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穿书变女配，虐哭渣渣！》 第925章 泰和帝见姜二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不禁兴致盎然地问道：“你这是心里有人了？” 谁知姜二神色一慌，连忙反驳道：“没……没人……姐夫，您可千万别急着给我赐婚，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还没干出一番事业呢，可不想太早成婚！” “你还想干出什么事业？” 泰和帝有些不悦，“你之前在姑苏办了那个什么诗文比赛，不是做得挺不错吗？还有那些个书院，你不是也修得不错？” 姜二连忙谦虚地摆摆手：“只是一次诗文比赛而已，算得了什么？那些个书院也都还没有修建完成，甚至连夫子都还没有招够数，这事也就才完成了不到一半，哪里算得上做得不错？怎么也要等到书院建成开课，培养出几个秀才举人进士，才能称道吧？” 泰和帝一阵无语：“你这书院都还没有建好，就想培养出几个秀才举人进士？” 各地县学也不敢说自己就能培养出多少秀才举人进士，姜二倒是敢想！ 姜二笑得一脸讨好：“姐夫，我这不是为了您吗？您如今可是书院的院长，这书院要是不能多培养一些人才，岂不是辱没了您这院长？ 您是什么身份？您可是当朝天子！如今您愿意屈尊降贵来当一个院长，我又哪里敢辜负了您的期望？” 泰和帝很想说，他对姜二就没什么期望。 不过看着姜二脸上讨好的笑容，想到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姑苏忙碌，又是修书院，又是举办那什么诗文比赛，丝毫不像往日那般胡闹。 他便也不好再说什么打击姜二的话。 只是想到姜二办的诗文比赛，他就忍不住想到曹婉宁，还有她写的那些诗文。 虽然因为陈绍和曹家的缘故，他对曹婉宁颇有几分迁怒，却也不得不承认，曹婉宁的确是个才女。 若是她能对朝廷忠心不二，为他所用，留着她倒也无妨。 泰和帝想了想，还是问姜二：“那曹婉宁，你觉得如何？此女可信吗？” 姜二早就猜到泰和帝会问，于是早已准备好了说辞，闻言立刻回话道：“姐夫放心，这个曹婉宁是个聪明人，陈绍是她仇敌，她对付陈绍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有手软。 曹家人嫌她名节有损，又担心被她那儿子牵连，想要将他们母子逼死，曹婉宁对付起曹家，也是毫不手软。 就连她那儿子，曹婉宁也能算计。那小子似乎因为陈绍的事，有些怨恨曹婉宁这个生母，结果曹婉宁找人演了一出戏，就将那小子收拾得服服帖帖。 她一个女子，又经历了那样的事，如今陈绍已死，曹家也被处置，就连曹忠这个儿子也未必靠得住。她能够依靠的，就只剩下自己。 所以我觉得，曹婉宁这人能用，不过也不得不防。她太聪明，关键时候也豁得出去，就是一把利剑。 用得好了，就能用她刺伤敌人。可要是用得不好，就容易刺伤自己。 所以我打算让她在女子书院做一名女夫子。此外书院将来会办报纸，类似朝廷的邸报，不过内容主要是民间的趣闻轶事，绝不会妄议朝政。 曹婉宁在诗文上非常有天赋，可以成为姐夫的喉舌，帮姐夫痛骂那些道貌岸然的乱臣贼子。 她一个民女，并非朝中官员，既然痛骂了那些人，御史也不能怪到姐夫头上。” 泰和帝听得脸色不断变换，等听到最后的时候，他满意地露出笑容，有些诧异地看着姜二：“这是你想的法子？” 姜二有些心虚，却还是挺起胸膛，非常肯定地说道：“不错！” 泰和帝很是不信：“当真是你想的？” “姐夫，真是我想的！”姜二说得斩钉截铁，见泰和帝依旧满脸不信，而且眸光深沉，他才不得已补充道，“好……好吧，谢修……谢修其实给了一点小小的建议，就一点，真的！” 怕泰和帝不信，他还伸手比了比，然后接着说道，“大部分都是我想出来的！姐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您可不能小瞧了我！” “行吧，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就去试试，朕倒要瞧瞧，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泰和帝说到这里，嫌弃地摆摆手，“去看看你姐姐吧，你这一去就是数月，她一直很担心你。” 姜二瞬间眼睛一亮，眉开眼笑地说道：“那姐夫，我就先告退了。” 说完行了一礼，很快退了出去。 他走后，泰和帝想到他刚刚的提议，想到曹婉宁的那些诗文，又忍不住想到冯辛夷和曲婉儿。 他让王直彻查了冯辛夷的过往，还有曲婉儿回乡后的动作。 冯辛夷的过往倒是并不难查，当年她家里出事后，她带着孩子一路逃亡，最后大概是肚子越来越大，加上怀相不稳，就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城落了脚。 一开始她的日子十分艰难，后来靠着进山采药，带领村民种植药材，日子就有了好转。 她还会一些医术，不过可能是年纪太轻的缘故，医术并不精通，只能帮人治些小毛病。 即便如此，还是让她过上了较为安稳的日子。 只是她逃亡的时候大概是没能养好胎，女儿生下来后十分病弱，冯辛夷不得不忙着照顾女儿，无暇他顾。 后来女儿大了些，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去外地求诊。 这些年，冯辛夷每年都要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继续打理药田，做些小买卖。 不过，她和丈夫分离多年，想必这些年外出，除了帮女儿治病，也是想要找到丈夫的下落。 可惜她的丈夫早已入宫做了宦官，如今虽然一家团聚，却到底回不到从前。 泰和帝想到洛铮，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同情这家人的遭遇。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曲婉儿和谢允。 冯辛夷这些年努力养育儿女，寻找洛铮下落，算得上是有情有义。 相比起来，曲婉儿对待谢允可就无情得多。 当初谢允想方设法为曲婉儿和她生的四个儿女求情，让他们免于流放。 结果曲婉儿回乡后，就给儿女改了姓氏，前不久更是改嫁他人。 谢允若是知道这样的结果，也不知道会不会活活气死？ 第926章 泰和帝只要想到谢允气急败坏的模样，就觉得浑身舒畅。 他和父皇都对谢允颇为不喜，所以才会一直压着这人，让谢允不得升迁。 不过谢允的才学的确很不错，不好直接浪费。 所以谢允这些年一直在翰林院。 他做得倒是不错，如今流放边关，也不知道成了何种模样。 泰和帝想了想，决定派人去一趟，将曲婉儿改嫁，还有谢樱封郡主的消息带给他。 就当是补偿这些年对他的打压。 泰和帝讥讽地笑了笑，随即大步走出殿门，先命人将一辆人力车给姜贵妃送去，随后坐着他那辆人力车去了太后的仁寿宫。 司徒渊带了四辆人力车进宫，太后和杨韬各得了一辆，泰和帝却得了两辆。 其中一辆显然是给姜贵妃准备的。 只是她如今并非皇后，司徒渊若是直接送她车，难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就直接给了泰和帝。 泰和帝倒是有心把姜贵妃扶上后位，姜贵妃反倒劝住了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以往陈欢占着后位，装出一副贤良淑德，不争不抢的贤后模样，陈家又故意找人在民间散布流言，败坏姜贵妃的名声。 偏偏姜贵妃以为皇儿已死，又无法再孕，以至于满心戾气，行事颇有些骄横跋扈。 即便除掉了陈家和陈欢，她的妖妃之名早已传扬天下，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扭转。 姜贵妃虽然不想等太久，可为了杨韬这个儿子，她愿意压下心中戾气，学着陈欢的样子，装成一位贤后。 曹婉宁的诗文虽然让她很喜欢，可光靠几句诗文还远远不够。 姑苏那四所正在修建的书院和学院，正是她需要的助力！ 此刻她就在跟姜二商量，打算捐书。 书院不光要有夫子和学生，还需要书籍。 宫中的藏书是最多的，绝非民间的藏书能比。 很多文人除非进宫，否则很多书籍，他们永远也翻阅不了。 所以姜二提议，从宫中藏书中挑出一些来，刊印成册后放在书院的藏书楼中，姜贵妃想也不想便同意了。 她想要捐的，就是刊印的这些书。 只要她将这些书捐出去，就看那些读书人还有没有颜面再骂她！ “修建书院和诗文比赛的事，你做得很好。” 姜贵妃欣慰地看着自己弟弟，“我从未想过，你居然也能这样出息。” 姜二瞬间垮下了脸：“大姐，我以前在你眼里就是个废物吗？” 姜贵妃柳眉一竖，不满地伸手拧了拧他的耳朵：“你以前整天就知道胡闹，现在还有脸来说？” 姜二回想起自己以前的样子，顿时不敢再说什么。 他倒是觉得，以前的胡闹不能怪他。 不过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羞耻，哪里还有脸狡辩？ 谁知姜贵妃很快又问道：“你可有看中的女子？你现在大了，也该好好解决一下终身大事。 姜耀有那样的出身，将来注定无法得到重用，姜雪以后的婚事也要受影响。 好在戚氏已经怀了身孕，若是能够一举得男，就是姜家的大功臣。 不过这种事情，总不能全靠你哥哥，你也得努力些，赶紧成婚，多生几个孩儿。 姜家想要兴旺发达，就得努力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否则现在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姜骋，你是我弟弟，更是姜家儿郎，必须承担起你的责任！” 姜二连忙说道：“大姐你放心，等我找到喜欢的女子，一定生上十个八个，为姜家开枝散叶！” 姜贵妃嫌弃地白他一眼：“十个八个？你倒是敢想！” 姜二能生出两个儿子，爹娘都得烧高香，好生谢谢祖宗。 她很快问道：“那你打算何时成亲？” 姜二满脸为难：“大姐，不是我不想成婚，这不是还没遇见心仪之人吗？之前那贾氏，您也瞧见了，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当年爹娘就是太着急，为大哥娶了贾氏，结果呢？那女人就是个祸害，闹得家里不得安宁！ 还连累了耀儿跟雪儿两个孩子。” 姜二想到姜耀和姜雪，心中就有些难过，“大姐，我不希望我的孩儿也变成那样，所以我的妻子必须好好挑！ 就算我有了心仪之人，也要仔细查查对方的家世背景，可不能再给家里娶个祸害回来。” 姜贵妃想到姜耀和姜雪，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初贾氏胡闹的时候，她派人将两个孩子接进了宫。 虽然不喜欢贾氏，可那两个孩子在宫中待了一些时日，生得又像姜驰，她很难不喜欢。 只可惜，贾氏身上流着陈家逆贼的血，她不能不为陛下和韬儿考虑。 不过，他们终究要比其他人幸运许多。 至少还能活下来，好好地在姜家长大。 只是没有好前程罢了。 姜贵妃叹息道：“罢了，既然你现在不愿意，我也不逼你。你说的不错，你的妻室人选，必须好生挑，绝对不能大意。” 她可不希望二弟娶个搅家精回去，到时候两个妯娌相处不好，对于姜家可没有半点好处。 两人刚说完话，泰和帝的人就送来了人力车。 姜贵妃已经听到宫人禀报，不禁眸光一亮，满脸的欢喜和期待。 她看向姜二：“那人力车当真有你说的好？” 姜二忙不迭点头：“的确很不错，坐在上面，拉车的人要是一路飞奔，就会有风一直吹在脸上，就跟骑马飞奔的时候一样，而且一点不颠簸，还会非常舒服！ 不过现在天冷，大姐不宜吹风，地上也容易打滑，还是要小心些，等开春了天气温暖起来，大姐再试试。” 姜贵妃觉得他这话有理，就点点头：“我就坐一坐，不会让人拉着跑。” 说罢，她直接带着姜二走了出去，亲自试车。 只是坐在车里，姜贵妃就感到格外满意。 这车的坐垫和靠垫都做得十分软和，而且那靠垫还会牢牢地支撑住她的脊背，不需要她正襟危坐，实在舒服得紧。 姜贵妃几乎是立刻就嫌弃了以往乘坐的肩舆和轿子。 于是当天夜里，她就向泰和帝提议，除却祭祀等重要日子外，都坐人力车。 不过人力车听着不太悦耳，姜贵妃就提议：“不如陛下给这车取个名字？” 泰和帝也觉得人力车听着不太好，于是说道：“既然这车是渊儿让人做的，不如问问他的意思。” 姜贵妃笑了笑，没有拒绝。 于是天亮之后，泰和帝就派人请了司徒渊进宫，询问他的意思。 司徒渊对此早有准备，所以回答得十分干脆：“那就叫太平车吧。” 第927章 司徒渊其实早就和谢樱商量过人力车的名字，打算叫太平车。 可谢樱说，先不取名，让泰和帝来取。这样泰和帝有了参与感，才会更高兴。 司徒渊默默看着泰和帝的脸色，见他听到“太平车”三字后，瞬间龙颜大悦，不禁暗暗佩服起谢樱来。 他虽然是脑域异能者，可要论算计人心，居然远远不如谢樱。 谢樱怎么会对这种事情如此擅长？ 难道是平日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得太多？ 他在心中偷偷腹诽，泰和帝却是拍着大腿接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满意地拍拍司徒渊的肩膀：“渊儿果然不错，朕没有看错你，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聪明。” 司徒渊：“……” 他虽然有些无语，却还是乖巧地说道：“渊儿只是想为舅舅排忧解难，让天下太平。” 泰和帝听到他这话，再次龙颜大悦，拍着他的肩膀不停地夸赞。 司徒渊被他夸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只好又说道：“舅舅，既然人力车叫太平车，我想给车行取名太平车行。” “哦？”泰和帝心头一动，“朕听说你在姑苏开了一家车行，卖的就是人力……太平车。” 司徒渊点点头，接着说道：“樱樱说这车很舒服，肯定很好卖。不过现在橡胶产量太少，没办法生产太多太平车。若是橡胶草能成功种出来，以后就能多种一些，生产更多太平车。” 泰和帝却是想到了军用，他皱眉说道：“朕听说，橡胶轮胎十分省力，若是用来运送粮草，可以缩短运送时间？” 司徒渊听出他的意思，就说道：“橡胶轮胎的确要比木质车轮更加省力，只是用这种车运送粮草，还是太慢了些。 太平煤矿内安装了一些木质轨道，将车子放在轨道上，推动起来要省力很多。只是木轨用得久了，就容易损坏，若是能够换成坚硬的铁轨，肯定能用更久。 如果能将铁轨装在路面上，是不是可以修出一条铁路？到时候将货车放在铁轨上，让马儿拉着跑，或许比橡胶轮胎更加省力。” 泰和帝听得目瞪口呆，连连摇头：“那得需要多少铁轨？造价也太高了！” 司徒渊故作为难地皱起眉头：“修铁轨确实造价太高了，可要是能把货车做大呢？ 如果做成大大的车厢，一个车厢不仅可以装载很多货物，还可以用来装人，不是很方便吗？” 泰和帝无奈地笑了笑，觉得他就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那样大的车厢，得用多少马匹来拉？如此一来，根本得不偿失。” 司徒渊便故意说：“那要是不用马匹呢？” 泰和帝不解：“不用马匹用什么？用骡子还是牛？总不能用驴子或是人来拉吧？” 司徒渊知道他不可能想象出另一个世界的火车，于是故作执拗地说道：“我以后一定能造出不用马拉的大车！” 泰和帝只当他是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豪言壮语，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看他坚持，还是拍着他的肩膀夸赞道：“好，舅舅等你造出来！” 司徒渊却是在想，可以慢慢修一些平整的马路了。 水泥早就烧制了出来，不过全用水泥修路，着实太过奢侈，还是得用碎石子或者矿渣来铺路。 反正现在的车子载重量有限，倒也不怕将路面损坏。 不过，他得多花些时间研究煤化工和石油化工了。 不管是沥青、煤油、石蜡还是矿油，可都是好东西。 正好橡胶草和橡胶树的生长都需要时间，这事急不得，趁着等待的时间，他可以做些其他有用的事情。 司徒渊正想着，就听见泰和帝说道：“朕已经派人去姑苏传旨，封樱樱为福安郡主，这下你满意了吧？”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樱樱还那么小，也知道太平车好买吗？” 司徒渊笑了笑：“原本她是不知道的，不过之前姑苏举办诗文比赛，卖出去不少门票，樱樱听到了一些，就学到了。” 泰和帝想到谢樱胖乎乎的模样，还有她那双亮晶晶的双眼，不禁笑道：“她倒是聪明。” 他光是想到谢樱的模样就想笑。 泰和帝忍不住问：“对了，她现在是更胖了，还是瘦下来了？” 司徒渊想起谢樱圆乎乎的脸，强忍着没有大笑出来：“嗯，她现在长高了一些。” 泰和帝深深看他一眼：“是该长高了，都过去那么久了，她要是一点没长，谢修该着急了。” 哼，臭小子小小年纪，就知道避重就轻，答非所问了。 问你胖不胖，你说长高。 你倒是会维护那丫头。 泰和帝腹诽了一阵，倒是没有在意，吩咐司徒渊去找杨韬玩后，他就让人放出了太平车的消息。 宫中要将笨重的肩舆换成只需一人拉车的太平车，若是不将此事宣扬出去，世人又怎知他是个仁君？ 和太平车的消息一起传开的，是谢樱封为郡主的事。 两件事情一在京中传开，百姓们就议论纷纷。 不过大家议论更多的，还是太平车。 很多百姓都非常好奇，太平车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姜二正好想帮司徒渊拉拉生意，于是一听见外头百姓的议论，就故意坐着太平车到处显摆。 不过他这次学聪明了，只让车夫小跑，还穿了熊皮大氅，戴了熊皮帽子，又用布巾挡住了大半张脸，戴上了墨镜。 手里还抱着小小的暖炉。 如此一来，即便天气寒冷，他也不会觉得难受。 姜二这一显摆，京城的百姓们很快知道了什么是太平车。 第928章 百姓们虽然瞧见了太平车，可最多也就是瞧个热闹，议论几句。 姜二那些狐朋狗友可不一样。 他们看得眼热不已，只恨不得将他这车给抢了去。 姜二趁机帮司徒渊拉了不少订单。 不过也有人不愿等太久，偷偷让人打造了类似的车子。 只是没有橡胶轮胎，他们只能用木轮。 结果车子虽然勉强造了出来，拉起来却十分费力，坐在上头也颠簸，不像姜二的太平车那般舒适。 这些人十分嫌弃，只能偷偷让人处理了车子，以免坐出去被人耻笑。 不过姜二最近也不太好受。 他这次一回来，家里爹娘就在催婚，恨不得立刻帮他把媳妇娶回来，押着他入洞房，赶紧生个娃娃出来。 姜二吓得都不敢待在家里，天一亮就往外头跑，一直待到天黑才回来。 饶是如此，也挡不住他爹娘的催婚。 姜二只得再次将崔氏搬了出来，作为反面教材，不停给爹娘泼冷水。 好说歹说，这才勉强让爹娘消停下来，把心思重新放回了戚氏身上。 戚氏嫁给姜驰将近一年，如今也有了身孕，只是肚子还不明显。 因为贾萱的身份问题，连累了姜耀和姜雪，姜家现在对于戚氏肚子里的孩儿自然格外重视。 所以戚氏刚查出怀孕，卢夫人就恨不得将她供起来，对于戚氏入口的食物格外上心。 姜二也巴望着戚氏能给他生个聪明乖巧的小侄儿，或是可爱漂亮的小侄女。 眼看着爹娘将心思重新放在戚氏身上，不再疯狂催婚，他更是对戚氏感激不已，直接给这位大嫂包了个大大的红包。 戚氏收得十分开心。 她其实并不希望姜二太早成亲，毕竟她现在怀着身孕，姜二一旦成亲，等新媳妇进门，很可能就要代替她执掌姜家中馈。 对方是个好相处的也就罢了，若是个不太好相处，甚至内里藏奸的，那她不光要失去管家权，还要担心自己的孩子。 现在这样就很好，她可以安心养胎，姜二的媳妇也能慢慢挑选。 反正姜二还年轻，不必急着娶媳妇。 稍微花些时间，挑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将来大家相处起来也能顺心。 不过，姜二出手是真大方，看来没少赚。 戚氏笑吟吟地看着姜二送来的银票，想到已经流放的贾萱，不禁暗暗摇了摇头。 贾萱若是没有自寻死路，即便贾家出事，她也能继续当姜家的儿媳妇，安安生生过她的富贵日子。 可惜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犯糊涂。 戚氏感叹了一番，又默默告诫自己，将来即便生了儿子，也不能失了分寸。 