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年》
1. 第1章
经过昨夜的一场争吵,贺峰在提出离婚后突发心脏病被送来了医院。病房里的心电监护仪在滴滴的响着,惊魂未定的康雅思正握着躺在病床上的人的手指。
贺峰眼皮轻动,缓慢的睁开了眼睛。女人在这时才终于放松下来,悄悄呼了口气。
面对贺峰眼中从初醒时的迷茫混沌到阴鸷锐利,她面不改色,伸手按了床铃叫医生过来。
医生过来后给贺峰检查了一番后说,“贺生没事了,但他需要保持情绪稳定,不是每一次都会这么幸运。”
康雅思向医生点头,待他们走出去后才又转头看向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男人。
“Martin,如果你真的不相信我,我同意离婚。”
“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要由你来做决定?”贺峰声线冷漠,目光也是压迫着她的冷。
出院以后,离婚的事,贺峰没有再提起过。
只是在某个夜里,许久未与康雅思亲密过的贺峰吻了她。
康雅思起初是惊讶的,可因为他情绪太敏感就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顺从的回应他。他能想通,两人能和好,是她最期盼的事,这种期盼,胜过一切。
可当贺峰翻身压上她时,康雅思才发觉他不仅是只想亲近一下而已。
他的心理病好了吗?她不敢提病字。
“Martin,你的身体现在不适合做这些。”她柔声劝阻,担心他想要继续下去的行为。
贺峰饶是身体再不好,也无法改变男女力量悬殊的事实,再加上顾及着他的身体,康雅思不敢过激挣扎,只轻轻的推了他几下便被他钳制住双手举过头顶。他顺着她的脖颈吻到耳旁。
“Martin,如果你实在想,我在上面好吗?”她还是在担心他的身体。
贺峰却未采纳她的建议,□□上的欢愉带着情绪上浓重的苦涩。
康雅思知道贺峰为什么这样做,是为了证明。他有太高的尊严,若不是为了证明,他尽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取悦她。
贺峰的唇角竟无意识的动了动,但又觉得似乎不该有这样甜蜜的情绪,于是隐去那丝微末的笑意,咬紧了牙关。
康雅思产生一种奇异的错位感,仿佛她不再是被征服的那一个,她由被保护者的角色变成了保护者。眼前的男人在床上也变得比以前敏感脆弱,他单手搭在眼睛,只露出鼻尖和唇。
“你会不会嫌我敏感?”她嫌自己不争气,他因自己而动情的表现是激烈持续,而她却是交代自己。身下的男人曾在两人婚后亲密时呷昵的边欺负她边问她为什么这么敏感,她越是不说他越是欺负她。直到她说,因为爱你。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就是容易动情,她无法改变这个生理事实。
“不会。”贺峰终于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二句话,他变得柔软了一些,不确定的问,“是不是,更敏感了一点?”
“或许因为我们很久没……也因为你还是很厉害。”康雅思脸颊因情欲而绯红,吻上他的侧脸。她收起了对他隐痛的提及,也羞于暴露自己因错位心理而变得如此。只是摆明了一个事实。
贺峰是一个体面的人,虽是有心理疾病不能出门,却没有堕落不修边幅。他还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胡须刮的干净,头发梳的整整齐齐。
“胡子长出来一些。”他像是在解释什么。
一天之间,胡子长出来一些并不稀奇,她以往虽有抱怨,现在却不了,“我不嫌弃。”
贺峰闭上眼睛,唇边再次抽动了一下,隐现了曾经的宠溺。宠溺,是爱在秩序外的盈余。他对她只剩基本的关心很久了,很久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情绪。或许这其中有她的原因,可她忙里忙外,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
她开始由上到下细致的吻他,他却在躲,像是生疏畏惧这种亲密,像是不想再打破他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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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筑起的城墙,“Jessica……”
“干嘛?”她不满于他的躲闪,仍旧吻着他的脸颊。两人的脸贴在一起,大而因情欲闪亮在夜里的眼睛对上他的,那其中的控诉意味明显有熟悉。
贺峰静静与她对视片刻,像是在审视质疑,也像是想问什么,最终却放弃了,再次顺从了她。
她轻轻的擦着他的眼角,主动的去吻他的唇,他虽被动,但也开启了唇关,与她的舌尖缠绕在一起。担心压迫他的心脏,康雅思从他的身上爬了下来,安静的依偎在他颈侧,抚着他的胸口安慰,“你做到了。”
贺峰只闭眼静静的平复自己的呼吸,并不言语。
康雅思坐起来,取出湿纸巾细致的替他擦干净了身体,又去洗手间把自己冲洗了一遍。回到床边时发现贺峰侧着身,仿佛已经睡着,她笑了笑,上床从背后抱住了他。
仅仅一夜,贺峰的眼中的阴霾便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增了些柔和的光辉,这光辉,他曾满眼都是。
X对男人很重要。有时它有着难以解释的强大的治愈作用,它会让两人重新链接彼此。
康雅思开始怀疑他有时候若隐若现的怨气是欲求不满导致的。
从这次开始,贺峰每周都会和她行房一到两次,就像以前一样。
康雅思也终于敢像以前一样去亲近他,而不是像他病的这段时间一样不敢太黏腻,生怕他会多想认为她在索取什么他给不了的东西。
他们正渐渐恢复以往的亲密,“我不能接受任何人看到你动情的样子。”他的话里话外仍偶尔透着阴霾与刺耳,却因重新拿回了夫妻情事上的主宰权而愿意说些软话,“你动情的样子很美。”
美到他只是想象别人染指她就会把逼疯。
康雅思在这种时候并不敢接话,只是捉起对方环在她腰间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他的手指,又扣起来贴在自己的胸口
2. 第2章
这种昙花一现的美好终结于贺峰的医生打来的电话,康雅思在接到电话后迅速来到了医院。
“贺太,虽然我答应了贺生要替他保守秘密,但身为医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贺生这样做。他的心脏不能再负荷用药物维持你们的夫妻生活。”
贺峰无法出门,却对一切都是了然的。他眼睁睁的看着监视器里的女人一边无声流泪一边翻箱倒柜的在找被他藏起来的东西。
她找不到,因为东西正被他握在手里。
康雅思擦干眼泪后来到了书房,她压下了所有不平静的情绪,温柔的对他说话,“Martin,给我。”
贺峰没有任何反抗,展开手掌,默默的把染上手中汗湿的药瓶放到了康雅思的手上。
他那虚弱不堪的尊严被彻底击的粉碎。
康雅思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像是在求他,“我只想让你活着,你答应过我会陪我很久。”
尖锐的话从他口中毫不留情的刺了出来,“活着看你跟别人卿卿我我还是双宿双飞?我贺峰绝不会坐以待毙!”
“Martin,你为什么总是要往最坏的方面想。那只是你的想象。”康雅思无能为力,她恨自己无论如何也破不掉他的心魔。
贺峰冷哼了一声,“难道你还想让我亲眼见到,捉奸在床?”
“我没做过,这些日子我们……我以为你感受的到。”
“或许你只是对我尚有余情,这不代表你仍全心全意。”
有了上次的教训,康雅思不再和贺峰顶撞,只无声转身离开了书房。
不再有房事与她链接的贺峰恢复了常态甚至比以往更恶劣,那些短暂的甜蜜仍旧留有余温,他却独自把自己投入冰窟隔绝这一切,麻痹自己。他会仍旧占上风,仍旧受她仰望。这种态度近乎于你不在乎我,我可以比你还不在乎。
比如那晚他说,我一会就睡了,你有事出去不用理我,自己小心点,不必与我讲声先。
他在表达他的不在乎,却仍用余光等待她的反应和答复。他恨做的还不够,他应该连期待也没有。
石泰禾死讯传来的这一天康雅瞳再次找了上来,一起来的还有康雅言。
“不是Martin做的!”康雅思矢口否认。
“好,那我报警。”康雅瞳拿出电话,却被康雅思激动的一把打了出去。
“他没有做,我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康雅思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惊动了楼上的人。
“他还打过你,康雅思,你在爱着一个魔鬼你知不知道?”康雅言也忍不住开口,“你想让孩子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吗?”
“这是我的家事,不需要你们管!拜托你们走!”
楼上的男人正缓步下楼,伴随着威严的警告声,“我贺峰的女人还轮不到别人说教,以后这里不欢迎你们。彩姐,送客。”
贺峰拉起康雅思的手带她回到了楼上,进入了装满监视器的书房,关上房门。
贺峰静静的等着康雅思平静下来。
“怎么,怕我?”她躲闪的眼神刺痛了他,“还是心虚?愧疚?或者替他难过?”
“我已经没有再见过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脏东西如果擦的够干净,就会像没有存在过一样焕然一新。”他冷笑,“你不是一直想和我重新开始吗?我在满足你。同时,于我而言,我更希望你能一心一意的替我打理好天堃,而不是为其他人分心。”
康雅思并不想和贺峰吵架,转身欲走,却被贺峰攥住手腕。
“我要去追她们回来。”她解释。
“你想去送石泰禾最后一程,却编这么蹩脚的理由?”
“Martin,她们会报警的,你会坐牢的!”她焦急的说。
贺峰僵硬的线条闪过一瞬的放松后又挂起阴冷又嘲弄的笑,“你在关心我还是在小瞧我?我不会像你一样没用总是需要我来擦屁股……或许我该庆幸,你起码还用的到我。”
他期待她再次解释认错,可康雅思忽然在一瞬间有些疲惫不堪,心力交瘁,低声说,“Martin,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了?那样更干净。”
他曾最着迷,现在却最嫉妒的生命力似乎正在枯萎,因为别人。
贺峰的目光忽的沉了下来,伸手便扼住了康雅思的脖颈,把她推抵到门口,“你这么想去陪他?”
康雅思没有反抗,她只是哀戚的看着男人的眼睛,直至满脸涨红,直到脑中嗡嗡作响。她才骤然恢复了呼吸。
贺峰松开了手,额头抵在门上,缓缓闭上眼睛,哑声说,“如果有证据,你以为我会舍不得杀你么?”他的手在悄悄地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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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贺峰的手掐住自己的那一刻起,康雅思已经放弃了期望他会变好的念想,“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恨我,恨到对我动手,恨到真的想要杀死我.”
他想说些什么,却没有来的及,因为康雅思继续说了下去。
……
“Martin,我对你真的好失望。”
这句话,令空气变得十分安静窒闷,闷的仿佛真的有人被扼住了咽喉,闷的仿佛所有事物都逝去了生机。贺峰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喷薄出的呼吸像刀锋一样刮着他的神经,他努力了许久才在喉间溢出一丝声响,咬着牙只颤着声音闷闷的挤出几个字,“滚出去。”
康雅思只以为贺峰是在生气,自己也沉浸在灰白的情绪中,并未发现他的异常。她去楼下的儿童房陪了迅迅两个钟,到了给贺峰送饭的时间才又回到楼上。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得到书房里的任何回音。她这才开始害怕起来,慌乱的找人来破门。
她抱着他开始失温的身体六神无主的喊人叫救护车,可是太迟了。
……
贺峰不在了。
那个说怀疑她,憎恨她,甚至提出跟她离婚的人馈赠给她的遗产像是留给她最后的讽刺。
讽刺她的疏忽,讽刺她那句我对你真的好失望。他却以付出来回敬,一如以往。像是在说,看,我还是愿意给你。
康雅思以为贺峰什么都不会再给她。
可贺峰给康雅思的一切,世上无两。
你想爱上别人,试试看,他比不比的过我。
她斗不过贺峰的,贺峰就算死也会让她后半生都走不出他布下的牢笼,他要让她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愧疚,去悔恨,去怀念。
他太坏,利用女人的感情用事。
如果不这么想,康雅思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支撑下去。
她仍是天堃的主席,所有人都说是她害死了贺峰,她已经不想解释。只是在午夜梦回,会感觉到冷,冷到心里发痛,冷到觉得自己在生病,她想那个因她生病而没吃什么就放下饭局赶回来照顾她的人。她想他会再出现,很想很想。
直到迅迅离开,康雅思痛苦中仿佛又得到了解脱。她割开自己的手腕,庆幸自己终于不必再去承受对两人的想念了。于幻象中她仿佛看到,贺峰抱着那个小小的人在向她伸手,又一次接她回家。
3. 第3章
时空重叠,贺峰睁开眼,在镜中看到的是四十五岁的自己。
两年后,天堃主席贺峰被誉为商界传奇。
贺峰虽为人低调,但在两年内他身价暴涨,扩张投资事业版图所赚到的财富却无法不引人注目。只是,记者却采访不到他,任何人见他一面都不容易。因为他在两年的时间里从来只是幕后的操纵者,并不走到台前。
贺峰重新回到大众视野的第一年,被朋友笑谈他两年没见像是换了个人,他连最后那点浮躁也不见了。贺峰当时只是从容淡笑,随口接下对方的话,称自己已经是百岁老人。
玩笑话,自是不会有人当真。
不过有心攀附的人听了,当年就为他举办了一场名为“百岁老人”生日宴。长命百岁,是一种祝愿,贺峰处事圆滑周到妥帖,自然会笑纳朋友的这份好意。
贺峰这个人,你可以说他长袖善舞,风度翩翩。也可以说他矜持贵重,温润儒雅。但唯独不能用简单肤浅的帅字来形容他。因为容貌并不是他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反而是他身上所散发的气质,更具致命吸引与魅力。然而他虽年富力强,意气风发,却沉稳的不像个年轻人。反而雍容有度,泰然自若的像个稳坐钓鱼台的长者。就连走路时负手悠然缓慢的姿态,也被人调侃。此后,百岁老人贺峰的名号便传了出去。
康雅思在读完高中后申请了就读国外的大学,这次回国是临时起意,只因她口馋想吃地道肠粉。
所以,她因未打电话提前告知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正去参加一场晚宴。所以,她并没有来得及换上晚礼服就被父母接上一起去了晚宴。虽穿着不匹配当前的场合,可她身材高挑,相貌优越,18岁的年纪尚未褪去青春活力,又在大学沾染了一些轻熟妩媚,穿什么都是迷人的,哪怕是一身休闲服。
“你飞了十几个小时,先去休息一下。等我和你爸爸这边结束就带你一起回去。”白筱柔自然是不一样康雅思这样出现在晚宴主会场的。
通往晚宴休息室要经过一个暗厅,暗厅里的房间通常是有一些香港的重要人物临时谈些私密的事。康雅思并不熟悉这里的布局,路过洗手间时便向人问了路。
“小姐,你好。请问休息室怎么走?”康雅思面带微笑,礼貌的问洗手间里出来的人。女人看上去温柔娴静。
“走廊尽头右手边。”女人为康雅思指了方向。
“谢谢!”
康雅思道了谢便朝对方所致指的方向走,并未注意到暗厅的房间房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人。
昏暗的光线中那人身姿挺拔,抬眸刚要移步便沉静驻足,垂在身侧的手缓缓负在了身后。康雅思虽看不太清对方,却还是发现了那人见到她时脸部僵硬起来的线条。金丝镜框折射着冷光,深邃的眼眸里半点笑意也无。那个常以温和待人的人此时散发的气势却是凛然而具有压迫感的。
他所在的位置刚好挡住了康雅思的去路,并且看上去似乎没有让路的意思。
康雅思一身休闲装扮,没有穿高跟鞋,需要微微抬头才能对上对方的眼睛。
“贺生。”她有眼色的朝贺峰点头,侧身给他让路。
可对方仍旧不动,侧首垂眸,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Martin。”康雅思听到刚才为自己指路的那个女人叫了贺峰。贺峰这才收回目光,抬步向向走。
那人不容忽视的威压吓得康雅思快要流下冷汗,她心里暗想传闻并不可信,待贺峰走后才好偷偷呼了一口气,快步溜去了休息室。
晚宴聚会主场仍觥筹交错,各行各业的商界人士都在借叙旧或这种社交方式笼络资源。那个一向八面玲珑的男人在从暗厅出来后就变得出奇的沉默。
“身体不舒服?”虽神色不显,但贺峰情绪不佳陈宛看的出来。
贺峰闻言只仍如以往般露出没有丝毫瑕疵的笑容,摇了摇头,“我去和Philip聊两句。”
“我能不能先回去?”陈宛嫌这里吵闹。
贺峰看了眼在不远处谈笑的那些商界名人的夫人,沉默了一阵后,温声说了句,“好,我派人送你。”
陈宛知道,贺峰对她是失望的。这么多年她没有去做什么努力去与贺峰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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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进,也没有融入那个贵妇的圈子。可贺峰本性绅士体贴,也并不是非要依靠女人不可,所以从未与她计较这些。
更何况,他们已经分居许久。
贺峰在三年前的某一天,忽然让她带着贺哲男搬出去生活,而他自己则在家中的书房装起了监视器。后来,他又请了一个心理医生上门。
陈宛原本以为两个相似的人在一起,会过得很好。可现实却让她发现,两个都很平静的人会把生活过得没有任何波澜。尤其是贺峰,在事业之外他的心就像一潭死水。任她如何做也无法让他恢复以往般朝气蓬勃。在搬出贺宅前,贺峰起码还会和她有些亲密的举动。可如今,贺峰甚至向她道歉,他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没有心力。”不是有心无力,是有力无心。陈宛看他就像看一个心里千疮百孔,奄奄一息的人。可她却不知如何去治愈,也没有时间去治愈。
贺峰的生活全都被工作占据了,公司业务迅速扩张,他无暇分身。
陈宛曾经因为无法忍受两个人不住在一起又没什么时间见面增进感情而提出过离婚。
“等我回来再说。”那时贺峰正要出差,态度端正的说完话便离开了香港。
陈宛后悔了。无论是从性格人品还是能力,她认为自己在香港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男人。起码,这个男人从不让她操心女人的事。如若结婚,她贺太的地位不会动摇,尽可以独享这个男人带给她的荣耀。
他们在一起,是因为适合,因为稳定,因为他的事业需要有一个稳定的家庭做背书。他终究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贺峰会定期到陈宛母子住的别墅去看他们。
休息室的地毯完美的吸收了高级定制皮鞋踩在地面产生的响动。康雅思在沙发旁留了一盏昏黄的小灯,这盏小灯把她的浅睡的脸庞映照的温软乖巧,可这光束却照不到站在她的对面暗影中一身疏离淡漠的男人。男人驻足站了一会儿后缓缓的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修长的双腿习惯性的交叠在一起,他的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镜片后的眼底尽是深沉晦暗的怨恨和……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留恋。
4. 第4章
康雅思五官精致,肤色白皙,小巧的唇总是莹润饱满,一双眼睁开时总是灵动璀璨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她像一个四处跳跃的小火苗,那种热情活泼总让人觉得生机盎然,以至于一不小心便在人心里形成燎原之势,把人烧的心中滚烫,进而生疼。她才18岁,正是熊熊燃烧的时候。
男人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的松弛下来,陷入到沙发里。他头部后仰,缓缓闭起眼睛,清浅的呼吸。他像是疲惫已极的人找到温暖的港湾,也像满身怨愤的人终于找到了出口。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睁开眼的放下双腿,站了起来,又不自觉的向前走了两步。他居高临下的端详着睡着的人,又恍若未觉的缓慢的俯下身,双手撑在她依靠的沙发扶手上,一片阴影遮住光线笼罩了康雅思。
男人的面部线条并不如以往般柔和,屏息静气的好像并不存在一般,唯有胸口的起伏证明了他是动态的。
他的目光自上而下,最终落在了那个修长纤细的脖颈上……
熟睡的康雅思并未感受到他的注视,只是忽而动了动,头换了一个方向。
休息室外传来交谈的声音,男人冷静的起身向门口走去。从容的打开门,又关上。
康雅思被打开门时门外传来的交谈声吵醒。
“Martin,原来你在这,Philip正找你。”门口说话的像是一个外国人,说着饶舌的中文。
“里面有人,睡着了。”
康雅思听到了贺峰温和的声音,低沉缓慢,听上去让人觉得舒服。他似乎帮她拦下了要进来的人。
“看来你这想休息一下。”那人说。
“是。”贺峰似乎开起了玩笑,“可惜劳碌命,不得闲。”
两人说笑着便走远了。
听闻两人的谈话,康雅思因霸占了太久的休息室有些过意不去,清醒了一会儿后便起身走出了休息室。
晚宴主场灯火通明,虞苇庭悄然来到了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的贺峰身侧。
“你的手怎么了?”虞苇庭关心的问,视线中贺峰端起酒杯的右手正微微发抖。
“没事。”贺峰笑了笑,把酒杯换到了左手上,“在洗手间不小心撞了一下。”
虞苇庭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宋世万找你说什么?”
“问我天堃下一步计划。”
“你说了?”
“嗯。”
虞苇庭一声嗤笑,摇了摇头,“你不怕他先下手为强?”
“Philip总会分一杯羹给我的。”
“你倒是易知足。”
康雅思走出休息室后四下观望寻找父母的身影未果后便打算寻个无人在意的角落走出去。她最爱漂亮耀眼,这样穿着不得体的出现在这种场合,对她来说实在是大忌。
父母没找到,康雅思的视线却再次与那个商界传奇不期而遇,那人正端着红酒与别人交谈。
康雅思只当是自己穿着实在与这场晚宴格格不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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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看向自己时再度凝起了笑意。但他到底是游刃有余,只一瞬便恢复如初,转头继续与人攀谈起来。
康雅思急着找父母,也未在意。来到了外面才找到康青杨和白筱柔,她提出先回去,白筱柔却还是让她等。
“你不是说要你阿爸陪你去吃肠粉,等了这么久现在放弃不是可惜?”白筱柔说。
“那我去车里等吧。”康雅思妥协。
他们晚宴的地点是一处私人豪宅,宾客的车有些停在豪宅门口的路旁,有些则让司机开了回去,晚些时候再来接。康青杨的车在路旁,很容易找到。大约半小时,康雅思在后视镜里见到了康青杨和白筱柔走出了大门,与他们一同出来的,还有贺峰。
眼见三人一起向车边走,康雅思想了想便打开车门下了车,朝他们走去。
“阿爸,阿妈,贺生。”她带着笑,落落大方的打招呼。
“贺生,这是我的小女儿,康雅思。”白筱柔向贺峰介绍道。
贺峰轻轻颔首,“你好,康小姐。”
他语调含蓄温和,姿态也平易近人,与方才给你的感觉大不相同,康雅思对他改观了些。
“康先生,康太,有机会一起喝茶,我走先。”贺峰道别后便转身离开。
康雅思挽住康青杨的胳膊向车边走,“阿爸,你几时认识的贺峰?”
