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夫郎爱的要死,却口是心非》 第629章 取死有道? 言卿一听就知道不对,这语气、这口吻,简直像给她挖了一百个坑,入目所及全是雷区。 她眼皮儿砰砰一阵跳,旋即面无表情地咳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你这是伤好了?” 江孤昀:“……” 忽地一下僵住了,一下子就没词儿了。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互相瞅半天,瞅得落后半步的江雲庭都不禁为这二人尴尬了起来,反正这气氛是真怪。 到最后,到底还是他二哥先绷不住了。 “妻主就别再赌气了,行么?” “此事只此一次,绝无下回,行么?” 他连续问了两个“行么”,简直卑微到不行。 而言卿本是心里直打鼓,但一见这立即就心头大定了。 “唔,看你表现吧。” 说完,她胡乱点了一下头,总算是搪塞过去了,一场妻夫之间的情趣小拌嘴,也就这么消散于无形。 接下来的日子言卿暂且在这边住下了,每日的日常,一个是盯着江孤昀养伤,另一个就是觉得自个儿有点犯欠儿了,真真是叫苦不迭。 这主要还是因为江老三。 本来吧,是她自己上赶着让他释放天性的,不愿意见他那么压抑他自己,想让他痛快地笑,肆意地活,想要什么就大胆一点儿勇于争取,而不是总是那么老实,委屈巴巴地当一个哑巴影子。 而从进展来看,这人也算如了她的愿,只是吧,这人天性一释放,言卿:“……” 要完!! 小腰儿差点没折断成两半儿,一下床两条小腿儿都直转轴,那腿肚子都跟着直哆嗦,脸都累得惨惨白白的。 她算是明白何谓男人本色,以及色为狼性了。 那真就是纯纯一铁狼! 不过吐槽归吐槽,期间那些个乐趣儿也自然是不少,但这就又是题外话了,再写就不让过审了。 … 另一边,海州首府。 “正君!” “已经查出来了。” 神威侯府,那位正夫萧长慎自从得知国舅远从京城派人求援,就出于谨慎让人查了一下那些萧家之人的来历。 眼下关于那些人的身份汇总已全部摆在萧长慎的案桌前,他翻来翻去愣是没能发现半点可疑之处,全都有理有据有出处。 至此,萧长慎才总算放下了一颗心,算是解除了心中那几分警惕。 “让人通知阿芙那边,尽快集兵,我等已耽搁多日,恐怕父亲那边已心生不喜。” 他口中的父亲,正是那国舅萧獠,而那名亲信一点头,便立即按照萧长慎的吩咐安排下去。 不过这阵子,其实萧长慎也并不是一点儿也没做,在让人查探那些萧家之人的底细时,他也顺便准备了许多粮草,高价购买了许多战马,还准备了一些防御盔甲等等。 神威侯府家大业大,海州又本就是侯府驻地,哪怕如今正值战乱,那些个有能耐的几乎全都跑光了,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萧长慎这人也挺损,就比如筹集粮草时,竟然胡乱捏造几个莫须有的罪名,直接查抄了几个家族的库存, 以至于海州这边如今是怨声载道。 百姓们担心侯府负隅顽抗,怕朝廷加派兵马,而那些闲散富户则是担心这萧长慎跟个周扒皮似的盯上他们,总之是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而另一边, “女侯!” 有人匆忙而来。 此刻女侯安韶容正一脸病容,她前阵子曾遭人行刺,如今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依然惨白着一张脸仿佛是重伤未愈。 可这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是为了糊弄萧长慎那边。 “如何,他可信了?” 此刻安韶容问了一句,而对方立即小心地点了一下头,“那萧长慎派人去查,但咱们这边早有准备,应是已取信于他,眼下他已开始调兵遣将。” “呵,” 安韶容不禁嗤笑了一声,“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这人一向自负,只信他亲耳所听,亲眼所见。” 可到头来防了这个防了那个,反而是作茧自缚,毕竟那萧长慎大概至死也想不到,什么萧家之人? 根本就不存在, 那本就是源自她以有心算无心的一场安排。 只是转念一想,安韶容又不禁思忖起来, “既然已准备入京,那他出发之前必然得来见我一面,这边也得准备一下……” 安韶容微微屏息,又不禁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脉门。 她不懂医术,可好歹从前被萧长慎折磨过那么久。 那些为萧长慎效力的妻主娘子,即便是凡品信香也能发挥出珍品威力,这最主要的根源便是在安韶容身上。 从前那长达十余年的时间,她不知被萧长慎喂了多少毒,她这一身信香本就是珍品,而在萧长慎的运作之下,几乎已可比肩那些王级。 而这也被萧长慎视作一个深藏的底牌,被萧长慎当做杀手锏。 并且像安韶容这样的女子还不在少数。 只是, 她们这种人,仿佛在透支生命,榨取所有潜力,普遍都并不长寿。 许久,安韶容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给后院那些娘子们带个话,东风将起,见机行事。” 诚然确实曾有不少人迫于萧长慎的淫威,只能卑微迎合,可明面上假意迎合,私底下也早已有所不满。 安韶容自打去年从幽州回来后,所行之事除了针对萧长慎进行布局,便是暗中整合那些妻主娘子们。 而若是能将那些人全部联合在一起,不但等同废除萧长慎一臂,更能为她们自己出一口恶气,使她这边如虎添翼…… … 侯府这边的动静自然瞒不了人,何况萧长慎自以为夏侯雪芙是他的心腹,以为夏侯雪芙是他看着长大了,生来就该跟他一条心。 但人家夏侯雪芙主意大着呢。 以至于他这边刚吩咐不久,当天晚上就有飞鸽传书把这消息送到了言卿那边。 “呦,” 言卿一见那信件,直接就笑了, 她眉眼一弯,旋即又看了看远方的深夜寒星。 “看来这萧正君,还真是取死有道。”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本来因着天盟众人尚未痊愈,而孤昀这边又有伤在身,言卿本打算缓缓的, 可谁知? 第630章 你说你惹他干嘛 言卿算是明白什么叫“阎王要你三更死,不能留你到五更”。 也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既然气数已尽,便该趁早收魂。” “怎么了?” 正好这时,月色下有人走来。 言卿回头一看就见江孤昀披着一件玄色衣袍,他经过这几日的修养脸色已经好多了,这主要还是得归功于小五调配的那些特效伤药。 效果是真不错,不论是止血的、补气的,还是祛除伤疤的。 言卿甚至觉得假如小五开一家药铺子专门卖这些东西绝对能赚个盆满钵满,但想也知道,那人爱闹,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肯定干不来那种事。 言归正传,此刻言卿冲着江孤昀摇了摇自己手中的书信:“是雪芙那边让人送来的,恐怕明日一早我就得启程回去了。” 江孤昀一怔,旋即轻叹了声,“那我和您一起。” 左右他这一身伤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可惜了,难得能有这么清静的时候。 一想一旦回到那边,大哥、老四、小五,还有六儿,一群人…… 甚至隔三差五,白桉、楚熹年、夜熙尧、十九叔、红姨,以及那个夏侯雪芙也经常往妻主身边蹭, 江孤昀:“……” 忽然觉得若这世上有仙术就好了,那就能把这位妻主揣兜里,藏起来,免得叫旁人平白看了去,免得她被旁人分走那本就不多的注意力。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罢了,说到底这几日人在这个小县城,虽然没能蹭上太多福利,可好歹白日时温茶煮酒下棋对弈也是不错。 这种平淡陪伴也叫江孤昀颇为知足。 还是一入夜…… 江孤昀想着想着就又不禁看向了一旁,只见树下有一道影子,那一身大红衣袍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何人。 且那人手里还拎着一坛酒。 江孤昀眉梢挑了挑,“您陪老三这么久,那今夜是不是也应该……” “噌”地一下子! 江孤昀话还没说完呢,忽然眼前一花,然后本是站在他面前的言妻主直接就叫某人掳走了,连片衣角都没给他剩下。 江孤昀:“??” 歘地一下黑了整张脸,那神色冷冷,眼光凉凉,面无表情地看向二人消失的方向。 而此刻言卿正像个小娃娃似的被人单臂抱在怀中,说起来每当这种时候她都会发自内心地觉得江老三是真力大无穷。 