酒坛子,就知道他可能已经喝了一整日的酒。 “郭将军,你的酒好像快要没了,用不用我让人再给你送一些过来。” 突然传来的声音只让原本头脑混沌,快要睡着的郭铭顿时迷迷糊糊又清醒过来,他把手上的酒坛子扔了,这才努力睁眼看向苏栩。 良久后,这才对着苏栩慢慢说了句:“原来不是雪儿啊!” 这话只让苏栩的心下叹了一口气: “人死不能复生,她已经死了,你折磨的只是你自己,而这肯定不是知雪想要看到的,难道她死了,你也不想让她安心吗?” 苏栩这话说的有几分残忍,可是比起让他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她宁愿他能够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本以为郭铭会生气发脾气,可是他并没有,只把身侧的酒坛子重新举到嘴边,狠狠灌了一大口。 冰冷的酒水顺着他那青黑的下巴然后成股的滴落到胸前的衣襟之上,瞬间就把衣裳洇湿了一片。 “我知道她已经不在了,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她在的时候,即使半个月不见面,我也只会在心里想一想她,而现在她的一瞥一笑突然如同海潮一般塞满了我的脑袋。” 郭铭的嘴角逐渐凝出一抹苦笑,他在战场之上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生死死,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这世上还有人的死亡能给他带来如此沉的打击。 苏栩叹了一口气,眸光忽然顺着郭铭的目光而去,落在了眼前漆黑的棺木之上,之后她再没出声,只静静站了一会儿。 外面的风愈发大了起来,呜呜咽咽,仿佛是有人在啼哭一般,只让灵堂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在瞬间变得更加凝重了。 翌日,知雪下葬,苏栩只送到了门外,比起苗沁下葬时的浩荡,送知雪离开的人只有郭铭和几个抬棺的人。 在那一行几个人离开后,苏栩这才缓缓抬眸看向对面的巷子口,就见那有一个女子穿了一身白裙,头上戴着偌大的帷帽。 她一手扶在墙面之上,头探在外面一直在看那逐渐远去的一行人。 也是在这时,苏栩的眼眸停在她身上一瞬,随即,就下了台阶,缓缓朝她走去。 到了近前,苏栩这才发现女子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而嘴里也在轻声抽泣着。 “你早点回去吧,既然不愿离开易城,那你就不能经常出来,如果身份被人拆穿了,你该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苏栩说此话的时候格外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而这话却让戴着面纱的女子身体微微一僵,她对着苏栩微微欠身: “王妃的救命之恩,落雨无以为报,一定会把自己藏好的。” 她的声音里含了几分哽咽,想起知雪的死,以及自己被冤枉成凶手,她不由得悲从心上来。 看着她身上那单薄的衣裙,苏栩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那日着急只把她送了出去,却是忘了她在牢里待了那么长时间,肯定身无分文。 想着,苏栩便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鼓鼓的荷包突然出现在眼前,只让落雨愣了愣,随即她就忙把苏栩的手推回去: “不,这银子我不能收,您能救我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我又怎么可能再要您的银子。” 而苏栩却是没有把她的话听在耳里,她的心神已经全被她那双通红且肿胀的手吸引走了。 许是苏栩的目光太过直白,只让落雨原本正在推搡苏栩的那两只手蓦地停下了,然后她自己低眸看了一眼,似乎发现苏栩看到了什么,忙伸手就要往袖子里缩去。 而一直在看她的苏栩却是动作更快,赶在她收回去的前一刻就把她的手牢牢抓住了。 “你去给人洗衣裳了?” 苏栩的声音里是掩不住惊讶,自己手里抓着的这双手手不仅肿胀,还有很多冻疮,这般伤势,只能是经常泡在冷水里所致。 瞬间,落雨被苏栩抓在手里的手微微颤抖,她没有说话,默认了苏栩的话。 从府里出去,她的身上并没有什么银子,可是她的阿婆却突然病倒了,没有银子请大夫,白日,她又不敢出去干活。 所幸,隔壁的霍大娘给她介绍了一户人家,靠着夜间给人洗衣裳赚来的钱倒也让她给自己的阿婆请来了大夫。 “再洗上半个月的衣裳,你这双手怕是要废了。”苏栩看着她那双手缓缓开口。 她并不是在吓落雨,而依着她手如今的模样,半个月只怕还是她说多了,可能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她的手就会落下病根。 闻言,落雨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从前做丫鬟的时候,她就听说那些浣衣的丫头因为手疼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当时她还觉得是她们说的夸张,有多疼竟然还能睡不着觉。 直到她开始给人洗衣裳这才发现,原来那种累极到手指都蜷缩不起来,微痒仿佛有针扎的疼痛是真的存在的。 “拿着吧,你不需要,但你的阿婆却需要。” 在苏栩的话音刚落,落雨蓦然低泣出声,苏栩叹了一口气,只把那鼓鼓的荷包塞进了她的手里。 第263章到达忘川城 次日清晨,将军府门口。 连续几日的沙尘阴天后,易城终于重见了日光,暖暖的阳光穿透云层斜斜的洒在苏栩的身上,只让她整个人都感觉有几分懒意。 她的身后是坐在马车前的际陵,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快半个时辰,昨夜睡得晚了,今早又起的早,如今已是有些犯困了。 “王妃,咱们要不要启程?” 际陵把从马车上跳下来,只把缰绳扔在马背之上,他几步来到苏栩的面前询问。 听到声音,苏栩豁然转身,她今日穿了一身纯白的裙子,头上只插了一根兰花型的钗子。 如此简单的妆容却仍然遮不住她那张过分秀美的容颜,如羊脂般的脸颊在阳光的照射下边的更加透明晶莹。 “她很快就要来了。” 女子的声音里满满都是笃定,无端让际陵心中生出一股信服。 果然,在苏栩说完一刻钟后,从将军府便出来一个容貌昳丽,眉眼浅淡,肤白如雪的女子,着了一身粉白衣裙的她,迎着阳光而来,在一瞬间,她的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莹白的光芒。 来到近前,际陵这才突然睁大了眼睛,眼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乐熙公主。 她从府门口的阶梯下来,径直的来到了苏栩的面前:“我随你一同前往忘川城。” “马车已经备好,公主请吧。”苏栩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她微微侧身就朝面前的女子伸出了手。 乐熙清冷的眼眸在苏栩的身上停了一瞬,随即,她就转身上了马车。 “走了。”苏栩正要上马车,转头却是看到一旁的际陵竟然在出神,便出声唤了一声。 听到女子的声音是对着自己来的,际陵顿时回过了神,他心下摇摇头,怎么也没有想到乐熙公主的变化竟然如此大,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想不通,际陵也没有再想,毕竟人都是会变的。 从易城出发,到忘川城如果乘坐马车大概需要四五日,骑马只用一日一夜就能到,不过如今苏栩已经怀孕了,倒是不敢再那般颠簸。 而在他们的马车刚离开,巷子口就缓缓出现两道人影。 “苏栩要去忘川城了,听说,商临渊还尚未举行登基大典,想来是在等苏栩的到来,我们也该行动了。” 面带白纱,一身墨蓝的衣裙只把她那双蓝眸衬得更加透亮,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 而站在她身旁的红鸾眼里也飞快的闪过一丝笑容:“若是你能让我得到临渊,今后,我红鸾一定会以你马首是瞻。” 红鸾的话,只引得身旁蓝衣女子轻声笑了起来,她的的眼里满是轻嘲,却是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听说,沈统领不日即将前往易城?” 红鸾突然开口,只让那个蓝衣女子蓦地僵住了身体,可这不过一瞬,却也让红鸾诧异的挑了挑眉。 “他来不来与我何干?” 蓝衣女子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冷色,眼看着她的眼睛也变得冷冽起来,红鸾当即不再说了。 而另一边马车却是已经出了易城,车厢里,苏栩从暗格里抽出一本药籍在看,而乐熙公主却是眼也不眨的盯着对面的苏栩,只把苏栩瞧的皱起了眉头。 她放下书,然后缓缓转过头抬眸看向乐公主:“公主若是无聊,不如和我对弈一盘。” 闻言,乐熙公主只摇摇头,那些风雅的东西,她又怎么可能会呢? 苏栩看见对面女子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她的心里猛的一动,只转了转眼眸,然后便突然开口:“我来教你下棋吧。” 闻言,对面女子的眼里突然闪过一抹诧异,她伸手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教我下棋?” 苏栩的眼里划过一抹笑意,然后对着乐熙公主点了点头。 之后,苏栩就把现代她曾玩过的的五子棋交给了乐熙公主,比起围棋的深奥,五子棋就相对简单多了。 路途遥远,苏栩也正好无聊,如今正好可以打发时间,对于乐熙公主的这个新手来说,苏栩玩的就相对比较熟稔。 不过,苏栩有意让着乐熙公主,因此,两人倒也算是旗鼓相当。 “听说你怀孕了,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恭喜。” 苏栩刚把黑子放到棋盘上,耳边就蓦地听到对面女子的声音,苏栩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就如常的收了起来。 “谢谢,到你了。” 在她的话音刚落,乐熙公主就突然把手中的白子扔到了棋盘上。 砰-- 乐熙公主的话伴随着这阵清脆的声音同时响起:“谁用你让了?” 争强好胜的乐熙公主何曾让人让过,她的面色在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车厢里原本还算平和的氛围在瞬间变得僵住了,寂静中,也只能听到听到马车辘辘的声音。 拆穿的苏栩,她的面上也没有一丝异色,只不缓不急的低眸抬手把棋盘之上的黑子和白衣尽数挑出来。 “世上并不是任何人都愿意让你,而你能够这样无所顾忌在一面前发脾气,甩脸色,不过是因为你是临渊的妹妹而已。” 苏栩这话几乎可以直白的告诉乐熙公主,若不是她是商临渊的妹妹,自己又怎么会忍让她。 “这个身份,谁稀罕谁拿去,你以为我愿意成为他的妹妹?” 女子的声音蓦地拔高了几分,激动之下,她的胸口也在不停的起伏,她的话一时让苏栩愣住了,什么叫你以为我愿意成为她的妹妹? 而不等苏栩想清楚,面前的女子已经闭上了眼睛,身体靠在了后面的车厢上,于是苏栩也就没有再开口说话。 两日后,马车摇摇晃晃终于进了忘川城,早就得到消息的商临渊早早就穿了便装在城门口等着他们。 因此,当马车进去城内,苏栩刚掀开车窗旁的帘子,就有一个人影豁然映入她的眼帘。 男子即使穿了一身灰色的长衫,却仍然遮不住他身上那股与众不同的气质,更别说他本就长得面如冠玉,站在人群里分外打眼。 “际陵,停一下。” 眼看着马上就要越过男子,苏栩当即就朝外对正在赶车的际陵喊了一声。 第264章挑选侍女 而在马车停下的瞬间,苏栩就掀开车帘,然后从马车里钻了出来,随即就有一个人影靠近了马车。 际陵正要张口驱赶,可是刚抬起头就蓦地睁大了眼睛,眼前的男人可不正是他家王爷吗? 在他愣神间,苏栩已经来到了商临渊面前,她望向男子的眼神里是掩不住的欣喜:“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如果苏栩没有猜错的话,如今忘川城正是收拾整饬的时候,他作为即将登基的帝王,应该是忙的没有时间出宫才对啊。 “正好路过。” 商临渊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因为不知道苏栩进城的具体时间,所以商临渊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如此敷衍的话只让苏栩眼里划过一抹怀疑,可是看着商临渊并不想多说,苏栩也就没有再问。 “皇兄?” 苏栩如此着急的开口,惊醒了原本还在阖目浅眠的乐熙公主,她随后一步出来,就看到了正站在苏栩面前的男子。 闻得声音,商临渊转头就看到了乐熙公主,他的眼里划过一抹诧异,似是没有想到她会一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快回过了神,朝向他大步而来的乐熙公主点点头。 “先回宫吧。” 一行人进入皇宫已是正午,商临渊让一个内侍把苏栩和乐熙公主带去宫殿,然后自己和际陵去了书房。 “恭喜王爷。” 刚进入书房,际陵就面带激动的看向商临渊,如今整个南郡基本已经全都掌握在商临渊的手中,如今整片大陆之中也只有商不逢有能力与商临渊一决高下。 角落里的那个檀炉正不徐不缓的升起阵阵白烟,不大一会儿,书房内就被这股清新的香味笼罩了。 商临渊轻笑了一声,只转过书案坐下,随手拿过一个折子就朝际陵扔了过去。 “这些老家伙,真是一刻都不让我得闲。” 际陵在那金黄的折子飞过来的瞬间就把它接到了手里。 奏章上写的很像际陵小时候被逼迫看过的那些书籍,只用四个字来形容,看着头疼。 不过毕竟做了那么多年将军,际陵还是能看懂的,大体意思就是劝商临渊要赶紧登基,然后充盈后宫。 落笔是张泰山,这个名字际陵也不陌生,南郡里最出名的两位大臣,文是张泰山张丞相,武是林远林大将军。 这两个人几乎撑起了南郡的半壁江山。 “王爷,张泰山他已经归顺咱们了?” 际陵捏着手中的薄薄的奏章,突然好奇的问了一句,看他奏章里说的倒是都是为了商临渊好。 商临渊点点头:“他是一个聪明的人,自然知道如何选择,而且本王对他可是有救命之恩。” 之前刘勐暗中派人潜进张府行凶,若不是商临渊提前派人守住张府,只怕他早就出事了。 他的话让际陵眼里若有所思,片刻,他才突然出声:“那王爷打算怎么办?” 张泰山在南郡朝臣中占有极大分量,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会引起动乱。 “两日后,本王打算登基,同时册封栩儿为后。” 商临渊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他们不是催促自己登基吗? “恭喜王爷。” 知道了他打算的际陵当即就双手抱拳,再次恭喜商临渊,而且际陵之前就知道苏栩已经怀孕了,她本来就是商临渊明媒正娶的王妃,如今为后也是实至名归。 苏栩被内侍带去的正是之前羌如分的皇后所住的宫殿熙凤殿,在院里有许多梧桐树,深秋了,树上的叶子基本已经落尽了,看着倒是只剩下光秃秃枝桠。 “娘娘,春天这熙凤殿可美了,在这一处还有那处,都是种植大量的牡丹花,到了百花开放的季节,这里花团锦簇,甚是漂亮。” 带路的那个内侍见苏栩的目光落在那有些空旷的地方,然后他忙出声解释。 而苏栩只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然后身后突然有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 苏栩顿住脚步刚转过身,然后就见数十个人前来,他们手上端着的竟然一株株半人高的雪松。 苏栩挑了挑眉头,然后就见走在前面的那个和给她带路的这个内侍穿着相同衣裳只在衣服的外围花纹不同的内侍,几步来到自己的面前毕恭毕敬俯身开口: “见过娘娘,奴才是逢王爷的命令前来给熙凤殿添一点绿色。”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之前那个给她带路的内侍面上带着笑容,突然出声: “娘娘,刚才奴才才和您说,这院里有些空荡,这才多大一会儿,王爷已经叫人送来了雪松,辛苦王公公了。” 随后苏栩就进了殿内,里面的布置看到出来商临渊也是上了心的,知道她喜欢蓝色,窗帷床帷等一应东西也多用湖蓝色的锦纱。 看了几眼,苏栩就坐在檀木桌前,可能是怕苏栩会冷,商临渊竟然早早就让人燃起了火炉,里面用的是最好的银丝碳,倒是没有一点烟灰气。 “娘娘,你看看还有那些地方不合意,奴才让人重新布置。” 再看到苏栩刚回宫,商临渊就如此重视,面前这个内侍对苏栩的态度愈发恭敬,能在商临渊面前侍候的,当然也不会是个蠢的。 “不用了,暂时就这样吧。” 苏栩眼神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环绕一圈,也实在看不出哪里不满意。 “娘娘,这几个是王爷让奴婢给您挑的几个丫鬟,您选上几个作为贴身侍女。” 恭敬站在苏栩身侧的内侍一拍手,然后就见外面进来依次进来两排侍女,苏栩粗粗看去,竟然多的数不过来。 贴身侍女很重要,苏栩自然也不会随便将就,于是朝着身侧的内侍点了点头,苏栩就直接缓步朝那些侍女走去。 瞧着这些侍女的容貌都不俗,年龄也不大,有点大抵还没有自己大,苏栩刚想到此,她的心底就淡淡的不自在,用现代的话说,那就是使用童工。 这般一想,苏栩倒是把自己逗乐了,她蓦地笑出了声,显然面前的这些侍女都是受过训练的,即使听到了动静,也都没有抬头朝苏栩看来。 第265章眼底泛湿 苏栩一眼看去那侍女的眼眸都垂着,头也微微低着,唯有一个侍女在她看去的时候竟然也朝她看了过来,这让苏栩扬了扬眉,抬脚朝走了过去。 而她还没走过去,之前抬眼看她的侍女已是飞快的朝后退了一步,这让苏栩的眼眸顿时眯了起来。 苏栩又不紧不慢的往前走了几步,然后那个侍女果然又悄悄看了她几眼。 “想不想吃鱼?” 苏栩来到她身边,看着她衣袖上有几坨油亮的光斑后,一双星眸里的笑容更浓了几分,也是在此时,她突然朝她轻声询问了一声。 在苏栩的话音刚落,面前的女子就猛然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是苏栩问的,顿时把头紧紧低了下去。 “你出来。” 这次,苏栩的声音很亮,所有的侍女都忍不住抬起了眼眸看向了她们这里,连一直跟在苏栩身后的那个内侍也忍不住突然皱了皱皱了皱眉头:“没听到娘娘的话吗,你站到这边来。” 那个侍女被苏栩身侧的内侍一吼顿时身体微微发颤,慌忙之下,她一个快步就过去了,这幕落在苏栩的眼里只让她原本就有的笑意更7深了几分。 “娘娘,只有这一个侍女只怕是不够,不如再挑几个。” 内侍见苏栩并未生气,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忙又劝道。 苏栩听了这句话顿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面前这个从始至终都低着头不曾抬头看过一集的侍女。 “抬起头让娘娘看看你的脸。” 见苏栩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侍女身上,身侧那个内侍顿时低喝出声。 那个侍女身体僵了一下,犹豫一会而缓慢抬起了头,几乎是在她刚抬起头,那个内侍就抽了一口气。 “谁让你过来的,我不是吩咐过,要长相端正的吗?” 领着这些侍女进来的那个小内侍看了一眼这个侍女,然后挠了挠头,眼里出现几分茫然:“她不是,她不应该在这里啊。” 面前的侍女脸上有一块很大红色胎记,从她的左眼之上直接横贯到鼻梁的地方。 许是察觉到她们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她忙把头低了下去,身体也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两步。 而这时,苏栩只缓缓朝面前的这个侍女扬了扬下颌:“还有她。” 身旁那个原本已经准备好要承受苏栩怒气的内侍,听到苏栩的声音却是蓦地抬起了头。 一双如豆的眼睛里满是诧异,他下意识的指着那个在他眼里丑的不能入目的侍女又追问了一句:“王妃,选她?” 苏栩在这内侍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缓缓点了点头:“嗯,她们两个就够了。” 内侍还想开口说话,可是看到苏栩的眉眼淡淡,面上似乎有一丝疲惫,也就没有再出声,然后他又挑了七八个侍女留了下来作为二等侍女以及外面洒扫的侍女。 “娘娘,给她们两个取个名字吧。” 内侍虽然觉得苏栩选的这两个人有些特别,可是不论如何,宫里的侍女跟了新主子自然要改名的。 闻言,苏栩转头看了两人一眼,沉吟片刻,她这才缓缓出声:“卯儿和玟儿” 站在一旁的两个侍女在苏栩的话音刚落,就跪下朝苏栩叩了一头,这才齐声回:“玟儿/卯儿,见过娘娘。” 苏栩点点头,很快就让两个人站了起来。 在内侍把一切事情都吩咐好了之后,殿内就只剩下苏栩和两个刚刚被赐了名字的侍女。 “在我的殿中,你们不用太过拘束,也不用一直低着头,只要记着一点就好,我这里不容背叛。” 坐在牡丹锦绣软榻之上的苏栩淡淡出声,连日坐马车还未好好休息的她瞧着脸色有几分苍白。 “娘娘,用不用奴婢去厨房看看膳食好了没有?” 那个长了一双如猫儿一般圆圆的大眼睛的侍女首先开口了,而苏栩瞧见她在提到膳食二字眼睛都亮了的模样,只好笑的点点头让她去了。 而这时,苏栩才对一直站在旁边默不出声的侍女招了招手,她愣了愣,然后看到苏栩的眸光温柔如水,才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 “玟琁隐曜,美玉韬光。玟儿,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看着她颇为拘谨和小心翼翼的模样,苏栩只轻轻的出声询问。 “喜欢。” 