她已经嫁入姜家，就是姜家妇。 而且生下孩儿，她的孩儿也是姜家人。 闹腾得家宅不宁，被婆家人厌弃，她和孩儿能有什么好结果？ 姜驰能休了贾萱，将来也能休了她。 她可不能跟自己的孩子分开，让他们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 戚氏怜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目光异常坚决。 …… 朱家。 谢伊此时也在摸着自己的肚子。 她第一胎生的是个女儿，朱桓的两房姨娘，却是生了一儿一女。 好在朱桓表妹生的也是个女儿，否则那人本就是贵妾，若是再生下长子，她这正妻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更让她松口气的是，朱桓并未将那两房姨娘接来京城，说是京城这边的房子太小，而且他要专心准备科举，人多了太闹腾。 不过那两人虽然没来，谢伊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她一边关注着外头的消息，一边努力调养身子，照顾女儿。 如今，她总算是再次有了身孕。 若是这一胎能够生下儿子，她的正妻之位也能稳固些。 只可惜…… 谢伊想到最近外头的消息，说谢樱封了福安郡主，心里就忍不住发苦。 每次听到谢修一家的消息，她都要后悔一次。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被诬陷成煞星的小奶娃，不仅成了名副其实的福星，还封了郡主。 她如今才多大？居然成了郡主。 谢伊看着床上的女儿，忍不住扯出一抹苦笑。 她的女儿也生得粉雕玉琢，可爱又伶俐，可惜同人不同命，她的女儿怕是永远也成不了郡主。 谢伊不敢嫉妒，她只恨自己太过瞻前顾后，当初竟然没能看出谢修的潜力，没能在谢家那些人欺负他们的时候，主动站出来帮忙。 她虽想过拉拢，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变化得太快。 她跟谢柔才做了没几日的邻居，谢修就带着谢柔搬了出去，然后一飞冲天，成了她再也攀不上的高枝。 如今谢修在外做官，家人也都跟了过去，京中只剩下屠勇和他的夫人。 她身为外人，即便有心讨好，也没法直接登门。 谢修不愿认她这个妹妹，屠勇又只是谢修的岳父，跟她的关系更远。 除非屠家出事，她才能去雪中送炭。 否则现在就算去送礼，也只会让人耻笑。 谢伊心里发苦。 她只能祈祷自己能够尽快生出儿子，莫要惹了朱桓厌弃。 否则她以后的日子怕是更加难过。 “啊啊——” 床上的娃娃见谢伊想得出神，忍不住叫了几声。 谢伊连忙回过神，朝女儿温柔一笑，开始哄女儿。 …… 边关。 谢允躺在炕上，满脸的苦相。 这里的冬日太过苦寒，不到十月就会飘起鹅毛大雪。 稍有不慎，就要冻死在外头。 如今临近年节，外头已经积了厚厚的雪，到处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倘若他还是以前的翰林学士，看到这样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美丽世界，少不得要吟上几首诗，用红泥小炉煮着热茶，笑看窗外大学飘飞。 可他现在不是。 如今他只觉得寒冷，那些大片的白雪实在可恶，根本生不出任何喜爱之情。 谢允看着自己布满老茧和冻疮，龟裂出一个个口子，露出里头粉色嫩肉的双手，只觉得心中一片寒凉。 当年还在乡下老家的时候，他也从未体会过这样的苦日子。 谁知做了官，锦衣玉食了多年，居然还要来边关受苦！ 谢允有种想死的冲动，却始终下不去手。 他缩着身子，努力将破被子裹在身上，谁知外头的大门突然被人拍得砰砰作响。 “砰砰砰！” “谢允，你在里面吗？京城来的大人要见你！” 谢允原本暗淡的双眼里瞬间迸发出灼热的亮光！ 京城来的大人？ 难道陛下改变了主意，想要召他回京？ 第929章 谢允的炕并不是很热，因为家中缺少柴火，又买不起煤，所以只能勉强将炕烧热，冻不死人的程度。 他的四肢都被冻得有些僵硬，只是一想到泰和帝可能派了人来召他回京，他就麻溜地掀开被子，直接跳下了床。 结果因为身体僵硬，这一跳让他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谢允当场就摔破了皮，可他竟是完全不觉得疼，很快又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缩着身子来到外头，然后努力挺直脊背，摆出了昔日宁折不弯的文士傲骨。 哆嗦着冰冷的双手，艰难地拉开了门栓。 结果刚把门栓拉开，木门就被人从外头推了开。 冰冷的木门拍在他身上，谢允那强装出来的宁折不弯文士傲骨瞬间稀碎，整个人一屁股摔在了雪地里。 被冻得浑身哆嗦。 谢允的牙齿不停里打颤。 而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来人。 看到对方的一瞬间，谢允瞬间瞪大了双眼，脸色变得格外精彩！ 他认识这人！ 这人名叫林峰，正是当初奉命护送他去泌阳县，寻找谢修的那名黑麒卫！ 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人。 谁知竟然会在这里遇见！ 谢允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脸色不禁变得格外难看。 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风风光光的翰林学士，他的妻子是承恩公之女，皇后庶姐。 对方却只是个小小的黑麒卫。 然而再次见面，他成了流放边关的罪臣，对方却风风光光，浑身的气派。 谢允心里苦涩得厉害。 林峰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不过最多的，还是幸灾乐祸。 上次他护送谢允去泌阳县的时候，这老东西可是没将他放在眼中。 如今再见，老东西一身破衣烂衫，狼狈地坐在雪地里，被冻得瑟瑟发抖，一头长发都脏得打了结，不知道多少日子没有清洗过。 他却穿着狼皮大氅，满身威武。 林峰嘲讽地看着谢允，想到这次的任务，不禁笑道：“谢允，你可还记得曲氏？” 谢允想要起身，可没人帮忙，他被冻得不停打哆嗦，竟是挣扎了好一阵都没能站起身。 听到“曲氏”两个字，他的脸色再次大变，目光警惕地看着林峰，颤抖着声音询问：“你你你……你想说……说什么？” 林峰怜悯地看着他，接着说道：“当初你费尽心机，让曲氏和她生的四个孩儿不必跟你一起流放。你走后，曲氏就带着你那四个儿女回了老家，将他们改了曲姓。” 他说到这里时，谢允已经气得目眦欲裂，浑身也哆嗦得更加厉害。 谢允死死咬着牙：“她……她居然……敢敢敢……” 谁知林峰接着说道：“就在前不久，她带着四个儿女改了嫁，男人家中有些田地，日子过得还算富庶，想必多养四个儿女并不难，你也能放心了。” 谢允险些当场气死！ 什么叫他能放心？ 他放心什么？ 亲生的儿女叫另一个男人爹，还是他的女人跟了另一个男人？ 谢允越想越气，只觉得心口再次痛了起来。 林父见他露出满脸痛苦的表情，不禁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是太高兴了吗？不过你这运气是真不错，不仅养出来的儿子很有出息，就连养的外室也不是一般人。 你还不知道吧，谢修做了姑苏知州，如今在那边修建书院，做得十分不错，你那个小孙女还被陛下封了福安郡主。”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笑起来，“哎呀，我倒是差点忘了，当初你们可是将那小女娃当成了煞星，还专门找了个假道士，想要将她带走驱煞呢。” 谢允牙齿咬得“咯咯”响，一双眼睛瞬间布满了红血丝。 林峰却继续说道：“可惜啊，福安县主一个好好的福星，居然被你们当成了凶煞。 谢修随便买了块林地，地下就挖出了煤矿。福安郡主随便挑了一座山，山里就挖出了铁矿和金矿，就连去山里走一圈，都能发现高产新粮。 要是当初你们没有将她当成煞星，说不定已经靠着她升官发财，飞黄腾达，哪里需要在这里受罪？” 说到最后，林峰嘲讽地摇摇头，突然目光一转，看向躲在院子里偷听的谢攸，不悦地怒斥道：“谢攸，你躲在哪里做什么？没看见你爹坐在地上吗？还不快扶他起来！你要忤逆不孝吗？” 谢攸原本缩在自己屋里，听到动静后才偷偷走了出来。 只是他不想让人看了自己笑话，就没来门口，只是躲在院子里听。 谁知林峰突然点了他的名！ 谢攸恼恨不已，可林峰说他忤逆不孝，他哪里还敢继续躲着？ 只能难堪地走了出来，艰难地搀扶谢允起身。 此时的他同样满身狼狈，虽然戴了一顶破帽子，可还是能够从他露出来的头发，看出他已经很久没有洗头。 他身上的棉袄也是脏的，放在以前，怕是连谢家最下等的奴仆也不会穿着这样脏污破烂的衣服。 林峰虽然不屑谢攸的为人，可看到曾经的公子哥变成如今的落魄模样，他的心情也是颇为复杂。 若是谢攸当初跟着谢修，哪里用得着来边关受苦？ 这人还真是活该。 还好他不是谢修。 眼看谢攸终于将谢允扶了起来，林峰才冷冷对谢攸说道：“你既然来了边关，就好生照料你父亲，可莫要做那反复无常，忤逆不孝的小人。天冷就想法子多捡一些柴禾，别让你爹冻死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反正谢允不是他老子，又有亲儿子在身边，用不着他一个外人管。 听说谢家二老已经先后亡故，边关的日子果然辛苦。 林峰想到最后，不禁沉沉叹了口气。 他想到京城的繁华，又想到自己在边关的见闻，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那位福安郡主要是来了边关，能让边关的日子好过起来吗？ 不过很快他就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 福安郡主一个小娃娃，哪有这样大的能耐？ 而且边关苦寒，也不适合那样一个金贵的小娃娃。 与其指望她，倒不如回去后好生巴结永康郡王。郡王能让人造出太平车，或许也能让人造出更多好东西。 林峰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抱紧司徒渊这条金大腿！ 第930章 林峰走后，谢攸发现不少人都在看他们父子的热闹。 于是赶紧关上门，将谢允扶回了房间。 虽然他对谢允满心怨怼，可外头实在太冷，他现在只想赶紧回炕上待着。 偏偏林峰临走前故意留下那样的话，他要是不管谢允，谢允说不得真要被冻死在外头。 到时候他岂不是彻底成了忤逆不孝之徒，被所有人唾弃？ 谢攸实在不想背上那样的骂名，所以只能搀扶谢允回屋。 不过，他心中也有盘算。 所以扶着谢允上了炕后，他自己也坐了上去，然后盖上被子，开始跟谢允商量事情。 “爹，你刚刚都听见了吧？谢修做了姑苏知州，谢樱还封了福安郡主！” 他和谢允来到边关后，虽然很想知道谢修一家的消息，可距离实在太远。 当初谢修三元及第，考中状元，谢樱封县主的时候，倒是有人特地将这个消息带给他们。 但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他们就不清楚了。 两人还以为谢修会在翰林院待上几年，谁知道谢修居然做了姑苏知州。 最重要的是，谢樱居然封了郡主！ 她一个小官之女，能够被封为福安县主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何德何能被封为郡主？ 泰和帝简直是在胡闹！ 而且谢樱并非宗室女，她被封为郡主，朝中那些大臣，还有宗室难道没有阻拦吗？ 他们怎么会任由泰和帝胡闹？ 两人不知道的是，泰和帝将谢樱封为郡主的时候，朝中倒是有人想要阻拦。 只是当他们得知谢樱挑中的山里发现了铁矿和银矿，就默默闭上了嘴。 反正只是一个郡主，即便每年拿些俸禄，又哪里比得上铁矿和银矿？ 至于宗室？ 宗室皇亲可都还记得周王府是如何没落的！ 谁会为了一个郡主之位，去找一个小奶娃的不痛快？ 更何况，泰和帝还得到了一座铁矿和银矿！ 于是，谢樱封郡主这事，甚至比她当初被封为县主还要顺利。 不过，谢攸虽然心中郁闷，却也没胆子继续跟谢修作对。 他看着谢允难看的脸色，很快说出了自己的打算：“爹，要不您写一封信，跟谢修求求情？咱们都快冻死在这里了，他总不能不管咱们死活吧？说不定您多求求情，他就原谅您了？” 谢允脸色漆黑。 他不觉得谢修会原谅，否则那逆子又怎会跟他断绝关系？ 不过，他确实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他或许真的会活活冻死在这里。 谢允阴沉着脸想了许久，对谢攸说道：“他对我恨之入骨，即便我写了信，他也不可能原谅。 但是你不一样，你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只好你好好求他，他肯定会心软。你尽快找人借一下笔墨纸砚，写了信托人送去姑苏。” 谢攸其实也想自己写信，只是担心谢修不肯原谅，所以才故意怂恿谢允，想让谢允一起写。 如果谢允愿意低声下气哀求谢修，让谢修解了恨，或许谢修愿意照顾一下他这个亲弟弟。 就算不接他去姑苏，至少让他的日子好过一些，别冻死饿死在边关。 “爹，光我一个人写，恐怕还不够……” 谢攸努力说服谢允。 谢允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为了能让日子好过一些，还是决定给谢修写信。 正好林峰带来了谢樱封为郡主的消息，父子俩靠着这消息，还真顺利借到了笔墨纸砚，写了厚厚两封信，托商队带给谢修。 与此同时，姑苏。 谢樱正在盘点自己收到的礼物。 泰和帝不仅派人来传旨，封她福安县主，还送来了许多礼物。 还有长公主、姜贵妃和太后，也让人送了礼物过来。 谢樱此时看着那些布料和珍珠玉石，只觉得眼花缭乱。 “娘亲你看，这些都是我哒！” 谢樱得意地跟屠娇娇炫耀，又对谢柔和洛子苓说，“你们有什么喜欢的料子，随便拿！” 反正她现在也穿不了那么多。 洛子苓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樱樱真厉害，小小年纪就成了郡主，还有这么多宝贝。” 谢樱得意地抬起下巴，然后摆摆手：“也就一点点啦，以后我会更厉害。” 洛子苓哪里知道她的本事，闻言只当她是小娃娃的豪言壮语，直接被她逗笑了。 “好，那樱樱以后可要罩着我！” “嗯嗯，我一定罩着美人姐姐！” 谢樱小嘴一咧，忍不住占起了便宜。 洛子苓听她喊“美人姐姐”，当即羞得脸颊通红，有些不满地小声纠正：“是姑姑，不是姐姐。” 谢樱故意不听：“就是姐姐！” 洛子苓一个小丫头，居然还想让她喊姑姑，她才不要。 洛子苓拿她没办法，只能不再纠正。 洛铮的身份还是不宜暴露，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容易惹来猜忌，对谢修也不好。 洛子苓又看向那些漂亮料子，这些都是好料子，外头很难看见。 谢樱虽然年纪还小，却比他们这些人要出息多了。 洛子苓身为小女子，对于这些漂亮东西自然十分喜欢。 不过她知道这些都是谢樱的东西，虽然谢樱让她随便挑，她却不敢多拿，只挑了一些实在喜欢的料子。 谢樱的收礼却没有结束。 她被封为郡主的消息，很快就在姑苏城内传了开。 好些富户们听到消息后，纷纷送来了礼物。 谢修和屠娇娇原本不想收，可对方指明了是要送给福安郡主，东西也不算特别贵重，两人这才收了下来。 这个年节里，谢樱可谓是收礼收到了手软。 就在谢樱数礼物的时候，从边关来的商队也将谢允和谢攸的信带给了谢修。 第931章 谢樱听说有商队给谢修送信，立刻跑去找谢修。 她到的时候，谢修正在看信。 谢樱眼巴巴地看着谢修手里的信：“爹爹，谁来的信呀？写了什么？” 谢修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心中就是一阵无奈。 谢樱什么都好，就是这喜欢看热闹的毛病，一直改不了。 他又看了看手中的信，语气嘲讽地说道：“是边关来的信，谢允和谢攸在那边过得很不好，谢家二老也先后没了。他们听说我做了姑苏知州，你还封了郡主，就特地写了信过来，想让我帮一把。” 谢樱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们还真敢想。” 谢修也觉得，那两人的脸皮的确够厚的。 都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有脸找他帮忙。 谢樱却是眼珠一转，好奇地问道：“那爹爹要帮他们吗？” 谢修见她笑得像个小狐狸，不由反问道：“那樱樱觉得，我该帮他们吗？” 谢樱笑眯眯地说道：“虽然爹爹已经同他们断了关系，可他们写了信找爹爹帮忙，若是爹爹置之不理，让他们生生冻死在边关，传出去难免不好听。 爹爹既然做了官，就不能背上这样的污名，否则容易被政敌攻讦，被世人横加指责。” 谢修也是这么想，不过听她小小的一个人，还说得头头是道，就忍不住逗她：“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该帮他们？” 谢樱故作高深莫测地摆摆小手：“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爹爹既然要帮他们，就不能只能给银子，或者托人照看，而是应该给他们找一份营生。 谢允做了多年翰林学士，想必饱读诗书，学识渊博，爹爹不如派人送点银子过去，让他们写书，赚取稿费。 就是距离有些远，来往不便，而且他们写了书，咱们还得找人仔细检查定稿，所以需要收取一些辛苦费。” 谢樱说道这里，用手摸了摸下巴，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就从他们的稿费里，抽取九成作为辛苦费吧，剩下一成派人送过去。” 谢修瞬间无语：“……” 这丫头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居然比他还心黑！ 从稿费里抽取九成，只给谢允和谢攸一成。 他就从没见过这么狠的人！ 还是个小娃娃！ 不过想到远在边关吃苦的谢允和谢攸，谢修突然觉得谢樱这主意也不错。 他跟谢允可是有着血海深仇，真让他花银子一直养着对方，他可不愿意。 不过真让那两人活活冻死，他的名声也的确会不好听。 还有樱樱。 她现在封了郡主，得到了许多赏赐，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嫉妒恨，就等着挑他们的错处。 真要一毛不拔，传出去就太难听了。 于是谢修说道：“如此也好，我让人买些过冬的东西，给他们送过去。” 谢樱一听，当即意味深长地笑起来：“爹爹好聪明！” 不愧是她爹，真是太奸诈了！ 从姑苏到边关，距离遥远。 直接让人带着银子快马加鞭赶过去，明显要方便许多。 可那样一来，谁又知道他们往边关送了东西？ 送东西嘛，当然是要大张旗鼓，闹得人尽皆知。 正所谓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送礼也是一样嘛。 谢修注意到谢樱的眼神，不由跟着笑了出来：他这女儿果然也是个小机灵鬼儿。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相视而笑，看得匆匆赶来的屠娇娇一阵毛骨悚然。 她快步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呢？” 谢樱笑眯眯地不说话，还给谢修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解释。 谢修无奈，只好将谢允和谢攸写信来求援，他和谢樱的打算说了出来。 屠娇娇原本听见那对父子写信求援，还觉得满心厌恶，一个大子儿也不想出。 可听到后面，她……她都有些同情那对父子了。 让他们自己写书赚稿费不说，还要从稿费里抽取九成作为辛苦费，咳咳咳。 她女儿肯定是被谢修给教坏了！ 屠娇娇赶紧把谢樱抱走了，生怕她再待下去，就要彻底变成芝麻汤圆。 谢樱也不挣扎，反倒想着书院的事情。 最近她又想到了不少新点子，可惜司徒渊回了京城，不在姑苏，也没法找他商量。 只能等司徒渊回来后，再找他说说。 