另外就是, 不开窍则已,一开窍那简直是如狼似虎。 搞得她现在都有点为他担心起来了。 夜色之下,一袭大红衣裳的江雲庭抱着自家言妻主风驰电掣,而言卿忍不住瞅了他好几眼,“你真就一点也不怕得罪你二哥?” “怕什么?” 他居然还挺莫名其妙的。 “二哥心眼多,但他又打不过我。” 言卿:“??” 唇角一抽,预感这人迟早得有一天为今晚这话付出代价。 匹夫之勇不足以称赞乐道,像他二哥那种人,心眼子跟蜂窝煤似的,小心思一串儿一串儿的,要知道从前就连言卿偶尔都要怵得慌。 这年头想弄死一个人,又或者是想把人折腾得半死,靠得可从不是武力,而是一个好脑子。 而这点在江孤昀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 不过见江雲庭一脸正直,还带着点儿死不悔改的犟劲儿, 言卿咂摸一下嘴,旋即说:“行叭,” “反正也是亲兄弟。” 死肯定是死不了的,但半死不活怕是也跑不了。 … 隔天, 一大清早晨雾未散,但言卿已准时醒来,此时这宅邸外面已经备好了马车,正是言卿来时所乘坐的那辆青铜战车。 另外还有江孤昀那边的护卫若干。 等她登上马车时,就见江孤昀已恢复成平时那副冷似天雪的模样,那一身清冷气质更胜从前,而马车内已经摆好一张小桌子,上面是他差人备好的茶水和干果若干。 言卿偷瞄他一眼,然后“咳咳”一声,清清嗓子试图唤醒他注意, 而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黑玉棋子,本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但见此眉梢一挑就看了过来。 “怎么,妻主心疼了?”他那语气意有所指,还顺着马车帘子敲了敲外头, 此刻他那个胆肥的三弟已翻身上马,丝毫不知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言卿眼角一抽抽,然后笑不露齿地答了句:“各人自有各人福,这可不是我能操心的事情。” “那就好,” 于是他笑了, 但笑不达眼,莫名叫人冷飕飕的。 而,言卿:“……” 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咱就装聋作哑完事了。 想也知道,就冲江雲庭昨儿干的那件事,今儿非得在他二哥手里栽个大跟头不可。 但转念一想,她这后院儿貌似一直如此,所谓平静也不过是面子功夫,私底下争起宠来风云暗涌,那小心思小伎俩都快玩出花儿来了,活像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 不过这一路上倒也还算平静,途中并未出什么波折,也没什么变故,顺顺当当地抵达了天盟众人落脚的小村子, 直至走下马车时言卿还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她不禁回头瞅了瞅那一袭玄衣的江孤昀,心说她原以为这人会在半路上安插点人手之类的,又或者让人套麻袋揍江雲庭一顿之类的, 可没成想…… 没等言卿想完呢,就忽然听见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来。 “呦,三哥还知道回来呀?” 这都不用回头,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小五江隽意。 而当言卿侧首一看时,果然, 小五团着袖子,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但那嘴角一撇一撇的,也不知是谁惹他不高兴了,总之那弯弯的嘴巴唇角竟然下垂了,瞧着活像被一个小丧批附体了似的。 不远处六儿则是照旧一副恬静模样,但悄然挪至言卿的身旁,两手托住言卿臂弯,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扯着言卿走远了一点儿。 “妻主,您累了吧?院中已备好了晚膳,不如您先回去用膳?” 六儿笑不露齿地劝着, 而,言卿:“呃……” 她迟疑了片刻,才又小小声地问:“咋回事?” 六儿微笑, “哦,也没什么。” 六儿继续说, “就只是二哥提前让人送回几封信而已。” 人手一封, 然后详细地描述了一下这几日三哥跟在妻主身边吃得有多好,日子过得有多浪,没日没夜地霸占着妻主,据传昨儿还带着妻主钻进了小树林…… 第631章 没脸见人了!(加更!) 城府深沉的江老二一旦摇起笔杆子那是真不做人。 六儿他们几个每人都收到了一封信,而且那些信件都不带重样儿的。 就好比小五江隽意收到的那封信,极其详细地写了写江老三是如何给妻主投喂酱牛肉、手撕牛肉、大鸡腿、大烤鸭、烧大鹅,糖醋排骨大鲤鱼的。 然而还顺便夹带私货,记录了一下某日老三私底下对妻主说:“那些糕点不能总吃,尤其那些果干蜜饯儿,不然万一长蛀牙呢?万一牙齿坏了您该遭罪了……” 小五本来就挺酸的了,等看到这里时那真是直接破防了。 “他啥意思!啊?他啥意思?” “他喂给妻主吃的东西全是大鱼大肉,他咋不怕妻主长胖呢?咋不怕总吃肉不吃素对妻主身体有害呢?” “他凭啥不让妻主吃果干蜜饯儿?他分明就是在故意针对我!!” 今儿一大早那些信件就已经快马加鞭地送到了,以至于天刚亮,另外几个正睡得迷迷糊糊呢,就被江小五这险些气哭的调调儿给吵醒了,甭提当时有多热闹了。 又好比老四江斯蘅也同样收到了他二哥的亲笔书信,他二哥主要是在信件里详细地介绍了一下他三哥这阵子是如何与妻主形影不离,如何与妻主黏在一起,如何白天黑夜地跟在妻主身边, 然后继小五之后,又破防一个,到现在都还闷着一张大俊脸怨气冲天。 小六儿自然也拿到了一封信, 他这封信的内容跟上面那两个也不大一样,他二哥主要是跟他讲了一下,他三哥有多细腻,多体贴,多周到, 什么深夜帮妻主叫水,什么大半夜的亲自服侍妻主沐浴更衣,什么事无巨细处处妥帖, 哦, 顺带还提了一嘴,某天夜里妻主也夸他三哥细心来着。 至于大哥那边…… 那不清楚, 反正六儿就只知道,大哥同样收到了一封信,看过之后又突地一笑,然后面无表情将整张信纸揉成一团,又攥在手中用力一攥,以内力震成了粉尘。 “难不成妻主在担心三哥那边?” 这会儿,六儿微微一垂眸,一边扶着妻主往回走,一边状似不经意问道。 “咳!哪有?没有没有,” 言卿赶忙直摆手,这捅了马蜂窝的事儿谁傻谁才干, 反正她是不带干的。 “真的吗?” 六儿立即看过来,那眼神可清澈得很。 “咳,真的真的,真的是真的。” 言卿连连点头,于是六儿就又微微笑了,“妻主真好呢,虽然雪翎清楚,妻主只是在安慰我而已,但是没关系,妻主能有这份心就够了……” “说来妻主之前同三哥相处那么久,便是连二哥都被冷落了几分,可见三哥在妻主心中的地位已不可同日而语,看来三哥已经成了妻主所偏爱的那个……” “不过也罢,谁让那是三哥呢,谁让妻主喜欢呢?妻主您说是吧,对么?” 言卿:“……” “呃……” 啊啊啊啊啊江老三!!! 她突然就有点抓狂, 因为直至此刻才突然明白一件事, 呜, 家里这些醋罐子,这也太难搞了一点儿吧。 救命啊,她头都要大了。 … 比她更为头大的另有人在。 只不过俩人一个是脑瓜仁子疼,另外一个则是物理上地变成一个大脑袋。 那整张脸都肿了一大圈儿,刚下马就叫老四小五堵住了,然后某个白毛趁机飞来把他掳上山, 等后半夜江雲庭下山时那已经是一瘸一拐的了,整张脸都跟个猪头似的, 而大抵是因小五气性太大,懒得搭理他,突然变成一个吝啬鬼,连瓶上药都没肯施舍他,于是他自个儿摸摸鼻子,跑了。 主要是这模样实在不适合去妻主面前丢人现眼,那青一块紫一块儿的,啧啧啧,都怕妻主看过之后弄出心理阴影来。 反正在脸上这些伤痊愈之前江雲庭是打定主意要先消失一阵子了。 毕竟别的都还好说,可一旦事关妻主,他也是很在乎面子,很在乎形象的。 转眼又是两天后。 “报!!” 海州,郊外。 此地已经聚集了近一万的将士,夏侯雪芙一袭白衣位于这千军万马前,而言卿等人也早就已经悄然融入这支军队中。 “幽州军现已召集,除其中三千留守海州应对皇室骑兵,剩余一万全凭正君下令支配!” 此刻夏侯雪芙正单膝跪地,行下位礼,而那萧长慎则像往常一样坐在一张轮椅上。 萧长慎那边也已集结了不少人手,单只这摆在明面上的就已足有五六万之多,不过那些兵马并未全部跟在他身边,而是分批分次地从海州启程前往京城。 另外则是天盟那边,十大天王经过这些日子的医治,除了辛天王、壬天王两人外,又有两位天王逐渐恢复了神智。 不过那些天王也全是干正事儿的,一苏醒,一了解眼下的局势,就立马忙不迭地忙碌了起来。 而剩余几位还需继续医治的,则是被江小五改头换面,换了衣服、换了身份,也画了一个易容妆瞒天过海,就这么安插进言卿所在的队伍之中。 