她的声音细弱蚊蝇,若不是苏栩耳力因为入道修炼而变得比常人好一些的话,怕是都听不到她说的话。 “你之前是在哪里当值?” 闻言,她的头又低了一些,一时间她竟是并没有开口说话。 “不想说就不说了,如今既然已经到了我的身边,以后我便不允许有人欺负你,知道吗?” 这话刚落,玟儿就下意识的抬起了头,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苏栩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你把这个拿上,每日涂抹在脸上,虽然不能完全把你脸上那胎记消去,但时日久了,必然是会让它淡上许多。” 看着递到眼前的一个圆形小瓷盒,玟儿一时间眼底竟然有些发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突然哽咽出声:“娘娘,你真好。” “先把东西拿着。” 苏栩淡淡浅浅笑了一声,心里说了句傻丫头,然后才对她又示意了一下手上的东西。 面前的玟儿低头看了一眼苏栩纤细白皙手上的那个圆瓷盒子然后就缓缓接了过来,随即就朝苏栩感激的行了一礼。 “谢谢娘娘。” 夜幕降临,商临渊就来了熙凤宫,他只带了一个几个内侍就来了,刚进入殿内,一股熟悉的檀香味飘至他的鼻息前,顿时让他脸上的神色放松不少。 守在门口的玟儿和卯儿在他刚进来,就匆匆进入殿内和苏栩禀告了,刚小憩醒来的苏栩倒是没有想到商临渊会在这个点过来。 在苏栩刚在玟儿的服侍下把散乱的衣裙整理好之后,商临渊就已经大步进来了。 因为之前苏栩在休息,所以殿内并未点上许多灯盏,在昏暗的光线下,站在床前的苏栩的身影愈发显得有些单薄了。 “临渊……” 被男子那灼灼的目光看的脸上微烫的苏栩终于忍不住出声低唤了一声。 而男子只轻轻的笑了一声,随即就来到她身前拉住了她那双纤细手。 第266章破解棋局 “栩儿,听说你今晚还没用膳?” 商临渊拉着苏栩坐到了床边,这才温声问。 “下午用了些糕点,此时也不饿。” 原本候在殿内的玟儿和卯儿也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出去,而殿内只剩下苏栩和商临渊两个人了,面对商临渊的关心,苏栩只轻轻的摇了摇头。 “怎么也要吃上一些。”说完,男子已经不顾苏栩的阻拦朝外唤了一声,然后就见刚刚退出去的卯儿和玟儿又重新进来了。 她们对着商临渊和苏栩行了一礼后,在听了商临渊吩咐要上膳,卯儿便旋即就领命去了御膳房。 要说这皇宫里最让卯儿满意的地方大概就是御膳房了。 用过晚膳后,商临渊和苏栩坐在案前对弈,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对弈,苏栩在现代就对围棋很感兴趣,所以还特意拜了师父学习,那棋艺自然高超。 可是她在和商临渊对弈不过半刻钟,就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摸不着商临渊的棋路。 这着实让她有些诧异,比起苏栩的全神贯注,商临渊就比较随意了很多,每次都是苏栩刚把棋子落下,然后他紧接着便落了下去。 “临渊,你是不是也拜过师父学过下棋?”不然他的棋艺怎么会如此高深,想着苏栩便询问出声。 闻言,商临渊只轻轻的笑了,案上那盏莲花型的烛盏的昏黄光亮打在他的脸上,只让那原本白皙的面庞如今仿佛散发了一层柔光。 “并未拜有名师,只是多看了几本棋书罢了。” 难道是自学成才?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苏栩就看着对面的男子便诧异的睁大了眼眸,随即,她心中突然又涌上几分激动。 “临渊,一会儿我给你摆一个棋局,然后你试着破一破好不好?” 听出苏栩的声音里的兴奋,这顿时让商临渊扬了扬眉头,他不紧不慢的把手中的白子放到棋盘上,这才回了句:“乐意之至。” 因为苏栩实在想要知道商临渊到底有多么厉害,所以她没有之前那般专注在这场对弈之上,结果可想而知,她以三子之差而输给了商临渊。 之后,苏栩就把曾被围棋界奉为是千古第一难局给摆了出来。 苏栩曾经试着琢磨过半个月,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她把所有能落子的空地都试了一遍,可是却怎么不能将它解开。 在她把棋局摆出来后,商临渊却是并没有着急着去解,而是瞅着棋局,一脸的怪异。 怎么了,临渊,难道是这棋局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男子脸上掩饰不住的震惊,苏栩迟疑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这棋局她记得很是清楚,按说是不应该摆错的。 谁知商临渊只是缓缓摇了摇头,然后这才有些疑惑的开口: “南风散人曾经给本王摆过一个类似的棋局,栩儿这个棋局虽然在细微之处与其有些差异,不过也差不了太多。” 此话一出,苏栩面上闪过一抹诧异,她低眸看了一眼自己面前摆出的棋局,这才又有些好奇的询问:“那临渊有没有把南风散人摆出的棋局解开?” 男子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缓缓从一旁棋钵里拿出三枚白子,然后依次把它们落在了黑子的中间,随即让苏栩震惊的一幕出现,就见原本已经被团团围住的白子竟然又有了冲出重围的可能。 “临渊,这怎么可能?这也太神奇了!” 苏栩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棋局,眼珠子几乎都不转了,她曾经苦苦思索半个月不得其法,谁知商临渊竟然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它解了出来,这也太让人吃惊了吧。 看到苏栩这般震惊又可爱的模样,商临渊当即就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额前的头发,过了一会儿,他才一脸宠溺的缓缓开口: “南风散人当初给本王摆出的那局棋,其实也让本王想了几日,而现在之所以能够把面前的这个棋局解开,也不过它与之前摆出的棋局有异曲同工之处。” 虽然商临渊如此说,可是苏栩却明白如果不是他对棋局了解的格外透澈,怎么可能会在自己刚摆出来就一眼看出其破解之法呢。 瞥见苏栩盯着眼前的棋局的亮晶晶的眸孔,商临渊咳了一声,这才突然又转移话题: “栩儿,本王打算在两日后登基的时候同时册封你为后,并且前往摘星楼祭拜天地。” 他的眼里多了几分笑意,声音也充满了喜悦,此事他已经想了很久,能和自己心爱的女子同时祭拜天地,仿佛又回到当初两人刚刚成亲的时候。 在他话音落下很久,苏栩都没有出声,她的眼底却是有些泛湿,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商临渊竟然会在自己登基如此重大的时刻然后册封自己。 祭拜天地,古往今来也没有哪个皇帝会在开国的那年带着一个女人同去。 “临渊,你不用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苏栩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晦涩,他对自己越好,苏栩就越害怕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说什么傻话,你是本王的王妃,如今腹中还有本王的骨肉,本王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你不用惊慌。” 商临渊见苏栩面上有几分惶惶,眼眸暗了许多,可却仍然温声安慰着苏栩。 昏暗的烛火下,女子白皙的脸上微微皱着一双秀眉,而她那双杏眸也出现几分迟疑之色。 从得知苏栩怀孕开始,商临渊就发现苏栩的情绪更加外露了,在以前像这种明显能让别人看出来的情绪,她是绝对不会表露在脸上的,可如今她却是根本没有察觉。 听了商临渊的话,苏栩顿时弯了弯眼眸,她看着对面男子,豁然就伸出了手,商临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这是要干什么。 “咱俩击一个掌,你便不能把今日说的话忘了。” 如此认真的苏栩只让商临渊眼里划过一抹笑意,他说过的话何曾变过,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听从了女子说的话,然后伸出一双大手缓缓和女子那双纤细的手叠在了一起。 彼此的温度顺着掌心逐渐蔓延而来,只让两人心下都逐渐漫上一股喜悦。 第267章突然发病 昨晚下完棋之后,商临渊就被匆匆而来的际陵喊走了,临走之时,男子眼里的歉意只让苏栩看的眼睛发热,心底有些酸涩。 一夜未曾好眠的苏栩脑海里一直在想着有可能会彻夜都不得安歇的商临渊,这就导致次日清晨,苏栩醒来略迟了一些。 而她能醒来也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突然睁开眼睛的苏栩只把缓步来到她床边的玟儿吓了一跳。 “娘娘,你醒来了?” 玟儿后退了一步,这才突然反应过来然后猛地来到床边,面上带着几分笑意的朝苏栩说。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栩刚张开嘴就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难受,嘴里也干的紧,她有些难受的皱了皱眉头。 而察觉出她异常的玟儿已是转身很快从远处的桌上给苏栩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来:“娘娘,你先喝点茶。” 在苏栩把茶盏接过后,玟儿这才有些惊慌的出声:“娘娘,是咱们隔壁住着的主子又发病了,听说差点把一个侍女咬死。” 住在熙凤殿隔壁的主子?苏栩把茶盏边递给玟儿边在心里想着,这宫里除了商临渊和自己以及一些羌如分以前的宫妃。 不过那些人都已经被驱赶到了皇宫最西的宫殿里,离这里可不是一点半点的距离,所以 那熙凤殿隔壁住着的只能是另有其人。 在苏栩出神想着的时候,玟儿却是突然出声了:“娘娘,刚才奴婢见王爷也匆匆去了隔壁的宫殿,奴婢远远瞧着王爷的脚步匆忙,神色似乎也很慌张。” 这话让苏栩心下忽然隐隐明白隔壁的宫殿里住的是谁了。 能让商临渊如此着急的人大概也只有昭皇后沈氏,想起她那身体的情况,苏栩的心下有几分不安。 她只让玟儿赶快给她把衣裳穿上,披着头发就匆匆赶了过去。 面前的这座宫殿和她居住的熙凤宫倒是有几分相同,只熙凤宫院里种的是几棵梧桐树,而这座宫殿里种的是海棠树。 不过如今已是快要立冬,没了树叶的树大抵都长一个模样。 匆匆掠了一眼,苏栩脚步不停地直接朝正殿而去,刚接近殿门口苏栩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这突然而来的味道只让苏栩胸口有些翻涌,想呕吐的感觉越来越强。 她皱了皱眉头,强行把那股感觉压了下去,这才抬脚就跨进了殿内,她的身影刚出现在殿内,就被正在制服昭皇后沈氏的商临渊看在眼里。 “栩儿,你先离开!” 男子大吼的声音里满是害怕,如今苏栩还怀着身孕,若是一个不慎伤着了,他该怎么办? 而听到声音的苏栩倒是没有再靠近,她只站在门口把里面的情形都纳入了眼底。 就见正在和商临渊打到一起的昭皇后沈氏双眼发红,瞳孔无神,手比脚更加的灵活,竟然能把武功高强的商临渊牢牢压制住。 而站在商临渊身后的是几个着了甲衣配了长剑的御林军,想来他们是在宫里巡逻的时候听到动静然后闯了进来。 不过看他们双手按在剑鞘之上却并未拔出,想来是商临渊不准他们出手。 一旁地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瞧着脖间鲜血淋漓,很是吓人,这大抵就是玟儿嘴里那个被咬伤了的宫女。 “娘娘,用不用奴婢去把她打晕?” 突然出现在耳畔的声音只让苏栩挑了挑眉,她转头就看到一张精的脸颊上有一双如猫儿般的圆眼睛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不仅如此,她还离自己很近,两人的脸差一点就碰到了一起,可不过一瞬,卯儿就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她巴眨着眼睛望向苏栩。 苏栩看着她眼底一片澄澈,只缓缓点了点头。 随即面前的女子就如猫儿一般朝昭皇后沈氏那处跃了过去,她的速度很快若不是苏栩的眼睛比一般人能捕捉的更为快几倍的话,只怕也看不出来。 也是在这时,苏栩还注意到站在她身侧的玟儿从看到卯儿的异常开始,她的脸上就没有出现一点吃惊的神色。 “你知道她的身份?” 看着昭皇后沈氏很快就被卯儿打趴在地上,商临渊配合着按住了她的双手,苏栩缓缓出声。 “她经常这样,而且还替我赶跑过几个想要欺负我的公公。” 如此说来,卯儿和玟儿早就认识了。 看着玟儿那淡定的神色,苏栩只把心中的疑惑都压了下去,抬脚就朝商临渊走了过去。 而商临渊显然是有备而来,在彻底制服昭皇后沈氏后,他就从自己身上取出一根结实的绳子,很是熟练的就把昭皇后沈氏绑了起来。 被绑起来的昭皇后沈氏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还在不停地挣扎着,她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的。 瞧着狰狞极了,不过什么没有见过苏栩自然不会被面前这幅场景吓住。 她从身上取出一张符纸,然后咬破手指在符纸上画了几道,随即她就把符纸贴到了昭皇后沈氏的额头之上。 刚才还挣扎的人在符纸刚贴上额头,她就猛地停歇了下来。 而一旁本来还凑在苏栩面前的卯儿在看到她一拿出符纸的瞬间,她就向后退了几步,瞧着竟似要朝门外逃去。 不过她的动作快,而站在她身侧的玟儿的动作也不慢,在她刚要抬脚的时候,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相信娘娘。” 卯儿的一双圆圆的眼眸顿时愣住了,随即她就转眸看向了玟儿,而女子那双平静无波澜的眼睛顿时让卯儿心下多了几分安定。 而正在这时候,苏栩的眸光突然落到了一旁躺在地上的那个脖子上血肉模糊的女子身上,随即她就大步走了过去。 来到她面前,苏栩蹲下身,只把手缓缓放在了昏迷不醒的女子鼻子下,在感受到那浅浅的呼吸声的时候,她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个女子的脖间看着吓人,实际上并未伤到实处。 而且她脖子上的伤口微微有些干皱,想来是有人在第一时间就给她用点穴的方式把血止住了。 可随即苏栩的目光就又被这昏迷的宫女手里紧紧捏着的一个东西吸引住了。 她伸出手轻轻把那东西取了出来,只拿起凑在鼻下闻了闻,就蓦地睁大了眼睛:“竟然是迷-药?” 第268章知晓身份 苏栩惊诧的声音惊动了站在一旁的商临渊,他几步过来,看了一眼苏栩手上的药包然后又把视线转向了地上躺着的女子。 “这个宫女可是侍候昭皇后?” 寂静中,只听苏栩的声音突然响起,商临渊对着苏栩点了点头,随即就把这个宫女的事情和苏栩说了一遍。 这个宫女是当初商临渊刚带昭皇后沈氏回宫后,随同另一个侍女一同在这殿中侍候的人。 因为商临渊并和她们说昭皇后沈氏的情况,所以两人都不知道昭皇后沈氏身上的绳子不能解开,结果就是另一个侍女就被昭皇后沈氏给咬死了,而这个侍女是知情人。 在郭铭问应该怎么处置她的时候,商临渊念在她虽受惊了但还算镇定,所以就让她依然在这殿中侍候。 今日不知为何一向昭皇后突然暴起,然后把身上的绳子还震断了,守在外面的内侍在殿内传来动静的时候,他们在第一时间就去通知了商临渊。 而商临渊在来的时候就见那个女子已经躺在了地上,可是还不待他想为什么自己母后没有再咬她的时候,然后昭皇后已经直接朝他扑了过来,之后就是苏栩进来看的场景了。 “如此说来,这个宫女并不是你救下来的?”苏栩在商临渊话音刚落,就若有所思开口询问。 闻言,商临渊只摇了摇头,随即他就朝后面的赶来的内侍招了招手。 “把她先抬下去吧。” 那些内侍虽然不是习武之人,倒也有一把力气,因此在商临渊话音,其中两个内侍弯着上前把那个躺在地上的宫女抬了出去。 窗外的风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更大了一些,只把两扇漆红的殿门吹的啪嗒一声关上了。 瞬间暗了下来的殿内仿佛透着几分阴凉,商临渊只把昭皇后抱起来然后重新放回到了床上。 他站在床前看了良久,这才缓缓出声:“我已经让师父和师伯赶来此处,相信他们到了之后,一定能寻到救治母后的方法。” 想起之前淮大师说的话,苏栩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可面上却是半分不显。 从这里出去后,商临渊又回了御书房,而苏栩则带着自己两个奴婢也回了自己的寝殿。 梧桐树上的不时还会落下一两片叶子,有几个侍女在慢悠悠的扫着,在看到苏栩进来后就忙把比她还要高一些的扫帚扔下,然后径直朝苏栩跪了下来。 而苏栩只轻轻摆了摆手,就从她们的身边擦身而过进了殿内,玟儿和卯儿两个侍女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卯儿留下,玟儿你先出去。” 苏栩的眸光从面带紧张的玟儿脸上掠过,然后直直的落在了卯儿那张面若春杏却又带着几分忐忑不安的脸上。 听到苏栩的吩咐,玟儿下意识就朝卯儿看了一眼,这才缓步朝外退了出去。 当殿内只剩下苏栩和卯儿的时候,空气中仿佛凝住了一般,卯儿一双圆圆的眼珠子在眼眶之中溜溜的转动着。 她的眸光的最多的落向的还是苏栩身后的窗户,以及刚刚玟儿退了出去的殿门口。 她如此可谓是明目张胆的寻找逃走的通道,苏栩又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从牡丹锦绣软榻之上起来,苏栩缓步朝我卯儿走了过去。 寂静中,窗外的风声仿佛更大了,间或夹杂一两声鸟鸣之声,而听在卯儿耳中,最响的还是苏栩那轻浅的脚步声,只让她的呼吸声下意识的凝住了。 “你不是人。” 苏栩说的漫不经心,她的声音很轻却是用的肯定的语气。 今日在昭皇后殿中,卯儿一出手,苏栩就察觉到她身上那股不同于人类的气息,更别说在她出手的时候,四周的灵气如泉涌一般疯狂往她身上挤去。 常人看不出来,可是苏栩恰是那修道人。 眼看着卯儿双眼逐渐瞪圆并在眼底逐渐浮现出警惕的神色,苏栩忽然抬手从腰间取出一块月牙形的羊脂玉。 它不大,只有婴儿手掌那么大,躺在苏栩白皙的手掌之上,愈发显得其莹白。 而看到她递过来的羊脂玉,卯儿的第一反应却是向后退了几步,她浑身都绷的格外紧,尤其一双眼睛简直快要变得和猫儿受惊之下的竖瞳一般了。 “你身上不时有气息会泄露出去,虽说这片大陆上的修道之人不是很多,可你这样还是很危险。” 而在第一次见面,苏栩之所以能察觉到她,也是因为那点不同于人类的气息在她身边若有若无的存在着,这才引起苏栩的注意。 她眼里的警惕不减,苏栩并未再向前逼进,而是留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过了片刻,卯儿那圆圆的眼珠子这才从苏栩的脸上转移到她的手上,迟疑的开口:“你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闻言,苏栩脸上蓦地扬起一抹笑意,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是人,但却不知道你的原身到底是什么。” 虽然如此,但是苏栩心里却是有了些许猜测。 “你是不是修道之人?” 卯儿这话问的很是突然,却也是她最在意的一件事,未修炼成人形的时候,她的那些妖朋友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心修道之人,他们专挖妖怪的内丹。 因此,自从修炼成人之后,卯儿一直很小心,一直躲在深山之中,直到一个月前遇到一个妖兄弟,这才结伴来了忘川城。 城中的美食彻底俘获了卯儿的胃,她花了半个月把城中的酒楼都吃遍了,最后听人说城中最好吃莫过于皇宫里的御膳房。 于是,趁着夜黑风高,卯儿直接飞进了皇宫,而来到熙凤宫也是一个偶然。 苏栩对她点点头,却又很快补了一句:“虽然我是修道之人,但修的是医道,救死扶伤是我的道心。” 如此一来,卯儿眼里的警惕才退了几分,可却仍然不敢靠近苏栩:“你身上怎么会有帝王之气?难道是掠夺别人的?” 这话让苏栩怔了一下,帝王之气?随即苏栩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自己那从现代带过来存在于自己的灵魂之上的紫气。 第269章吃鱼的猫 帝王之气可以掠夺,这个苏栩倒也有耳闻,不过那种方法过于歹毒,轻则损伤命数,重则会伤及性命。 天地规则是不会允许有人越过边界。 “我身上的紫气和帝王之气还是有区别的,它是我千世善人所累积到的运气,是能依靠我的修行逐渐增长的。” 它能在必要时刻护人一命,而之前她放在商临渊身上的那团紫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卯儿眼里闪过一抹了然,心中的疑惑都解开了,她这才缓步上前拿过了苏栩手中的那块月牙形的羊脂玉。 触手而来的温润,顿时让卯儿弯了弯眼眸,不止如此,这块玉佩竟然隐隐的散发着一股特别纯净的灵气,只让卯儿全身都舒服极了。 “谢谢你,我的原神是一只山狸,但也不是纯正的山狸,听说我的母亲是山狸,而我的父亲是一只狐狸,不过我的没见过他们,从小我都是沈伯伯养大的,它是一棵修炼多年的大树。” 提起父母,卯儿的眼睛倒是有几分暗淡,而最后一说沈伯伯,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卯儿的眼睛和猫有几分相似,脾性倒是与狐狸的有几分相通,对于她说的自己父母分别是山狸和狐狸,苏栩心下是有几分相似。 “你和玟儿是怎么认识的?” 苏栩看到即使知道卯儿与常人有些不同,但还是对她担忧不已的玟儿,有些诧异的出声询问。 提起和玟儿的相识,卯儿的身上就涌上一股怒意,她眼睛瞪圆了,脸颊也鼓了起来:“那些人太可恶,不仅让玟儿替他们刷那臭臭的东西,竟然还打翻玟儿的饭……” 许是憋在心里太久了,卯儿说起来倒是有些忘我,甚至还用手脚比划,而苏栩全程都含笑的看着她并没有出声阻拦。 