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郡主想静静》
1. 第 1 章
天色昏沉,大雪纷飞,地上本该白雪皑皑,却被残破的尸体骨骸与黑红的血渍覆盖。冷冽刺骨的寒风中,两个身着粗布衫,面上尽是尘土与发硬泥水的女子互相搀扶着往前面的庙宇走去。稍近了些,两人讶然发现,庙宇周边也围满了人群,大家三三两两的依偎着,或许想要借此抵御寒冬让人瑟缩的温度。
“食物收好,不要让旁人发现。”身量稍高些的女子低声嘱咐道,“今时不同往日了。”
“是,小…阿初姐姐。”
两人在庙宇周边寻了一个稍微能遮挡一些风雨的地方,刚刚坐下,便有人靠了过来。
来者身披蓑衣,汗巾捂面,杂乱的长发遮住眉眼,看不清相貌,只知其身材高大。见一蒙面男子靠近,沈叶初与沈知许二人警惕起来,暗中握紧袖中匕首。那人却仿若看不到两人的警惕,只继续往这边靠近。
“可是沈小姐和染春姑娘?”这人声音嘶哑,辨不出本来音色。
沈叶初和染春目光交接,面上的警惕稍作缓和,但心中却愈发戒备,并不答这问题。现在这地方,可怕的不止是世道,更是人心。
沈叶初婚嫁前为郡主,婚嫁后更是从皇子妃升为一国之母,身份贵不可言,出了京城,同时知晓其真名与容貌者不过寥寥。现有一同时知晓她和自己贴身侍女姓名面容的不明男子,即便在之前的盛世,也不可不防。更何况现在家国战乱,危机四伏,之前的身份越尊贵,乱世中若为人知晓,身上的枷锁与危险便会越厚重。可惜两人与大部队失散,徒步许久,物资也大多散尽,现今属实是没有太多力气,即便心中极度警觉,也不好在比她们强壮地多的陌生人前表现得太过明显,以免激怒他人,得不偿失。
来者见两人并不信任自己,便道,“小姐可还记得数年前京城郊外的无名兄妹?是小姐您带着染春姑娘救了我们。”
沈叶初闻言,犹疑道,“是知意吗?”
男人闻言,拉下面巾,露出一张沧桑削瘦但依稀可见俊逸五官的面容,惊喜道,“小姐记起来了!正是知意!”话毕,又面露踌躇,“敢问小姐,知许她,怎么没跟着服侍您。”
听到知许二字,沈叶初面露哀伤但仍稳住了神情,染春却在卸下心防后控制不住,啜泣起来。沈叶初微微低垂着头,貌似仍然平静,但颤抖着的指尖暴露了她的情绪,对着知许唯一的亲人,她一字一句道出实情,“知许,她为了保护我,坠崖了。”她语气艰涩,“是我连累了她。”
“小姐,莫说连累这话,”知意拼命压抑自己的呼吸,可颤抖的语气掩不住悲伤,“您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为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这要怪也应该怪我,是我这做哥哥的,没能及时去保护她。”
知意与知许当年本是两个乞儿,较小的时候尚且有人怜惜,不计较他们偷食物这事,可等他们逐渐长大,原有的特殊于幼童的优待被撤去,他们从被怜惜变得被唾弃,身上大伤小伤不断,又吃不饱穿不暖。正当知许几欲病死,知意一筹莫展之际,叛逆离宫的沈叶初路过了他们藏身的寺庙,救了知意。自此,兄妹二人便一心为沈叶初所用。
现今知许离世,知意心中除了保护沈叶初,便只剩下报仇一事。“小姐,可是陛下派人追杀您?”
“或许该称其为先皇,”沈叶初面色平静,“他死了。”说着,见周边暂无他人,便隐秘的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知意。“这是知许留下来的,”她语气惆怅,“当时时间紧迫,危在旦夕,她给了我这个,但没来得及留下什么话,就,没了。”说罢垂下眼睫,神情落寞。
知意一愣,循迹望去,便见到手上是一个银制长命锁,立体福字,祥云外形,小巧精致。他缓缓握紧手心,霎时间眼眶通红。但不过片刻,云意便擦干了泪痕,像是恢复了来时的模样,可惜颤抖的手暴露了主人的心绪。他将长命锁贴身收好,敛起神情,“小姐,我们要即刻离开这里。”
染春闻言,紧张起来,“这地方是有什么异状吗?”
云意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见周边有人靠近,又突然大声吼道,“什么?如厕?现在那儿还有茅房给你们用”见周边那人不再靠近,他缓了缓嘶哑的声音,没好气道“算我好心,带你们去后山树林里守着吧,省的你们被野兽给叼了。”
后面这些话知意用了能让周边人听到的音量。那人听了,却仍然站在原地。。
见知意表现出的异状,沈叶初和染春二人心中一凛,立马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染春顺着云意的话道,“这位大哥,真是多谢了,我们后面几天还需要在这庙里避避风雪呢,到时若您也能帮帮忙,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也是愿意的。只盼能多活几天。”
知意冷哼一声,往前走去,嘴里还骂着,“娘们儿唧唧的,事儿真多。”
两人见状,赶忙跟上,染春还装作肚子疼的样子,半挽着沈知许,嘴里哎呦哎呦的嘟囔着。
看到这状况,又见他们的确是去往庙后树林的方向,那人便也不再在风雪里站着,转而进庙里去了。
三人走到林间后,又行了大概半天,知意才松下一口气,边往前走边道“我们不能回去了,那庙里是一群吃人的怪物。”
闻言,沈叶初面上浮现的却不是惊愕害怕,而是悲哀。“朝堂不仁,百姓命如草芥。前朝哀公八年,固山大饥,父母易子而食,死尸插纸于市,售以为食。我朝始皇推翻其统治,本就为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可谁知,数百年后,却还是历史重演。”话至此,沈叶初再也忍不住,语气颤抖,“而这份重演,皆起因于我选错了帝王。”她嗓音哽咽,眼眶中布满红血丝,“是我有罪,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我南桑满朝百姓。”或许庙里那些会是恶人,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又有多少善良淳朴的人,在遭受苦难,痛苦着生存呢。沈叶初想着,是她该死,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没有慧眼,轻信于人。
染春见沈叶初竟渐存死志,害怕起来,她紧紧抱着沈叶初,“小姐,小姐你不要这样,都怪陛下当时太会伪装,”她眼中溢出泪水,为死去的知许流,也为自己的小姐流,“连先皇和太后娘娘都没能看出来这是个疯子,怎么能怪您呢,陛下就是个疯子!小姐,不要为了他的错伤了您自己呀!小皇子和长公主还等着您回去,一起商讨大计啊!”
知意也道,“小姐,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揽在你身上,世间事因果诸多,你不能一力揽下。现在的世道,是敌国侵犯国土而国君毫不作为之过,他斩杀忠义之士,重用狡诈小人,我不信他会不知道对错!可他还是做了。”他眼带杀意,“他甚至绞杀驸马,暗中追捕长公主殿下和您,要不是他,我南桑怎会陷入如此大乱,我妹妹又怎会身亡。若不是他精心伪装,骗过先皇与太后,您又怎会信任于他,这一切都是他之过!”
染春连连点头,“小姐,您振作起来,一定能带着长公主和小皇子一起重振南桑的!”
沈叶初失去神采的眼睛逐渐又亮起来,对,她还有事情要做,她要保护好兵符,带给宗祈,要护南桑子民。“知意,你可知此地前往运城,需要多久?”长公主一行人大概已经抵达运城,她也要尽快了。至于宋钰铭,她已经杀了。
知意望着近在眼前的小木屋,松了一口气,“骑马需五个白日,但我在前面的悬崖底部藏了一辆马车,日夜兼程的话,马车三日半足矣。”许是到了熟悉的地方,知意言谈间也放松了些,“我本打算驾车去寻你们,没料到尚未待我去寻,咱们便遇上了。”
他又道,“咱们待会稍微休整下便要出发了。你们刚到这儿,庙里的人就盯上了你们,我又是新来的没入过伙儿,就派我去钓鱼,这么久没回去,他们怕是已经意识到不对劲儿了,说不上什么时候会追上来。”
知意话音刚落,眼前的石屋门便被人从里推开,一道年轻的低沉嗓音传来,“不用害怕会被追上,庙里的人,我已经派人杀了。”
听到这声音,三人都瞪大了双眼,染春呆愣愣的开口,“三,三皇子。他…他怎会还活着…”
“还称呼我三皇子呢,算了,不重要。”他轻笑一声,“我为什么没死,这就要问盈盈了。”
面容俊朗的男人望向沈叶初,“盈盈,你捅了我的心口,等我断气才愿意走,可你是否记得,南桑皇室有一味秘药,每一任帝后大婚时都会得到一枚。我们新婚时,你可是亲手把它喂给我了呢。”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手里的折扇往掌心一拍“这药,在你走后救了我一命。”
与男人含笑眉眼相对的,便是沈叶初惊愕厌恶的脸庞。她眼神坚毅,身体像是突然爆发出了力量,猛地冲向宋钰铭,手握尖利的发簪,心道,那你就再去死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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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钰铭身形不动,他身后冲出两名暗卫,拦住了沈叶初的动作,却也不敢伤了沈叶初。只虚虚的辖制住她。
知意见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向着宋钰铭冲去。可宋钰铭身形灵巧,饿了许久,又顶着风雪走了大半天泥泞土路的知意并不是其对手,数招后便被打倒在地。染春见云意吐血吐得要晕过去,匆忙上前扶起他让他保持意识。
冰天雪地的,又没个大夫,晕过去,或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宋钰铭转了转手腕,嘴角仍是笑着的,眼里却充斥着冷漠与厌恶,“我这条命,可是留给盈盈的,你是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碰。”他低头看向云意与染春,“看在盈盈的面子上,就饶了你这次。”
他侧身望向沈叶初,眸中寒冰不再,眼角眉梢尽是柔色,“盈盈,有份礼物,我想你会喜欢呢。”
宋钰铭拍了拍手,石屋里便又有一个暗卫走了出来,这人脸戴面具,手里拎了个小孩儿。那小孩儿被绑着嘴巴,眼睑肿胀,不知是晕过去还是睡过去了。
看清小孩儿的面庞后,染春惊呼出声,“小皇子!”
沈叶初更是面带恨意,“你到底想怎么样,阿祈为什么在你这里?春阳呢?你把她们怎么样了!”她眼中的愤怒与决绝像是一把尖利的刀,愤然刺向宋钰铭,而宋钰铭看到这把刀,不躲不闪,直直的撞了上去。
“别这么伤心,我只是让春阳和望书团聚了而已,就像我们这样,再见,重逢。”他语气坦然,还带着几分笑意,像是在谈论看了什么书,而不是随意杀害了几条人命。
“你竟杀了春阳!?她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沈叶初气急攻心,原本苍白的脸色泛上了几分红,“今日你若不杀了我,来日我必要你血债血偿!!!”
宋钰铭并不回话,只深深的凝望沈叶初一眼,随后拿起暗卫手中的长剑,手起剑落,知意与染春便失去了生息。
沈叶初气急攻心,吐出数口鲜血。她体力不支,却仍然坚持甩开暗卫虚虚扶着她的手,那暗卫见宋钰铭摆了摆手,便后退到一旁不再动作。
沈叶初踉跄着走到知意旁边蹲下,拾起他手里那把匕首,接着走到宋钰铭旁边,“你所求的,到底是什么,生灵涂炭,家国不再吗?”
她的声音很轻,但足够让宋钰铭听清。他敛起面上笑意,认真的看向沈叶初,“岁盈,不论你相信与否,我只是想离开这里罢了,你要怨我,便怨吧。”
他拿出手帕仔细的擦拭着沈叶初的脸颊,直至露出她真正的面容,“我记得你往日里很喜欢打扮自己,如今怎么弄得这般狼狈。”他端详着沈叶初的脸庞,即便一副病容,面色苍白,她也很美,美的像一道水中幻影。
就在此时,沈叶初右手握着匕首,径直刺进宋钰铭的心脏。“去死吧。”她语气淡淡道。
宋钰铭口中涌出一股鲜血,“好,好啊,我会去死的,咳咳,”他忍不住咳了两声,“我还给宗祈做好了安排,只要你愿意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会还南桑一个安宁。”
沈叶初按着匕首,不留一丝缝隙的捅进去,“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黑英令。”宋钰铭好似不受胸口中的匕首影响,从容的拿出一块黑色令牌,“只要你今日愿意为我而死,这东西我会立马交给宗祈。”他喘了口气,继续道,“你知道的,黑英在手,宗祈即便还未长成,他身后的人,也会让他无所畏惧。”
“好,先给他,我会按你说的做。”沈叶初停顿一下,“不过你死后我才会守诺。”
宋钰铭闻言,无奈的哼笑一声,“当然。”
他将宋宗祈指尖血滴到令牌中央凹槽处,随后拿出一封信交给旁边的暗卫,那暗卫便带着宋宗祈离开了。
便像是耗尽了所有精力,他靠着石屋门,任由胸口源源不断的出血,“我快死了,盈盈,能和你同年同日同月死,也挺不错的。”到话尾,连声音都弱了下去。
天色渐渐昏沉,雪势越来越大,盖住了他们的来时路,也盖住了石屋边的道道血迹。沈叶初提起宋钰铭身旁的长剑,最后看了一眼他,便将剑往脖颈一横。
雪白的肤色与剑光相映相衬,似冬日湖面,波光粼粼。不多时,几只簌簌落下的红梅扰乱了这表面的宁静,随着红梅越落越多,湖岸边逐渐血色泛滥,令人心惊。
2. 第 2 章
“小姐,您把药喝了吧,这药虽苦,但药效是是一顶一的好呀,太后还为您准备了蜜饯呢。”
染春把蜜饯端来时,沈叶初正躺在床上出神。她和染春明明都已经死了,怎么还一起在后宫里呢。难道死后是要重新经历一遍生前的事再去投胎吗?
“小姐,小姐?”