今日天气不大好,万里乌云不见晴光,而风声肃肃,战马奔腾。 萧长慎遥看这千军万马,密密麻麻,这上万人队伍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多,可一旦凑在一起也足可称一句人山人海,几乎一眼望不到头,所形成的场面也极其壮观。 而人数这么多,他也没办法细看,自然也不可能每张脸都认得,每一个将士都能做到知根知底的程度。 不过这些事自有旁人负责, 他稍作思忖后,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辆马车。 女侯安韶容如今正被人安置于马车之中,一副憔悴虚弱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没多少精神。 而萧长慎微微地一眯眼,那眼底似是掠过一抹冷色,旋即才微微一抬手,对着包括夏侯雪芙在内的众多亲信说, “全军听令,立即启程!!” 当这话音一落,象征着神威女侯的红花旗帜骤然翻扬,同时一面蓝纹刺绣的麒麟旗帜也迎风而起。 那蓝麒麟正是萧家标志,为国舅党所属。 第632章 又见骑兵! 海州这边的驻军就这么出发了,但这一路也注定了不能太平。 这事儿还得从女帝与萧国舅说起。 早在那二人决裂时,海州这边就已卷入到战火之中。 毕竟萧长慎乃是国舅府庶子,被视作萧国舅的党羽,就连萧国舅本人都已藏躲起来,女帝那边又怎么可能放任这摆在明面上的漏网之鱼。 皇室发兵于海州,那些皇家骑兵也是海州所面临的最大威胁。 因此这一回整合兵马,对于萧长慎来讲,除去带着这些兵力与萧国舅碰头、支援萧国舅那边,也是为了驱逐那些被女帝派遣过来的骑兵。 行军路上只走了两天两夜,他们就已经撞见一支骑兵队伍,对方仅仅只有数百人,但萧长慎这边却是上万人,其结果自是不言而喻。 几乎双方一照面,那些皇家骑兵就已被萧长慎这边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卸甲。 不过纸包不住火。 “报——!!” 如今的海州仿佛被撕裂成两半,一半以海州首府为中心,被神威侯府所划分,处于萧长慎的掌控之下。 可另外大半个州域土地则是已被那些皇家骑兵所把持。 说起来这件事江虞羲也算居功至伟,毕竟他之前曾以六福商号的名义卖给那些骑兵许多粮草和军需物资。 而此刻一座城池的关隘之中,有人快马加鞭地前来报信。 “将军!侯府异常,那萧长慎调集兵马!而今已离开海州首府,正朝我等逼近而来!” 上万人的行军阵仗自然瞒不了人,大军开拔也拖慢了萧长慎那边的行军速度。 而这人赶在萧长慎之前将消息上报,那位骑兵将领则是脸色一沉。 “此事当真!?” 他一瞬便凝重了起来,也不知在思索什么,突然就大手一挥。 “来人!立即派人通知陈大将,还有董将军!” 许是觉得事关重大。 那萧长慎如此的明目张胆,恐怕也是要与他们这些人开战,毕竟海州之外便是燕州,而他们如今所镇守的这座城池,正是位于海州和燕州的交界之处。 而如果萧长慎想离开此地,那么这座城池也将是他的必经之路。 换言之双方之间已一触即发。 不久,几位军中将领身着盔甲匆忙赶来。 其中一人名叫董威,这董威是个直肠子,也是一个暴脾气,他一进门便先骂了起来。 “我干他天爷的萧长慎!” 董威双目瞪圆,“我就知道这些姓萧的没安好心,之前那萧长慎曾传令于海州商户,让那些商户断我等粮草,害我等不得不拉下脸面去向那六福商号进行求助,甚至还为此被那六福商号的东家敲了笔竹杠。” “眼下他召集兵马闹出如此阵仗,怕是他萧家早已有了不臣之心!否则他一介庶子又怎敢如此!?” 董威义愤填膺,说起来国舅名萧獠,乃是女帝的亲舅舅,当二人决裂时朝廷之中曾有不少官员力挺萧国舅,着实是萧国舅对外名声太过清廉, 直至双方的斗争逐渐白热化,互相扯出了许多陈年旧事,而这萧家之人又本就不干不净,这才爆出越来越多的黑料。 至于萧长慎这边只能算是一个小喽啰,女帝那边大半心力都放在那下落不明的萧国舅身上,派兵至此收拾萧行慎,也不过是顺手而为的一件小事罢了。 但恐怕就连女帝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些皇家骑兵竟然在这儿栽了个跟头。 而另外一位中年将领姓陈,也是在场所有武将之中军衔最高如泰山北斗的一个。 他看起来比董威沉稳许多,也冷静许多,而眼下他一脸沉思。 “那萧长慎虽只是国舅庶子,但曾有传言,那人心性谨慎。我等来此之前也曾找人探听过那萧长慎,从他行事作风来讲……要么不出手,要么一出手,便是直指要害。” 依这陈大将来看,那萧长慎怕是已十拿九稳,认为有着很大胜算,否则就算真想调兵也不至于如此高调。 而今大张旗鼓,也等于在向他们这些人宣战,等于一举扯开了一张遮羞布。 此时又是一位年轻小将看了看另外几位的脸色,他心里直犯嘀咕。大抵是年轻气盛藏不住性子,忍了许久终究是没能忍住。 于是那名年轻将军小声地说:“陈大将军,末将觉得那萧长慎不大对劲。” “我等皇家骑兵与他海州驻军摩擦不断,但这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双方胶着至今已经能有大半年了。” “而近日也并无大事发生,彼此之间并未进一步恶化,他怎就突然变得这般冒进?” 那年轻将军又想了想,才推测道:“难不成……是与萧獠有关?” 若是与国舅有关,倒是也能解释得通。 而那位陈大将军则是沉思片刻,“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暂且不宜定论……董威。” “末将在!” 那陈大将军唤了一声,而生得孔武有力的董威立即一步上前,并双手一用力,重重地抱了一下拳。 陈大将军又微微地眯起了双眼,旋即才思忖着下令:“你且调兵六千,去探探那萧长慎虚实,此人诡计多端,记得多带几名军师。” 陈大将军想得也很简单,他主要是想弄清楚那萧长慎为何突然调兵。 而董威领命之后,立即做出一副凶煞模样,他猛地一转身,等走出大帐之后便让人吹响了一支号角。 而与此同时,那营帐之中,陈大将军又忖度了片刻,才又长吁口气:“对了,燕州那边准备的如何?” 正好众人齐聚,他也突然想起那位六福商号的神秘东家。 前阵子那人曾以粮草为饵,想从他们手中交换燕州那边的“燕巢”坐标,似乎是想将“燕巢”一网打尽。 而这所谓的“燕巢”,也不过是一诨名,最早虽然出现于燕州,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早已渗透了另外几洲。 或是深山,或是海岛,亦有可能是隐藏于市井之中。 但有关燕巢的来历却极为神秘, 哪怕陈大将在军中的地位也算举重若轻,但对其所知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第633章 江虞羲:“我,人傻好忽悠!” 当初江虞羲找上这些皇家骑兵时,正值战事吃紧,另外也是因为那萧长慎太过阴损,断了他们的粮草,而后方补给又迟迟跟不上来, 所以他们这边当时是处于一个弹尽粮绝的状态。 陈大将当时应下了这件事,声称会将燕州那边的“燕巢”据点告知给江虞羲,但事关“燕巢”,哪怕是这陈大将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这时一名将领说道:“已经按您的意思,提前跟那边通了一个气儿。” 陈大将点了点头, “那就好。” 可那将领又不禁皱眉:“陈大将军,您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这将领指的是陈大将在左右逢源,既想从六福商号那里拿粮草供应军队,又不愿将“燕巢”得罪的太狠, 早在当日江虞羲跟他们谈成这笔交易后,这陈大将就已暗中找人知会了燕州那边。 但陈大将听了这话却摇了摇头,“那六福商号乃是近几年才兴起的,那所谓的幕后东家说白了也不过是一富贾之身。” “这自古,富贾不如权贵,权贵不及那帝王家,燕巢那些事儿水深得很,我等若是贸然参与进其中,保不准反而还要遭连累……” 他总觉得“燕巢”那边藏着太多太多说不清又道不明的猫腻儿,难以看清水面之下隐藏着什么,而这份“看不清”,本身就已经能证明很多东西。 大抵是他身为军中参将的身份不够高,又或者他所触及的权势远不及那一步,总之那燕巢背后的主子定在他之上,那绝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 所以两害取其轻,显然比起得罪燕巢,还是得罪六福商号那边更安全一些。 而陈大将这话一出,几位将领面面相觑,最终有人欲言又止,可看了看那陈大将的脸色到底是没能把心中的质疑说出口。 