她俩相的过程大致就是玟儿被人欺负了,并且还饿着肚子缩到了花园的假山洞里。 而恰巧被人追赶躲进里面的卯儿看到了可怜兮兮的玟儿,然后就把自己好不容易费了好大力气从御膳房里偷出来的红烧鱼分了一半给玟儿。 自此,两人就经常在花园假山里碰面而每次卯儿都会给玟儿带好吃的,两人就这样认识了。 对于这次前来熙凤宫,也是卯儿听了御膳房里做事的丫头说,如果进了她宫里,以后那月银可是翻了几倍,在宫外流窜了半个月的卯儿自然知道银子可以买好吃的。 所以她想都没有多想便带着玟儿一起溜进了前往她宫里的那些的侍女队伍里。 听到这里,苏栩忍不住笑了,阴差阳错,她倒真是把两个人都留了下来。 “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是不是要赶我走?”她的眉头皱作一团,眼神里也满是纠结之色,手里捏些苏栩刚给她的玉佩,还没等苏栩开口,她倒是极快的又补了一句, “你赶我可以,可不可以不要赶玟儿离开,她离开这里,会饿肚子的。” 这话让苏栩愣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卯儿,这才突然笑了起来:“我为何要赶你们离开?” “刚才在那殿里,我还没和你说谢谢呢,若不是你及时出手,临渊也不可能很快将昭皇后制止住。” 听到苏栩的话,卯儿脸上原本那些忐忑的情绪瞬间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竟然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脸红: “那不过是小事而已,不过那个女人好像不是人,她竟然吸血。” 这话让苏栩眼眸深了一些,她蓦地想起之前商临渊说的一件事,在他赶到的时候,那个宫女已经躺在了地上。 而现在在听卯儿话里的意思是她见到了昭皇后咬那个女人。 “难道是你赶到把那个宫女救了下来?” 想到此,苏栩不由得出声询问。 而卯儿倒是很直接的点了点头,她从御膳房出来,在快到熙凤宫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惨叫,心下好奇就去看了一下。 结果就看到那令她浑身狸毛都竖起来的一幕,然后她下意识就出手把人救了下来。 可是随即就有急促的脚步声就进来了,她只能匆匆点了穴道替女子止了血,然后跳窗离开了。 原来如此,听了她话的苏栩点了点头,随即她就有几分担忧的朝卯儿看去: “你今后不要再轻易的把自己这些不同显现出来,虽然如今皇宫都在临渊的掌控之下,可也难以保证没有心怀不轨的道人混进来。” 闻言,卯儿只点点头,眼里却是有不在意,如此一来,苏栩也就没有再说此事,最多自己多操心一点,她应该也不会出事。 如此一想,苏栩心下稍安,然后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她的嘴脸慢慢扬起了浅浅的笑意:“你想不想吃红椒油烫酸菜鱼?” 只听到这个名字,卯儿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她舔了舔了嘴唇,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才点点头着急出声:“想吃。” 看着苏栩没有说话,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好吃吗?有小夏子做的那个红烧鱼好吃吗?” 说起来,自来了熙凤宫后,那个御膳房的小夏子都没再给她做过红烧鱼了。 “好吃,又酸又辣,好的师傅做出来那肉可谓是鲜美,而那汤虽浓郁却不腻,表面还飘着些绿菜……” 苏栩的话还没说完,卯儿的眼睛已经发直了,她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苏栩瞧见她这模样只渐渐深了眼眸,而卯儿却是在下一刻,就凑到了苏栩身边,然后揪暗暗拉住了苏栩的衣袖,轻轻的晃了晃。 “娘娘,我想吃这鱼,你以后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快告诉我,哪里能吃到这鱼?” 如此急切的卯儿只让苏栩终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抬手点了点卯儿的额头,这才有些宠溺的出声:“果然是只好吃的猫儿。” 她第一次见卯儿的时候先是被她那身上的气息所吸引,随即就又问到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烧鱼味味道,这才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吃鱼,而卯儿的反应也告诉苏栩,她猜对了。 “这红椒油烫酸菜鱼只有我会做,听说咱们殿中也有小厨房,一会儿我给你去做。” 第270章跪求救人 苏栩其实自己也有些想吃鱼了,倒也可以趁给卯儿做的机会,她自己也可以解解馋。 熙凤殿的小厨房其实很大,毕竟这宫殿在以前怎么说也是羌如分的皇后居住的地方,所以自然是除了皇帝宫殿外最大的一处了。 而里面的食材也甚是齐全,在苏栩做鱼的时候,曾在御膳房也待过一段时间的玟儿倒是可以给她打下手,至于卯儿倒是只趴在门边,瞪着一双圆眼睛紧紧的盯着苏栩。 一个时辰后,当苏栩终于把鱼做出来,盛放在盘里的时候,卯儿只一个瞬移就到了苏栩的身前,只把端着鱼的玟儿吓了一跳。 “慢点。”苏栩话音刚落,卯儿就吐了吐舌头,随即,她就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兴奋的出声:“娘娘,这鱼也太香了。” 看着她那双亮闪闪的眼眸,苏栩心下也生出一股淡淡的喜悦。 自己做出来的鱼,有人喜欢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而苏栩刚让玟儿和卯儿一起坐下来,熙凤殿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们主子呢?让她出来!” 来人是位女子,听着声音苏栩倒是有几分耳熟,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苏栩的眼神默了一下,这才忽然站可起来,熙凤殿的小处房是在侧面,并且正好有一个拐角,这个位置很特别,从外面看不到这里,而从这里倒是可以看到外面。 苏栩站起来轻轻走到门口向外望了一眼,就见那个女子穿了一身浅紫色的纱裙,头上仅戴了一只蝴蝶流苏的钗子,她背对苏栩正在朝殿内喊话,而她身前则是自己熙凤殿的侍女们。 面对女子的有些蛮横的乱吼,那些侍女们只低着头,却仍然挡在她的身前,不让她进去。 听着女子越来越大的声音,苏栩抬脚就要出去,可是不妨袖子却是被人扯了一下,她顺着那双白皙纤细的手看去,就见卯儿正睁着一双巴巴的眼睛看着她。 “她很凶,经常骂人,我陪你出去吧。” 可是话虽如此说,但卯儿的眼睛却是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那盘色香味俱全的红椒油烫酸菜鱼。 这幕落在苏栩的眼里,只让她不由得笑了笑:“你和玟儿先吃,那边侍女这么多,我怎么可能会被她欺负?”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卯儿眼里若有所思,而一旁早就站起来的玟儿却是突然开口了:“娘娘,还是让奴婢陪您出去,卯儿你留下吃鱼吧。” 玟儿素来沉稳,性子也很执拗,既然她已经开口了,那么不管苏栩如何说也很难改变她的主意。 “你们主子呢?不在宫殿里的话,那她去哪里了?” 许是侍女们太过唯唯诺诺,半天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女子的语气愈发不耐烦了。 “你寻我?” 听到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面前的女子蓦地转过了身,她看到苏栩时,眼睛蓦地一亮。 “果然是你,苏栩。” “你是萧儿郡主?”看着她那张过分水灵的大眼睛,苏栩略带记得我迟疑的开口。 “是我。” 她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猛地朝苏栩走近几步,脸上满是激动:“是我,我已经等你好久了。” 这话让苏栩猛地愣住了,什么叫等她好久了? 看出苏栩面上的疑惑之色,萧儿郡主正欲张口说话却是猛地怔住了,她忽然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那些侍女以及苏栩身后跟着的玟儿。 而几乎是在瞬间,苏栩就明白萧儿郡主在顾忌什么了。 “闻名不如见面,萧儿郡主随我进殿喝一杯茶吧。” 而也是在此时,苏栩突然朝萧儿郡主伸出一只手,而萧儿郡主朝苏栩点点头,便随着苏栩一同朝殿内走去。 进了殿内,玟儿上了茶后,就退了出去,殿内一时间只剩下苏栩和萧儿郡主两人。 他她们两人坐在窗前的牡丹锦绣软榻上,面前的梨木案的两盏茶正徐徐的升着热气。 苏栩的眸光缓缓从茶盏之上移到萧儿郡主的脸上,她的脸上竟然罕见的出现几分局促。 这让苏栩心下不由得有几分好奇怪,什么事情竟然能让曾经带过兵的萧儿郡主眼里出现这般神色。 “有什么话还请萧儿郡主直言。” 苏栩端起案上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这才不缓不急的开口。 而萧儿郡主闻言,却是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在苏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接朝她跪了下去。 砰的一声,她就蓦地跪在了自己面前,苏栩连忙把手上的茶盏忙下,豁然起身,伸手就想把萧儿郡主拉起来。 谁知萧儿郡主却只摇摇头:“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求您一件事情,若是你不答应,我是不会起来的。” “有什么事情你先起来再说。” 不论苏栩如何劝说,萧儿郡主却是怎么也不愿意起来,非要等她答应才行。 如此一来,苏栩只能站到她的身侧,略带几分无奈的开口:“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而也是在这时,萧儿郡主这才突然开口:“明日就要处斩林将军了,但他是我的亲身父亲,我不能不救他,可是牢房派了重兵把守,我根本进不去,所以只能来求您了。” 萧儿郡主略带哭泣的声音只让苏栩皱起了眉头,她原本一双疑惑的眼眸,如今却是变得格外暗沉:“你的意思是让我陪你劫狱?” 且不说那个人是被商临渊亲自下旨要处决的,就说依林远在南郡的威信就不能轻易放他离开。 “不是,他的身体因为之前受伤没有及时治疗,现在已经落下了病根,根本无法动武,而且只要把他救出来,我就会带他离开忘川城,并且永不再回来,求你帮帮我。” 说着,萧儿郡主就朝着苏栩叩了两个响头,这让苏栩心下顿时急了,忙弯腰就要把她拉起来,可是萧儿郡主却是根本不起来。 “你先起来,这件事需要从长商议。” 苏栩的话让萧儿郡主猛地抬起了头,她一双眼里闪动的满是激动:“你的意思是答应帮我救人了?” 面对萧儿郡主直直的热切目光,苏栩犹豫一会儿,才闭上眼缓缓点了点头。 第271章夜下救人 看到苏栩确切的点了点头,萧儿郡主这才从地上起来了。 “谢谢你,我为自己以前所做的事情对你道歉,你今后有什么想要需要我的,直接来找我就好,就算是我这条命,也可以。” 萧儿郡主眼里泪花未散,脸上却满是笑容,她对着苏栩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般仿若江湖儿女毫不做作直爽的性子只让苏栩忍不住笑了。 “那我可记住了,相信萧儿郡主是个守信用的人。” 对于林远这位大将军,苏栩其实觉得如果这般死了留给世人的只会是一个遗憾,而且她隐隐的感觉临渊其实也并不是十分乐意赐死他。 然为何关了将近一个月了,现在才行刑。 之后,苏栩就和萧儿郡主细细的商量了一下关于救人的事情。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今夜并无明月和星辰,夜空仿佛被黑布罩住了一般,只让人看不到半分光亮。 三更的更声响了,苏栩站在窗前缓缓把面前的窗户推开了,夜间的风格外寒凉,只在瞬间就让她原本有些发沉沉的大脑清醒了过来。 比起外面的黑暗,殿中倒是明亮若白昼,而苏栩身后的桌边却是倒着一个人,他的头栽在胳膊之上,而他的身上却是盖着一个厚厚的似乎是冬天才会穿的大氅。 一望无边的黑暗之中突然有了一点红色光亮,那抹红色亮光逐渐从院门口开始朝这里靠近。 在近到苏栩已经能看到时玟儿提着的一盏六角红笼的时候,蓦地有声音在黑暗之中响起来。 “娘娘,一切都准备好了。” 是玟儿的声音,她看到苏栩在窗边站着,所以直接走到了窗下,然后对着苏栩压低了声音说。 而苏栩在听到她的声音后,眼眸蓦地一深,这才缓缓出声: “接下来我来就可以,你替我好好守住殿门,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可是,娘娘……”玟儿的话还没说完就别苏栩抬手淡淡制止住了。 随即苏栩转身就把搭在架子上的披风取了下来,黑色在空中翻飞了一圈,旋即就已到了苏栩的身上。 她手上动作不停,三两下就把披风带子在胸前系住,然后她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正趴在桌上被她药倒的商临渊,然后便把兜帽戴到了头上,快步朝外而去。 “娘娘,你一定要小心。” 路过殿门口的时候,守在那处的玟儿急急的出声,而苏栩却是脚步不停地直接朝殿外而去。 宫里的路苏栩并不怎么认识,因此为了今夜的行动,苏栩还仔细把这宫里的地图看了一遍。 四周静悄悄的,只让苏栩脚下的步伐越发快了几分。 因为林远的身份不同于一般的犯人,所以他关押的地方是在宫里一座名为不容阁里。 而以前在里面关押的人都大有来头,不是皇亲就是国戚,这让苏栩莫名的想到了清朝的宗人府。 到了之后,远远就看到两个人影在那里等着自己,其中一个人头上带了一个大大的帷幔,身上还带了一个鼓鼓的包袱,而另一个人则是来回走似是是看到她的身影,所以急忙向她走来几步。 “你终于来了,门口那些侍卫果然如你所说的那样,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换一次轮值。” 萧儿郡主几乎在苏栩刚到她面前就迫不及待的出声。 而苏栩的眸光只在不远处的不容阁停了一瞬,然后她就收回落到了萧儿郡主身旁之人的身上。 “你之前离开,也没说要把凌妃娘娘一同带走,如今这是想要阖家出逃?” 苏栩的声音在黑暗中突然如一阵清泉般突然响起,只让萧儿郡主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她一时没有说话,而一侧站着的人却是突然开口了: “王妃,既然你已经救了一个人,再放一个也不碍什么事,再者,王爷当初可是欠了我一个条件,虽说他答应会封萧儿依然为郡主,但如今我们显然是不需要这些的。” 她的声音很清冷,仿佛雪上万年不化的积雪般寒凉。 而她的话里的意思就是,她帮助过临渊,但临渊做的却不是她想要的,也就是以那个条件在威胁自己。 “临渊是临渊,我是我,我救林远将军只是不忍心一代名将就这样死在断头台上,这不驰骋沙场多年的大将军应该有的姿态,也仅仅是因此,希望凌妃娘娘能够明白。” 苏栩的声音不高落在两人耳侧却掷地有声,在她话音落下很久,都再没有一点声音响起,寂静中,竟然只有呼呼而过的风声。 “我不能留母妃一人在这里,我也不奢求你能帮我,只要你不要把此事告诉摄政王就好。” 仿佛过了很久,也仿佛只是片刻,萧儿落雨再次出声了,她的声音低沉了不少。 苏栩一时间没再出声,只把眼眸放到不远处不容阁的门口那处有队侍卫正在轮值。 “我们应该动手了。” 苏栩的话音刚落,那门口刚刚换上去的侍卫,却是齐齐都落了下去了,正在去栩感到诧异的时候,就见有一个人站在门口朝他们挥手,并且高喊出声:“娘娘,快来!” 原本还有些看不清人,如今一听声音苏栩瞬间便明白是谁了,可不就是从晚间便一直消失不见人影的卯儿。 “她是你的侍女?”惊诧之下,萧儿郡主缓缓把自己之前从腰侧抽出来的匕-首又放了进去,这才略带疑惑的出声。 闻言,苏栩点了点头,随即就带着剩下的两人很快到了不容阁门口,到了近前,苏栩就看到卯儿眼神亮亮的,里面满是兴奋之色,这让苏栩不由得抚额。 果然山狸就是适合在夜间出没。 有了卯儿,她们这行就顺利多了,基本不用苏栩出手,卯儿直接就把人都给打晕了。 进入不容阁从来都不是苏栩发愁的问题,她唯一有些担忧的是林远根本不愿意离开。 而事实也确实让苏栩猜准了。 那个曾经在战场之上所向披靡的大将军,即使到了不容阁里也不能将他的作为将领的骨气折没,也不能让他那倔强的脊骨有半分弯曲。 第272章他会出来 幽暗的石室里,有透过的阴凉从四角开始蔓延,正中是一张方形的石桌子,而上面只摆了一个略显陈旧开始掉漆的铁皮水壶,一个缺了口子的粗陶大碗并排放在水壶旁边,半盏蜡烛在落满尘土的灯盏里跃跃而动。 一张一尺见长的石床靠墙而放,上面坐着一个挺着腰板坐的笔直的男人。 他闭着双眼,双手放在盘起来的腿上,即使听到石室门开的动静,也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随即又合上了。 “林将军?” 踏进石室的萧儿郡主看着面前如此冷淡的林远有些迟疑的张口唤了一声,而凌妃则是站在石室门外并未进来。 苏栩抱着双手靠在石室的门口,她并未取下黑色兜帽,大大的帽檐几乎遮住了她的白皙饱满的额头,一双淡淡的眼眸轻轻的敛着。 “林将军,你就随我离开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南郡早就亡了,你一人的死也挽救不了什么,那个老皇帝他不值得你为了他的江山献出你的性命。” 寂静的石室回荡着萧儿郡主那因为激动而愈发显得有几分尖利的声音。 可是面对萧儿郡主的激动,林远从始至终都没有动上半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这让萧儿郡主心口猛地涌上一股怒气,她费尽心机不惜给人下跪都要前来救他,可是他却对她爱搭不搭,这让萧儿郡主如何能忍的了。 她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在林远身前蹲下,然后伸手就拽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你到底有没有心,难道你的心里只有你的国家,那个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就在你心里如此一文不值,你以为你的仕途之路为何会如此顺畅,若不是她,你早就是泥里的一抔黄土。” 歇斯底里的话终于让一直紧紧阖着眼眸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很平静,眼底更是如同湖面般没有半分波澜。 淡淡的目光落在萧儿郡主的脸上,沙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室内突然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目光太过还是很淡,可是在他眼底,萧儿郡主还是看到几分波澜:“我说的自然是真的,那个老皇帝早就想要将你杀了……” “闭嘴!不准说了,你不想走最好就死在这里。” 苏栩的身侧豁然闪过一个人影,她抬起眼眸的时候,就见着了一身淡蓝衣裙同样披了一件黑色披风的凌妃背对苏栩而站,她的声音里罕见的多了几分怒气,还有几分让人冷嘲。 仔细看去,凌妃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空气一时间凝住了。 “你就随我们走吧,不能让王妃娘娘久等。”寂静中,是萧儿郡主率先开口了。 “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不能离开,你们两个人快离开吧。” 沉默良久,林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一双墨色的眼睛却是根本不敢对上面前这个他亏欠了良多的女人。 凌妃脸上蓦地滑下两抹晶莹的泪珠,昏暗的烛火下,她的身影愈发显得单薄。 苏栩看不到她的脸,却是看到她猛地抬起的胳膊,然后伸出一双白的仿佛透明的手指直直的指向仍然坐着的林远: “萧儿说的对,你根本没有心,我此生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你。” 指责的话语深处是浓浓的悲哀和委屈,话音落下的瞬间,凌妃就猛地转身朝门外奔去。 衣带翻飞间,萧儿郡主咬着唇看了一眼林远,只来得及指着他了句:“你……”然后便转身急急的朝那个凌妃追了出去。 身旁接连两个人影的闪过,苏栩这才抬起眼眸看向石室内,只见刚才在两个人面前强镇定冷淡的人,此刻却是突然捂着胸口咳了一声。 他的手在咳的时候放在唇边的,而苏栩也眼神尖利的看到他那麦色的冷硬的拳头上有一抹鲜红。 唇边沾了一抹鲜红的男人突然弯下了腰,僵硬的脸上猛地抽动起来,他笑的比哭的还难看:“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既护不住妻儿也救不了国,我该死……” 他的声音里满是悲苦,又有几分悲凉。 看着他这幅痛悔莫及的模样,苏栩心下叹了一口气,命运弄人,缓步而入石室,苏栩从衣袖中拿出一方黑色的锦帕递了过去: “既然觉得愧疚,就更应该活着。” 苏栩的声音仿佛带着即将入冬所特有的寒凉,只让听了她话的男人在瞬间顿住了,他怔愣的抬起头看向苏栩。 “为什么?” “愧疚就要活着,让自己痛苦,若是你死了,痛苦的岂不是还活着的那两个人。” 苏栩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只是述说一个事实。 