“刚刚喽!”连白筱柔对于贺峰的主动结识也颇为惊讶,“他向你爸爸请教一些珠宝的问题,好像是要投资这方面。”
5. 第5章
康雅思当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醒后她捧着那本“百岁老人投资眼光毒辣”的财经杂志发呆了一个上午。
家人问她为什么哭了,康雅思也回答不出来,只是订下机票火速逃离香港,回到了英国读书。
大学的前两年,康雅思过的很平静。除了繁重的课业令她懊恼,其余倒是还算顺利。
学业之所以令她懊恼,是因为她在大一的时候因为情绪问题荒废了大半年,想通以后才重新积极面对生活,珍惜老天重新赐予的机会。
在这两年之间,康雅思一次也没有见过贺峰,只偶尔收集一些关于他的杂志,放在床头。
她从两年前初见时贺峰的表现以及他笑谈百岁的事迹中判断出他也是重新来过,可他从未来找过她,便说明这段支离破碎的感情在权衡利弊过后,贺峰决定放下。
即便是他找来,她又能做什么呢?他已婚,且恨她。
康雅思虽仍有活力,却与同龄人大不同,与曾经18岁的自己大不同。她的眼中没有青涩,做事也不莽撞冲动。她在做事时似乎有用不完的活力和热情,无事可做的时候却会很安静。
她不太参加聚会,却喜欢旅游。因为放假时不想回香港,空空荡荡的学校会让她觉得再度被这个世界抛弃,所以她会选择一些热门的城市去感受人流和烟火气。
康雅思已经对大学毕业后的生活有了清晰的规划,甚至打算在大三就开一家小型公关公司,公关业务暂时只针对学校,而且只为那些富家子弟提供服务,服务内容是在他们有需要时替他们筹办各种party,一来二去,这些人都会成为她的资源。
康雅思再次见到贺峰,是在圣诞节放假前几天。那里是一间她常去的公共图书馆,每次假期前她都会把一学期借的书都还回去。
看到贺峰时,她正在靠窗的沙发边看书,透过手边热气腾腾的卡布奇诺,她看到了窗外从车上走下来的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毛呢大衣,黑色毛衣,颈间还系着一条灰色围巾,衬得他的气质愈发柔和肃穆。他身姿笔挺的站在那里,活脱脱一副老派英伦绅士的样子。
当康雅思还在失神的看着窗外的人的时候,他已经一步步的走向图书馆大门。
贺峰走了进来,在门口站定。斯文沉静的气质与这间图书馆完美融合,只是,鼻梁上的镜片泛起了一丝雾气。他摘下了眼镜,放入怀中衣兜,走向了图书管理员。
通往图书管理台,康雅思所在的位置是必经之路。而且,她的位置就在图书馆里台旁边。。见到贺峰,她的第一反应是躲。于是像个贼一样趴在桌上,生怕被看见。
好在贺峰没有注意到她,他只是请图书管理员拿出纸质的借阅记录,站在那里认真翻了起来。而后又走向书架。
康雅思觉得自己真是多虑,他看都没看她一眼。于是,她也坐直了身体,大大方方的捧着咖啡看书,即便,注意力全在书架那边。
贺峰又走回了图书管理台,用纯正的英腔与图书馆里员沟通。图书管理员与他沟通几句后,忽然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康雅思。康雅思很像装作听不到图书管理员口中念着她的名字,可她不能。因为图书管理员已经走向她。
康雅思不得不抬头听图书管理员说话,图书管理员所站的位置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这个视线里,她看不到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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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
贺峰要借的书,图书馆只剩她手中这一本。康雅思借了一学期,仅剩手中这本没有还,还剩几页的内容,她打算今天在这里看完。
图书管理员说到最后,侧身指向了身后的人。康雅思这才与贺峰的视线交汇,他很有耐心,目光沉静的看向这边,似乎在等待答案。
“我看完了,现在可以还回去。”她现在只想逃跑,顾不得这本书。
她不想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也不想与他“叙旧”。所以和图书管理员一起走到管理台前的时候,她只含蓄而轻柔的说了声,“贺生。”
既不生疏也不冷漠,刚刚好。
对方也只是轻轻颔首,未置一词。
她拿起笔低头在纸上签字,浓密细长的睫毛轻轻闪动,并不温暖的环境竟也让她的鼻尖有了汗意,可她的手是冷的,修长的手指攥起来,只是一个细小的拳头。
“签错地方。”他的声音温和醇厚,一如既往的动听。
只有康雅思一个人在尴尬,她把还书的签名签到了借书本子上,确实了签错地方。
“多谢。”康雅思在接过贺峰递给她的还书的本子时触碰到了贺峰的手,他的指腹温热的划过她的手背。
“不用客气。”贺峰挪过那本借书记录本,利落的签上名字,“你不必躲我,我想我们都不想与彼此有什么交集。”
贺峰留下这句话,拿起书就转身离开了图书馆。无论何时何地,贺峰看透她,或许都只需一眼。康雅思轻轻叹气,她装了那么久却还是输了。
可是,那书里有她的书签,书签上写了贺峰的名字。康雅思却不敢追上去要回来。
6. 第6章
因为贺峰留下的这句话,康雅思在这次的圣诞节选择了回家。
以前二姐康雅瞳恋爱,康雅思会去做电灯泡。现在仍旧,不过目的是为了帮她过滤渣男。
康雅瞳和男朋友一起看电影,康雅思跟着。他们一起逛街,康雅思也跟着,还会帮忙提意见。吃饭时,她当然还是会和他们两个人坐一桌。反正她闲来无事,反正她受够了一个人待着。
二姐的男朋友倒是舍得花钱,就是品位不怎么样。
“这家餐厅不好。”站在兰桂坊的那家餐厅门口,康雅思直接下了定论,“不如换一家。”
康雅瞳终于忍无可忍的把康雅思拉到了一边,“小妹啊,你别捣乱了。这家这么贵,我们什么时候来这家餐厅吃过。”
康雅思张扬的挑了挑眉,难得的没有回嘴。
此时,餐厅门口一前一后的停下来两辆车。前面那辆车上走下来的是虞苇庭,而后面那辆车走下来的人则是贺峰。
康雅瞳的男朋友最先走过去和二人打招呼,“虞小姐,贺生。”
向来孤傲的虞苇庭略微扬起的头在这时点了点,没有说话便走向了餐厅。而身后的贺峰则温和的回应了对方一句,“代我问你父亲好。”
至于康雅思和康雅瞳,贺峰则也看了过来。他向二人轻轻点头。
康雅思的目光与他交错而过,决定不再继续当电灯泡了,“你们去吃,我回家先。”
她利落的转身,离开了男人的视线。
见到虞苇庭,她只有满腔怒火。
康雅思托朋友搞清楚了康雅瞳男朋友的底细,家族落寞的富二代,怪不得虞苇庭都不正眼瞧一下。陪吃陪玩了十多天,康雅思觉得这位富二代人品和能力都不行。于是,正式的与康雅瞳谈了一次。结果当然是劝不动,康雅思一点也不意外。
于是,她启动了第二个计划。把这个富二代抢过来,待二姐认清现实后再甩了他。
康雅思偷偷在康雅瞳的手机里找到了那个富二代的电话,与他通了几天的简讯。觉得时机到了,就把他约了出来,同时她也约了康雅瞳在同一地点出现。
咖啡厅里,康雅思一直在等待着康雅瞳的出现,这样她就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
康雅瞳如约出现在了咖啡厅,康雅思却装作没有看到她把手放在了桌面上,那个富二代很自然的就把手覆在了康雅思的手上。
康雅瞳眼中是震惊且伤心的,可还没等她说些什么,街上便传来汽车极速刹车带来的声响,“吱”的一声,很刺耳。
那个一身黑色西装的人似乎并未意识到差点被车撞,在司机的关心中静默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康雅思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甩了那个富二代一巴掌,“你干什么?”
她也可以一心二用了,一边做戏,一边担心另一个人。如果他非已婚,她或许会忍不住追上去……
搅和这两个单纯的人,根本不需要费太多心思。康雅思的简讯中一句暧昧的话都没有,字字留有想象的空间,这位富二代只是一厢情愿而已,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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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假期已过大半,康雅思在安慰了几天康雅瞳后就回了英国。
每逢开学,康雅思都会来到那家公共图书馆借书。出于好奇,她翻到了贺峰上次的借书记录,记录上显示,书已经被还了回来。可是康雅思没有在书里翻找到自己的那支书签。
一开学,就开始忙起了成立公关公司的事,并在学校的论坛上发布了广告。广告里大概讲了几种party的模式,也介绍了party上会有哪些游戏类型。
帖子一经发出,便有很多同学分分回帖。回帖的大多都是问游戏都包括哪些。只有两个人最为特别。
第一个特别的人在帖子里面问她,考虑合作吗?
第二个人的头像是一幅画,他浏览过她所有的帖子,却从不发言。她先点入了这个人的主页,空无一物。
康雅思联系了第一个人,见了面才发现对方是自己的学长,名叫齐誉。他家境优渥,在本校读研究生。
同意和齐誉合作的原因是齐誉的家里有英国最好的资源。
这一世的康雅思原本打算学某个人一样,低调处事。但有些时候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她在接了几单业务后和许多富家子弟建立了联系,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女孩子。康雅思因为长相出挑而被朋友邀请去临时做她时装show的模特,只因另一个模特临时变卦。原本以为只是小型的活动,又是江湖救急,康雅思便想也没想就痛快答应了。
可是,没想到,来观赏这场show的全是名流,其中还包括香港富商,比如贺峰。
7. 第7章
直到康雅思走上展台,才发现了贺峰的存在,他含着温和的笑看着台上,侧耳倾听一旁的男人说话。她的视线在那一刻与他相遇,唯有她读懂他眼底的惊讶和骤然出现的暗沉,他在生气。未免自己因走神出丑尴尬,康雅思马上又看向他处。
活动信息公开透明,如果不解释,没准贺峰会以为她是故意来找他,就好像他躲都躲不开一样。康雅思心里有鬼,看什么都像鬼。
下了台后康雅思又被朋友拉来前台看show。他们给她留了位置,位置在第二排,却好巧不巧就在贺峰身后左侧的位置。
“有好几个记者跟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作为设计师的朋友小声说,“过了今晚你就会出名。”
康雅思虽然诧异,却并不激动,只是好像很自信一样半开玩笑的说,“被我的美貌惊艳可以,出名倒大可不必。”
“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
“不知道哪天就会变成包袱,低调赚钱比什么都好。”
坐在贺峰旁边的男人观察着看着T台微微发笑的人,“贺生想到了有趣的事?”
贺峰轻轻摇头,却没有说话。
“Jessica,你出名有利于我们公司的宣传。”齐誉在这时候也开口劝说。
康雅思沉默了一会儿,说,“发财机会很多,不必只看眼前。”
“你怎么……不像是第一次做生意的?”
康雅思的余光瞥到前面人的侧脸,低声说,“有人教过我。”
“那既然你有经验,活动结束后会有一个庆功宴,不如我让我daddy帮你争取争取,我的大功臣?”设计师朋友说。
这个设计师朋友的父亲是贺峰商界的朋友,贺峰赞助这场show不过是顺水人情,给朋友面子。不然一个还未毕业的学生,作品怎么会有机会在这样的场合出现,资源置换罢了。
“真的?”康雅思来了兴趣,“不过这种活动应该不会交给我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康雅思说到这里时,朋友无声的伸出手指了指前面的人,又附在康雅思耳边小声说,“主赞助商是天堃主席贺峰,前面那个。”
“Jessica,你冷吗?”一旁的齐誉脱下了西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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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套披在她身上。
“谢谢。”康雅思扯了扯衣服,这种天气里穿露背装她是真的冷。
正侧首跟人说话的人在这一刻转回头看向了台上,下颚线条僵硬。
设计师朋友瞥了眼二人,有些八卦的问,“Jessica,追求你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不恋爱?”
康雅思闻言再次忍不住瞥向前排的人,她随口应和,“还没遇到合适的。”
“我们都说齐誉和你是郎才女貌。”
康雅思因为走神而没有反驳。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心中堵的难受,摘下齐誉的外套起身,“我去透透气。”
光线昏暗,她不知踩上了谁的脚,对方低声惊叫的一瞬她迅速撤回了脚,站立不稳间本能的扶住了最近的人。
她的手搭上了前排贺峰宽阔的肩膀,而对方也反应很快速的扣住了她的手,使她免于摔跤。
“不好意思。”她对被踩的人连连道歉,后又转向贺峰道歉又道谢,“不好意思,谢谢。”
贺峰绅士的松开了手,并未回头,只微微颔首体贴的提醒,“小心。”
8. 第8章
这场时装show,灯光大都聚集在T台,周围并不明亮,尤其是角落。未免出现刚才的窘境,康雅思从洗手间出来后就靠着墙边走,走时还不时的看向台上,以及某个位置,他不在那。
她撞上一堵肉墙。
身体向后退仰之际她被对方揽住腰拉了回去。纤细的手臂本能的抵在对方的胸口,对方身体的热度透过衬衫传递到她微凉的胳膊上。沉木香调并不扰人萦绕在她的鼻端,他以前是不用这个味道的香水。这个香水是她喜欢的味道,她在婚后给他买过一次,那时她偶尔在他出门前故意贴抱着贺峰的脖子吸,他被弄得痒痒发笑,话语里透着无可奈何的宠溺,老婆,又没有喷在这里,你在闻什么?贺峰本人并不是太喜欢闻香水的味道,所以通常不会喷在肩膀以上的位置。她的回答娇纵肆意,老公是我的,你管我!
从此以后贺峰就决定只用她选的香水,结婚以后,他的衣食住行似乎变成了她的喜好。
只是,她曾拥有的一切,现在都属于别人。
康雅思为这久违的亲近忽然红了眼,却还是低下头从他怀中退了出去,退出的过程中受到阻力,她感到绅士手已经完全展开掌心烘烤着她的背。
“在找什么?”
低沉的声线就落在她的耳侧。
“没什么。”她垂下头,落在对方的胸口的双手用了力,贺峰并未继续阻拦,她甚至感到他触碰过的肌肤在放开时泛起的凉意。
“如果你想要,庆功宴的活动就交给你。”他仍站在原地未动。
“多谢,不用了。”她才敢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话毕侧身从他身旁走过。
“门口有很多记者等着采访你,如果你不想出名,后门。”贺峰的语气始终算不上柔和,甚至连头也没回。
曾经,这个在外逢场作戏的男人,唯独对她最温柔真实,笑时牵动起全部肌肉,连同带动眼角眉梢岁月更迭的痕迹,甚至有时在家里会笑的像个年轻的男孩。
如今,在无人时,这个完美绅士只对她一个人冷漠。
康雅思觉得自己该庆幸总能获得殊荣,包括他闹脾气。
“如果你享受把男人的目光聚集在你身上,亦或是你想满足他人的期待,算我多事。”刺耳的话又落入她的耳朵,贺峰未做停留就走了。
康雅思去了后门,过了很久后才重新回到会场。回来时时装秀已经结束,场内人正在四散或攀谈。齐誉看起来似乎正与贺峰握手介绍自己,看到康雅思后又向她招手。
她避无可避,硬着头皮又走上去。
“贺生,这是我的partnerJessica,也是香港人。”齐誉虽父辈在香港出生,可他本人却生长在英国,对香港并不十分熟悉。
“我们认识。”康雅思不想作戏装作不识。
“几时?”他虽挂着温润笑意,她却知道他在为难她。
几时?在她还是破产名媛的时候,在他有意将她托举的时候。她可以这样说吗?不能。
“抱歉,我是说香港人都识得贺生。”她顺从道歉。
贺峰又轻轻摇头,很是随和,“两年前你和父母参加Philip举办的晚宴,我们彼此介绍过。”
他这个贵人没有多忘事,反倒是她记忆不好。
她不是不记得,是怕他不承认。不然干嘛问几时?她斗不赢他,索性一点也不反抗。
“Jessica,你年纪轻轻,还不及uncle记忆好。”设计师朋友揶揄她。
提到年纪,康雅思想到贺峰今年刚好五十岁。而她,马上会过20岁的生日。
“我们这些小女生总是笨笨傻傻的,怎及贺生。”她耸了耸肩表示无奈。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话耳熟,好像在哪说过。从贺峰凝起的嘴角和忽而沉下去的目光里,这种感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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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证实。
贺峰把她从燕子巢救回的当晚,她说过类似这样的话。
她不该说这句话的,或许贺峰不喜欢她提及往事。
“好冻,我觉得我要回去先,不然非病不可。”
“我送你。”齐誉说。
康雅思点头,他们向贺峰道别。
贺峰垂眸,轻轻点头。
齐誉和康雅思刚刚离开秀场,便有人追了出来,“齐先生,贺生说有事要跟你说,不如他派人代你送康小姐回去?”
“哦。”齐誉犹豫的看向康雅思。
“我没问题。”康雅思大方一笑。
公寓的楼道里灯光昏暗,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铛铛的响声,康雅思在自己的房门口拿钥匙时被一个突然跑出来的醉汉拉住了手腕。
“你走错地方了,先生。”借着昏暗的光线,康雅思看出了眼前的人是住在楼上的英国单身男人。
“没走错美丽的姑娘,我知道你一个人独居,不寂寞吗?”
“请你放尊重一点,我要叫人了。”她仍强装镇定。
“你叫吧。”
对面的门被打开,此时走出来一个老妇人,“放开她,你这个醉鬼!”她大声的吼叫几乎点亮了整个声控楼道,“我要报警了。”
“别多管闲事!”单身汉低声咒骂。
康雅思借着侧首躲避这个人身上的臭气时看到了楼道拐角渐渐被拉长的影子,脚步声并不频繁,来人似是跨步上楼。直到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被暴露在视线内,康雅思的腿才敢软了下来,“Martin……”她害怕的染上哭腔。
跟随贺峰一起上楼的保镖带走了那个醉汉,而贺峰则扶着康雅思的腰任她瘫靠在怀里,一手手轻拍她的背。一手拿过她手中的钥匙去开门。
贺峰在关门前回首看向一直看着这一切的对门老妇人,点头致谢,“谢谢你。”
9. 第9章
康雅思正紧环着贺峰的腰,脸完全埋入他的胸口。眼前场景似曾相识,贺峰展臂完全将她裹入怀中,低声安抚她,“没事了。”
她似乎被他的举动猛然惊醒,匆忙退出了他的怀抱。贺峰并未阻拦,只是缓缓垂下了手,静静的看她,
她的脸上泪痕未干,轻声问他,“你不是和齐誉谈事吗?”
“他还不配让我浪费时间。”贺峰收起了温柔,声线转淡,“我只是想来问你,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在那里?”
“帮朋友临时救场,不过我没有想到是这么大型的活动,更没有想到……”
“会见到我。”贺峰补充了她未完的话,“毕竟,躲开我还来不及。”
她沉默,无言以对。
“现在,既然你知道了这个活动的规模,也该知道自己明天会登上杂志,而且楼下会有一群记者等着你,也会有经济公司给你递来名片。对吗?”
“嗯。”她局促的摆弄着手,在事业上她永远像个受教的学生,“我会拒绝的。”
“拒绝?得罪所有资源吗?”贺峰说,“齐誉似乎不是这样想,他在接受采访,宣传你的公司。他单纯的以为媒体真的在关心一间还没有注册的小小的公司。”
“我最近仔细的考虑了一下,你了解太多天堃的事,我不放心你自立门户或是为别人服务。所以,我会在你注册公司之后融资,让它隶属于天堃。你放心如果你愿意,公司仍交给你打理。而既然公司隶属于天堃,那么刚才提到的问题,我都会帮你解决。”
康雅思刚想摇头就听到贺峰说,“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把这件事与我们之间的私事混为一谈忙着拒绝我,仔细考虑清楚到底谁对你来说更有用后再做决定。在此之前为表示诚意,我愿意先帮你解决问题。”
没再多说其他的话,贺峰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当康雅思想去给公司正式注册名字的时候才发现有人已经抢先一步。
荣迅达,持股人,贺峰。
荣迅达,以迅迅抵达父母的世界为荣。
父母在怀着浓烈爱意时融合了彼此的精血,生下一个孩子,并为他冠以姓名,贺哲迅。迅迅是在被殷切期盼中生下来的孩子,承载了父母的自豪和欣欣向荣的美好祝愿。
齐誉说过贺峰在英国有公司,康雅思却没有过问名字。
或许他们可以不打扰彼此,却忘不了这个孩子。迅迅,是爱存在过的证明。
康雅思的底线并不高,很怕自己忍不住连最后的底线都丢了,很怕自己会掌握不好与贺峰之间的分寸做不道德的事,所以她决定拒绝贺峰的建议。所以她刻意回避与贺峰有关的一切,生怕一不小心牵扯出绯闻影响到他的家庭。
可是贺峰似乎是无所谓,设计师朋友说贺峰同意了庆功宴交给她的公司来做。因为他觉得这家公司的名字特别,他还问是谁起的名字。
康雅思给公司起了不费心思的名字,叫艺思。
一向利弊主宰决策的人竟然也凭喜好做事。哦对,他有时候也会公私不分,区别对待。康雅思接下这单生意后便交给了齐誉,自己并不参与。就当她内心脆弱,实在有些受不住他的冷言冷语吧,因为太痛了。
那晚的庆功宴康雅思没有去,后来听说贺峰也没有去。
时装秀已经过去三个月,康雅思最近没有参加任何活动,除了学校哪里都没去。她在准备毕业论文,公司的事也交给了齐誉做。
康雅思写了会儿论文就觉得头昏脑涨,她很是懊恼,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重新写论文,实在是难为她。这样的状态是写不好论文的,索性她就打开了校园论坛闲逛。浏览记录里再次出现了那个从不发帖回帖人的头像,他在这三个月中浏览过三次她的主页,收藏了她所有的帖子并重新浏览了一遍。康雅思忍不住自己的好奇,想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于是点开对方的聊天界面,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过去。
然而……对方拒绝私信,发送失败。
于是康雅思放弃了,把电脑合上丢到一边,躺下睡觉。
床头的电话在她刚躺下时就响起,康雅思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一串电话号码陷入了犹豫。即使没有保存备注,这电话她也能识得是谁的。
电话没响几声,打过来的那方就挂断了,她没有回过去,也没有打算回过去。
康雅思在两天后去了学校,和老师聊了聊论文后又去见了齐誉谈公司的事。
“最近业务多吗?”两人在校园内租了一个一楼的门市算作工作室,员工都是校内的同学,平时不需要坐班。
“还好,只有一笔大的业务。”齐誉说着递给她一份文件,“贺生四天前路过这里,和我聊了会天,他的旗下有一家公司开业,想请我们公司来做公关活动。他还给了我一份请柬让我代为转交我父亲。签合同的时候他还向我问起需不需要征询你的意见,我说你这几天不在,我来负责就好。”
“荣迅达?”康雅思忽略别的没看文件就问。
“你怎么知道是这家公司?”齐誉惊讶。
“听说过。”康雅思说,“你父亲和他认识?”
“好像不,不过这是公司成立以来我们第一次举办这么大的活动,我父亲一定会参加的。”
康雅思转着手中的笔,翻看了一会儿文件后小声嘟囔,“狡猾。”
“什么?”
“没什么。”用这么少的钱不仅做了自己的事还搭上了齐誉父亲的线,一举两得。
“贺生说我们上次的庆功宴做的很好,所以相信我们也可以把公司开张的活动办好。他是按照市价给的,很大方。”齐誉很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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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我自己都担心会搞砸,他却不担心。”
“他当然不会担心。”有她这个经验丰富的在,贺峰有什么好担心。
“你说我要不要告诉贺生我父亲会去?”
“他知道你父亲一定会去的。”贺峰和任何公司合作都会把对方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包括人际关系网和彼此感情如何。
“你怎么又知道?”
“猜的,他这样的人都很厉害,深谙人心咯。”康雅思害怕再被追问,起身提起包就走了,“拜~”
离开公司的康雅思去了学校的图书馆,她想找一本书,学校的图书馆却没有。老师说全市只有那家最大的公共图书馆还有这本书。
“被总是跟你借同样的书的那位先生借走了。两天前他在这里坐了半天用来读那本书。”图书管理员说,“如果你很急的话,留下联系方式等他还回来我打电话给你。”
两天前,是贺峰打来电话的那一天。
人在什么时候都要向现实低头,她因那天没有接贺峰的电话而后悔不已。今天老师刚刚说过这本参考书对她的这个选题必不可少,而且她现在卡住的地方正需要这本书解救。对于学生来说,顺利毕业是最大的事。为了毕业,她不得不打去电话给贺峰。康雅思等到了夜里十二点才给贺峰打去电话,对应贺峰那边的时间应该是早上八点,他一定已经起床了,而且在上班的路上,还没有开始真正的忙起来,这个时间找他最好。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他却没有说话。背景很安静,他像是在车里,因为背景里有车的鸣笛声在响。
“Martin。”她先开口打招呼,“你那天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误触。”
“我有事想要麻烦你。”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讲。”他言语简洁,似是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你在图书馆借的那本书,能不能先寄来给我看,我有急用,谢谢你。”
“不能。”他答的干脆利落,挂断了电话。
但凡换一个人她都会质问对方又不是学生借这种学术书籍干嘛?!可对面的人是贺峰,而这个男人完全读的进去这种枯燥无味的书籍。且不说他可能是无意的借了这本她想要的书籍。就算是有意,她也只会佩服他研究的这么深,这么聪明,竟然猜到她会借这本。
或许他这样做就是为了等待拒绝她的这一刻,亦或是为了惩罚她不接电话。
她确实不该忘恩负义,在贺峰帮她解决了时装秀产生的问题后,不仅没有答应他的建议,还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遭受了太大的精神打击,三个月前没有到来的感冒却在一夜之间找上了她。
康雅思在第二天醒来后看到手机的简讯,“最近不会去英国出差,自己来香港取。”
10. 第10章
贺峰忙,康雅思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可是,他就不能找人寄给她嘛?!她气的抓狂却又无可奈何,谁叫那个人占了先机,谁叫她是求人的那一个。如果贺峰只想让她亲自去取,那么叫谁代替都没有用。康雅思当天就定了回国的机票。
到达香港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和贺峰有什么交集,所以在酒店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就给贺峰打去电话,还是那个时间,贺峰接了。
“我回来了,今天可以取吗?”