只是这人心里也不禁想着, 那燕巢在大梁境内经营多年,培育了无数死士,也输送了数不清的男色,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年幼的小娘子,以及一些妻主等等…… 其底蕴自然深厚,也自然可怕,但那六福商号也不是什么吃素的。 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已渗透了大量百姓的衣食住行,甚至取代了皇商之家,便是在京也享有盛名, 恐怕人家的底蕴也不浅。 总之这事儿在一些人看来,如今这陈大将完全是在走钢丝, 说是两害取其轻,但恐怕无论如何都要得罪一方,与一方结仇…… … 说来也巧, 当这边提起燕巢时,言卿也总算见到接连失踪好几天的江虞羲。 大抵是这人已经默默把他自己那点儿小情绪处理好了,一副清风霁月的模样,一见言卿便先笑了起来。 甚至他还带来了一束花,估计是从附近哪座山头上采来的。 “终于回来了?” 此刻暮色低垂,行军队伍在荒野扎营,言卿的帐篷并不显眼,主要还是因为人太多了,乱糟糟的,而她这边的人手被夏侯雪芙安排在队伍中段儿,完全是淹没在了人堆里,扎营时也是按照行军的顺序而来的。 江虞羲笑着把那束花插进一个白玉瓶子里,然后又笑着瞧她好几眼,“小卿可是在惦记我?” “废话,” 言卿坐在一把椅子上,拿起一瓶软膏,这是小五给她调配的,估计是最近大鱼大肉吃多了,她稍微有点上火, 本是不爱起痘的皮肤,居然冒出了一粒小兜兜。 挖出一点软膏涂抹在唇角,她又忍不住想起前些天动不动给她投喂酱牛肉、手撕牛肉的江雲庭,然后又想起这两日动不动就端着一堆地瓜干果小甜点往她面前钻的小五江隽意。 害!就这个吃法,不上火才怪呢,不上火都稀奇了。 她又不是猪,哪里禁得住这么喂。 许是她此刻神色太生动,叫江虞羲见了忍俊不禁,他来到了她身旁,接替她手中的工作,拿起那个软膏瓶子,取出一些想帮她涂抹。 可他刚一凑近她,言卿就吸了吸鼻子,然后又微微地蹙了一下眉。 “你前两日去哪儿了?” 她有点儿困惑, 虽然这人身上的香气依然好闻,似冰雪,似寒泉,似冷模雪松,清冽之中还带着些沁人心脾的温柔,可那份香气之中也好似混杂了一点儿血腥味儿。 言卿对这个比较敏感,他们这些人若是受了伤,又或者是出去干点坏事儿见了血,她甚至都不需看,只需闻上一闻就能立即清楚。 而江虞羲动作一顿,旋即才又笑着朝她看来几眼,“怎么,熏着你了?” 他作势就要放下手中的软膏瓶子,打算出去洗个澡再回来。 虽说早在他过来找言卿之前,他就已经把他自己从里到外洗洗涮涮了四五遍。 但没成想还是有血腥味儿残留。 言卿失笑,“不用,我哪有那么娇气。” 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而后又问了一遍,“……是出了趟远门儿?” 江虞羲也没想瞒着她,见此直接点了一下头,“还记得“燕巢”吗?” 言卿:“?” 一愣, 才又突然想起当年初次练兵时,正好发现一个燕巢据点,还阴差阳错把江虞羲和楚熹年从那个据点里捞了出来。 “有眉目了?”她问。 江虞羲点了点头,“事实上……自从来了海州之后,我便让李铭鹤他们留意一下那些皇家骑兵,后来跟他们谈了笔交易。” “不过他们那些人可不太乖巧。” 所以前几日事出突然,李铭鹤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说是那位陈大将暗中派人去给燕州通风报信, 于是江虞羲就亲自走了一趟。 正好把人拦下了,也顺便灭了一下口。 “燕州那边共有三处燕巢据点,那姓陈的还真以为我人傻好忽悠。” 像他这种人,又怎么可能一点后手都没有,怎么可能不让人盯着那个陈大将。 如今那人通风报信,殊不知恰恰顺了江虞羲的心意。 而言卿听过之后也反应过来, 她忽地一笑, “我看那陈大将怕是没想到,你当日也不过是在同他做戏而已。” 交易是假,想等那人去给燕巢报信才是真, 第634章 哼!小六儿太贪心啦(加更!) 这事儿说白了,当初江虞羲完全是故意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 故意当着陈大将那些人的面儿提起燕巢,甚至还表现出一副稍微有些狂妄的姿态,声称他自己和燕巢有仇,甚至想灭了天下所有燕巢。 本就是一场试探,最初其实是想看看陈大将那些人是否知晓与燕巢有关的情报,而短短的几句话他心中就已经有了结论。 所谓的交易,其实也不过就那么一回事儿。 江虞羲从不信那陈大将真能那么老实,这但凡为官的,真若无脑,成就也有限,爬不上太高的位置, 而一旦身居高位,也自然懂审时度势,自然是有几分心计考量在的。 所以打一开始江虞羲就没指望着那陈大将真能把燕巢据点告知给他,就算当真给了他,十有八九也是个幌子,并非真实据点。 而他所等的,也不过是守株待兔引蛇出洞,等着那人通风报信,再借此顺藤摸瓜。 若论这心眼子,至少就目前为止,言卿还真没见过有谁能算计到这江虞羲, 通常都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儿。 不过一提这燕巢言卿也忍不住想起了江小五。 “说起来……” “我记得,有次你好像提过?” 她心底一涩,不知怎的忽然像是心口抽痛了一下。 “当年那个燕巢,一开始隽意也在那儿,只是在我练兵之前隽意就已经被人转移了,后来隽意是被你从另一个地方救出来的?” 江虞羲神色一顿,才又点了点头,但他抬起的手落在言卿的肩膀上,从她身后环住了她的肩。 “都过去了,五儿如今不是好好的?整日没心没肺,他可比谁活得都轻松。” 言卿:“?” 本来这心情还有点消沉,可一听这话突然噗嗤一声,竟然叫他给逗笑了。 “可不是,他那个潇洒快活样儿,有时让人一看都羡慕。” 就好似血腥泥泞里长出的一朵花, 那本该是一件绝无可能的事情, 那么小的年岁,那样的遭遇,言卿不曾亲眼目睹,也不曾亲身经历,但她只要想一下江虞羲和楚熹年,就差不多能猜出小五从前是什么模样。 江虞羲的偏执一直都在,疯起来六亲不认也从不是假话,甚至很多时候,言卿都仿佛是一个不可或缺的纽带,将他与江家另外几人紧紧地系在一起。 如果没有言卿,大概也没有如今这兄弟六人,他骨子里什么都不在乎,血脉亲情,自身荣辱,曾为人魔,早已超出常人的范畴。 这个人很疯。 楚熹年也疯。 只不过楚熹年的疯更加隐晦,隐晦到平日像个温润贵公子,瞧着像个寻贵出身的公子哥儿,一身的安逸雅致云淡风轻, 可偏偏是那么一个人,为伤敌一千不惜自损一万,竟然自愿服毒,弄出一个万骨枯。 他如今瞧着是个病秧子,看起来也文弱,可从前论起文采武功明明并不逊江虞羲分毫,可眼下竟是成了一个药罐子。 若有朝一日他身死,他将死于万众瞩目,而随着他生命消亡,也将有上万人为他陪葬,且因为那个万骨枯的特性, 这上万人死后,尸身所携带的毒性依然会继续传播,会波及更多人。 言卿其实心里很清楚, 兴许早在夜王府覆灭那一刻开始,楚熹年就已经为他自己选好了坟墓, 而他的埋骨之地,必然是京城, 以他身死灭全城, 不论皇权,还是百姓, 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疯。 … “我跟你讲,我发现咱大哥最近玩得越来越花了!” 离这边挺远,一个小帐篷外,小五正蹲在边上啃红薯,还非得拉着他四哥和六儿在这儿小声嘀咕。 期间那小嘴儿没得闲,还顺手抓起几颗瓜子儿抠抠搜搜地分给了六儿一点点。 六儿瞅着手心那三四粒瓜子儿,干瘪干瘪的,看卖相不大好,仿佛是被人挑剔剩下的,顿时就很想叹气了。 “五哥,你就不能大方点儿??” 抠死他得了! 可谁知小五一瞪眼,“这还不够大方吗??我这都多大方了呀!!” 除了妻主,他也就投喂六儿最多了,咋还人心不足蛇吞象呢? 小六儿可真是越来越贪心了呢!! 六儿:“……” 得, 算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 而他们四哥则是莫名其妙,“小五你刚说大哥最近玩得花?咋?哪儿花了?我咋没看见?” 小五又是一瞪眼:“他都贱嗖嗖地给妻主送花了!明摆着是在暗戳戳争宠呢,这还不够花吗!?” 顿时他又一脸质疑,心说他四哥到底啥眼神儿,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有发现。 “而且他刚刚头发还湿漉漉的呢,明显是刚洗完澡就去找妻主了,见面之前洗白白,这意味着什么,应该也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所以说,啧,老大玩得花,可真是太花了, 不只有 嗲声嗲气娇滴滴的才叫做争宠,就好像大哥,也好像二哥,一点儿都不娇,但该争的那也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含糊。 老四:“?” 