男子在苏栩话音下,面上突然了茫然的表情,过了很久,他这才痛苦的双手紧紧抱住脑袋。 “不!” “林远将军要想清楚,机会只有一次,时间不等人,我在外面等你。” 苏栩话音刚落,她就转身朝外走去,而下一瞬抬起头的林远只能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逐渐远去。 而那桌上的烛火也被突然窜进去的一股冷风猛地熄灭了,室内霎时间便是黑暗一片。 苏栩从幽长的通道出去后,就看到不容阁的门口萧儿郡主紧紧扣着凌妃的胳膊。 走近了便能听到萧儿郡主在低声相劝,见苏栩出来了,萧儿郡主眼睛便是一亮,她看着苏栩蓦地出声:“怎么样?他同不同意一起走?” 苏栩没有说话,眼眸却是暗了下来,而看到这幕的萧儿郡主心下一惊,眼里隐隐有泪花闪现。 一旁的凌妃看到,也忍不住踉跄向后退了几步,她那张面容姣好的的脸庞也仿佛在瞬间变得暗淡下来了。 打更的声音远远的伴随着越来越阴冷的夜风传了过来,只让萧儿郡主不由得紧了紧自己的双手。 “我再回去一趟,就算把他打晕了,也一定要把他带出来。” 萧儿声音里多了几分坚定,随即她转身就要往回走,却是在路过苏栩身边的时候被她一把抓住了。 “再等一会儿,他会出来的。” 苏栩说的十分笃定,在黑暗中她的声音愈发清亮。 第273章遇到危险 在苏栩的话音不一会儿,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踉跄的脚步声。 而萧儿郡主在转身,看到人影后就惊喜的蓦地大唤一声:“林将军!” 那个人影倒是在听到声音身体明显顿了一下,随即才慢慢的向苏栩走来,黑暗中他的步伐瞧着有几分摇晃,就像是喝醉了一般。 “王妃,谢谢你,正如你说的活着才是折磨,这辈子我已经亏欠了她们,而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高大的人影仿佛在瞬间变的单薄起来,他朝着苏栩俯身就一拜,苏栩忙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想要把他扶起来,就被触手的冰凉惊了一下。 “将军,不用客气,时间不早了,你们赶快离开吧,我已经吩咐了卯儿会把你们送出去。” 而也是在这时,现在一旁的萧儿郡主上前对着苏栩也拜了一礼,前去寻找苏栩,她不过是抱着试试的心,谁知苏栩竟然真的会帮她救人。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但萧儿郡主只知道此时她确实已经把人救了出来。 把他们送走之后,苏栩把兜帽的帽檐向下拉了拉,转身便往回走去,她给商临渊下的迷-药并不重,只怕现在那个男人已经醒了。 想着,苏栩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暗夜下,阴阴的冷风透过她的淡薄的衣衫徐徐不断地向身体里透了进来。 如猛兽一般的宫墙卧伏在黑暗之中,寂静之下,苏栩的猛地一顿,她突然转头看向后面。 有一个黑影隐隐约约出现在后面,他在缓缓朝苏栩走来,这让站在原地的苏栩慢慢向后退了一步。 同时,她的首先的开始慢慢的伸向自己腰间,那里藏有她自己画的符纸,也有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是谁?”眼看着那个人影逐渐向苏栩靠近,苏栩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而那个人影仿若没有听到苏栩声音一般,仍然不停地靠近苏栩。 而距离在近的时候,苏栩已经隐约可以看出,面前的人影特别眼熟,可不就是应该在自己宫殿里的昭皇后沈氏吗?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母后?” 知道昭皇后沈氏的情况,所以苏栩心下不敢放松警惕,谁知面前的人影在靠近她的时候,却是并没有发起攻击,只怔愣的站在苏栩的面前。 这顿时让苏栩心下生出了几分疑惑,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碰了碰面前人影的胳膊,可即使这样,面前的人也没有动上半分,如同一个木头人一般直直的杵在苏栩的面前。 “母后,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苏栩忍不住又低问一声,可是面前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如此反常且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昭皇后只7让苏栩心下生出几分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一直被她忽略了一般。 到底是什么? 正在苏栩冥思的时候,寂静的暗夜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利仿佛杜鹃啼鸣的声音,凄厉中带有几分让人害怕的恐惧。 苏栩下意识的转头就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谁知也就在这刹那的时间,原本安静的昭皇后沈氏却是在瞬间就伸胳膊勒住了她的脖子。 突然而来的窒息,只让苏栩的眼前一阵发黑,而随即就是身越收越紧的胳膊,苏栩的双手不管怎么用力都不能将她拉开。 在眼前又一阵晕黑泛上来的时候,苏栩终于忍不住抬脚向后踹了过去。 即使这样,后面的昭皇后沈氏却仍然不放开她,在如此紧要关头,苏栩的心下竟然想着的是,昭皇后沈氏这次竟然没有咬人。 手刚伸向腰后,从旁边低矮的宫墙之上猛地窜下来一个人影,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猛地来到了苏栩的眼前。 苏栩刚摸到符纸和匕-首的手就这样被她猛地我攥住了,接着一个略带得意的嘲讽的声音便在她的耳畔响起。 “苏栩啊苏栩,这么多次了,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是红鸾的声音! 她站在苏栩的身后,一手攥着苏栩的手,一手则漫不经心的捋着自己耳侧的一一缕头发。 “你真是阴魂不散,竟然会追我到皇宫里。” 对于红鸾,苏栩如今只剩下厌恶,甚至带着几分连她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怨恨。 如果不是她把苗沁带去雍州城,她娘又怎么会死,如果不是她把阴蛊放在翎儿的身体里,易城的百姓又怎么会沾染瘟疫。 “林渊真是爱你,竟然要在明天自己登基大典如此重要的时刻册封你,真是让人羡慕啊。” 她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嫉妒,这一切本该都是她的,凭什么会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丫头抢走。 手腕上传来一阵阵刺痛,是红鸾把指甲狠狠地刺进了她的皮肤里,黑暗中,苏栩有几分难受的皱了皱眉头。 脖子被人控制着,手腕也被人攥住了,如今符纸不能用,武功施展不开,苏栩心下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 不能使用符纸和武功,但她还有蛊虫啊。 正想着,就听耳边蓦地传来一声惨叫,随即她的双手就被人放开了。 几乎是在瞬间,苏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红鸾用指甲刺破了她的手腕,而一直躲在她身体里的蛊虫趁机出来直接从红鸾的手上便钻了进去。 如此大好机会,苏栩自然不会放过,她飞快从身侧掏出一张符纸,嘴里默念几声,反手贴到了身后的昭皇后沈氏的额头之上。 下一刻,昭皇后沈氏勒住苏栩脖子的胳膊瞬间卸了力气便垂落在身侧,而苏栩却是在被放开的瞬间就连连后退几步,然后狠狠的喘了一口粗气。 “苏栩,你以为这样,你就逃得了吗?真是天真!” 不远处扶着宫墙的红鸾虽然被苏栩手腕里钻出来的蛊虫偷袭了,可是她自己幼时毕竟是在南郡长大的,一般的蛊虫她还真不看在眼里。 所以,只不过一会儿,她就已经把那根蛊虫逼出来,然后狠狠的掐死了。 苏栩并未搭理红鸾,在她眼里如今的红鸾和一个疯子没什么两样,眼前的晕黑散去一些时,苏栩拔腿就朝背对红鸾的反方向而去。 第274章不讲诚信 苏栩的身影极快朝前掠去,只把红鸾那过分尖利过分嘲讽的笑声远远抛在身后。 而也是在这时,极速奔跑的苏栩却是猛地停了下来,而她的眼前不远处赫然立着一个身影。 “你是谁?为何阻我的路?” 苏栩想起红鸾刚才那夸张的笑声,心下突然泛起几分不安,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苏栩,我说了今日你逃不了了,夫人亲自出马,你怎么可能逃的了,哈哈。” 红鸾放肆的声音在苏栩的身后想起,她走的并不快,慢慢悠悠,仿佛知道苏栩已经逃不了了一般,而她她的身后还跟着走的比她还要慢的人昭皇后沈氏。 她的额头上已经没有苏栩之前给她贴上去的那张符纸,想来是红鸾给她撕了下来。 刚才红鸾嘴里说的是夫人,苏栩在心底暗暗想了一下,再看挡在她身前的人影并不健壮,似是一个女子,苏栩几乎是在瞬间便知道是谁了。 “你是南国夫人?” 真是想不到,听说商不逢极为宠爱南国夫人,如今竟然会舍得让她不远万里前来这忘川城。 “苏栩,想不到咱们再见面竟然是在如此夜黑风高之时。” 她的声音很凉,黑暗之中,即使苏栩的眼睛比普通人要亮上几分,也看不清楚面前女子此时的神色。 可是她却能看到南国夫人的手上拿着一个细长的东西,瞧着似乎像是一根笛子。 “夫人为了我不远千里前来这小小的忘川城,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苏栩的声音从容,倒是一点也让人听不出来她如今正被人围着。 瞧着苏栩这淡定的模样,只让红娟从心底生出一股怒气,就是她这种不论什么时候都淡定自若,仿佛世事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模样,夺走了她的临渊。 “夫人,不要和她废话,直接动手吧。”红鸾的话里隐约藏了几分让人不易察觉的兴奋个激动。 南国夫人听了红鸾的话,只缓缓把手中那个细长的东西放到了唇边,接着便有一阵诡异的笛声传了出来,果然如苏栩之前所想的那样,她手中拿着的是一根长笛。 笛音缥缈,明明是在眼前吹响的笛子,可是听到苏栩的耳里就像是从远处传来的一般。 而也是在这笛音响起的瞬间,红鸾身后的昭皇后沈氏突然动了,她的动作格外快,只在眨眼间就从远处直接掠到了苏栩的面前。 破空的声音响起,苏栩下意识向后弯了一下腰,然后就见她头顶三寸的地方,一双手掌凌冽的挥了过去。 “是你,给母后体内下了阴咒的人是你。” 苏栩躲闪着避开昭皇后沈氏,心下却是异常震惊,她一直都在想是谁给昭皇后体内下了如此狠毒的阴咒,原来竟然是南国夫人。 她开始还以为是赵太后指使人所为,原来是南国夫人。 隐隐的苏栩觉得有些不对劲,可目前的情形也容不得她多想什么。 随着南国夫人手中的笛声越来越急,面前的昭皇后出手也越来越狠,苏栩竟然被逼的隐隐有后退的趋势。 “受死吧,苏栩。”伴随着红鸾的大喝之声,有一道劲风从身后而来,身前是昭皇后的攻击,在这双重夹击之下,苏栩根本避无可避。 背上传来剧痛的时候,苏栩的身体忍不住向前踉跄几步,刚刚被她打退的昭皇后此时又朝冲了过来。 昭皇后的身体已经没有了直觉,什么招数对她都没有什么作用,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他们消耗完体力。 意识到这点,苏栩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单膝跪地的苏栩抬手把溢出嘴的血迹抹去,这才伸手把自己腰间挂着的所有的符纸悉数取了出来。 嘴里默念法诀,手中的符纸顷刻间便都扬了起来,那些符翻飞间就已是成圆圈把苏栩罩在其中。 径直冲上来的昭皇后沈氏就这样重重的一头扎在了那个以符纸围的圈上。 之后,任凭昭皇后如何猛锤瞎撞也不能将苏栩那个以符纸结成的结界破开。 而也是在这时候,一直飘荡在耳边那阵诡异的笛音却是突然停止了。 就在这个时候,南国夫人嘴里忽然发出一阵奇异的类似杜鹃鸣叫的声音,就见刚才随着笛音一同停下来昭皇后突然抬起了头,然后猛地转身就朝南国夫人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苏栩,你若是不出来,她的头只怕是要落到地上了。” 隔着不远的距离,苏栩眯着眼看着南国夫人手中的长笛抵在昭皇后沈氏的脖间,她那威胁苏栩的话落在苏栩的耳畔,只让垂在身侧的纤手忍不住攥成了拳头。 虽然知道昭皇后沈氏如今已经没有半分活人的气息,可是她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人头落地。 若是临渊知道了,应该会伤心的,他为了昭皇后沈氏已经做了太多的努力。 想到此,苏栩不由得闭了闭眼,幕夜下的寒风仿佛更甚,只让她的四肢感受到一种透骨的阴冷。 眼前的符纸在苏栩的手起落下间,仿若荧光刹那闪现,只在众人眼前如同昙花一现般消失不见了。 “哈哈,苏栩,这就是你的的弱点,你根本狠不下心,这样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红鸾极为嚣张的话在黑暗中响起,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和冷嘲。 而苏栩只皱了皱眉头,只定定的抬眼看着仍然把长笛抵在昭皇后沈氏脖间的南国夫人: “素闻南国夫人最是讲诚信,如今我已经撤去结界,你也应该放了昭皇后沈氏。” 苏栩的平静的话语换来的只是女子轻笑一声,她手中的长笛不知何时已经从昭皇后沈氏脖间拿来,然后在自己指尖灵巧的转动一圈。 “王妃,我只说不砍她的头,却没说要放了她。” 这卑鄙的话只让苏栩原本皱着的眉头顿时又是一紧,她的眼眸也在瞬间深了不少。 “呵呵,原来南国夫人也就这点本事,靠着一个傀儡才能办成事情,真是让本王妃开了眼了。” 苏栩嘲讽的扬起唇,她凉凉的话语只让南国夫人刹那间顿住了自己手上转着的长笛。 第275章易容替身 “摄政王妃既然如此想要我出手,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南国夫人只把手中的长笛在空中旋转一圈然后才挂到自己的腰间,这才忽然从手上拿出一根蛇皮鞭,缓缓缠绕开,然后在地上噼啪甩了一下。 看到她手中的那根长且坚韧的蛇皮鞭,苏栩在黑暗之中的眼神不由得闪了闪。 她身上只有一把匕-首,而对面却是比自己手中匕-首长了数倍的蛇皮鞭,俗话说一寸长一寸短,她在兵器上并不占优势,更别说刚才被红鸾还伤了后背。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 两人之间的打斗只在刹那间便爆发了,暗夜下,凌冽的蛇皮鞭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直接朝苏栩的面上袭来。 若不是苏栩的目明耳聪,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下,只怕她一时间还真的躲不过去。 南国夫人手中的蛇皮鞭果然非常寻常,苏栩手中的这把匕-首是商临渊送给她的,质地自然是极好,不说削铁如泥,但也是吹发即断。 可是如此厉害的匕-首在遇上南国夫人手上匕-首,却也只仅仅在它上面划着而去,不能将其断开。 顷刻间,两人便过了数十招,而苏栩在心下却是对南国夫人越发警惕了。 “不愧是南郡的圣女,竟然能在我的手上接了如此多招,不过兵不厌诈,你还嫩了点。” 南国夫人的话音刚落在苏栩的耳侧,随即就见那被苏栩仅仅拽在手里的蛇皮鞭却是猛地如同牡丹开花般绽开了许多黑色铁刺。 那些突然冒出来的铁刺却是在瞬间就把苏栩的手刺破了,鲜血流出的瞬间,她就感受到有一股麻意开始顺着自己的伤口然后缓缓向她的胳膊乃至全身蔓延而来。 “你真歹毒。” 哐当一声,苏栩手中的匕-首已是落到了地上,而她的身体已经动不了了。 “如果我歹毒,就该在这蛇皮鞭上抹上剧毒,而不是这仅仅让人动不了的药粉。” 瞥了一眼僵着身体不能动弹的苏栩,南国夫人冷笑一声,只不紧不慢的收着手上的蛇皮鞭。 “夫人,时间不早了,快开始动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象牙去见临渊了。” 一直作壁上观花的红鸾却是在此时突然来到了南国夫人面前有些急切的出声。 闻言,南国夫人缓缓把自己刚才收起来的蛇皮鞭缓缓放回到腰间,这才抬眼看向面前不停催促她的女子,黑暗中,她轻讽的扬了扬唇: “急什么,不过是夺了别人的皮囊,他爱的人怎么也不会是你。” 此话刚落,红鸾就猛地抬起头,攥死了拳头:“你……” 面对红鸾的生气,南国夫人只皱了皱眉头一皱,随后又不缓不急的补了一句:“若是不这样,只怕他根本不会正眼瞧你。” 这话仿佛一把尖锐的利器直直插-进红鸾的心脏,她闭了闭眼,随即便飞快的转身,寒凉的声音在黑暗中猛地响起:“对,只要能得到临渊,即便我不是我又如何?” 在一旁动不了却把他们的话都听在耳里的苏栩心下瞬间便生出一股浓浓的不安,在心中兀自唤了几声小金子,可是书海意识里却并无回应。 这种情况苏栩也早就预料到了,小金子就是一个不靠谱的家伙,每次都是在自己从危险中逃脱出来后,它才出现。 索性苏栩也习惯了它,对它本就没抱多大希望。 想着,苏栩的面前突然出现两道黑影,是南国夫人和红鸾,只见南国夫人手里不知道拿了一个什么东西。 “你们想要干什么?” 苏栩的眼睛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转了转,这才突然出声。 “你不用紧张,只是想要借你的脸一用。”红鸾阴恻恻的话响在苏栩的耳侧,只让她心下猛地咯噔一声。 而不待她多想什么,一个冰凉的东西已经附在了她的脸上,有一股难闻的类似泥胶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息前。 刹那间,苏栩便已是明白面前的人要干什么了,自己之前还以这种易容的方式混进过幽冥洞。 可是隐隐的苏栩觉得有些不对劲,果然当那个冰凉的东西离开她的脸的时候,苏栩只觉得脸上格外难受,仿佛被芒刺扎了一般。 而面前的南国夫人却是拿着从苏栩脸上取下来的那个东西,然后就又把那个东西贴放到了红鸾的脸上。 因为太过黑暗,苏栩也看的不甚清楚,不管他们如何做,但总归是要用自己这张脸。 “即使换了我的脸又如何,临照样会认出那不是我。” 苏栩略带嘲讽的话落在红鸾的耳里只让她心下原本就被南国夫人激起的那股怒气,烧的更甚了。 “明日就是你被临渊册封皇后的时候,可惜,只怕你是不能去了,到时候我会和临渊并肩,享受万人跪拜。” 这话顿时让苏栩怔住了,明日竟然都到了临渊登基的时候,如今想来只怕她是不能亲眼看到他登临大宝的模样了。 “只怕你以后也没有机会再看到临渊了,我会替你照顾她的。” “闭嘴,你若再动,这张皮就坏了。”一直说话的红鸾终于让给她弄脸皮的南国夫人生气了。 今晚本就没有月光,眼前黑乎乎一片,只隐约能看到一点人影,虽说南国夫人对于易容之术已经炉火纯青,可是也不得不说在这黑暗之中制作也是有一点难度。 半个时辰后,苏栩之前还能略微感受到麻麻的痛感,如今已是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的存在,这让她不由得从心底蔓延上一股不安和担忧。 刚才因为顾忌着腹中的孩子,苏栩并未使出全力。 南国夫人加上红鸾,若是苏栩拼尽全力使用道法也不是打不过,可是偏偏她们手里还控制着昭皇后沈氏,这就让苏栩处处掣肘。 很快,南国夫人就替红鸾弄好了,而之后红鸾就把苏栩身上的披风和外裳脱了下来,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要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 在红鸾都准备好,头上也把黑色披风的兜帽戴上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看着她的南国夫人突然出声,她的声音在暗夜下格外寒凉。 第276章追来忘川 “夫人放心,我就骗别人,也不敢骗您啊。” 红鸾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披着披风,这才缓缓抬起头望向南国夫人。 也是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漆黑的夜幕下,这声音尤为突出,接着就有一阵火光在正前方出现。 隐约有声音从远处传来了过来,苏栩几乎是在瞬间就从那些杂乱的声音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在……” 心下蓦地激动起来,苏栩正要张嘴出声大喊,谁知才张开嘴,就被一双带有梅花味道的纤手直接捂住了,她捂得格外紧,只让苏栩根本挣脱不开。 眼看着那红火光离她们越来越近,南国夫人忽然对着红鸾点点头,然后拉着苏栩就闪身朝后掠去。 几乎是在她们刚转过拐角,然后那些人就已经来了,这个拐角的位置很特别,她们可以看到外面,而外面却看不到这里。 “娘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知道王爷快要着急死了,您快随属下一同回去吧。” 在那些红光靠近,苏栩看到在一众侍卫中站在最前面的际陵。 他的脸上满是激动个欣喜,对着如今把脸易容成她,又穿了她的衣裳的红鸾就是一拜。 “这只是一个开始,她会把你一切都夺过来,包括你那独一无二如同锦鲤一般的运道。” 黑暗中,南国夫人的话如同一条毒蛇,张着血口不时闪着红红的细长舌头,只让苏栩心底不由得窜上一股凉风。 果然最毒也毒不过妇女心! 苏栩心下如此想,就听那边的红鸾已经如此开口了:“本妃在殿中休息,不妨闻得声音,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母后的身影闪过,心下担忧,这才追了过来。” 