耳边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拉回了沈叶初的思绪,她掐了自己一把,不对,好疼,是真的!莫非她回到了过去?“染春,现今何许年也?”她环顾周边一圈,看看染春要哭不哭的稚嫩脸颊,迟疑道,“广运六年?”
染春本憋回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现今才广运四年!小姐,我再去请太医来给您看看吧。定是那池水太寒,冻的狠了,您都忘事了!。”
见染春就要往外去,沈叶初急忙拦下她,“哎哎哎回来,我不就是掉水里了吗,大惊小怪,我知道啦,四年四年。”
广运四年,那她与三皇子尚未相熟,大皇子与二皇子也尚未出事。思及此,沈叶初定了定心神,“春阳来过了吗?”上一世与春阳分别太久,后来更是得知其死讯,现今回到过去,她忍不住想要见一见春阳。
“春阳公主昨日便来过了,但小姐您当时还未苏醒,公主说她今日再来。”染春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了公主到来的通传声。
“岁盈你终于醒了!”春阳人刚到门口,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听着比自己记忆中年轻几分的声音,沈叶初面上忍不住浮现出笑意,随即又被苦涩替代。上一世她和春阳为了筹划终止战乱,带着宗祈四处奔波,她许久未见过这么有活力的春阳了。
宋钰霖一进门便看到沈叶初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面容苦涩,心里即开心又愤怒,开心于好友的苏醒,愤怒于宋钰回的不作为。
“二哥害你落水,若不是大哥及时救你,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我一定要让母妃和父皇好好说说二哥!”宋钰霖说着,咳了两声,“现今我只是从春华宫到上阳宫,便冷的不得了,你还直接掉水里了,定要多多养护,省的落下病根。”
沈叶初其实并没有听清宋钰霖具体说了什么,她只是在心里感慨,能再见到活着的大家,真的很好。她见春阳活力满满,整个人透着娇蛮可爱,丝毫没有前世的郁气与倦容,染春也安好无恙的陪在自己身旁,心中欢喜极了,喜极而泣,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抱住春阳,哽咽道,“春阳,有你真好。”
春阳见状,更生宋钰回的气了。岁盈平日里虽然有些娇气,但从不会无缘无故就哭,这回哭的这么伤心,定是受了大委屈,她要去找宋钰回算账!
“岁盈,你先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讨回公道!”宋钰霖说罢,给沈叶初抚好被角,便带着人怒气冲冲的离去。
沈叶初无奈的笑了笑,对染春道,“你派个人跟去看着,有什么事及时回来告诉我。”
染春见沈叶初的精气神好了许多,也松了口气,道了声是,便指派了个伶俐的丫头跟着去了。
她守着沈叶初一夜没睡,现今松懈下来,原来不觉的疲惫困倦便席卷而来,沈叶初看出她的疲倦,嘱咐道,“我想睡会儿,让燕儿来看着就行,你也到回去休息会吧。”
染春坚持道,“小姐,我守着你吧,你睡,我不困。”
沈叶初见她眼下都变的乌青却坚持说自己不困,又心疼又好笑,逗趣道,“那你等我睡醒后再睡,到时候我出去可带不了你啦。”
染春无奈道,“我…我去睡就是了,但是小姐,外面这么冷,您养身体才是要事,不能再受寒了。”
“好啦好啦,你快去休息吧。”
沈叶初见染春一步三回头的去休息,也放松下来,在床上闭目思考。她是广运六年在城边破庙里遇见知许和知意的,也就是两年后。现在早些去,或许知许和知意就能少受些苦,但不知能不能在那里成功遇见他们兄妹。待身体好些,我就去把知许和知意带回来吧,沈叶初如是想到。
房间里门窗紧闭,床侧帷幔被拉起,躺在床上之人脸色分外苍白,但即便是这种病态的白皙,也无损于她的美貌,反而平添几分平日里没有的病态美感。
广运四年,广运四年发生了些什么呢,沈叶初脑中疯狂运转,我为什么落水来着,想到了!印象中是染夏传话说二皇子约她在御景园见面,她带着染春和染夏过去,结果染春途中腹痛难忍,便只有染夏和她一同等待。她当时在亭中看风景,听到染夏说二皇子在对岸等待,就带着染夏准备过去,结果这时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经是两日后了。
上一世,众人都说是二皇子不慎推她入水,二皇子也未反驳,于是二皇子被杖责过后此事便了解了。可经历了上一世大皇子二皇子一死一残的事情,沈叶初直觉这里面定有蹊跷。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要去弄清楚,不能让事情像上一世一样发展。
但身体逐渐疲惫,沈叶初坚持不住,缓缓陷入沉眠。
巳时,永和居内。
宋钰霖一袭蓝衣,面容精致,面上的怒意不仅无损容貌,反而增添了几分独属于皇嗣的威严气势。周边的几个太监弯着腰,边阻拦她进入边低声讨饶,唯恐让这位小祖宗更生气。
谁人不知,春阳公主虽然不是南桑唯一一位公主,但她是最不能惹的一位。这位公主与初阳郡主乃闺中密友,深得太后宠爱。更何况其母妃乃冠绝六宫的沈贵妃,先皇后逝世后,沈贵妃得后宫独宠,诞下两位皇子一位皇女。朝中甚至有人怀疑太子之位可能不再属于大皇子,不过这些皆为猜测,无人敢在明面上谈论。
“我二哥呢,怎么他宫里就你们这些人,他人呢?”说着,宋钰霖一把推开面前的房门,“二哥,你在吗?春阳有事想找二哥聊聊。”
一旁的小太监面带愁容,躬身道,“公主殿下,二殿下不在宫内,奴才也不知道二殿下去了哪里啊。”
“哼,本公主就等在这里,我就不信他今天不回来了,你们都给我滚下去!”春阳冷哼一声,衣摆一转在厅中一坐,“哎等等,给我上个暖炉再下去,大冷天的,这宫里连个火炉都没有,冷得要命。”
“春阳妹妹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只愿意去岁盈妹妹宫里呢。”一道青涩的少年音从门外传来,“真是稀客啊。”
“二哥你少在这插科打诨”春阳站起身来,“你可知现在什么季节?”她走向宋钰回,“岁盈身弱,你还连累她落水,害得她现在还卧榻修养呢!。”
正巧宫人把两个暖手炉带来,春阳没好气的递了一个给宋钰回,“拿着,穿这么薄,也不嫌冷。”
顿了一会,她又把暖手炉拿了过来,“你还是别用了,岁盈还难受着呢。走,你要跟我一起去上阳宫,给岁盈道歉!”
宋钰回眸光一暗,眼中浮起担忧,“岁盈,她醒了吗。”
“哈?”春阳皮笑肉不笑道,“你还知道关心她呐,我还道你把我们这两个妹妹给忘了呢。”她向后一退,又坐回了椅子上,“上午刚醒了一会,现在可能在休息,反正你把赔礼带上,咱们一起过去,若是在休息咱们便等等,若是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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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赔礼道歉就是。”
宋钰回一脸无奈,“赔礼道歉我肯定是会去的,但是待会儿二哥还有事情要处理,待二哥处理完,一定第一时间去岁盈妹妹那里。”
见春阳一副生气的样子,宋钰回摸了摸她的头发,“赔礼二哥昨日就备好了,只是一直没空出时间过去,我先让竹青收拾好带着,由你代我送去,待我处理完事情,就立马带新的赔礼再去一趟,好不好?”
春阳还欲再言,宋钰回赶忙出口,“这是父皇吩咐下来的事情,万一处理不好,二哥在朝堂上就要挨骂,可丢脸了。”
春阳闻言,郁闷的垂下头,“事后你必须要亲自去!”她心里明白,若是父皇交代的事情没处理好,二哥可不仅仅是被骂一顿然后丢脸的事儿,还会影响别的东西。
“当然了,你帮我向岁盈解释一下,我并不是不关心你们。”宋钰回道,“二哥现在又得出去了,这次回来本就是拿东西,已经耽搁了一会儿了。”
他看向周边的侍从,语调冷肃,“送春阳公主去上阳宫,路上仔细点儿,护着公主。”
见春阳情绪还是低落,他软声道,“你和岁盈不是一直想出宫吗,等这阵子忙完了,我找机会带你们出去玩。”
“真的吗?!”春阳低落的情绪有所缓和,出宫是她和沈叶初这两年一直想做但没成功的事情,“岁盈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二哥先走了,你和岁盈最近小心些。”宋钰回眼中冷光一闪而过,“宫里最近,可冷着呢。”
春阳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那我先回上阳宫了。”
数九寒天,隆冬飘雪,天地白茫茫一片。宫中除了正干活的宫人,到处都是雪地,居住人数最多的宫殿旁都少见闲人,更何况冷宫这种偏远之地。平日里,被分到这边干活的宫人都会嫌倒霉,最近突降大雪,这边更是几乎不见人影。
一个身着太监服的人踏着积雪,步履艰难的行至冷宫门前,发现门从里面上了栓,不耐烦地叩了叩宫门,大喊道,“今日的饭食到了,开门!”他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应答,啐了一声,低声嘟囔着倒霉,留了几个饼在宫门前尚未落雪的空地上,便拎着食盒原路返了回去。
冷宫内,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人不惧大雪,迷茫的坐在树下的石椅上,“为什么,为什么我还在这里…”他不解的望着自己的手,手掌宽厚,指骨匀称,标准的年轻男人的手,除了长期写字磨出来的茧变成了手握刀剑磨出来的茧,其他的与他自己的手别无二致。
宋钰铭看着茧突然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眼泪便滚落下来,“系统,为什么,为什么我还在这里,明明暴君我当了,南桑已经破败,沈岁盈为我而死,宋宗祈也会成为新皇重振南桑。”他眼角通红,“为什么我还在这里,为什么我没能回家…”
“滋滋…滋滋…世界乱流捕捉失败,传送失败,请宿主再接再厉,完成任务。”
耳边响起一阵电流声,宋钰铭再也控制不住,愤怒的大喊出声,“系统,滚出来!”可回应他的只有电流的滋滋声与系统不断重复的提示声。
他目光一凛,拿出匕首作势刺向自己胸口,突然,一道不辨男女的电子音在宋钰铭脑中响了起来,“宿主,您好,经检测,您收集的能量不足以穿越世界屏障,请再接再厉,系统相信您一定能再次完成主线任务,成功归家。”
他眼眶通红,紧握双拳,原本明朗俊逸的面容布满阴霾,“任务,我再做一次便是,这次若还是回不去,我便要你和我一起死在这里!”
3. 第 3 章
沈叶初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醒来,已经从上午到了晚上。她双眼刚一睁开,便看到不远处的沈太后和春阳。
春阳正跟沈太后说家常话,目光一斜恰好瞥到沈叶初醒来,开心道,“皇祖母,岁盈醒了!”
见到活生生的沈太后和初阳,沈叶初恍惚了一瞬,转而想起这是新生的一世,面上便泛起喜意。上一世,她成为太子妃没多久,沈太后便病逝了,算起来,她已经十余年没见过沈太后了。
沈太后坐到床边,沈叶初急忙往里靠了靠,她记得上一世沈太后就是因风寒而亡,这一世她得格外注重这方面的事情才好。“姑祖母,别过了病气给您了。”
沈太后佯装不开心道,“什么病气不病气的,我只知道我侄孙女儿病了,我要来看看她。来,让祖母看看。”
看着沈太后温和的目光,沈叶初眼中水光一闪,她眨了眨眼强忍下去,坐起身来抱住了自己的祖母,“姑祖母,岁盈好想您啊。”
“哎呦,小祖宗,快披个衣服,怎么突然就起来了,也不怕凉着。”沈太后招了招手,旁边的染春赶忙递上件佛头青刻丝白貂袄,沈太后接过后给沈叶初披上,道,“怎么今儿个嘴这么甜,受什么委屈啦?说出来姑祖母给你做主。”
“没委屈,我就是想您了。”沈叶初搭在沈太后肩头,把眼泪忍回去,“还想父亲和母亲了。”
沈太后抬手一下一下的轻抚着沈叶初的后背,“你虽父母不在身侧,但也不是旁人能随意欺负的,老二让你落水,不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就该有对他的惩罚,此事你不用替他遮掩。”她顿了顿,“我是老了,可我的话也还是管用的,谁敢欺负你,便是欺沈家无人,合该被罚。”
沈叶初张了张唇,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恰巧此时,外面的太监通传皇帝到了,沈太后便拿了床侧软枕垫在沈叶初身后,“春阳给你准备了些粥食,既醒了,也不能空着肚子休息,让染春服侍你吃些粥吧。”她站起身来,“我先去见你皇伯伯了,顺道聊聊你这事儿。”
春阳见状,俯身行礼,“恭送皇祖母。”
沈叶初欲起身行礼,却被沈太后虚虚一按,“好好休息,还行什么礼呢。春阳,你陪岁盈聊会儿天,待会儿留这儿用晚膳吧。”
春阳微微点头应是。
待沈太后出门,春阳便显得不那么拘谨了,她往沈叶初旁边一坐,道,“二哥这下可惨喽,不过他也是该。”
“春阳,你们怎么都知道,是你二哥害我落水呢?”沈叶初疑问道。
“当时大哥刚好路过,见二哥站在岸边,你的侍女在喊人求救。大家过去一问才知道,二哥在你过亭间连廊时推了你一把,你就落水了。”春阳讲到这里,也有疑问浮现出来,“你们去御景园干嘛呀,大雪天的,那边就算有人清扫,亭台间也很滑,而且还很冷呢。”
沈叶初心道,我倒是也很好奇呢。“二皇兄我过去,说有要事相商,我还没问是什么事呢。”
春阳恍然大悟,“这样啊,那明天等他来了,咱们问问他就行。”
话音刚落下,外面便响起了二皇子到的通传声。不多时,两人便听见推门声。春阳抬头,只见宋钰回正解下身上的黑色大氅,在门口处任宫女拂去他衣袖沾染的风雪,随后走进了屋内。
“二哥,怎地这时候过来。”春阳不解的歪了歪头,“按你今日说的,我以为你要明日才得空呢。”
宋钰回闻言,微微一笑,双眸狭长,眼中含笑,“三皇弟帮了我一些,处理效果比之前快了许多。这不,刚处理完,我便来给岁盈妹妹赔罪了。”
语及此,宋钰回面容严肃起来,敛起笑意后,他面容的柔和之意不再,反而透着一股凌厉之色,五官英朗锋利。“岁盈妹妹,你的那个婢女有问题。”他递了一物给沈叶初,继续道,“当时她将此物弹在我身上,我便不受控制的推你入水。”
当时宋钰回接到消息赶往御景园,刚见到沈叶初便察觉到有人暗算自己,他反应极快,挡住了暗算他的物体,在察觉出触感不对时为保留证据,也只能紧紧握住,便留下了这物。
或是觉得自己所言确实匪夷所思,难以使人信服,宋钰回显得极其纠结,“我知我所言很离奇,但事实便是如此。”
沈叶初接过那东西,仔细端详起来。这是一个近乎透明的东西,只有指甲盖大小,质感像某种皮类,但这种东西沈叶初从前从未见过。
宋钰回见沈叶初休养了两天还是病怏怏的躺在室内,面上浮现愧疚,“岁盈妹妹,我知道我所言很奇怪。不论如何,你落水的确与我有关。不论岁盈想要什么,尽管提,二皇兄一定竭尽所能,全你所愿。”
沈叶初被宋钰回带来的冷风激了一下,低低咳凑两声,春阳见状,把宋钰回往后拉了拉。
“二皇兄,我信你。”沈叶初语气低弱,“染夏那边我会好好查的,二皇兄也要小心,免得再被暗算。”
宋钰回点了点头,道,“此次我带了些礼物来,待你好些,边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若是都不喜欢,皇兄便在为你寻些来。”
沈叶初像是被这话逗笑,眉眼弯弯,连带着整个人都有精神了些,像是一株待放的香百合,“那妹妹便收下啦。”
望着活泼了些的沈叶初,宋钰回总算微微安心了些,他本害怕跟这位妹妹的关系被此事影响,但现在见沈叶初这么相信他,宋钰回心里也开心起来。“岁盈妹妹放心,我定竭尽全力查明此事,只是那染夏…。”
沈叶初接过话来,“染夏这边我来处理,二皇兄放心。”她顿了顿,“二皇兄,当日你约我到御景园,是什么事呢?”