挠挠头,自个儿一琢磨,然后又抖抖他自个儿的性子,闻了闻自个儿身上的味道。 “诶?你干啥去?” 小五见他转身突然问了声。 老四江斯蘅没啥表情说:“哦,热了!我也洗个澡去!” 然后他也学一学大哥,给妻主摘点小花花, 没准妻主心情好了,今晚翻牌子时就正好能翻到自己呢? 于是江老四迈开了大长腿,嗖嗖嗖地几下子就没影儿了。 江小五:“??” “哎,烦!” 他顿时又是苦瓜脸,一个两个的,呸!男大不中留。 然后他也站起来了。 “咳咳,我手脏了,我也去洗个澡……啊不对,是洗手!” 然后一猫腰他也溜了,唯剩小六儿攥着那可怜巴巴的几粒小瓜子儿,一脸无语地脸皮儿直抽抽。 … 当天晚上,入夜之后。 “殿下~~~” 夏侯雪芙穿着一条雪白的小裙子,打扮得可美了,然后就捧着个托盘钻进了言卿的帐篷。 那托盘上一字排开分别摆放着几块红木牌子。 夏侯雪芙兴致勃勃说, “到点儿啦,” “您该掀牌子啦殿下~~~” 第635章 她那二夫江孤昀 这帐篷里,言卿正坐在烛光下翻着一本书。 而当夏侯雪芙进来时,她一听那活像是在看好戏,跟把小钩子似的甜美嗓音,一瞬眼角就抽搐了起来。 等余光一瞟,瞧见了一二三四五……总共五张牌子。 之所以是五张,主要还是因为老三江雲庭日前挨了顿群殴,所以这阵子无师自通隐身术,销声匿迹了,而既然他没见人影儿,夏侯雪芙自然也就没在托盘上放他的牌子。 言卿狠狠地叹了一口气,她摸了摸下巴问:“我怎么觉着你这模样特像幸灾乐祸?” 尤其那一脸的姨母笑,真是咋看咋奇怪。 夏侯雪芙听后立即脸一板:“哪有?殿下真真是冤枉人家~” 言卿恶寒,一瞬幻视了小五江隽意。 这俩人的性格是真有点像,尤其平日看起来清淡温柔的夏侯雪芙,每当那恶趣味一来,真真是跟小五一样儿一样儿的,多少带着那么点儿唯恐天下不乱。 而夏侯雪芙已捧着托盘往前递了递, “雪芙就只是觉得,几位王夫待您甚好,当然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身为王夫若是待您不好,那也不配为那王夫之位了。” 不过她主要是挺爱看那些人的乐子,瞧见一个个男人为了她家殿下争得面红耳赤就觉得很有意思。 尤其每当入夜之前,那些人为了掀牌子这事儿几乎是花招百出。 甚至五王夫那个机灵鬼还曾妄想收买夏侯雪芙,对夏侯雪芙比对六儿还大方,往她手里塞了一小把小零食,甚至还弄出几盒妻主们都很喜欢的胭脂水粉用来当贿赂。 当然,像五王夫那种妄想走捷径的可不只是一两个,昨儿四王夫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只山鸡送过来打算刷上一波存在感,二王夫则是简单多了,出手十分阔绰,直接一大沓子的金银首饰和银票。 而大王夫江虞羲则是淡定得很,瞧见了这些事儿也跟没看见一样,丝毫不慌,也一点都不着急,那人很是稳得住, 至于六王夫则是一脸无语地看着哥哥们的争宠直摇头。 当然,面对那些钱财好处,夏侯雪芙很有原则地坚定拒绝了。 开玩笑!! 她又不差那点东西,况且那些王夫真要是跟王女殿下一比,那她肯定是向着她们殿下这边儿的。 总之,拜这所赐,最近夏侯雪芙日子过得很充实,也着实多了不少子闲趣。 言卿又忍俊不禁地瞧她几眼,之后又看看那些牌子,一番思忖之后,凭着直觉掀开了一张。 自从定下这掀牌子的规矩后,这事儿已不是她头一回干,当晚是谁在她这儿过夜,真就全凭运气。 比如小五江隽意那简直是欧皇附体,这完全撞大运的事儿言卿竟然翻到他好几回。 又好比小六儿江雪翎就比较倒霉了,迄今为止言卿竟然只翻到过江雪翎一次。 而等着牌子掀开之后,言卿又是一怔, “咦?” 居然是个意想不到的。 她那欲求不满的二夫江孤昀? … 每晚入夜之后江家哥几个都有一个惯例,但凡他们在妻主附近,总是趁着这段时间把自己洗涮干净。 有那爱臭美的甚至还得换上一件好看的新衣裳,要么则是往手上、脖子上,擦一些好闻的香膏,专挑妻主爱闻的味道。 起初这事儿主要是下面那仨疯狂卷,但卷着卷着不知怎的上头那几个也掺和进来。老三如今没在,但老二江孤昀见天色一暗就立即开始熏香沐浴了, 那一头长发如青丝,披散在玄色的衣袍上,整个人如似月色, 且或许是这阵子阅历见长,所沉淀下来的气质,在清冷之中也多添了几抹沉稳矜贵。 他做完了准备工作便随意地捡了一个位置坐下,习惯性地翻开一本账簿,只是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但人这东西果然很奇怪,哪怕是这心不在焉,他也早就习惯了。 焚香沐浴并不能代表什么,有人运气好雀屏中选陪伴妻主,但也有人哪怕做了一大堆的准备工作,等夜深之后也只能独自一人入眠。 从前不知多少个深夜,江孤昀总是独自入眠的那一个。但这种事就像是应了一句话, ——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 “昀王夫。” 此时帐外传来夏侯雪芙含笑的嗓音,“恭喜王夫入选,还请王夫移步殿下营帐。” 掀牌子这事儿起初只是言卿一时兴起,但发展了这么久已衍化出一套完整而又规范的流程。 比如每天夜里要么是夏侯雪芙,要么则是白桉娘子,这俩人轮流捧着托盘进言卿的营帐。 等言卿掀完牌子,这俩人再进行通知,而接下来则是检查一下王夫的衣着穿戴等等,看是否有那不妥之处, 然后再顺便往人家手里塞点助兴的小东西,再接着才是把人送到王女殿下的房中。 而眼下这帐篷里江孤昀呼吸一紧,那神色微顿了片刻,拿着长辈的手也指尖微紧。 要知他此前一直在四处奔波,等奔波结束又倒霉催地受了一身伤,然后挨了妻主一顿惩罚, 这股子泄火一直憋在腹下三寸处,迟迟没个发泄的渠道,就只能这么不动声色地悄悄忍着。 但今天晚上总算得了一回老天眷顾。 他微微闭眼,旋即又长吁口气,这才猛地一下站起身,清清冷冷地从营帐中走出。 只是这模样看似一本正经,但那眉眼略微飞扬,那眉梢都好似沾染着几分喜悦意气风发,反而驱散了那一身的清冷矜贵。 须臾, “妻主。” 言卿人在帐中,她这边已经洗了个热水澡,眼下正披着一件雪白的衣袍,但那衣袍的颜色有些透,仿佛一层薄纱,能看见那粉嫩白皙的肉色。 她听见江孤昀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那眉梢微微地一挑,然后轻应了一声。 “嗯,” “进来吧。”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 立即, 帐外的江孤昀一把撩开了营帐帘子大步而入,并且在进来之后反手拿起一条门绳挂在了门栓之上。 而后,他又一垂眸, 漆黑眼底像是燃起了一把火, 他充满炙热地朝言卿望来。 第636章 敌袭! 言卿本来还挺平静的,掀牌子这事儿对她来讲也是熟能生巧了。 可江孤昀一进门,一对上那人的双眼,她反而心底一紧。 忽然就有点忐忑起来了。 “……吃了吗?”她仿佛没话找话似地问了句。 而那人清冷克制地点了一下头,“吃过了。” 可那双凤眸就好似一匹饿狼似的,露出想要吃人一样的凶光来。 言卿只看一眼就觉得自己腿弯儿直发软,幸亏她本就是坐着的,不然如果是站着的没准要因此出一个洋相。 而江孤昀则是照旧清冷内敛,不过他这人每当这时候,都总是给人一种平静之下风起云涌的感觉。 他朝言卿走来,并把那些助兴用的小东西——在来之前夏侯雪芙硬是塞给他的,依次取出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言卿眼神儿有点发飘,瞄了一眼又一眼,功能还怪多的,但多数都是出自江小五之手,主要是各种用来外用,或者内涂,或者…… 反正是一些软膏一样的东西,有的抹上冰凉能促进恢复,也有的涂上之后令人火热。 她不自在地往一旁挪了挪,而此时江孤昀已转了一个身,他背对着她,徐徐地宽衣解带。 当一件又一件衣服从他身上掉落,那雪白的肩胛,挺直的背脊,还有那劲瘦的腰线,像藏着许多暗劲儿。 不得不说这一幕不论看过多少次,都依然令言卿怦然心动。 属实是那份清冷撩人太秀色可餐。 莫名的很禁,但又很欲。 直至只剩一条雪白长裤时,他将手搭在腰上,但停顿片刻,忽然转身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妻主不如帮帮我?” 他握住了她的手。 言卿眉儿一挑,而他也同样挑了一下眉,又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腰腹, “如您所见,五儿那伤药不错,那点皮外伤已经恢复利索了。” 所以,不耽误。 干啥都行,咋干都行,一点都不耽误。 言卿“呃”了一声, “……” 也没含糊,忽然就伸手用力一拽, 而江孤昀本是躺在她身侧,就这么一刻忽然眼底光芒大亮, 他猛地一伸手,按住了她颈后,下一刻他也微微撑起自己的身体,迫不及待地寻上了她的唇…… 天雷勾地火,也不过就这么一瞬间, 但许是他禁了太久,而今这一开禁,一瞬便把持不住。 