就是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京城。 司徒渊也在想谢樱。 虽然长公主和驸马对他都很好，可惜他知道的很多东西根本没办法对二人袒露，更不可能找他们商量。 杨韬倒是喜欢找他，询问他姑苏的事情。 可惜对方年纪太小，还喜欢问东问西，实在有些烦人。 司徒渊最近实在被问得烦了，就想到了谢樱，打算让她帮忙想个法子。 谢樱的鬼点子太多，拿捏杨韬这种好奇心旺盛的小娃娃，对她而言想必不难。 只是他最近做了一些实验，暂时走不开，没办法立刻赶去姑苏找谢樱。 司徒渊想了想，决定让游隼给谢樱送信。 反正他这只游隼对于谢樱已经十分熟悉，之前也去过姑苏，这次过去应该不难。 这封信第二日就到了谢樱手里。 谢樱看到司徒渊在信里的抱怨，只觉得万分无语。 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还要找她解决。 不就是应付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吗？ 这有什么难的？ 杨韬经常找司徒渊问东问西，说明夫子给他布置的课业太少了。 司徒渊多给他布置点作业不就行了？ 谢樱果断去找了谢棠，还把司徒渊那封信给了他。 然后故意问他：“哥哥，你说该怎么办？” 谢棠看过信后，认真想了想：“要不……看来小殿下很好奇姑苏这里的情况，要不我多写一点，让人给小殿下送去？” 谢樱有点嫌弃，她这哥哥好像脑子笨笨的。 她问道：“你要写什么？” 谢棠纠结地皱起眉头：“之前的诗文比赛和太平车，我都已经写过了，最近好像没什么东西能写。 我还特地找人捏了一个缩小版的姑苏城，小殿下明明收到了啊，还送了回礼过来。” 说完他为难地抓了抓头发，一时不知该写什么。 第932章 “哥哥你好笨。” 谢樱嫌弃地看着谢棠，“姑苏不是修了书院，还要给学生布置任务吗？” 谢棠郁闷地看着她，气得想要捏她的脸。 居然说他笨，真是太过分了！ 不过听到后面，他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这跟小殿下有什么关系？” 谢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让小殿下帮忙拿主意，问他书院应该给学生布置什么任务，不就行了吗？” “咦？”谢棠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询问杨韬应该给学生布置什么任务？ 他怎么听着，像是在给杨韬布置任务呢？ 谢棠有点犹豫，总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这样好吗？殿下还那么小，他能知道这些吗？” 谢樱却是理所当然地说道：“他不知道可以问别人呀，他是皇子哎，教他的夫子肯定很厉害，问他们嘛。” 谢棠狐疑地看着谢樱：“……” 总觉得妹妹好像在打什么歪主意！ 是他的错觉吗？ 他想了想说道：“你这么说，好像是没问题。” 谢樱又接着说道：“书院可以让学生免费听课，却不能让夫子免费上课，那夫子的束脩要从哪里来呢？” 谢棠点点头：“是啊，这的确是个问题！” 谢樱又继续说道：“所以问问皇子殿下嘛，他是皇子嗳，肯定很聪明，让他多想想咯。就算他不知道，还可以去问陛下和娘娘嘛。” 谢棠再次点头：“这倒是可以问问。” 谢樱又接着说道：“而且不是修了两个书院，两个技术学院吗？男子书院应该教授哪些课程？需要哪些课本？ 女子书院又该教授什么？还有技术学院，应该开设哪些课程？夫子从哪里寻找？都可以问问嘛。” 谢棠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可是……这些事情不是应该让国舅去想吗？为什么要问小殿下？他也没多大，而且又不用开书院，想这些干什么？” 谢樱听到他这话，再次嫌弃得忍不住朝他翻白眼。 她黑着脸瞪着谢棠，凶巴巴地问：“你知道一颗鸡蛋几两银子吗？” 谢棠下意识就要开口：“一颗鸡蛋当然是……” 说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有些嫌弃地瞪着谢樱，“谁告诉你一颗鸡蛋要几两银子？一个鸡蛋也就两文钱！” 这下轮到谢樱惊讶了：“一个鸡蛋居然要两文钱？” 谢棠得意地看着她：“你居然不知道？樱樱，不是我说你，你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也该多学学，不然以后出去买东西，肯定要被奸商骗。” 谢樱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她只是没想到古代鸡蛋居然这么贵好不好？谢棠这小子居然敢嫌弃她。 还有，他们不是在说杨韬吗？ 谢樱很快说道：“那你觉得，小殿下知道一个鸡蛋卖两文钱吗？” 谢棠眉头一皱：“这个……应该不知道吧？小殿下一直在宫里，又没买过东西。” 谢樱这才得意地轻哼一声：“所以咯，你可以出去问问外头的物价，把姑苏的物价写在信里，送给小殿下啊。 不然小殿下在宫里，都不知道外头的物价，说不定别人骗他说一颗鸡蛋十两银子，他也能信。” 她可不是胡编乱造，历史上就有皇帝被内务府欺骗，皇宫外头三文钱一颗的鸡蛋，敢报价十两银子。 皇帝一直在宫里，要是不知晓外头的物价，还不是随便被人糊弄？ 就是不知道泰和帝有没有被人糊弄，啧啧啧。 谢棠却是不知道这些，听谢樱说一颗鸡蛋十两银子，只觉得离谱。 “小殿下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相信一颗鸡蛋卖十两银子？”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觉得谢樱的主意不错。 杨韬之前还让人给他送了信，对姑苏这边的事情挺好奇的。 他要是找人问问物价，然后写在信里，小殿下肯定喜欢。 至于樱樱说的书院任务…… 谢棠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在心里问问。 反正问这些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杨韬也挺好奇姑苏修的书院，说不定看到他的信后会很高兴。 谢棠又看了看谢樱，故作无奈地说道：“行行行，我帮你问就是了。” 谢樱很不服气：“什么叫帮我问？” 这小子刚刚还笨笨的，现在怎么突然就鸡贼起来了？ “这不是司徒渊写信让你帮忙想办法吗？我不是帮你是什么？” 说到这里，谢棠突然觉得不对劲。 他狐疑地看着谢樱：“你认识上面的字？” 谢樱有些心虚，不过很快就让她遮掩了过去，还瞪了谢棠一眼：“我认识怎么了？爹爹那么聪明，还是状元，我怎么可能不认字！我在娘胎里就认识了！” 谢棠：“……” 他在娘胎里的时候怎么就没认识那些字？ 不过看着谢樱凶巴巴的样子，他也只敢在心中腹诽。 “是是是，你最聪明，我先把你之前说的记下来。” 他说着，飞快铺开一张纸，将谢樱之前说的那些全都记下，然后叫来小厮，让对方去打听外头的物价，全都记下来。 正好他教小厮认了字，不怕对方不会记录。 想到外头有些冷，谢棠还赏了小厮一小块银子，大约有个二钱。说他要是办的好，回来后再赏。 小厮拿到银子，立刻喜滋滋地跑出去了。 谢樱忍不住摇头：“你堕落了。” 谢棠一阵郁闷：“我怎么堕落了？” “你一赏就是二钱银子，等会儿还要再给。” 谢樱继续摇头，“以前你不这样的。” 谢棠：“……” 好吧，他以前的确没这么大手大脚。 可这也不能怪他吧？ “那不是看外头天冷吗？”谢棠说着，还忍不住说谢樱，“樱樱，你最近收了那么多礼物，现在怎么如此吝啬？” 谢樱轻哼：“哼，我这叫会过日子，才不像你，大手大脚的！” “那又怎么样？我花的是自己银子。”谢棠也哼，“我现在赚银子可厉害了！你就等着瞧吧，以后我还会赚更多银子！” 谢樱原本是不希望他小小年纪就养成大手大脚的臭毛病，这会儿听他这么说，突然有了主意。 她朝谢棠勾勾手指，神秘兮兮地问：“你想赚钱吗？” 第933章 谢棠虽然刚刚还在跟谢樱动嘴，可一听见她这话，他立刻眼睛一亮：“樱樱，你知道怎么赚钱？快跟我说说，等我赚了钱就分给你！” 谢樱神秘兮兮地勾手指：“附耳过来。” 谢棠：“……” 他默默看了看谢樱的身高，又默默看了看自己。 这丫头比他矮了那么多，居然让他附耳过去。 虽然心里腹诽，他还是拉着谢樱坐下，然后凑过去小声问：“你现在说说，我不告诉别人！” 谢樱这才笑眯眯地说道：“你知道邸报吧？想赚钱的话，可以办个小报呀。 等书院开学，你可以在书院里找几个同窗，然后你们一起办个八卦小报。 上面可以写姑苏发生的一些有趣故事，还可以编点故事放上去，然后印刷了卖。” 谢棠有些纠结：“可是……印刷很费功夫啊，这种小报要是卖贵了，肯定没人买，卖便宜了，我们肯定赔本！” “可以卖广告位嘛，让人花钱打广告，之前的诗文比赛，你记得吧？只要你这小报能够卖给那些富户，肯定有商贾愿意多花银子，在上面登广告。” 谢樱给他出主意，“至于印刷，你知道蜡纸印刷吗？” 谢棠惊讶的睁大眼：“这又是什么？” 谢樱解释道：“就是在纸上覆盖一层蜡膜，然后用硬笔写出文字，这样只要将油墨涂抹上去，油墨就能从写字的地方渗透下去，印刷出文字。这东西虽然印刷质量不高，可印刷起来方便，适合你们的小报。” 谢棠听得眼睛发亮：“居然还能这样？樱樱你太厉害了！” 说到最后，他激动地抱住谢樱，恨不得在她脸上亲两口。 谢樱警惕地看着他，一边伸手推他，一边说道：“司徒渊会制作油墨，你现在写信找他问问。 不过小报这事现在不急，你一个人办小报容易得罪人，最好等书院开学后，多叫几个同窗一起。” 谢棠意味深长地扯出一抹笑：“你放心，我懂！陛下不是给书院题了匾额吗？还当了院长，等书院开学，姑苏的这些大户肯定会想方设法把自家孩子塞进去，到时候我从他们里头挑几个，然后一起办你说的这个小报。” 说完他掐掐谢樱的脸，又继续说道：“等我赚了银子，就给你买糖吃！” 谢樱嫌弃地瞥他一眼：“我才不要糖，你赚的银子分我一半！” 谢棠瞬间苦瓜脸：“樱樱，你都是郡主了，每年都有俸禄，还惦记我那点银子呀？我那小报都还没开始办呢。” 谢樱轻哼一声：“反正我不管，亲兄弟明算账，你要是不给，我以后不帮你出主意了。” 就算谢棠是她哥哥，她也不能白白给谢棠出主意呀。 不然升米恩斗米仇，只会遗祸无穷。 谢棠想到谢樱刚刚的主意，只能无奈答应：“行吧，分你一半。” 谢樱这才满意地笑起来，见他有点郁闷，又故意说道：“放心，以后我要是有赚钱的好点子，肯定告诉你！” 谢棠这才开心起来：“那你可不能忘了！” 谢樱豪爽地一挥小手：“你可是我亲哥，我当然不能忘！你先帮我给司徒渊写信。” 谢棠立刻帮谢樱写信，然后自己又写了一份，询问油墨和蜡纸印刷的事。 信写好后，谢樱直接让游隼带了回去。 谢棠则是等小厮打听好物价回来后，又给杨韬写了信，托黑麒卫送去京城。 次日司徒渊收到信，认出是谢棠的笔迹，倒也没觉得惊讶。 谢樱太小，都拿不好毛笔。 可要是用手指写，以她的性子肯定不愿意。 不过谢樱倒是会找帮手，居然找了谢棠帮忙写信。 司徒渊好笑地摇摇头，等看到谢樱给他出的主意，当即眼睛一亮。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可以给杨韬那小子布置作业嘛。 反正那小子最近闲得很，是该给他找些事情做。 看完谢棠帮谢樱写的信后，很快他又看到了谢棠那一封。 见谢棠询问起蜡纸印刷和油墨，他立刻猜到这是谢樱的主意。 谢棠不可能知道蜡纸印刷和油墨，谢樱又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她故意跟谢棠说这些，莫非是想让谢棠办报纸？ 以谢樱的性子，肯定不会办正经报纸，所以是八卦报纸吗？ 果然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司徒渊想到谢樱和谢棠说话时的样子，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随即他想了想，突然拿出纸笔，开始给谢棠回信。 打发了游隼去送信后，他又给杨韬出了一百道算术题，然后迫不及待地坐着马车进了宫。 宫里，杨韬一看见司徒渊，就喜滋滋地拉着他去坐下，张嘴想要继续询问。 谁知司徒渊突然拿出一摞纸摆在他面前：“这些题我都不会，表哥可以帮我做吗？” 杨韬看着纸上的算术题，瞬间傻眼：“表弟，你……你哪里来的这些题？” “书上看来的。”司徒渊面不改色地扯谎，“听说只要把这些题都做出来，就会变得非常聪明，表哥难道也不会吗？” 杨韬张了张口，很想说自己不会，可是迎上司徒渊期待的眼神，他突然就有些说不出口。 这时司徒渊再次开口：“表哥肯定会吧？” 杨韬：“……” 他艰难地说道：“咳，我……我得先看看，未必能做出来。” “那表哥你先做，我回去做点有趣的东西。” 司徒渊说完，果断脚底抹油。 杨韬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快步走出房间。 杨韬下意识伸出尔康手想要阻拦，可惜司徒渊走得太快，一下子就没了踪影，他只能默默闭上嘴，看向手里的算术题。 然后越看越是郁闷。 他居然一道题也不会！ 难道他有那么笨？ 杨韬郁闷地抿了抿嘴，决定去问夫子。 等他的夫子看到这些算术题，也是直接傻了眼。 他艰难地开口：“殿下说，这些题是永康郡王给你的？” 杨韬点点头，满眼期待地看着夫子：“夫子肯定会吧？” 夫子心里苦：“……” 他教的是经史，对于算术着实不擅长啊！ 永康郡王当真不是故意的吗？ 第934章 姜二这个年节过得还算痛快。 虽说家人的催婚让他有些烦躁，可狐朋狗友们的吹捧还是让他暗爽不已。 尤其是每日坐着太平车出去显摆，周围人全都投来羡慕的眼神，更是让他心中一阵飘飘然。 整个年节，他几乎都是在胡吃海喝中度过。 不是家里办宴席，就是各路朋友设宴请他吃饭，跟他打听太平车和姑苏的诗文比赛。 姜二吹嘘得嗓子都快冒了烟，也为司徒渊拉到了不少订单。 只是眼看着年节过去，到了回姑苏的时候，姜二心中却是有些烦躁。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那位药神医怎么还没回京？ 姜二纠结许久，还是跑去找陆煊打听了一番。 不想他刚找到陆煊，就见对方满脸阴沉，一副出了大事的模样。 姜二当即脸色一变，紧张地问道：“陆指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陆煊看他一眼，倒也没有隐瞒：“药神医出事了，我要进宫禀报陛下。” “什么？”姜二猛地惊呼出声，“药神医出事了？那她身边的人呢？我记得她有两个护卫，之前她扶棺回乡的时候，还有黑麒卫一路护送，难道他们也出事了？” 陆煊叹息一声：“药神医回去后，安葬了两名药童，就说要进山采药，之后有人前来求诊，药神医就暂时留在了那边。 后来药神医说要试验几个方子，还要到其他地方采集一些药材，一直到处奔走。 最近说是她研究的方子有了进展，又去山里采了药。谁知这次采药竟是出了大事，药神医跟护卫失散，之后就没了踪影。 她那两个护卫和黑麒卫汇合后，发现药神医很可能是脚底踩滑，坠入了冰湖。 那冰湖很大，湖面还结了厚厚的冰，他们下水试了试，险些被生生冻死在里面，依旧没能找到药神医的踪影。” 姜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这……怎么会这样？药神医那么大的年纪，难不成是……” 陆煊摇了摇头：“那些人还找到了一些其他的痕迹，担心药神医是被人带走，冰湖那里只是做出来的假象。 不管怎样，药神医现在没了踪影，好在她留下了许多手稿，上面记录了不少好方子和治病救人之策，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说到最后，他朝姜二拱拱手，便急匆匆往宫里赶。 姜二连忙跟了上去，还厚着脸皮上了陆煊的马车，有些急切地问：“那她身边的护卫呢？” 陆煊目光古怪地看着他：“你好像很在意药神医的护卫？” 姜二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和他对视，然后眼神闪烁着说道：“我就是……就是觉得他们真可怜，药神医身边两个药童都被害死了，如今药神医出事，她那两个护卫将来要怎么办？ 陛下不会怪罪他们吧？这事也不能怪他们。听你刚才的意思，他们去采药的地方应该是什么深山老林，而且还大雪封山了吧？说不定还有猛虎熊豹之类的野兽。” 陆煊点点头：“那座山里的确有许多猛兽，只是药神医说，那座山里有种特殊的药材，需要这个时候去采摘，否则也不会冒险进山。” 姜二忍不住问：“那他们这次采到药了吗？” “他们就是在采到药材不久后出的事，好在药材都由黑麒卫收着，否则这一趟算是白去了。” 陆煊摇摇头，想到那位药神医，还是忍不住叹气。 他原本还指望药神医能为他的妻妾调养调养，让她们能够为他生下儿子，谁知药神医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两人坐着马车进了宫，陆煊将事情禀报给泰和帝，泰和帝的脸色果然十分难看。 他阴沉着脸问陆煊：“你觉得，药神医究竟是掉进了冰湖里，还是被人秘密带走了？” 陆煊神情凝重地说道：“按照下面送回来的消息，那片山林中的确有其他人活动的痕迹。 药神医乃是杏林圣手，按理不会有人专程刺杀她。除非，有人不希望药神医为陛下和贵妃娘娘治疗。 药神医采药的地方正好距离边关不远，靠近燕国，燕国人若是偷偷潜入大夏境内，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微臣怀疑，燕国有人偷偷潜入大夏，强行带走了药神医。 只是药神医毕竟年迈，此番被人强行带走，即便对方有求于人，恐怕药神医还是会有性命之忧。” “燕国……” 泰和帝轻轻念了一句，很快咬牙切齿。 燕国不仅和大夏相邻，还从大夏抢走了大片领土。 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想过拿回那些领土，可惜燕国有大量骑兵，大夏着实不敌。 如今，边关也只能苦苦支撑罢了。 好在司徒渊让人烧出了水泥，那东西实在好用。他早已派人将方子送去边关，要求边关加固城墙。 只是边境线太长，即便有城墙阻挡，依旧拦不住燕国人偷偷潜入大夏境内。 倘若药神医当真落入燕国人手中…… 泰和帝沉吟许久，还是幽幽叹息道：“朕只希望，药神医能够平安无恙。” 陆煊很快又说道：“黑麒卫已经护送药神医的两名护卫返回京城，他们带着药神医的手稿，应该能有不小的作用。” 泰和帝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如此一来，倒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又看向姜二：“你来做什么？” 姜二张了张口，有些心虚地说道：“我……我就是担心药神医……” 泰和帝叹息道：“你现在担心也没用，等他们到了京城再说吧。” 姜二赶紧闭上了嘴。 他艰难地等了三日，百岁和长命总算是被黑麒卫护送到了京城。 泰和帝特地召见了两人，仔细询问药神医出事的经过。 姜二也在一旁听着。 见百岁瘦弱的身躯直挺挺地跪在大殿内，他心里就像是被什么扎了一样，有些酸涩难受。 此时百岁脸上依旧戴着面具，因为她面容丑陋，担心吓到了泰和帝。 不过在进殿之前，她和长命都被仔细检查过，不仅搜了身，脸上的面具也要摘下查验。 姜二当时也在场，只是并未看见百岁的正脸。 第935章 直到现在，姜二依旧忘不了百岁的脸。 虽然他只看见百岁的侧脸，可侧脸上的大片黑斑，以及旁边一小块正常的皮肤，形成的对比实在太过让人触目惊心。 那块黑斑的形状并不规则，边缘就像是张牙舞爪，不断蔓延的毒液，仿佛正在侵蚀百岁正常的脸。 姜二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脸，却又忍不住觉得百岁可怜。 他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有这样一张脸，还有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百岁只是一个女子，却生成了这副模样，处境只会比男子更为艰难。 以往药神医还在的时候，她还能跟在药神医身边。 