宋钰回闻言,眉头皱起,“染夏来我宫中,说你有要事相商,约我在御景园一见。”
沈叶初闻言,沉思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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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看来问题主要在染夏身上了,她告诉我你有事约我。”她眸中冷光浮现,“二皇兄,此事我定会严查。我的人有问题,却连累了你,皇兄,对不住了。”
宋钰回挥了挥手臂,“此事不能全说是你连累了我,事实如何还未能查明。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养好身体,待你修养好,我就带你和春阳出宫玩一趟。”
出宫,那她可以提前去找知许知意了。沈叶初开心道,“真的能出宫嘛,岁盈提前谢谢二皇兄啦!”
与此同时,康颐宫书房内,一身着太监服,覆着面纱的女子站在桌边,怒气冲冲道,“三皇子不在?那他在哪里?”
跪着的宫女语气颤抖,“夏姑娘,原本三皇子殿下让我传给您的消息就是此时在书房相见,可他今日一整天都不知所踪,午膳也没有回来吃,奴婢是真的不知道殿下在哪里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这女子叹了口气,随意的挥了挥手,“下去吧,今日之事,若敢传出去…”
那宫女本已经站了起来,听到后面的话,又跪了下去,泪如雨下,“奴婢知道的!夏姑娘,奴婢定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会传出去!”
应是知道那宫女的把柄,蒙面女子也不再多说什么,抄起桌边的油纸伞便走了出去。
宫女见她不再计较,长长地松了口气,瘫坐在地。
冷宫内,宋钰铭跳下枯井,按下石壁上的凸起,对面的石墙缓缓分开,露出一条黑漆漆的走廊,他不再停留,抬步走了进去。
不多时,那蒙面女子竟也到了这里。她按下石壁上的机关,随即也进入了那条黑漆漆的走廊。她进入后,密室门也缓缓合拢。若有人到井底来看,也只会觉得这里是一个寻常的枯井。
穿过走廊,印入眼帘的的便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密室里虽然不大,但由于没多少东西,显得格外空旷。外人看起来,这里平平无奇,唯有中间那颗硕大的亮着的宝石格外引人注目。
蒙面女子扯下面纱,语气郁郁,“宋钰铭,你可知你坏了我的大计!为什么没有及时篡改宋钰回的记忆!”
这女子五官分开看都显得平平无奇,但组合到一起,便非常耐看,似荷叶上的露珠,晶莹可爱,惹人怜惜,此人正是染夏。
宋钰铭听到这话,目光似平和,又似死寂,“系统说他能量不够,我只能存下,留着回家用。”
染夏闻言,目露惊讶,“怎么会,我这些年来可是做了不少任务。”
宋钰铭眸光冷淡,“你可知我们在此循环多久了,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我还是不是我自己了。”
染夏原来的怒意已经降下许多,她迷茫的回想,有多久了呢,好像已经很久了,久到,她已经更像个古代人,而不是现代人了。
小寒之日,雁北乡,鹊始巢。可她也只能在这异乡之地,扮演他人,不知何时能像大雁一样,能回到自己的故乡。
4. 第 4 章
数日后,风雪渐停,沈叶初也逐渐恢复。初九这日,宋钰回便带着沈叶初和宋钰霖,偷偷摸摸的出了宫。
穿过一路红瓦高墙,一行人顺利的到了宫外。看着街上玲琅满目的摊贩,走走停停的行人,春阳目露惊奇。
路过一个糕点店铺时,宋钰回道,“这家的糕点倒是不错,不输宫中御食,二位妹妹稍等片刻,我去带些出来。”
待宋钰回出店,他手中拿满了吃食,“不知你们偏好,我便每样都挑了些。”
随后,三人继续沿街逛着。
“以往只能每年大祭时坐轿子出来,真没想到,原来街上这般热闹啊。”春阳兴奋地左看右看,时不时拿起摊贩摆出的小物件端详一番。
一路走走停停,三人竟也买了不少东西,不过,其中多数是宋钰霖买的。
沈叶初小时候虽也在宫外生活,但自八岁那年双亲离世被接到皇宫后,她也有快六年未在街边这般随意的逛了。但想到这次出来的目的,她又略有些担忧地想,不知此行能否顺利见到知许和知意。
三人正停在一个小摊旁看面具时,不远处的一声大喊传了过来,伴随着的,是人群的喧闹声。
“快避开!待会儿陶公子就骑马过来了!”
只见不远处,几个面容沧桑的人挑着担,一边朝着这边的人大喊,一边往路边的空隙里靠。
宋钰回见状,一脸严肃,“朝中明令街市严禁纵马,此人尚在京都,竟敢无视律法。”
旁边的妇女听到这话,一脸无奈,“这位公子所言极是,可这人乃工部尚书陶大人之子陶宴,他可是陶大人的爱子,即便他触犯数条法令,有陶大人护着,谁敢动他。”
“工部尚书陶大人?”春阳一脸不解,“陶夫人只诞下一女,哪儿来的儿子?”
春阳的伴读正是工部尚书之嫡女陶葭,据她所知,陶葭乃陶夫人独女,她并无其他兄弟姐妹。
“哎呦,几位是初来乍到吧。”那妇女见沈叶初一行人并不了解这事,便热心的解释起来,“你们以后看见这陶公子啊,可避着点儿吧。这京都众人皆知,陶大人不顾妻子反对,扶外室为平妻,宠妾灭妻啊。他可是极为宠爱这陶宴呢。陶宴多次欺压平民,无恶不作。陶大人都帮他压了下去。”
宋钰回叹气道,“我们确实刚到京都,许多事都不了解,多谢大娘解惑。”
这妇女摆了摆手,“哎呀,都是小事儿,”她见沈叶初与宋钰霖皆样貌出众,便补充道,“这两位姑娘日常出门可要仔细着点儿啊,这陶宴可是强抢民女好几回了。”
春阳面露怒色,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对本…姑娘动手!”
沈叶初拉了拉春阳,朝那妇人道谢,“多谢姐姐了。”她见这妇人带的小姑娘一直盯着街边的小吃摊看,便道,“虽说今日并无风雪,但总归还在冬日里,我们兄妹刚刚买了些吃食,准备暖暖身体。我瞧着姐姐你像是也要去买这些。”她把手中吃食递给那小姑娘,“那边还在排着队呢,小孩子饿久了不好,我们刚巧要进酒楼吃午饭了,这些就送给小妹妹吧。”
妇女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你们多破费啊。”她虽识字少,但也认得这包装,是回春楼的,一份糕点,她数月的工钱怕是都抵不上。
那小姑娘虽有些意动,但听到母亲的话便道,“谢谢大姐姐,我不饿的。”
见小姑娘这般可爱,春阳道,“这位姐姐,拿着吧,我们吃完饭还要买别的东西呢,你们收下这吃食,可是在帮我们呀。”
那妇女心中仍然纠结,一方面她知道这份礼物过于贵重,另一方面,她也想让自己的孩子尝一尝这精贵的吃食。
见她已意动却还在推辞,宋钰回简明道,“你若不收,我们也是扔了。”
“对呀,我们吃不下的。”春阳附和道。
“谢谢两位小姐和这位公子了。”她纠结片刻,仍是收下了这份精致的吃食。
小姑娘接过吃食,奶声奶气道,“花花谢谢哥哥姐姐们。”
想了想,那妇女又道,“城东虽热闹,但那边有一破庙,里面乞者颇多,有些地痞无赖也喜欢往那儿去,他们有些手脚不干净的,会偷抢行人的财物,你们最好避开那边。”
闻言,沈叶初眉心微动,前世她正是在那里遇到的知许知意兄妹俩。
“多谢大娘,我们要去酒楼了,就此别过。”宋钰回拱了拱手道。
“哎呦,小事儿小事儿。”妇女连连摆手。
此时,那陶公子打马从他们旁边路过,激荡起一阵尘土,他随行的小厮侍卫也抱着他的披风,边嘴里喊着公子小心点儿,边追着往那边跑。周边人群显然深受其害,即便害怕厌恶,也不敢在那些小厮侍卫还在的时候谈论。待那群人都离开,周遭的唾骂与抱怨声不绝于耳。
远远望去,若抛去事实不谈,一席姜黄云纹蹙金织锦夹袍的少年纵意打马过街边,倒也是一副好景色。但围绕着周遭人群的怨怼和对其多次纵马伤人的不满,便显得马上之人令人厌恶了。
与妇人分开后,春阳忍不住道,“待我回宫,我定要让父皇好好惩治这陶宴!什么人啊这是。”
“你不怕让父皇知道你偷溜出宫吗,”宋钰回道,“不急,此事我会去解决的。”
“二哥你真好!”春阳开心道。
她见沈叶初沉默半天,又道,“岁盈,你今日怎么不怎么讲话呀。是累了吗。”
“嗯?没有啊,我只是有些饿,在想待会儿吃什么呢。”沈叶初道。
“这样啊,那我们尽快去酒楼吧。”春阳道,“二哥,我们去哪个酒楼啊。”
“玉山酒楼吧,这是京都最负盛名的酒楼了。”宋钰回道。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这酒楼。一踏进门,便让人察觉到了这酒楼的奇特之处。与寻常酒楼众多桌椅对称堆放的大堂不同,这玉山酒楼一楼大堂,摆放了诸多屏风,每侧屏风处都有店小二站着。远远望去,二楼的情形不太清楚,但猜想也是各个包间了。
“哟,三位客官,里面请。”门口的店小二见有人进来,便热情的迎了上来,“请问客官是有所预定,还是在客间用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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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预订?你们这儿的包间必须要提前预定吗?客间又是什么?”春阳不解道。
“这位客官,客间便是一楼隔开的各个部分,您可以随意选择。若是想在包间用食,便需提前预定,或者花费三倍价格现场定下。”
“那我们就在客间用食,先上五道你们的招牌菜吧。”沈叶初道。
“好嘞,客人先选位置,有问题直接找你们客间外的小厮便可。”
“除了五道招牌菜,再加一壶玉山醉。”宋钰回道。
“好嘞,诸位客官选好位置让客间外的小厮来告诉我一声就成,若要加菜,也只管告知那小厮。祝诸位用餐愉快。”店小二说罢便往后走。他走后,另一个店小二便站在了他原本的位置。
“这酒楼倒有意思,”春阳道,“服侍也周到,下次咱们去试试包间吧。”
“我们可以去春宴间,那包间虽在房中,但其内流水竹林皆有,风景惬意,还有一道竹制特色饭食,颇有意思。”沈叶初笑道。
“春宴间的确不错,”宋钰回道,“诶,岁盈,你这几年唯独大祭与忌日时才会出宫,怎么会知道这玉山酒楼的情况啊。”
沈叶初一愣,心道,糟了,忘了这是前世的事情了。她缓了缓心神,道,“幼时家中父母带我去过,当时便觉得这酒楼颇为独特,便记下了。”
宋钰回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玉山酒楼确实开了有数十年了,是京都少有的老酒楼了。”
谈话间,外面突然吵闹起来。但不一会儿,又过分的寂静起来。
他们选的位置离门口不远,便清晰的听到了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去告诉霍以川,今天这包间,他愿意与否,都得让出来。”
霍以川?沈叶初听到这名字,心神一震,会是他吗?她想到。
霍以川父母与沈叶初父母乃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四人关系极好。霍以川两岁时,沈叶初出生,双方父母便为两人定下娃娃亲。但霍以川自小随父母驻守边关,沈叶初自六岁后,就未曾再见过霍以川。前世,她本该嫁给霍以川,可惜世事无常,霍以川在被召回京都后,没多久就患上重疾,最终无治而亡。
沈叶初正想着,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陶公子,霍某自边疆归京才几日,不知怎会与你结下仇怨。”这声音清俊冷肃,如泉水碎玉。
沈叶初闻言,心道,原来真的是他。没想到前世未曾见过的人,这一世却要见到了。
不远处的争端还在持续,那陶公子声音倒是好听,可惜言语间的自私自大令人厌恶,“你回来这几日,跟施长渐多次坏我好事,今日你二人,要么识趣点让出包间,要么就被赶出这包间。”
又一道声音传来,“我倒是不知,陶公子竟这般有能耐,敢将我与清圆一同赶出去啊。”那人又道,“你我熟识多年,我竟不知你这么厉害,今日也是长了见识了。”
“施长渐,你少在这巧言令色。”陶宴气急败坏,“你们未带侍从,我就不信两个人打得过我众多护卫。今日,你们二人,要么滚出去,要么被打了再滚出去!”