“嗯。”他的语气淡淡的,“中午休息时间,画廊。”
他甚至没有说画廊的名字。
“好。”
康雅思早早地就来到了画廊,转了一圈后注意力被角落里的一幅画吸引,画上画的是一束玫瑰,黄玫瑰,黄玫瑰的花语是为爱道歉。这幅画她总觉得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
康雅思坐在画廊里从中午等到了下午两点才见到贺峰。她没有因为等待而生气,只因贺峰被临时的琐事缠身走不开,不是没有可能。
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手里没有带书!
“抱歉,临时被拉去一个饭局。”贺峰坐下时说,“书我派人去取了,一会儿送过来。”
“好。”康雅思点点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他的态度倒是没有之前的冷漠,语气淡淡的,仍不太像曾经那样对她笑。
水汽氤氲中,小巧的鼻尖微红,光滑白皙的脸蛋上也有些红晕,此时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显得十分乖巧温顺,在他面前完全收起了那份曾被宠惯坏了的肆意张扬。
两人之间谁也没有再开口,只静静的坐着。可她不敢看他,只垂眸转动手中的咖啡。
“不想见到我?”他的语气很平静。
她谨慎的摇了摇头。贺峰早已不信她,她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可她没有撒谎,也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他的鼻尖溢出轻笑,扣在膝头的手交握
“你讨厌我,没有关系。”贺峰停顿了一下,“可是,是不是因为我你连迅迅也不在意了?”
面对这样的质疑,康雅思还是不发一语,轻轻摇头。
“那你为什么把荣迅达的事交给外人?”贺峰的声线变得冷硬了一些,“如果你连话都不想跟我说,真的没必要勉为其难来见我。”
“Martin,我知道你还在怨我,我只是不想打扰你平静的生活。看不到我,或许你会开心点。”
一个连串的长句带出了浓重的鼻音,贺峰在转瞬间收起了针锋相对的态度,静默下来,终于知道她在见面时的一个字里听到的声音不是错觉,也知道她的脸为什么不正常的红。贺峰拿出手机打出一个电话,“把书送过来。”
他说话时有时带着些微的哑,康雅思总是觉得很好听,总是因他在耳边说话时忽然莫名其妙的去吻他的喉结一下,然后再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靠在他的肩膀上翻时尚杂志。原本一本正经说正事的贺峰常被她弄得一脸错愕,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像是在问干什么?同时也探寻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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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她在想什么。她总是在看他时满眼星光,那是爱他的证明。
“怎么偷袭?”他虽像是责怪,却满眼宠溺。
“学你咯。”
学他,她崇拜仰慕到什么都学他。
……
贺峰挂断电话,瞥向她时却忽然沉溺在她的眼睛里,“我送你去医院输液。”
她摇头,“我没事。”
他的助手在电话挂断后的一分钟内就把书送来了画廊,康雅思早就知道知道贺峰只是在为难她才不痛快的把书给她,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接过书提出离开。
“我送你。”贺峰起身。
她摇了摇头,拉开两人的距离,低声说,“真的不方便。”
书一到手,她就换了张面孔。
贺峰垂眸看她,“如果知道你生病,我不会让你过来。”
他像在解释,语气却很生硬。
“求人办事,要付出代价的,你说的。”
“我有让你求过我吗?代价是什么?”他的质问里仿佛藏着委屈。
她再度哑口无言,没求过,因为尊重,所以不必求,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给。债务,基金,画廊,康青杨的珠宝铺……可见的,不可见的,她都是获利者。
“我记得你只是随便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就又消失了。”
“Martin……”她忽然想为他隐约透出的失落而解释。
“让司机送你回去休息,你在生病,我不想跟你争执。”他打断她,“别再浪费力气拒绝我。”
11. 第11章
荣迅达在英国开业不算一个小活动,这次活动的筹办进度有些缓慢,因为齐誉毕竟经验不足,在受阻时不能当场给出合适的解决方案。原本多次出现这种情况会出现客户的投诉或取消合作,□□迅达那边始终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是很有耐心的接受他们对方案一次次的修改。
康雅思觉得这样不行,就在最后一次和对方确定项目进度时和齐誉一起去了。当然,她参与的原因还因为贺峰的那一句你是不是连同迅迅也不在意。
天堃的会议室里,齐誉正向天堃指派的对荣迅达项目的负责人做项目进展的汇报,康雅思一直在一旁听,只有在对方提问时她才会插言帮齐誉回答问题。
电梯上行至天堃大楼的顶层,电梯门开时里面走出了三个人,姚绍铭,Norman以及贺峰。
贺峰大步走在前面,在路过会议室时向里面瞥了一眼,百叶窗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同英国齐生的合作项目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Norman答。
“荣迅达开业的事没有这件事重要,让负责人适当放水,不必为难齐誉。”
三人来到贺峰的办公室。
“贺生,宋世万的人昨晚约我喝酒,有意无意问我天堃的计划。”姚绍铭在贺峰坐下时说。
“和越南有关的项目都可以告诉他,给他一些甜头不碍事。”
门外传来其他人的声音,“贺生回来了?”
秘书回答:“是的,和姚生,Norman在里面谈事。”
“叫他进来。”贺峰示意Norman。
“贺生,我这边有一份文件急着等你签署。”来人进来后说。
贺峰接过文件,翻看了几眼后拿起笔,“荣迅达的事还有没有问题?”
“很顺利,康小姐比齐生专业很多。”
高级定制钢笔的笔尖在文件上停顿了一下,贺峰签完了中文名字,他眉眼微抬,温声问,“英文要不要签?”
“要的。”
笔尖在纸上划出优美的弧线,“会议结束了吗?”
“还没有,不过应该很快。贺生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贺峰合上钢笔,又慢条斯理的合上文件递给对方,随和的笑了笑,“没事,既然是最后一次会议,我去听一下。”
康雅思从厕所回来后就发现贺峰正坐在自己座位的旁边。天堃的职员都正襟危坐的坐在对面,唯独这个老板松弛的坐在乙方这边。
这么多人在,康雅思给他打招呼是必须的礼节,不能视而不见。
“贺生。”她低声说,音量并不干扰齐誉的讲解。
原本看着投影的贺峰在座椅上稍稍转身,眉眼微抬,轻轻颔首。康雅思在他身旁坐下了。
贺峰的西装虽是定制,价格不菲。但却一向低调正式,没有什么特别繁复吸睛的地方,他不喜欢在人群中太过瞩目,甚至他的衬衫也没有用那种代表品味与身份的精致袖扣来衬托。他的袖扣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扣子,他的手掌并不属于修长的类型,却很大很宽厚。那只大手,对恋人夫妻间牵手有一种别样的执着。
在她盯着搭在桌上的那只手出神的时候,对方似乎有所感应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康雅思在目光相接的一瞬迅速别开了眼,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重新回到大屏上,他似乎笑了一下。这代表他的心情不错。
会议没几分钟就结束了,期间也没有人再提出什么问题。最后与项目负责人的握手是预祝合作愉快。
贺峰在会议结束后就被着急的助理叫去了另一个会议,他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做,像是没来过一样。
荣迅达开业的这一天来了不少的人,贺峰习惯亲力亲为,早早地就到了场。艺思公司规模不大,资金也并不充裕,康雅思仍旧像一个小公关一样忙里忙外,一刻也不得闲。
她和贺峰有十足的默契,有时有新的宾客到场,贺峰与她的交流仅需一个眼神,有时这代表这人需要被特殊安排,有时代表其他的。尽管他们没有提前沟通过,她也总能准确意会到贺峰当下的意思。
这次的活动进行的很顺利。
终于所有人到齐的时候,要开始安排剪彩。康雅思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举行仪式,贺峰在开始前忽然转身对她和齐誉说话,“一起吧。”
荣迅达,曾是贺峰给她和迅迅的。
康雅思没有因怕不合适而拒绝。
剪彩仪式结束后,大家都纷纷离开了。齐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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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着收尾的工作,而康雅思则跟着贺峰一起到了办公室谈事。
贺峰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办公桌的外侧翻找着东西。
“找什么?”贺峰的助理没跟上来,她想帮忙。
“合作计划。”
“和齐誉父亲的公司?”
“嗯。”
康雅思笑了,真心为他高兴,无意识的夸了她一句,“你好厉害,这么快搞定他。”
两人同时看到了那份文件,贺峰却覆住了她先拿到文件的手。并非无意,因为他久久没有放开,侧首看向她,温声说,“有你的功劳。”
“我没做什么。”她紧张的抽回手。
贺峰没强求,拿起了文件打开来看,随口说,“旺我。”
她没接话。
“晚餐安排好了吗?”他边看边问,今天的态度始终很好。
“安排好了。”康雅思说,“今天让那位王先生不太高兴,抱歉。”
“小事情,不是你的错。”贺峰淡淡的说,“齐誉毕竟也是有身份的人,没有耐心照顾别人的情绪也正常。不过打狗也要看主人,王先生得罪了齐誉,以后在英国的路走的也不会太顺畅。你不必去善后,免得卷进来。”
“知道了。”她点头。
“齐誉不会成器,你最好早点另谋其他的合作伙伴或者自己做。”贺峰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忽而说了句题外话。
“嗯。”
康雅思几乎从不在公事上反驳贺峰,也很少质疑贺峰的决定。她发自内心的信任眼前这个人。贺峰忍不住抬头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如果我要收购你的公司,你会不会生气?”
康雅思抿唇,不说话。
“算了,不勉强你。”他又温声让她放松。
“我会劝齐誉在晚宴上给王先生道歉,不让你为难。”她说。
贺峰顿了顿,头也没抬,“晚上你也要去,我不放心齐誉做事。”
“……好。”康雅思本想不去。
贺峰合上文件,终于抬头看向她,眸光温润,他低声问,“你今天,有没有想到迅迅?”
这个问题就像忽而揭开她尚未完全结痂的伤疤,令她心中乍然泛起疼痛,可她仍强颜欢笑,点了点头。
12. 第12章
晚餐的地点刚好安排在天堃旗下的酒店,以便饭后所有人都可以在酒店直接休息。贺峰与今天到来给他捧场的人推杯换盏,虽然喝的都是红酒,但他也喝了不少。不过不算白喝,他今晚确定了与齐誉父亲的合作。
散场时,有很多外地赶来参加剪彩仪式的宾客直接住在了酒店里,康雅思和齐誉一起安排完所有人的住宿后才打算回家。
“我送你。”齐誉说。
“你父亲也喝了不少,你照顾他吧。”她说。
齐誉犹豫不决。
“我会派人替你送康小姐,你放心。”贺峰在一旁对齐誉说。
“那谢谢你,贺生。”
车子行驶过空旷的街道,后座上的两人各自一边。贺峰正闭目休息,康雅思没有打扰。路灯遮遮掩掩,她一直在偷偷注视他的侧脸。直到到了她所住的公寓楼下,车子停下来。
“我送你上去。”贺峰睁开眼。
“不用了,早点回去休息,喝点解酒茶。”
“我没事。”贺峰笑了笑,仍旧下了车陪她上楼。
楼道里安静的只有上楼的脚步声,直到走到门口,她要送离贺峰时,只听他忽然轻声说,“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她笑着等他开口。
“我想知道……”他的目光越发温柔,声音也越发和缓亲昵,“迅迅长大以后像你还是像我多一点?”
他眼中的期盼与怀念令康雅思心中酸涩难挡,垂下眼忍耐很久才回答他,“Martin,过去的事,别再提了。”
一句话,再次冰冷的与他划清界限。
她不敢抬头,疼的心都在抖,直到长久无言的他转身决绝的走。
……
康雅思洗了澡,换上宽大柔软的及臀毛衣,又拿了红酒窝坐在沙发上。她没有回答贺峰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告诉他实情让他在生命里再多出一份伤痛吗?还是撒谎骗他迅迅活的很好?她不忍他伤心,也不想骗他。可是她也想迅迅,她怀念迅迅刚出生的时候,那时她最幸福。康雅思在不知不觉间喝光了红酒,哭的泪眼模糊。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之际,房门被再次敲响。她踉踉跄跄的去开门,过程中还差点摔了一跤,终于扶着墙走到门口,她透过猫眼看外面,视线模糊,她根本看不清楚,于是隔着门问,“是谁?”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很难不听出她语气里的醉意。
“贺峰。”
听到这个名字,康雅思才放心的打开房门,贺峰只看了她一眼便垂下眼眸,他的姿态比以往要低一些,但声音里仍带着防御,就像是怕对方对方在她一不留神的时候又说出什么话来刺向他,“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了。”他低声说,像是质问,语气里却充满无能为力的哀求,“是不是就因为我做错事,就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能提?你就这么不想再与我产生联系?”
“对你动手,是我不对。如果是因为这件事你才一再的避开我,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可以吗?”他去而复返,借着醉酒放下了骄傲,姿态越发卑微,却迟迟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康雅思眼睛虽然在看着他,眼前确实模糊的,传入耳中的声音是熟悉却听不清楚的,她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像与外界的世界隔着一层膜。
贺峰这才抬起眼眸,视线里的她瞳孔失焦,眼睛哭的通红,毛衣湿了一片,再向下,毛衣堪堪遮至大腿根部,修长白皙的双腿□□……贺峰皱起眉,果断的侧身进去,关上了门。
未等再说些什么,喝醉的康雅思便忽然扑在他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迅迅没有长大……”
她哭的伤心极了,脑海里只有这一件事。听到这个消息的贺峰是震惊的,这种震惊使他身体僵硬,声音也是僵硬的,“什么原因?”
“宋世万偷带走迅迅,迅迅食物过敏。”她懊悔自责,“我那段时间刚处理完你的葬礼,精神状态很差,没有把心思放在迅迅身上……”
贺峰的眼底渐渐泛起沉痛和怒气……静默许久后他才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补偿一份迟来的安慰和依靠,也为两人彼此共有的骨血而缅怀。
西装已经被她的泪水打湿,他捧起她的脸,以温暖干燥的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按耐下伤痛哑声哄慰她,“不怪你,都过去了,我不会再提了。”
他这样抱着她哄了很久才渐渐止住了她的哭泣。
康雅思眼睛微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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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的样子像是在求助,也像是在确认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她脆弱的惹人心疼怜惜,仍让他心疼怜惜。
贺峰轻轻吻上了康雅思的额头,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他又以温热的唇贴上她的鼻梁,他抵上她的额头,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后,视线缓缓下移。有所迟疑,但他仍覆上了她饱满的,泛着粉红光泽的唇,轻轻辗转。
康雅思没有抗拒,或者说没有反抗的意识,她醉的只能分清眼前的人是谁,只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站立不稳,手攥着他的西装被怜惜的吻着。毛衣下的年轻身体不着寸缕,掌下皮肤柔嫩,光滑细腻,男人很快便因怀中女人而心猿意马,消失已久的欲望开始有了复苏的迹象,似乎正等待被验证。他垂眸向下看去……怜惜在这一瞬间变了味道,原本绅士含蓄的人。大手不自觉的用力使她贴向自己,“想要你。”他声线哑沉,呼吸灼烫,热吻时带着迫切的引诱,宣告自己即将掠夺,“给我。”他轻咬她的耳骨,“好吗?”
贺峰坐在床边,欣赏着躺在床上的人,20岁的面庞娇俏可爱,醒时透着活泼机灵,醉时动情又沾染了妩媚,加之她此时的脆弱依恋,更惹人心动。纵使眼中情欲浓重幽深,他却仍是不急不缓的摘掉了手表和眼镜轻轻放在桌上,又一一解开袖口和衬衫的扣子……
康雅思在迷蒙中听到了浴室里的水声,她在水声中迷糊的睡了过去。
战争过后,总会有废墟和疤痕,并非一朝一夕就能修补重建好。更何况,她还无所作为。
他很矛盾也很复杂,一边对她心怀怨愤恨不得吃了她,一边又愧疚的对她柔情似水充满怜爱。就如他现在对她的态度,忽远忽近,忽冷忽热。
就像欺负她整个晚上,说最着最温柔的话,却以最强悍的姿态占有她,给她欢愉,也发泄自己。
从起初的被怜爱到后面被克制不住的暴烈蹂躏,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知道,她也不会分不清今夕何夕的叫贺峰老公。
贺峰宣告了这场欢爱的终结,将她清理干净后又重新整理自己。
待一切平复下来,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贺峰这才俯身拉起被子盖住那条完美的曲线和自己在上面留下的烙印。
13. 第13章
贺峰面容平静的转身走向了门口。打开门时门外的女人戒备的盯着他,“你对那位小姐做了什么?”
从未被人如此诘问,贺峰一时语塞,却仍温和有礼,“发生什么事?”
女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一身矜贵的贺峰,放下了些戒备,“我没见过你,你不像这里的人,是她的朋友吗?”
“她是我太太。”贺峰的回答毫不迟疑。
女人对这个答案显然是十分惊讶的,“你看起来年纪不小了……我是说她的年纪不大。”
“有事?”并未因此冒犯而失去风度的贺峰又笑着问了一遍。
“无意冒犯,我想说你们最好控制一下时间,这栋公寓并不隔音。或者,你看起来并不缺钱,给她换张床也可以。我们还要休息。”
公寓给康雅思配的床并非是木质的,而是老式铁床,两人在床上翻云覆雨时床总会随动作而产生规律的咯吱声,同时撞击着贴着床的墙壁。但这并不令女人担心,令女人担心的是房中偶尔传来的哭叫声,若不是眼前男人举止斯文,彬彬有礼,不像是个禽兽。住在楼下的女人会立刻报警。
贺峰仍面不改色轻轻点头,淡淡道,“抱歉,我们会注意。”
“她还好吗?”女人仍试探着向里面看。
“她睡着了。”贺峰并未阻拦对方的探看,反而坦荡的从口袋拿出证件给对方,“这是我的个人信息,如果明天你发现她有事,可以报警抓我。”
女人仔细的看了一眼丝毫没有侵略性的贺峰,又仔细的看了他的证件后才略显尴尬的说,“不必了,我只是来提醒你们注意声音。打扰了。”
“没关系,谢谢你关心她。”
“你很有魅力,怪不得能娶到年轻的妻子。她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女孩,祝你们幸福。”住在楼下的女人走了。
“谢谢。”
贺峰关上房门,走回床边俯身拿被子卷裹起康雅思抱到了沙发上,然后又去翻找干净的床单。
他找的容易,是因为了解她放东西的习惯。
把床重新铺好以后贺峰又把已经睡着的人重新抱回到床上,把她调整成能够睡的舒服一些的姿势,又细心的掖好被子。
最后从书桌上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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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笔,平静的写下一行文字。
安置好一切后他垂首静静站在床边,过了一会儿才拿起西装穿上。转身欲走时脚步停住,终究是忍不住回头俯下身伸手抚上她柔软的发丝,轻轻的吻她小巧的鼻尖。
楼下,司机仍在车里等待。
凌晨的街道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人。贺峰在半明未明的雾色中下了楼。司机迅速睁开半阖的眼下车去打开后座的车门,贺峰脚步未停,抬步上了车。他的醉意已褪去大半,面部线条尚未褪去柔和,“派人守在门口,不要让人打扰康小姐,天亮再离开。”
“是,贺生。”
“先去齐誉家,然后直接去机场。”贺峰又说,同时拿出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
“现在带着我的东西去机场,告诉酒店的人,说我昨晚就飞回香港,我不希望我出现在康小姐这里的画面出现在报纸上,也不希望康小姐受到任何困扰。”贺峰低头看了眼西装上已干的泪渍,“帮我送一件西装……算了,来不及。按照我刚才说的做吧。”
“知道,贺生。”凌晨在睡梦中被叫醒的助理训练有素。
14. 第 14 章
房间被厚厚的窗帘密实的遮挡,康雅思完全不知道自己昏睡到了几时,直到电话铃声响起。
她才被电话声惊醒,头痛欲裂,一时间睁开的眼又重重的合上。想要去接电话时才发觉腰间酸痛不已,一股温热的液体因动作而从倍感酸胀的小腹失控的向下流出,她掀开被子向里看去,这才注意到自己赤裸的身体以及那些欢爱过后的印记。
没有多想她就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贺峰,她只对这一件事有印象,尽管关于昨夜的一切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昨晚冷漠的拒绝了回答他的问题。
床头桌上留了一张字条,是贺峰的笔迹:昨晚饮醉,抱歉。我会负责。
贺峰把这一切归咎于他酒后失德乱性。可他从未喝到像她一样不省人事过。
如果不是了解,还真会以为贺峰是一个卑鄙的非要一晌贪欢的好色之徒。
可他不是。
在任何时候,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在贺峰这里得到这样的对待,他这个想要什么都易如反掌的人根本不必去背负趁人之危的骂名去得到一个女人——除非这个女人是属于他的。康雅思不用思考就知道贺峰会这样做只是仍理所应当的把她当做他的所属物罢了。
她爱他,但并不妨碍觉得他是一个只欺负自己的混蛋,他在病时那样对她,现在还这样追着她欺负,不是混蛋是什么?
可是,他又如一贯的行事风格那般留了转圜的余地,如果她要求,他接受对此事负责。这也是他给出的态度。一种近似于要强行对她负责的态度。
康雅思给并未接起的电话拨了回去,“齐誉,什么事?”
“……你的声音怎么了?”