如今药神医消失不见，很可能是被燕国人绑了去，百岁将来要何去何从？ 要不……要不他将百岁留在身边当护卫？ 姜二正想着，就听见百岁说道：“陛下，草民实力有限，并不擅长追踪，不过听闻福安郡主乃是福星，希望能够追随在福安郡主身边。如此一来，福安郡主的福气或许能够庇佑药神医。” 姜二顿时愣在了原地，有些惊讶地看着百岁。 泰和帝也有些惊讶，不过想到陆煊的禀报，他还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们就随国舅一起去姑苏吧。” 他虽然没有看见百岁的脸，却已听说百岁脸上生了一块极大的黑斑。 而她身边的长命同样面容有损，像是被火烧过。 这样的两个人，留在京中用处不大，也没个好去处。 既然他们想要跟着谢樱，他不如做了这顺水人情，让谢修好生养着他们。 泰和帝说道：“你们跟随药神医多年，如今又带回了药神医的手稿，也算是有功之人。朕便赏赐你们一千两银子，你们到了福安郡主身边后，替朕好生护着她。” 两人连忙磕头谢恩。 泰和帝又看向姜二：“你不是也要去姑苏吗？带着他们一起吧。” 姜二连忙起身领命，接下了这份差事。 很快有人送来了一千两银子，百岁和长命各拿了五百两，随后就被人带出了宫。 他们走后，泰和帝又交代了姜二一番，问他打算何时出发。 姜二想了想，觉得药神医现在出了事，百岁既然想要蹭谢樱的福气保佑药神医，肯定迫不及待想要去找谢樱，就说道：“姐夫，我打算明日就出发！” 现在已经过了中午，出发肯定来不及，不如等明日一早再出发。 泰和帝有些诧异，他之前还没说要走，现在居然如此着急。 姜二被他看得心虚不已，连忙解释道：“这都过完年了，我得赶紧过去，准备书院的开学事宜。” 泰和帝便说道：“那你去见见你姐姐，好好陪她说说话吧。” “哎！我马上就过去！” 姜二兴奋地应了一声，很快告退了出去。 华清宫里，姜贵妃看见他，忍不住问道：“你见到药神医那两个护卫了吗？他们如何了？” 姜二连忙说道：“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应该是在担心药神医。不过我听说他们带回了药神医的手稿，手稿上记录了好些救人的方子，还有药神医这些日子研究的治疗不孕症的方子，说不定对大姐会有用。” 姜贵妃叹息一声：“药神医当真是尽心尽责，可惜没能早些发现她的才能。对了，她那两个护卫可有什么去处？” 姜二点点头：“他们说是要追随谢家那个小丫头，希望她的福气能让药神医平安。” 姜贵妃先是诧异，随意笑起来：“他们想去就去吧，对了，陛下可有什么赏赐？” 姜二竖起一根手指：“姐夫赏赐了他们一千两银子！” 姜贵妃拿出一叠银票：“这里是八百两银子，你带给他们，就说是我给的。” 姜二立刻喜滋滋地接了过去，揣进怀里后，才又说道：“大姐，姐夫让我带他们去姑苏，我打算明天就走，姑苏那边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呢！” 姜贵妃闻言有些不舍，不过想到姑苏那边的书院，还是点了点头：“那你路上小心，还有姑苏那边的书院，你要多上心些，顺便将我捐的那些书带过去。” 姜二笑嘻嘻地答应下来：“这是当然，我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大姐捐的那些书呀！” 之前他回到京城后，就跟姜贵妃说了藏书楼的事，姜贵妃特地让人从宫中藏书楼中挑了好些书籍出来，又让太平书局刊印了许多份，捐给姑苏的书院。 太平书局是司徒渊开设的，早在谢修去姑苏上任的时候，他就安排人制作活字，如今早已制作出十多万枚。 姜贵妃打算捐书后，太平书局的印刷厂就没停歇过，工人几乎是三班倒地在工作。 不过司徒渊也没亏待了他们，不仅夜班会加钱，年节时期还给了双倍工资。 还包了伙食。 所以厂里的工人十分满意，干起活来也非常卖力。 现在姜贵妃要捐的书籍全都印刷了出来，只等运去姑苏。 考虑到姜二明天就要出发，姜贵妃没留他太久，姐弟俩说了会儿话后，姜贵妃就打发他回家，让他好生陪一陪家中爹娘。 所以姜二从姜贵妃宫里出来后，直接去找了司徒渊，跟他说打算明日出发，问司徒渊要不要一起。 司徒渊却是摇了摇头：“你先去吧，我过段时间再过去。” 姜二不禁有些失望，他还想蹭司徒渊的马车呢！ 不过想到百岁，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罢了，虽然蹭不到司徒渊的马车，但他可以让百岁跟他同乘一辆车嘛。 于是姜二喜滋滋地回去了。 司徒渊有些嫌弃地摇摇头，随即想到了谢樱。 药神医出事的消息，昨日就已经在京中传开，还说是让燕国人绑了去。 想到远在姑苏的那位冯娘子，司徒渊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那人倒是聪明，居然使用这样的手段金蝉脱壳，还故意错开了时间，以免让人怀疑到她头上。 甚至，对方居然还准备了一个“家”。即便泰和帝派人去查，也没能发现端倪。 就是不知道，过完年节，谢樱会不会更胖了？ 第936章 姜二告别司徒渊后，又去找了百岁和长命。 两人如今依旧住在药神医的小医馆里。 姜二去的时候，两人正在医馆里简单收拾。 百岁一看见他，立刻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国舅打算何时出发？” 姜二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张口结舌了一阵才说道：“我们明日就出发，你们有什么要收拾的吗？对了，这是我大姐给的，一共八百两银子，你快收下，随便怎么花都行！” 他从怀里掏出银票，眼巴巴地递给百岁，生怕对方不收。 然而事实证明，他实在错得有些离谱。 百岁非常干脆地接过了银票，然后就要下跪谢恩。 姜二连忙将她拉住：“不用这么客气，我大姐也是为了感谢药神医，而且这里没有外人，你记下我大姐的好就行，不用给我下跪。” 百岁看了看被他拉住的手腕，吓得姜二赶紧缩回了手。 她倒也不再下跪，只是抱拳朝姜二行了一礼：“娘娘的大恩，我和长命没齿难忘。倒是劳烦国舅亲自跑一趟，给我们送银票。” “不劳烦不劳烦。”姜二赶紧摆手，“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时间会有些赶，你们要是想准备什么，光靠两个人怕是不够，一定要跟我说。” 百岁摇摇头：“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我和长命的东西本就不多，即便需要添置什么东西，也可以等我们去了姑苏后再说。” “这样啊……” 姜二有些失望，他还想帮百岁呢，谁知道根本帮不上忙。 百岁见他还不走，不禁说道：“国舅可是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的话，国舅还是回去吧，您的身份贵重，又有父母亲人，想必接下来要忙的事情很多。” 姜二：“……” 他默默压下心中不舍：“那我回去了，对了，你上次救过我，算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必跟我这么客气。我现在也还不是国舅，你以后别这么叫我，让人听见了不好。” 百岁点点头，态度疏离：“我记下了。” 姜二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走后，长命走了出来，目光复杂地看了百岁一眼，不过什么也没说。 他觉得姜二的态度有些不对劲，怀疑他是看上了百岁，可百岁生了那样一张脸，又身份卑微，姜家不可能让她过门。 与其让她难堪，不如装作什么也不知晓。 百岁却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直接说道：“他今日看到了我的脸，应该是在可怜我。” 长命脸色一变，想了想后，又伸手拍了拍百岁的肩，以作安慰。 百岁却说道：“我生下来就是这般模样，不知道受到过多少厌恶，奚落和怜悯，早习惯了，你不必觉得我可怜。世上比我可怜的人大有人在，我能遇见主子，成功活下来，已经比很多人幸运。” 长命想到冯辛夷，不禁点了点头，然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很快就能去姑苏，见到冯辛夷。 百岁想到这事，不禁笑起来。 他们扶棺回乡后不久，冯辛夷就悄悄和她换了身份。 反正她们身形相似，她又经常戴面具。 那些黑麒卫知道她面容丑陋，又是药神医的护卫，并不会摘下她的面具查看。 所以冯辛夷装扮成她的样子离开，而她留下假扮药神医，一切都十分顺利。 至于有人求医…… 她跟在冯辛夷身边的这些年，其实学了不少医术，虽然跟冯辛夷不能比，但是治疗一些普通病症并不难。 冯辛夷还留了手稿，上头记录了一些疑难杂症的治疗，她可以照方抓药。 这次她交出的手稿，不过是冯辛夷特地准备的一份，用来应付泰和帝跟姜贵妃罢了。 否则那两位的病尚未治好，药神医突然出事，对方难免要迁怒她和长命，还有那些黑麒卫。 冯辛夷为了不连累他们，才精心准备了这份手稿，让他们能够交差。 现在冯辛夷和两个孩子不仅和洛铮团聚，他们也能正大光明活在阳光下，不必再东躲西藏，乔装改扮。 她和长命也能前去姑苏，彻底从这场旋涡里脱离出来。 反正手稿已经交了上去，宫中那两位的身体能够治疗到何种程度，就看太医院里的那些太医能有多大本事了。 不管如何，都跟他们没了关系。 只可惜，为了不让人怀疑，她和长命不能直接陪伴在冯辛夷身边，以后只能跟着谢樱。 百岁叹息一声，不过想到谢樱的模样，又忍不住期待起来。 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谢樱还是个刚满周岁不久的小娃娃，如今应该长大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可爱。 ……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第二日。 姜二出发的时候，卢夫人很是不舍地拉着他絮叨：“路上要小心，不许胡闹，也不许再去烟花柳巷，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鬼混。要不你还是带上春花秋月吧，你也是大男人了，身边没有丫鬟伺候怎么行……” 姜二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娘，我可是去办正事的，带着丫鬟在身边干什么？整天跟丫鬟鬼混吗？娘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去姑苏了，知道该怎么做！” 怕卢夫人继续念叨，他又对大嫂戚氏说道：“嫂子，等我去了姑苏，就去剪下樱樱一缕头发，做成平安符送给你。” 戚氏忍不住笑：“你可别去欺负她，她还是个孩子呢。” 姜二却是大手一挥，十分豪爽地说道：“只是要一缕头发而已，怎么能是欺负呢。大嫂你放心，樱樱很大方的，肯定不会吝啬一缕头发！” 随即他再次挥手，对着所有人说道：“爹，娘，嫂子，大哥，我要出发了，你们不用太想我，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罢，他赶紧上了马车，让车夫赶紧走，生怕卢夫人非要塞两个丫鬟给他。 他这次可是要跟长命和百岁一起出发的，身边带两个漂亮丫鬟像什么样子？ 不是让百岁看了难受吗？ 姜二坐着马车出发，路过药神医的小医馆，接了百岁和长命，就朝着姑苏赶去。 与此同时，一些人也正在往姑苏赶。 第937章 泰和帝为书院题了匾额，还做了院长的事，已经陆续透露了出去。 如今消息已经传开，不仅姑苏本地人知道了这个消息，甚至好些外地人都听说了这个消息。 随着消息不断传开，好些人都动起了心思。 姑苏本地的富户更是给书院追加了不少捐赠，就为了将来能够风风光光地出现在功德碑上。 姜二早已放出消息，要在书院树立功德碑，将捐赠者的名字刻上去。 如今书院内已经摆放了好些石碑，只等正式刻字。 姑苏好些人都在关注这些书院，眼看着石碑已经准备妥当，他们如何还坐得住？ 于是纷纷争抢这最后的时间，生怕自己慢了一步，石碑刻成，自己的排位不够风光。 因为石碑上的名字不会按照捐赠顺序排位，而是按照捐赠数额来排。 这些人自然不希望自己被人给比下去。 以往不知道泰和帝会成为书院院长，他们自然更在意自己手中的银子，不肯多捐。 如今有了泰和帝这块招牌，谁还愿意落于人后？ 不光是姑苏本地人在意这些书院，就连外地的好些人，也将自家子女送了过来，就为了让他们进入书院。 所以姑苏最近格外的热闹。 姜二等人赶来姑苏的时候，越是靠近姑苏，就越是发现路上的车马多了不少。 一问之下才知道，竟然都是冲着姑苏的书院来的。 姜二忍不住有些得意，趁着休息的时候，还故意对百岁说道：“你注意到那些人了吗？他们都想进入我的书院！” 百岁看着他那副翘起尾巴的样子，不禁有些嫌弃，不过嘴上还是客套道：“二公子的确很厉害。” 姜二一听，下巴和胸膛都挺得更高了些，嘴上却谦虚道：“我也就是一般般厉害，比起那些真正厉害的人，我还差得太远。” 他还摆了摆手，想要显得自己一点也不骄傲自满。 百岁却只觉得无语。 虽说她前些日子一直在扮演药神医，四处奔波，并不是很清楚姑苏这边的情况。 可姜二有多少本事，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早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了不少。 这人居然好意思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往他自己脸上贴金。 莫不是以为，她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每天两耳不闻窗外事吧？ 她又不是聋子。 百岁懒得接话，她现在只想早些赶到姑苏，看看冯辛夷他们。 可惜他们这次带了不少书，所以路上走得有些慢。 又赶了两日的路，他们才终于到达姑苏。 姜二看出了百岁的迫不及待，还当她是急着去见谢樱，于是一进城，就送了百岁和长命去知州衙门。 百岁好奇地看着窗外的街景，心情复杂不已。 终于，马车到了姑苏衙门。 姜二看着那熟悉的大门，内心顿时激动起来。 “走吧，我带你去见樱樱，那丫头不知道是不是更胖了。” 百岁看了他一眼，脑海中瞬间浮起他们离开京城时，谢樱的模样。 如今过去快一年，谢樱肯定长大了不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模样。 百岁忍不住有些期待起来。 门房看到姜二，赶紧将门打了开，请他们进去。 只是他不认识百岁和长命，难免多看了几眼。百岁脸上戴着面具还好，长命脸上却是有着大片的疤痕，着实有些吓人。 门房看得脸色发白，好在没有尖叫出来，只是也没敢再看长命。 长命倒是早已对别人惧怕的眼神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冒犯。 不过姜二还是多看了百岁几眼，担心她心里不好受。 百岁察觉到他的目光，淡淡说了一句：“二公子不必在意，我早已不在乎这些。” 姜二听到她这话，就忍不住想到她脸上那些可怕的黑斑，只觉得心中难受。 没有人不会在乎自己的脸面。 即便他是男子，也会担心自己面容有损，每日都要照好几次镜子，就怕脸上有个什么脏东西，让人看了笑话。 百岁一个姑娘家，脸上却长了那样的东西，每日只能用面具遮住面孔，还要忍受别人或是诧异，或是嫌弃，或是怜悯的眼神。 心中又怎么会好受呢？ 反正换成是他，他未必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他正想着，突然听见一阵响动，像是轮子在地面滚动的声音。 只是有些奇怪，听声音，那轮子似乎不是很大？ 姜二好奇地看过去，然后就惊讶地看见，谢樱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朝着他们这边冲过来！ 姜二瞬间瞪圆了眼珠子，死死盯着谢樱手中的东西。 然后就看见，谢樱像是会飞一样，直接飞了过来。 姜二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百岁却是看得眼眸一亮，目光灼灼地看着谢樱手中的儿童滑板车，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 很快，谢樱就踩着儿童滑板车来到了几人面前。 她捏着方向盘，见几人全都盯着她手里的小车子看，不禁得意地抬起下巴，故意问姜二：“你怎么来啦？渊哥哥呢？他们是谁呀？” 长命看着谢樱粉雕玉琢的模样，下意识就要抬手捂住自己脸上的疤痕，担心吓到了这个漂亮小娃娃。 谢樱却是好奇地打量着他和百岁的脸，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她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伤痕，甚至连粉身碎骨的尸体都见过很多，怎么会害怕一个小小的伤疤？ 不过，长命这伤疤像是烫出来的，还真是奇怪。 姜二依旧在看谢樱手里的车子：“樱樱，你这是什么车？谁做的？” 谢樱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让人做哒！是不是很厉害？” 她直接说了实话，丝毫不怕姜二会多想。 姜二果然傻愣在了原地，一脸“你在逗我”的傻样。 谢樱不禁有些无语，就是她让人做的呀，有什么好奇怪的？儿童平衡车而已，就是个玩具，又不复杂。 姜二却是暗暗在心中腹诽：现在的小娃娃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欺负他们大人是傻瓜吗？谢樱才多大点？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地上玩泥巴呢！谁家两岁小娃娃能有这么厉害的？难不成在娘胎里就自学成才了？ 第938章 谢樱可不管姜二如何想。 她故意问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呀？” 百岁闻言，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谢樱倒是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她以前看到冯辛夷的时候就很好奇，百岁和长命去了哪里，以后还是否会出现。 没想到，两人居然来找她，还要给她当护卫。 谢樱故意问：“你们厉害吗？” 她现在毕竟是小娃娃，不能总是表现得太成熟，总要装一下。 百岁闻言，直接后退好几步，站在空旷处表演了一个漂亮的剑舞，身体还飞跃到半空，表演了无威亚空中翻转七百二十度。 谢樱看得眼睛一亮，连忙拍起了小手：“哇！” 她想说再来一个，又怕百岁太累，还是强行忍住了。 接着长命也表演了一段。 他的武器也是长剑，只是不像百岁的那样细长，要厚重许多。 表演的剑舞也刚猛有力，杀气十足。 谢樱看得十分满意，同样给他鼓了掌，然后喜滋滋地说道：“我答应了，你们以后跟着我！” 姜二看了看百岁，又看了看谢樱，目光有些幽怨：“……” 谢樱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小眼神，不禁一阵诧异：“？？？” 姜二这货什么毛病？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她？ 奇奇怪怪的。 “你们跟我走。” 她朝百岁和长命招招小手，随即踩着滑板车转了个弯，小脚一蹬，就踩着车子冲了出去。 百岁和长命连忙追上去。 只是谢樱的速度太快，两人得飞奔才能追上。 这一幕看得姜二瞬间热血沸腾！ 天啊，那个小东西也太好用了！他好想要！ 姜二连忙也飞奔着追了上去。 只是谢樱一路冲，速度又快又灵活，姜二追了一路，很快跑得气喘吁吁。 要不是谢棣也踩着滑板车冲出来，让谢樱停了车，姜二还得继续追下去。 “你……你这……这小车……也太好用了！” 姜二扶着腰，不停地喘着粗气，“樱樱，能送我一个吗？” 谢樱嫌弃地瞥他一眼：“你腰不好吗？” 姜二瞬间涨红了脸：“谁……谁腰不好了！” 说完还紧张地看了百岁一眼。 