她说的情真意切,仿佛真的只是担忧昭皇后沈氏才追了出来。 火光跃动,际陵皱起的那双眉头在这光亮下显得愈发明显,而他那双锋利的眼神只在红鸾的脸上停了一瞬,随即他这才转头看向一旁。 果然在那如同木头人一般杵着的是昭皇后沈氏,他抬手招了招,随即他的身后就出来了一个侍卫,朝他一拜:“大人。” “去告诉王爷,已经寻得王妃,还有昭皇后。” 那个侍卫得令之后,转身很快就离开了。 而后,际陵就派了一些人把红鸾送了回去,在临走的时候,红鸾转身间,眼眸若有似无的朝南国夫人和苏栩躲藏的地方得意的瞥了一眼。 然后,她才在众多侍卫的保护下坐上了一辆宽敞用金丝楠木做成的奢华轿撵离开了。 原地如今只剩下际陵并着十几个侍卫,还有一旁神志不清呆呆站在一旁的昭皇后沈氏。 他并没有离开,仿佛在等什么人,暗夜下,他的身影显得越发的冷,如同一把刚出鞘的长剑。 苏栩的眼眸轻浅的落在不远处,心下却是隐隐的知道他是在等谁。 果然,半刻钟后,远处火光比之前际陵前来的时候更甚,在这一片灯火通明中,苏栩看到一个让她眼睛瞬间变潮湿的男人。 颀长的身影越发近了,让苏栩清晰的看到他那轮廓分明的一张脸上,剑眉紧紧皱着,嘴角也抿作一条线,眼窝很深,狭长的眼眸里满是怒意。 几乎是在瞬间,苏栩便知道他这肯定还是在生自己之前偷偷用药把他迷倒之事。 而在商临渊过来后,他就径直来到了昭皇后沈氏面前,抬起手把她额前散乱的头发轻轻弄开。 上前对着商临渊行完礼,然后站到一旁的际陵不知低声和商临渊说了声什么,然后商临渊就把昭皇后沈氏抱起来放到了身后一个如同之前红鸾坐的那个轿撵上。 火光完全从这里撤去后,南国夫人这才缓缓把手从苏栩的嘴上拿来,她不紧不慢的从身上取出一块锦帕,这才缓缓的把之前碰过苏栩嘴的手擦了擦。 黑暗中,把这幕都看在眼里的苏栩,终于忍不住嘴里发出一声轻嗤声。 她嫌弃自己,难道自己就不嫌弃她吗?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能够得到自己喜欢人的爱,还可以任性的依照自己的心去做事情,如此恣意的人怎么会存在这世上呢。” 她的声音很轻,在这黑的什么也看到的地方,就如同那夜风般仿佛只从苏栩的耳畔飘过然后就散去了。 这般带着嫉妒的话,苏栩的心下猛地变的拔凉拔凉,爱而不得的女人真可怕。 苏栩很快就南国夫人带着离开了皇宫了。 可能是怕苏栩路上大喊,她还把自己之前擦完手的锦帕塞到了苏栩的嘴里,这顿时让苏栩从心底泛上一阵恶心。 从皇宫离开后,许是南国夫人怕苏栩记住路程,还特意用自己脖间系的那根蓝色天蚕雪戎丝带把苏栩的眼睛给蒙上了。 夜风凛冽的从耳旁吹过,眼前看不到,苏栩的感觉仿佛在瞬间变得更加灵敏了,只穿了内衫的苏栩感觉寒风无处不在,她的身体开始轻轻的打颤。 这一路仿佛特别长,当苏栩停下来的时候,感觉身体都被冻僵了。 吱呀-- 开门的声音响在苏栩的耳侧,随即她的身体就被人推着踉跄朝前而去,也不知道南国夫人在她身上点了哪个地方,倒是可以让她的腿勉强移动。 从这个开了不大的门缝挤进去,她刚站稳脚步,随即耳边就传来了仿拂是从冰天雪地而来的声音。 “锦儿在哪里?” 声音是从前面不远处传来的,而且这个声音苏栩感觉似曾相识,仿佛就在不久前才听到过。 可不待她细想,身后突然一阵凉风而来,随即她的脖子上就是一痛,眼前刹那间变黑,苏栩的身体就这样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此处院落很小,院子里也空荡荡的,只有一口爬满杂草的方井,和半截破瓦缸在寒风中簌簌发抖,不时响起一阵嗡鸣声。 在这寂寥的气氛下,南国夫人缓缓收回自己刚刚打完人的手,这才抬眼便那个在墙下不知站了多久的仿若一道影子的人。 “沈朝,你竟然为了那个贱女人还追来了忘川城!” 第277章把人带走 因为难以置信而分外尖细的声音听在一旁墙角的人影的耳里,只让他不适的皱了皱眉头。 “我自己把商临渊重伤了,而你没杀了他是你没能力,你答应我的事情也该实现了,若是你不把锦儿交出来,那我也不必对你废话了。” 他的话里是满满的不耐烦,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就有无数黑衣人从暗处跳出来,把南国夫人团团围住了。 “我之前说的是把杀了商临渊,而你却是只把他重伤了,沈朝,你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让他逃过一劫。” 南国夫人想起这件事就来气,不管是商不逢吩咐他捉人还是杀人,只要那人是商临渊,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都会让他逃走。 “我们大名鼎鼎的可以把小孩子都吓哭的沈大统领,如今是越来越不行了。” 即使被团团围住,南国夫人的面上也没有一丝惧怕,黑暗之中,她那双让人看不清楚的蓝眸里满是嘲讽。 心下早就生起怀疑,她不是没派人去查过,可是得到的却是沈朝和商临渊并没有一丝关系,两人见面每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数三声,若是你不交出锦儿,我便让你从此长眠在这里。” 男子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般,只不疾不徐的缓步朝她走来,那脚步格外轻,落地无痕。 他的声音格外平静,一点也不像是威胁人,倒像是在说喝水用膳这样简单的事情。 “沈朝,你根本就不是人,我为你做的那些难道你一点感动也没有吗?” 如果不是她暗中几次三番在商不逢想要对他出手的时候,用其他事情把转移了商不逢的目光,他又怎么会如此顺遂? 南国夫人不相信依照面前这个人的聪明,会不知道这些事情,或者他只是假装不知道? 越想越心痛的南国夫人眼里的怒意越发浓重了,可是不管她如何说,男子每走一步,嘴里就淡淡的吐出一个数字。 三步过后,他的手缓缓在黑暗之中缓缓抬起,围着南国夫人的黑衣人顿时抽剑出鞘,寒光在刹那间而起,心下一紧的南国夫人终于忍不住出声: “我说,我说,锦儿被我关在皇城的一处宅院里,并且还派了人看着她。” 此话刚落,沈朝就缓缓出声:“住手!” 此时他已经来到了南国夫人面前,两人间只隔了几步,近到南国夫人仿佛能闻到他身上那令她痴迷的好似寒梅的味道。 而这不过是刹那间的错觉,随即沈朝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抬脚越过她就朝门外而去。 谁知却是蓦地被倒在地上的苏栩挡了去路,他微微垂下眼眸看去。 此时已是五更时分,天天隐隐出现的模糊光线只让人眼前已经依稀可以看清楚一些。 “商临渊的女人?” 他突然出声,只让南国夫人心下一跳,背对沈朝的那张芙蓉面上极快的闪过一抹慌张,可也不过是在瞬间,她已经镇定下来。 “是她,不过商临渊是不会发现我把人带走了。” 女子得意的笑着说,只让沈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的眼眸在瞬间变的深了不少。 弯腰刚把人抱起来,沈朝还没有走上一步,就被看到此幕的南国夫人突然上前伸手就拦在了他的面前。 “你不能把人带走,她对我还有用。” 着急的话听在沈朝的耳里,他不过是轻嗤一声,随即这才抬眸看向南国夫人:“还有什么用,你不过是想杀了她而已。” 这话刚落,南国夫人只怔了一下,心下隐隐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对劲,可还没等她想出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男子已经接着又说了一句: “既然这样,那不如把她交给我,我会带她回去见皇上,她的死活也该由皇上决定。” 商不逢恨商临渊入骨,而苏栩是商临渊的王妃,把她带回去,商不逢绝对不会让苏栩活着,清楚商不逢的为人南国夫人几乎是在瞬间就想到这些。 “你要回京城去?” 转念间,南国夫人却是突然想起了如果是这样,那沈朝岂不是要离开忘川城? “我会派人把她送回去,皇上来信,让你也赶快回去。” 在接到商国皇宫送来的密信,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谁知不过是自己的爱妃来了这里,让他暗中保护。 不过沈朝办事从来依照自己的心意来,商不逢的话,他从来没听在耳里,面前这女人心都黑了,还需要别人保护? “我如今不能回去,把苏栩送回让皇上处置也好,反正如今她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谁来动手已经不重要了。” 南国夫人不知想起了什么,竟然把手收了回来,给沈朝让出了一条路。 天边隐隐出现了霞光,把那个果决离开的人逐渐在南国夫人的眼里模糊了。 这一边昨晚乘坐轿撵回到熙风殿的红鸾,在进到殿内就把所有侍女都赶了出去。 殿中的烛盏很多,只把妆奁上旁的那块圆形琉璃镜照的格外明亮,红鸾连披风也来不及解开,就连忙快步来到镜子前,仔细的看着里面浮现出来的人影。 那张曾经令她嫉妒忍不住想要毁了的脸,如今是她的了。 心下异常喜悦,嘴角扬起的越来越高,可是却没有苏栩平时那种温婉的感觉。 最后看着看着,她却是突然想起之前苏栩说的那句话:“即使换上我的脸,临渊也会认出你不是我。” “不,不可能,临渊会对我好,他只是被你这施了妖法……”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面前的妆奁上的一应钗珠耳铛等物都被红鸾悉数挥落在地上,流苏断裂,珍珠在地上蹦跶。 如此大的动静只把殿外候着的侍女惊动了,她们只稍稍犹豫,随即就闯了进来。 满地的首饰和琉璃碎片,只把玟儿在内一众侍女惊住了,她们愣愣的杵了一会儿,这才猛地醒过来,赶紧上前就要扶住红鸾。 谁知还没等她们行动,红鸾已是后退一步,伸手间,她的眼神含了几分怒意的大声骂:“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都给本宫滚出去!” 第278章识破面具 红鸾的怒斥之声只让一众侍女都垂下了头。纷纷向外退去,只有玟儿没有出去,她缓缓上前:“娘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发如此大的脾?” 闻言,红鸾正要张嘴骂她却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收了声,面色也在一瞬间平静下来,嘴角慢慢扬了起来,而那双眼眸里也不知为何突然变深了不少。 她只对着玟儿招了招手,玟儿紧了紧手,犹豫一下,这才缓缓向红鸾走近。 而玟儿刚靠近,就被红鸾猛地把下巴掐住了,她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玟儿那块从右眼到鼻梁的红色胎记,这才又把她推开: “如此丑陋,她是怎么看上的?” 嗤了一声,红鸾把玟儿扔开,这才缓缓从腰间抽出一块方巾,擦了擦手,最后扔到了地上那堆珠翠之上。 “喏,把地上那些东西都收拾干净,若是不小心伤了我的脚……” 她的话没有说完,可是玟儿也知道若是真伤了娘娘,自己这条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把它们都捡起来,不会让碎片伤了您尊贵的脚。” 玟儿说着就蹲下捡了起来,殿中烛火摇曳,微黄的光团打在玟儿的脸上,只把她侧脸之上的那团胎记映衬的更加丑陋。 而这幕落在红鸾的眼里,只让她觉得异常恶心。 “透明的如何看的见,不如你跪着捡吧。”红鸾眼眸转了转,却是轻笑一声,随口说。 原本蹲着用手帕垫着正小心翼翼的一件一件的捡那些精致却又极其脆的首饰的玟儿听了她说的话,手下一抖,之前捡在帕子上的首饰顿时又撒了下去。 而她是忙转身跪下对着红鸾的方向就叩了一头:“是,娘娘。” 看到她如此识相,红鸾这才轻哼一声,换身就坐到了软榻之上。 目光向窗外望去,正好可以看到那几棵秃了的高大梧桐树,她的心下不由得暗嗤一声,种的梧桐又怎样,凤凰落山,活着都难。 正在她打算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却是突然瞥到一个人影飞快的从熙风殿高高的漆红宫墙上掠了下来,借助梧桐树的遮掩,倒是让她并没有被人看到。 在她还在望着外面的时候,殿内突然又传来一个脚步声。 如此急促的脚步声几乎让玟儿在瞬间就知道是谁了,她猛地转头看去,果然那个人影就是一身便行衣的卯儿。 大步而来的卯儿也是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玟儿,这让曾和玟儿有过吃情的卯儿如何能接受的了。 她几乎是瞬间就来到玟儿身边,拽着她的胳膊要把她拉起来,猝不及防之下,玟儿的身体差点被拉了起来。 可却还是被很快回过神的玟儿给拒绝了,她摇摇头,只把卯儿的手甩开。 看到如此惧怕的玟儿,卯儿的眼里划过一抹怒气,她看了看玟儿然后便把目光转向了屏风后面软榻之上的女子。 玟儿虽然不清楚卯儿的底细,可是却知道卯儿和宫里的那些侍女不一样,激动之下,什么也干的出来,就如同之前替她教训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太监一般。 如此一想,玟儿顿时还没等卯儿抬脚,她就猛地抱住了面前女人的腿。 “是我自己想要跪下捡,不关娘娘的事。” 生怕卯儿激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玟儿几乎是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蠢丫头,你放开我。” 卯儿气急了,连往日对玟儿的嬉戏之时的称呼都出来了。 “真的是我自己要跪在这里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惊动了在内殿里的红鸾,她只轻轻的靠在一座八扇蝴蝶兰的锦绣屏风上,眸含讽刺的看着那纠缠在一团的两人身上。 “本宫让你捡东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蓦然出现的声音只把两人惊了一下,而其中玟儿的反应最大。 她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就猛地跪在了地上,对着红鸾就叩了几个响头:“娘娘恕罪,都是奴婢的错。” 而一旁的卯儿倒是没有说话,却是直直的盯着红鸾看,如此大胆的目光只让红鸾蹙了蹙眉头。 “你不是娘娘,你是谁?” 突然出声的卯儿不仅让红鸾惊了一下,而她身旁跪着的玟儿更是被她这话说的眼皮一跳。 眼看着卯儿还要张口说话,玟儿连忙拉住她的胳膊,不知她突然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是直接把卯儿拉着也跪了下来。 “娘娘饶命,卯儿是瞎说的,她神智有些不清楚,还请娘娘饶她一条命。” 说完之后,玟儿拉着卯儿就在地上叩了长长的叩了一头,感受到审旁人拉着自己的胳膊都是颤抖的,卯儿终于忍不住拧了拧眉头。 即使跪着,她一双如同葡萄的黑亮眼睛仍然直直的看着站着穿了一身白色衣裙顶了苏栩的脸皮的红鸾。 这般直白仿佛能把人看穿的目光只让红鸾下意识就把目光转开了,可下一瞬,她就心中突然一凛,自己如今这张脸可是苏栩的脸。 南国夫人出手,她还不信这世间有几个人能识破,可是即便红鸾如何想,也绝对想不出,卯儿之所以能识破她,不过是因为卯儿根本不是人。 她识人靠的从来都不是眼睛,而是每个人身上的气味,以及苏栩身上那团格外纯净的让她感觉格外舒服的紫气。 “我不是娘娘是何意思?难道还有人胆敢假扮本宫不成。” 佯装生气的红鸾只只忍住心中的慌乱,她这才轻笑一声,嘲讽的出声。 眼看着卯儿还是没有动静,于是玟儿暗地里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并在她的耳边非常低以只能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一条糖醋鱼。” 卯儿的耳朵动了动,随即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还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巴,她这个月的俸银已经全部和御膳房里的张大厨换了鱼,可是 玟儿的银子却还在。 想到这里,卯儿心下只稍稍犹豫,随即就在玟儿期许的目光下对着红鸾叩了一头,也颇为敷衍的说了句: “是我认错了,您怎么可能不是娘娘呢。” 第279章悄悄前去 这话是红鸾想要听到的,可是传进她的耳里只让她觉得有几分刺耳。 “来人,把这两个出言不逊的丫头,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她的声音响亮,让意识到今日自家娘娘有些不对劲的而全部候在殿门口的侍女几乎是在瞬间就进来了。 “娘娘,是我的错,不关卯儿的事情,求娘娘放了她,只罚我一人,或者直接打我四十大板吧。” 眼看着那些人快要过来拉着她们出去受刑,玟儿看了一眼旁边仍然淡定自若,睁着一双巴巴的眼神,几乎是刹那间她就明白,身旁这人是在想自己之前说的那糖醋鱼乐。 如此单纯瘦弱的卯儿又怎么能承受的住那二十杖,玟儿心下稍稍转了一下,便已是对着红鸾抚手长跪: “娘娘,是奴婢的错,不关卯儿的事情求娘娘放了她,只罚我一人,或者直接打我四十大板也行。” 这话传进过红鸾耳里,只让她原本嘴角挂着的三分凉薄的笑容更大了几分:“哟,真是姐妹情深,如此一来,本宫倒是不好驳了你的面子,既然这样,那就每人都打三十大板吧。” 几乎是在瞬间,玟儿就瘫软了身体在地上,她转头看着卯儿轻轻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而卯儿却是只对玟儿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接着就任由那些人把她拉了出去。 宫女行刑都是在院里直接搬来长板凳,把人往上面一按,就会有身强体壮的嬷嬷或者内侍高举板子狠狠往下打。 从窗口看着那些高高举起的板子悉数都落在那两个令她格外讨厌的人身上,耳边顺便听着那砰砰的声音,只让她心下憋着的那口气终于顺了许多。 被打完板子拉回下人房里的两人几乎是被那些内侍直接扔进去的,原本因为得到一条鱼而心情不错的卯儿几乎是瞬间就皱起了眉头。 她生气的转头对着还来不及把另一只脚跨出门槛的人就动了动手指,然后就见原本马上要出去的人猛地被那低矮的门槛直接绊倒扑倒了前面刚出去的那个内侍身上。 门口有两节不高的石阶,然后他们就这样扑作一团滚了下去。 哈哈的笑声顿时如同一串铃铛般响了起来,那两个内侍哎呦喂的手忙脚乱的从地上连爬带滚的跑了。 伸着手指着外面笑了半天的卯儿这才突然 发现身旁的人格外安静,转头看去,就见玟儿正定定的瞧着她,眼里是自己看不懂的神色。 “怎……怎么了?” 从未见过如此认真看着她的玟儿,卯儿心下有些慌了。 “没事,不疼,太好了。” 回过神的玟儿却是一把将卯儿抱住,然后在她耳边高兴的说。 “你说的娘娘不是娘娘,是真的吗?” 激动之后,玟儿那张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类似纠结的神色,她的目光落在这个房里唯一一张小桌子上。 “是啊,她不是娘娘。”卯儿闻言极为肯定的点点头,她还没认错过人。 而这让原本皱着眉头的玟儿此时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突然想起之前娘娘送给她的那个治疗脸伤的药膏,以及她亲自下厨给她们做鱼的事情。 原本还有犹豫的玟儿却是在顷刻间眼神就猛地变的格外坚定: “卯儿,你待在房里不要出去,我出去一趟,若是有人敲门,你应付一下,不要让人进来,等我回来,给你去御膳房弄鱼吃。” 话刚说完,玟儿就拍了拍卯儿的肩膀,在卯儿巴眨巴眨的眼神下,起身就趴在门口看了看,然后就溜了出去。 刚才因为两个宫女受了责罚,而所有的宫女都被熙风宫的管事内侍召集在一起教训去了。 这也就方便了玟儿,让她很是轻易的就溜了出去。 一路走在漆红宫墙下,玟儿的脚步越来越快,宫里早在天还未明的时候就忙碌起来了。 今日是王爷的登基和娘娘封后的大好日子,可是一想到她知道的那个消息,就让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来到御书房的玟儿根本没见上商临渊的面,挡在她面前的刚送苏环儿回来的阿鸦。 面对阿鸦那张虽然俊俏却仿佛一把刚刚出刃的长剑的冷削面庞,只让原本在心底想了千百遍的话一时间如同那初出炉鼎的飞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快说,你来干什么?” 看着呆愣站在他面前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的玟儿,阿鸦双手抱着剑忍不住拧起了眉头,这让他身上那股凛冽的冷气更多了几分。 “她……不是娘娘,我们要赶快去救娘娘。” 颠三倒四的话,只让阿鸦一时间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宫女是来戏逗他的。 “你在说什么?” 他挑了挑眉头,什么叫娘娘不是娘娘?自己家的王妃可是际凌亲自去迎回来的。 “她真的不是,卯儿说了,她不是娘娘……”着急之下,玟儿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颤音,竟是像是要哭了。 这让一向怕女人哭泣的阿鸦顿时有些头疼的后退一步:“你先别哭,我去给你问问王爷。” 匆匆应付了一句,阿鸦转身就朝院里走去,正好碰上了刚从御书房出来的际陵。 “你要去哪里?王爷刚把衣裳穿好,一会儿皇宫内外,你可以守好了。” 际陵一把拉住阿鸦的胳膊,而阿鸦却是看着际陵突然眼前一亮:“你来的正好,门口有个小宫女,好像是熙风宫的,一直吵着说什么娘娘不是娘娘,你去看一看。” 际陵还不待说什么,就已经被阿鸦推着往门口而去,而在快要到门口的时候,他就猛地停住了。 在际陵看向他的时候,阿鸦只咧着唇朝他无声笑了笑,这副贱贱的模样,只让际陵拧了拧眉头。 心下懊悔的玟儿在看到际陵出来的时候,眼睛顿时猛地一亮。 