5. 第 5 章
气氛正胶着之时,掌柜的到来暂时缓和了气氛,“哎呦哎呦,各位大人们,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大概是赶的着急,掌柜喘了口气,又继续道,“小人自知人微言轻,没资格在这里插话。但主人极为重视这里,酒楼若出了什么事,这,这我也不好向主人交代啊不是…”
春阳听到这话,一脸迷惑,“这酒楼主人是谁啊,听起来蛮厉害的嘛。”
宋钰回挑了挑眉道,“这人你和岁盈可是认识的。”
春阳来了兴趣,“哦?莫非是皇室之人?”
“你猜猜看。”宋钰回面带笑意。
“是三皇叔嘛?据说他这几年游走江湖间,开一间酒楼应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春阳看向沈叶初,“岁盈,你觉得呢。”
沈叶初淡然一笑,“是明峪公主,这玉山酒楼带个玉字,恰巧长公主殿下的的封号也有同音。”
“两位妹妹都很聪慧。”宋钰回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这玉山酒楼,乃明峪姑姑和其驸马的地盘。姑姑当时想在两人名字中各取一字合成酒楼名字,但她的驸马认为长公主的名讳用在这种地方不好,姑姑便取了自己封号的同音字。”
可惜驸马英年早逝,这酒楼建了没多久他便离世了。沈叶初在心里叹道,也正因如此,长公主格外重视这间酒楼,早些年不顾后果将这里打造的独一无二,赔了不少钱财。好在后来名声鹊起,渐渐成了这京都最负盛名的酒楼,收入也一年更胜一年。
“居然是姑姑的酒楼,我竟从未听人提起过。”春阳震惊起来。
沈叶初替她捋了捋散落的发丝,“幼时听父母提起过,长公主殿下的驸马早逝,她虽极为重视这酒楼,但极少外显。”
“岁盈妹妹所言极是,不过长公主虽极少外显,但若有人在酒楼闹事,结果必然不好。久而久之,玉山酒楼成为一方极为和谐之地。其他酒楼或多或少都会遇上些闹事的,唯玉山酒楼,极为平和。”宋钰回抿了一口茶水,“今日倒是巧,遇上一出少见的热闹。”
外面对峙的众人显然也知道玉山酒楼的规矩,虽言语上诸多冲突,但并未作出什么实际举动。
酒楼掌柜心里也是叫苦不迭。平日里要是有人闹事,掌柜的一出来,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会领悟到他出面的意思,多少会给他个面子,即便不给,酒楼也能及时处理。可今日来了几尊大佛,一个两个的,要么是倔驴,要么是懒得理他。虽说没有什么举动,但一直在这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不过,不论掌柜心里想了些什么,他面上还是一副从容不迫,淡然处之的神情,像是发生什么都会在掌控之中。
来玉山酒楼的,非富即贵,他们来吃饭,吃的不仅是美食,还有环境、氛围和意境。此刻酒楼里显然没了这些。
掌柜的正纠结时,一阵低低的咳嗽声自不远处的屏风后传来。
宋钰回正在喝茶,被春阳猛地一撞,被茶水呛了一下。他控制不住的猛咳几声后,脸色也微微发红,“春阳,你是想给岁盈妹妹报仇,让我呛死吗。”
春阳见状,连连道歉,“哎呀二皇兄抱歉,你没事儿吧?春阳刚刚是想到屏风旁看一下外面的情况嘛。”知道自己理亏,她连忙拍了拍宋钰回的脊背,“好点了没,对不住啊皇兄。”
知道宋钰回在开玩笑,又见到这兄妹二人熟络的互动,沈叶初面上浮现出笑意。知道春阳好奇心重,怕是对这事的结果好奇,沈叶初缓缓起身,“我们也出去看看这热闹吧,就当帮明峪公主排忧解难了。”
宋钰回缓了过来,明白沈叶初的意思,附和道,“不错,姑姑的忙自然要帮了。”
春阳眼里亮晶晶的,“我也正有此意!”说罢,便拉着二人绕过屏风走向那边。
霍以川正想着如何摆脱陶宴这纨绔子弟,余光中突然出现了几个陌生人。明明三者都是容貌不俗之人,霍以川却率先注意到了左侧的那名少女。她身着蓝色襦裙,发丝漆黑如墨,眉似远山之黛,眼若水中琉璃。明明是美艳决绝的长相,但周身透着高山之雪的清冷气质。
他瞧着沈叶初,觉得分外眼熟,疑心二人在何处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随即,另外一名女子的言语扯回了他的思绪。
“发生什么事了,这酒楼里竟如此热闹。”春阳站定后,缓缓道。
“你是何人?”陶宴现今正骑虎难下。他不想得罪长公主。虽说他爹势大,但若招惹皇室之人,怕是要付出些代价才能全身而退。可叫他就此收手,他又觉得这像是对死对头低头,不愿意落下这个面子。如今冒出几个陌生人,在陶宴不知道对方身份时,他也是不愿意贸然得罪的。
掌柜的不认识沈叶初和宋钰霖,但作为明峪公主曾经的侍从,他是认识宋钰回的。他行礼道,“草民见过二皇子殿下。”
闻言,其余人也跟着行礼道,“见过二皇子殿下。”
宋钰回抬手,“免礼。”
陶宴见宋钰回身边两位女子皆气质不凡,心道,怕也是什么有身份的贵人。可惜他对此知之甚少,犹豫了一下,陶宴问道,“二殿下,敢问这两位小姐是?”
宋钰回轻笑一声,“本宫的两位妹妹。”他颔首回问,“方才我听这边像是有人争吵,你们可知是何许人也?”
这边就这几个人,宋钰回这般说也是给众人面子,省的在这里撕破脸。他倒是不怕,只是觉得麻烦。
掌柜的也明白过来,回道,“回殿下,方才陶公子跟施公子和他的朋友产生了点矛盾。至于现今…”
施长渐接过话头,“现今自然是什么事儿也没有了,陶兄觉得呢?”
陶宴闻言,心中即便有再多不自在,也按了下去。大家都是知情识意的人,他也不是不识趣,“自然,方才的矛盾都是些小事儿,已经过去了。殿下不必在意。”呵,待远离了这酒楼,他必要派人去将霍以川与施长渐二人毒打一顿。
“相遇即是幸运,与三皇子和二位公主相遇,那更是莫大的幸运。不知殿下是否愿意与我们二人共饮一番呢。”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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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渐见陶宴明明想爆发,却又按了下去的憋屈样子,忍不住想大笑一番。但顾忌着贵人在场,愣是忍了下去。见三人显然还未吃上饭,他发出了邀请。
宋钰回察觉到沈叶初小幅度的对他摇了摇头,笑着拒绝,“多谢施公子好意,但我们的菜品已备好,就不叨扰你们了。”
施长渐回道,“这怎么算叨扰,若二皇子愿与我们一同用餐,是我们的荣幸。不过今日您既然不方便,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有缘再会。”宋钰回道。
掌柜见三人准备回屏风后用餐,便跟着过去,见三人真准备就在大堂用餐,他皱了皱眉,“殿下,二楼还有一些房间,您要不要挑一个过去吃?大堂的环境虽比别的酒楼稍好些,但对您三位来说还是简陋了些啊。”
春阳摇了摇头,“不要,皇兄,我想在这里吃,岁盈和我都决定好了。”
宋钰回宠溺的笑了笑,“都随你们。福伯,就这样吧。”
见状,掌柜的行了一礼,便下去了。走前,他嘱咐道,“照顾好那三位客人,让后厨上最好的菜。”小厮点头称是。
二楼朝暮间,施长渐爽朗道,“真没想到,南桑六位皇嗣,今日咱们就有幸见了一半。”
霍以川见施长渐对皇室中人有所了解,问道,“你可知那蓝衣女子是哪一位?”他现在依旧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那女子,但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到。
“这我哪儿知道,我只知道有三位公主三位皇子。具体谁是谁,我还真不清楚。我父亲估计能理清楚。”施长渐又道,“诶,我妹妹曾做过春阳公主的伴读。若今日她在,或许也能辨个一二。”
霍以川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不多时,两人便用完了餐,准备离开。他们下楼时,霍以川忍不住往沈叶初三人吃饭的地方瞥了一眼又一眼。快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施长渐见他停下不走,疑惑道,“怎么了,落东西了吗?”
霍以川摇了摇头,向着屏风走去,“有件事想确定一下。”
施长渐见他去的是三皇子所在的地方,心里惊异,想说些什么,但霍以川已走过去,他不好再说些什么,便只能跟着过去。
沈叶初正思索着待会儿用什么借口去破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请恕在下唐突,敢问殿下,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
她本不在意,以为这句殿下问的是宋钰回,却突然察觉不对,怎么好像大家都在看自己?
沈叶初缓缓抬头,只见眼前站了一身穿朱青双面绣水纹长袍的男子,面容冷肃锋利,正是霍以川。
她的思绪还没转过来,歪了歪头,“?”霍以川自小跟随父母在边疆驻守,上次见面大概是她四五岁的时候,霍将军回京述职,期间带着他拜访了沈府。自那以后,沈叶初与霍以川就从未见过了。这还能有印象?
见霍以川还看着她,沈叶初无语道,“我虽与三皇子为兄妹,但并非皇室中人。我名沈叶初。”
6. 第 6 章
霍以川愣了愣,随机面上浮现出一丝错愕,细看还有几分红晕。可惜他小麦色的皮肤掩盖住了这份红晕,导致在场之人无人察觉。
沈叶初,这不就是他的未婚妻吗,霍以川心道。自小他便知道沈叶初会是与他携手共度一生之人。此刻乍然见到,霍以川颇有些不知所措。
他心里思绪万千,面上却不显分毫,霍以川沉声道,“沈小姐,好久不见。”
宋钰回先是被这句好久不见惊着,后又察觉到其中称呼问题,“霍公子,初阳虽非皇嗣,但她乃太后亲封的初阳郡主,你还是称呼殿下更合体统些。”他顿了顿,继续道,“初阳这些年都在京都,甚至连皇宫都甚少出。你们这好久不见,从何而来呢。”
春阳虽未言语,但她疑惑的眼神显然暴露出她有同样的疑问。
施长渐也反应过来,“清圆,这几年你一直身在边疆,真没想到你和郡主殿下还有一面之缘呢。”
“不是一面之缘,”霍以川拿出一枚玉佩,“小时候我父亲经常带我去沈府拜访,我与郡主在那时便已认识。可惜后来我随父远征,多年未见,郡主记不起来也正常。”
他把玉佩递给沈叶初,“家母听闻令尊令堂的事情后,便想将这枚玉佩赠予你。可惜无诏不得回京,她又不放心交给驿站,便一直搁置着。今日幸得与你相见,特此转交。”
沈叶初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又接了过来,“替我多谢伯母。不知伯母可在府上,若方便的话,今日我恰好去拜访。”
霍以川眼眸微动,“在的,她一直念着你,若见到你,必然很高兴。”
沈叶初思绪回转,想到前世的事情。前世霍以川回京后身染重疾,不过数日便离世。后其母悲愤欲绝,坚持有幕后凶手害了他儿子,但没几日便精神不济,郁郁离世。霍将军征战沙场,戎马一生,到头来亲人好友皆逝,孤家寡人,他承受不住悲痛,在府中自缢而亡。
霍家是南桑的大功臣,可回京不到一月,一家人相继去世。广运皇帝觉得是有人残害忠良,可查来查去,始终没发现什么疑点,只好就此压下。结合前世记忆,沈叶初敢肯定,定是宋钰铭做下此事。可惜她暂时还不清楚他用的什么手段,只能暗中继续调查。
霍以川接着道,“不知郡主是现在就去,还是晚些时辰?”
看着霍以川真挚的眼神,沈叶初为即将要利用对方产生了一点点愧疚,不过也不多。她俏皮的眨了眨眼,“霍公子可否回避一下,我需要和二皇兄商量下,稍后我便告知你。”
霍以川点了点头,“自然可以。”说罢,便拉着施长渐走出了酒楼。
“岁盈,我们今日可是偷溜出来的,你真的要去啊?”春阳面露担心,“皇兄拿的那块令牌进宫是有时间限制的,万一…。”
“放心,”沈叶初握住她的手,“只是探望一下伯母,很快就好,不会晚的。”她补充道,“更何况,三皇兄还跟着呢。”
宋钰回面露难色,“我今日本打算送你们回去然后去办事的,时间怕是赶不及。”
沈叶初安抚道,“我们先送春阳回宫,我可以在霍将军府等你,待二皇兄事了,来接我便可。”
“不行!我不要和你们分开。”春阳哼了一声,“将军府,本公主也去得了。”
宋钰回看向沈叶初,“岁盈,不若今日先回宫,据我所知,霍将军一家人在京都至少会待上一月有余,待日后再去探望也不晚。”他眼中担忧,“我本不愿意过多干扰你们的决定,但现今我们是偷溜出来,身边又没带侍从,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们。”
沈叶初安抚的笑了笑,“不必担心,姑祖母知道我要出宫,为我在暗中安排了护卫。有他们在暗中保护,安危不成问题。”
其实上一世沈叶初一直不知道自己身边有暗卫,因为他们效忠的是太后。直至宋钰铭从沈太后墓中带出黑英令,露出真面目,沈叶初才知道自己不是幸运,而是有人在身后保护。
宋钰回松了口气,“既然这样,我把通行令牌给你们,待拜访完,你们直接回宫便是,不用等我。有人保护,总是更安全些的。”
春阳想了想道,“我总不能顶着公主的名头直接进府,那,那我扮作岁盈的侍女吧。”
宋钰回点了点头,“现下的状况,你确实不好随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我去和霍公子道明情况,你们先在此休息下。”
二人皆点头应是。随后宋钰回便出去同霍以川交谈。
不多时,他们二人便一同走了进来。
“本宫有事要去处理,望霍公子好生照顾郡主和公主。”随即,宋钰回又望向沈叶初和宋钰霖,“暗卫在侧,不必忧心。有事让他们传信即可。”
他这话是说给霍以川听的,万一有变动,也让他们明白,二位殿下并非茕茕孑立。
“我们知道的,二哥你快去处理事务吧。”春阳道。
见宋钰回走远,沈叶初道,“霍公子,在拜访前,能否带我去城边庙宇一趟?”