实际上,康雅思自己也呆住了,她的嗓子已经哑了,她很想想起那个男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没事,嗓子有点干。”她说,“什么事你说。”
“今早接到通知,贺生不参加今天的结项会议了。这样一来今天的会议就比较容易对付。”
“就算他在也不会找你麻烦的,这种会议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康雅思揉着额头说,“你自己可以吗?我昨晚喝多酒,有点头疼。”
“可以。你听起来很累,休息吧。”
康雅思岂止是累,她发现自己根本腿根酸软的无法下床。用湿巾清理掉那些似乎流不尽的……两人从不做措施,他习惯了!她气愤的咬着牙把湿巾扔进垃圾桶,又倒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可恨的是被子上也沾染了他身上的味道,她气的又把被子捶打折磨的全是褶皱,拉离了鼻端。
西装和自我约束使这个男人温文尔雅,可唯有她知道,在床榻之间这个男人有着最原始的野性,占有,侵略,控制。他们精神上了解彼此,相知相爱。他们□□上亲近彼此,互相亲近,融合,喜欢。她知道贺峰有多钟情她的身体,每当被细密的亲吻和抚摸时她都会感受到对方的珍惜和迷恋。不可否认,他们的合拍也存在于床榻之间。
她享受于他的珍视和迷恋,享受夜里被释放野性的另一个他征服,被他带领去另一个世界,她想更多的了解他,也总会在白日里情不自禁的触碰他。
他享受于白日里被对方拥抱牵手,肌肤相亲,依赖缠绕,也总会把白日里由她在心头缠绕起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融融暖意转化成另一种语言去回应她,给予她,满足她,也满足自己。
他欢迎她来了解,拥抱她来了解。
他们曾经那么幸福,幸福到死也不愿意放手。
康雅思并不知道自己昨晚被折腾到几点才睡,只知道身体极度疲累,在这样的回忆里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几个小时后,她恢复了一些体力,起码有力气下床了,只是仍旧腰酸。康雅思走到浴室镜前,发现贺峰还算有分寸的没有在她会裸露出来肌肤的部分留下吻痕。只是她在洗澡时还能感觉到热水淋在□□时的痛,那周围一片斑驳吻咬的痕迹,使她对贺峰的怨气又多了几分。
从浴室出来时手机里又有一个未接电话,仍是齐誉打来的,她给齐誉回了电话。
“Jessica。”
“什么事?”她问。
“他们提出要继续合作,开出的条件太诱人。”
“你被说服了。”康雅思一点都不意外。
“嗯。”齐誉有些尴尬,“你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我打算把公司拆分开,以后由你负责他们的业务。”她早有对策。
“不行,他们说你在这方面似乎更有经验,必须我们两人一起。”齐誉说。
康雅思沉默思索了一阵才明白那个男人的诡计,他一定是猜到了她不会愿意接触他,所以会把公司拆分出去一部分给齐誉。可拆分公司,反而正中贺峰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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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他早就建议她和齐誉解绑。
无论是什么选择,都是在按照贺峰的意愿走。
贺峰说齐誉不成器是没错的,可她需要齐誉带来的资源。而且贺峰要她放弃齐誉却是因为他自己想要加入,以便管束她,为难她。
贺峰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康雅思早就知道。偶尔,他会不择手段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对她用这样的手段,他甚至无需做戏,无需掩饰自己。
康雅思胃口很好的吃了一份披萨后,脱掉睡衣换上了休闲裤和一个宽大的棉毛帽衫,帽衫的帽子被她罩在头顶,衬得她的小脸更加精致白皙。她只是想下楼扔个垃圾,并没有化妆。
下楼时恰巧碰到住在三楼的女人,这个女人并不是有距离感的英国本地人,而是热情的法国人。
“康,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康雅思平时热情大方,邻里间基本都打过招呼,这栋公寓里居住的基本都是有正式工作的人。她不太缺钱,居住环境不算差,房子不隔音只是常见问题。
“谢谢。”康雅思笑了笑。
“昨晚那个风度翩翩老绅士说他是你的丈夫。”那个女人说,“我看到他身份信息,想不到他已经五十岁了还这样强壮。”
“他不是我丈夫。”康雅思当即否认,其他事却不想与对方讨论。
没想到楼下的女人却惊恐的捂住嘴,“你报警了吗?”
“什么?”康雅思疑惑。
“我是说他既然不是你丈夫,那就是□□你,你报警了吗?”
“……”康雅思皱了皱眉我,又抿紧了唇,脸色白了红红了白,一向伶俐的口齿竟然被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休息?”
女人点了点头,“现在这不是重点,你应该报警,我要帮你报警。”
“谢谢你关心我,不过不必了。”她尴尬的只想逃跑,却又不得不为另一个人的安全着想,承认这件事,“他是我丈夫。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还有事,走先。”
这个楼虽然不隔音但也不至于听到人正常交流谈话的声音,她只怪自己昨晚喝的太醉,在欲念里不受控,没有分寸意识的忽略了周围的环境。而那个注重体面的男人,可能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更没有想到一把年纪做这种事还要被如此盘问。无论如何,他让她丢脸这件事都会在她的怨气上添一把火!
15. 第15章
香港机场,贺峰正大步穿过机坪,机场的风令西装衣角翻飞,他习惯性的将手掌覆在西装上,又显含蓄稳重。穿过VIP通道时助理向他提醒了今日的行程,他一边听一边做出回应。
直到上车,周遭环境才彻底变得安静,贺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机。手机屏幕亮起时有几个未接来电,他翻了翻,沉声开口,“问一下秘书,宋世万那边今早是不是也给办公室打去电话。”
未接来电的其中一个号码,贺峰按了回拨键。
“daddy。”贺哲男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Terrance,打电话来什么事?”
“今晚我们和妈妈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吧,我刚好有事要跟你说。”
贺峰看向窗外,默了默后温声答道,“可以。”
他紧接着说,“如果你想接管美域高,明天就到公司上班吧。”
贺哲男的声音有几分惊讶,“daddy,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知。好好工作,我这边还有事,晚上见。”
贺峰挂断了电话,又开始翻起通话记录,一直翻到了几个月前,那则通话记录早已经被他繁忙的通话往来完全覆盖,并没有最新的。贺峰静静看着窗外,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摩挲着,最终还是几不可闻的叹气,一字一字输入那个未存的号码打了过去。
远在英国的康雅思在电话响了很久后才接起来,但她没有说话。
“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对方语调温柔,充满关心。
“有!”康雅思还没消气,故意这样说。
“抱歉。”他态度诚恳,“我昨天的日程很多人知道,留下可能会对你有影响。而且昨晚和齐誉的父亲还有很重要的事要谈,时间比较紧张,我……”
“谁需要你留下?你又凭什么留下?!”她的语气里充满攻击性和怒火,压抑了许久似乎就等待这一刻的释放,她的质问充满攻击性,“你知不知自己很卑鄙!”
“……”对方完全沉默下来,许久以后,他谨慎的收起了那份温柔,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疏离的六个字却让她无地自容,
“康小姐,你自愿。”
“我喝醉了!”她嘴上仍不让步,心里却开始有些心虚,“你根本没有尊重我!”
“停车!”贺峰忽而沉下声音对车里的人说,那声音里带着愠怒,“下去!”
那两人在非停车地点且老板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情形下战战兢兢的下车后,贺峰即刻开了口,“我不尊重你?我几时不尊重过你?Jessica,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都会停下来,从来都是!可你没有,你始终缠着我叫我的名字。现在你说我卑鄙,我贺峰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人?”
她被对方的能言善辩气的哑口无言,但仍不让步,“就算是我的问题,你也不该这样做。你有家庭!”
“我的家庭和你有关系?”
“怎么与我无关?你的出轨对象是我!你还对外人说我是你太太!”
“不然呢?我该说你是我的情人?”
“……”比起影响,似乎太太更合情合理名正言顺一些,对她的影响也最小,“这就能证明你是对的吗?”
“不能,现在看来我们都认为昨晚是一个错误。”
“没错!那就别再错下去!请你以后忠于自己的婚姻!”她越说越气。
助理在外面看着车里的人沉下来的脸,猜想着这位康小姐的与众不同,能在电话里就让一向情绪稳定的老板有了波澜,暗沉的眸底碎裂开来,怒气更甚,“不好意思,我与你不同。在忠诚的问题上,你最没有资格指责我!”
“好!我不指责你!请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她越发暴躁,就如同以往跟他吵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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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可话却比以往绝情。
贺峰因她的这句话忽而哽住了,眸光幽深散乱,可语气仍是低沉压抑,甚至咬牙切齿,像是觉得她不讲道理,又像是在警告,“Jessica,适可而止!”
“贺峰!你为什么就是欺负我!”她委屈的哭了出来,不想再纠缠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
泛白的手指指尖反复的按在回拨键上,却一直没有人再接电话,直到对方关机。贺峰忽然紧紧的攥住手机闭了闭眼,深深的呼吸以平复自己的情绪。
“贺生。”助理在外面敲了敲窗,“你没事吧?”
贺峰过了很久才回应,他摆了摆手,让助理和司机上车,之后就闭目靠在后座上,一言不发。
岂止是波澜,那个人竟然让后座的人发了脾气,说了并不圆滑妥帖的话。助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贺峰。平日里贺峰在公事上虽严肃认真,却并不或极少发脾气,即使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了自己和女朋友吵架说气话的时候。诸如,我再也不要理你之类的。可是,陷入爱情里的人,即便对方在说气话,也会当真的患得患失。
在助理的认知里,像贺峰这样的人,即便陷入爱情应当也不像是会失了分寸,反而会及时理智的处理好对方的情绪。助理在回忆康雅思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贺峰的生活里并和他产生交集,使得贺峰连情绪都控制不好。让贺峰这种人失态,那个人要么被他爱的要死,要么被他恨的要死。
后座的人睁开眼缓缓抬眸时眼里的警告意味让后视镜里与之对视的助理心惊肉跳的别开了眼,为自己的好奇探寻后悔不已。
“昨晚交代给你的事,安排好了吗?”贺峰问。
康雅思显然是前者,因为即便这样生气,后座的上位者仍旧在关心对方。
“已经安排妥当,康小姐不会受到打扰,贺生。”助理毕恭毕敬的说。
16. 第16章
英国
临近毕业,害怕老师联系不到自己,康雅思不得不再次开机。
手机接连来了三条消息,是三条同一个人的未接来电提醒。
香港餐厅
“daddy,明天妈咪去美国我会去送她。”贺哲男说。
“你们父子俩不必送我啦,我现在有老公。”陈宛道。
“有老公就不要儿子了?”贺哲男不满。
“怎么会,我和你daddy都很关心你。Martin,有需要的时候你可以找我回来配合你。”
“多谢!”贺峰温和的笑了笑,举起酒杯,“一路顺风。”
“你今晚一直喝酒,没吃什么东西,也总是心不在焉,发生什么事?”
“没事。”贺峰仍笑了笑,让人难以察觉出他的情绪。
餐厅外
“你先送你妈咪回家,我还有事。”
说了有事的人,却是独自一人来了画廊。
画廊里大门紧闭,却灯火通明。里面仅有一人在静静徘徊在每幅画前。他在一年前就把画廊买了下来,还把一幅并没有收藏价值的画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他期望有朝一日那个人走进来时能够一眼就看到,能够看到他难以启齿的忏悔。
她不来,他就邀请她来。她看到了,却没有任何回应。
贺峰走到吧台后面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又回到两人常坐的位置上静静坐着,坐到后来,咖啡凉了,他还是没能拨出那个号码。
无论是还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的时候还是到后来问鼎高处,除非抱有目的,否则他一向不喜对人太过热络或建立什么联系,他喜欢淡而缓的关系,没有人能突破这层屏障,他的心硬的出奇。
除了有利用价值的虞苇庭,他从不费心去维系与女人的关系,向来是静以待之,按需而取。绝不浪费精力在这个上面。宋世万未褪去动物本能的好色,他嗤之以鼻。
她出现时,他仍然如此,静静的与她坐在这里聊天,偶尔擦出些有趣,带着波澜,从未有过的火花,在他的心里新奇的跳跃。
他并未察觉到自己悄然发生的改变,他只觉得一起都在按照自己的预期,循循引着她主动靠近自己。
贺峰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改变,或许是那次分手,内心的焦灼痛苦令他震惊。或许是床榻之间耳鬓厮磨时,他不仅是再如以往般冷着心只尽情释放□□,而是惊奇的发现与她互动时心头的暖意,那是更高级的欢愉。他知道她总是特别的,总会给自己带来惊喜。
改变也或许发生在婚后她的第一次冷面,他愿意去主动求和。婚姻是很严肃的责任关系,他在愿意与她建立这段关系的基础上,就是默许了她可以在自己底线范围内做些肆无忌惮的事,他愿意给她宠爱,因为她开心的时候,又把他也点燃的能力。就像仅仅一枚徽章,就让她喜洋洋的扑进自己的怀里。他变得热衷于去维系与一个人的关系,哪怕这个人不知道,哪怕这个人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主动热情的,而他是被动的。他不解释,因为她不在乎是谁主动,因为她热衷于主动靠过来,她总有无限的热情点燃他。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原本在哪里,只知道最后低到了在以为她出轨时还想着关系是可以回头的。他还在想着她总会来哄他。
他仍不习惯低头,不习惯以热心贴冷面。
他不知道究竟要筑起多高的防御才能应对她出其不意的冷淡,还有柔软的态度里极其锋利的语言。他没有经验,只能试着摸索。他防备,惹得她不高兴,惹哭了她。他后悔心疼,有些束手无策了,他想试试不要防备了,无论她做什么。
贺峰终于按下那个号码,嘟嘟声回荡在空荡的画廊里,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听。
他输入文字发了过去,“对不起,我以为你愿意的。”
忽然想起,好像没见几面他就局促的向她道歉,因为觉得一向周到妥帖的自己有失水准的说错话,“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不懂欣赏。”
并非他狂妄,可能得到他道歉的人有多少呢?算了,谁让他紧张。
谈十几个亿的生意也不会紧张,却在她面前紧张,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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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令人心生好奇?
英国
康雅思久久的看着手机的简讯,仿佛怕被蛊惑一样忽然合上手机扔在了一边。
她正登上校园论坛,登录的原因是有人告诉她论坛上有一条关于她的热帖,帖子的内容是传齐誉在秘密为她筹办生日会,并打算在生日会上对康雅思告白。
帖子下面的回复有几千条,康雅思浏览过后在其中一条回复‘如果齐誉成功,他也要效仿’的帖子下面打了一条广告:艺思愿竭诚为您服务,欢迎致电咨询。
很快,下面便有人纷纷回帖:
A:哈哈,故事主角出现了。
B:齐誉,她没有否认,冲。
康雅思勾了勾唇,很满意这次的宣传效果。有人教过她,给些他们想要的。她打算在那天答应下来,把当天的效果拉满,私下里再拒绝齐誉。
她再度浏览了自己的主页,访客很多。其中的一个却吸引了她的目光。那个时常浏览她主页的神秘人的在线状态已经是上个星期的事。康雅思终于知道画廊里那幅令她眼熟的画来自于哪里,是这个人的头像。黄玫瑰,为爱道歉。用户名字,iveme.
隐晦又浪漫,如果是寻常的小情侣,她会这样想。可放在自己身上,她又觉得苦涩。
康雅思退出了登录,洗了把脸就上床睡觉。醒来时手机再次传来简讯,“我想向你当面道歉,可以吗?”
两小时后,她在推开窗时无意间看到了停在楼下的车,瞬间又关上了窗,回到沙发坐下,抱着双臂气呼呼的,一动也不动。
过了许久,她又去窗边看,车仍旧在。手中电话被她拨了出去,对方很快接了起来。
“下午两点到FlatWhiteCaféHouse见面,我等你。”她淡淡的说,语气平静,“一次性把我们之间的事谈清楚吧。”
谈清楚,是以后不再有瓜葛的意思。
本要道歉的人却一直没有回应。
“见面再讲。”
她在等了一会儿后听到对方这样说。
17. 第17章
康雅思提前来到了咖啡厅,选好靠窗的位置安静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等待着。现在是秋天,街头叠满厚厚的橙黄的落叶。来往车辆经过上面时会把他们压的纸一样薄。一辆黑色轿车停了下来,车里的司机下车去后座打开了车门,她等待的人下了车。不远处也有一辆轿车停下,车里坐着几个黑色西装的人,是贺峰的保镖。康雅思把视线从那辆车上拉了回来,贺峰今天没有穿衬衫,一身黑色西装搭配了一个黑色的高领衫,西装的扣子没有扣上,露出了更多的腿长显得他身材更加挺拔,也让他沉稳严肃的气质里多了几分松弛柔和,更显儒雅。
贺峰一抬头就看见了咖啡厅里坐在窗边的人,对方的目光静静停留在他身上,他似乎想对她笑笑,嘴角却很僵硬,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也是一如既往地深邃难懂。
康雅思看着男人不疾不徐的进店后未做停顿的便向自己走来,他脸上的笑意不多,但不影响他的风度。
在客气的和侍应生点完咖啡后,贺峰交叠双腿,身体防备性的靠后,单手放在膝上,看着她的目光很是沉静。
他虽看似温和,多年在商场浸淫出的压迫性气场已经浑然天成。仿佛生来他就该掌控局势。
“你不是说有事找我?怎么不开口。”她忍不住发问。
“我不该在你不清醒的时候对你做那样的事,也不该对你发脾气,对不起。”他的语气平静,与之前截然不同。
他不再做任何解释,也收起了任何理由,只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反而令康雅思有些……她难以说服自己是完全不自愿的。她的态度软化了一些,没再说什么赌气的话,只静静转动手中的咖啡。
“还有两周毕业,毕业后打算怎么安排?”
“……”她仍旧沉默。
“Jessica,如果你想顺利的结束这场对话,可不可以认真回答我的问题?”虽然是要求,他却说的很温和。
如果这是一场谈判,她已经在气势上和态度上输了。她带着情绪,而他似乎没有。
贺峰极有耐心,她不说话,他就一直静静看着她等,也不催扰。
“留在英国。”她僵持不下去了。
“既然事实已经发生,我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流落在外。”贺峰对端来咖啡的侍应生微笑,轻轻颔首致谢,“你了解我的。”
康雅思看着眼前这个对外人端方自持,谦和稳重,却顽固霸道的对自己多加干涉的男人,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你是来道歉的吗?”
“是。”
“你的病已经好了。”她身体前倾,满脸无可奈何,“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贺峰似乎并不想提及生病的事,他掌控着这场对话,只提问不作答,“回香港,我来帮你处理公司的事怎么样?”
“我不。”
贺峰缓缓端起咖啡浅尝了一口,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咖啡的味道不好,“Jessica,你知道,让你屈服,我有很多种方式。”
“什么方式?”她越发不退步。她向来不畏惧与他争吵,与他分开了后更不怕,“打我?”
蛇之七寸,她似乎无意中打中了。贺峰在她尖锐的质问中似乎被扼住咽喉般失去了呼吸,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望着她良久后他别开眼看向别处,他尝试开口,却只有干巴巴的两个字,“不会。”
“你想让我回香港成为你的情人?是这样吗?”她最后一次确认。
她想知道他是不是要真的这样侮辱她。
康雅思放软了声音,“Martin,你真的这么恨我吗?这么想破坏我的生活?”
面前的咖啡仍冒着热气,贺峰的面部线条在雾气中逐渐僵硬起来,他似乎是想端起咖啡杯,最后又收回了手。
“我已经离婚。”他吸了一口气,看着她温声开口,“你的担心不存在。”
“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没有必要再骗我,能否帮我解答一些问题?”
康雅思尚未从上一句话中反应过来,就回答了
他还没有问出的问题,“我没有背叛过你,从来没有。如果你那时担心我欺骗你是为了财产,现在我已经对你别无所求,你总该相信我了。”
贺峰与她对视着,沉默,这份沉默里带着审视与探寻。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介意石泰禾,他哪点比得上你?”
“他和你,走的太近了,没有分寸。”在经历过心理病后,他面对她比以往坦诚,贺峰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我不喜欢。”
康雅思怔怔的,如果她早知道,一定会和石泰禾断了联系。哪怕她知道一点点。
贺峰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的从鼻端呼出,缓慢似难以启齿,“在我走以后,你有没有……另嫁?”
“没有。”她看到他眼里的矛盾和挣扎。
“为什么还愿意解释给我听?”贺峰的语气始终平静又和缓,这是他原本的性格,今天却表现得压抑。
“因为不想你继续因为误会而在恨意里活着。我亲眼见到你遭受的痛苦,我陪你经历过,只希望你以后好过一点。”
“不要怜悯我。”
“Martin,你白手起家,风光一世,给了我一切,我有什么资格怜悯你?”
咖啡厅里偶尔传来他人谈话的声音,偶尔也会有开门声。那些声音变得越发清晰,因为对面的人一直在转动着咖啡杯,康雅思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你表现的似乎还是很在乎我。”他想表现得轻松,可神色中紧绷的期待背叛了他。
贺峰从怀中缓缓拿出她丢的那支书签,却没有递给她,而是捏住一角,把写有他名字的那一面给她看,目光定定的锁在她的脸上,“为什么写我的名字?”
在升腾的水蒸气里,阳光照射进来,贺峰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却听到在蒸汽里发光的人对他说,“因为我爱你。”
毫不迟疑的突然坦白里似乎透出十足的震撼与力量,那与他的多疑和克制截然不同,那种力量释放着温暖与坚定,是彻底的包容。
努力架起的外壳早已在层层索问的答案中开始碎裂融化,贺峰对期待中的答案全无招架之力,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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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平静,呼吸却变得明显,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书签的一角被弯折,被他缓缓放回了怀兜。原本捏着书签的手放在了膝上与另一只手交扣,拇指紧紧扣着虎口的位置,抠到发白。他的身体也因克制这种起伏而有轻微的颤抖,喉结艰涩的滚动,似是哽住什么。他垂下眼眸盖住眼底的情绪,唇张了张,尝试了几次,也没能说出话来。
“可是我没有力气了。”她又轻轻的说。
那些自始至终的克制似乎再也压抑不住,他像是没有听到那句话,再次开口时哑声质问她,“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还爱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
“因为你要接受其他人了!”似是尚未从情绪中走出,他猛然抬起眼眸看向她的眼睛里泛着红,控诉着太多的愤怒、委屈和痛苦。
那与他说“我们之间已经无法挽回了”“我要离婚”的时候如出一辙。
她没有给他任何对于此事的解释。
康雅思陪着贺峰静默的坐了许久。
贺峰似是并不想外露太多的情绪,最后只是别眼看向窗外,平静的对她说,“你避开我,仅仅是因为我已婚的身份吗?”
“之前是。”
“现在呢?”
她不回答。
“Jessica,像以前一样把事情摊开来讲,我不会再对你发脾气。”
“你问我,看医生是不是因为你。”她敞开心扉,“我想告诉你,是。迅迅刚出生不久你就被绑架,我患了产后抑郁。之后我代你管理天堃,没能让你满意。你生病不去看医生,我更担心。我的抑郁加重,开始看医生,吃药……”视线里,贺峰眸色深深,湿了眼眶。她没再说下去,“醒过来以后,我治好了病。可是最近我们的相处,又让我想起那段时间……”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不想你为我担心,你当时自己已经很难过,我不想你承受更多。”
他仿佛缺氧般深深的,反复的呼吸,直到平复下自己的情绪才哑声问,“重逢以来,我的表现又让你失望了,是不是?”
她不回答。
“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不会再那样极端。”
她点头,“我相信你做得到。”
“但是你还是不想回到我身边,因为我太让你伤心,是不是?”贺峰的语气和缓平静,左眼却掉落一滴泪。
她不回答,就是默认。
贺峰轻轻点头,别开眼看向窗外,低柔问,“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她意料之中的拒绝,他也没再勉强,点了点头,“那就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康雅思起身,走到他身侧时却被他拉住手腕,这才发现他的掌心一片潮湿。
“Jessica。”他仰首望着她,只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就不再说话。眼中似有期冀,似有哀求,似有千言万语,他无法说出口。
长久而安静的对视中,贺峰的手垂落了下来。
他们算是又一次不欢而散。
因为他把所有坦白,却仍没换回一个心愿,她不想回到他身边。
18. 第18章
毕了业,康雅思没有立刻回到香港,而是留在英国拓展业务。
贺峰忙于工作,满世界的飞,香港的网络媒体常有关他的财经新闻,买地,基建,酒店,餐饮,服饰……他的产业遍布各个领域,最近他又投资了珠宝行业。
康雅思在过生日的前一天就从康青杨的电话里得知,贺峰聘请了康青杨做行业顾问。
“小妹,贺生最近要在一些地方开珠宝店,会有一些公关活动。你爸爸向贺生推荐了你的公司。”白筱柔在和康雅思通着电话。
“阿爸干嘛推荐我?”刚刚睡醒的康雅思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不推荐自己的女儿赚钱难道把赚钱机会让给别人吗?”