那如同看到了猫看到了耗子一般的目光落在远处阿鸦眼里,只让他嗤笑一声,摇摇头,心下越发认为玟儿是一个傻丫头! “大人,奴婢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 在际陵刚出来,玟儿就猛地跪在了他的面前,而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只让际陵的心下狠狠跳了几下。 随后,他就忙后退几步,这才出声:“姑娘先起来再说。” 第280章群臣朝拜 “大人,你先听奴婢说完,奴婢再起来。”玟儿的声音里满是颤音,一颗看不到脸的头几乎碰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来往的宫女和内侍都忍不住抬眼朝这里看了几眼,而这让本就面冷心热,脸皮子也不甚厚的际陵顿时有些脸热。 “你既然不愿起来,那就先说吧。” 随后,玟儿倒是镇定很多,比起之前面对阿鸦的时脑中一片空白,如今她虽然还是有些激动,却也能够把舌头捋直了。 她把之前对阿鸦说的内容又重新说了一遍,待说完之后,际陵只失笑的摇了摇头: “那个卯儿只怕是看错了,昨夜是我亲自找到娘娘然后把派人把她送回了熙凤宫,又何来什么娘娘不是娘娘?” 听了际陵这明显不相信她的话,玟儿顿时着急了,忙又着急出声: “大人,奴婢说的是真的,卯儿从不对她说假话,而且奴婢也感觉到如今的娘娘根本不如之前那个娘娘温和。” 一个人的变化再大,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便转换了性格,如同变了个人一般。 “王爷和娘娘马上就要举行大典了,你先回去,此时之后再说。”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际陵也要去迎接那些前来朝拜的大臣和来自四方各处的使臣,因此,他根本没有时间再听一个小宫女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了。 他抬脚刚越过面前这个小宫女,谁知自己的一条腿就猛地被她抱住了,踉跄一下,他差点没稳住身体直接栽在前面。 “你这是在干什么,本将军有急事,这事待回来再说。” 说些,他就朝一旁站着的两个侍卫是使了一个眼色,而那两个侍卫倒是极为识眼色,几乎是在际陵看去的时候,就大步上前把地上紧紧抱着际凌腿的玟儿朝后拉去。 “大人,你相信我,如今在熙风殿里的娘娘不是真的娘娘。” 玟儿挣扎的仍然抓着际陵最后一点衣摆,而那些侍卫看见了,抬手就把她的手狠狠拉了回去。 “大人……” “你们把她送回熙风殿。” 不待玟儿再继续说话,际陵对着紧紧拉拽着玟儿的两个侍卫交代了一声,随即就转身就大步离去。 看到这里,阿鸦只在心里骂了一句木头,不懂怜香惜玉,随即也转身朝屋里走去了。 刚走到门口,他正好看到了商临渊,他着了一身暗黑绣着八爪金龙的冕服,头上带着旒冕,在他行走间白玉珠在额前一晃一晃,只把他原本那逼人的威严更显了几分。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内侍,还有一个钦天监的大人。 “刚才门口发生了何事?” 在阿鸦跟在他身旁的时候,商临渊脚步不停地朝他似是随意问了一句。 提及刚才之事,阿鸦脚步一顿,想起那个傻丫头,他又无奈摇摇头: “是王妃殿里一个丫头,似是有些心智不全,一直在嚷嚷什么娘娘不是娘娘,不过,她如今已被际陵送回熙风殿了。” 听了此话,商临渊倒也没有多想,只随口又问了一句身后的内侍:“栩儿的凤袍可是送去了?” 那个左边一个侍卫诚惶诚恐的三步并两步上前,紧紧跟在商临渊身旁: “回王爷,早就送去了,昨晚司衣坊刚把凤袍做出来,奴才亲自给娘娘送去了,刚才熙凤殿来人回禀说是娘娘已经准备妥当,娘娘还让您抽空用点糕点。” 闻言,商临渊的面上顿时浮现出几分暖意,他点了点头,这才让御膳房做些糕点给熙凤宫送去。 “王爷,吉时快到了,还请您移驾前朝,众位大臣和使臣早已等候在哪里了。” 是一旁钦天监的大臣突然出声提醒商临渊。 闻言,商临渊微微颔首,这才带着一行人往前朝大殿而去,百尺高的阶梯上站满了大臣。 文左武右,红蓝泾渭分明,前来应邀而来的使臣也在商临渊过来的时候都纷纷上前恭喜。 “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在大臣跪下齐声行礼后,商临渊这才把眸光落在远处,用含了内力的声音缓缓出声,在站起的大臣让开一条的路上,有一个着了一身同样是黑色绣着凤凰的凤袍的女子缓缓而来。 她乌黑的鬓发上有明黄的九转流苏步摇,随着她的走动在她的耳侧一晃一晃,那张施了薄粉的精致脸颊之上,一双杏眸熠熠生辉。 她走的不紧不慢,长长的黑色裙摆仿佛一阵黑色巨浪在她缓缓逶迤而动,轻轻揪着裙摆的红鸾心下是掩不住的欢喜。 她微微抬眸就见上面的那个她曾经期待已久,为了他甚至变得众叛亲离,可是看着他如今只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眼里的潮湿让红鸾忍不住抬眸眨了眨,紧紧捏着裙边的手也已经开始出汗,拾级而上,男子的面容越来越清晰,那轮廓分明的脸庞之上的那双狭长的眼眸里满满都是温柔。 如此温柔的目光还是红鸾第一次从商临渊看到。 在她距离男子还有三个台阶的时候,商临渊缓缓朝她伸出了手,骨指分明的带了一道伤痕的手就这样出现在了红鸾的眼前。 红鸾并未直接伸手,她只抬起一双莹莹的眼眸望向商临渊,她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激动:“临渊,我终于能和你在一起了。” 这话让商临渊挑了挑眉:“栩儿,你说什么傻话,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略带宠溺的话,听在红鸾的耳里只让她原本面带喜悦的脸庞在瞬间就变了几分,可最终她还是闭了闭眼,把心底那浓重的嫉妒都压在了心底。 就算临渊再如何喜欢她苏栩又能怎么样,如今能和他临渊并肩的人是她,也只有她红鸾才有资格。 如此一想,红鸾的心下顿时又生出几分得意,她眼神发亮的望了一眼商临渊,随即就把手递到了商临渊的手上。 触手的细腻,只让商临渊晃了一下神,他下意识的朝面前的人看了一眼,女子递过来的是右手。 随即,他那双狭长的如墨般的眼眸里就划过一抹诧异,可他面上却是半分不显的缓缓把面前的女子带了上来。 第281章临时变卦 在女子上来的时候,商临渊只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取出一根粉白凤凰金钗,在红鸾诧异的眼眸下缓缓插到了她右边耳后的鬓发之上。 “好看吗?” 红鸾在意识到男子是在送她金钗的时候,脸上忍不住出现一抹酡红,眼里都冒着亮晶晶的光芒,她略有几分羞涩的朝面前的男子看去。 而面前的男子的眼眸非常幽深,仿佛古井一般,只让红鸾心下有几分不安,一双纤细的白皙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而男子却是在她急切的眼神下缓缓点了点头。 “我的栩儿没有金钗也是最美的。” 称赞的话只让红鸾心上仿佛开了花一般,高兴极了,她的嘴角不可抑制的勾了起来。 “皇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是时候该去摘星楼祭天了。” 帝后情深的画面落在众人眼里自然是千万想法,可这却把一旁站着的钦天监的大臣们急坏了。 这时辰都是钦天监的主监大臣亲自测算好的,若是误了时辰,再发生什么意外,那责任岂不是都会怪到他们身上? 这些钦天监里的大臣一个比一个精明,自然不会让这等事情发生。 所以眼瞅着时晨差不多,直接就上前催促商临渊。 而站在商临渊身后的一个内侍手里拿着明黄的圣旨刚抬起脚步,就看到了商临渊缓缓抬起手,他的脚步顿时止住,然后那卷圣旨也在瞬间收了起来。 而也是在这时,商临渊突然出声: “朕曾驰骋疆场,亲眼见过饿殍遍野,为了活着,吃过树根喝过草汤,如今朕君临天下,便不会让自己的子民再经受饥饿、冷冻之苦,而今,特建国为昭,定都于此。” 他并未像其他皇帝登基那样说一堆吉祥客套的话,却是句句发自肺腑之言。 下面的大臣闻言,面上都还有几分激动之色,他们之中不乏有忠君爱国之人。 国已破,家已亡,而他们所期待的不过是有一位贤明的君主,能够带给他们安定富足的生活。 商临渊年少带兵出征,驰骋沙场多年,身上有着军人与生俱来的血气,而他作为商国的皇子,他曾被商国的先皇亲自传授治国之道。 因此,几乎是在商临渊话音刚落,下面的群臣就长拜而呼:“天佑昭国,天佑昭国。” 声震九天,欢呼鼎沸之中,红鸾的面色有一瞬间僵住,因为商临渊说了建国却没说封后。 不,不可能的,他可能只是忘了。 “临渊……” 红鸾刚唤了一声,随即商临渊就转过了头看向了她,他的眼眸里满满都是安抚之意,只轻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栩儿,本王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在如此此时封你为后。” 几乎是在商临渊的话音刚落,红鸾的面色沉了下来,她那双眼眸也在瞬间暗淡了下来,即使心下如何难受,可是她却只摇了摇头,反手轻轻的抓住了商临渊的胳膊: “没关系的,只要能和临渊在一起,就算没有这么名分,我也很高兴。” 满含委屈的话落在商临渊耳里,他只是眼眸深了几许,随即就拍了拍女子手背,嘴角微微扬起的开口: “我就知道栩儿最是善解人意,可是我却不能委屈你,和我的登基大殿放到一块,只会让你的封后大殿黯然无光,朕的皇后就该被万人瞩目。” 原本脸色有几分禁不住的红鸾顿时又笑了,心下顿时如同吃了蜜钱一般甜,她羞红了脸,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临渊,你知道我其实是不在乎这些的,只要你对我好,我就很满足了。” 闻言,商临渊面上怔了怔,他看了一眼红鸾便她身后的侍女看去:“把你们娘娘先送回去。” “临渊?” “你先回去等我,我晚上去和你用膳”商临渊说完话,不等红鸾再次开口,随即就让带着身后一众大臣前往摘星楼。 摘星楼在城东,是整座忘川城里最大的一座楼,据说曾有真龙和凤凰在楼顶之上盘旋出现,所以摘星楼就此成为皇家祭拜专用场地。 商临渊一行人从出宫到摘星楼祭拜完再次返回皇宫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皓白的月光斜斜的穿过厚重的云层洒落在宫墙下的青石泥板路上,只让商临渊脚下越发快了几分。 跟在他身旁的是阿鸦和忙了一天刚把朝臣送出皇宫,把使臣安排妥当的际陵,眼瞅着商临渊的走的方向是御书房,际陵忙出声询问: “王爷……不,皇上,之前熙凤宫来人,问您有没有回来。” 而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在问商临渊什么时候去熙凤宫。 闻言,商临渊原本还在匆匆而行的脚步却是在瞬间就顿住了,他转头看向阿鸦,突然出声询问:“今日早上,你说有一个熙凤宫的侍女前来禀告说娘娘不是娘娘?对不对?” 这话落在阿鸦耳里,只让他怔了一下,有些诧异的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不过皇上,那就是一个傻丫头。” 可是,在阿鸦的话音刚落,商临渊却只自言自语了几句:“娘娘不是娘娘。” “皇上,你不会相信那个侍女的疯言疯语吧?” 一旁的际陵瞅着商临渊一直在反复说这句话,心下有些担忧,今日,他可是看到了皇后娘娘,就算隔的很远,可那张脸却是半分也骗不了人的。 而之后商临渊没有说话,只脚下不停地朝御书房而去,而对于熙凤宫派来前来请人的侍女,也被打发回去了。 因为一整夜,商临渊都在批改奏章。 屋里的长烛燃到了早上,屋外的阿鸦和际陵就大眼对小眼看了一夜。 两人数次敲门让商临渊休息,可是却都被屋里的人无视了。 天边放出霞光的时候,御书房的门终于开了。 靠着柱子正昏昏欲睡的两人顿时惊醒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随即脸上便是一喜,两人着急上前,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块令牌。 “主子,这是要做什么?” 这块令牌的浑身漆黑,只在正面有一只沉着眼眸的老虎,只一眼,就让阿鸦认出,它不是别的,正是统领归德军虎符。 第282章假装生病 “你把它拿上,即刻前往易城把军中最擅侦查的兵调出来,然后暗中前去商国境内去寻找栩儿。” 商临渊的声音里暗含了几分喑哑,他的眼底有几分隐晦之色。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际陵就忙震惊的出声问:“皇上,难道你也认为娘娘此时不在皇宫?” 他这话问的委婉,可是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而阿鸦也是一脸难掩的震惊。 早晨的寒气很重,只让他们面上都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气,微明的霞光落在商临渊的脸上,竟是在瞬间模糊了他脸上的神色。 “若不派人前去,朕心中不安。” 商临渊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说的话,可是这话却也明摆的告诉两人,他心中确实对现在宫里这位皇后娘娘生出了怀疑之心。 “你一定要亲自前往。” 在际陵刚把虎符接了过来之后,商临渊就突然出声又嘱咐了一句。 见自家主子如此重视此事,际陵手中紧紧攥着虎符,对着商临渊就是抱拳而拜:“王爷请放心,属下一定会把此事办妥。” 随即,际陵就大步而去。 而在际陵走后,却是熙风宫又来人了,说是娘娘病倒了。 闻言,商临渊的眉头紧了紧,而一旁的阿鸦有些担忧的询问:“皇上,那您还要去看她吗?” 若她不是自家娘娘,而自家主子去看她,怎么想,阿鸦的心下都有几分不舒服。 “去,正好本王也想去会会她。”商临渊只轻轻勾了勾那单薄的唇角,一双狭长的眼眸内黑的看不到一点光亮,“来人,派人去请太医。” 说着,他就抬脚朝外走去,阿鸦和之前回避的几个内侍顿时跟了上去。 这边商临渊刚出发,那边的熙风宫里已是得到了消息:“娘娘,您看,奴婢就说皇上是最关心您的,这不在听闻您生病了,这就来了。” 之前由于玟儿和卯儿犯错,已经被红鸾责为三等侍女,如今她们只能院中扫地,而此时说话的则是红鸾刚刚提拔上来的一个名为银杏的侍女。 正在对镜整理妆容的红鸾闻言只轻轻瞥了一眼身旁银杏一眼,这才捂着唇眯眼笑了:“你比那两个蠢丫头懂事多了。” 而她嘴里的两个蠢丫头如今正窝在刚刚搬到的次等侍女居住的一间小小的几乎进人就嫌挤的屋里,两人趴在一张木板床上正啃着一条红烧鱼。 “唉!” 看着面前吃的满嘴满手都是油的卯儿,玟儿忍不住再次出声叹了口气。 “玟儿,你吃不吃?” 直直的目光就算卯儿再如此专注吃鱼,如今也忽略不得了。 看着举着一只剩下鱼骨头和一颗还没来得及啃的骨头的卯儿,玟儿只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转眸间,她只从一扇不大的窗口看到了外面远远大步朝正殿走进来的面容冷峻的男人。 “王爷……不,是皇上!”从床上猛地坐起的玟儿,抬腿就一跃而下,连鞋也来不及穿,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皇上,皇上,呜呜。”她的大喊之声就这样被直接瞬移来到她身后的卯儿抬手捂住,然后把她连拖带拽的拖了进去。 “蠢丫头,你不要命了,早上那个女人就看你不顺眼,现在出去,这不是撞刀口上了吗?” 把门哐当一声合上,卯儿的后背紧紧贴在门上,连口气也没喘的就忙朝玟儿急急的说。 这般大声朝她说话的卯儿,还是玟儿第一次见,也因此,玟儿的眼眶几乎是在瞬间就红了。 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只让卯儿顿时手足无措,她忙把自己右手一直拿着的鱼骨头塞到玟儿的手里: “喏,给你,都给你,不要哭了,大不了,我……我以后不叫你蠢丫头了。” 哭泣之声猛地一滞,随即却是更大了几分。 而刚才看到此幕的商临渊脚步不停,却是低声朝身后慢他半步的阿鸦突然出声询问:“那个被拉走的侍女可是你之前去御书房的那个侍女?”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阿鸦眼力非凡,自然把那突然出现的玟儿瞧了个清楚:“回主子,是她。” 闻言的商临渊只点点头,随即就朝大殿内走去,在门口等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对着红鸾一脸谄媚的银杏,她瞧见商临渊来了,忙上前:“皇上,您可算是来了,娘娘昨晚一夜未睡,一直在盼着您来。” 她颇为秀气的脸上轻轻拢了一抹轻愁,而她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她家娘娘是因为等他受了凉气,所以才会生病。 男子闻言,只凉凉的瞥了她一眼,在看到她面色一变,眼里有明显的恐惧之后,他才甩袖大步而去。 而停在殿外的阿鸦顿时抬了抬手,两个内侍自他身后出来,上前直接就把银杏拉了出去。 冒犯圣颜,该罚! “临渊,你终于来了!” 从镜子里看到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的瞬间,红鸾就猛地从妆奁台前起身,脸上是满满的笑容。 商临渊的眸光从她的脸上缓缓落到她穿的那身大红水裙之上,之前苏栩一直都穿浅色的衣裳,而如今看来,红衣潋滟,倒是更把女子那精致的脸庞映衬的明艳了几分。 “怎么了,是我这衣裳穿的不好看吗?” 那沉沉的含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目光直直的看着红鸾,只让她原本伸出想要靠近商临渊的手,缓缓又缩了回去。 她的面上也有几分怔愣,下意识她转头看了一眼那菱花镶玉的铜镜,从里面照出的女子鬓发齐整,脸庞也干净无暇,并无不妥。 “栩儿,你前几日和朕说自己要为苗沁守效,不着红,不施黛,不插珠。” 如同玉珠滴盘的声音落在红鸾耳里,只让她原本就有几分僵住的面庞在一瞬间变得更加僵上几分。 她的手心握紧又松开,如此来回几次,她的脸庞几乎是在瞬间就变得格外惨白,纤手抚着额头,摇摇欲坠。 “栩儿,你怎么样?是不是旧伤又发作了?” 商临渊的心下一紧,几步上前扶住女子的肩膀,而红鸾却是趁机直接靠在了商临渊的胸口。 第283章看诊风波 “栩儿不要担心,朕已经请了太医,应该快到了。”几乎是在商临渊的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红鸾的身体几乎在瞬间就僵住了。 埋在商临渊怀里的一张嫩白的脸上满是惊慌,她紧紧揪着商临渊的黑色绣着真龙的外裳。 “临渊,我的身体你也知道,其实不用太医来看的。” 她柔弱的声音里满是颤音,而商临渊仿佛听不出话音里面的恐慌一般,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而也是在这时,外面的太医已经进来了,是刚刚被商临渊提拔上来的,虽然瞧着年纪不大,可是医术甚是高明。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是从民间凭借自己的医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才能成功入了商临渊眼的人。 所以他对于商临渊一直都礼数周全,在商临渊让他起来后,他就一直垂着眼眸也不乱看。 “张大人来的正好,栩儿刚才头有些晕,你快给她看看是怎么回事,还有她腹中的孩子可还好?” 关切的的声音落进红鸾的耳里,不亚于平地起洪雷,孩子?那个贱-人竟然还怀了临渊的孩子? 她的面容在一瞬间有些扭曲,纤细的手指几乎把手中的衣裳戳出一个口子。 “栩儿,你怎么了?” 再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的商临渊不由得低眸看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怀里的女人的脸色竟然变得格外惨白,而那朱唇也紧紧咬着。 “没、没事,临渊,我感觉现在好多了,不用麻烦太医看了。” 她抬起眼眸含了几分哀求的望着商临渊,而商临渊只把她额前的一缕头发拨开,这才看着她叹了口气,有几分不赞同的出声: “讳疾忌医可不行,再说你腹中还有孩子,不让太医看那怎么行?” “可是……” 还不等她说完,男子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就大步朝床边而去,把她轻轻的的放到床上,商临渊转头就对着一旁的张太医招了招手。 看到这里,红鸾不由得急了,且不说她的病是不是装的,就这怀孕一事,她就会被拆穿。 额头冷汗溱溱,女子的一张脸颊显得更加惨白几分,落在一旁站着的侍女眼中,顿时让她们担心不已。 “娘娘,你就让太医瞧瞧吧,就算不是为了您自个,也要为了您腹中的孩子着想啊。” 这话落在红鸾的耳中更像是催命一般,一想到如果她被诊出并未怀孕,面临的即将就是失去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她的眼里猛地闪过一抹狠意。 不,不可能,谁都不能把她的临渊夺走。 她依靠在床头,一手紧紧攥着身侧的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锦被,一手却是突然抬起拽了拽站在她身侧商临渊的手。 在商临渊看向她的时候,她这才对着商临渊招了招手,然后就在男子诧异的眼眸下低语几句。 随即,商临渊就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眸光却是不由自主的掠过她那洁白无瑕没有一颗黑痣的右耳根下。 苏栩的右耳根下有一颗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黑痣,甚至在她的右手的食指之上有一道细小的口子,这是她经常偷偷背着商临渊取蛊而留下的伤疤。 