谢樱注意到他这模样，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姜二，难不成是对百岁有意思？ 不是吧？ 她记得百岁脸上有块很大的胎记，姜二居然不怕？ 他的口味这么特殊的吗？ 谢樱看向姜二的眼神诡异极了。 姜二被她看得浑身毛毛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嘴里却依旧忍不住强调：“我的腰真没问题！” 谢樱：“……” 谁关心你的腰啊。 你就只记得这个吗？ 她拍拍手里的儿童滑板车：“你太重了，真的用不了。” 她这车子是用木头做的简单版，像她和谢棣这样的小娃娃还勉强能用，姜二这样的大人肯定不行。 太重了，人踩上去会导致地面摩擦力太大，车子会变得行动困难。 除非能够改进工艺，使用更好的材料。 谢樱只是想要一个代步的玩具，可不想解决这么麻烦的问题。 姜二想要的话，还是找司徒渊吧，说不定还可以做些轮滑和滑板出来。 那些有钱的纨绔肯定会喜欢。 谁不想体验飞一样的感觉呢？嘻嘻。 谢樱喜滋滋地翘起小嘴，她这小脑瓜子果然好用，这么快就想到了赚钱的好点子。 哪像司徒渊，只会一天到晚待在实验室里埋头苦干。 谢樱得意地抬起下巴，决定等游隼来了，就给司徒渊写信，让他想办法。 嗯，给人布置作业的感觉果然爽，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当老板和甲方爸爸！ 她现在就是甲方爸爸！ 谢樱丢下姜二，踩着平板车走了。 谢棣好奇地看了姜二好几眼，也拉着小车子转过身，追着谢樱跑了。 姜二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 他刚刚是不是被那小子给鄙视了？ 百岁和长命飞快瞥了他一眼，也走了。 他们可不能跟这个傻瓜待在一起，会被影响的。 姜二郁闷地咬了咬牙，只能去找谢修。 见面后，他就迫不及待问起了滑板车的事：“克己兄，樱樱那个小车子，你可试过？” 谢修有些无语：“那是小娃娃的玩具，大人也用不了。” 他才不会告诉姜二，他看到谢樱踩着那小车子“飞”起来的时候，也是非常心动，还特地让人做了放大版。 可惜放大版并不是很好用。 这种丢人的事情，他能说吗？ 谢修直接转开话题，问起正事：“书院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最近可是有不少富户追加了捐赠，还有好些人从外地赶过来，报名想当书院夫子，或者入学成为书院的学生。” 姜二嘲讽一笑：“他们想要送钱，我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至于那些想要当夫子的人……呵，我的书院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 谢修也不纠正他，说那书院并不属于他。 只是问他接下来的计划，让他尽快处理好书院那边的事情，免得生出乱子。 最近来的外地人，大多身份不一般，真要出了事，他这姑苏知州怕是做到头了。 为了确保这些人安然无恙，他最近不得不新招募了不少人来维持城中秩序。 姜二听他一说，也没了关心滑板车的兴致，很快告辞而去，打算好好处理书院的事情。 忙碌了大半个月，总算将夫子招募完毕，然后揭了牌子。 接下来，就是学生们报名入学。 这次来姑苏的人的确不少。 不过这些人的目的，主要还是太平书院和太平女子书院。 至于剩下两所技术学院，这些人并不是很上心。 他们出身不凡，自然不屑于去学习工匠的手艺，将自己变成匠人。 当然，愿意学习技术的人也不少。 不过这些人的身份大多普通，甚至家中贫苦，所以才想学些手艺，将来能够靠手艺赚钱养家。 因为这些日子来姑苏的人太多，谢修担心出事，一直将谢樱和谢棣拘在家里，不敢放他们出去。 好在谢棣年纪还小，并不懂这些。每天踩着滑板车在衙门里跑来跑去，他也乐呵呵的。 而谢樱有香香和小苗当作弊器，不用出去也能吃瓜看热闹，同样很是自在。 尤其是，她发现这次来的好些人，似乎是冲姜二这个金龟婿来的。 这下可有的热闹看了。 第939章 谢樱为了看热闹也是拼了，几乎是天天跟在姜二身边，就为了吃瓜看戏。 姜二可不知道她的心思，还当谢樱是喜欢跟着他，于是每天乐滋滋地带着谢樱四处晃悠。 谢樱跟着他混吃混喝了一个月，整个人不仅没胖，还瘦了一圈，看得姜二都有些怀疑人生。 明明他没少给谢樱买吃的，怎么这丫头还越来越瘦了呢？ 谢樱却在这一个月里吃到了不少瓜。 如今的姜二就是一个行走的钻石王老五，谢樱跟着他混了没多久，就看见有人迫不及待地要给姜二送女人。 姜二拒绝后，又遇到了美人计。 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偶遇年轻美丽的少女。 可是让谢樱狠狠饱了眼福。 只可惜，姜二这货似乎审美特殊。那么多的美丽少女，他愣是一个也没瞧上，反倒总喜欢拿热脸去贴百岁的冷屁股。 谢樱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该同情那些妙龄少女，还是应该同情姜二这个奇葩。 这日她再次跟着姜二出去逛街。 百岁作为她的护卫，也跟在了旁边。 谢樱被姜二抱在怀里，正好奇地看着街道两边的店铺，还有小摊子上五花八门的商品，突然闻见一股沁人的香味。 她立刻好奇地看了过去。 果然，又是几位妙龄少女。 为首的女子戴着帷帽，身边跟了四个丫鬟，正从旁边店铺里出来。 她正走着，谁知突然被人狠狠一撞，身体便朝姜二的方向扑了过来。 “啊——” 她口中发出惊慌的呼喊，声音犹如银铃般动听。 谢樱惊讶地睁大了眼：这是意外还是新戏码？ 姜二却是吓得抱着谢樱就往百岁身后躲，嘴里还焦急地惊呼道：“百岁小心！” 百岁直接一转身，用力拉着姜二躲了开。 “啪！” 正在惊呼的少女瞬间面朝下扑倒在地，头上的帷帽也变了形。 四名丫鬟吓得连忙冲上前，小心将她扶起。 “小姐！” 一个丫鬟紧张地掀开帷帽，查看少女的脸。 少女脸上倒是没受伤，只是此时双眼含泪，目光幽怨，瞧着颇为可怜。 丫鬟们见状，先是不约而同松了口气，随即一名丫鬟不满地看向百岁：“你这人怎么回事？刚刚为何要故意躲开？” 百岁可不会惯着她，直接冷冷说道：“你是她丫鬟，刚刚都没有保护好你家小姐，凭什么质问我？我走在路上，她突然扑过来，谁知道是不是刺客？” “你——”丫鬟气得柳眉倒竖，“你简直强词夺理！我家小姐可是绍兴知府之女，岂会是刺客？” “你之前也没说她是知府大人的千金。”百岁依旧很不客气，“更何况，我又如何知道你们不是冒充的？” 她话音刚落，姜二就帮腔道：“不错！她刚刚突然撞过来，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没看见我怀里还抱着孩子吗？你们把我家孩子都吓到了！” 说到这里，姜二忍不住看向谢樱，却见她睁着大眼睛，正盯着那几个女人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当即有些尴尬。 不过他也只是干咳了一声，又指着那名丫鬟说道：“你赶紧给百岁道歉！别以为你家小姐是绍兴知府的女儿，你们就可以为非作歹，仗势欺人！” 谢樱默默看着那名小姐泫然欲泣的双眼，觉得姜二真是不解风情。 这货该不会真的审美有问题吧？ 还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瞧瞧那位小姐多可怜呀，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不说，还摔倒在了地上，帷帽都摔坏了。 明明是个美人，还哭得梨花带雨，姜二居然一点也不心疼。 真是出息了。 谢樱看了看姜二板起来的冷脸，又看了看那名小姐，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刚才不管是意外，还是故意安排的戏码，对方显然打错了主意。 “小……小姐……”那丫鬟有些害怕地看向自家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心疼小姐……” “翠羽，道歉吧，刚刚的确是你不对。” 小姐的声音柔柔的，听着像是个温柔善良的美人。 翠羽鼓起了脸，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可是……明明就是她故意躲开，还污蔑小姐是刺客……” 小姐却说道：“只怪我刚刚不小心，不能怪她。” 说罢，她又朝姜二和百岁屈膝一礼：“刚刚是小女子不小心，冲撞了公子和这位姑娘，翠羽关心则乱，冒犯了这位姑娘，小女子代她向姑娘道歉，还请姑娘莫怪怪罪。” 她的眼里仍旧含着泪水，却并未继续做出可怜之态，反倒落落大方地道了歉，倒是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而她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为她打起了抱不平：“刚刚的确是你的护卫太过无情，不仅不肯帮忙，还故意躲了开，才会让这位小姐摔倒在地。 之前的冲撞并非是她本意，要不是突然有人推了她一把，她也不会如此。 明明这位小姐也是苦主，如今还愿意主动道歉，阁下堂堂男子，又何必再计较这点小事，为难一个小丫鬟？” 姜二嫌弃地瞥了眼说话之人，见这人生得浓眉大眼，一副正派模样，身上穿的也是锦绣，明显是哪家的公子哥。 不禁冷哼一声：“要不是这丫鬟非要为难我这护卫，我又岂会咄咄逼人？她欺负人还有理了？” “你——”那公子哥顿时气得面红耳赤，“阁下这是非要为难一个小女子吗？” “谁非要为难她了？你以为我像你一样闲？” 姜二直接白了那公子哥一眼，“既然这位小姐已经替她的丫鬟道了歉，我这人向来都是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为难一个小丫鬟。” 说到最后，他突然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过这丫鬟刚刚仗势欺人，可见要么是主家管束不周，要么是狐假虎威惯了，以前也没少这么干。 她仗的到底是谁的权势？绍兴知府要是连个丫鬟都管不好，又怎么管得好绍兴？ 也不知道绍兴上下，这些年究竟出了多少冤假错案，又有多少百姓被这等狗奴才欺压。” 他这话一出，那位小姐当即脸色一白，吓得险些当场跪下。 第940章 小姐连忙辩解道：“这位公子，是小女子没能管教好翠羽，同家父无关！家父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会纵容家奴仗势欺人，还请公子莫要误会！” “呵！兢兢业业？”姜二突然冷笑起来，“本少爷原本看你一个姑娘家不容易，没想为难你，可你自己非要跳出来，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气。” 他说到这里，将那小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随即接着说道：“你身上的衣着首饰虽然不算华贵，用的却是来自番邦的玫瑰露，一小瓶就价值百两银子。 你父亲一个知府，每个月的俸禄也就五十两银子。若是光靠俸禄，他能养活这么多下人，还给你买如此昂贵的香露？ 别说花用的都是你娘的嫁妆银子，究竟是不是，等黑麒卫查证之后，自然能够知晓。” 说到最后，姜二冷冷看了一眼那名小姐和她的四个丫鬟，抱着谢樱转身就走。 谢樱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一小瓶要一百两银子？”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件事，哪里还有心思去关注那位小姐？ 姜二得意地轻哼一声：“不错，我前不久才买过，那味道我熟悉得很，绝对不可能弄错。” 谢樱瞥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她关心的是味道吗？ 她关心的是一小瓶就要一百两银子！ 这玩意儿也太赚钱了！ 果然她还是太保守了，世上还是冤大头多啊。 谢樱正想着，突然察觉到百岁的气息有些不对劲，似乎还回头看了一眼那名小姐。 她觉得奇怪，只是顾忌着姜二在场，而且这里还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并非是什么说话的地方，也就没有询问。 不过，百岁是觉得那位小姐有问题吗？ 谢樱好奇地转过头，看向那位小姐。 见她带着四个丫鬟匆匆坐上马车离去，谢樱不禁嘲讽地勾起了唇。 果然，没过多久，马车里就传来丫鬟翠羽不满的抱怨：“小姐，那姜二真是太过分了！” “闭嘴！”先前还温温柔柔的小姐，此时竟然厉声呵斥了翠羽，“还嫌你闯的祸不够大吗？” 马车里先是一阵寂静，随即就响起翠羽委屈的声音：“小姐，刚刚是奴婢错了，可奴婢是真的心疼小姐。 那个叫百岁的，不过是个护卫，还戴着面具不敢见人，明明她自己才像是个刺客，那姜二居然为了她呵斥小姐！” “蠢货！打狗也要看主人，这话你没听过吗？” 小姐的声音突然变得阴狠，她一边说，还一边在翠羽腰上用力拧了拧。 翠羽疼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却不敢发出声响，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那位小姐。 马车里剩下三个丫鬟却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根本没有人为翠羽求情。 过了一小会儿，才有一个年纪大些的丫鬟满脸狐疑地说道：“小姐，刚刚那个百岁戴了面具，倒是让奴婢想到了一个人。” 那小姐竟是瞬间变了脸色：“她不可能会是那个人！” 那丫鬟一听，赶紧解释道：“奴婢原本也觉得应该不是她，可刚刚姜二公子的态度，着实有些古怪。他对老爷的敌意未免太大了些，奴婢担心，是有人跟姜二公子说了什么。” 那小姐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只是沉默许久后，她还是摇了摇头：“不……不可能是她，应该只是巧合！如果她真是当年那人，姜二不可能只是警告几句。” 说到这里，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马车也渐渐远去。 谢樱目光幽深地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想到刚刚通过小苗看见听见的一切，不禁有些狐疑。 那个小姐是个两面派，她倒不是很意外。 可对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百岁和她家里其实有过节？而且还是深仇大恨？ 谢樱又看了看百岁，心中有些在意。 所以当姜二带着她们进了酒楼雅间后，她就故意问姜二：“绍兴知府是坏人吗？” 她问的是姜二，目光却偷偷关注着百岁。 可惜百岁戴着面具，无法看见她此时的脸色。 姜二倒是不屑地冷哼道：“樱樱，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 这些在外头当官的，能有几个好东西？多的是人觉得山高皇帝远，仗着手里那点子权势，作威作福，恶贯满盈！” 谢樱有些无语，姜二要不要看看他自己的什么？居然有脸说这种话。 也不想想他这些日子收了多少孝敬。 不过比起那些随随便便强占别人财物的，姜二这种只是收点孝敬的，的确要强出许多。 而且……百岁的反应似乎有些大啊。 虽然看不见此时的表情，但谢樱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气息变化。 谢樱再次问道：“所以绍兴知府是坏人吗？” 姜二肯定地说道：“刚刚那丫鬟态度嚣张，她家的主子能是什么好东西？你家的下人敢在外头这么嚣张吗？” 谢樱连忙摇了摇头，她家里的下人当然不敢。 姜二得意一笑：“所以我敢肯定，那个绍兴知府肯定不是好东西！那女人用的蔷薇露，肯定就是她爹搜刮民脂民膏才买来的！ 这样的蛀虫，我可不能姑息！等会儿我就去找洛铮，让他安排人查查那个绍兴知府！要是抓到证据，就狠狠办他！” 百岁忍不住说道：“你刚刚那样说，岂不是打草惊蛇？她肯定会告诉那老东西！” 谢樱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百岁果然跟对方有过节，否则怎么会知道对方是“老东西”？ 姜二也有些诧异，他皱眉看向百岁：“你见过绍兴知府？” 百岁没有否认：“不错，我险些被他家的下人活活打死，和他算是有着血仇！” 姜二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什么？他居然敢让人打你？” 百岁解释道：“因为我容貌丑陋，吓得他新纳的小妾落了胎，所以他对我恨之入骨。虽说他也算是人之常情，但他险些害死我，这仇我不可能不报。” 姜二却是重重一拍桌子：“什么人之常情，我看他那小妾说不定是被人下了药，故意栽赃给你！” 第941章 百岁惊讶地看向姜二：“你为何觉得，那小妾是被人下了药？” 虽然她后来也想过这样的可能，可姜二只是听了一句，居然就有了这样的猜测。 究竟是为什么？ 姜二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不是一直戴着面具吗？又怎么会吓得对方落胎？更何况，你刚刚不是说了吗？那女人是绍兴知府新纳的小妾！ 她一个新纳的小妾，本就不受后院里其他女人待见，又怀了身孕，岂不是更加该死？ 否则她要是生下儿子，岂不是更加受宠？到时候，后院里的其他女人怎么办？” 说到这里，姜二突然话锋一转，“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她怀的是个野种，根本不敢生下来，或者怀相不好，这个孩子本来就会流产。 所以她怕绍兴知府生气，就假装是被你吓得流产，将这个黑锅扣在你头上。 这样一来，绍兴知府不仅不会责怪她，还会对她愈发怜惜。” 说到最后，他不屑地冷笑一声，一脸的狂傲嚣张，仿佛在说：这点小把戏，老子一眼就能看穿！ 谢樱看得想笑，又觉得姜二说得很有道理。 百岁长成那样，不可能随随便便露脸，肯定戴着面具。 对方作为绍兴知府的新欢，哪里是百岁能够随随便便见到的？ 而且，百岁险些被绍兴知府的下人活活打死，就说明她当时还不在冯辛夷身边。 否则以冯辛夷的医术，肯定能够阻止对方流产。除非对方中了毒，那一胎根本保不住。 可冯辛夷要是在，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对方中毒？ 可百岁既然不在冯辛夷身边，又怎么能够轻易见到绍兴知府的小妾？ 她生了那样一张脸，也就只有跟在冯辛夷这个神医身边，才能轻易出入知府后院。 百岁看着姜二脸上的得意，一颗心像是被针扎过，传来细细密密的疼。 这些日子姜二对她的关心，她不是感受不出来。 从记事起，她还从被人这样对待过。 虽然冯辛夷和屠娇娇等人对她都很不错，却不会像姜二这样，总是来缠她，变着法地对她好。 百岁根本没办法不心动，却也清楚地明白，她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嫁给姜二。 甚至连成为姜二妾室的资格也没有。 而且，她也不可能让自己做妾。 这些年她跟着冯辛夷走南闯北，不知见过多少痴男怨女。尤其是富贵人家的女眷，被丈夫冷落后，就只能在后院中慢慢凋零。 男人的宠爱从来不会长久，所谓的山盟海誓，很可能转瞬即逝。 她在杂耍班子的时候，身家性命一直捏在班主手里。那次她被人打得只剩一口气，班主将她抛弃，她便只能绝望等死。 有过那样惨痛的经历，她又怎会轻易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再次交给别人掌控？ 与其成为男人用过就丢的玩物，她宁可一直跟在谢樱身边。 所以，就算姜二此时对她的真心，她也只能辜负。 即便，她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像姜二这样对她好的人。 百岁垂下眼眸，很快压下了纷乱的思绪，声音平淡地说道：“当时我的确戴了面具，谁知那名小妾突然逼我摘下面具，还说我要是不摘面具，就是心怀不轨的刺客。 