而他那好似烈火一样的攻势,也顷刻燎原,冲击得言卿许久许久回不过神来, 就好似被他拖着、被他拽着,被他勾着同他一起在这个深夜里狠狠放纵,狠狠沉沦…… … 帐篷不隔音,哪怕夏侯雪芙很有先见之明地派人清场,附近空出一片空地来,可江孤昀跟言卿依然挺小心的,多少是有些怕人听见那些小墙角。 这妻夫之间的事儿算是彼此私有的小秘密,可这些情趣儿若是叫外人偷听了去那可太吃亏了一些。 总之后半夜时江孤昀叫了一回水,然后又鏖战至天亮,等翌日天色大亮、大军再次开拔时,言卿居然还没醒。 主要是忙活一整夜,她这也才刚睡着而已。 但与之相比,反而是那位江二郎君春风得意,惬意得很,就连那份清冷之中都好似揉进了几分餍足和潇洒,总归是叫另外几个羡慕得有点眼红。 而转眼又是数日之后, “轰!!” 这上万人的队伍行至半路,突然听见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响, 接着前方便有人大叫, “不好!敌袭!敌袭!有敌军来袭!!” 这地方正好是位于半山腰,这盘山路一侧是悬崖峭壁,另一侧则是山石林立。 海州因近海而闻名,但海州地势也并非一片坦途的万里平原,此处层叠起伏,有山有湖。 而今那山岗之上,有人竟以炸药炸毁了一段山体,那些山石轰轰隆隆滚落而下,所带来的巨响烟尘仿佛地龙翻身,甚至就连脚下地面都仿佛在随着山石砸落而震颤不断。 现场已是人仰马翻。 而本是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萧长慎,在听见众人惊呼及马驹长鸣时,也陡然睁开了双眼。 就只这一波儿,打头的那上千人就已经是死伤惨重。 他拨开马车帘子往远方一看,一瞬那脸色便已冷沉了起来。 “杀啊啊啊!!” 也是这时,尘烟之中突然有人身骑战马拔刀而出。 那人看长相有些粗犷,满身的军武之气,率领众多埋伏暗处的皇家骑兵冲杀至。 他们那边也不过才五六千人,对比这数万人的大军着实不太够看,但打得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况且早在萧长慎这边的海州驻军途经此地前,这来自皇家骑兵的董威就已先一步在此地做过诸多布防。 被炸毁的山石也仅仅只是一个开胃菜而已,趁着那边军心大乱,尚未整顿,他直接就带人过来杀了个三进三出。 “正君!不好!是那皇家骑兵的董威董将军!” “我等被埋伏了!” 也正是这时有人急匆匆向萧长慎汇报。 而萧长慎脸面一沉,他冷哼了一声,“诸娘子何在?” 他对董威虎视眈眈,从他这里也能看见董威那英勇无敌冲锋陷阵的身影,当抡起战刀,刀锋一甩,便有人头在巨力之下被董威削飞。 而此时有人回答:“之前山体塌方,有娘子被困其中,已派人救援……剩余共有一百零二位妻主娘子,分散在我军中段和后方,还请正君下达指示!” 那人重重一抱拳,而萧长慎则是深沉地一眯眼,他捏紧了手中的白玉扳指道:“调遣二十,给我杀!!” 那些个妻主娘子持有信香,而每当如此战事,妻主娘子的存在都等同一个大杀器。 这也相当于底牌。 对于很多人来讲,不到万不得已决不愿轻易动用。 因而往往战事一起,起初在前冲杀的永远都是那些军中将士,当那些人难以为继时才会派遣妻主娘子出马。 可对于萧长慎来讲,这些年在海州豢养了那么多的妻主娘子,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于他而言,哪怕是尊贵如妻主,也不过是一廉价的消耗品罢了。 第637章 长安郡主(加更!) 另一辆马车中, “来了。” 女侯安韶容面若薄纸,她这气色一直不太好。 从前是因生活在萧长慎的掌控下,就算想好起来也没办法。但如今多少有些伪装在其中,十成气色至少七成都是演出来的。 如今她眼底闪过一抹凌厉之色,而后看向一旁那位年轻的大夫。 这年轻大夫是夜厌爵的弟子之一,从前顶着个隐世神医的名号,那位夜族的十九叔也曾广招门徒。 而眼下这乔煜之便是被十九叔暗中派遣到女侯身边用作支援的,除了平时负责互通消息情报,也是因安韶容这身体底子亏空太过,把人放在安韶容身边是为以防万一,若有什么伤病也可尽快救治。 此时乔煜之思忖着道:“您这边似乎一早就已经料准了,此行定不太平,不过关于那些娘子……如此行事,是否有失稳妥?” 他多少是有些顾虑。 萧长慎共集结了一百多位妻主娘子,且人人皆身怀信香,并且其中超半数以上全是侯府豢养多年的死士。 而那些娘子哪怕只是凡品信香,也能发挥出珍品威力,这样一柄大杀器,若持续把持于萧长慎手中,无疑对他们这边很是不利。 所以安韶容这阵子看似什么都没干,但其实早就已经借着乔煜之悄悄跟十九叔和言卿那边通过气。 眼下安韶容说:“诸位娘子一直处于那萧长慎的控制之下,若非十九爷妙手回春,恐怕我也不敢打如此主意,毕竟那萧长慎拿捏我等命门,要么威逼利诱,以我等在意之人作为要挟,要么则是灌毒喂蛊,需定期服用他那特制的解药。” 大梁这情形,娘子生来便傲气尊贵,又有谁当真愿屈居人下,何况还是一名男子之下。 那萧长慎哪怕是国舅庶子,但说白了也不过是一夫侍而已,往日这种夫侍于妻主而言也不过是玩物,甚至随意便可仗杀了。 可偏偏那人倒反天罡,那些看似对他忠心耿耿的死士娘子,又能有多少是当真忠心于他? “王女殿下也觉此法甚好,何况这些事总得解决。眼下正是一个合适时机,且先安排下去……” 安韶容又思忖片刻,旋即才做出如此决定。而那乔煜之愣住一瞬,一想这跟王女有关,乃是那位王女夜卿的意思,顿时就没了任何微词。 他微一点头,而后暗中打了个手势,又悄然使了个眼色。 不久,有关这边的命令便悄然扩散了开来。 一位妻主娘子正满脸凝重地看着远方那些冲杀的将士,她心里直嘀咕。 “那萧长慎怕是要坐不住了,他定会派遣我等出马。” “那些皇家骑兵应当也有妻主娘子坐镇,最次也得是珍品级别。” “看来接下来这一场将是硬仗,一不留神兴许就得死在这里……” 那位娘子忧心忡忡,而当提起萧长慎时,那眼底也好似闪过了深深恨意。 她忽然想起就在前几日萧长慎还曾来她帐中一回,从来只有她们这些妻主挑肥拣瘦的份儿,何曾被一区区下贱夫侍如此挑拣过? 那萧长慎就好似皇帝一般拿她们这些娘子当后宫,心血来潮,想宠幸于谁,便宠幸于谁,而偏偏她们这边还无法反抗。 身家性命被其拿捏,不论是为了活命,还是为了心中所在意的那些人,也都只能屈从于他。 可越是这样,这娘子心中恨意便越是汹涌。 直至此时, 有人匆忙而来, “胡娘子!正君有请!” 那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乃是一个跟在萧长慎身边做事的下人。眼下人多眼杂,他看起来还算恭敬,冲着这胡娘子重重地抱了一下拳。 然而背对众人时,趁着众人看不见,却又蓦地冲那胡娘子打了一个隐晦的手势。 胡娘子看懂之后立即一怔,旋即她扬眉吐气,只是因着人多,也不得不强忍心中那几分狂喜。 而类似之事还发生在不少地方,这神威侯府到底是安韶容的本家,哪怕曾被萧长慎掌控多年,但安韶容布局这么久,也早已悄然渗透了萧长慎那边儿。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前所有积累全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于是不久之后, 整整二十名妻主娘子汇集于大军之前,这其中便有那位胡娘子。 这些人按照萧长慎的吩咐,一入战场便立即展开信香,那些浓郁信香交织成片,一瞬便已控制住骑兵之中的上百人。 而萧长慎这边本因山崩敌袭,有人心头大乱,可这些娘子一出马,也立即在第一时间稳定住那些人的军心。 “给我杀!!” 其中一位娘子突然吼道,立即操控数百将士迎战骑兵。 董威那边打一开始便肆无忌惮地收割着这边的人命,可如今见那萧长慎竟然一口气放出二十位娘子,他顿时神情一厉。 “萧家!萧长慎!!” 权贵之人可驱使娘子,可便是京城那些达官显贵也未必能一口气动用这么多,并且这场仗也不过是刚刚开打而已, 这才哪到哪? 这就已经放出二十娘子,那就只能证明,萧长慎手中所能动用的娘子数量,远非这二十而已! “请长安郡主相助!” 正在这时,董威也猛然转身,他高声向远方喝道。 如萧长慎所想,董威这边不仅带了六千骑兵,暗中也有妻主娘子负责压阵。 而这长安郡主,只听其名便可知晓来历不凡。 那是一名看模样很是年轻的娘子,一身的千金玉贵,当盈盈浅笑时既是端庄又是美艳。 而凡为郡主,几乎全是王侯出身,其父母之中必有一人为王侯。 换言之这位郡主乃是王侯子嗣。 此刻,她本是坐在一辆典雅的马车之中,但闻言眉眼一抬,“看来那萧家果真水深,区区庶子便可驱使二十娘子……呵,只是这一波,他萧长慎怕是输定了。” 