霍以川闻言,虽有疑惑,但也应了下来,“若你需要的话,自然。”
沈叶初转头看向宋钰霖,“春阳,我有事情要过去一趟,你在此等我片刻。待事结,我们在一同去霍府。”
春阳不解道,“怎么不一起?又不危险。”
沈叶初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脑子很乱,但想到身后的暗卫,又安下心来,“我只是好奇那边,想去看看,我…”我了半天,沈叶初什么也没说出来。
春阳见沈叶初此刻的混乱迷茫,拉住了她,“没什么的,”她想说更多,但考虑到有外人在,她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只简单的安抚一句,“没事的。”
城边的那个破庙聚集了许多乞丐以及城中游手好闲的人。城中众人皆不愿往那边去,官府也多次处理,可惜种种原因,它竟也一直未变过。
一刻钟左右,四人便到了庙旁。庙边尽是衣衫褴褛的乞者。沈叶初细细看着,不是,她心里默念道,居然都不是。庙中庙外看过一圈,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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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个孩童模样的。
她往一乞者碗中投了些银子,问道,“你们这庙中,有过小孩子吗?”
那乞者头发花白,脸颊被头发胡子盖着,看不清容貌,见有人给了钱,他开心道,“哎呀,谢谢,谢谢这位小姐!小孩子之前倒是有两个,但是我依旧很久没见过他们俩了。”
两个,会是他们吗,沈叶初语速急切起来,“是什么性别?”
那乞者捋了捋胡子,“一男一女,关系倒是不错,来来走走总是一起,不知是兄妹,还是姐弟了。”
沈叶初缓了缓心神,或许正是他们,“我以后会再来这里,若你还有他们的消息,尽管告知我,我会给你报酬。”
乞者连声应是。
出了庙,春阳再也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岁盈,怎么突然来这里找孩子呀。”
沈叶初说出了提前想好的说辞,“有人告知我,但我想不起来那人是谁了。”找个合适的时机在和春阳说实情吧,沈叶初心想。
随即,她转头望向霍以川,“霍公子,春阳她现在不方便暴露身份,暂时假扮我的贴身侍女染春,还望体谅。”
霍以川微微点头,“二位殿下的命令,霍某自然遵从。”顿了顿,他又道,“方才长渐带了仆从去取马车,现在大概在这条街口等待。相必二位殿下走了这么久,也会有些疲倦了。若不嫌弃的话,不妨上车,我与长渐驾车,到府上也会快些。”
沈叶初与宋钰霖对视一眼,后点头道,“霍公子处事周全,多谢了。”
三人行至街头,果然见到施长渐正坐在一架马车的鞍座上。
见三人靠近,施长渐跳下马车,道,“二位殿下,城内虽允许马车行驶,但对速度有所要求。待会我们驾车没准儿速度慢些,殿下多担待些。”顿了顿,他又道,“虽然驾车的是我和清圆,但我们经常自己跑出去逛,驾马技术还是够看的。”
霍以川无语道,“怎么出去的你心里没数?”
“害,哈哈,不提了不提了,二位殿下先上马车吧。”施长渐略过这个话题,扶着春阳上了马车。接着,霍以川也扶着沈叶初上了马车。随即,他们俩一起坐在鞍座上,马车缓缓前行起来。
虽说马车速度并不快,但这里离霍将军府并不是非常远,一炷香的时间,四人便到了目的地。
霍家常年不在京城,所以府中并没有多少丫鬟侍卫。这次回来,也并没买仆从,而是从军中带回了一些人进霍府。这些人数量虽少,但身手是一个赛一个的好,所以偌大的霍府人虽少,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少将军回来啦。”“少将军好!”听着一串少将军的问候声,施长渐习以为常,沈叶初与春阳二人却惊讶。
“今日在外大家都称呼你为霍公子,我们便也跟着这样称呼,没想到称呼错了。”沈叶初道。
“无需在意,我在边疆大家习惯这样称呼了,回来也未曾改。”霍以川缓缓道,“霍公子是京城里诸位习惯的称呼,并不曾错。”
7. 第 7 章
一进霍府,庭院中一座池塘直直的映入眼帘。池中鱼儿欢游,水草丛生。但或许是常有人修剪,即便水中多生水草,也并无杂乱之感。不远处,一面容柔和的妇人面带笑意,步履匆匆的往这边来。
她从远处走来时明明脚下生风,速度极快,可待她靠近沈叶初等人,却又慢下来,似乎有些踌躇。
没待她想更多,霍以川便开口道,“娘亲,这位便是初阳郡主。”
沈叶初一见这妇人,便浮现出几分亲近感来,她行了一礼,“初阳见过夫人。”
霍夫人眼泛泪花,急道,“怎能让郡主行礼!您是殿下,这里我不该受。”她扶起沈叶初,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她,像是只看着她,又像是在追寻故人的痕迹。
沈叶初盈盈一笑,“您虽未曾亲自上阵杀敌,但在后方为霍将军行军谋划诸多,我军大捷您也有许多功劳。先前陛下封您为诰命夫人。这礼,您值得。”
霍夫人欣慰的望着沈叶初,“你自小便聪明伶俐,如今长大,更是卓尔不凡了。”说罢,她又红了眼眶,“这些年,你孤身在宫,我们也帮不上你什么,真是…啊,你小时候称呼我伯母,现今却也是夫人了。”她顿了顿,“也是,毕竟多年不见,陌生也是应该的。”
她这番话下来,沈叶初也模糊的有了一些幼时的记忆,心中想起那时父母都在的光景,也有些伤感。她道,“若您不介意,我自然还是愿意称呼您为伯母的。您像小时候那样,叫我阿初就好。”
见沈叶初伤心起来,霍夫人有些自责,“我不该说这些的,阿初今日来是好事,我们呀,要开开心心的才是。”说着,她才发现大家现在竟还在院子里,“瞧我,都做了些什么事,大冷天的,快,快都随我进屋里坐着。”
她叫了身边的丫鬟,“去备些茶水糕点来,我们回京带来的鹰嘴茶也沏上一壶呈上来。”
“是,夫人。”那丫鬟行了一礼,便下去准备茶点了。
众人落座,一团和气,和睦的聊起天来。
与这里的氛围截然相反的是,康颐宫内,郁气结结。
宋钰铭眉头紧锁,手上的茶端了半天,也未曾入口,“上一世沈叶初并未将你调离身边。难道是蝴蝶效应?”
染夏直截了当的否决,“不,应当是郡主她发现了端倪。过往,除染春之外,她最信任的便是我。这次调离非常突兀,不符合她往日对我的态度。”想了想,她道,“应该是因为宋钰回未曾被篡改的记忆影响了她。”
宋钰铭摇了摇头,他与沈叶初相处多年,十分了解沈叶初的性格,“按照我对岁盈的了解,即便她发现你有问题,也不会果断调离,而是会把你留在身边,直至你露出最终目的。”
闻言,染夏有些犹疑,虽说她与沈叶初也相处多年,可宋钰铭在循环中与沈叶初为夫妻,该是比她更了解的。
她想了想,道“莫非,她要借我引出暗中之人?但,这样不应该照你说的,把我留在身边更好吗。”
宋钰铭按了按眉心,“不论如何,你目前先扮演好染夏就行,其他的,容我再想想。”他叹了一口气,“我们不能完全相信系统,你现在先保护好自己,即便是系统下发的任务,也要排在你的安危之后。”
见染夏欲言又止的样子,宋钰铭心中暗叹一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听话,按我说的做。即便你想回家,也得有命回去才行。现在你先回去继续当值,若有人问起,你就说你哥哥有事找你。”染夏的哥哥正在宋钰铭宫中当值。
夏言成为染夏时,沈叶初还未进宫。但染夏的哥哥已经进宫当了太监,由于没钱贿赂,被分配到了浣衣局当差。本来这样虽劳累,但也能过下去。可惜浣衣局的一帮人,仗着天高皇帝远,内部压榨成风,仗着他无权无势无亲无友,又没什么钱财,一直欺负他。导致他需要完成远超于自己工作量的活儿,吃穿用度又是最差的,积劳成疾。若非染夏察觉出宋钰铭与她是同样的人,让他把自己哥哥调出来,怕是这个哥哥已经没了。
染夏抿了抿唇,“我知道的,但是,我很害怕,我己经快要想不起爸爸妈妈的样子了。”她脑中绷着一根弦,在这陌生的时代扮演他人,她已经快要忘了自己是什么样子,自己的家人是什么样子了。系统是唯一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夏言,记得还有父母等着自己的的东西。
见宋钰铭只是自己喝茶,并无任何回应,她自嘲一笑,不过是异世界互相取暖的两个可怜人,她又能指望对方做些什么呢。不再多言,她提步走了出去。
见染夏已经离开,宋钰铭放下茶杯,神色不再完美无缺。跟夏言不一样,宋钰铭没有父母,但他虽长在孤儿院,却有一家人一直资助他。那家人有两个孩子,哥哥死于基因病,妹妹虽也患有基因病,但依靠化疗勉强活了下来。可惜医生说,若两年内无法根治,这女孩必死无疑。宋钰铭也是因为这一家人选择了学医。
宋钰铭所研究的课题正是关于这种基因病,若不是被拉入异世界,他年内便能成功的出结果。那个妹妹的病也能得到根治。想到系统的异常,宋钰铭眼中狠厉。多次试探后,他已大致明白系统的痛处。他与夏言,应该有一个是系统的载体。不然无法解释他们两个人受伤时系统的异常。
宫外,将军府内。
“阿初,这便要走了?要不要就留下来吃个晚饭再走。”霍夫人依依不舍道。
“伯母,我自然愿意多待一会儿,可今日我是用非正当手段出的宫,需要仔细些。待我再出宫时,一定再来探望您。”沈叶初安抚道。
“路上小心啊。若还有机会,定要多来啊,伯母在府里等你。”随即,霍夫人道,“以川,去送送阿初。”
霍以川点头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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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随即跟施长渐架上来时的马车,将沈叶初和宋钰霖二人送往宫门。路上,他多次想与沈叶初说些什么,却又收回话语。毕竟重逢不久,他心道,现在说太多话会不会显得我很孟浪啊。不知不觉间,马车已快至宫门,望着近在咫尺的宫门,霍以川头一次生出恨不得多长一张嘴的想法。
下了马车,沈叶初望向他们,弯了弯眼睛,“多谢二位公子相送。如今我和春阳已经到了,二位快回吧。”她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现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天黑了。冬日里晚上总是更冷些,二位早早回去,不要冻着才好。”
施长渐笑吟吟道,“郡主放心,我和以川皮糙肉厚,不用担心的。”见霍以川还在发愣,他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是吧,以川。”
霍以川本还在想该说些什么留下个好印象,施长渐却一骨碌把话接完了,他深吸一口气,“对,我自小强身健体,家里都说我几乎从未生病的。”见天空开始飘起细雪,他看向沈叶初,神色认真道,“如今又开始下雪了,听人说女子容易惧寒,现下你们又没带侍从,二位殿下赶紧进宫才是。”
沈叶初与春阳向这两人告别后,便直接进了宫门。直至再望不见她们的身影,霍以川才收回视线,纵身上马,踏上鞍座。
见霍以川这姿态,施长渐忍不住打趣,“哟,耍帅呢,君主都没影了。”随即,也爬上了鞍座。
霍以川淡淡瞥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尽说些瞎话。”
听到这话,施长渐不乐意的道,“哎,你说说,怎么就是瞎话了,你那眼睛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了。还瞎话呢。”
霍以川忍了又忍,没忍住,“我是说你说我耍帅是瞎话,我并未做如此行径。”
这下轮到施长渐无语了,“…”
宫内,沈叶初与春阳走在小道上,春阳打趣道,“那霍以川与你什么关系呀,青梅竹马?”
沈叶初无奈道,“小时候确实相处得多,但我们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了。”她回想了一会儿,感慨道,“自我搬进宫中以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相见呢。”
春阳惊叹道,“这么久吗。”
沈叶初点点头,“对呀,所以不用猜想我和他的关系。”
春阳笑道,“真的没有吗,按照我看过的话本来讲,你们定是有娃娃亲在身!”
沈叶初回过神来,对哦,他们确实有这层关系在,“我们确实有,但…”但了半天,沈叶初也没说出什么来。
春阳本还沉浸在自己猜对了的喜悦中,见沈叶初眉头紧蹙,她收敛起笑意,“怎么了,岁盈,你若是不想要这门婚事,我可以去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沈叶初叹道,“倒也不是,容我再想想。”现今局势不明,她无心情爱,可若是贸然取消,她又怕殊途同归,会像上一世一样,引起不好的结果。
8. 第 8 章
上阳宫内,几个小宫女急得直打转。
“马上就快到晚膳时间了,郡主还未回来,这可怎么办啊。”
“是呀,找不到人,上边问下来可怎么是好。”
“回来了!郡主回来了!”一个宫女自殿外跑进来,“快准备些暖炉上来,郡主和春阳公主一起回来了!”