我只能将面具摘下，露出真容。结果她一看见我的脸，就吓得不停尖叫，然后见了红。” 她刚说到这里，姜二就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就肯定是她故意的！说不定她给绍兴知府戴了绿帽子，担心生下野种被发现，所以故意落了胎！ 绍兴知府居然敢如此草菅人命，我绝不会放过他！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不知道残害了多少百姓，我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谢樱有些惊讶地看着杀气腾腾的姜二：“……” 这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没想到啊，姜二居然也会有今天！ 姜二却是满脑子都在想，要让绍兴知府怎么死！ 他甚至没心思继续留下吃东西，带着谢樱就要离开。 小二刚刚了菜过来，见他们要走，脸色就是一变：“姜大人，您点的菜……” 姜二正想说不要了，谢樱一把揪住他耳朵：“打包！带回去！” 姜二有些郁闷地看了谢樱一眼，连忙让小二准备食盒。 小二暗暗有些失望。 姜二没少来他们店，从来不会赖账。这次就算突然离开，肯定也会付银子。 现在店里客人不多，这些菜要是不带走，就只能便宜了他们这些伙计。 真是可惜了。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看向谢樱，没想到对方一个小娃娃，居然也知道打包带走。 这位还是福安郡主呢，居然一点不浪费。 真是稀奇。 以前那位安乐郡主可从来不这样。 店小二在心里暗暗腹诽，动作倒是麻利，很快找来食盒，将饭菜全都装了进去。 姜二付了账，让小厮提了食盒，直接大步往外走。 小厮偷偷瞥了眼百岁，暗暗撇嘴：公子真是过分，整天就知道使唤他！明明都是做下人的，他怎么就这么苦？ 姜二不知道小厮的心思，直接带着谢樱回了姑苏府，然后跑去找谢修拿主意。 谢修听完，心中一阵诧异，他看向姜二：“你是想对吴江下手？” “绍兴知府叫吴江吗？”姜二压根不清楚对方的名字，不过也不在意，“反正我看他不是好东西，尽早解决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 “这话倒是不错。”谢修附和了一句，却又忍不住笑着调侃，“那位吴小姐怕是对你有意，你当真要如此无情？” 姜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她那是对我有意吗？分明是看中了我大姐和我外甥！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我怎么可能娶回家里？” 说到最后，他有些不满地瞪着谢修，突然调侃了回来，“她若是见到了你，说不定立刻移情别恋，芳心暗许。哎呀不行，我得提醒嫂子！” 谢修无奈地瞪他一眼：“你既然瞧不上她，那便罢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以你的身份，妻子必然得是千挑万选。齐大非偶，只会害人害己。” 姜二脸色一沉：“你别多想，我只是想报答药神医，可没有别的意思。” 谢修见他不愿承认，也不再多说什么。 反正有了他这话，姜二应该会收敛些。 第942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谢修戳中了心思，姜二并未久留，很快便匆匆离去。 出了知州衙门后，他立刻去找了洛铮。 时间过去数月，琅嬛岛的金矿正在挖掘之中，蓬莱岛也搭建了一个小型军营，驻扎了上百水兵，看守岛上的作物。 事情早已步入正轨，洛铮自然回到了姑苏城，不必长时间住在岛上。 姜二这次找到洛铮，就说起了绍兴知府的事情，让洛铮帮忙调查。 他不知道的是，洛铮早已查过绍兴知府吴江。 百岁毕竟是冯辛夷的人，前些日子又一直代替冯辛夷假扮药神医，帮她金蝉脱壳。 冯辛夷和洛铮又怎会委屈了她？ 所以在冯辛夷光明正大同洛铮相认后，洛铮就腾出了手，安排了人秘密调查绍兴知府。 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也是因为洛铮之前忙着对付周王，实在抽不出人手。 如今，洛铮手中早已掌握了绍兴知府的罪证，只等寻个时间，将这些罪证抖露出来。 姜二主动跑来寻求帮忙，其实正中洛铮下怀。 所以洛铮答应得格外干脆：“既然国舅不喜那吴江，我定然将他查个底朝天，找出他的罪证！” 姜二担心他胡来，还皱眉警告道：“你小心些，如今盯着你的人应该不少，所以查那吴江的时候，切不可弄虚作假，栽赃嫁祸！” 洛铮立刻答应下来：“国舅放心，贵妃娘娘对我恩重如山，我定然谨言慎行，绝不会辱没了娘娘！” 姜二见他说得郑重，绝非是在敷衍，这才松了口气，又允诺道：“你若是帮我查出那吴江的罪证，除了这个祸害，我一定重谢！回到京城后，也会在陛下和娘娘面前多为你美言。” 洛铮笑着道了谢，直接当着姜二的面叫来一名心腹下属，交代其即刻赶去绍兴，秘密调查吴江。 这人立刻应下，然后告退了出去，准备出发。 姜二看在眼里，心中愈发满意。 他却不知，就在他离开后，刚刚那人就再次出现在洛铮面前。 “大人，卑职真要去查那吴江吗？” 洛铮轻轻笑道：“不错，你这次过去，该怎么查就怎么查，若是发现了吴江确切的罪证，就暗中记下。不过吴江这次或许会有所提防，所以你要一切小心，以防吴江狗急跳墙。” 这人神色一凛：“卑职明白！” 说完之后，他才真正回去准备，然后乔装成商贾离开姑苏，前往绍兴。 洛铮又派人去盯梢吴小姐。 而另一边，吴小姐回到住处后，心中也是颇为忐忑。 不管是姜二的威胁，还是百岁脸上的面具，都让她坐立难安，生怕百岁就是当年那人。 所以犹豫了一阵后，她还是决定给家中写信，提醒父亲小心。 信件很快送了出去，洛铮派去盯梢的人并未阻拦，只是默默记下了一切。 洛铮并不怕吴小姐给吴江送信，吴江若是敢有动作，他反而更容易抓住吴江的把柄。 所以，吴小姐这封信十分顺利地送到了吴江手中。 看到信的内容，吴江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他安排女儿前去姑苏，进入太平女子书院，为的就是让女儿嫁给姜二！ 姜贵妃有了皇子，必然要被封为皇后，姜家的地位自然也要水涨船高。 姜驰已经娶妻，唯有姜二尚未娶妻。 只要能够将女儿嫁给他，就能坐上姜家这艘大船，跟着鸡犬升天。 他这知府已经做了多年，自然也想往上升一升。 姜家比不得陈家，在朝中根基浅薄，少不得要多多发展势力，培植自己的人手。 只要他能跟姜家结为姻亲，姜贵妃定然会帮他扶摇直上！ 吴江想得十分不错，却是没有想到，姜二居然是个奇葩！ 吴妙音是他嫡女，也被他培养得极好，不仅聪慧识大体，还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吴江原以为，以她的美貌、才华和性情，必然能够轻松拿下姜二。 谁知吴妙音去了姑苏一个多月，竟然始终没能找到接近姜二的机会。 这一个多月来，她一直都在等待机会，并且默默关注着姜二的一切，并未贸然出手。 各路妙龄少女偶遇姜二的桥段，也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眼看着这些人全被姜二拒绝，吴妙音却始终没有找到接近姜二的机会，这才不得已在街上偶遇。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只是出门逛个街，想要偶遇一下姜二罢了，竟然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还因此出了大丑！ 那人并非是她特意安排，她只是在被推的一瞬间，想到了将计就计，所以才朝姜二怀中扑了过去。 谁知姜二不仅没有帮忙，还直接躲到了那个面具人身后！ 那面具人也是可恶，明明是女子，却不肯帮她，还故意拉着姜二躲开，让她狼狈地扑倒在地。 还有那故意推她的人，也不知究竟是谁。 那人是从背后推的她，她后来特地留意过周围的人，并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吴妙音担心对方是故意算计，也将自己的怀疑写在了信里。 这一切都让吴江没办法安心。 吴妙音去了姑苏后一直小心谨慎，从未跟人起冲突，没道理有人会故意算计她。 除非，是有人想要嫁给姜二，把吴妙音当成对手，所以提前下手，让吴妙音在姜二面前出手。 至于当年那个丑八怪…… 吴江摇了摇头，他当年故意让人将那丑丫头打得只剩一口气，那人不可能活下来。 不过那个面具人不肯出手帮忙，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姜二已经出言警告，他就更加不能大意，最近得小心一些才行。 吴江想了想，又快步回到书房，迅速写了两封信，让人立刻送出去。 一封送去京城，一封送去姑苏。 姜二敢如此嚣张，不过是仗着姜贵妃。只要他能向姜贵妃表忠心，姜贵妃就不可能放任姜二继续胡闹下去，毁了他这枚棋子。 不过，姑苏那边，也得让吴妙音好好给姜二道个歉，好好安抚住姜二的情绪。 吴江刚把信送了出去，宠妾孔玉儿就找了过来。 第943章 吴江一看见孔玉儿，就忍不住想起吴妙音在信中提到的面具人。 虽然他认为当年那人不可能还活着，可那人的确还剩一口气，还被人带出了城，不知下落。 倘若当年那人活了下来，还成了福安郡主身边的护卫…… 吴江心头一凛，眼底迅速划过一道冷芒。 “老爷……”孔玉儿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她说不清为什么，吴江刚刚的样子让她有些害怕。 吴江抬起眼眸，阴沉的面容上突然浮起一抹笑：“怎么过来了？” “妾身炖了老爷最爱喝的汤，所以特地带过来给老爷尝尝。” 孔玉儿一边说着，一边提着食盒朝吴江走了过去，还故意打开了盖子。 盖子一打开，就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她将食盒放在桌上，小心取出里头的汤盅，娇笑着看向吴江：“老爷您快尝尝。” 吴江笑了笑：“那我就尝尝。” 他刚坐下，孔玉儿就坐进了他怀里，然后用勺子舀了汤水，笑吟吟地送到他嘴边。 吴江笑得意味深长，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手指也开始不老实。 孔玉儿笑着躲了躲，口中发出声声娇吟，还不忘伺候吴江喝汤。 直到汤水喝完，她将勺子“啪嗒”一声丢回汤盅，这才按住吴江作乱的手，欲拒还迎地喊了一声：“老爷~~~” 吴江笑吟吟地看着她，手指不断在她身上移动，突然抚上她纤细的脖颈。 孔玉儿正在娇笑，谁知吴江突然用手握住她的脖子，猛地收紧！ 她瞬间瞪大了双眼，满脸惊骇地看向吴江，身体本能想要挣扎，却被他另一只手死死勒住了细腰。 “老……老爷……”孔玉儿惊恐地开口，“可……可是有人……惹老爷生气……了？” 却见吴江笑着凑到她面前，先是爱怜地亲了亲她艳若桃李的面颊，随即凑到她耳旁问道：“玉儿，你当年真是因为那张脸，才吓得小产吗？” 孔玉儿当即心慌不已：老爷怎会突然问起那件事？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她浑身颤抖，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老爷……都怪妾身无用，竟然被一张脸吓得小产，妾身对不住老爷……” “看来，你是不想对我说实话了……” 吴江叹息一声，爱怜地看着孔玉儿的脸，“原本，我是很喜欢你的，你虽然愚蠢，却实在美丽，总是能让老爷我欲罢不能，可惜……” 他的语气遗憾极了，说到最后时，却是猛地将孔玉儿推倒在地，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啊——” 孔玉儿重重摔在地上，狼狈地痛呼出声。 “老爷——” 她楚楚可怜地看向吴江，吴江却是满脸冷酷。 不仅掏出帕子插手，还语气冰冷地吩咐道：“来人，将她带下去，仔细审问。” “老爷——老爷不要——” 孔玉儿吓得惊恐大叫，连忙爬到吴江面前，抓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老爷饶了妾身吧，妾身真是被那张脸吓到了，不是故意要小产的——老爷——啊——” 吴江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孔玉儿胸口，将她踹翻在地。 “我不想听这些，带下去！” 孔玉儿还想再哀求，却被人死死堵住嘴，很快拉了出去。 很快，孔玉儿出事的消息就传遍了后院。 一间小佛堂内，一名贵妇人跪在蒲团上，满脸虔诚地望着不远处的白瓷观音像，手指不断捻动手中佛珠。 那观音像瓷白如玉，通体光润，面容慈悲，仿佛笼罩着一层宝光。 让人看过之后，就忍不住心生敬仰，虔诚膜拜。 贵妇人目光望着那尊观音，耳朵却听着丫鬟的禀报。 得知孔玉儿出事，她不由自主勾起嘴角，笑得慈眉善目：“老爷向来是个聪明人，他既然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不必管她，看着就是。” 就像面前的观音娘娘，只需要静静看着贱人的报应。 …… 姑苏，吴妙音很快收到了吴江派人送来的信。 仔细看过后，她的脸色变了变，还是决定按照吴江说的去做。 于是直接派人给姜二送了帖子，说她已经被吴江狠狠训斥过，如今心中十分羞愧，想要亲自登门，带着翠羽正式给百岁道歉。 姜二得知吴妙音派人送来拜帖，当即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他甚至不肯去看那拜帖，只问小厮：“上面都写了什么？” 小厮只能将拜帖上的内容念给姜二听。 “她想要带着那只绿毛鸟正式给百岁道歉？” 姜二摸了摸下巴，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诡异地笑起来。 小厮被他笑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连忙纠正道：“翠羽是吴小姐的丫鬟，不是鸟。” “我当然知道她是丫鬟！”姜二不满地瞪她一眼，“你看她叽叽喳喳的，叫得还难听，跟乌鸦似的！居然叫翠羽！姓吴的真不会取名字，这种丫鬟就该叫乌羽才对。” 小厮：“……” 他无语了一阵才问道：“少爷要见她吗？” “她都诚心诚意地派人送来拜帖，说要亲自道歉了？我怎么能不见？” 姜二先是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句，接着又飞快说道，“走，我要亲自去告诉樱樱这个消息！” 小厮偷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其实是想告诉百岁吧？ 他心里也有些想不通，明明那么多名门淑女想要嫁给姜二，姜二怎么一个也没看上，反倒对着百岁另眼相待！ 那个百岁一直戴着面具，听说相貌极为丑陋，所以无法示人。 少爷到底是有什么大病？ 不过那百岁也是可怜，生了那样一张脸，现在又被少爷缠上。 少爷要是一时兴起还好，真要是上了心，那百岁可就要遭殃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想到了谢樱。 那位福安郡主听说很有福气，百岁跟在她身边，应该不会有事吧？ 姜二可不管他心中如何想，直接跑去找了谢樱，告诉了她这个消息，还问谢樱什么时候有时间，说要带她一起。 谢樱满意地看了姜二一眼，觉得他挺上道。 于是笑眯眯地定了个日期：“五天后吧。” 那位吴小姐不是想巴结姜二吗？那就慢慢等着好了。 正好，她给百岁治脸也需要时间。 第944章 当吴妙音收到消息，得知时间定在五日后，面容顿时有些扭曲。 她想了想，还是让人快马加鞭，去给吴江报信。 吴江收到信后，脸色也有些难看，不过心情并不是太糟。 姜二既然答应，就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故意把时间定在五日后，显然是想敲打他们。 这也是上位者的常见手段，他就经常这样敲打人。 所以吴江直接给吴妙音回了信，让她不必慌张，好生准备。 吴妙音其实也猜到姜二是在故意敲打，只是到底年轻，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她在绍兴的时候，都是别人巴结她，还从未这般低声下气过。 不过收到了吴江的回复，她还是很快压下了心中不快，精心准备起来。 而绍兴这边，吴江让人审问了孔玉儿和她身边伺候的下人，又找了当年给孔玉儿治病的大夫。 一番严刑逼问下来，竟是让他发现了孔玉儿的大秘密！ “啪！” “贱人！” 吴江狠狠扇了孔玉儿一巴掌，双目赤红地瞪着她：“你居然敢背叛我！给我戴绿帽子！” 孔玉儿捂着脸，浑身瑟瑟发抖：“老爷……老爷您误会妾身了……妾身没有……定是……定是有人栽赃污蔑……” “你还敢狡辩！” 吴江气得咬牙切齿，反手又给了她一巴掌。 “啪！” “你的人全都招了，你现在狡辩有用吗？” 说到这里，他突然掐住孔玉儿的脖子，凑到她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轻而易举就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我宠着你，你居然敢背着我偷人，给我戴绿帽子！你的胆子很大啊！” “老爷！妾身真的没有！”孔玉儿满脸委屈，眼泪滚滚而落，“您被人蒙骗了！妾身对老爷一心一意，怎敢有二心……” “你不敢？”吴江突然嘲讽地笑起来，目光阴恻恻地看着孔玉儿，随即脸色骤然一沉，“带进来！” 很快，一个麻袋被人抬了进来，扔在地上。 孔玉儿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只见那麻袋不停扭动，显然里面装了活物。 很快，下人解开麻袋口，露出了里面被绑住的男人。 孔玉儿看见那男人的模样，一张脸更是瞬间煞白，惊恐到了极点。 那男人同样满脸煞白，吓得不停哆嗦。 空气中甚至飘散出一股尿骚味。 吴江闻见那味道，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死死瞪着孔玉儿，眼神可怕得像是要生撕活剥了她。 他指着那个不停哆嗦的男人，咬牙切齿地质问孔玉儿：“你居然就为了这么个东西，给我戴绿帽子？” 孔玉儿吓得不停摇头，想要继续狡辩，却被吴江可怕的眼神吓得根本不敢开口。 吴江恨得牙痒，甚至越想越气，于是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还泄愤似地朝她身上踹了好几脚。 “贱人！贱人！贱人！我哪里对不起你？你居然为了一个油头粉面的下作玩意儿背叛我！” “啊啊啊啊啊啊——” 孔玉儿嘴里不停发出惨叫声，缩着身子根本不敢反抗，只能被动承受吴江狂风暴雨般的怒火。 吴江双眼赤红地瞪着她，突然用力踹向她的小腹。 孔玉儿瞬间发出异常凄厉的惨叫。 他却依旧不觉得解恨，直接拿过了一旁的鞭子。 然而，就在他举鞭想要抽打的时候，孔玉儿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啊——老爷——我小产了——” 吴江的手臂瞬间僵硬在半空。 他惊讶地看着孔玉儿，只见她惨然一笑，眼神嘲讽地看着他：“老爷，这是你的孩子，你踢掉了他。” 吴江闻着空气中多出的血腥味，不禁面色大变，手中紧握着的鞭子狠狠朝下一挥。 “你——贱人！” “啪！” “啊——” 孔玉儿再次惨叫了一声，听得一旁的男人再次狠狠一哆嗦。 吴江闻着空气中愈发浓重的血腥味，突然丢下手里的鞭子，命人叫来一个婆子，检查孔玉儿的身体。 婆子仔细看过后，脸色有些发白地给吴江禀报：“老爷，她的确刚刚小产。” 吴江脸色变了变，随即咬牙说道：“去熬一碗活血药给她。” 婆子脸色一变，又很快埋下头，乖乖去熬药。 没多久，她就端着熬好的活血药，送到了孔玉儿嘴边。 孔玉儿此时已是脸色惨白，浑身冷汗。 她瘫软在地上，看着婆子手中的药碗，突然嘲讽地问道：“这是活血药？老爷让你熬的？” 婆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能认出这是活血药！ 