“贺生那么大的产业,我做不来的,我接的都是一些小活动。”她找借口。
“有什么做不来?机会摆在你面前,一定要珍惜。人家贺生都说跟你合作过一次,很欣赏你的能力。贺生还说,如果你做得好以后会把天堃旗下的业务都交给你来做。如果和贺生建立长期合作,你的公司马上就会发展起来。这次活动的经费批下来的不多,你爸爸又不擅长做管理,你这么聪明又有能力,他只能找你这个女儿。”
“我又不回去,你叫阿爸找香港本土的公司。或者干脆叫他不要做嘛!”她无法说服白筱柔只能撒娇。
“你怎么这么说?你知道这对你爸爸来说是多好的机会吗?另外为什么你不回来?香港有这么好的机会,我铺了这么久的路,就是不希望你们几个远嫁。”
“阿妈,贺峰有没有故意引导你们?”康雅思觉得头疼,扶着额头叹气。
“你这个小女孩真是莫名其妙。贺生好端端引导我们做什么?没有人引导我们,贺生更加没有,他很尊重你daddy。我话给你知,你不要转移话题,必须回香港,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怎么可以!”
挂断电话以后康雅思摸着手机犹豫了很久,她想给贺峰打电话去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贺峰的言行完美到无从怀疑,她要问什么?向贺峰问康青杨为什么要向天堃主席推荐自己的女儿吗?多荒谬。
她在心里叹气,却无能为力。且不说她有什么猜测,他都可以以公事为借口否认。就算他真打算用权势来控制她,两人现在的关系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呢?两人之间的鸿沟不仅是年龄,他属于她时,他触手可及。他如果不属于自己,一个不知名的女孩又怎么有资格见到他?如果不是他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主动走下来低下头向她递来手,她又怎么会触碰到坐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总不能就把康青杨晾在那里束手无策,康雅思告诉齐誉自己不会在英国过生日,当天就定了机票回香港。
晚,宴会厅中,水晶吊灯洒下璀璨光芒,桌上银色餐具闪耀着冷冽的光泽,与桌上鲜花布置的相映成趣,觥筹交错间尽显奢华。
穿梭在厅中的男女都身着名贵礼服和西装,一派得体的聊着天。
离婚消息尚未公布,为了天堃的股票,陈宛还是贺峰名面上的夫人。
贺峰携陈宛出现的时候,引起了场中一小段轰动。
康青杨现在在贺峰手下工作,他们去向贺峰夫妇打招呼是理所应当。康雅思并未躲闪,落落大方的对两人表现出应有的礼节。那人亦是,只含蓄的对她轻轻点头便转身去了别处。康雅思也并未在原地和白筱柔一起留在那聊天,而是去了都是年轻人的那一边加入。
再一次看向贺峰是因为主持人致辞感谢赞助这场活动的人,今晚的场地和酒水赞助商便是贺峰。
贺峰在被点到名字时正与人聊天,台上的主持人说完后贺峰也只是含着云淡风轻的笑的稍稍举杯便算感谢周边的掌声,而后又去转头聊天。康雅思再一次感受到两人地位上的差距,他被众星捧月而不骄矜,而她名不见经传却敢给他甩脸色。她又想起过往,阿爸满脸欣慰的说贺峰宠坏了她。贺峰把她当女儿宠,当作女人来爱。
在她出神时,那人的目光投了过来。他对她扬起嘴角,有几分温柔。她后知后觉,迅速慌乱的别开眼。
康雅思所在的这些人里后来又加入了一个比她年长两岁的老熟人,贺哲男。他一身傲气,侃侃而谈,因自己忙于事业而自认与那些败家子不同,殊不知没有能力却想一展宏图的败家子才是真正的败家子。
贺哲男一边与人家聊事业,一边与其他年轻女性颇有兴致的聊天。康雅思努力的在他身上搜寻了许久,也没看到贺峰在他身上遗传的半点影子。或许,只遗传了身高?没有遗传大脑?她因自己恶劣的猜测而笑出来。
贺哲男瞥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他对看起来聪明心机的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反倒是来这里找康雅思的二姐再次吸引了贺哲男的目光,并与之搭上话。
“你是?”
“康雅瞳。”康雅瞳笑了笑,“可以叫我constance,这是我妹妹Jessica。”
贺哲男这才正视康雅思,点了点头。
“你们和父母一起来的?”
“嗯,我爸爸在贺生手下工作。”
“是吗?”贺哲男表现的很意外。
单纯呆傻的人和无能暴躁的人结合会爆发出无穷的破坏力,比如在以前干扰康雅思和贺峰的生活,比如助推贺峰的死亡。看着两人一拍即合的样子,想到过去的康雅思又生出许多对康雅瞳和贺哲男的怨气。故而,在又有人阿谀奉承贺哲男而踩低无所事事不在场的富家公子时,康雅思忍不住开口了,“比起盲自视甚高投资失利,吃吃喝喝简直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败家子。真正的败家子是总需要爸爸擦屁股补救大窟窿。”
没有理由质疑他父亲,就欺负他儿子。
康雅思阴阳了一句就潇潇洒洒的转身走了,只留下一脸阴郁的贺哲男和吹捧他的人尴尬的留在原地。大家都知道,贺哲男换女友频繁,吃吃喝喝挥金如土,还热衷于投资。新闻上刚刚爆出他再次投资失利的消息。他哪样都沾,康雅思这样说无异于打他的脸。
说了痛快的话,总是需要付出代价。行的这步棋,就要预计到后果。康雅思知道这句话很快就会传到贺峰和陈宛的耳朵里。到时候难堪的只会是康青杨。康青杨最好不在贺峰手下干了才好,康雅思暗暗期待。
陈宛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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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来到了贺峰的身旁,原本与贺峰攀谈的商人见状打招呼走向了其他地方。
“没想到老实的康先生教出来口齿那么伶俐的女儿。”陈宛意有所指。
“家里最小的女儿难免被捧在手心有些娇纵,小孩子之间无心的玩笑话而已。”贺峰随手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视线随陈宛一起转向康雅思。
“可Terrance…”
“Terrance的确被惯坏了。你越是在意就越说明人家戳中痛处,不是吗?”贺峰打断陈宛,“跟小女孩计较,会显得不太得体。”
陈宛听出贺峰话语里让她不要管的暗示,识趣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康雅思正被白筱柔拉到角落里教育,被教育的人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勾着嘴角无奈的晲着白筱柔。
“你有没有在听?”
“我又没有说那种人是贺哲男,他自己对号入座关我什么事?”
“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要给贺峰留面子。跟我去道歉。”
“他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衰样,不会怪我的。”康雅思赖在原地不走。
别人讽刺贺哲男贺峰或许会觉得是不给他面子,可是她说,知道前因后果的贺峰就不会这样认为。
事实上,堂堂天堃主席贺峰曾常为她和贺哲男的对立关系头痛不已,手心手背皆是肉,他无可奈何。
康雅思千算万算,忽略了白筱柔的这一关。她还是被强行带去了贺峰面前道歉。
“不好意思贺生,我今晚口无遮拦说了不得体的话。请你和家人原谅。”她的语气很好,却有些形式化。
贺峰只是含蓄的微笑着注视着那张暗地里不情不愿的脸,接话的却是陈宛。
“没关系,不会有人介意的。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而已,康太不必当真。”
“康小姐会回国发展吗?”陈宛问。
“会。”白筱柔替她回答,“小妹是家里最小又是最听话的,我们当然会把她留在身边照顾。”
“更何况,贺生还打算给她机会,把她的小公司当做天堃的御用公关公司。”
康雅思别过头偷偷叹气,想逃。
“抱歉,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贺峰在这时开口,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不要紧,我和她爸爸已经告诉她了。”白筱柔说。
贺峰点头,看向陈宛,“介不介意我请康小姐跳支舞?”
“当然不介意。我想你更该担心人家小女孩愿不愿意跟你这种长辈跳舞。”
……
音乐响起时,贺峰牵着康雅思的手步入了舞池。
“生日快乐!”沉默相对片刻后,贺峰温柔开口。
“谢谢。”她低声说。
距离上次两人彼此坦白,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贺峰低头看了她一眼,鼻息间溢出轻笑,有几分宠溺,“发什么脾气?”
视线里她气呼呼,垂着长长的睫毛抿唇不语。无论是什么时候,因为贺哲男道歉,她就是不愿意。
“今晚一直在找机会跟我说话,现在人在这里,怎么又不开口?”他又低柔的问。
19. 第19章
康雅思又因被看穿而咬唇,犹豫片刻后抬眸看向他,“你可不可以解雇我爸爸?”她转了个弯,“他能力不足。”
“康先生在珠宝这一行是业界公认的行家,我刚刚把他聘请过来,现在就解雇他做无异于是在诋毁他,会影响他在业界的口碑。你确定要我这样做?”他以商量的语气问她。
“……”此路不通,她轻轻叹气,“算了。”
俯视她的眼眸温润柔和,微微扬起嘴角。
“还有什么要求?”
她摇了摇头。
“我明天会公布离婚的消息。”
“为什么?”康雅思明白贺峰的意思,媒体都说贺哲男的妈妈生病了,癌症晚期。如果这个时候贺峰公开这个消息,无异于给自己招致骂名。
“你不怕Terrance也该考虑自己的名声吧。”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他定定的看着她。
“我希望你别有什么麻烦。”她说。
贺峰脸上漾起欣慰的笑,“不会有麻烦,Terrance的妈妈在美国养病,她的丈夫在照顾她。”
“丈夫?”她惊讶的张嘴。
“她有再婚的权利。”贺峰眨了眨眼。
她闭上嘴,惊讶在眼睛里,不发一语。
“Terrance妈妈一年前已经再婚,他有老公,不需我来负责。这些消息都会透露出来,所以应该对我名誉的影响不是很大,天堃的股价倒是会浮动几天。”他顿了顿,“虽然Terrance的妈妈不需要我去照顾,但我偶尔会去探望她,你会介意吗?”
“不介意,你说过Terrance妈妈是一个好女人。”康雅思说着说着才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她把自己放在什么立场介意?
一时间又是尴尬,又是郁闷。
“知道你会理解我。”他的目光始终流连在她的脸上,“离婚消息公布以后,一时之间关于我的新闻会比较多,我的身边会围上来一些人。我不会花时间去理会这些不负责任的绯闻报道,也会尽量避免出现惹人猜测的情况。这种事情的发生概率很小,但如果存在,不要误会我好吗?我会打电话向你解释。”
没有心结的贺峰不再与她针锋相对,而是如以往般温柔坦白,不让她有无谓的担心。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暗示下不争气的破土发芽,她太容易被对方诱惑,搭在他胳膊的手不自觉捏紧质地良好的西装,她皱了皱眉,又专注于去抚平褶皱。
见她纠结的样子有些可爱,扶在腰间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她被靠近了他一些。
她仰头,不解,皱眉。
他的笑僵了僵,松了力,绅士的,抱歉。
舞曲结束,还未退场时便有服务人员走向了康雅思。
“康小姐,外面有人找。”
“知道了。”她只在好奇是谁来找,无意间瞥见贺峰微沉下来的眼。
康雅思乘坐电梯下了楼,天堃酒店前面是一块不小的空地。雅思刚一走出大门,眼前便有烟花接连不断的升起,门口铺了一整块摆成心形的鲜花和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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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还站了一些人,这些人里有很多是她的同学,似乎是被邀请来见证这场告白。
齐誉把告白仪式弄得很浪漫,很热闹,像是为了匹配她的高调。
康雅思没想到齐誉会追过来告白。
楼上的人站在宴会厅的阳台,亲眼看着楼下的人在众人的起哄声一中收下了齐誉的花。
“现在的年轻人做事真是高调。”
“诶?康太,那不是你的女儿?”
听到楼外的烟花声,有很多人走了出来看,议论纷纷。唯独原本站在那里的人,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回去。
物业的管理人员很快就跑了出来维持秩序,并且不客气的收起了那些摆在地上的花,赶人走。
“我不想见报,你想办法搞定媒体。”在校园内宣传,她并不介意,可这里是香港,媒体的笔不容小觑,“有事回英国再说。”
康雅思匆忙赶走了齐誉就再次回到会场,只是她在电梯门口遇到了会场中的其他人。
“结束了么?”她问。
“没有,会场吊顶的水晶灯掉下来了,宴会厅现在很黑,不得不被迫中止。”那个人边走还在边感叹,“哇,那个掉下来的声音好大,像爆炸一样。”
宴会既然中止,康雅思原本想索性就不上去了,站在这里等康青杨他们下来。可听到那人的话,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什么。电梯频繁下来人,唯独不见那个人,雅思的心里开始焦急起来。
“小妹!”康青杨他们刚一下来就见雅思跑向了楼梯间。
20. 第20章
宴会厅一片漆黑,雅思跑回去的时候还有人在电梯门口等待着。她不好开口叫他的名字,只能寻着微弱的光线去寻找那个人。
终于,她看见了贺峰。
他看似沉着淡定,却站在角落里紧攥着拳,深呼吸。
这种突然巨大的声响情况极易让贺峰的ptsd发作,她迅速跑到他身边。柔软的两只手包裹住他紧攥的拳头,“Martin,没事的,只是灯坏了。”
贺峰的身体非常僵硬,甚至在微微发抖。
虽然大厅没什么光线,贺峰也在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体面,但被人看到他这种情况终究是对他有影响。
“我陪你去心理医生那,好吗?”
贺峰只是摇了摇头,展开拳头的手掌里全都是汗,他紧紧攥住了她的手,声线压抑紧绷,但思路仍理智清晰,“现在和我一起出现在楼下,对你有影响,送我去顶层。”
贺峰常会在有晚间活动时留下一间房供他自己休息,如果累了,就不回家直接在这里住下。不过在他们结婚后,他倒是没有这样做过。她牵着他的手从无人经过的步梯间上了一层楼,然后才去按上行电梯。
到了顶层,她从贺峰的口袋里找到房卡,刷开门锁后两人进了房间。她扶着贺峰坐在床上,去解他的西装外套和领带,系到最上面的衬衫扣子也被她解开,以便他能够顺畅的呼吸。
贺峰自己也在极力的克服这种惊恐发作的症状,不断的深呼吸。
“有没有带药?”她问。
他摇头时已有冷汗滴下来。
人在紧张时呼吸太过频繁失去太多二氧化碳而产生呼吸性碱中毒,从而导致身体麻木失去知觉,他发生过这种情况。
给贺峰擦干净脸上的汗,她起身去寻找纸袋让他呼吸,却被贺峰再次攥住了手,“你敢走!”他克制着发抖,语气不善,态度十分强横。
康雅思只以为他是因为不愿意再让她看到自己这副脆弱的样子而又必须留下她而有情绪。她立刻蹲在了他面前,一手搭上贺峰的膝盖,另一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抬头看着他柔声安抚,“Martin,我不会走。””
贺峰这才闭上眼,缓缓放开了她。康雅思在这个偌大的酒店房间里寻找一圈后才勉强找到一个纸袋,那还是把贺峰提前放在这里文件袋倒空才得到的。
她把纸袋递给贺峰,又去倒了一杯温水回来给他喝。
“脱掉西装躺下休息一会儿吧?”康雅思重新在贺峰身边坐了下来,抚着他的背。他背上潮湿,里面的衬衫应该已经被冷汗湿透。
贺峰脸色苍白,只是点了点头。
她帮贺峰脱掉西装和鞋子,摘下眼镜和手表,又扶着他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待安置好他,又把西装拿到衣架旁,西装悬挂起来时传出哗啦啦的响声,伸手去摸了摸,发现了一个小药盒。他明明带了药,却不想吃。
从口袋里拿出贺峰的手机回到床边,“Martin,心理医生的电话是这个吗?我要问他还能做些什么。”贺峰的家庭医生她知道叫什么名字,手机里备注的医生只有这一个名字她觉得陌生。
贺峰睁开眼看她递过来的手机,几不可见的点头。
与医生沟通几句以后,医生对她的处理行为表达了赞许,“您很有经验。接下来陪着他,及时安抚他的情绪就好。”
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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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思挂断电话后默然回头,发现贺峰在床上侧身蜷缩成了婴儿的形状。她定定的看着他许久后下定决心,用座机给白筱柔打去电话,“阿妈,我的手机在阿爸那里,刚刚出来忘了拿。灯坏掉的时候我出门遇到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今晚会聊到很晚,住酒店不回家。”“是,女孩子。”“不是齐誉。”“他的事我回头再告诉你们。”不知那边说了她什么她都态度良好。
再次挂断电话之后康雅思没有犹豫的上了床,掀开被子靠近贺峰。她斜靠在床头并未与贺峰齐平,位置高于他,微微弯曲单薄的身体以环抱的姿势完全笼罩他,她的头轻轻靠在了他的头上,脸颊也贴上他,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以指腹轻而缓的磨蹭,像是按摩。
他的脸颊皮肤微凉,体温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低过她。
康雅思再次体会到那种关系错位的感觉,在多次与他交锋失败后,她在此刻又一次成为了被他选择依赖的保护者。如果不是她在贺峰被绑架后就在他身边,强行闯入被他封闭的时间,恐怕也无法在这个时候靠近他,他不喜欢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
她对如今爱不得恨不得的这个男人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或许是压死骆驼的最后最重的一根稻草。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贺峰的呼吸才渐渐变得均匀起来,反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也在渐渐回暖。
她想抽出手离开,却被他握得更紧。
睡觉,有时是缓解压力平复焦虑的最好方式。
而梦境,很多时候是因为外界刺激才产生。
比如,康雅思做了一场美梦,梦里贺峰暖烘烘的身体环抱着她,与她轻声耳语,问她为什么不离开?
21. 第21章
昨夜并未拉下的窗帘照亮了整个房间,晨曦中的阳光在长长的睫毛上留下剪影,红润白皙的面庞安安静静,正睡得香甜。抱着她的人在长久的凝视中终于忍不住,低头亲吻了对方。
轻轻点下的一个吻,让她咕哝了一声,不知道在做什么梦,她向他怀中更深处偎去。
康雅思在醒来时发现,一向早起的人并未起床,他正陪她躺在床上。
尽管她的动作很轻,对方仍旧发现她醒了,贺峰睁开眼低下头亲昵的吻上她的额头,“谢谢你昨晚陪我。”
这个吻令雅思忽然怔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下这种情况,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枕上了他的手臂的,抬起头看向他时他含笑的脸近在咫尺,四目相对,一时无话。
“感觉好点吗?”她想起了要问什么。
“嗯。”他在安慰她,也在解释,“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你看到了,我可以控制自己,不用担心。”
心疼因他小心翼翼的解释而在此刻放大,她笑了笑,点头表示相信。
她好似被他眼中浓的化不开的爱意蛊惑,又好似在梦中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在久违的温馨清晨里,她怀念这种感受,也害怕此时躲开他会多想,种种复杂的情绪缠绕在一起,在他吻过来时没有拒绝。
他起初只是浅浅啄吻,吻一下便看她一眼,眼中始终含着柔情。渐渐的,吻便变得胶着细腻,两人粘连在一起,房中传来亲吻的声音,空气里沁出丝丝甜意。
直到某一刻,她按住了那只握住柔软的手。缓缓别开脸,贺峰看着方才还迷离的与他炙热纠缠的人已经换上了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他默默叹息,收回了手插入她的指缝,手臂收紧时将她再度揽入怀中。她想松开手,他却弯曲手指扣的更紧,“Jessica,我们是夫妻,分开这么久,想念彼此没有错。”
贺峰低头亲吻抵在胸口的肩膀。伸手捏住她的肩带,她立刻握住他的手阻拦。
“不再是了。”
“我不记得我们离过婚。”他语气温和,眼眸却微微沉了下来。
她总会在这样的眼神里屈服退缩,沉默下来。如果在这个时候提起昨晚已经成为齐誉的女朋友,尽管是假的,她也不敢。
“你不愿意,我不会继续。”他又柔和下来,安慰她放心。缓缓拉起她滑落的肩带,遮住方才动作中被他扯出的一团粉嫩。
她侧转身想要起床,贺峰的电话却在此刻忽然响了起来,电话在她的这一侧床头,她想帮他拿过来,可贺峰如以往般习惯性的压住她展臂自己把电话拿了过来,顺便吻了她的脸颊。
在这个过程中,被子下的那只手臂仍拥着她没放开,她不好说话,因为贺峰已经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齐誉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抬头时贺峰的目光正沉静的落在她的脸上。
“贺生,我是齐誉,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
“嗯,有事?”他声线低沉。
“还是昨晚电话里跟你说的事,我昨晚你旗下的酒店门口表白女友被媒体拍到。她不想太高调,但我在香港没有相熟的人可以搞定媒体,所以想请你帮忙。”
原来他昨晚就知道……所以他那么生气的说话是以为她要去找齐誉吗?
康雅思看着贺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现在的情景,怎么能说不尴尬呢?齐誉在找最不该找的人办这件事。
“女友是谁?”他的声音落在她的发顶,显然明知故问。
“Jessica,你认识的那个。”
“她答应了么?”
“……应该会,昨晚太匆忙。”齐誉顿了顿又说,“我知道这件小事不该麻烦你,可我不认识……”
“可以。”贺峰声线平淡,始终垂眸凝着怀中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你联系我的助理,把媒体名字告诉他。”
“谢谢你贺生。”
“代我问你父亲好。”他顿了顿,“我想约你父亲打球,烦请帮我问一下他什么时候得闲。”
“好的,一定。”
贺峰挂断了电话,房间里比刚刚醒来时还要安静,但不如刚才温馨平和,像是笼罩了一层冷雾。良久,贺峰闭上眼,翻身躺了下去,握着电话的手搭在额头上,挡住了眼睛,“媒体的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
她不知道该怎么搭话,转过身去。
“打给Norman,让他派人去买两套我们的衣服,顺便让他解决媒体的事,好吗?”他睁开眼,侧身贴上她的背把手机塞到她手中,话毕起身去了浴室。
康雅思看着手中的手机出神,他的语气始终很平静,平静的与未患病前那个完美的人如出一辙。好似他根本不介意。
贺峰手下的人不轻易更换,助理一直都是Norman.当她打去电话,Norman一下就听出了她的声音。
因为从前的事,她并不喜欢接触Norman.
当贺峰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凉气,她想起压住她时硌着她的炙热,低头从他身侧走进了浴室。
洗澡的时候,贺峰敲了敲浴室的门,温声说,“Jessica,衣服给你放在门口。”
门很快被打开,门缝里伸出来的纤细的手把衣服拿了进去。
贺峰现在的心情本笑不出来,但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忽然就扯了扯嘴角,似是陷入回忆中相似的画面,“老公,我忘记拿衣服到浴室,帮我递一下……”那画面很温馨,把他的心填充的密实柔软。商场杀伐,尔虞我诈,他内心真正柔软的时刻不多,仅有的柔软全放在她身上,后来还有迅迅。
康雅思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贺峰已经穿好西装,安静的坐沙发上看着昨天被她倒出袋子的文件。方才齐誉带来的阴霾仿佛已经消失……或是被他很好的掩盖。
听到她出来的声音,贺峰缓缓抬头看她,目光微凝,温柔的笑了笑,,“衣服很合身。”他缓慢起身走向她,满目欣赏,“记忆中你总是很靓。无论是三十岁还是现在,都会让人心动不已。我庆幸自己有机会见到十八岁的你,也庆幸你在三十岁时也没有失去这份活泼可爱。”更庆幸她在后来属于自己,而他甘愿尽力的呵护她。
如果是以前,她会一边甜蜜的抱住对方一边嗤他甜言蜜语。可是现在,她无法回应。
“二十岁生日礼物。”他把刚才看的那叠文件递给她。
文件是荣迅达的股份转让协议,她昨晚看到了。贺峰对她从不吝啬,但现在的她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赠予。
“没关系,先替你保管。”似乎知道她不会接受,他从容的收了起来,“我会写在遗嘱里。”
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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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到了不知名的逆鳞,她收起了所有的柔和,忽然冷下脸来,向外走,“我不要。”
“去哪儿?”
“不关你事。”
“我送你。”
“不要你送!”
他一句比一句柔和,她一句比一句冷漠。
走了几步,康雅思在门口站定,回身面对身后默默跟着她的男人。
贺峰也停下了脚步,面色平静,一派温文从容。
“我只是送你,什么都不做。”他的情绪仍比她平和,“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为什么忽然发脾气,我很愿意听,但不会强迫你说出来。”
“我现在忽然羡慕Terrance。”她忽然跑题自嘲,“为什么同样是跟你吵架,偏偏他能赢,而我不能?”