说完,那长安郡主便徐徐起身, 在走出马车之时,她方目向远方看去, 她与那二十娘子相隔甚远,可就在此时, 一股子辛辣的,馥郁,也浓艳至极的信香猛然释放。 顷刻之间,场中局势立即一变。 第638章 鹬蚌相争? 那份信香太过浓烈,秾艳的香型很有攻击性,属于那种让人闻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的张扬味道。 战场之上两军相交,包括胡娘子在内的二十位娘子本是已经掌控了局面。她们分成两队,其中使人负责稳定军心,利用信香调遣兵马往前冲杀,而另外十人的信香则是直奔董威等皇家骑兵。 本来形势已一片大好,可如今那位长安郡主一亮相,竟是立即反转,所有优势荡然无存。 “不好!” 胡娘子隐隐嗅见从远方传来的浓烈信香,她心里一咯噔,立即就暗道不妙。此时风向一转,本是一场西北风,但如今突然转道刮起了西南风, 那些狂风仿佛在助阵,而那浓烈的信香也随着风向越飘越远,如有神助。 “全员听令!立即屏息!都给我闭气!” 胡娘子脸色一变,她急忙怒吼一声。说话的间隙她本人也不慎吸入了一些那位长安郡主的信香, 霎时之间! “嗡”地一声,她只觉脑海一阵震鸣,有那么一瞬间竟是一片空白,完全升不起任何抵抗的力气,竟是瞬间丧失了斗志。 而本是被胡娘子用信香操控冲杀的那些战士反应更加明显, 只见他们先是身形一僵,旋即竟猛然拔刀砍向身边的同伴,竟然受那信香影响,而当场来了个自相残杀。 “杀!!” 那些士兵怒吼着,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且他们的招式也更为勇猛,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甚至有人还拿着刀冲向了那些妻主娘子,其中一人长刀一甩,趁着那名娘子失神之际竟是一刀砍向那名娘子的肩膀。 而那名娘子完全来不及反应,她已经完全被长安郡主的信香所震慑,这是来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支配,这证明对方的信香等级远在他们之上。 信香分九品,在场这些妻主 娘子撑死了也不过才四品而已,珍品之中的第四品,可那长安郡主的信香竟还要在这之上。 甚至已隐隐展现出王侯一般的威力。 “杀鸡焉用牛刀,朝廷怎就这般舍得!?” 这样一位近王的存在竟然出现在海州,这还打什么? 只要那长安郡主一出手,在场这些人全都得死!绝无活口!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只有引颈待戮一条路可走! 有人已心生惊惧,脸上也一片惨然。 而也是这时忽然有一位娘子惨叫出声, 血光,在一瞬间迸现。 … “正君!不好了!!” 当前面开战时,也有人飞快地骑着一匹战马赶回来给萧长慎报信。 那人下马时甚至还摔了一跤,他几乎是一路滚到马车这边的。 “那董威带了一位娘子过来!是、是是是……是长安郡主!” 那报信之人跪在地上,可那脸色却是煞白,而萧长慎一听长安名号,登时瞳孔一缩。 外面风沙大,血腥也重了些,他本是坐在马车里,但此刻竟噌地一下撩开了马车帘子, 只是他们这边离得太远,前面又全是人,只听那喊杀声震天,却无法看清长安郡主的所在。 然而此刻萧长慎却眼皮儿轻跳,他罕少会有这么失色的时候,可见此刻已心神不稳,甚至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都已崩盘。 “……怎么是她??” “……她怎么来海州了,她不是……” “不对!!” 萧长慎的脸色又突地一变,“难不成、难不成……那个传言是真的?” 有人朝萧长慎望来,却见萧长慎的脸色阵青阵白。 那长安其实也才二十出头,其母虽非皇亲国戚,但当年也是在沙场上凭着一身威名以实力称王。 从前长安之母詹王曾坐镇边疆,率领梁军打赢了许多场胜仗。 当年夜王产女,一举双姝,据传长安之母还曾亲自回京道贺。 而这詹长安比夜王府那对双生姐妹稍年长几岁,虽然双方之间并未有太多接触,但据传双方曾互通书信,这几个小女娘之间算是交了个笔友。 三年前萧国舅联合女帝一举覆灭了夜王府,当时詹王以及詹长安正远在边疆,而接下来这三年那母子二人也风平浪静镇守一方。 可直至此时, “女帝!!” 萧长慎脸色铁青,他忽地攥了一下拳,“她好生毒辣的心思,这分明就是在借刀杀人……不,不仅仅只是借刀杀人!!” 倘若女帝知晓詹长安与夜王双姝私交甚笃,那么三年前灭夜王府一事,便等同于詹王母女结仇。 可詹王那边动不得,在失去夜家军的如今,大梁兵力已被削弱许多,更何况三年前夜家那事儿也连累了不少军中猛将,导致诸多将领被视作夜王党羽而一起血洗。 而此事也早已为女帝招来一些臣子的不满,偏巧詹王又于军中威望很高,昔年乃是仅次于夜王的存在。 所以她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动不了詹王,真要是勉强为之也只会元气大伤,甚至没准还会作茧自缚偷鸡不着蚀把米。 可若是就这么继续放任下去,显然她也很难安宁,毕竟詹王哪怕明面不说,可私底下到底怎么想的又有谁知道? 所以,以女帝那敏感多疑的性子,怕是早就已经防备上了。 而眼下詹长安出现在海州就已是个最好的证据。 她怕是想利用詹王母女对付萧家,同时也让詹王和萧家互咬,消磨双方势力,而女帝则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一瞬想明白这些,萧长慎又牙关一咬, “若那詹长安当真与夜王府的那两位王女交好,那么她此次……” 怕是说什么也绝不会饶了萧长慎! 萧国舅已经倒台了,成了个丧家之犬只能藏躲度日,虽然手中依然有些兵力,但在詹长安看来这恐怕是个痛打落水狗的绝妙时机。 她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 这下子,怕是麻烦大了! … 萧长慎越想越凝重,但殊不知在来人给萧长慎报信时,也有另外数人悄然从前线退下,而后将詹长安的事情分别通报给女侯安韶容、言卿、江虞羲、江孤昀、楚熹年, 以及夜厌爵等人…… 第639章 姐姐来了 言卿这边比萧长慎离得更远,连萧长慎都看不清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更何况是她了。 只是当她得知这事儿时,她也猛地一愣。 “……长安??” 忽然恍惚了一瞬, 年少时她和夜莺久居双子峰,身边并无同龄的小女娘,但姐妹二人也并非没有挚交好友。 这詹长安,便正是小姐妹二人当年推心置腹的损友之一。 差不多就是小夜莺跟长安吐槽王父太严厉,长安则写信埋怨她的母亲整天像个大老粗只知道打仗一点儿也不关心她,难得从前线回来打算带她出去逛逛,居然还给她买了好几斤干辣椒,辣得她小嘴巴通红…… 而年幼时的小夜卿则是一本正经,凡是写信总是有个永不过时的开头, ——“长安姐姐,见字如晤……” 然后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板一眼,以端正字迹进行规劝,直气得小长安时不时就要写信跟小夜莺马上两句,说夜莺她阿姐怎么年纪小小就跟个老学究似的,念得她耳朵都快长茧子啦~~~ 此刻,这营帐内,言卿从那些过往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寻觅江虞羲身影,正好见江虞羲、江孤昀,还有楚熹年等人掀开了帐篷帘子,依次朝这边走来。 等几人鱼贯而入,言卿这才定了定神,突然心里就安稳了许多。 “长安的事儿你们几个怎么看?”她问。 江虞羲仔细瞧了她几眼,见她神色并无太多异样,这才像是安了心。只不过那所谓“安心”也没安多少就是了。 毕竟是亲密的枕边人,小卿这边哪怕只是一个情绪上的小波动他也能立即察觉。 不过眼下不是说那些事儿的时候,他知晓言卿此刻最在意的是什么,于是他看向楚熹年问:“夜王府出事前你似乎一直在京城,关于这个詹长安你了解多少?” 楚熹年思忖片刻,才道:“若以幼时交情来看,应当是友,但依如今局势而言,却是为敌。” 江虞羲突地一皱眉,“说人话!” 楚熹年:“……” 轻叹一声,才好脾气地说道:“当年卿儿出事后,莺儿便开始接替这王女之位和女君之责,她与詹长安的书信往来从未断过,昔日莺儿与羲和远征漠北也曾私下见过詹长安。” “不过她二人的私交知情者并不是很多。” “另外就是,” 楚熹年神色一顿,才又接着说道:“也是因为卿儿,当年龙祥酒楼那件事情发生后,双子峰上秘密发丧,并未高调下葬,但夜王曾派人通知詹王。” “在那之前我夜王府与战王府,虽明面上看起来顶多只能算个点头之交,但从那往后,却连这点头之交都已成了个奢望。” 