不过她嘴里还是说道：“姨娘误会了，这是止血的药，姨娘快喝了吧。喝了药，您就没事了。” “止血的药？哈哈哈哈——” 孔玉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嘲讽地大笑起来。 婆子被她笑得恼怒不已，当即掐住她的下颌，将药给她灌了下去。 药刚熬好，还有些烫手，喝进嘴里自然不会好受。 孔玉儿满脸痛苦，目光却怨毒地看着婆子。等到药汁全被灌了下去，婆子松开她的下颌，她才说道：“你这样助纣为虐，草菅人命，不怕遭报应吗？” 谁知婆子反唇相讥：“姨娘当年害死那个卖艺的小姑娘都不怕遭报应，我怕什么？” 孔玉儿想到当年那个面容丑陋的小丫头，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只是没等她再次说些什么，就感到小腹传来剧痛，还有汹涌的热流。 空气中的血腥味瞬间变得极为浓重。 孔玉儿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仿佛全身的热量都在随着那股热流流走。 她用力抓住婆子的手臂：“我想见老爷……” 婆子嫌弃地勾出一抹冷笑，用力掰开她的手指：“你这样的贱人，也配见老爷？老爷现在可不想看见你！” 孔玉儿表情一痛，突然嘲讽地笑起来：“那你替我问问老爷，我熬的那些汤……是不是很好喝？” 婆子先是满脸嫌弃，随即突然想到某种可能，顿时脸色大变，满脸惊恐地瞪着孔玉儿：“你……你……你给老爷下了毒？” 孔玉儿笑得愈发嘲讽：“你再替我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年……当年……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惨叫着断了气。 双眼圆睁着，嘴角带笑，眼中满是怨毒和得意。 像是话本中复仇的女鬼。 婆子吓得浑身一软，慌忙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老爷——老爷不好了——” 第945章 “你说什么？那贱人给我下了毒？” 吴江听到婆子的禀报，当即气得咬牙切齿，对着那婆子怒目而视，“那贱人呢？” 婆子浑身哆嗦：“她……她出了很多血，话……话还没说完……人……人就没了……还……还问老爷记不记得当年……说到这里就没了……” 婆子越说，声音越小。 吴江脸上已经阴沉得仿佛能够滴出水来，实在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该死的贱人！” 此时他真是恨不得将孔玉儿剁碎了拿去喂狗。 可惜不行。 孔玉儿很可能给他下了毒，他必须立刻找大夫诊断，顺便让人好好审一审那个奸夫，弄清楚孔玉儿的真正身份！ 那贱人问他记不记得当年，难不成跟他有仇？ 吴江却是怎么也想不出对方可能的身份。 跟他有仇的人太多了，不过那些人应该都死了。 难不成还有余孽活了下来？ 孔玉儿故意来到他身边，是为了报仇？ 吴江越想，脸色就越是难看。 他立刻让人去请大夫，审问奸夫，然后又去看了孔玉儿。 她依旧睁着眼睛，只是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神采。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至极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吴江嫌恶地退出屋子，捂着鼻子吩咐：“把这里处理干净！” 说完转身就走。 大夫来得很快，仔细给吴江诊过脉后，发现他的确像是中了毒，给他开了方子。 等大夫一走，吴江立刻让人熬了药。 等到将药喝下，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大夫说这毒应该不致命，是慢性毒，只要小心养上一些时日，他就能够有所好转。 果然贱人就是贱人，只会做这种蠢事！ 即便有了下毒的机会，也做不成事。 那贱人都死了，居然还能笑出来。让他这个仇人睡了好几年，却是到死都没能杀了他。 这样的蠢货，只会给家族蒙羞！ 吴江不屑地冷笑一声，谁知突然有下人慌慌张张地跑来报信：“老爷——老爷不好了——小少爷……小少爷他突然暴毙了！” 吴江只觉得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的一下炸开！ “你说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结果脑子一阵眩晕，险些跌倒在地。 还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桌子，这才没有摔倒。 刚刚稳住身子，他就迫不及待地看向那名报信的下人，“你刚刚说什么？谁暴毙了？” 下人哭丧着脸：“小……小少爷……老爷，小少爷突然暴毙了！” 吴江脑子里再次轰的一声炸响！ “这不可能！”他根本不愿相信，直接踉跄着冲了出去。 很快，他看到了小儿子的尸体。 他乃七窍流血而死，表情十分扭曲，显然死得十分痛苦。 吴江看着小儿子死不瞑目的双眼，突然想到了孔玉儿。 孔玉儿刚死，他的小儿子就死了。 他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肯定是孔玉儿做了什么！ 那个贱人！ “啊啊啊啊啊——” 吴江痛苦地不停大吼，心中愤怒至极。 他不死心地摸了摸小儿子已经没了知觉的身子，突然冲回了孔玉儿死亡的那间屋子。 然而这里早已被打扫干净，孔玉儿的尸体也没了踪影。 吴江找人问了才知道，孔玉儿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让人运出府，送去山中乱葬岗。 吴江立刻派人去追。 孔玉儿很可能害死了他小儿子，不将那贱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他难解心中之恨！ 不想下人这一追，竟是没能将孔玉儿的尸体追回来。 负责处理尸体的下人竟是带着孔玉儿的尸体消失了！ 吴江听后脸色大变，连忙让人放出消息，说那下人盗窃了府中财物，追查那人的下落。 而与此同时，某个房间内，洛铮派来的人正在查看孔玉儿的尸体。 “真是没想到，这次过来，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收获！姓吴的还真不是东西，好好一个美人，居然让他折磨成这副模样。” 查看过尸体后，他让仵作仔细验了尸，然后全部记录下来，命人给洛铮送去了消息。 洛铮收到信后，立刻告诉了姜二。 姜二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有消息，于是赶紧给泰和帝写信告状。 他可不傻，才不会找姜贵妃告状，惹泰和帝不快。 他直接找泰和帝！ 谁让对方是他姐夫呢？ 等姜二的告状信送到京城的时候，吴江又有两个儿子陆续暴毙。 他总共也才四个儿子，就这么接连暴毙了三个。 接二连三的丧子之痛，刺激得吴江暴躁不已，几乎一直处于红温状态。 更让他暴躁的是，就在他小儿子死后不久，他突然开始头疼欲裂。 “啊啊啊啊啊——” “砰砰砰砰——” 绍兴知府衙门里，吴江痛得一边惨叫，一边不停用头撞柱子。 他的夫人担心不已，再也没办法待在小佛堂里捻珠看戏。 “老爷……老爷您别撞了！大夫来了！” 吴江这一发病，就再也无法处理公务。好在衙门里能人不少，还不至于乱套。 可短期生病还行，要是一直这么病下去，吴江这知府的位子哪里还保得住？ 朝廷定然是要换人的！ 金氏紧张地看着大夫，几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对方身上：“刘大夫，你可一定要治好我们家老爷！” 刘大夫眉头紧皱：“吴知府这情况，根本无法针灸，只能先用药缓解疼痛，等知府大人冷静下来后，再行针灸。” 金氏可不管他要如何治，只要能救吴江就行，于是连忙催促道：“你是大夫，该如何治就如何治，莫要再耽搁下去！” 刘大夫只好拿出一丸药，让吴江温水吞服。 吴江强忍着难受吃下药丸，谁知才将药丸吞下去，他就猛地吐了出来。 整个身体还剧烈抽搐，直接摔倒在了自己的呕吐物里。 “老爷——” 金氏吓得惊慌尖叫，却是根本不敢上前。 等到泰和帝看了姜二的告状信，派黑麒卫前来抓捕和彻查吴江的时候，整个吴家已经是愁云惨雾。 虽然这帮黑麒卫来得很快，可吴家人死得更快！ 第946章 吴家人的接连暴毙让吴妙音异常不安，也让她彻底失去了往日里的从容冷静，不择手段地想要抱上姜二的大腿。 可惜，姜二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之前吴妙音特地送来拜帖，想要带丫鬟翠羽亲自向百岁道歉。 姜二虽然答应了下来，却将时间定在五日后。 然而不到五日，姜二就得知孔玉儿惨死的消息。不仅给泰和帝写信告状，还在吴妙音带丫鬟上门道歉的时候，直接将人关在了门外。 之前答应吴妙音的道歉，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降低吴家人的戒心。 如今已经拿到吴江罪证，姜二自然不会再见吴妙音。 吴妙音精心准备了好几日，还特地为自己设计了台词，想要拉拢住姜二。 谁知算计落空，功败垂成。 最终只能灰溜溜回去住处。 这事自然让她十分不满，甚至憋了满腔怒火想要报复。 可惜还未等她想好该如何报复，就收到了家中噩耗。 吴妙音吓得魂不附体，只能再次打起姜二的主意。 她心里清楚，若是吴江一直发病下去，不光绍兴知府的位子保不住，她也要跟着受牵连，将来的婚事也会大受影响，很难再嫁入高门大户。 姜二是她唯一的机会。 于是吴妙音再次给姜二送了信，还故意在信中撒谎，暗示陈家还有余孽在世，而她知晓线索。 姜二收到信后，终于答应见她。 吴妙音又故意在身上藏了秘药，打算等见到姜二后，就将生米煮成熟饭。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姜二竟然不是一个人！ 他不仅抱着一个娃娃，旁边还站着百岁！ 吴妙音看着这副仿佛一家三口的奇葩画面，险些当场气歪了脸！ 然而为了心中计划，她只能强行忍耐。 “妙音见过姜二公子。” 吴妙音姿态优美地行了一礼，声音也格外动听。 只是她话音刚落，就看见谢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吴妙音顿时有些绷不住：这死丫头是什么意思？她难道很招人嫌吗？ 她又警惕地看了百岁一眼，怀疑是百岁故意教的谢樱。 否则这么小的娃娃能懂什么？ 百岁自然察觉到了吴妙音的敌意，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嘲讽地勾了勾，还故意握紧了剑柄。 吴妙音正警惕，突然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气和恶意，当即吓得花容失色，有些惊慌地朝姜二看了过去。 姜二却施施然地坐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现。 见她看过来，还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你不是在信里说，你知道陈家余孽的线索吗？赶紧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别耽误我的时间。” 吴妙音的脸色顿时有些僵硬。 她幽怨地望着姜二，着实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不解风情！ 难道她还不够美？声音也不够动听？ 这个姜二怎么就一点不动心？ 他到底还是不是男人！ 吴妙音心中不满，面上却只能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还请二公子屏退左右。” 姜二目光一冷：“不过是陈家余孽而已，连你都知道，她们怎么还不能听了？你要是不肯说，就滚去跟黑麒卫说！” “二公子！”吴妙音脸色大变，“妙音并非是不肯说，只是……” 她说到这里，偷偷捏开了藏在手中的蜡丸，然后装出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一步步朝着姜二走了过去。 可惜就在她走到距离姜二五步远的时候，坐在姜二怀中的谢樱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问她：“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吴妙音眼神一闪，就要继续走向姜二，却听“唰”的一声，百岁手中的长剑瞬间出鞘，凶狠地朝她脸上刺了过来。 “啊——” 吴妙音万万没想到，姜二还未下令，百岁就敢拔剑刺她，吓得当即尖叫一声，本能地将身体后仰，想要躲开百岁的长剑。 谁知那剑尖追着她便刺了过来。 “不要——”吴妙音叫得更加凄厉，身体也疯狂后仰，嘴里还在大喊，“二公子救命！” “砰！” 因为后仰得太厉害，吴妙音瞬间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捏着的秘药瞬间脱手而出，朝着百岁滚了过去。 百岁冷冷瞥了那药丸一眼，毫不客气地将吴妙音拆穿：“原来你是想给姜二公子下药！” “我没有！”吴妙音下意识否认，“是你故意栽赃嫁祸对不对？刚刚你趁我不注意，故意丢出这颗药丸，想要嫁祸给我！你到底是谁？为何处处跟我作对？” 吴妙音飞快将秘药之事甩锅给百岁，还越说越顺，“你这人一直戴着面具，分明是包藏祸心，想要图谋不轨！” 姜二原本还在好整以暇地看戏，听到这话后，当即脸色一沉，对着吴妙音怒目而视：“你是什么东西？当着我的面，也敢污蔑她？” 他说完猛地站起身，抱着谢樱快步来到百岁身边，然后可怜巴巴地说道：“百岁，刚刚真是多亏了你，这女人太阴险了，居然想要给我下药！还好你在这里，不然就要让她得手了！” 百岁嫌弃地瞥他一眼，突然对着吴妙音冷笑道：“那日你看到我脸上的面具，其实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不是吗？” 说到最后，她突然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我这张可怕的脸，只要见过一次就不会忘，你这些年，可曾在噩梦中见过这张脸？” 吴妙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死死瞪着百岁那张脸，好半晌才激动地大叫出声：“不——这不可能——” 姜二同样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百岁故意转过头，目光复杂地朝他看了过来。 她希望姜二能够看清她这张可怕的脸，以后莫要再纠缠。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姜二的反应很不对劲。 姜二不仅没有害怕，反倒有些害羞地红了脸。 百岁：“！！！” 这人怕不是个变态！ 对着她这张可怕的脸，居然还能脸红！ 谢樱看着三人的反应，忍不住笑了出来。 吴妙音却在这时再次大叫出声：“你不是百岁，你究竟是谁？” 百岁闻言一愣，目光不悦地看向吴妙音：“你在发什么疯？” 谁知姜二也冷冷问道：“你是谁？百岁呢？” 百岁：“？？？”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姜二也疯了？ 第947章 谢樱见百岁满脸不解，默默掏出小镜子，还“哇”了一声，一副特别惊叹的模样。 百岁听到声音，诧异地朝她看过来，随即就看到了镜中照出的脸。 她不由自主瞪大了双眼，抬手摸向自己的脸。 这是她的脸？ 她的脸怎么白了？ 那些黑斑呢？ 百岁震惊了许久，才猛然想起一件事——就在十天前，谢樱送了她一罐药膏，让她每日抹在脸上。 她回屋后，偷偷将药膏抹在手臂上，发现没什么问题，这才抹在了脸上。 只是她从不照镜子，出门就会戴上面具，所以始终没有发现脸上的变化。 是因为那些药膏吗？ 那罐药膏竟然治好了她脸上的胎记！ 百岁心跳如鼓，忍不住看向谢樱，目光复杂至极。 谢樱朝她甜甜一笑：“百岁你好漂亮。” 百岁瞬间红了脸。 她从出生到现在，恐怕是第一次有人夸她漂亮。 不过…… 百岁偷偷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心中暗暗满意：嗯，是很漂亮，这张脸她很喜欢，以后要多照照镜子。 姜二原本还担心百岁换了人，此时听到谢樱的话，他瞬间放下了悬着的心。 笑话，谢樱可是福星，怎么会认错人？ 再看百岁此时满面红霞，艳若桃李的脸，他就忍不住跟着脸红：“嗯，樱樱眼光不错，百岁是很漂亮。” 百岁的心狠狠一跳，又迅速压下心中的悸动，故意板起脸，冷冷扫了眼姜二。 然后迅速转过脸，看向彻底破防的吴妙音。 吴妙音对上她嘲讽的目光，仿佛受到莫大的刺激，再次激动地大叫起来：“不可能！你根本就不是百岁！你究竟是谁！” 之前在街上遇见，她的确怀疑过百岁就是当年那人。 只是想到那人被打得只剩一口气，又觉得不太可能。 可刚刚百岁说出那样的话，分明就是当年那人！ 可是，她的脸怎么会这样？ 当年那人脸上明明生了大片黑色胎记，形同恶鬼，根本不能见人！ 眼前这人的脸白皙如雪，眉目如画，怎么可能是当年那人！ 定然是有人假冒！ 没等百岁反驳，姜二已经怒斥出声：“谁说她不是百岁？她只是明珠蒙尘，如今终于露出真容罢了！” 说到最后，姜二冷冷一笑，“来人！将这女人拉出去！我乃朝廷命官，她居然敢对我下药，简直岂有此理！” 姜二直接让人将吴妙音交给了洛铮，一起送过去的，还有吴妙音袖中滚落的秘药。 冯辛夷察看后，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 她告诉洛铮：“这是虎狼之药，药性异常猛烈，姜二一旦中了这药，很容易脱阳而死。 好在这药丸被厚厚的蜡皮包裹，吴妙音仓促之下只捏碎了蜡皮，没能完全将药丸取出。 否则姜二即便不死，也要受药性影响。” 说到这里，她皱起眉头，“可姜二出事，对吴妙音没有任何好处。 她费尽心机见到姜二，为的应该是将生米煮成熟饭，成为姜二的女人，以此来自保。 这样的心思，不应该给姜二用这样狠毒的药才对。 我怀疑，她是中了别人的算计。” 洛铮眯起眼眸：“这倒不是没可能，吴家人陆续暴毙，吴江生了怪病，头痛欲裂。 这些全都发生在孔玉儿惨死之后。 如果是孔玉儿搞的鬼，她不可能不对吴妙音下手。 倘若吴妙音手中的药丸出自她手，这事就不奇怪了。 吴妙音这次来姑苏，明显是冲着姜二，孔玉儿定然知晓。 她将药丸交给吴妙音，一旦吴妙音用药丸害死姜二，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吴家上下，都只有死路一条。” 冯辛夷还是有些不解：“孔玉儿若是跟吴江有仇，为何不早些动手？ 她在吴江身边，想要搜集吴江的罪证定然不难。” 洛铮说道：“人总是会变的，她做了吴江的宠妾，一旦吴江获罪，她也在劫难逃。 更何况，吴家的富贵日子，她以前未必享受过。” “这倒也是。” 冯辛夷叹息一声。 就像她自己，虽然一直记着仇恨，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去找周王报仇。 因为她还有一双儿女，不能害了他们。 孔玉儿或许是贪恋吴家的繁华，也或许是别的缘故，所以才没有直接弄死吴江。 不管怎样，她人已死，吴江也迎来了他的报应。 冯辛夷猜到吴江的下场会很惨，却没有想到，孔玉儿比她以为的还要狠。 吴江的几个儿女，除了被抓的吴妙音外，一个个接连暴毙。 先是庶子，然后是庶女，接着是嫡子。 然后是吴江的老父老母。 就连小妾也是接连暴毙。 正室夫人金氏虽然没有直接暴毙，却是生不如死。 她和吴江都被抓进了大牢，然后就得知自己儿子暴毙，女儿下狱。 再然后，她突然发病，浑身奇痒难耐，还心如刀割，每天不停地抓挠，将身上挠出一道道血痕。 冯辛夷怀疑，孔玉儿早就给吴家人下了蛊。所以她死后，吴家人才会陆续暴毙。 而吴江被抓后，黑麒卫将他所有的罪行全都查了出来。 