“因为你比他在乎我,因为没有人比你更在乎我的感受。”贺峰轻轻说出这句话,一针见血,而又温柔肯定,“而我也只会向你坦白认错。”
“所以你才会利用这一点让我一再妥协。”她渐渐流露出委屈,“为贺哲男妥协,为那座岛妥协,为虞苇庭妥协……”
“为我的病妥协。”他补充。
“这不算,你也不想生病,作为妻子我照顾你是理所当然。”
“其他事也不是我愿意发生的,你委屈伤心,我也会心里乱成一团无心做事。我知道我让你很辛苦,也知道你为我做的妥协,我知道自己亏欠你。”
“你不欠我。”
“我欠你,我该弥补你。”
她眼睫轻颤,泪水蓄在眼睛里,“好,那你说你欠我什么?你把我从负债累累托举成为全香港最厉害的人的太太,满足我所有的虚荣,给我爱和幸福,就给我一大笔遗产和你留下的事业,你欠我什么?”
贺峰上前一步靠近她,抬手去擦她脸颊的眼泪,“我不想让你哭,不聊这件事了好吗?”
说不过她,就绕开话题,这是他惯用的方法。
“你骗了我!”她后退一步,忽然说。
此时看起来什么都会顺着对方意的人唯独对这件事提出了质疑,他满是无奈,“Jessica,我几时骗过你?”
康雅思自知这属于污蔑,因为贺峰可能会发脾气,可能会和她吵架,却从不对她说谎。这是他们互相信任的基石,却被她打破了,因为她那时说谎。她说这件事,无异于打自己的脸。可她并未减弱气势。
贺峰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说,“你不愿意原谅我,应该的。我可以等,你知道我愿意等你。”等她出现在画廊和她聊天,推掉一切应酬等着和她一起吃一餐饭,坐在客厅等她下班回家,像以前一样,他都可以等。
“Martin,我不想再回到你身边了。”他做的所有所有,她都明白。他爱她,想要重新开始,她也感受的到。所有他想要而未言明,只用行动表达的东西,她统统明白。
贺峰静默的凝着她许久,久到眼中的破碎始终无法愈合,久到呼吸里轻轻发颤。他垂下眼眸,开口时嗓音干哑,但仍旧淡定温柔,他从昨晚开始,始终都是这样一副态度,“Jessica,我还没有问你,还没有打算要问你,所以先别急着给我答案。”
她忍着心疼拔出一把刀刺向他,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可她仍看到那团棉上鲜血淋漓,不忍心再加深那一刀。她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22. 第22章
当贺峰的车开到康家楼下的时候康青杨正和齐誉站在路边说话。车上的康雅思在见到康青杨后迅速躬身躲了起来。
贺峰垂眸看着眼前的一幕,淡声道,“开过去,停远点。”
那时候,她总是这样要求。他暗示多次不必这样,一向一点就透的她却装听不懂。直到他直白的说出来。
“齐誉……”康雅思下车前贺峰忽然提到他,“公司的宣传已经达到效果,没必要再演下去。”
原来他又知道,康雅思在心中自嘲,这种小伎俩在他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不然以他的作风,齐誉甚至都办不成昨晚那场告白。
嫉妒归嫉妒,并不影响贺峰看清她对齐誉有没有感情。
“算了,你自己拿主意。”片刻前还忍不住像操纵者一样掌控局势的人转瞬又表现得善解人意。
贺峰对她独有的柔情是一回事,对外人却是另外一回事。就像明明是为了她处理昨晚的事件,却让齐誉以为欠了人情,这人情,需要齐誉的父亲来还。单单是齐誉,在贺峰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他只是在有限的控制范围内小小的纵容她一下,接受她假意接受齐誉的行为,并试探她是否真心。
“我一有空就会去看你。”他说。
康雅思会尽量减少同贺峰对话以免被扰乱说服,一言不发的下了车,当天就和齐誉一起坐上了回英国的飞机。
当天,香港新闻公布了贺峰已经离婚两年的消息。
那个说要来看康雅思却始终不得闲的人一天至少一个电话打给她,他从不聊压力性的话题,只聊些轻松简单的,比如问她中午吃了什么,想吃什么,关心她的作息或者有什么要帮忙。就像当初两人进入暧昧期暗暗追求她那样。
至于康雅思自己,并非不想回到他身边,她爱他,甚至那天听到他说离婚后,她的心里竟升起一丝不愿承认的期待。可她害怕,害怕重蹈覆辙。她因回忆里的幸福而渴望回去,又因痛苦而畏缩不前。
业务发展在英国受到了阻力,那些合作意向总是不明原因的放弃艺思而转要别家。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业务,地点却是越南,而且对方明确说男性负责人去那边会比较合适。所以,还没开始恋爱,齐誉就马上要去越南。
康雅思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是一场那个人不会承认却又是完全权势上不平等的压制而已。齐誉当然可以选择不吃这份苦回家继承家业,届时那个人又会使出别的办法让她谈不得这场恋爱。
重重压力下,康雅思不得不选择回到香港。
唯一能与他抗衡的是,就算谈的是有名无实的恋爱,她也偏偏不与齐誉讲清楚。
在公司处理完资产转移的事,齐誉开车把她送到了公寓楼下。伦敦总是有很多的雨,康雅思在雨幕中看到停在公寓门口的另一辆车以及车里坐着的人的后脑,心中微动。
“停在这里就好。”她对齐誉说。
“那个人?”齐誉看到前面从车上拿着一把伞缓慢从容走下来的人,不确定的问,“是不是贺生?”
贺峰下车后打开伞,在原地驻足。
那辆车开走了。
一身黑灰色西装半明半暗的融入夜色,微微向右侧首,却未完全转过头来,路灯在眼镜上反射着微光,他像是在等人。
康雅思张了张口,知道躲不过了。不自觉抚额叹气,“好像是。”
“他怎么在这里?”齐誉见贺峰并未停留,已经进了公寓的大门。
贺峰的停顿,或许只是为了吓吓她,给个提醒。
“可能是找人。”未免被多问,她迅速打开车门下车跑了进去,“谢谢你送我,注意安全。”
因为有人在说话,楼梯间里的的声控灯都亮着。康雅思一步步走上楼,在三楼遇到了那个刚刚出现在楼下的人。他正和住在三楼的女士聊天。
那个女人在谢谢贺峰因上次打扰她致歉而派人送的礼物,看起来十分热络。
康雅思皱起眉无意识的嘟了嘟嘴,快走了两步,勉强提起笑上前与那位女士打招呼,“Hi.早点休息。”未等对方回复她就扯着贺峰的袖子上楼。
“你很爱聊天吗?”她用中文给了他一句。
贺峰一声不吭,目光落在自己的袖子上,片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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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手轻轻握住那只纤细的手,亦步亦趋的由她拉着跟在身后。
康雅思走到门口后抽出来自己的手,拿出钥匙开门。
“我可以进去吗?”他在身后问。
“如果你想下楼继续聊天,我没意见。”
贺峰的抿了抿唇,被噎的没有还口之力,抬步走进去,随手关上门。
“你吃醋?”他不确定的问,眸中早暗有喜色。
“没有。”她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在吃一个四十几岁已婚女人的醋,阴阳怪气的说,“和热情又似乎欣赏自己的女人聊天很开心吧?”
“我只是感谢她关心你。”贺峰背着手,如青松笔直的挺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望着她笑,“和你聊天才最开心。”
她不理他,也不看他笑眯眯的样,就这样站着。
“可以给我拿一双拖鞋吗?”
“没有。”她没好气。
贺峰仍旧好脾气的笑,脱掉了鞋子,纯黑色的棉质袜子,踩在地板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把鞋穿上,地板凉。”她总算有所反应,推着他的胸口让他退回去穿鞋。
贺峰完全被动的由她推着,乖乖照做。
玄关处灯光昏黄温暖,在两人脸上映照出一种往昔的温馨。
“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
“你答应过给我时间,为什么要过来见我?”她皱眉。
“我只是来看看你,并没有向你要什么。”他目光柔和安静,声线平缓温醇,“Jessica,我愿意等你,可是我今年五十岁了……在等待的时间里,我会担心陪你的时间太短,更会担惊受怕的胡思乱想你会不原谅我而选择别人。等待的时间比想象要难熬,看见你我会安心一点。”
康雅思在他沉稳的语调中听出了对现实的无力,还有,一丁点难以察觉的疲惫。他很少这样。
她终于正眼看他,柔和了语气,“你有多久没休息?”
“不记得,谈完生意飞过来,在飞机上处理了一些文件,凌晨返回去,明天下午还有会要开。”他完整的汇报自己的行程。
23. 第23章
“回酒店休息。”她温柔关心的下逐客令。
贺峰不语,目光静静在她脸上流连,他忽而提到,“我卖掉了那座岛。”
这个消息的确吸引了康雅思的注意力,她的心里泛起了不小的波澜,她明白这是贺峰主动做出的妥协,也是他用行为诠释的诚意。可她半晌后却只是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的反应令贺峰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可他仍温文的笑了笑,“那我走了。”
他转身开门,拿起放在门口的雨伞,“注意安全,把门锁好。”
康雅思忍不住拉了他的袖子,“我看到你的司机开车走了,先打电话让他回来,你在房间等吧。”
康雅思在贺峰坐在沙发打电话时给他热了一杯牛奶,自己把牛奶递给他后则抱着电脑窝坐在单人沙发上登录上论坛,刚刚登录,门就被敲响了。
与刚刚放下手机的贺峰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的想到一处去了,同样的尴尬浮现在脸上。
“她该不会是幻听吧?”
“我去开门。”贺峰说着就要起身。
“你不准去,我去。”她皱眉嘟囔着把电脑扔桌上走向门口。
贺峰倒是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发笑。
打开门,果然看到了那位三楼的女士。
“你好,这是我做的甜品,送来给你们吃。”
康雅思原本是可以很友好的面对她人的礼节,可她现在不想。
“不好意思,我减肥。”
“那你的朋友?”
“他胆固醇很高,也不喜欢吃甜的。”她说话很是直接,“需要我帮你叫他过来吗?”
“不用了。”
“再见。”门被咣的一声关上了。她知道自己恩将仇报,可是,忍不住。
房间里的人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端起牛奶喝了下去,温热的液体流经肠道进入胃里,十分舒适。
低头,瞥见了亮着屏幕的电脑。
康雅思从门口回来的时候,贺峰的眼睛正在专注的盯着她的电脑,论坛里最新的提示消息和发给她的对话被他一一点开来看了,甚至包括过往的记录。
“我的胆固醇没有很高。”他虽面容平静温和,眼皮却微沉。
康雅思看的出,他情绪不高,与刚才截然不同。
喜欢她的人不在少数,有人当面告白,有人递情书,有人会在她上线论坛时和她聊上几句。
“那很好啊。”她附和。
“毕竟五十岁,不及年轻人健康,阳光,有活力。不过你见过我比现在还不如的样子,听起来你也没什么所谓,对吗?”
他的视线仍在电脑上,指尖缓而沉的点着向下的方向键,平淡的语调中,像是在和她随意聊天,难辨喜怒。可眼底的阴霾,却清晰可见。
“为什么你这么熟悉论坛的操作?”她及时转移话题,伸手去拿自己的电脑,并未受到阻力。
贺峰抬眸时一如既往的勾了勾唇,并未说别的,“电脑操作,相差不多。”
她合上电脑,逃之夭夭,“我去洗澡,你在这里等司机吧。”
“好。”他轻轻点头。
康雅思从浴室出来时发现贺峰正躺在沙发上,她走过去想跟他说话,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她去床上拿了一张毛毯盖在贺峰身上。自己则拿着笔记本电脑窝坐在沙发上,一会儿看看电脑,一会看看他。
最终,她干脆拿电脑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挡住了睡着的人。多看他一眼,就会多想起他的好,心就会软一点。尤其是不远万里献宝一样的告诉自己卖掉了那座岛来讨好她。
他表现得矜持体面,她却看到了卑微。他说的没错,他已经五十岁了,比过往年轻,却比她仍大三十岁。他们之间是要多出这十年的相伴还是连那三年也要失去,完全取决于她。
她拿不起又放不下,正反复拉扯他。
如果是曾经,她会唯恐失去他的耐心,果断的选择他。而如今,尝过他的爱之后,她反而不担心,因为他的耐心有很多很多,因为他对她予取予求。也因为她今时不同往日,她有更多的选择权。
被偏爱的人,都有恃无恐。
康雅思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她登录了校园论坛,输入iveme的用户名,然后开始试起了密码。贺峰的生日,迅迅的生日,她自己的生日,结婚纪念日都被康雅思试过一遍,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如果错了,账号就会被锁定,贺峰那么聪明的人很容易就会知道是她做的。他一向不喜欢她擅自做主……那又如何?她还是照做不误,又没把她怎么样。
贺峰是一个有点迷信的人,如果他希望得到好运……“上天给我机会……我庆幸…一个不再逃避…重拾勇气的…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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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我一定会好好的珍惜她。”
康雅思脑海中闪过那些画面的时候,手指已经开始在键盘上敲击了。
登录成功。
密码是他们在布吉重逢的那一天。
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人,确认对方仍在睡觉后才敢继续浏览。
他收藏了所有与她有关的帖子。
在这两年多来,他的账号登录了四十九次,也就是说平均一个月登录一到两次。这对于忙于工作的他来说已经是不少了。这些登录次数里,有十二次的IP是在英国。他来英国做什么?不言而喻。可她仅碰到过他几次。他时间紧迫,并不能长久停留,而她在他来的时候也未必会出门或出校园。
他还是在监视她吗?还是只想伺机见她一面,说几句话,直到鼓起勇气放下骄傲承认自己的错误向她道歉?
康雅思开通了这个账号的聊天权限,又登录上了自己的账号,点击黄玫瑰头像的聊天框,输入文字。
在这之后,她退出两人的账号,合上电脑。
她想,在能够有理由和她见面后,贺峰不会再去登录那个账号了,因为她的账号面临失效,而他不知道怎么弄到的账号应该也不会再登录这个论坛了。他更喜欢节省时间做更有价值的事,比如直接联络她或者见面。
贺峰的电话屏幕忽然亮起时吓了她一跳,她迅速拿起电话跑到了洗手间。是司机的电话,并不是什么机密,她可以接。
“他是凌晨几点的飞机?”她问司机。
“你们还有没有其他事?”
“他睡着了,还是不要叫醒他了。你凌晨四点过来吧,我会提前叫醒他。”
沙发很大,可以容纳贺峰,他睡在上面并不会特别不舒服。康雅思担心叫醒他之后他很难再入睡,于是没有叫他。只是俯身轻轻摘掉他的眼镜,掖了掖那张毛毯,关掉沙发旁的灯。
她回到床上定了一个闹钟才躺下。关掉灯,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扑面而来,不同的是,两人没有躺在一起。但她还是安心的睡着了。
夜里,康雅思被噩梦纠缠,梦到他被绑架折磨的画面,梦见他被心理病痛苦纠缠,梦到他不在了。猛然惊醒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打开灯,看向身边的人,空的。
猛然想起什么,她又看向沙发。
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在。
24. 第24章
她下了床来到沙发上,脆弱的,出乎对方意料的钻入对方的怀中,紧紧抱住了他。
贺峰在半睡半醒间侧过身,任她抱的更紧,他轻抚着她的背,摸到一片潮气。又以下巴蹭了蹭她的颈窝,也有湿意,她刚刚出过汗。
“做了噩梦?”他抽出毛毯盖在她身上又裹进怀里。
她不说话,却把他的衬衫攥出褶皱。
“不用怕,我在这。”
他安慰的虽不是她真正的恐惧,却又安慰了她真正的恐惧。
她的手,久违的抚上了他的脸颊,他一天没刮胡子,触感并不光滑。可胡茬刮在掌心那种酥麻的触感,却给了她实实在在的安慰。而她的动作,令久未体会过这种亲昵的人皮肤起了细小的颗粒,酥麻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安静的体会着比□□纠缠更强烈舒适的感受,那种安全感好像可以形容为被爱。
他把腿搭在她的腿上勾回,更完整的把她拥在怀中。
情一旦生于心,欲便不会遥远。
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她没有排斥
又向下亲吻她的鼻梁,她仍没有排斥。
而她最后竟闭着眼仰首,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温软的唇贴合上去,他揽紧她亲昵缠绵的吻,两人似有千言万语,又归于寂静。温柔的开始蛹动,又悄无声息的拥着彼此结束。令他难以克服的不是欲望,而是流于此中的脉脉温情。
终究是对自己情难自制的表现不太满意,想要弥补,“我们…”
她埋入他的脖颈轻蹭,给出一句此时胜过一切的答案,“喜欢。”
他于感动中轻而柔的亲吻对方许久才恋恋不舍的从结束,再度将她扣去怀中温柔的吻在她耳边,“睡吧。”
全程都在困倦中被服侍的人依赖在极具安全感的怀中睡到了闹钟响起,而对方却一直没再睡着。
“我该走了。”他轻轻吻她的脸颊和额头,声音柔和宠溺。
“嗯。”她咕哝了一声。
“会不会舍不得我?”他后悔问出这句话,因为她别过头去没有回答。
心头暖意被一片湿凉凛冽的浇下来,他默默的抱起她回到床上,穿戴整齐后再度回到床边坐了下来。他就像是一个等待受刑的罪人,而她拿着刑具忽远忽近,偶尔也会递给他吃的和一杯温水,那都让他感激涕零。他老了,他的心完全老了,老到对待爱人软烂不堪,软烂不堪到即便自己架起厚厚的防御甚至以言语反击保护自己可怜的自尊心对方还是一个动作就能刺痛他。在她坦白爱意以后,他却连防御也没有理由架起,只能任她为所欲为。
他老到觉得人生丰盛,再无所追寻,除了复仇,只想和珍爱的人终老一生。老到唯有经验和智慧还有这副健康的躯体可供她依靠,给她呵护,传递欢愉。他老到卑鄙无耻,无论如何也要再度将未来无限的她据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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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个很勇敢的女人,身体里似乎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她敢于在低谷里不畏人言重新开始,敢于大胆对他用计,敢于和他断个干净,敢于和他激烈的争吵而不怕他一气之下会抛弃她。敢单枪匹马的把他从那个阴冷潮湿的的地狱赎回来,敢于替他扛起一切。逼得狠了,她自然敢跟他抗衡。他既欣赏又畏惧这种力量,因为这力量可以照亮他,也可以抛弃他。
一直以来,他希望自己在她眼中是个完美的丈夫和情人,他向她坦诚自己的一切,展现自己的温柔浪漫,展现自己的包容体贴,唯独隐藏起嫉妒。
他害怕她转身去爱别人,想到她也会对别人像对他那样撒娇,依赖,笑,甚至亲密……他都会遍体生痛,痛到他像有一股疯狂叫嚣着要破体而出,不分敌我的伤害与毁灭。而面对这样可怕的占有欲,他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压下去,忍耐。
黑夜里,贺峰眼眶微红,俯身眷恋的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没关系,我会舍不得你。”
脖颈很快被纤细的手环绕,把他拉低以柔软的唇贴上他的,一触即离,鼻尖轻蹭,她抚着他的后颈呢喃,“一路平安。”
心头,又有冰雪融化。
“我周末过来找你?”他轻轻吻着娇嫩的脸颊。
“不要来。”她转身又去睡,听不到离去的开门声忍不住又开口解释原因,“我周末就回香港。”
开门声须臾后响起,又轻轻的关上了。
25. 第25章
周六,贺峰仍如约出现在英国,却听她的话没有来找。
康雅思在梦中被手机铃声吵醒,来电的人是齐誉。
“Jessica,今天我爸爸和贺生打高尔夫,带了我一起来,你也过来吧。”
“你怎么回来了?”康雅思睁开眼,有些惊讶。
“是我爸爸命令我必须回来。你来吧,我们很久没见了。”
“现在?不合适。”事实上她正准备跟齐誉坦白答应他告白的事件始末缘由。
“没事的,过来吧,不用害羞。”没再给她反驳的机会,齐誉挂断了电话。
康雅思起床后看着满地的狼藉…她原本打算今天收拾东西退掉房子的。
她起床后洗漱后化好妆,又从整理好的行李中翻到高尔夫球服,做好足够的防晒后出了门。
下楼时又碰到那个邻居。
“hi.”康雅思主动打招呼。
“去打高尔夫。”邻居看到她的装束问。
“嗯。”她笑了笑。
两人来到楼下时,一辆黑色轿车正停在门口。
“你丈夫派车来接你了。”
康雅思忍不住好奇,“你怎么知道?”
“这辆车这两年经常出现在楼下,那一次你被醉汉纠缠,我见到你丈夫带的保镖就是现在车里的那位司机。”女人问,“你没见到过这辆车?”
康雅思摇头。
“哎,我原以为是你丈夫派人保护你。现在看来,既然你不知道这件事,一定是他觉得年长你太多没有自信派人监视你。”
听到这里,康雅思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为什么分居?”
“因为我在读书,再见。”为了自己的名誉,她把贺峰的谎言继续编了下去,主动走向那辆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麻烦送我去贺生那里,谢谢。”
“康小姐……”司机尴尬。
“现在不好叫车,我会付你车费,谢谢。”
“我不知道贺生在哪里。”司机坦白,他只是负责保护这位康小姐,并不负责掌握老板的行踪。
“St.AndrewsGolfCourse.”
“好的,康小姐。”
康雅思到达球场的时候贺峰已经和齐誉的父亲开球有一会儿了。齐誉开着高尔夫球车来门口这边接她过去。
踏入高尔夫球场,放眼皆是开阔的绿色。葱郁的草地像是被大自然精心修剪过的绿色绒毯,绵延无际,细腻而柔软,每一步都似踩在厚实的云朵上。球道蜿蜒曲折,一汪汪波光粼粼的人工湖错落分布,湖水宛如明镜,倒映着湛蓝天空与岸边翠影,偶有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搅碎了这宁静的画面,却又增添了几分灵动之美。沙坑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洁白的沙粒细腻而柔软,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光,与周边的葱茏绿意形成鲜明对比。
先后和齐誉的父亲以及贺峰打过招呼,雅思就和齐誉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前面两个人一直在谈关于地产和投资上的事情,与她和齐誉并无什么关系。
贺峰与人谈生意时,如遇到实力比他强一些的,需要他故意放低姿态的,比如宋世万之流。他往往低调沉默,并不多言。
如遇到不如自己的想寻求合作,诸如高长胜之流,则矜贵持重,偶有暗示点拨。若不满意,便不太会见。
如果遇到齐誉父亲这种实力相当且有合作可能的,他则会表现出随和谦逊,长袖善舞的一面。话不多也不少,偶有暗里利益交锋,也能从善如流,一言化之。
生意场上的贺峰,从来都是让她仰望崇拜的。
“你觉得谁会赢?”齐誉看着前面的两人问康雅思。
“你觉得呢?”她反问。
“我爸爸争强好胜,应该不会想输。反观贺生,很松弛,不像在意输赢的人。”
“未必,棋逢对手的时候偶尔也会想一较高下。男人有时候很顽皮,与年纪无关。”康雅思笑了笑,“打赌吗?”