换言之,十二年前王长女夜卿身死,夜王就已心生绝望,后来许多年也不过是苦心挣扎,他那时并非是与詹王划清界限,而是从台前转幕后,将二人之间的交情陈入水面之下。 要知道,詹王、夜王,昔日皆从戎,那二人曾一起出生入死冲锋陷阵,是真正过命的交情,彼此都曾救过对方的命。 只是那时夜王怕连累詹王,这才渐渐演出一副疏远模样。 皇室欲对夜家动手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代两代,早在当今这位女帝之前,先帝便已开始容不下夜家。 夜家的危机隐患,其实早在许多年前,甚至是几代人之前就已埋下。 此时楚熹年又道:“我对那詹长安并不是很了解,也仅只听过一些有关那人的片面传言,但,” “与其说我信詹长安,倒不如,说我信詹王。那詹长安之母,乃是真正的女中英杰。” 楚熹年见多识广,能当得起他如此评语,可见那位詹王有多么的不一般。 而言卿则是思量片刻,旋即又一抬头,见夏侯雪芙和白桉娘子正守在营帐之外。 她唤了一声, “备些笔墨。” “?” 几人立即朝她看来。 而言卿则是思量着,“时隔多年,一些事我暂无法定论,但从前交情是否存在,与其在这儿才猜来想去,不如直接问她一问。” 她倒是干脆, 而等白桉送来笔墨纸砚后,她想了想,便撩起长袖,执起笔来。 不多时,一封书信便已写好,被她装进一个信封之中。 而思量了片刻,言卿又道:“不如你去?” 她看向江虞羲。 江虞羲可无视信香。 且若论心细如尘,江虞羲也并不弱于江孤昀。 小五的轻功若说天下第一,那么江虞羲便是那个“天”,他轻功同样不俗, 进可攻,退可守,既可免除信香操控的风险,也可凭借他一双慧眼一辨忠奸。 确实, 此次这送信之人, 虞羲最为合适。 而江虞羲见此则是忽而一笑, 他轻嗯了一声,神色也柔和下来, 或许他是满意的,也是庆幸的,心中亦有诸多的欢喜, 因为她已经开始学着依赖他、依靠他,不再像从前孤军奋战。 如今她已经明白,她身边,还有这么这么多的人。 而她只需一句话,他们所有人,甚至愿意为她把命奉上。 … 另一头,对于詹长安来讲这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也就一刻钟左右,她便收敛了一身信香,从前线退了回来。 而此时董威正带人一路冲杀,直叫萧长慎派出去应战的那些人,人仰马翻。 不过詹长安往回走时却眉梢一挑。 “……郡主?您这是怎了?” “可有何不对?” 身旁有人搀扶着她,而詹长安则是轻笑一声,“也没怎么,就是方才同那些娘子交手时,觉得有点不对。” 以胡娘子为首的那些人,虽最开始确实被詹长安震慑住了,心神失守难以反应,但说到底詹长安本就没出全力,一群个虾兵蟹将还犯不着让她那么拼命。 对她来讲这也不过是抬抬手的事儿,跟呼吸喘气一样简单,甚至就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 所以没多久,胡娘子等人便恢复心神,也尽量冷静了下来,但也正好是这时,却叫詹长安察觉了一抹异样。 第640章 在下淮西江氏(加更!) 她思忖间忽然一顿,又似笑非笑地回眸瞟眼那片混乱的战场,瞧见一些妻主娘子重伤失血,仿佛已化为尸体, 萧家那边有人一脸惨然地为那些娘子们收尸。 总共出来二十人,可方才詹长安出手后,如今还活着的竟只有两名娘子。 “呵,” 眸中似流转着神秘的微波,但她也是看破不说破, 那狗屁倒灶的萧家破事儿还不少, 她心里这么想着,旋即又慵懒了起来, “行了,走吧,回去歇着。” 说完她便抬手搭在那名下人的臂弯上。 等重新回到她所在的这辆马车,她便拿起了一壶酒,只是听着远方战场传来的喧嚣,忽然那红唇一抿,一瞬那眼色也极黑。 而那张明艳的面容也好似落入了阴霾。 “……小夜卿,小夜莺,你们王父的忌日快到了。” “还差两个月,就要四年了,” “而你们,” “你们两个,” “知道么?” 谁知道呢, 一个早在十二年前,没来得及长大就那么夭折了,被寄予厚望的王长女转眼成了一小捧尸骨,而另一个自从前几年夜王府出事后就销声匿迹,也不知是死是活。 “啧,” 突然詹长安又砸了咂舌,她拿起那壶酒高举过头,而后又红唇微启,辛辣的烈酒没入咽喉,也叫她眼底似用处一抹黯然的红, 可喝完了这壶酒,她也只是笑一笑,那神色多少带几分微醺。 “家国天下,家国天下……可这到底是谁的家,又是谁的国,谁的天下?” 虽江山万里,却是那位女帝的一言堂。 先是夜家, 下一个,就是她詹家。 … “看这天色好像又要下雨了。” 詹长安的马车外,时不时便有人影从此处晃动。 一些是负责警戒的侍卫,也有一些是詹长安从詹王府带来的下人,当然也肯定少不了夫侍就是了。 她好歹是个年轻的娘子,有那方面的需求也很正常,虽然她觉醒信香时并未像寻常妻主那般染上瘾癖,她们这种出身的多是都有不少应对方案,比如自幼定下的娃娃亲等等。 可说到底,有时放纵也只是为享受,或是短暂地逃避一些事,又或是拿来当个枯燥生活的调剂品。 而此刻那马车外,其中一人有些担忧:“每当阴雨天,郡主总是心情不好……你稍后别忘了让人多烧一些醒酒汤,怕是她又要醉上一场……” 说这话的人正是詹长安的夫侍之一,这夫侍也怪,长得倒是并不貌美,可不知怎的就很耐看,尤其那一身气质,温若白水,有着几分从容和沉稳,但也好似一抹灰,实在没什么存在感。 这大梁王朝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些夫侍个顶个的貌美,当然妻主们也不差,有钱有颜又有闲,想也知道丑不到哪里去。 不过这夫侍若和外面那些美人们一比,却着实是逊色了些。 此时另外一人不禁问道:“总这样也不是办法,且我听说,幽海二州每年秋夏总是多雨。” “郡主自打来了海州后已经醉过好几次了,逢雨便醉,而这酒大伤身……长此以往怕是要伤了他自己。” 但那夫侍却顿住片刻,旋即才道:“人心皆有伤,没人真能一世顺畅,大抵是因不太平,所以每当想起,总是触景伤情……” 他似乎了解一些内情,但不欲多言,仅是安排一番便转身走向了詹长安所在的那辆马车。 虽说自知劝解无用,可哪怕没用也得去劝,总不能真任她那般,不然万一真因酗酒而坏了身子,到头来也是她自己遭罪。 而等这名夫侍走远后,远处,有人一袭白衣,满头白发,他悄然落在一根树杈上,那浓绿的树冠太过茂盛,恰恰遮掩了他身形。 而这正是临时充当信使的江虞羲。 他本就耳力出众,之前那些对话也全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阴雨天么?” 当年小卿出事时,正是一个阴雨天,听说当时雷鸣暴雨。 而三年前夜王府覆灭时,也是下了满城的雨,梁京城中闷雷翻滚,可夜王府中却血如瓢泼火光冲天。 怕也是一长情之人,如此也省得小卿为此伤心。 这么想着江虞羲又身形一闪,顷刻间便如鬼魅从此地消失不见。 … 詹长安那名夫侍名叫聆风,聆听的聆,风声的风,但这人并非詹长安的正夫,正夫之位另有其人。 他来到马车这边时,詹长安已经喝空了一壶酒,正散漫地倚在那儿一副犯困的模样,那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个雍容的懒劲儿。 而本想好言相劝的聆风见此一顿,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手轻脚地帮她披上一件薄薄的夏被,毕竟今日天阴,天气也冷了一些,倒是驱散了这盛夏暑气。 不久,聆风下了马车,而马车里的詹长安依然闭着眼,但那指尖动了动,在这张被子上摸索了半晌,又轻轻抚摸, 旋即好似笑着叹了一口气, 可怎么办, 好似又叫聆风担心了。 她正想着,但突然神色一变, “谁!?” 她猛然起身,一双黑眸不见半点醉意,反而异常警惕地看向四周。 而这倒是叫江虞羲有点意外了。 他还真是头一回遇见这般警惕的, 主要是旁人虽警惕,但本事不行,所以该察觉不到的照样察觉不到。 但如今竟被詹长安发现了。 忽而一抹清风拂过了马车帘子,接着,一名白衣之人便悄然无声地出现在马车之中。 詹长安蹙了蹙眉,而后抬手轻抚着袖口,“不知阁下何人?” 那语气照常散漫,然而袖中藏剑,剑锋也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而她那双看似柔软的秀手,瞧着洁白无瑕,实则掌心指腹却有习武多年而攒下的薄茧。 自她懂事起她便已开始学武,时日一晃至今也已有二十年。 “在下姓江,淮西江氏之人,前任国相之曾孙,亦是王女卿正夫。” 詹长安:“??” 听着听着,突然一瞪眼,然后猛地一抬头看过来。 “……淮西江氏?江国相的后人??” 我去! 那这不是妹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