想到此,男子的手缓缓收了回来,他的眸色几乎在瞬间黑的仿拂被墨汁浸过了一般,只让站在一旁本就战战兢兢的张太医,如今更是心下一凛,目不斜视,身板也挺直了不少。 “麻烦太医了,朕先出去。” 说罢,商临渊转身就大步而去,看着那朝外而去的颀长背影,红鸾的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们也退下去!” 不等那些侍女应声,倒是一旁站着的张太医突然出声了:“娘娘,不用让她们退下,臣看诊,从不怕有外人在场。” 红鸾暗暗的翻了一个白眼,他不怕,可是她怕啊。 “咳,本宫想着,临渊都退了下去,而他的意思肯定是让这些侍女也退下去。” 张太医一时间没有说话,可面上却出现几分为难之色,即使他是医者,看诊不分性别,可是孤男寡女,还是那九五之尊的女人。 若是真有些什么,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他。 想清楚之后,张太医几乎没有犹豫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娘娘,恕臣不能为您看诊。” 而就在红鸾面含怒色,正欲出声斥责的时候,就又有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殿内。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赫然许久未见自己兄长,今日听闻商临渊来了熙凤殿,然后犹豫了好久,这才终于决定来这里的乐熙公主。 她着了一身明黄的宫裙,头上带了几支白玉流苏金钗,如水滴般的白玉垂在额间,把她的皮肤衬的更加白皙几分。 从窗棂的缝隙晃进来的阳光,只让她那张精致的面容悉数落在红鸾眼里,这红鸾原本恼怒的眼底猛地冒出几分亮光。 “乐熙来的正好,张太医刚才不是介意单独给本宫看诊吗?如今有乐熙在,可以让这些卑贱的侍女下去了吧!” 她的话是肯定的语气,根本不是在询问他的,听出红鸾声音里有几分怒意,张太医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只连连点头。 一时间,不清楚面前是什么情况的乐熙公主只抱着手臂站到一旁,一双平静的眼眸直直的看着他们,未出一言。 如此寂静之下,无端让张太医多了几分紧张,他抹了一把额头之上的冷汗,这才缓缓上前,来到床前:“娘娘,请伸出手。” 红鸾媚眼一横,只让张太医全身都忍不住绷住了,而他的头却是垂的更低了,几乎不敢抬眸看面前的女子。 就在这时候,额上渗出的密汗只让张太医眼前有一阵模糊,他忍不住抬起衣袖擦了擦,而还没等他放下衣袖,他的胳膊之上就蓦地一紧,他惊了一下。 “娘娘……”还没等他的话说完,红鸾已经缓缓把手缩了回去,张太医瞪着一双眼睛望向红鸾。 谁知女子只是缓缓朱唇一张,嘴里就是吐出两个字:“倒下!”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她面前的人影就蓦地一头栽了下去,正好趴在了床榻的边沿之上。 第284章威胁乐熙 “你不是苏栩!” 站在一旁把全过程都看完的乐熙公主,最后缓缓开口,她的声音格外平静,而她的语气却格外坚定。 “呵!我不是苏栩,又是谁?” 床上的女子轻轻吹了吹自己染了红色蔻丹的手指,眼眸一转便是瞧向了乐熙公主,而她的脚却是突然伸出,一点也不脚软的把趴在床边的男人直接踹了下去。 扑通一声,那个太医就仰躺着倒在地上,红鸾轻轻飘了一眼地上的张太医,随即便从床上下来了。 从始至终,乐熙公主都眼神都没有离开红鸾的身上,她的眸光格外直白清亮,仿佛能把人看穿一般。 “我不是苏栩,又会是谁,你希望我是谁?” 红鸾一步步朝着乐熙公主而去,火红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也缓缓拖拉在地上,头上戴着的珠翠,也随之晃动,垂落在耳际的流苏摇曳生姿。 金黄的光线打在她身上,只让背光而站的乐熙公主把她脸上那暗讽的神色瞧得一清二楚。 “你把苏栩弄哪里去了?” 乐熙公主才不管面前之人是谁,她更想知道原本应该在这殿中的人如今去了哪里。 “估摸着这会儿,她应该喝上孟婆汤该去轮回路了。” 红鸾抬手轻轻挡在眼睛旁,细碎的阳光扫射在她的那纤细的手上,愈发显得其白皙透亮。 如彼岸花般妖冶的蔻丹仿佛是开在荼蘼之路上,无端让看着此幕的乐熙公主心下打了一个冷颤。 嘴角的那一抹冷笑仿若是毒蛇伸出的血红芯子,明明该是艳丽无双,可却带了几分杀气。 “皇兄对苏栩爱之如命,他若是知道你暗害了苏栩,是不会放过你。” 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乐熙公主如今遇事倒是镇定很多,在红鸾的连连逼近之下,她没有半分后退,甚至连眸光也没有闪上半分。 “呵,他不会知道的,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 红鸾眼中满是自信,而她看着乐熙公主的一双杏眸却是不紧不慢的眯了起来。 而此时,她距离红鸾距离乐熙公主不过一步远的距离,两人几乎都能清楚听到对方轻轻呼气的声音。 终于,乐熙公主忍不住后退一步,谁知眼前红色一闪而过,随即她就手腕就被人蓦地攥住了,震惊之下,她忙转眸看去,就见那个原本就毒蛇的女子此时的嘴角勾的更高。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两张脸,苏栩就显得更加温和顺眼的多,而面前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东西却是看着格外刺眼,尤其那脸上的笑容也让人感觉格外不舒服。 “那个被关在水牢的男人,你若是不想救了,可以出去对着临渊把我拆穿,不过到时候给我陪葬的只怕也不会是他一人。” 威胁人的话从那朱唇缓缓吐出,只让乐熙公主忍不住心下一惊,面上也出现几分惊恐的神色。 她忍不住脚下一动,可是她的手腕被人攥着,她又能退到哪里去呢。 “你是……红鸾!” 空气一时间寂静了,只有女子掩不住震惊却又强装冷静的声音蓦地响起。 在她话音刚落,面前的女子却是赫然把她的手扔开,即使被人拆穿,她的面上也没有半分惊慌,甚至眼里还带了几分得意的笑容。 “是我,我就说过自己迟早有一日会把那个苏栩从我手里夺走的一切重新夺回来,哈哈” 似是说的自己心中有几分畅快了,面前的女子顿时笑的那双原本含了几分锋利的眼睛都眯了一起。 许是怕被殿外的商临渊听到,所以,她的笑声多还特意压低了几分。 踉跄向后退了几步,乐熙公主一手撑在身后那座八扇绣着锦鲤出水的楠木屏风之上,在红鸾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手缓缓抓紧,纤细的手指几欲扣进屏东边框的纹路之内。 女子面色上倒是让人瞧不出半分异常,只是垂下的眼眸里满满都是阴晦。 心下转了几圈,乐熙公主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那个脸上满是得意和嘲讽的女子:“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不用如此戒备,我如今已经得到了临渊,便不允许有人破坏,只要怀孕的事情能够瞒过临渊,我便可以答应你,会放了那个人。” 听出乐熙公主的声音里含了几分警惕,红鸾只嗤笑一声,随即便转身缓缓坐到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的呷一口,她这才缓缓开口。 这般见到的事情,一时间倒是让乐熙公主有些不敢相信,她有些迟疑的出声:“你没骗我?” “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 转着手中的茶盏,红鸾的含了几分轻讽的眸光只落在里面澄澈的青绿茶水上,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半个时臣后,商临渊进来殿中,在听到张太医那大人和小孩一切都安好的话,他的眼眸在瞬间就变得深了几分。 可这不过是在瞬间,几乎是在敛眸间,他的眸色就变得和平常一样:“既然如此,栩儿便好好休息,朕先去御书房把折子改完。” “临渊,你这就要走了,可是我还没和……你一起用膳。” 眼看着男人抬脚就要离开,红鸾的心下一急,忙伸手就把他的衣袖拉住。 闻言,商临渊回头就对她笑了笑,随后便她安抚的笑了一下: “我已经吩咐御膳房做了你最爱吃的东西,你自己先用,我如今刚登基,有许多事情有处理,有时间便会来看你。” 被那隐隐含着几分宠溺的眼神看着心下一酥的红鸾,脸上蓦地出现几分酡红,哪里之前半分的冷静,只晕晕乎乎的点点头。 刚踏出熙凤殿的商临渊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看到他这样,急急跟在他身后的阿鸦也是半口气也不敢多喘,只匆匆的走着。 回到御书房的商临渊当即一脚就踹在了门板之上,只让后面落了半步的阿鸦差点一头撞在门上。 “王爷……” 他扶了一下门,这才推开一个逢刚挤进来,谁知眼前就蓦地飞快一黑物,他想都想没有想,抬手就接了下来。 “王爷,你这是?” 而把东西接在手里的瞬间,阿鸦就知道是自家主子的衣裳了。 第285章鱼目混珠 “把它扔了。” 只着了一身内衫的商临渊面上有几分嫌恶,而他的手上也不知何时从腰间抽出一条锦帕,正在擦着自己刚刚碰过女子的手。 如今知道熙凤殿那位并不是自家的娘娘的阿鸦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忙点点头,抱着衣裳转身打开门就扔到了一个内侍怀里,还不忘吩咐一句让其把衣裳烧了。 而坐在檀木案后的商临渊只不疾不徐的用手指敲着案面,咚咚的声音落在阿鸦的耳中,只让他心下生出几分不安。 “王爷,那个张太医如今正候在门外,是否让他进来。” 他是商临渊一手提拔上来的,比起太医院其他的太医,只要他守住本分,不说前途无量,但肯定能让他的仕途一帆风顺。 “让他进来。” 咚咚之声倏而停下,随即商临渊略显深沉的话就这样出现在了阿鸦的耳里,他点个点头,随即就出去让有些精神恍惚的张太医进去了。 他刚踏进门里,看到商临渊那张冷肃的脸,双腿便是一软,差点直接跪了下去。 “皇上万岁!” 他白着一张脸,弯腰而拜,嘴里的声音都带了几分他自己没有察觉的颤抖。 “张大人请请起,对于你的医术,朕一直信赖有加,今日在熙凤殿明明朕的栩儿脸色苍白,喊着身体难受,可为何你却说她并无大碍?” 商临渊说的很慢,且他的声音里放的特别低沉,而落在案前站着的男人耳里,只像是轻重不一的鼓声落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的脸色愈发的惨白。 “王爷,娘娘的身体确实并无大碍。”即使如此,面前的张大人还是坚持己见。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案后坐着的男人就蓦地变了脸色,重重的一掌拍在案上,他仿佛含了雷霆之怒的声音就蓦地在室内响起: “莫非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诊错,是朕的栩儿在对朕说谎吗?” “皇上息怒。”张太医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他的脸上满是惊慌,额上的冷汗更是成股的往下流。 诬陷的罪名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太医能担当的起,谁不知道新登基的昭国皇帝最是宠爱自己的当初在商国所取的王妃。 而为了她更是自打嘴巴的临时取消了封后大典,听说是嫌弃自己的登基大典的风光会把封后大典的压过。 “皇上,臣所言具具属实,娘娘的身体真的很健康。”他的面色虽然惨白,但还是坚持自己之前的说法。 “那她腹中的胎儿呢?” 从案后起身,商临渊踏着脚步缓缓来到他的面前,映入眼帘的衣摆只让张太医心下颤抖几分。 “回皇上,娘娘的身体很健康,至于她腹中的胎儿……皇上饶命,娘娘并未怀孕。” 这也让张太医感觉有几分糊涂,之前他给娘娘把脉明明是滑脉,可是如今是根本探不到半分。 “哦,她并未怀孕啊!” 男子没有半分惊讶的声音只让张太医心下有几分诧异,他怔愣的抬起头,却是看到原本还盛怒的男子,此时面上竟然有几分笑容。 “王爷你……” 他话还说完,商临渊就对他伸了伸手,示意他起来,张太医有些摸不着头脑踉跄站起来。 “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至于你之前的欺君之罪,朕也便不追究了。” 这话让张太医顿时愣了一下,原本以为自己就算死罪能免,但责罚也免不了,可谁知皇上竟然一点也不追究了。 胆战心惊的进去,稀里糊涂的出去的张太医差点又被那低矮的门槛绊倒。 “张大人,小心啊。” 阿鸦伸手扶了一把将要跌倒的人,忙提醒的出声。 看着那个恍惚的人影离开后,阿鸦这才推门进了里面。 站在门口把屋里的话都听清楚的阿鸦,已是确切的明白如今在熙凤殿的不是他家娘娘,如此一来,只怕娘娘已经在那个女人手里。 商临渊的双手撑在案上,头低垂着,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冷寂的气息。 “主子,现在怎么办?要不属下直接把她绑来,严刑逼供之下,她定然会把一切都招出来。” 阿鸦看着这样子的商临渊,顿时心下一紧,忙上前建议的出声。 闻言,商临渊只缓缓从案上起来,然后摇了摇头。 “不可,如今虽说还不清楚那人是谁,可本王也大致能猜出来了,如果真是本王猜中的那人,如此一来,只怕会令她恼羞成怒,做出伤害栩儿的事情来。” 他的声音里是浓浓的担忧,如今苏栩肚子里还怀有身孕,而且商临渊隐隐感觉到,自怀孕后,苏栩几乎已经不修炼武功,只怕是腹中的胎儿影响所致。 “主子,那依您的意思?”阿鸦询问的看向商临渊。 “既然她想鱼目混珠,而我便陪她演这场戏。” 商临渊一手背后,眼神却是透过阿鸦望向外面,声音里满是浸骨的寒凉。 “主子,你是不是早就怀疑她不是娘娘,所以这才临时取消了封后大典?” 阿鸦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了前期的登基大典,而那时分明内侍就要出来宣读封后的圣旨,可是却被商临渊抬手制止了。 闻言,男子只勾了勾唇,却是并未说话,而这让跟在他身旁多年的阿鸦几乎瞬间便明白过来,他是默认了。 而这也让阿鸦的心下越发震惊,这是要有多么熟悉,才能在见上一面,话都没说上几句,就认出那人不是苏栩。 “皇上,际陵已经出发了,雍州城传来消息说是沈将军这几日日日在屋子里喝酒,不理城中诸事。” 这话一出,商临渊顿时皱了皱眉头,而那一双本就深邃的眼眸也在瞬间出现几分恼意。 距离那个女人死去已经多长时间了,他还是不能从那悲伤之中走出来,这让商临渊感到几分头疼。 如今昭国刚刚建立,百废待兴,可用不论是将才还是文官都少之又少。 这也是为何之前那个张泰山即使对他态度不算恭敬,可他却还是没有责罚,甚至还打算重新委以重任的原因。 第286章悄悄离开 “再派个人去雍州城吧,至于沈朝让他想清楚自己来见我。” 如今因为苏栩失踪一事,商临渊心下早就乱做一团,可是他并不能表现出来,若是他都慌了,又有谁能稳住如今的局面。 “前来祝贺本王登基的使臣可都已经离开了?” 这事本来是际陵在忙,可是因为商临渊临时让他去办别的事情了,在临走之前,他把此事又交代给了阿鸦。 “回主子,除了商国前来的使臣,其他使臣已经全部离开雍州城。” 这话让商临渊只疑惑的朝他瞥去一眼,而阿鸦顿时抱拳又继续回话: “主子,商国的使臣说,必须亲自见到您,他们才能离开,不过,属下觉得他们可能会做什么对您不利的事情,不若,属下直接拒绝,派人送他们出城。” 人家不愿意走,而阿鸦却又说派人送他们走,明白他说的送走是何意思的商临渊只摇摇头。 “明日让他们进来吧。”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商国前来的那个使臣好像曾拜在沈太师门下,想起如今还在商国对他有传授之恩的沈太师,商临渊的眼眸慢慢的深了一些。 而商临渊派人前往商国寻找的苏栩如今却是还在忘川城。 熙攘的街巷深处有一户酒馆,掌柜的是一个坡脚的中年妇女,透过狭长的棂窗缝隙,苏栩看到她满脸的笑容在给进来的客人上茶。 她这个位置很特别,这个小酒馆别看它小,却是五脏俱全,而苏栩这么大的一个活人也已经在这不大的楼上藏了好几日。 来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江湖中人,而形影单只,有的人要上一壶酒能喝到天明,有的人只是坐上一会儿就离开,而更多的人是像沈朝这样,带着秘密前来。 踏踏的脚步声传来,苏栩把自己已经微微能抬起的腿缓缓放了下来,随即就把眼眸缓缓合上了。 “姑娘,快把粥喝了。” 她的胳膊被人轻轻的推了推,苏栩这才佯装刚刚醒来的模样,缓缓睁开眼眸看向面前这个虽然面容慈祥,却怎么也不会放她的妇女。 “张大娘,我今天不饿,不想喝粥了。” 苏栩摇摇头,脸上有几分明显的脆弱之色,而面前的大娘皱了皱眉头,她额头上的那枚黑痣也随之颤动一下,她随后就又把面前的木勺硬塞到了苏栩的手中。 “傻丫头,一天没吃了,不饿什么,快吃吧,吃完我顿,你以后想吃也吃不到喽。” 她的话让原本还推拒的苏栩顿时愣住了,最后一顿话? “上次把你送来这里的那个人已经来接你了,他如今就在楼下。” 随着张大娘话音刚落,苏栩忙转头看去,果然透过那道她之前望向下面的缝隙,看到了一个令她格外熟悉的背影。 “大娘……” 她的面上有几分紧张,下意识的朝张大娘看去,而面前的妇女却只朝她笑了笑,随即就把苏栩面前这张小小的桌子上的粥端起放到了苏栩的手里。 “快吃,路上颠簸,大娘也只能给你做些粥吃了,不然你怕是该难受。” 不知是不是苏栩的错觉,竟然感觉面前这个张大娘的目光朝她的肚子看了一眼。 她腹中的孩子如今才不过两个月,而且在这里的两日,她都格外警惕,应该是没人知道才对。 对上张大娘那含笑的目光,苏栩忙低下头,把陶碗端起来,大口喝了起来。 寂静中,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咕噜之声,等她把碗刚放下,就被面前的黑影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眼里也满是震惊之色,而面前只敛着眼眸看着他的男人却是轻轻的笑了:“看来你恢复的差不多了,那就走吧。” 他的身影颇为高大,这个阁楼上面本就小,苏栩窝在软榻之上都觉得此时空间有些过分逼仄。 看着面前的女子手中拿着碗,面上有些怔然,他轻笑一声:“或者你是想要我打断你的腿,然后再抱你下去。” 他的话只把苏栩说的眼皮猛地跳了几下,把腿打断,再抱起,这比打一巴掌,再给颗蜜钱更狠上几分。 “不,不了,我自己走。”苏栩忙摇头,心下却是在想自己究竟是何时暴露了。 明明她给自己腿施针的时候都是背着张大娘,而面前这人却是自把自己送来这里,这还是她第二次见他。 心不在焉的苏栩刚起来,就差点又一头栽下去,幸好她自己及时扶住了身后的墙上,果然这双腿还是不行。 来自南郡的毒,果然厉害。 虽然之前苗沁给了她一本医书,里面有一些关于毒药方面的记载,可是她还没有看完,如今倒是有些可惜。 撑着掉土的墙面,苏栩勉强走了几步,可她整张脸却是变得格外惨白,额头更是冷汗溱溱。 正在她要再抬脚的时候,眼前一晃,她的身体下一刻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苏栩的话还没说出来,随即男子就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大步下了楼梯,从酒馆出去,门外就停了一辆马车。 把苏栩放进去,商临渊跨坐在马车前,双手便举起了手中的马鞭,而随着他身后的出来的张大娘,只忙上前嘱咐了几句,大致就是让他把马车慢一点。 而沈朝在她话刚出口就递了一锭银子给她,然后还颇为温声的回了句:“谢谢,我省的。” 可此话刚落,他就狠狠在马后抽了一鞭,猝不及防之下,苏栩的身体顿时从坐着的凳子之上滚落下来,额头也瞬间磕在了摆在马车中央的一个小案上。 疼痛之下,她的眼泪在瞬间就迸了出来,揉着额头从案下爬起来,苏栩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怒气,对着车厢外哼了一声。 沈朝,你等着,千万别落在你姑奶奶手里。 面上的凶狠不过是瞬间的事,几乎是下一瞬,苏栩的一张脸便皱作一团,额角明显多了一个包,索性并未破口流血。 而在他们马车离开的瞬间,一直守在暗处的人便兵分两路,一路前去通风报信,而另一路则是悄悄跟上了沈朝如今所驱赶的马车。 第287章谁敢动 马车一路上非常快,苏栩迫不得已只得紧紧的抓着车厢里面多出的横木,即使这样,也让她腹中翻涌,难受异常。 她紧紧阖着眼眸,忍受着这不知何时才能停下来的晃动的马车。 轱辘的声音在苏栩的耳里逐渐变得成为一种旋律,苏栩的眼前愈发晕眩。 晕车,这是苏栩心下出现的第一个念头,随即嘴角就扬起一抹苦笑,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她的腿本就难以行走,如今身体更是难受。 如此过了半天后,马车才渐渐停下来,一直屏着一口气的苏栩终于忍不住猛地掀开车厢探着脖子就朝外一阵呕吐。 酸臭的味道顿时充斥在这方不大天地,而其中一个人的面色也慢慢的由白转青最后才变成那如墨般的黑。 而他下一刻便把自己的衣裳飞快的解了下来扔到了一旁,这还不够,他从怀里还抽出一条锦帕在手上擦了擦,仿佛刚才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吐的天昏地暗的苏栩在终于吐干净之后,随手就从旁边瞧着是黑布拉了过来,在嘴上擦了擦,有淡淡的冷梅香扑鼻而来,苏栩顿时忍不住深吸了一口。 “不知羞耻!” 在看到她扯过自己的衣裳就擦嘴的行为后,沈朝终于忍不住眉头皱紧,出声怒骂了一句。 而吐完之后,心下舒服很多的苏栩只向后靠在了车厢门板之上,把那骂自己的话听在耳里的她,只轻轻抬起眼眸看向他: “你知羞耻,所以才联合那个女人把我带来这里。” 