宫女们齐声应是,向沈叶初和春阳行过礼,便如游鱼般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去了。
见众人慌里慌张,沈叶初叫住她附近的小丫鬟,“小桃,今日怎么这般着急忙慌的。”
“回郡主,太后下午派人说今晚会到咱们宫里看您。但是您一整天都不在,染春姐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家都在找您呢。”小桃道。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沈叶初松了一口气,差点儿以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呢。
小桃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皇祖母今日要来你宫里?因是白日里没见着你,还在担心你吧。”春阳笃定道。
“是我的不是,让姑祖母担心了。”沈叶初道。
“害,都是小事,皇祖母那么疼爱你,你大病初愈,她肯定要多来看看你才能安心。”春阳安抚道,“咱们统一口径,就说下午去宫里随便逛了逛。”想了想,她又道,“不然要是皇阿玛和皇祖母知道我们偷偷出宫,定是会禁足的。我可不想被禁足!”
沈叶初点了点头。望天色,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儿,她定了定心神,对春阳道,“先进屋吧,我有些事想对你讲。”
春阳面露好奇之色,但见沈叶初一脸慎重,便什么也没问,只随她进了寝殿,屏退所有宫女。
沈叶初凝重道,“我已经活过一辈子了。”为了让自己的话有些信服力,沈叶初补充道,“我死了,然后回到了我们小时候。”
春阳好奇道,“这么神奇?那我呢,我那时候死了吗?”
沈叶初听到这话,眼眶逐渐泛红,“嗯。”她语气艰涩道,“是我不好。”
春阳见状,慌乱起来,“岁盈,别难过呀,我,我不还在这儿嘛。”她又道,“那你说些别的事情吧,提前知道变化。没准儿我们能让南桑发展的更好呢。”
沈叶初抱着她,细细和她讲述起上一世的事情来。事情虽多,但她言简意赅,倒也很快讲完了。
春阳乍然得到一堆信息,一时间竟不知从哪里思考起。最终,她问了最震撼的一件事,“你是说,三哥他将来会置南桑于死地?这,没理由啊。”
“我与他同归于尽时,他说他做这些只为了回家。”沈叶初道。
“回家?南桑不就是他的家吗?”春阳困惑道,“我与三哥二哥一母同胞,自小一起长大,母后从未偏心过谁。至于大皇兄,我们能虽与大皇兄不多接触,但大皇兄胸襟宽广,对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一向很好。”她十分不解,皱紧眉头,“我实在想不到他为何做这些事,说这些话。”顿了顿,她又道,“除非他不是我真正的三哥。”
见沈叶初一脸惊讶,春阳道,“怎么啦。”
沈叶初笑了一声,“没事,只是这话,你之前也讲过。”
“之前?你上一世里的我嘛?”春阳骄傲道,“真不愧是我,打前世就聪慧。”
沈叶初回想道,“你当时还说,除了这个可能性,根本没有其他可能。望书不理解,你还说他笨呢。”想到当时的场景,沈叶初一愣,明明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她竟还记得如此清楚。
“望书?”春阳疑惑起来,“谁啊。”
沈叶初愣了下,她刚刚主要围绕皇室变化讲的,关于这位驸马她还真没讲到过。“是你的驸马。他,你想听更多关于他的消息吗,若想的话我便多讲些,若不想,我便少讲些。”
“驸马?不要听不要听,我才不想嫁人呢。皇阿玛答应过我,为我立公主府后,随我折腾。我到时候,要挑些好看的面首,我才不想要个驸马呢。白白受制于人。”春阳猛猛摇头。
沈叶初失笑道,“都随你。”
正巧这时,外面有宫女通传,“二位殿下,太后还有一刻钟便到了。”
屋内两人对视一眼,想起自己的装束还没换,连忙匆匆起来换衣服。
沈叶初简单道,“知道了,去小厨房看看,让他们加做一道八珍糕。”
“是,殿下。”接着,门外逐渐没了动静。
春阳道,“换完衣服咱们便去厅里等着皇祖母吧,想必皇祖母那时差不多也到了。”
沈叶初点头道,“好,若待会儿祖母问起染春,你便说她今日身体不适,休息去了。”
春阳点点头,随后,两人便去向了正厅。他们到了不多时,沈太后果然也到了。
“见过皇祖母。”
“见过姑祖母。”
沈太后扶起自己的两个孙女,温和道,“今日来本是想看看盈盈恢复的怎么样了,现在看来,还是不错的。”她咳了两声,又对屋内众人道,“冬日里落水不是小事,你们平日里要照料好郡主,若有什么意外,定当重罚。”
屋内人跪了一片,无不应是。
“祖母,”沈叶初拉长音调,撒娇道,“岁盈这不是没事嘛。让他们都出去吧,留翠云姑姑就行啦,人多闷得慌。”
沈太后笑道,“小妮子,就仗着我疼你!”随后挥挥手,“都听到郡主的话了吧。”
待屋内只剩下几人,沈叶初道,“祖母,您是不是知道我们今日干了什么呀。”
沈太后看向她,目光中透着慈爱,避而不答,“可还记得今日见到了谁?”
“霍伯母和霍小将军。”沈叶初答道。
“那你可还记,得你与这位霍小将军,有婚约在身?”沈太后给沈叶初夹了些菜,“祖母老了,护不了你多久啦。趁我还硬朗,想听听你心里的想法。还能帮衬一二。”
“祖母,别瞎说,您定能长命百岁的!”沈叶初想到上一世与祖母的最后一面,内心苦涩,“你说是不是,春阳。”
不论上一世是如何,既然上天给了她机会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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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定要弥补遗憾。
“对呀,祖母可别说这些丧气话,您健朗着呢。”春阳道。
见两个小辈这么关心自己,沈太后便拉开了话题,“好了,咱们要谈谈正事了。盈盈,你觉得霍家小子怎么样。”
沈叶初心中犹豫,上一世霍家父子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边关大捷。战犯国赔了一大笔金银,元气大伤。加上霍家父子的威慑,他们并不敢再度大肆入侵。可霍家一家在京城中尽数死亡后,朝堂中竟不能调出一代替之人。边关更是连年战败。直至宋钰铭被封王后自请戍边,战事才有好转。太子死后,这件事为他赢得了不少朝臣的支持。
她明白自己需要保下霍以川,可这婚约…
见沈叶初犹豫,沈太后沉思片刻,道,“若你不愿,我便下一道懿旨,除去这门婚约,往后你看上谁,告诉祖母便是。”
沈叶初闻言,心中下了决定。罢了,不过是一场婚约罢了,家国面前,婚约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霍小将军并非不良之人。她缓缓道,“祖母,我愿意嫁给霍小将军。”更何况,有婚约之名,她与霍以川便能名正言顺的接触,这一世,只要霍家成功保下来,南桑又怎会惧怕敌国入侵。若霍以川日后不喜欢她,事成之后,合离便是。
“盈盈,你不必勉强,有祖母在呢。霍家常年驻守边疆,如今虽在京城,但怕是待不长久。”沈太后道。
“祖母,盈盈并不勉强。霍小将军面容俊朗,为人正直,与我也自小相识,确实不错。”
“既然如此,那便是他了。只不过,你们的婚期怕是不好定下。”沈太后沉吟片刻,道,“也罢,小辈的事情,你们自己做决定便是。但若有问题,来找祖母便可。”她望着两个孩子,“青儿那孩子,是我们对不住她,才叫她远嫁他国。如今数年未曾相见。但你们,我不希望再重蹈覆辙。”
沈叶初道,“祖母,您不用担心啦,我们心里有数的。对吧春阳。”
春阳也撒起娇来,“对呀,皇祖母放心吧。”
“殿下,八珍糕好了,要现在呈上来吗?”外面的宫女道。
“呈上来吧。”沈叶初道,“祖母,吃些八珍糕吧,您最近胃口不好,尝一尝这个。”
“盈盈有心了。”沈太后道,“今日怎不见染春?她自小便跟着你,少见不在你身旁啊。”
“染春她最近病了,在休息呢。”沈叶初叹了口气,“也不知何时能好。”
“对啊,今日我见她病的脸色都白了,大夫让她好好休息,不能冻着。”春阳补充道。
“原来如此,那丫头也是个伶俐的,人倒也不错。让她好好养病吧。”沈太后起身,“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寿康宫了。你们呀,可不能仗着年轻不注意身体。”
沈叶初与春阳齐声应是。便想随着太后出去,沈太后微微抬手拦下他们,“外头冷,不必送我,你们想做什么便去做吧。”随后便坐上龙凤辇离开了。
看着沈太后的轿辇淡出视线,二人也重新进了屋内。
9. 第 9 章
沈叶初见春阳老神在在,疑惑道,“春阳,你还不回春和宫吗,再晚些这雪怕是更大了。”
“哎呀,”春阳抱上沈叶初,“今晚咱们睡一起嘛,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睡过啦。”
沈叶初笑道,“好啊,”她向外叫道,“小桃,找个人去春和宫报下消息,春阳公主今晚在我宫里歇息。”
“是,殿下。”小桃话音刚落,便见不远处一人披着蓑衣往这边来,“染春姐姐?”
来人五官清秀,面上被冻得微微发红,正是染春。见小桃跟她打招呼,她点头回应。“郡主这里我来照顾,你待会直接去休息吧。”
小桃欢喜道,“谢谢染春姐姐!”随即便走开了。
染春推开门,见春阳也在,微微一愣,便行了礼,随后看向沈叶初。
沈叶初微微颔首,道,“直说便可。”边说边将手中暖炉递给了染春,随后拂去了她发间的落雪。
染春脸上的红本来差不多已经退了下来,现在又浮上几分。“小姐,染夏她今日果然去了三皇子那儿,不过她回来后对大家说的是她去探望自己的哥哥了。”
“她这说辞倒没问题,只不过,她的哥哥可是三皇子特意调出来的。他们二人定有所谋划。”沈叶初沉思片刻,又道,“明日就告诉她,跟从前一样,跟你一起贴身照顾我。你多注意她的动向和异常之处。”
“是,小姐。”染春想了想,又道,“染夏她之前确实有些不太对劲儿的地方,但是在其他地方都很正常,所以我就没多注意。”
春阳好奇道,“什么行为?”
“先前夏日时,她虽也觉得热,但都适应了,晚上睡觉也都正常。可去年开始,她就一直受不了这种热度,晚上经常很晚才睡,翻来覆去的,一直扇扇子。这声响白日里听着虽不大,但晚上便夜深人静的便显得很大声。与她同屋的宫女暗地里说她娇气好多次了。”觉得自己说的离谱,染春又道,“不过这也可能都是些闲话,或许有夸大的成分。”
沈叶初却道,“这都是很重要的消息。”想了想,她又道,“这几日,你想法子引她说一些关于自己家乡的话。”
“是。”染春道,“小姐,您和公主今日是去沐浴间还是去汤泉?”
春阳闻言,大声道,“自然是汤泉,宫里只有三处汤泉,岁盈宫里独占一份,我可巴望好久了。”
见沈叶初笑着点头,染春便去吩咐汤池的管事了。
南桑皇宫中共三处汤泉,其中两处都是大型汤泉,专供泡汤。若宫中人想要去,便要向皇帝身边的主管太监报备。唯独第三处,规格比前两间小很多,不过一个屋子大小,位于上阳宫内。上阳宫本为先皇长女,当朝皇帝的长姐,现今的长公主宋青居所。可数年前,宋青前去和亲,上阳宫便空置下来。
当年,广运皇还是太子时,亲征边关,在最后的一场决定的战役中,沈叶初父亲沈如风为广运皇挡了一箭,可箭中带毒,沈如风最后牺牲在边关。消息传到京都后,沈叶初的母亲本就病重,又闻此噩耗,不多时便撒手人寰。沈如风一家便独留沈叶初一人在世。
太后原名沈弦月,与沈如风父亲沈弦歌乃同胞姐弟。见偌大的沈氏只留沈叶初一人孤苦,便把她接入了宫中抚养。及笄前,沈叶初一直住在寿康宫。及笄后,广运皇封她为初阳郡主,称她与春阳乃南桑两颗明珠,把上阳宫赐给了她。
泡在热温泉里,春阳长吁一口气,“舒服,岁盈你宫里也太好了吧!”
沈叶初点了点她的头,笑道,“少来这套,平日里你可没少过来。”她把自己的头发缕到身后,“春阳,我有一事需你相帮。”
春阳往后靠了靠,“什么帮不帮的,尽管说。”
“我想让你,帮我探探你三哥。”沈叶初踌躇道,“我知你三哥现下并未做出什么,可是上一世他…”
春阳垂首道,“我明白。若他真做出了那些事,我不会偏帮的。放心,我会好好试探他的。”
沈叶初叹了口气。她并未讲出宋钰铭上一世杀了宋钰霖的事情,毕竟他们是亲兄妹,宋钰铭自小也待春阳非常好。若说出这件事,她怕春阳一时接受不了。罢了,这事也不一定非要讲出来。
沈叶初闭了闭眼,从长计议吧。
雪夜,御景园池塘边,宋钰铭披着黑色大氅,面容冷肃。“郡主今日在宫外见到了霍以川?”
奇怪,他心道,前几世的广运四年,沈岁盈都从未出宫过,这一世怎么会不一样了,要探明白。
“回主子,是的。”他补充道,“春阳公主和二皇子也跟着一起。”
宋钰铭思索片刻,淡淡道,“去通知竹影,计划提前。”他拿出一块玉佩,“今晚把这个交给他,至于该怎么做,他会知道的。”
“是。”跪在地上那人应答后站了起来,接过玉佩,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已不见身影。
宋钰铭蹲了下来,捡起岸边的一块大石头,在手里掂了掂,随后往河里一掷。石头在水中激起一个大的水花,随即便直接沉下去,不见一丝踪影。宋钰铭见状,喃喃道,“不过如此。”
他不在停留于此,提步离开。雪越下越大,不多时,他与那侍卫留下的踪迹便被积雪埋了起来。
东宫,药房内。
竹止将玉佩递给竹影,低声道,“主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该做什么,你明白的。”
竹影接过玉佩,将它贴身收好,“帮我转告主子,必不辱命。”
竹止点点头,接着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竹影将熬好的药装到碗里,便端着往寝宫走去。
他拉开兜帽,向门外的护卫道,“劳驾转告殿下,竹影已经熬好了药。”
门内传来闷闷的咳嗽声,随即,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让竹影进来。”
门外的侍卫道,“是,太子殿下。”随后为竹影打开了门。待竹影进去,他们立马关上了门。太子身患重病,不能吹风。
竹影走进门内,将药递给旁边的公公,恭敬道,“见过太子殿下,今夜的药熬好了。”
太子被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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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缓慢起身,“这些日子多亏了陈大夫的药了。咳咳咳”他又咳了几声,“不知这病多久能康复呢?”