只是还没等吴江被杀头，他就因为头疼欲裂，忍无可忍地撞破了脑袋，在狱中自尽。 他死后，金氏也跟着死了。 吴妙音因为给姜二下毒，被判了斩立决。 吴家上下，竟是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而吴妙音的死，也让所有打姜二主意的人全都偃旗息鼓，再不敢整幺蛾子。 他们只是想攀上姜家这根高枝，可不想丢了小命，将全家都搭进去！ 冯辛夷对这些倒没怎么在意，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她更在意百岁的脸。 百岁用了谢樱给的药后，脸上的胎记竟然全都不见了！ 她检查过那些药膏，药膏的确有美白功效，但也不应该如此神奇，短短十日就清除了百岁脸上所有的胎记。 冯辛夷怀疑谢樱身上有古怪，不过谁也没说，只是默默将这个秘密藏在了心底。 然后故意跟谢樱提了提长命的脸。 果然，时间只过去一个月，长命脸上和脖子上的疤痕就不见了。 只是他恢复真容后，事情好像有些大条了。 第948章 谢樱看着长命恢复真容后的脸，也觉得事情大条了。 以往长命毁容严重，脸上不仅有大片疤痕，还坏了嗓子，无法再开口。 现在谢樱治好了他的脸，还顺手治好了他的嗓子。 长命的真容这才显露了出来。 只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长命长了一张宋星洲的脸？ 不仅她没有想到，百岁和冯辛夷也万万没有想到。 两人盯着长命的脸看了许久，冯辛夷说道：“宋星洲如今在海上训练水兵，不过他的家眷都在姑苏，或许可以问问她们。 长命和宋星洲如此相似，或许是有什么关系。” “宋……星洲？” 长命轻轻呢喃，俊逸的脸上满是茫然。 冯辛夷不禁叹息一声：“长命，你对这个名字可有印象？” 长命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不记得这个名字，什么也想不起来。 冯辛夷忍不住看向谢樱，谢樱满脸无辜地睁着大眼睛。 她担心长命以前不是好人，或者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故意没有治疗他的脑子，打算等他的脸恢复后，再让洛铮偷偷查一查。 现在冯辛夷突然看她，是猜到了她的治疗能力吗？ 反正猜到就猜到吧，她是不会承认的！ 谢樱看起来无辜极了。 冯辛夷不禁暗暗有些无语，这丫头不愧是洛铮的亲戚，都这么喜欢装无辜！ 冯辛夷说道：“宋星洲的母亲曾经受过重伤，坏了根基，养了多年也一直没能养好。 长命以前受过致命伤，若非有位怪医将他抢救了过来，他当时必死无疑。 直接去宋家问问吧，那位夫人应该知道什么。” 谢樱其实也想带长命去宋家，他和宋星洲共用一张脸，要说不是父子，恐怕都没人信！ 就是不知道，长命以前到底是个好父亲，还是个坏父亲？ 这次过去，是夫妻团圆，还是仇人相见呢？ 谢樱喜滋滋地带着长命和百岁去了宋家。 为了低调，她还特地让两人都戴着面具。 反正长命脸上的疤痕太吓人，到了姑苏后也是长时间戴面具。 宋家。 “咳咳咳。” 宋母靠在软垫上，突然难受地咳了起来。 她身子不好，每年大部分时间都病着，平日里根本无法出门。 因为一吹风就容易受凉，一下雨更是浑身难受。 李半夏端了汤药进来，赶紧坐在床边帮她顺气，又喂她喝下汤药。 她担心地看着宋母：“母亲又难受了？要不我去请冯夫人……” 宋母摇了摇头：“我是坏了身子，怎么治也没用，别去劳烦她了，小心让人起疑……咳咳咳……她也不容易……” 因为宋星洲跟了洛铮一段时间，两人算是比较相熟，他也猜到了冯辛夷的身份，就请了冯辛夷为母亲看诊。 冯辛夷虽然医术高明，对于宋母这副破败的身子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尽量调养。 宋母如今的身子就像是一个破葫芦，除非能够堵上那些窟窿，否则再如何调养，也是无能为力。 她倒是猜到谢樱有这样的能力，可宋母毕竟只是外人，谢樱却救了洛铮。 冯辛夷绝不可能为了救宋母，将谢樱的能力暴露出去。 宋母对于自己的身子十分清楚，自然不想太过劳烦冯辛夷，否则暴露了对方身份，宋星洲也得受牵连。 李半夏闻言，瞬间湿了眼眶。她已经嫁给宋星洲，自然知晓他们母子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容易。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却要受这样的折磨。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丫鬟走了进来，轻声禀报道：“夫人，福安郡主来了！” “她怎么来了？”李半夏惊讶不已，又忍不住看向宋母。 心中暗暗寻思：都说谢樱是个福星，若是她能多来看看母亲，能让母亲的身子好起来吗？ 宋母的眼眸也是一亮，她早就听说过谢家那个有福气的小娃娃，可惜身体着实太差，否则真想见见。 她朝李半夏笑了笑：“既然她来了，你去见见吧，好生招待她。” “嗯，母亲您先歇着，我这就去见见郡主。” 李半夏给宋母掖了掖被子，快步走了出去。 见到谢樱时，谢樱正带着百岁和长命逛宋家院子。 宋家不算很大，但也不小。 姑苏的房价不像京城那么高，加上之前清理了周王势力，空出很多宅子。 宋星洲很顺利就低价买到了一栋三进宅子。 李半夏带着宋母搬进来后，在家里种了许多药草，虽说是药，可如今好些都开了花，看起来也是十分漂亮。 谢樱还是第一次来宋家，见种的都是药，不禁看得有些新奇。 李半夏热情地走上前，笑吟吟地朝谢樱行了一礼：“见过福安郡主。” 谢樱豪爽地摆摆小手：“不用客气啦。” 然后非常开门见山地问：“可以见见你婆婆吗？我想问她点事。” 李半夏闻言一愣：“额……你想问什么？母亲身子抱恙，又常年困于内宅，知道的怕是不多。” 谢樱再次摆摆小手：“没事啦，我就随便问问，可以吗？” 李半夏本就想让谢樱去瞧瞧宋母，闻言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笑着答应下来，将谢樱带去后院。 谢樱特地叫上了长命。 李半夏张了张口，想说长命是男子，进后院不合适，可是想到谢樱还是小娃娃，只能无奈忍了下来。 她暗暗打定主意，等会儿到了母亲的院子，可不能再让长命跟进去。 结果没等她开口阻拦，谢樱就让长命在外头等着。 李半夏暗松了口气，将带着谢樱进了宋母的房间。 房间里有着浓浓药味，像是长期被药味浸染，连家具都腌入了味。 谢樱看到宋母的时候，整个人不由一愣。 宋星洲的年纪不算大，宋母看起来却十分苍老。而且她这身体实在破败得厉害，简直是千疮百孔。 重点是，宋母这情况，像极了一个人！ 陈欢！ 当初她利用香香，引得陈欢体内蛊虫暴动，破体而出。 陈欢就变得千疮百孔，身体十分糟糕。 宋母这情况，怎么像是陈欢的翻版呢？ 难道她以前也是蛊女？ 谢樱不由暗暗警惕，又细细感应了一番，确定宋母身上并没有蛊虫，屋子里也没有，这才暗松了口气。 见宋母朝她看过来，她笑得一脸无害：“你好呀。” 宋母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第949章 宋母惊讶地看着谢樱，表面强作镇定，心中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她从未有过这样可怕的感觉。 明明谢樱还只是个小娃娃，却让她有种面临致命天敌的极致恐惧。 尤其是当谢樱笑着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的心更是狠狠一哆嗦。 宋母努力挤出慈爱的笑脸：“老妇人见过郡主……咳咳咳咳……” 说话间，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吓得李半夏连忙将她扶住，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向谢樱求情：“郡主，我母亲抱病在床，无法给郡主行礼，还望郡主海涵。” “我也没让她行礼呀。” 谢樱理所当然地说道，还好奇地打量宋母，然后问道，“你认识一个长得像宋星洲的人吗？” 宋母瞬间僵硬！ 然后猛地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樱：“你……你见过他？” “你跟他有仇吗？”谢樱不答反问，“宋星洲是他儿子吗？” 反正她现在年纪小，可以童言无忌。 宋母浑身发冷，还在微微颤抖，她正想问些什么，外头突然传来婆子的惊呼：“哎？你是什么人？你不能进去！” 然后丫鬟也惊呼起来：“你快站住，这是我家老夫人住的地方！” 谢樱心念一动，难道是长命闯进来了？ 她扭过头，果然看见长命大步闯了进来，手里还抓着一支花。 丫鬟婆子跟着追进来，想将他赶出去，谁知宋母突然厉声呵斥：“你们都出去！” 所有人都是一愣，宋母这一声极具威严，丝毫不像是个病弱妇人，反倒像是发号施令惯了的女贵人。 李半夏一看丫鬟婆子们还在愣神，连忙出言道：“你们先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还有，管好你们的嘴，他是福安郡主的护卫，不可放肆！” 丫鬟婆子们脸色一白，连忙退了出去。 她们都听过这位福安郡主的厉害，如今哪里敢乱嚼舌根？ 她们走后，李半夏才担忧地看向宋母：“母亲，您没事吧？” 宋母死死盯着长命，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你……你居然还活着……” 她的语气复杂至极。 长命猛地摘下面具，目光复杂地看着宋母，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你是谁？我们以前认识，对吗？你给我的感觉很亲近，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说话间，他的表情渐渐变得痛苦，最后直接抱住了自己的头。 压抑地痛呼起来：“啊——” “不好！他又发病了！” 百岁连忙冲过去，想要将长命打晕，口中还说道，“他不能受刺激的！” 然而她刚过去，长命就露出防御的姿态：“别过来！我要将那些记忆找回来！” 百岁担心地看着他：“可是……神医说了，你不能强行刺激，只能顺其自然，否则你会死的！” 谢樱走过去：“摸摸头就不疼啦。百岁，你抱我起来。” 百岁犹豫了一下，将她抱了起来。 谢樱朝长命的脑袋伸出手：“来，让我帮你摸摸。” 长命看着她软软的小手，乖乖将脑袋凑了过去。 宋母看到这一幕，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下意识就要喊“不要”，却又强忍着没有开口。 谢樱摸了摸长命的脑袋，长命只觉谢樱手中仿佛传来一股凉意，让他原本又痛又烫，仿佛要炸开的大脑瞬间被安抚下来。 很快那股剧痛和滚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混乱无章，仿佛一片混沌的记忆也逐渐清明起来。 长命惊讶地看向谢樱，谁知紧接着，他就感觉脑子一痛，眼前猛地一黑。 第950章 谢樱满脸无辜：“哎呀，他怎么睡过去了？” 百岁连忙放下谢樱，扶住了即将摔倒的长命。 原本躺在床上的宋母更是猛地掀开被子，连鞋也来不及穿，只穿着袜子就冲了过来。 一把拉住长命的手腕，不动声色地给他号脉，同时问道：“他……他这是怎么了？” 她看向谢樱。 谢樱眨眨眼睛：“你果然认识他呀，可惜他以前受了重伤，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是他妻子吗？”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宋母，一副吃瓜模样。 宋母心跳如鼓，莫名觉得谢樱的眼神不太对劲。 她紧张地拉着长命，仿佛片刻也不敢松开。 犹豫片刻后，她才解释道：“我们曾经被仇人追杀，他让我带着孩子先走，自己留下来断后。 我以为他已经不在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已是泪流满面，声音也变得哽咽，似乎根本压抑不住心中的悲痛。 谢樱看看长命，又看了看宋母的脸。 好吧，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长命恢复容貌后，新长出的脸皮看着格外嫩，连胡须都没有，像是个三十左右的帅大叔。 宋母却是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瞧着像是五六十的老太太。 两人不像是夫妻，反倒像是母子。 得亏宋星洲不在这里，不然两人站在一起，瞧着就跟亲兄弟似的。 谢樱想到那画面就想笑，不过看着宋母满脸泪痕的样子，她又努力将笑容压了下去。 人家已经很惨了，她要是突然笑出来，未免太过分了。 百岁突然说道：“我曾经听主人说，长命伤得非常重，整张脸都被烫得不成样子，脖子也被割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要不是当时正好有一位神医在附近，及时出手将他救下，长命早已惨死。” “什么！”宋母惊呼出声，下意识看向长命的脸和脖子。 李半夏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却见上面一片光洁，别说是烫伤和割伤，甚至连一点小疤痕都瞧不见。 百岁再次解释：“长命用了祛疤膏，去掉了脸上和脖子处的疤痕。” 宋母和李半夏表情呆滞：“？？？” 什么祛疤膏？效果居然这样好！ 百岁又接着说道：“长命当时伤了脑袋，根本想不起任何记忆，而且因为脖子被切开的缘故，他也伤了嗓子，无法开口说话。 可他一直觉得自己忘记了非常重要的人，想要将那人想起来，可惜每次只要一想，他就会头痛欲裂。” 说到最后，她沉沉叹息了一声。 宋母顿时眼泪汹涌，将长命抓得更紧了些。 李半夏也忍不住抹泪。 谁知谢樱突然开口：“那个……医药费可以结一下吗？” 谢樱突如其来的话，让宋母和李半夏瞬间哽了一下，有些无语凝噎。 她却继续问道：“长命是你丈夫的话，以后不是就不能跟着我了？要搬过来跟你一起住呀？” 宋母：“……” 她忍不住把长命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努力忍了忍才问道：“郡主刚刚说的医药费，不知是何意？” 谢樱得意地说道：“祛疤膏是我给他的呀，一个老爷爷送给我的，效果可好了。我还有十全大补丸哦，你要吗？很贵的。” 宋母的心再次狠狠一跳！ 十全大补丸？ 难不成，这个小娃娃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情况，而且还有药可以救她？ 李半夏不解地皱起眉头，她知道十全大补丸的配方，也给宋母用过，只是效果并没有多好。 第951章 宋母的身体太过破败，还虚不受补，她用十全大补丸，都得先调整配方，然后才敢给母亲用。 别人事先调制好的药丸，可未必对症。 她犹豫着正要拒绝，就听宋母说道：“还请郡主开个价。” 谢樱有些纠结地看着她：“可是你有银子吗？” 宋母：“……” 她有些尴尬地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虽然没多少银子，但我知道一些消息，或许对郡主有用。” 说到最后，她意味深长地朝谢樱笑了笑。 随即又对李半夏说：“半夏，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对郡主说。” 李半夏看了眼矮墩墩的谢樱，又看了看紧紧拉着长命的宋母，总觉得这个画面有些诡异。 虽然她不该胡思乱想，可长命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些，母亲拉着他，就像是拉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儿子。 可惜宋星洲不在家里，不然他应该会很高兴。 李半夏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宋母又请百岁扶长命在椅子上靠着，然后笑着请她出去。 不过百岁没动。 她将长命扶到椅子上后，就看向谢樱，等待谢樱的命令。 谢樱淡淡开口：“百岁，你出去吧。” 百岁这才退了出去。 宋母目光复杂地看着谢樱，忍不住说道：“郡主果然好手段。” “你以前是蛊女吧。”谢樱直接开口，“而且不是普通蛊女。我听说，南疆有圣女，你以前是圣女吗？” 宋母只觉心脏瞬间被揪紧：“！！！”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谢樱，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娃娃为何如此古怪，但她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小娃娃不仅危险，还非常聪明。 她自说了句“郡主好手段”，对方就指出她的身份来威胁，真是半点不肯吃亏。 深吸一口气后，她才苦笑着承认道：“我虽是前任南疆圣女，却早已成了废人。若非放心不下星洲，我早已是个死人。” 说到最后，她突然弯曲膝盖，跪在谢樱面前：“多谢郡主救了我夫君，只是不知，郡主能否治好夫君的病，让他恢复记忆？我虽然身无长物，却知道不少关于南疆的秘密，包括南疆一些宝库的位置。” 谢樱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笑道：“你是南疆前任圣女，那长命是谁？不会是南疆前任皇帝吧？” 宋母表情一僵，忍不住纠正道：“他是南疆废太子，我们从南疆逃出来后，在大夏找了一处地方隐居，谁知新任圣女带着新太子的人寻了过来。 我和新圣女斗蛊，结果两败俱伤。可惜对方带了不少帮手，我拼尽全力，加上我夫君留下断后，我也只是勉强带着星洲逃了出去。 那次我受了重伤，不仅身上的蛊虫全部死亡，还无法培养新的蛊虫，只能躲在屠家庄苟延残喘。 我本以为，夫君那次已经惨死在仇人手中，谁知他竟然被人救下，侥幸活了下来。” 说到这里，她看向谢樱，“如今，又遇到郡主这样的贵人。只要郡主能够治好夫君，让我这破败的身子能够多活几年，我愿意将所有知道的一切，尽数告知郡主。” 说到最后，她恭顺地埋下头，将额头贴在地上，给谢樱行了一个大礼。 谢樱默默走开了些，她才不要接受这人的大礼，不然岂不是默认了答应救人？ 谁知道对方究竟知道多少秘密？ 那些秘密又值多少银子？ 万一不值钱，她不是亏大了？ “我有药，可以治好他的头疼，但是不保证找回所有记忆。而且，你得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陈家跟蛊师勾结，这事你知道多少？” 谢樱一边说，一边爬到椅子上坐下。 然后说道，“你也起来吧，不用一直跪着。” 宋母连忙说道：“若是郡主能让夫君不再头疼，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她抬起头，见谢樱已经坐好，也努力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然后接着说道：“我不确定，跟陈家人勾结的蛊师是谁。不过，我可以将南疆蛊师的情况悉数告诉郡主。 南疆虽然有蛊师，但真正的蛊师并不多，而最为厉害的蛊师，便是南疆圣女。我曾经也是南疆圣女，只是逃出来的时候，我受了伤，否则那名新圣女绝不会是我的对手。” 谢樱忍不住好奇：“那个新圣女，不会是你亲妹妹吧？” 宋母脸色一僵，随即点点头：“她是我继妹。” 谢樱：“……” 果然这么狗血！ 谢樱忍不住又问：“蛊女能生孩子吗？为什么陈欢养蛊后无法生育，你却可以？” 宋母嘲讽地勾起一抹笑：“养蛊虽然伤身，却并非无法弥补。 不过，蛊女一生最多只能孕育两次，否则身体损耗太过，无法再压制蛊虫，蛊虫便要反噬。 至于那陈欢，她毕竟是外人，当初教她的蛊师自然不会倾囊相授。” 陈欢毕竟是皇后，所以关于她的事情，泰和帝并未透露太多。 宋母也就不知道，陈欢无法孕育的事，其实还有陈家的算计。 谢樱也不解释，而是再次问道：“那南疆圣女真能养出长命蛊，让人长生不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