嘲讽的语气只让沈朝原本就隐忍的眼神瞬间一凛,他看着苏栩只一甩袖子,然后走了。 坐在车厢前的苏栩一时没有回过神,走了,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而也是在此时,苏栩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只见前后都是低矮的墙,而地上也是坑坑洼洼的,向远处看去,不时有三两人影闪过,不难猜出她此时应该是在一个巷子里。 而他现在却是离开了,苏栩心下已经想不透他这是想要干什么了。 她警惕的看着周围,倒是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难道他要放了自己? 这想法刚冒出来,就让苏栩不期然想到之前他放了自己之事。 脑中飞快闪过各种想法,苏栩的手下却却是半分也不停,拿起马鞭直接抽向面前的马身后:“驾!” 而她的马车刚一动,随即身后就蓦地传来一阵急步的马蹄之声。 听其声的密集,只怕是来势汹汹,苏栩心下一想,手上的鞭子挥舞的更快了,可是马车怎么可能跑的过马。 不过是半刻钟的时间,那些后面紧追不舍的黑衣人就直接包抄而上团团围住了苏栩。 “你们是谁,为何来捉我?” 苏栩勒住马,只抬起一双星眸面含警惕的看着他们,而面前的这些黑衣人却只看了一眼苏栩,便哑着嗓子出声: “主子猜的不错,果然沈大人会暗中悄悄把你放了,说吧,你和沈大人到底什么关系?” 苏栩轻嗤一声:“我和他什么关系,哪里还轮到你们来管了,你们主子是缩头乌龟吗,竟然不敢自己出现!” “抓你,还不用我们主子亲自出手。”几乎在苏栩的话音刚落,那些黑衣人头领便蓦地出声。 接下来苏栩便没有出声了,她缓缓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然后对着自己的手便狠狠划了一道,鲜血喷涌出而出的瞬间有几根蛊虫随之一同出现。 那些黑衣人早就在她摸出匕-首的瞬间就冲了上去,寒刃刺破长空,苏栩心下一惊,身体往右一斜,便是直接从车厢上滚落到了地上。 而那些之前悉数刺过来的长剑只在刹那间便把苏栩面前的马车分崩离析了,木板横飞间,只见一把把寒刃又径直朝她而来。 心下抽了一口气,苏栩抬手就对着那个如今已经被鲜血完全浸湿的手掌又狠狠来了一刀,然后她这才在那些黑衣人冲上来的时候,甩出去一把血雨。 其中夹杂的蛊虫几乎是遇肤就入,顿时大半的黑衣人就这样被苏栩直接以蛊虫控制。 而竟零散的几个躲过蛊虫的黑衣人,看到周围的同伴沾了苏栩的血便一副痛苦挣扎的模样,一时间竟然有些惧怕,而不敢上前来。 “啪啪--” 远远而来的是一个头戴斗笠的着了一身黑裙的女子,突如其来的声音只把苏栩惊了一下,随即她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便已是知道她是谁了。 “南国夫人,果然是你!” 攥着血拳的苏栩只眯着眼睛,几乎是一字一句道。 “哈哈,摄政王王妃,不,如今的昭国皇后娘娘,真是狼狈,听说你怀孕了?还没和你说恭喜呢,真是抱歉!” 阴柔的话只让苏栩心下猛跳,她下意识的想要向后退,可是她的腿却是动不了,而手里的那把匕-首上印的纹路也仿佛在瞬间变的硌的慌。 怎么会被发现,明明她已经很小心了!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脑中突然想起一个人。 “是红鸾告诉你的!她现在在哪里?她把临渊怎么样了?” 一连串的问题只让面前居高临下的女人蓦地嗤笑了一声:“自己都大难临头了,竟然还担心别人,你的临渊如今美人在怀,哪里还记得你!” 这话只让苏栩怔愣一下,她摇了摇头: “不,临渊他不会这样,他说过即使我改头换面,他也能一眼就把我认出来,如今也不会把别人认成是我。” “天真,男人的话怎么能信,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说着,她就朝后抬起了手,身后有几个黑衣人蓦地出来,然后大步朝苏栩走了过去。 苏栩把匕-首握紧,瞥了一眼已经隐隐不在流血的左手,而看到此幕的南国夫人却只扬了扬唇: “你不怕把血流尽,就再割上一刀,也省得我费力气了。” 她的话提醒了苏栩,如今她已经不同于往日,腹中还有一个孩子,若是血量不足,可能孩子真的要保不住了。 如此一犹豫,那几个黑衣人已经来到了苏栩的面前,直接朝她伸出了手。 “住手,我带来的人谁敢动!” 第288章心如蛇蝎 一把长剑刺破空气带着凌冽的寒气从南国夫人的耳际飞过直接穿过一个黑衣人的后背而出。 突如其来的一道鲜血喷薄在苏栩的眼睛之上,只让她愣愣的眨了眨眼睛,血雾之中,一个人影轰然在她面前倒下。 “沈朝,沈大统领,你这是出来英雄救美了?” 掩饰不住怒气的声音响在耳侧,苏栩看去就见原本得意嚣张的南国夫人浑身都冒着寒气,而下一瞬她的声音里有明显的颤抖之音:“你的外衫哪里去了,你和这个贱-人到底干了什么?”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沈朝的面色一变,原本平静的眼底此刻飞快的划过一抹厌恶和嫌弃:“我做了什么,与你何干?” “好,既然你不说,我现在就杀了她。” 南国夫人手掌一翻,手上已经出现一把弯月刀,苏栩见此,忙不迭地的出声:“他的外衫是他自己脱下的,不关我的事,可能是嫌弃也得呕吐物太臭了。” 经过刚才的对话,苏栩又怎么能不清楚,面前的南国夫人爱慕沈朝,可是显而易见,是妾有意而郎心似铁。 “你说的是真的?” 一时间南国夫人倒是相信了几分,对于沈朝的为人,南国夫人还是很清楚,一般女人很少能看被他看在眼里。 “当然,不信你可以过来闻一闻,我的嘴里现在还泛酸。” 为了表示自己说的实话,苏栩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又呵了一口气。 而一旁站着的男子挑着眉看着苏栩着急的解释,却是并没有出声的意思。 “我姑且相信你一回。” 把弯月刀收起来,南国夫人转头就看向沈朝:“不管是你放了她,还是她自己逃了出来,我这次都要把她带走。” 话音刚落,她就抬起了手,然后之前那些黑衣人再次朝苏栩出手。 而这些黑衣人快,沈朝的动作更快,苏栩几乎没有看清楚他出手只见眼前飞快闪过一个黑影,一道寒气擦身而过,眼前那些黑衣人已经悉数倒地。 苏栩怔愣的看着面前这场完全压倒性碾杀,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干脆利索的杀人,几乎是剑鞘出刃的瞬间,已把数条性命收割而来。 “你还要把人带走吗?” 眉眼浅淡,从怀里抽出一块白的不染纤尘的锦帕,他细致的一点一点擦着只剑刃之上沾染的鲜血。 如今站着的只有三个人,他问的是谁不言而喻。 “你……有种啊!沈朝,你竟然真敢把我的人都杀了,这些都是皇上派来保护我的,你就不怕皇上责罚你吗?” 南国夫人的话音里满满的都是怒气,而她伸出指着沈朝的纤细的手指也在不停的颤抖着。 “我杀的是企图谋杀的刺客,你说的皇上派来的人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 如此无赖的话,苏栩竟然从沈朝的嘴里听到了,这让她感到格外诧异,若是商临渊说出此话,她肯定不会感到吃惊,因为认识的第一天,她就见识到那个男人的厚脸皮。 显然,南国夫人也似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说,也是愣了一下,身上的寒气明显很重,隔着如此远的距离,苏栩都感觉到了。 可谁知道不过是在瞬间,面前的南国夫人竟然又笑了起来,她的声音里倒是让人听不出些什么: “沈大统领既然喜欢自己亲自押解这贱-人回京,那本宫也就不给你添麻烦了,我回宫势必会和皇上替统领大人美言几句。” 此话明着好似退步,其实话里话外都在威胁沈朝,如果他不把苏栩带回去,那么皇上势必是不会放过他的。 而这话却是让一旁苏栩心里蓦地一紧,如果真是如此,只怕彼此自己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如果是她一人根本无所顾忌,只要有机会她肯定能够逃出去,可是如今她的腹中还怀有孩子。 而且,自从怀孕后,她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修炼血炼之法,身体吸收的天地之气也愈发的缓慢,符咒之术有反噬,而今她也不敢擅自动用。 如此一来,她竟然处处受掣肘,南国夫人又知道了自己怀孕一事,想到此,苏栩的眼眸瞬间深了不少,眼底也出现了浓浓的担忧。 “多谢!” 仿佛听不懂南国夫人的弦外之音,沈朝朝她轻轻颔首,随即就瞥了一眼仍滚在地上的苏栩,他只缓缓把自己擦的锃亮的长剑归鞘,才凉薄的又出声:“解药拿来,我想为脏了自己的手。” 南国夫人本来欲发怒可是在听到他后半句的时候,却又蓦地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她不屑的觑了一眼苏栩,这才端着架子缓缓朝沈朝走了过去。 谁知男子却是在看到此幕蓦地皱了皱眉头,而那双眼里也划过一抹不耐,他的脚下一动,只不准痕迹的向后退了几步。 “你直接给她就好。” 被人嫌弃的苏栩心里虽然有淡淡的怒气,可是一想到自己拿上就能得到解药,却还是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而原本在她眼里颇为厌恶的 南国夫人此时也顺眼不少。 “谢谢夫人。” 在南国夫人把一颗药丸扔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苏栩的手速飞快的接了过来,并不忘朝她弯了弯眼眸有礼貌的道谢。 而南国夫人原本冷着一张脸,听闻苏栩的道谢,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却也勾了勾唇。 伸手缓缓理了理自己微微被风吹散的脸前的帷纱,看到苏栩干脆利索的把药丸丢进了自己嘴里,她嗤了一声:“不客气。” 药丸下腹,不过半刻钟,苏栩的身体就隐隐恢复了知觉,尤其是她那两双腿,那种酥麻的感觉退去,随之而来的便是隐隐的疼痛,可是苏栩面上浮现出的却是喜悦。 那种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感觉太糟糕了,她再也不想体验了。 待身体都缓过来,她才托了地面一把站起来,可是也是在此时,苏栩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力气再渐渐消去,几乎是在瞬间,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解药里混入软筋散,也只有南国夫人这个面如芙蓉,心如蛇蝎的女人可以做的出。 第289章顺便之事 如此一来,不管沈朝之前出于各种目的放了自己,现在只怕是真的要将自己压回商国了。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苏栩所想,沈朝重新寻了一辆马车,而车上除了苏栩还有一个侍女,是南国夫人留下的。 许是怕沈朝把这个侍女偷偷处决了,而南国夫人还特意把商不逢留给她的玉佩,也让这侍女拿上了,如果沈朝暗地里把人解决了,就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习香?” 苏栩把自己的双手从背后递了过去,然后就见那个面容清秀,眼皮单薄的侍女忙从身旁拿起那很拇指粗的麻绳极为熟稔的在苏栩的手腕之上绕了几圈,然后就打了一个看起来紧实际上苏栩只需轻轻一挣就能开了的死结。 而刚在苏栩把身体坐正,随即车帘就开了,男子的面容突然出现,那双锋利仿佛一把长剑的眼眸只在苏栩的身上顿了一瞬,这才把手中买的烧饼直接扔了进去。 而习香在那烧饼砸进来的前一刻便把手伸开,显然这事她也做了许多次,所以才能在没有武功的情况下,把那迎头而来的烧饼接在手里。 车帘滑落而下,男子的面容也随之掩了下,习香原本闪着光亮的眼睛也在瞬间暗淡下来,她怔怔的把抱着烧饼的手缓缓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一旁的苏栩见了她这样只缓缓摇摇头,她把手轻轻一挣,麻绳掉落,苏栩把手伸回前面只揉了揉手腕。 这才从车厢的暗格抽出纸和笔,缓缓在纸上写出:可还好?随即就把纸推到了对面。 她的字虽然写的很丑,不过习香倒也识得,说起来还是苏栩的运气好。 习香原来是宫里慈宁宫的侍女,当初因为粗心打碎了赵太后最喜欢的一个瓷盏,被罚一丈红。 适时,苏栩正好进宫为赵太后调香,碰到了,便随口向赵太后讨了个名头便把习香救了下来。 虽然苏栩忘了,可是救命之恩大于天,习香一直记在心里,所以刚才一幕才会发生。 习香摇了摇头,她已经习惯了。 能够远远的看上他一眼,她已经很满足了。 苏栩叹了一口气,如今也不能开口说些什么,外面的沈朝武功非凡,耳朵虽然不如自己的灵敏,可是却也比正常人强一些。 隔着一层薄薄的车帘,苏栩还真不敢开口。 而习香却是在此时完全恢复平静了,她把手中的烧饼取了一个递给了苏栩,又在两人中间的那个案上取了一个茶盏,给苏栩倒了一盏茶。 盯着手中的烧饼,苏栩的眉头终于拧了起来,她的眸光一错不错,仿佛要把它看出花来,若有若无的烧饼葱油的味道传到鼻息间,腹中空空,可是苏栩的胸口涌上却是涌上一股恶心。 她忙手中烧饼又扔回到了对面习香手中,捂着嘴连忙把掀开了身侧的小窗口的帘子,有凉风吹进,她顿时舒服了许多。 正在这时,她的眼前也蓦地出现一盏茶,是面带忧色的习香递过来的。 不能说话,习香虽有幸认识一些简单的字,可是却不会写,因此,她比划着手,以眼神询问苏栩怎么样? 而看到她如此,苏栩忙摇了摇头。 连续吃了四五天烧饼,她是真的吃不下去了。 而一旁的习香看到苏栩面色惨白,虚弱无力的模样,心下倒是生出几分担忧,而她原本带了几分犹豫的眼神也在下一刻坚定了起来。 在苏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习香突然伸手拿起一旁的麻绳把苏栩的双手重新绑了起来。 事发突然,加之之前南国夫人给苏栩下的软筋散倒是让习香得逞了。 “你……”苏栩刚说了一句话,习香就把手指伸到唇前,示意让她别出声,一时间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的苏栩也只能听她的忙合上了嘴。 下一刻,习香却是突然把车帘掀起然后便钻了出去,而后马车便停了下来。 随即脚步声远去,原来是怕苏栩听到,所以习香和沈朝到一旁说话了,这让苏栩心下顿时又生出几分好奇。 这次谈话后,之后每次沈朝去买干粮都会换着来,有次苏栩还吃到了据说是千金难求的卞州芙蓉糕,这让苏栩愈发的有些好奇习香对沈朝说了什么,竟然会如此管用。 “我告诉大人,您吃不下烧饼,到时候会把肚子里的孩子饿死,这样一来,不仅少了一个威胁摄政王的筹码,严重了可能还会引得摄政王报复,发兵攻打商国。” 习香自以为聪明的一脸求表扬的模样,只让苏栩哭笑不得,该怎么和她说自己是真的怀孕了? 原本沈朝还不知情,如今自己又多了一个把柄在他手里了。 提心吊胆之下,外面赶车的沈朝倒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只是仍如往常那样扔了吃的进来就出去。 摇摇晃晃,不管苏栩愿不愿意,他们还是进了京城,而刚进城门口,他们的马车便商不逢带来的人接手了。 眼看着沈朝跃下马车,习香担忧的望了一眼苏栩,已是到了京城,她势必眼回到宫里。 果然下一刻车帘就被掀了起来,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着了府衙衣裳腰佩长剑的中年男人,他的眼神从苏栩被绑着的双手一掠而活,这才转眸看向习香: “这位便是习香姑娘吧,一路舟车劳顿,可把你给累坏了,嫩脸都白了几分,南国夫人刚刚还派人前来问,你回来没有,让臣下送你回宫里去。” 这人面上满是谄媚,发福的脸上笑的眼睛仿佛被挤住了,只把苏栩看的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而习香眼底也闪过一抹嫌弃,面上却仍然带了几分笑容:“麻烦大人特地跑这一趟了。” “不麻烦,顺便的事情。”闻言,车前的男人摆摆手,脸上的谄媚的笑容更多了几分。 此话一出,苏栩和习香的眼眸同时深了几分,顺便的事情,究竟是顺便送她还是顺便来押解苏栩? 随后习香便下了马车,上了另一辆马车,而苏栩则是被面前这个人带着回去关到了京中大牢之内。 第290章苏家除名 商国皇宫。 刚刚回到凤鸣殿,习香就被南国夫人叫了去。 “这一路上,苏栩可还听话?” 躺在软榻之上的女人罕见的着了一身红色绣着团菊的宫裙,云纹交领之下白皙如脂玉般的皮肤,衬的那拇指大的翡翠玉坠更加清脆剔透。 她眼皮未抬,慵懒的摆弄着手里的一柄绣着展翅欲飞的金凤而用琉璃制成的团扇。 从殿外进来的习香只抬眸看了一眼,便忙低下头,恭恭敬敬的上前行了一礼: “回娘娘,一路上她的手脚皆被奴婢绑着,嘴里也被奴婢塞了东西,算是很听话。” “她没有对你用蛊?” 也是在这时,习香突然感受到头顶有一道格外不容忽视的目光直直而来,只让她的心下不由得一紧,身体也几乎在这瞬间便绷紧了。 “回娘娘,奴婢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在习香话音落在很久,软榻之上的南国夫人都没有出声,在看到习香的身体轻轻晃了晃,她的眼里极快划过一抹暗光,这才突然出声: “她那人瞧着厉害,实际上最是烂好心,这样的人竟然会是预言中能够得到天下之人,真是可笑!” 女子掩不住嘲讽的话,传至习香的耳里只让她怔了怔,心下却是有些嗤鼻南国夫人所说的话,若苏栩真不是烂好心的话,那她又岂能活到现在? 如此想着,她脸上却是挂着满满的笑意,赞同的附和道: “娘娘说的极是,还是娘娘看的远,如今她被关在大牢里,只怕是再也逃不出去,她能得到天下的说法却是有些可笑。” 而南国夫人听了她的话,脸上并未出现笑容,而眼眸也是在瞬间沉了一下,这让习香心下顿时一凛。 正在此时,从外面突然传来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而随之转进来的是同样和习香一起在殿内侍候的一个二等侍女,还没等她开口,习香劈头盖脸就朝她呵斥: “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如此莽撞冲撞了娘娘如何是好……” 眼看着习香要开始长篇大论,南国夫人顿时揉了揉额头,只抬了抬手示意让她住嘴,然后她这才望向那个匆忙进来的侍女: “说吧,何事?若是说不出什么重要的事情来,你该是知道我的规矩。” 闻言,那个侍女几乎是在瞬间就跪了下来,她颤着声音忙开口: “娘娘,是苏贵人,她又把您让御膳房做的八宝缠丝燕窝端走了,而且还和御膳房说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的原话是:既然苏贵人喜欢吃燕窝,那朕便把御膳房的燕窝都赏赐给你。” 此话一出,南国夫人手中原本转动的团扇豁然停下,她只缓缓抬起一双蓝眸,里面是若冰一般的寒凉,她只轻轻“哦”了一声,随即就把手中的团扇扔到了一旁。 “娘娘,皇上最宠爱的还是您,那苏贵人和您相比,就如烛光和皓月,根本没法比。” 习香的话倒是让南国夫人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她勾了勾唇角:“不过一个得了甜头便分不清南北的蠢货,本宫还不屑于和她争同一碗燕窝。” 在宫里敢和南国夫人抢东西的还真没有几个,这个刚入宫便被封为贵人的苏家大小姐胆子还真大。 心下感叹一句,而南国夫人却是转了转眼眸,突然出声“让厨房准备些糕点,一会儿随我去一趟御书房。” 习香点了点头,随即就让仍然跪着的那个侍女起身,让其下去准备糕点,而习香则是服侍南国夫人在妆奁前坐下,随后她就替南国夫人挽了一个别致的发髻。 南国夫人对着格外明亮的琉璃镜,在自己的头上比划着一只精致的垂着流苏的九转金凤步摇。 镜子里的女子虽然只是敷了淡淡的一层粉,但脸上却如冰雪般白皙,而她的那双蓝眸更是仿佛占尽了世间最好的风光。 “沈朝在路途之中可有问起本宫?”南国夫人突然而来的声音只把习香惊了一下,而随即她轻声如实的摇了摇头。 从镜子看到她的动作的南国夫人当即面色一沉,手中的步摇也随即摔到了妆奁上,啪嗒的声音只把习香惊了一下,手下细微的抖了都,随即她就不敢在出声。 而兀自生了一会儿气的南国夫人却是在看到习香拿着几个金钗挑选那个时,突然挥手就一掌拍在了习香的脸上:“选个钗子都慢成这样,要你还要何用。” 这明显泄怒的行为只让习香心下涌上一股怨恨,手中金钗狠狠地刺进她的手掌之中,只让习香原本有些冲动的心在瞬间变冷静下来?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娘娘恕罪。” 紧紧低着头的习香只让南国夫人心下忽感有几分烦躁:“行了,起来吧。” 半个时辰后,习香便陪着南国夫人来到了御书房,而在刚走到门口,便碰上了刚从里面出来的苏贵人: “这不是苏贵人吗?听说你的妹妹如今被关在牢中,真是可惜,好不容易你们两人离的如此近,却还是见不上面。” 这话只让刚听了商不逢甜言蜜语的脸上满是笑容的苏贵人愣了一下,而随即听出南国夫人的嘲讽之意时,她忍不住垂下了头,心里却是恨死了苏栩。 以前在京中的时候就和她对着干,什么东西都要和自己抢,好不容易走了,她这才刚进宫得到皇上的宠爱,她这就又被人捉住了,真是晦气。 “我哪有什么妹妹被关在大牢之中,南国夫人真是说笑了。” 这话只让南国夫人轻轻的勾了勾唇,她一双蓝眸里满是嘲讽:“是与不是,不是你说了算,而是皇上说了算。” 此话一出,苏贵人的脸色蓦地一变,听出她话里的威胁之意,苏贵人终于忍不住了:“我父亲已经把她从苏栩族谱之上除名,她已经不是我们苏家之人,不管她现在犯了何事,以后要被如何处置都与我苏家没有任何干系。” “哦,原来除名了啊!” 南国夫人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声,随即她就越过面色铁青的苏贵人直接朝御书房内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