竹影低头道,“回殿下,不出三日,便能康复。只是…”
太子见竹影迟疑,缓慢道,“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
竹影再度跪下,“草民有一家传绝学,但须无外人在场。”
太子闻言,望向竹影,“若本宫执意让人在场呢?”
竹影狠狠地磕了一个头,“即便草民血溅当场,也不愿同意。”
这话落下,现场一片静谧,针落可闻。太子久久未曾言语,周边人即刻跪了一片。
宋钰景笑了笑,气息虚弱,但语气坚定,“都跪下做什么,陈大夫于本宫有恩,本不该防备。更何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用紧张”他望向竹影,“听你的便是。”
竹影的脸映在灯火的阴影中,辨不清神色。宋钰景只能看见他狭长的双目微微低垂,像是无喜无悲。竹影抬起头来,终于能让人看清脸上神色,果真无喜无悲,他平静道,“谢太子殿下。”
宋钰景收回视线,问道,“要怎么治疗,需几时开始。”
竹影语气依旧平静,“三日里,我每日以秘法施针,三日结束,便能康复。若殿下想快些好,现在便可以进行第一次治疗。”
“好,那便劳烦陈大夫即刻为我治疗。”太子顿了顿,“其他人都出去。”
云意闻言,急身道,“殿下!”
宋钰景摆了摆手,云意便不再言语,只皱着眉头看一眼竹影,便走了出去。
见所有人都走了出去,竹影从背的包里取出医具,道了声冒犯,便将道具摆在了床边。“太子殿下,草民需要您背过身来,我需要在您背后施针。”
太子面容苍白,“还需陈大夫帮帮我了。本宫现下实在使不出什么力气。”
竹影上去扶他,低声道,“殿下,得罪了。”
门外,云启抱着剑,面露担忧,“云意,你说,那陈大夫真的能行吗?还不让人看,万一他伤着殿下怎么办。”
云意用剑柄轻轻打了他一下,“慎言。陈大夫将殿下从崖下救出,是殿下的恩人,也是我们的恩人。”
云启道,“我倒不是怀疑他的人品,只是事关殿下,万事都小心些好。你这人,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云意翻了他一眼,“不听殿下的难道听你的?”
“嘿,你这人,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
“你意思是关心殿下安危,怕殿下过于相信这个救命恩人。我明白的。”云意截断他的话头。
云启挠挠头,“那你怎么装不懂。”
云意抱着剑,靠在柱子上,语气怅然,“我相信殿下自会安排。行了,好好守着吧。你以后也该改,别光动手不动脑子。”
翌日,雪慢慢停了下来,太阳逐渐冒出头来,虽然没有什么热度,但是光看着阳光,也让人身心舒畅。宫里的一切看似都没什么变化,唯有地上的积雪能诉说夜晚的波诡云谲。
10. 第 10 章
一夜大雪,气温骤降。晨间雾气尚未消散,地上仍然满是积雪,各宫都能看到宫女太监在扫雪。
染夏虽被调离,但仍然是较高的地位。更何况,即便她的地位有所下降,大家都知道她曾为初阳郡主的贴身婢女,倒也不会有人敢使唤她。毕竟,世事无常。谁都不知道,她会不会再被调回去。但染夏平日里也是会干一些活,虽然大多数都是在摸鱼。
“染夏姑娘,您怎么在这儿扫雪呀。染春姑娘正等你呢!”一粉衣宫女焦急地朝她跑过来,气喘吁吁,“快,快去,染春姑娘在屋里等着您呢。”她接过染夏手里专用于扫雪的大扫帚,催着染夏去见染春。
由于性格唯唯诺诺,这宫女经常被同伴欺负。沈叶初虽然对自己宫里的人赏罚分明,营造了和谐的气氛。但去年年末走了一批宫女,沈叶初和染春这几天又事情颇多,经常不在宫里,倒也没注意到这些恶劣事情。。更何况这种欺负又是在内部,自己不说便没人知道。染夏被调来后发现此事,虽说手上权利已经失去大半,但处理几个小宫女还是够的,便处理了此事。这被帮下的宫女自此十分感激染夏。
众人皆知染春染夏虽听起来像是名出同源,但实际有所不同。染春是初阳郡主从沈府一路带来的贴身丫鬟。而染夏,则是太后改名后送到郡主身边伺候的。染春乃沈将军府中的家生子,自小便跟着郡主,是郡主的母亲亲自取的名字,而染夏,则是根据染春的名字改的。
当年,同样被送过来的还有染秋与染冬,但是染冬到了适婚的年纪,家里又有自幼便结了娃娃亲的未婚夫婿,便离了宫。染秋虽仍在郡主身边,但主要作用是连接太后与郡主的桥梁。郡主也知道此事,平日里并未过多约束她。唯独染夏,是太后想要个吉利凑够四季,挑出来送过去的,不是很得太后重视。好在初阳郡主待她不错,她自己也很聪慧能干,忠心又伶俐,不多时便被提拔为郡主的贴身宫女。
这宫女让催促染夏,也是怕染夏错过这次机会。染春来找染夏,极有可能是郡主下的令。
染夏冲她安抚的笑笑,“没事儿,不用担心我,想来的躲不过,想走的拦不住。”
染夏步入屋内,只见染春正在在厅中等她。染春见染夏到了,便笑吟吟的拉住她,“染夏!你可算来了。”
沈叶初先前调染夏去交接别宫事项,只是想试探她与宋钰铭是否有所联系,现在试探出来了,自然让染春再将染夏调回去。
染春拉着她坐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你怎么在扫雪,手这么冰也不知道暖暖。”
染夏接过茶,谢道,“多谢染春姐姐。姐姐今日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见染夏疏离的语气,染春愣了愣,“不过两天不见,怎地这么生分。”像是想到了什么,染春状似恍然大悟,“莫非是怪姐姐把你调去干别的了?”
染夏急忙讨饶,“染春姐姐!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染春哈哈大笑,“当然,我只是逗逗你啦。”笑罢,她又正了声色道,“前些日子郡主病重,咱们宫中总有些人在暗地里不安稳。郡主怕生出些什么事端,身边又唯我们二人可用,才派你去交接处。你看,这下小人不就除完了。”
染夏这些天也不是什么都没干,上阳宫中媚上欺下的宫人她都惩治了一遍,后又得郡主口谕赶出宫去。这之后,新来的被留下的也清洗了一遍,上阳宫又恢复了年前的和睦。染夏明白,染春指的正是这些。
染夏面上缓了神色,别扭道,“我还以为郡厌弃了我,要换新人呢。”
染春笑道,“怎么会呢,染夏妹妹可不要妄自菲薄。”见染夏神色缓和,她又道,“见事了,郡主让我接你回去,还给你准备了嘉奖呢。”
两人说说笑笑,也恢复了往日里的亲密无间。谈笑间,染春一拍脑袋,懊恼道,“瞧我,还忘了件事儿呢。”
染夏道,“姐姐尽管说。”
染春开心道,“往日里,咱们都是按宫里规矩,四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休息。但郡主近日知道此事,让我们俩挑一间屋子自己住。”见染夏意动,她道,“你觉得如何?”
染夏确实觉得不错,她在自己的世界从未住宿过,即便到了高中,家里也是开车每日接送。吃穿用度,虽不是同龄人中最好的,但也非常不错了。可以说,她穿到这个世界后,把从前没吃过的苦全经历了一遍。能和染春住在一起,没准儿条件会比之前更好些。更重要的是,能和染春更加亲近,也有利于完成他们的计划。
“能和染春姐姐住一起,自然是极好的。除了郡主,我可最喜欢染春姐姐了。”染夏憧憬道。
染夏笑道,“小滑头!”顿了顿,她又道,“听说你哥哥还在别的地方,要不要把他调到咱们宫里来?你也清楚郡主为人,咱们宫里还是不错的,你也能多见见家人。”
染夏一愣,推辞道,“我先前也跟他讲过这件事,但他说不愿拖累我。我想着,即便他不愿意待在我这边,我也能多给他些银钱,便没有多求了。”
染春面露心疼,“可怜你们兄妹了。”
染夏回道,“我不比染春姐姐。如今得郡主赏识,能做到这般,染夏便已经是十分幸运了,别的,也不敢多求。”
这时,一宫女走了进来,“两位姑娘,郡主让二位到书房。”
染春染夏对视一眼,便相携往书房去了。
书房内,沈叶初正在练字,见染春染夏到了,便停了笔。染春染夏正要行礼,沈叶初道,“免了。”
染春见沈叶初面带忧色,上前道,“郡主,今日天气不错,要不要去御景园逛一逛?”
沈叶初揉了揉眉心道,“今日怕是没时间了。”她看向二人,“二皇兄患了风寒,我要去探望一下皇兄。你们去准备一些补品,我们待会儿就去永和居。”
染春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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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二人齐道:“是。”行礼后便出去了。
沈叶初坐在书桌前,陷入沉思。二皇兄前两日还好好的,今日便患了风寒,其中必有蹊跷。她必须要查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多时,染春染夏便备好补品,染春道,“小姐,我们现在便去二皇子殿下宫里吗?”
沈叶初点点头,“走吧。”
此时,东宫内,众人皆欢喜满面。
云启眉宇带笑,“想不到这陈大夫真是有绝技在身。自患病以来,咱们太子殿下已经许久没这么有精神了。”
云意白了他一眼,“怪不得大公主说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见四下无人,他语气严肃起来,“防着点这陈大夫。”
云启诧异起来,他双眼微微睁大,“啊?”
见他愣头愣脑的样子,云意无奈的叹了口气,“殿下之前便调查过这陈大夫。”
云启迷惑道,“我知道啊,不是说他没问题吗。。”突然,他一个激灵,“莫非他有问题!”
云意彻底无语,“你是不是天天光顾着练功,忘了自己还有脑子了啊。”
云启不好意思的笑笑,“哎呀,你也知道,咱们俩不就是一文一武互相配合嘛。”他挠了挠头,又道,“所以到底是什么问题啊。”
云意正要说,两人俱听到有动静传来,便不再言语。他们眼神对视一下,云意低声道,“等等看是谁。”
云启点了点头。
须臾,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云意大人,殿下有令,让你们去后殿。”
云意高声道,“知道了。你先回去。”
“是。”一声是后,外面的人不再言语,大概是在走了。
云启眼露警惕,“殿下明明给了我们别的任务,让我们不论如何,申时再去见他。怎会此刻召见我们?莫非有诈?”
云意眼神凌厉,沉稳道,“我前去,你暗中跟着。此时能找上我们,必然跟先前刺杀殿下的刺客有关。我们一明一暗,若有诈,我们替殿下探知一二;若无诈,你现身便可。”
云启赞同道,“这个主意好。”但他犹豫道,“若有诈,我们无法脱身怎么办?”
“到时不必管我,”云意握紧剑柄,“若真无法脱身,我会尽力使其暴露破绽,你记着信息,不暴露自己,给殿下传信即可。至于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云启着急道,“可是…”刚说出两个字,便被云意打断。
云意沉声道,“你知道我们的产生是为了什么,一切,以殿下为先。”见云启还是满面忧色,他又道,“再者,北云一刻钟后便会回来。我们去前先留暗线给北云,北云知道此事后,若此事有诈,那殿下自然也会知道。”话毕,云意便在案间抽出了一张纸,打算写下所遇所闻,放到这房间中的暗格里。
云启恍然,“对,这样,虽不至于万无一失,也比莽撞的过去强多了。”
11. 第 11 章
永和宫内,宋钰回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南涧面色忧愁的候在一侧。
春阳身着淡粉提花锦衣,颈间纯白色围脖,焦急的走过来,“二哥他怎么样了?”
南屿恭敬的行了一礼,“回公主殿下,太医院说二殿下他就是普通风寒,但殿下他久久不醒。贵妃娘娘来探望过后,去陛下那里了。”话音刚落,屋内众人见沈叶初进来,忙行礼道,“见过初阳郡主。”
“免礼。”沈叶初道,“听闻二皇兄病发突然,我带了些补品来。南涧南屿,你们看看谁去将这些东西归类一下。”
南屿谢道,“谢过郡主殿下,待二殿下醒来,见公主和郡主过来,定会十分开心。”话毕,她便招呼了两个宫女随她一起将补品收到库房里去了。
“春阳,二皇兄他怎么样了?”沈叶初面露担忧,眼神中尽是关心。
“太医院那边说是风寒,可二哥这症状,明明不会是风寒所致。哪有患风寒不到一天的人,会大口大口吐血啊。”宋钰霖面色郁郁,“母妃已经去找父皇了,应是另有他法。”
沈叶初沉声道,“只是风寒啊。”接着,在众人不注意时递给春阳一封信。二人对视时,沈叶初眼中暗色一闪而过,微微朝门外侧了侧头。
春阳本想在此看信,但注意到沈叶初几不可见的摇头动作,她便顺势将信封收进袖中。清了清喉咙,她道,“我想出去走走,岁盈,你陪陪我嘛。南涧,你照看好二哥。兰霄兰戈,留下帮忙。”
沈叶初也道,“你要出去,我自然愿意陪。染春染夏,你们二人也留下帮帮南涧。”
众人点头应是,沈叶初与宋钰霖两人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走了一会儿,见位置偏僻,又四下无人,沈叶初低声道,“事有蹊跷。前段日子大皇兄为救我患了风寒,一直卧病在床。但据我所知,大皇兄并非是因为风寒,而是,中毒。”经过探子探查,加上这熟悉的症状,沈叶初已经确定,这件事是宋钰铭所为。可现今的事情发展,已经有些对不上前世的轨迹,她只能事事谨慎。
沈叶初顿了顿,继续道“二皇兄可能也与此事有关。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大皇兄害了二皇兄,或者二皇兄害了大皇兄。”
宋钰霖接过话头,“我明白,有人做局,同时害了大哥和二哥。”她继续道,“若我没猜错,这个人,就是三哥。”
沈叶初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无奈,“但是我们口说无凭,现今证据也都被摧毁。”说着,她愣了愣,上一世宫内皆知,皇帝早便将太子之位给了大皇子,但二皇子与大皇子互相争斗,最终落得个一死一伤的下场。好在三皇子为人坦率真诚,不愿参与内斗,在朝廷无人可用之际自请去驻守边疆,还英勇善战,顺利守卫边疆国土。回来时还带着一陈姓医师,这陈医师后来甚至成为太医院的院使。
可是,据她所知,宋钰铭身边并无会医术的陈姓之人,唯有一名为竹影的侍卫,医术极佳,宋钰铭也及其信任他。而这竹影,可是自小就跟着宋钰铭了。
沈叶初眸光一亮,“东宫内定有一陈姓医师,这人与宋钰铭关系极大,找到他,我们便能有证据!”