适逢此时,齐誉的父亲转过头来,看向他们两个。贺峰也转过头来。
雅思脸上的笑意未收,贺峰的嘴角笑意浅淡,他收回视线转头,四处看起了风景。
“康小姐不像才二十岁的女孩子,她虽然很明媚有活力,但又很聪明稳重,比齐誉要成熟很多。”齐誉的父亲又转回头去对贺峰说,“Martin,你对她的家庭了解吗?齐誉把康小姐夸到天花乱坠,说她虽然年纪小,但处事成熟,心思细腻,很会照顾人,事业上也很有想法。我担心他只是被对方外表的甜美迷惑。”
“她在幸福的家庭里长大,父母恩爱,有两个姐姐,都很优秀。他们家里没有什么不干净的社会关系,家境足以让她衣食无忧,家教也很好。”贺峰淡淡说,“所以,齐誉没有说错,她也不是喜欢伪装的人。”
“她不像是甘于衣食无忧的女孩。”
“女孩子爱漂亮,想买些昂贵的东西也很正常。”
“Martin你真是谨慎,对认识的每一个人都了解的这么清楚。”齐誉的父亲说。
对此,贺峰只是笑笑,而后又做出解释,“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不调查清楚,怎么会身边的哪个人值得信任,哪个人又可能是对家派来的卧底。是不是?”
“当然!”齐誉的父亲也笑了笑,将球打了出去,“听你这样说,我也放心了。没想到我这个儿子能力一般,眼光倒还不错。家世清白,娶回家里能在事业上辅助他也很好。”
“齐生想让他们结婚?”贺峰挥杆。
“可惜了,力道大了。”齐誉父亲替贺峰惋惜后才又回到刚才的话题,“我找人调查过这个女孩,不仅背景干净,还聪明上进,落落大方,长得又靓,有很多追求者。不过她不乱来,应该是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很有野心的女孩子。虽然我认为她家境一般,不能外资源上对他提供什么帮扶,可儿子要选我也没办法。我只有齐誉这一个儿子,家业将来也是他的,我想康小姐应该不会嫌弃他。”
“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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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Martin你也有一个儿子?”
贺峰叹气轻笑,“远不及齐誉懂事,不提也罢。”
几人又走了一阵,几乎到了最后挥杆的时候,齐誉和康雅思都凑了上来。
贺峰瞄着瞄着,忽而停了下来,瞥向暗暗期待他赢的人。康雅思见她不动,抬头看向他。
他勾起一侧嘴角,转回头时手中的球杆轻轻一挥,球进洞了。
“yes!Iwin!”她得意的对齐誉挑眉。
“100英镑,给你!”齐誉不情不愿的从钱包里掏出了钱给她。
齐誉的父亲在此时笑,“Martin,看来你的一个球才值100英镑。”
贺峰也笑,对康雅思开玩笑说,“可以平分吗?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以请大家饮茶。”她笑着说。
贺峰含着笑意,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
“你不是说想和女朋友一起去香港发展吗?还不来和贺生搞好关系?”齐誉的父亲对齐誉说,“你陪贺生打一局。”
齐誉点点头,只见贺峰笑了笑,“刚好我胳膊也有点酸。不如Jessica替我?”
康雅思看着贺峰把球杆递过来的手,又看了眼
齐誉和他父亲。
齐誉的父亲呵呵一笑,“看来贺生觉得你不够格。”
“哪里,只是人家未必愿意陪我这个老人家。”贺峰说。
“我们两个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打个赌看他们两个谁能赢。”齐誉的父亲提议。
“好。”
“赌资是这笔生意让利一个点?”齐誉的父亲又接着说。
通过这种方式提及到这么一大笔生意的让利,康雅思变了变脸色。
贺峰却面不改色,仍淡定从容的点头,“如果Jessica同意,我没有意见。”
“康小姐觉得呢?贺生在很绅士的征求你的意见。”
贺峰不是一个爱赌的人,他的魄力在决策上,而不在赌注。康雅思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我不太会的,如果造成损失我实在难以负担。”
“没关系,小事情。”贺峰温声说。
康雅思望向贺峰,只见他微微提起笑意点头。
“那好。”
齐誉的父亲说,“休息一下,你们两个再开局。”
齐誉开着球车载三人去了休息区,到了休息区四人围在圆桌旁喝茶。
“失陪,我去洗手间。”齐誉的父亲说。
贺峰轻轻颔首。
“Jessica,你之前和贺生一起打过球吗?”齐誉在聊天时问。
“打过。”她并不撒谎,陪他打网球,被他手把手教打高尔夫。是两人休息时间中的其中一项科目。
“是吗?我们都没有一起打过。”齐誉转向贺峰,“贺生,你觉得Jessica打的怎么样?”
未等贺峰开口,齐誉手里来了简讯,打开简讯时他皱了皱眉,起身,“失陪,我出去一下。”
26. 第26章
齐誉一走,桌上瞬间安静下来,只余微风和茶杯的磕碰声。
“你的帽子歪了一点。”就怪自己喜欢性的从妻子的身份关注他的衣着形象,认为是自己的所属物,分内事,所以即便有一点不妥她看着都不舒服。
贺峰并未言语,伸手稍作调整,帽子更歪了。
她眼里都是不满意,抿了抿唇,忍不住凑近他伸手摘起那顶她早就看不下有些歪了的帽子,把那他额前的头发用手指梳上去,抚了抚他的鬓角,又重新把帽子戴好。
他故意的。
看见他那抹得意的笑转过头去不看他。
墨镜后的眼神令人看不真切他的情绪,为了心里有底,她又回头擅自做主摘掉了他的墨镜。
虽然应了齐誉的邀约把贺峰惹的不高兴,好在这个讨好的举动能探知到一些他的情绪。他在笑,可眼底的情绪并不那么温暖。
“回香港,东西整理好了吗?”贺峰开口时声音依旧温和清润。
“还没有。”
“我派人帮你。”阳光下她的手越发白皙,他的目光落在上面,“东西整理完,今晚住酒店?”
“嗯,明天回香港的飞机。”
“机票退掉吧,我明早回去。”贺峰温声说,“酒店房间我来安排。”
“如果你派人帮我,那我坐下午的飞机回去。”她不愿意。
贺峰再次无言,眼中尽是无可奈何,但似乎又享受与她你来我往的拌嘴,“那就只帮你处理不重要的东西,重要的你自己回去整理。”
闻言,康雅思立即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随便你!”
眼前这个人一生浮沉,经历过太多事,又地位崇高,对付她绰绰有余,无论她如何拒绝,他都可以做到软硬不吃,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
贺峰宠溺的笑了笑,还是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洗手间
齐誉的父亲在洗手,而齐誉正站在他的旁边。
“如果打球你赢了,我同意你娶康小姐进门。”齐誉的父亲说,“同时你也可以告诉康小姐,如果她输了,可以嫁进来。”
“daddy,你让我作弊?”
“你未必得到康雅思,但我一定要贺峰的一个点。”
“Jessica如果故意输,贺生一定看到出。”
“我当然知道他看得出,你以为谈判是多么文明的事情?你以为你的锦衣玉食是始终文明礼貌得来的?”
……
休息区
“我做情人合格吗?”贺峰放下交叠的腿,侧身拿起茶壶给她续了杯茶,空气传来悠悠茶香。
“合格。”她端起茶杯喝水,掩饰心虚。
他轻轻笑,鼻息里是悲,也是凉,“Jessica,不要拿这件事和我闹别扭,可以吗?”
“我怎么了?”
“你在做什么?”他的语气淡淡地。
“我在谈恋爱。”就像他在以公事之名让她回香港。
贺峰眼眸倏的沉了下来,静静凝着她。他神色间云淡风轻,眼神却冷冽犀利,一改这些日子里的温柔,对这件事的容忍似乎到了底线。
“如果你还希望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的话,最好今天就提出跟他分手。”再次开口时,他声音依旧冷静。可眸底的暗沉,已经没有丝毫温度可言,“否则,我不确定我会做什么,Jessica。”
齐誉父子回来时,正见贺峰的脸上含着松弛的笑意,康雅思因为面对着贺峰,让人看不到表情。
桌下,手仍被攥着。她用了力,没有抽出来,反而被握的更紧。那人面不改色,也毫不慌张。
“Martin,你不想谈这笔生意了吗?”她渴望利益能让他仁慈。
“在场的人,除了齐誉,没有人会感情用事。可齐誉,没有任何决策权。”贺峰说着现实又冰冷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认清这一点。”
贺峰淡淡睨她一眼,仍未放开。
康雅思毫不怀疑,这个人敢当着齐誉父子的面就这样牵着她的手不放,他有资格不把在场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但我不会让你难堪。”他还是在齐誉父子走近时放开了手。
“聊什么这么开心?”齐誉的父亲问。
“她担心会输,正给我做心理辅导。”贺峰笑着接话起身,“开始吧。”
“Jessica,我有话跟你说,公司那边有点事。”齐誉说话时向她伸出手,似乎等待被牵住。
两人关系尚未完全亮起天窗,也始终没有更进一步,她只是当天收了花给齐誉一个错觉而已,并未牵过手。不曾想,齐誉竟然在这种场合下这样做。
她在不经意间的本能反应是侧过头,心虚的看向另一个人。贺峰正与齐誉的父亲说话,目光只是在齐誉的手上不经意的一瞥,根本没有看她。
“走吧,去那边。”她越过齐誉先走了。
没一会儿两人就回来了。回来时的表情看在贺峰眼里,引人发笑。显然她此时有些无语,像是被什么滑稽的事刺激了。
“她在很多时候都很可爱。”
贺峰似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令齐誉的父亲微微变了脸色。
“输或赢,我都不会怪她。”
如果之前那种隐约无法捕捉的感觉是错觉,如果上一句是失言,那么贺峰这一句就再无法让人那样理解了。
“看来Martin你很欣赏康小姐。”
贺峰笑着摆了摆手,“单方面而已,希望你不要对她有什么不好的误会。”
“当然不会。输或赢也都不重要,合作赚钱才最重要。”齐誉的父亲了然道。
对此,贺峰勾唇,点头,“我忽然有一个提议,不如我们组队比赛?”
贺峰说这句话的时候,齐誉和康雅思正好走回了两人身边。
齐誉的父亲脸色又变了变,“好,当然可以。你和Jessica一队?”
“我没意见,要看齐誉愿不愿意?”贺峰随和的笑。
“我做主,无需他的意见。”齐誉父亲说。
齐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
“Jessica,你愿意吗?”贺峰问,“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同贺生一起,是我的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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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齐誉所说的作弊,让她感受到了不舒服,如果不被尊重,倒也不必尊重对方。
齐誉父亲的脸色又僵了僵。
不知是名师出高徒还是她在生闷气,竟然超常发挥打的比以往要好。
球进洞的一瞬间,她开心的转身,毫不顾忌的笑着和身边的人击掌庆祝。
四人从高尔夫球场出来要去吃午饭时,齐誉本想邀请康雅思与他们父子同乘一辆车,未曾想齐誉的父亲却说,“贺生,能麻烦你载一下康小姐?我有事要和齐誉说。”
贺峰含笑点头。
车上
“打球前齐誉和你说公司发生什么事,需不需要我帮忙?”贺峰问向身旁看着窗外的人。
“他爸爸要以输赢球来考验我是否有资格嫁入他们家。如果输才有资格,他想要你的一个点。我以为你决定一起打是因为猜到了。”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猜到一些,但我还不至于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能轻易让他一个点。”
“你加入是觉得我不会站在你这边?还是为了让齐誉误会?”
“怎么会,我是对你的球技没有信心。”贺峰唇角微扬,瞥见腿旁的那只手,伸手去握。她躲开了,“不过你开心就好,输赢不重要。”
说了实话又来挽救,他倒是没骗她。不过这不足以让她原谅,她在生闷气,因为贺峰替她做出分手的决定,而且是越过齐誉直接通知他父亲。不然无端端的齐誉的父亲怎么也不该让她一个人坐贺峰的车。
另一辆车
“为什么?Jessica赢球就说明她不是唯利是图的人!”
“单单从这一个点判断不了任何事。但现在有一件事我就能知道,这个女人不属于你,回去就和她分手,也不准追去香港。”
“为什么?”
“第一,你没有能力驾驭这个女人。第二,把生意做好,大把女人供你选。”齐誉的父亲起初没有挑明。
“我只要Jessica。”
“贺峰也要!”
齐誉忽而愣住了。
“你看不出?”齐誉的父亲叹气,“他已经向我表明了态度,这个女人比这单生意要重要的多。”
“而我要这笔生意,贺峰是很有实力的partner。你必须要退。”
到了吃饭的地方,康雅思找了一个借口想要回去退出这场纷争,齐誉的脸色并不算好,齐誉的父亲同样。
“Jessica,今晚我爸爸会举办一场庆祝同贺生合作的晚宴,你能做我的女伴吗?”齐誉是盯着贺峰说出这句话的。
“可以。”康雅思勾了勾唇,答应的也很痛快,“我先回去,电话联络。”
她向齐誉的父亲和贺峰分别告了别。
康雅思回到公寓的时候,门口正停着一辆货车。她的东西已经被贺峰派来的人按照要求打包好,准备寄回去。
“康小姐,你的东西已经整理好,麻烦你检查一下是否还有什么遗漏。”贺峰细心的让助理给她派了个女人整理。
在公寓里转了一圈,康雅思点头表示感谢,“没遗漏,多谢!”
27. 第27章
酒店
贺峰从餐厅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听到门口的说话声,在摆弄笔记本电脑的康雅思起身去打开了房门,刚好看到了经过的Norman。
“Martin回来了?”她叫住Norman问。
“回来了。”回答的声音清润醇厚,是他本人。
刚才在视野盲区的人从走廊的另一端不疾不徐的走了回来,停在她面前,“有事?”
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脸色,据她估计眼前人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过来,落地就去打了高尔夫,现在又喝了些酒,需要休息一会儿。“算了,晚点讲。”她语调轻柔,又果断关上门。
贺峰在门前静默片刻,勾了勾唇,转身对Norman说,“今天谈到的细节尽快拟成合作文件,明早坐飞机时我要看。另外,联系一下媒体……”
康雅思刚在沙发重新坐下,就又听到了敲门声。
“想说什么?”开了门便听贺峰问。
“先进来。”她转身进了房间,坐到沙发边拿起座机打电话,“麻烦送点解酒茶来,总统套间,谢谢!”
贺峰给她安排的房间是他所住套间的另一间这件事并不会令她意外。
康雅思放下电话就抱起了双臂,“我们谈谈。”
“好。”贺峰解开领带,缓步走到沙发旁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一手搭在靠背上,侧身看着她,把她围在沙发角落。
无论任何时候,只要她在说话,贺峰总会耐心的在她身边听,视线也追随她。
“回香港以后,你不能来找我见面。”她提出自己的要求。
“可以。”他答应的很痛快。
门口传来敲门声,雅思起身去开门。是服务人员送来了解酒茶。服务人员端着托盘进来时,贺峰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雅思送走了服务人员,才又回到沙发坐下。她静静的看着贺峰,片刻后叹气,“喝点茶,回去睡一会儿吧。”
“嗯。”贺峰缓缓睁开眼,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接着起身走向床边,脱掉西装外套和鞋子就上了床。
康雅思视线追随直到他躺下,无奈的悄悄叹气,才又拿起电脑来看,她在调研现在香港的公关公司现状。
过了几分钟,贺峰的咳嗽声引起了她的注意。放下电脑端着茶杯走了过去,“口干还是不舒服?”她担心他生病。
“只是口干。”贺峰半坐起来又喝了口水,躺下时胳膊搭上了额头,温声说,“Jessica,把电脑拿过来,登录我的邮箱,谢谢。”
康雅思听话的照做了,拿着电脑坐到了床边。
“密码没变。”他仍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他们的所有账户密码彼此共享。
“登录上了。”她说,“有十几封审批邮件。”以及很多封抄送邮件,“我读给你听?”她又说。
“好。”
每当读完一封邮件后,贺峰都会让她在电脑上代为回复相关审批意见,几乎都是清一色的Approval。直到读到第九封,贺峰坐了起来,
“我看下。”
原本打算把电脑放在他的腿上,没想到他坐起来后很自然的把下巴垫在了她的肩膀上,又伸手拿起床头的眼镜戴上,垂眸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字,“第三笔费用支出,让他阐明原因。”
耳边和肩窝温温热热,他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松弛温暖。
她自己做主编辑了文字,最后征求他的意见,“可以吗?”
“嗯。”温软的唇贴上了颈窝裸露的肌肤,他轻轻的呼吸,“继续。”
康雅思因他亲昵的动作,肌肤起了细小的颗粒。他又闭上眼睛,头也靠着她的。对于他的许多亲密举动,她早已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她又重新帮他读起文件,他偶尔睁开眼,偶尔说句话,总算处理完了所有的邮件。
“谢谢你。”
再次感到颈窝的软吻,贺峰摘下眼镜,重新躺了回去,“回香港还有什么要求吗?”他闭上眼。
“不要干涉我的生活。”她合上电脑。
“只是关心。”他侧过身去躺着。
“越过我去告诉齐誉的父亲你中意我也算关心?”
“齐誉父亲派人调查过你,他的人发现了我派去保护你的人,但没有查出是谁派去的。我只是不打算隐瞒,顺水推舟。”贺峰温声说,“Jessica,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在离开英国前处理好齐誉的事,不想跟你争吵。好吗?”
“我也不想跟你争吵。”他们不是仇人,讲话也从不剑拔弩张,他们更像正常聊天的时候一个在闹别扭发脾气,而另一个在包容,她不再纠结于无关人等,“转过来睡,这样会压迫心脏。”
贺峰非常顺从,默默转身。
“我不会什么都听你的。”她留下这句话就从床上起身去了沙发坐着。
贺峰没再说话,可她却在这种无言里越发感受到不安。
晚,康雅思是和贺峰一起从出发去晚宴的,她在车上接到了齐誉的电话。
“Jessica,你在哪?我来你家楼下接你。”
“我已经在路上了。”
齐誉静默几秒,“好的,你今晚一定很漂亮,我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你。”
“是什么?”
“到时你就知道了。”
“好。”她故意看向贺峰,有几分挑衅。
贺峰只轻轻的瞥了她一眼,又看向窗外,“他在抗衡他的父亲,你最好不要为了跟我闹别扭而跟他一起胡闹。”
“你会生气吗?”
贺峰勾了勾唇,定定的看着她,“我怕你无法收场。”
她分不清此刻的贺峰是在纵容她还是在威胁她。
晚宴
康雅思的第一支舞是齐誉请她跳的,在余光扫到贺峰也向她走过来的时候,她点头答应了齐誉。
“我明天就要回香港,想跟你坦白一件事。其实我答应和你在一起起初是因为公司宣传,后来是为了气一个人。对不起,我想我们不合适。”她开门见山,跳舞时开口,“我不是那种单纯善良的女人,不适合你。”
“上次在公寓门口。”齐誉并没有太过惊讶,“贺生是去找你?”
“是。”
“你们在一起多久?”
“我们没有在一起。”
“他用钱强迫你?”
“不是。”
“你爱他?”
“是。”
“怪不得,我与贺生接触时他总是问起你为什么没有来。在我看来很多时候他都不必亲自去。”齐誉并不冲动,只是有些失落,“原来他只是想见你。”
“我想我们的确不合适,因为我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要为了公司宣传而这样做。这有些伤害别人且不择手段不是吗?”
“是。”她再次说,“对不起。”
“起码你现在告诉了我而不必让我浪费时间再追去香港。”齐誉话音一落就松开了她的手。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很快又有一群议论声响起。原本坐在沙发上与人交谈的贺峰微微侧头,淡淡睨向那两人。
只见齐誉单膝跪地,用很高的声音说“Jessica,你愿意嫁给我吗?”
话毕,他看向的不是康雅思,而是不远处他的父亲和贺峰。视线里,贺峰面上仍波澜不惊,缓步与他父亲一起向这边走了过来。
嫁与不嫁都不重要,齐誉就是要把这场宴会搞砸,让所有人都难堪。
“你这样做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康雅思低声说。
“起码会有人知道,是贺峰抢走了我的女朋友。”齐誉要伸手去捉她的手戴戒指。
“我想你有点误会。”雅思的肩膀忽而被环住,贺峰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康小姐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正打算结婚。”
齐誉的父亲此时也出现在这里拉起齐誉,给她早已是贺峰的女人的身份上加了一重肯定,“说过多少次,康小姐有未婚夫,你偏要胡闹!给我回去!”
齐誉的父亲对于贺峰的肯定,只会让在场的人觉得想要插足他人关系的人是齐誉。
“我的未婚妻可能有些吓到了,失陪。”贺峰绅士的抱歉,那只搭在肩膀的手落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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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拉起她的手向外走。
车上
一直沉默无言的贺峰拿起电话,通知电话另一端的人,“Norman,联系媒体准备通稿,宣布我将与康小姐结婚。”
“Martin…”她在一旁扯他的袖子。
“怎么了?还需要我查一下康先生最近的工作是否有失误?”贺峰侧目看过来的时候眼眸暗沉,语调也并不友善。
康雅思松开了手,贺峰请康青杨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我不信你会。”她虽然心里害怕,可仍嘴硬。
得到的答案是贺峰毫不犹豫对着电话的另一端说,“查查康先生的进货渠道。”
康雅思紧张的攥紧了手,贺峰向来有备而来,从不空穴来风。虽然康青杨不会搞小动作,但他的朋友和供货商就说不定。
一路无话,贺峰始终铁青着脸沉默。
下车上楼,到了酒店走廊时,她终于忍不住服软。
“Martin,不管你信不信,我刚才已经跟他说了分手…”她去拉贺峰的袖子,却被贺峰挡着手躲开,他停下脚步,闭了闭眼,“Jessica,我真的不想对你发脾气,回你的房睡觉,明早一起回香港。现在最好别跟着我。”他的声音低沉且压抑,面部线条极为僵硬。
“我不喜欢齐誉。”她再度扯他的袖子。
“你为什么犹豫?”贺峰低声问,很麻木的拿卡刷开了门。
“我没有打算答应他的求婚!”她重复了一遍。
贺峰忽然猛的用力将她推抵在走廊墙壁上,释放了那些压抑,咬着牙低吼,“我问你为什么犹豫?!”
犹豫是因为担心他所说的无法收场,她需要思考怎样应对。在她的眼里,眼前人根本就是太敏感在吹毛求疵,无理取闹,她倔强的仰起头,不打算再解释,“我就是犹豫,就是不想要你,怎么样?你想怎么做?随便!你想用权势逼我,随便!”
“你不想要我?”似乎这句话瓦解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冷笑一声,踹开房门的一把把她扯了进去。灯未开,他不顾她的挣扎扯着她的手腕一路到床边,将她抡倒在床上。
……结束后。
她麻木的坐了起来,伸手整理自己的衣服,“你明知道自己无法与我抗衡,为什么还要激怒我?”贺峰终于心酸的伸出手再度将她拉回怀里,心被密密麻麻的戳破,他疼的发抖,把她抱的骨头都痛,“与你相比,除了权势,我还有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压抑,其中已染上无助,额头垂抵在她的肩窝。
“你就是仗着我爱你才对我为所欲为,是不是?”她委屈的哽咽。
“你就当是吧。”他说的很轻,漫不经心,不肯道歉,对对方霸道,对自己疯狂恶毒,“如果想让我放手,不如咒我早点死。”
“咒我死,就可以不要我了。”
他不会停下,发红的眼里是爱,是欲,也是痛苦纠缠。
她不会诅咒他,因为舍不得,因为放不下。因为他的这句话放弃挣扎,却再次重重的甩了一巴掌在他脸上。他无动于衷,“你还可以打,就当我还你。”
忽而环住他的脖颈,主动吻上了他的唇,“给你!”仍旧是置气,对抗的语气。
“Jessica,我要你记住!你的野心,你想要的,只有我能给。”
……
“Jessica,我不能再等,你需要先回到我身边,再渐渐原谅我。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齐誉,她触到了他的逆鳞。他一再退让温柔以待隐而不发,今天终于踩到他的底线,他那些怒气和痛全在床上还给了她,渴望她能感同身受。
……
他们纠缠了很久,直到她哭着说记住了,记住了她只要爱他就没有资格选择别人。记住了如果她不答应他他会用权势让她低头,让她一回到香港就让所有人知道她是贺峰的女人。本质上,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她的父母怎么看,只是出于基本的尊重,出于对她的爱而稍作退让。可她终究暂时不想让家人知道,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她更怕他就这样疯狂的纠缠到两人一起死。
28. 原谅
后来浑浑噩噩的被贺峰圈在怀中睡着,似乎没一会儿就到了天亮。她被男人温柔清润的嗓音吻醒,“起床了。”
她推开那扰人的声音,没有丝毫醒过来的意思。对方不厌其烦的轻轻吻她,“到飞机上再睡,好吗?”
康雅思醒了,但仍旧不动,也没有说话。
发丝被撩开,温热的手掌一直爱怜的抚着她的脸颊。直到贺峰的手机响起,他起身去接。
康雅思半睁开眼,只见背对着她站在窗边接电话的人已经穿戴整齐。电话里在跟他确认飞机是否准时起飞,他回香港有一笔生意要谈。
她总算安全睁开眼,翻身到床边扯过地上的衬衫套在身上裹紧就下了床,腿根处一阵酸软令她刚刚站起就跌坐在地,在接电话的人听到声响回身时脸色微变,迅速挂断电话绕到床的另一边扶起他。
“你满意了?”她觉得屈辱,委屈,不甘,轻声质问他。
贺峰垂眸,静默片刻后要抱起她,“我帮你洗。”
康雅思推开了他,扶着墙去了浴室。
出发前,酒店里仍出奇的安静,这一场出奇的静默对峙里没有人愿意开口低头认错。康雅思穿好衣服的时候,贺峰正静默的站在窗边负手看着窗外。
桌上放了一杯热牛奶和一份三明治。
“可以走了。”她淡淡地说,向门口走。
“不急,先吃早餐吧。”他转回身。
可她未做停顿开了门出去。
贺峰看着那个背影,清浅的呼吸。
车上,雅思的手机频繁的被打来电话,她全部挂断,不仅没接,还关了机。
“我没有动康先生,不用担心。”一直沉默的人在她烦躁的关机后低声说。像是许久没有开口有些生疏,他嗓音干涩。
昨晚两个决定,他只提及后者,并未提及前者。她仍看着窗外,沉默以对。
飞机上很安静,偶尔传来纸张的响动。偶尔从文件中移开视线便能瞥见那张疲乏的小脸熟睡的模样,也能想象她醒后又是倔强冷淡的模样。她盖着一张毛毯,睡的十分安静。机窗外已又是一片漆黑夜色,贺峰看了看手表,他终于摘下眼镜,捏了会儿眉心。似是不放心又睁开眼望向身旁的人,须臾后才缓缓闭上眼靠进椅背休息。
落地香港的当天,继传闻康雅思是贺峰的未婚妻这则消息后,报纸登出了贺峰和她一起从机场出来的照片。报纸写,“香港亿万富豪迎来第二春”“贺太已另有其人”“刚成年学生与富豪上演忘年恋”“香港女富豪无望成为下任贺太”
香港记者笔下的新闻标题一如既往的辛辣刺激,好在康雅思背景干净,他们写不出什么东西。唯一可提及的只有那场只有传闻没有照片的晚宴抢未婚妻风波。
康家
“没有啊,我和贺生有生意往来你们也知道。那天我要回香港,刚好遇到贺生去英国出差,他就顺路带我回来咯。”康雅思在对报纸进行解释。
“是啊,报纸最爱捕风捉影,贺生比Jessica大那么多岁,怎么可能看着她这种不懂事的小女孩。”康青杨说,“而且贺生看到报纸的第一时间就亲自打电话给我解释,说因为这件事暂时不能用小妹的公关公司做业务,等等风声过去再说。”
“就是,除非你们让我以后不要接他公司的业务,不然这种事情无法避免。”康雅思说。
“那你以后要记住,下次和贺生一起出现的时候尽量保持距离,不要站那么近。”白筱柔说,“不然都以为你是贺峰的人,香港哪个男人还敢接近你。”
“知道了。”不可否认,镜头里两人走路时距离很近,甚至在出机场前贺峰还揽着她的肩膀给她挡风。
可是,曾经除了贺哲男恶意找来记者以及贺峰为了昭告世界她是他的太太,他们从来都没有被媒体拍到过,这次怎么就这样巧?不过是他故意这样做罢了。
天堃办公室
“daddy,这是真的假的?”贺哲男的看到报纸的一瞬间就从游艇离开飙车来到了贺峰的公司。
贺峰头也没抬,手中的钢笔稍作停顿。左手移开那份报纸,签字,合上文件,放好钢笔。
“我们最好不要过问彼此的私生活。”贺峰靠进椅背里,淡淡地说,“不过你来的正好,我想问你最近收购的那家公司是怎么回事?”
“我来是……”
“Terrance,你先想好自己有没有资格质问我,我毕竟是你daddy。你想质问我,无论用什么手段,首先要能取而代之。”
贺哲男一时语塞,“daddy,我没有想过取而代之。”
“不重要。”贺峰摆了摆手,“你先回答我最近收购的那家公司是怎么回事?”
原本回来以后因为天堃投资开珠宝店事宜康雅思会有非常庞大的业务量,可能会忙的不可开交,到处出差。可因为这件事,她成了一个完全的闲人。
贺峰似乎信守了承诺,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从来没有和她见过面,只是还是偶尔忍不住给她打来电话,问她在做什么,告诉她香港哪里新开了好吃的餐厅,哪里的甜品特别好吃。他还解释自己只吃了一点,害怕升高胆固醇没有多吃,他向她报告自己bodycheck的情况。他也会主动告诉她,他哪天会出差,哪天会在香港。她接电话时的语气不凶,她向来对他温柔,感情好时更为甜软。情绪不佳时偶尔有些冷淡,就如现在。
在外人看来,这或许是欲拒还迎,钓着男人的手段。
可他们彼此却心知肚明,这不是。
她爱他,喜欢他,却并未原谅他。
“这周找一个时间约康先生康太见面吧,我周四周六晚上有空。”几次电话以后,他温和的提起这件事。
她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不冷不热的答应。
餐厅
康青杨夫妇来的时候康雅思已经请所有服务人员离开。
贺峰坐在主位上,在宣布了已经和康雅思结婚后就一直安静的等待着康氏夫妇的反应。
康青杨抱着双臂和白筱柔一起坐在侧座上。
他们的座次与从前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康青杨没有立即离开。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康青杨压着声音问。
“前天。”
“我没问你!也没问你们是什么时候订婚的!”康青杨对康雅思吼。
“在英国,她快毕业的时候。”贺峰接过话来,坦诚道。
他的坐姿并无任何变化,虽态度诚恳却仍面不改色,气定神闲。他原本就稳,经历过一次只会更稳。
“禽兽!”康青杨气的蹭一下站了起来,“她那时候才十九岁。贺峰,你多大年纪了?卑鄙无耻!”
“贺峰,宁肯这份工不做,我今天都要打你!”
白筱柔也很生气,前面一直没有阻拦康青杨,直到康青杨要动手。
“一把年纪了,做什么!”白筱柔和康雅思一起拉住了康青杨。
“小妹,我问你。”白筱柔到底是看着贺峰的地位,并不质问他,“你不通知家里就突然要结婚,是不是因为有了孩子?”
“不是。”康雅思也诚实道。
“你是不是第三者?”
“她不是,我认识她时已经离婚。”贺峰再次接过话来,“这件事是我主动纠缠Jessica,与她没有关系,她一直在躲避我。”
“是不是他强迫你?”康青杨的更加愤怒。
“没有。”康雅思淡声否认。
“那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我爱他。”她冷淡的和那个坐在高位淡定从容的人没有任何交流,却仍是诚实的说了这句话。
“贺峰,我可以告你诱骗无知少女!”康青杨对贺峰喊叫后又看向康雅思,“你知不知道他这个年纪这个地位见过多少女人?你又见过什么?你怎么那么傻,他骗你易如反掌你知不知?”
“你女儿不是傻瓜,她心甘情愿,怎么算骗?!”白筱柔见康雅思一直想为对方求情气的咬牙切齿却只能保有体面,忍下来。
“贺生,我想问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我会和Jessica举办婚礼,把她光明正大的娶回家。同时,我会把一家公司和一间画廊转到她名下变更为主要持股人,再为她成立基金作为基础的物质保障。”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把年纪,将来要怎么照顾她?你不在了她要怎么办?”
贺峰始终温和有礼,有问必答,“康太,康先生,我会保障Jessica的生活,哪怕我不在以后他另嫁。”
“好。”
“好什么?我不同意!”康青杨仍大喊,起身拉起康雅思向外走,“回家!”
贺峰在此时仍面不改色,手掌轻轻盖住她的手背,按住了,他声音温淡,有礼却又有凛然威仪,“康先生,我是一定要娶Jessica的,你可以不同意,但不会改变这个事实。如果二位答应下来,我会很感谢你们。如果婚礼没有父母祝福,我想会是Jessica的遗憾。”
康雅思知道康青杨不会妥协,哪怕知道贺峰手里握着他的把柄,宁愿坐牢也不会妥协。
贺峰说完话就收回了手,温声说,“Jessica,你先回去和康先生康太商量一下,我等你答案。”
康家
“小妹,如果你不同意,没有人能够强迫你。”康青杨说。
从根本上来讲,康雅思认为自己和贺峰之间的矛盾只是一次最严重的吵架。而她并不希望这场吵架会殃及无辜,比如让康青杨坐牢,比如让康青杨对贺峰的印象一落千丈。贺峰不会放手,他今天既然这样说就是做好了不顾体面的准备,而她们谁也无法抗衡。难道要去告他吗?她做不到。
“他对我是认真的,这其中没有玩弄的成分。”这是家人所担心的,“从他肯与我结婚这一点你们应该可以了解到一些。同时他所做的承诺也一定会给到我,他从不骗我。希望你们不要担心我以后的生活。另外,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年龄有很大的差距,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沟通。或许你们认为我还年轻,很单纯。而他年纪大,城府深,我无法在心智上与他齐平,这一点我承认。但是我知道他很爱我,他不想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你们,是我把他逼到没有办法。这件事让我自己来处理好吗?阿爸阿妈。”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今天你只是通过这餐饭通知我们一声你们在一起了,并不是需要我们的意见是吗?”白筱柔说,“你想要我们的祝福,但你自己也在犹豫是不是?”
康雅思抿唇,沉默不语。
“按照你的性格,按照以往肯定要跟我们大吵大闹非他不可。现在这样,是为什么?你在怕什么?小妹。”
“我没有怕什么,总之你们不要管我就好了。”她无法回答白筱柔的问题,起身回了房间。
康青杨向贺峰递了辞呈,贺峰没有批复。
贺峰等待答案,而她也迟迟未回复。
餐厅
康雅思在和康雅瞳一起到贺峰提到的那家餐厅试菜的时候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原来上次在晚宴认识后,贺哲男就和康雅瞳谈起了恋爱。并且,因为贺哲男的花边新闻太多,已经分手。
贺哲男在外面看见康雅瞳,于是进来打招呼。
“什么意思?”康雅思的目光在两人间转来转去,开始觉得倒胃口。
“这是我小妹,你见过的。”康雅瞳介绍道。
“记得,你说过“贪吃”的小妹。”贺哲男看了眼康雅思碟子说,“印象深刻。”
“你好。”她假意逢迎,而后就坐下低头慢慢吃着甜品,头也没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当然印象深刻。
她现在对贺哲男的态度很是不在意,不怕得罪他,反正自己现在也没和贺峰怎么样。
“二姐,你习惯了叫我来做电灯泡吗?”她擦了擦嘴,睨康雅瞳。
她故意这样说,是为了确定两人有没有复合。
“不是。”康雅瞳否认。
“我只是陪daddy来吃饭,偶然看到constance在这里,就来这打个招呼。”见康雅瞳否认,贺哲男才接上话。
听贺哲男提起daddy,康雅思这才不自觉转头看向了外面。
“我daddy最近尤其钟爱这家餐厅,得闲就会过来。你们也喜欢在这里吃?”
“不是,我们第一次来,是我小妹听说这里好吃,想来试试。”
“哦?”贺哲男似乎来了兴致,“我听constance说你自己在英国开了一家公司,还和我daddy合作过。”
“二姐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daddy,他很欣赏你。”
“哦。”康雅思挑了挑眉,擦嘴后笑了笑,“我也很敬佩贺生。”
看过报纸来套她的话,她不信贺峰会跟贺哲男汇报这种事情。事实上,他们父子私事互不干涉,更不会互相汇报。尤其是见了报的敏感人物,比如她,贺峰更不会挂在嘴边。
“是敬佩就最好。”贺哲男忽然说。
“你最好也敬佩一下,毕竟仅有的一个优点就是daddy叫贺峰!”
贺峰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贺哲男正急匆匆的向外走,像是在生气,康雅瞳跑出包厢追了上去。他目色微凝,缓下了脚步,看着包厢的门口。
那里面又走出了一个人,不太高兴又很无所谓的样子,不过眉眼间仍神采奕奕,很漂亮。
她转头看过来,他含笑缓步走上前。
“Hi.”看见他,她勾起一抹笑打招呼。
“好吃吗?”贺峰在她身边驻足。
“嗯,我好中意吃那块甜品上的脆皮。”
“中意就好。”视线里贺峰眉头微挑,唇角上扬,似乎十分满足。
他知道她爱吃什么,也知道她的喜好。
两人并肩向前走,贺峰侧首,眉目温柔,
“最近怎么不出门?”
“出门啊,挑你出差的时候。”她面不改色的说。
他睨了睨她,笑着叹气,“那今天怎么出门了?”
“想看我们有没有缘分。”
贺峰笑容一顿,停下了脚步。
雅思也停下脚步,与他对视,勾起一抹笑,“能不能带我去个地方?”
贺家
贺峰下车时牵着雅思的手,一起回到了他们的家。房子里的所有陈设都与曾经并无二致,唯独不同的事,没有结婚照,没有她的照片摆在梳妆台上。唯独有一张被同学发布在论坛上的活动照片摆在贺峰的书房书桌上,照片上她在笑,顾盼神飞,生机勃勃。
贺峰先她一步走过去,扣上了照片,放在了抽屉里。
康雅思看着那人的背影,从背后走了过去,忽然环住他的腰。那一刻,空气更加安静。所有的小心翼翼和不安都被抚平,他闭上眼睛,平复忽然变得颤抖的呼吸。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转过身把对方搂进怀里,力道控制的并不好,她仍像被嵌入了他的身体里。他垂着头,下巴抵在她的颈窝里。
“Martin,我怀孕了!”从月经迟迟未来,到拿试纸测验出结果,不过两天。她等待与他分享这个消息许久,她像是要履行某种仪式一样,一定要在家里告诉他,她喜极而泣。
“……”一向反应极快的人有些迟钝失语。
“应该是我们在酒店那天……”那场粗暴的夜因为有了孩子而染上柔和,抹去怨怼。
康雅思不觉得有孩子这件事应该隐瞒贺峰,也不觉得能瞒过去。在有些事情上,贺峰会极大限度的给她自由,在有些事情,则没有转圜。比如孩子,他不会让自己的仔流落在外,而她也不会让孩子沦为没有爸爸的私生子。
“那很好。”贺峰说,比起高兴,他的声音里反而多了尘埃落定的平静和缓,他的温柔变得很松弛,“下午我们就去注册结婚好不好?”
今时不同往日。
她没有犹豫的点了头。
贺峰眼眶微红,唇边千言万语化作落在她脸颊的一个不轻不重的吻。
“不要太紧,小心孩子。”她柔声抱怨他的拥抱。
不过一个小时,两人就在珠宝店为彼此戴上了婚戒。不过两个小时,两人注册结婚。
整个下午,贺峰推掉了工作,一直在和人沟通婚礼的事情。
当晚,他们将再次躺在同一张床上,以夫妻的名义。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先做全面的检查。”夜里,贺峰从浴室出来后坐到了正在沙发看电视的人的身边。
“嗯。”她自然的靠上对方的肩膀,以前的时候,每一次产检贺峰都会陪她去。
“如果……”贺峰话未说到一半,康雅思便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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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住了他的嘴,抬头亲吻他的下巴,“不想说,不要问。”她语调软糯,有些任性。
如果没有孩子,她不会这么快决定。这是问题的答案,他会因此而一直介怀。
“好。”贺峰扯了扯嘴角,“早点睡?”
再次结了婚,她就不会再去优柔寡断的想那些顾虑,又向以往一样肆无忌惮的黏着他。贺峰在床上躺下来时,她自然的钻到了他的怀里,腿也插入他双腿的缝隙。为了她能枕的更舒适一些,他调整了一下胳膊,揽进她时又吻了吻她的脸颊,“我会花比以前更多的时间陪着你们。”
“我相信你。”她满足的笑,手抚上他的脸颊。因为心情好,她又在他吻上额头时扬起头。
第二天,检查结果出来以后,贺峰带她直接回了贺宅。
康雅思对检查结果是失落的,而贺峰却仿佛松了一口气。因为检查结果是她没有怀孕,试纸发生了错误,没有来月经也是激素紊乱的结果。
“医生刚刚不是说你的身体基础很好,很容易受孕吗?别担心,迅迅会回来的。”贺峰坐在床边安慰她。
这个时候,贺峰尚未完全感觉到她情绪的不同。
她回家以后一直失魂落魄,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可贺峰一开口,她就发了很大的脾气,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鞋就要走,“你根本不会明白!”
贺峰因为她的态度怔了怔,安静下来,轻轻把拉住她的手,仍旧在身边柔声安慰,“我明白,你告诉过我迅迅不在了,Jessica。”
她显然很意外,安静了下来,眼泪含在眼角。贺峰的声音很柔和,眼睛里的哀伤却一点也不比她的少,“我知道你很想念迅迅。”
“是,我庆幸你没有怀孕。是因为你年纪小我太多,我担心你怀孕我们才结婚这事情在你父母眼里会显得我很下作。可我怎么会不想迅迅呢?”他面对她站着,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我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她的态度仍旧不好,躲开了他的手。
“我们喝醉的那晚。”他说,“我怕你伤心,就没有再提过。”
“你会不会怪我没有保护好迅迅?”她的声音里染上鼻音。
“怎么会?”他柔声说,“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就是怪你!”单薄的肩膀因为开始哭而轻轻抖着控诉所有的委屈,“你承诺过我会健健康康的陪我很多年,你骗我……”
贺峰到了这一刻才明白,她所谓的骗,是什么。
“你以为没有迅迅我会和你重新开始吗?我才不要你!”
“你霸道顽固,不去看医生才会病的越来越重,你根本就不在意我有多担心你!”
“我在想如果我选择别人,是不是就不会再经历这种痛苦……”
“可遇到任何人我都会和你比较……”那些选择,不及他有地位,不及他有能力,不及他懂她,不及他好……“都怪你,我没办法爱上其他人!”
“失去你,失去迅迅,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活下去?”
通透如贺峰,听到她的话已经产生了情况最糟糕的猜测。他用力闭上眼睛,压住翻涌的情绪,再度睁开眼时靠近她哑声安慰,“是我不好。”
“不用怕,我会在。”
“我会小心的照顾自己,也会保护好你和迅迅。”
“你走开!”她不断的推开他,语气也不再如以往温柔,压抑了太久只想全部发泄出来,“我才不要再相信你的甜言蜜语,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难过!贺峰,我根本不想再爱你!我根本不想再回到你身边!”
“你问我有没有后悔嫁给比自己年纪大的人,我告诉你!有!我根本接受不到会那么快失去你!”
她的挣扎和哭诉令贺峰安静下来,那只凶猛的狮子此时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等待哪一鞭鞭落下来的刑法。他血肉模糊的等待她的下一步,束手无策。
“你说你会陪着我。怎么做到?拿什么保证?你怎么保证自己不会因为年老色衰而怀疑我会离开你?你现在就告诉我!”她的最后一句极为平静,“如果你说不出,请你不要再招惹我!”她说的极为认真,像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屈服了。
此时的贺峰很安静,安静到看起来脆弱又无助,从未有过的慌乱和为难渐渐出现在他脸上。她的心里话宛如一把尖刀,刀刀砍在了他的软肋上,她所提的问题是他最无能为力的事。他该怎么保证?拿什么来保证?知道了这一切,他连狠下心用强的资格也没有了。
“Jessica,我怎么做……”他一步步靠近她,蓄在发红眼眶里的泪水无助的流了出来,哑声求她,“别这样…好吗?”他红着眼一步步小心翼翼的靠近她,企图去拉她的手,她躲开。企图去握她的肩膀,她推开,手紧紧抵在他的胸膛上。
他再忍不住伸开手臂控住她所有的挣扎,死死的抱住了她,“对不起。”情绪压抑到极致会面临崩溃,“Jessica,是我错。”他嘶哑着放下最后的尊严说出藏在心底最深的话,“我一直很后悔自己对你动手,我不想你对我失望,我想道歉,我在死前还在想,我要接受治疗,我想挽回你,Jessica。”
“我想陪着你。”他哽咽。
“我知道是我太固执,太自负,太多疑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我应承你,我不会再这样了。”
“我不能接受你会离开我这件事,我没有想过。”他的脸埋在她的脖颈里,泪水顺着淌了下去,他在哭,哭的很无措,像是迷失在深海中憋闷了很久的人忽然找到了出口。他哽咽着,嗓音完全哑了了下来,“Jessica,我真的很爱你,我没有办法了,你别这样……”
康雅思几乎一动也动不了,她没见过这样急切的贺峰,没见过这样难过的贺峰,更没见过这样卑微的贺峰。他从起初与她相逢的强硬到后来的软化,再到软硬兼施,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挽回她,直到现在束手无策。他有些失控,甚至失去了一向的能言善辩,甚至语无伦次,“我没想过,我接受不到你要离开我。求你原谅我……我求你……”
康雅思动弹不得,也不动了。静静的待在他的怀中不说话。过了很久,直到贺峰渐渐的平复下情绪,松了些手上的力道。她才尝试动了动,却又被他战战兢兢的抱紧。似乎察觉到这样失态不对,贺峰再度松了些力气。
“Martin。”他已经这样,她无法再说什么,更无法狠下心去做什么,唯有心疼的回抱他,环着他的背上下轻抚,“我要你健健康康陪着我,保护我和迅迅,我不准你生病。”
贺峰再度收紧了怀抱,吻上她的侧脸,“好,我会很努力,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
他今天的情绪不适合再去公司,索性就陪她待在家里。两人和衣躺在床上,他自背后静静的环抱着她。
雅思枕着贺峰的胳膊,展开手掌,五指缓缓的插入他的指缝。窗外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手指在光线里会透射出粉红,令他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也变得温暖起来。
她把两人交握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吻他的手背,吻他的无名指,又贴在自己的脸上。
她转过脸来,挤出丝笑来安慰他,“我相信你胜过相信我自己。”
如果贺峰曾再度登录那个论坛,就会看到眼前的人早已发给他那段话:我原谅你,你要永远陪着我。
如果他曾再度登录那个网站,就会看到眼前的人也曾像他一样曾无数次浏览对方的主页。如果他曾有时间再度登录那个网站,或许早已知道问题的症结。
她期待他发现那个症结而向她做出承诺。
她惧怕他发现那个症结而为她着想选择离开。
所以,她不敢言明,只想逃避。
两人敞开心扉,揭开过往的伤疤,坦然面对过往。是向上一程告别,也是宣告下一程的开始。
当迅迅出生后许久,当他总是放不下她是因为迅迅才会到他身边,当他总是望着迅迅出神而不敢言明。她才忍不住提起那个论坛。
贺峰当天重新登录了那个论坛,他独自在书房里泣不成声。
待一切静下来,她才打开书房的门坐到他怀里,抱着他的头,把自己的靠在上面阴阳怪气的说话,一句话就令他哭笑不得,“到底是贺生,竟然不受IP限制,还弄到了永久账号。给学校捐了多少钱?”
这一次,换她去吻他的额头,擦他未干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