宋钰霖听到这话一愣,“陈医师?大皇兄那儿确实有一陈姓医师,我上次去东宫时听到有人叫陈大夫。只是不知,这人是否是你说的那一个。”
沈叶初缓缓道,“是不是,一探便知。”
御书房内,沈贵妃娇美的面容上尽是忧愁,泪光盈盈,“陛下,安远他现今不知患了什么病。明明不是风寒的症状,那群庸医非说他是风寒。您可要给安远做主啊!”
“老二他一向身强体壮的,从小到大都很健硕,这次病来如山倒,怕是也吃了不少苦头。”广运皇眉头紧皱,随即又微微散开,“前段日子听说,老大那儿倒是有一个神医。”他招了招手,“刘前,你派个人去太子那儿借那位神医去给老二看看。”
旁边的公公弯腰道,“是,陛下。老奴这就去。”行完礼,刘前便带了个小太监去往东宫。
沈贵妃面上神色一松,“这次待安远好了,臣妾一定让他去好好谢谢他大皇兄。”
广运皇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朕去看看老二吧,这两日太忙,都没来得及去看看。”
沈贵妃点点头,依偎在广运皇身边。
外面的公公小跑至前,语调高昂,“起架永和宫!”
永和宫外,沈叶初问道,“东宫里有一位陈姓神医,这事知道的人多吗?”
宋钰霖想了想,纠结道,“谈不上多,但也不少。我、母妃、端妃都知道,父皇大概也知道。前段时日,东宫里的宫人们逢人就炫耀,他们宫里有位神医,救了太子两次,是太子的救命恩人。据说在东宫里待遇极好,仅次于大皇兄呢。”
沈叶初闻言,心中一怔,她知道大皇兄中毒后便一直在探查宋钰铭,没想到东宫与前世会有这么大的不同。这陈姓神医,身份必然有问题,甚至有极大可能,就是竹影本人。
沈叶初正想着,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铃铛声,她轻声道,“这是,陛下的车架声。”
春阳拉着她往里去,“应该是父皇和母妃一起过来了。我们到宫门内候着吧。”
果然,不多时,就传来公公的通传声,“皇帝驾到!沈贵妃到!”
永和宫内众人皆恭敬行礼。
“免礼。”广运皇携着沈贵妃抬步往宫内寝殿走去,“岁盈和霖儿都在啊。你们二哥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儿。”
“回父皇,二哥他还昏迷着,只能喂些水进去。”春阳眼眶微红,“也不知何时能好。”
见春阳忧愁的神色,广运皇这下既心疼儿子,又心疼女儿,他安抚道,“父皇已经让人去东宫请了一位神医,霖儿放心。”说罢又看向沈贵妃,语气柔和,“你也安心,这位神医不行,我便在天下广招贤士,一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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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的孩子出事的。”
这时,宫外响起一阵嘈杂声,随后,刘公公便进来,他行了一礼,又道,“那位陈太医正在外面候着。只不过,他说自己面容有疾,覆着面纱…”
广运皇微微一摆手,“这时候了,快让他就进来。”
刘公公起身,手中浮沉一摆,便去领着陈大夫进来。
见那陈大夫还要行礼,广运皇直道,“礼就不必了,来给安远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症状。”
陈大夫蒙着面纱,上前为宋钰回诊脉。片刻后,他语气平平道,“回陛下,二殿下不是生病,是中毒。”
此话一出,现场氛围明显变化,沈贵妃满脸震惊,“毒?谁敢给我儿下毒!陛下,您定要为我们母子做主啊!”
广运皇心里也泛起波澜,但他面上神色不变,轻轻拍了拍沈贵妃的手以示安抚。便看向陈大夫,语气威严,“你确定是毒?胆敢欺瞒与我,你不会想知道下场的。”
陈大夫缓缓跪下,叩了一首,语气平稳:“草民所言,句句皆为事实,陛下与贵妃不信的话可以让其他大夫来看。若草民有所欺瞒,随陛下处置。”
此时,刘公公靠近广运皇,低声道,“太医院前院使杨希到了。”
太医院前院使杨希,乃京都医术最强的大夫,可惜年事已高,身体不再能负担高强度工作,便告老还乡了。好在他的乡也是在京都。不然也不能这么快就进宫。
杨希被宫人带来时只知道宫内有贵人昏迷不醒,并不知晓别的事情,所以此刻并不是十分清楚情况。
他颤巍巍的走了进来,正准备行礼,刘公公连忙在广运皇的示意下扶着他,没有让他真的跪下。
广运皇语气诚恳道,“杨老,明知你身体已大不如前,还让你进宫,是朕的不是。但朕的皇子这两日一直昏迷不醒,太医院里那群人又不堪大用,竟瞧不出是什么病症,都说像是风寒。开的药方子也无甚用处。”
说着,他叹了口气,“这位陈大夫也是医术无双,说我儿是中毒,不得已,只能请您来看看了。”
杨希颤巍巍道,“现在还能帮上陛下,是臣之幸。让老臣去给二殿下把把脉吧。”随即,刘公公便扶着他往宋钰回躺着的床边去。
片刻后,杨希缓缓道,“这脉象,像是甘花中毒。若能取二殿下一滴血,让其溶于水,臣便能确定是否为甘花了。”他顿了顿,又道,“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广运皇看向刘公公,“去取一碗清水,按杨老说的做。”
“是,陛下。”
很快,刘公公便带着一碗清水回来了。
杨希对他道,“臣毕竟老了,做这些精细活儿,怕是会手抖,还请刘公公帮忙取一滴血。”
刘公公先对杨希道,“哎呦,杨院使哪里的话。”又看向昏着的宋钰回,闭了闭眼,恭敬道,“二殿下,奴才得罪了。”随即,便用针取了他一滴血。
12. 第 12 章
刘公公将宋钰回的血液小心的滴进瓷碗,碗中清水纯净澄澈。慢慢的,血滴散开,碗中再见不到一丝红色,反而漾开丝丝缕缕的紫色。
刘公公大吃一惊,看向杨希,“杨院使,您看…”
杨希看向碗中异状,面色凝重,随即将这碗双手呈上,让广运皇能够看到,“陛下,请看。依老臣的经验,这碗中血液是甘花中毒的样子。”
广运皇面露愠怒,但语气仍然平稳,带着对宋钰回的关心,“杨老,这毒,该怎么解?”
杨希叹息道,“要给殿下解毒,需寻到甘花草即可。可是,这甘花草,确是难寻啊。非险峻之地不生,非极寒之地不长。即便长出来了,采摘后也需及时用特制的冰盒装着。不然,尚未等它被制成药,便失了药性。”
广运皇沉声道,“刘前,你去库房看看有没有。”
刘公公行礼道,“是,陛下。”随即就前往库房了。
屋内气氛凝重,知道宋钰回是中毒,沈贵妃泪如雨下。
她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宋钰回的脸颊,“安远,母妃定会为你做主!”
不多时,刘公公便回来了,见他空手而归,屋内众人当即揪起心来。
刘公公一进门便跪了下来,紧张道,“陛下,库中并无甘花草。”
闻言,一片寂静。
广运皇面容严肃,问道,“杨老,我儿这情况能坚持多久?”
杨希叹道,“三天后,若还是无解,便危险了。”
沈叶初闻言,眉心紧蹙。上一世二哥明明在宫里时一直安然无恙,直到后期才伤到腿脚,行动不便。她心道,莫非是与前面的落水事件有关系?
正想着,那陈大夫的话突然响起,“陛下,草民倒有一法子。”
广运皇道,“说来听听。”
那陈大夫语气沉稳,“太子殿下前些日子在宫外受伤,便是因为这甘花的毒,臣用过家中秘法,让殿下好了起来。可惜,那秘法中的药物我只剩了一份,已经给太子殿下用过了。”他顿了顿,“若用太子殿下的血辅以煎药,只需一日,二殿下便能痊愈。之后再修养几天便可。”
刘公公见广运皇脸色不对,急道,“放肆,皇子们的血是能随便取用的吗!”
沈贵妃脸色瞬息万变,她柔声道,“陛下,这法子臣妾从未听闻过。我们总是还有别的方法,不必纠结于此法。这三日,派人马各处召集,总会有消息的。”她看着这几个孩子自小长大,不觉得太子会对兄弟不利,可这陈大夫,毕竟来路不明,不得不提防。总归,也并不是走投无路了。
广运皇叹道,“刘前,先放出消息,悬赏甘花草。至于其他的,过后再议。柔儿,朕还要去处理公务,晚些再去你宫里看你。”他轻柔道,“安远这里,你多费心了。”
沈贵妃轻声道,“是,陛下。您也要劳逸结合,可不要累着自己。臣妾也是心疼您的。”她行了一礼,眉目低垂,看不清神色。
广运皇眼中愧色一闪而过,接着又吩咐了其他事,“刘前,派人护送杨老回去。至于你,”他看向陈大夫,眼中带着审视,“太子虽已经痊愈,身体尚且还虚弱着,你先回去照看他吧。”随即便转身离开。
“恭送陛下。”“恭送父皇。”
见屋内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沈贵妃神色松了下来,面容憔悴许多,“南涧南屿,回儿这儿的事,事无巨细,给本宫讲一遍。”
南涧南屿对视一眼,南屿开了口,“回禀娘娘,奴才们并不知晓。殿下他前段日子几乎不带侍从,我们每次想跟着他,都被他拦下。”她回想道“前日,殿下回来还好好的,但第二日我们来服侍殿下洗漱,便发现殿下已经病倒了。”
沈贵妃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你们守夜就没发现不对吗?照看主子就是这样照看的!”
南涧南屿慌张的跪下,南屿道,“娘娘息怒,南屿愿接受您的任何惩处,但殿下现在还病着,需人照看。南屿不放心别人照看。求娘娘看在我们二人自小在您宫中长大的份上,待殿下痊愈后再惩治,到时任凭娘娘处置!”
南涧连连点头。
“行了,起来吧。”沈贵妃缓缓道,“要处置也是安远来处置,他宫里的人,我要是动了,他该不高兴了。”
见木槿扶着沈贵妃起身,春阳道,“母妃,您要走了吗。”
沈贵妃看着自己的女儿,柔道,“我去给姐姐传封信,看看家里有没有甘花草的消息。你外祖父结识众多名医,或许会有消息。”
沈贵妃原名沈柔,乃沈国公幼女。沈国公一生只有一位妻子,她在怀沈柔时不慎跌了一跤,造成小产。她难产而亡,沈柔幼时也因为早产体弱。好在沈国公自小为她请遍名医,让她身体逐渐与常人无异。后来,她嫁给太子宋熙为侧妃,宋熙登基后封她为沈贵妃。
春阳闻言,抱了抱沈贵妃,“母妃,二哥一定会没事的。”
沈贵妃抚了抚她的头发,赞同道,“对,你二哥他定会无碍。”随后,她与春阳拉开些距离,道,“好啦,你跟岁盈一起带着,母妃先回宫了。”
随着沈贵妃走远,屋内再度恢复了寂静,沈叶初问道,“三皇兄是何时来的?”
南涧回道,“回郡主,三殿下还未曾来过。”随后,她又补充道,“不过,三殿下昨日便派人送来了补品,说是人在宫外办事,不方便回宫。”
沈叶初沉吟道,“这样啊。”为避免见到宋钰铭情绪激动,暴露异常,沈叶初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却未料到,他今日并未来。不过这样也好,沈叶初心道,康颐宫,恰好可以探上一探。
“春阳,我准备去大皇兄那里看看。”沈叶初道。不论如何,现在的事情已经将大皇兄和二皇兄连在了一起,先去看看大皇兄那里的情况吧。
宋钰霖明白她的意思,便道,“我也一起吧。左右没什么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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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东宫,后殿。
见殿中空无一人,云意握紧手中武器。“殿下,云意已到。云启事情尚未办完,稍后就到。”他语气平稳,眼中却满是肃穆之色。若有意外,他便能立刻拔剑相向。
半晌,见殿内毫无应答,云意有意露出情报,“殿下,云意已经完成了任务,是否现在汇报。”可恶,怎么还不回应。
突然,一柄利箭不知从何处射出,直直的指向云意的胸口。见状,云意身手矫健,立马以剑劈之。
他退至门口,“何方贼人,如此藏头藏尾!”
不过数剑,他便解决了这些暗器。
“不愧是太子身边的护卫,身手了得。”一蒙面男子自暗处走出,声音沙哑,听不出原有的音色,“今日本想让你和你的兄弟一起葬身于此。没想到只有你一人前来,你那兄弟,我怕是没时间等了。”他冷笑一声,“那我便先送你上路。至于你那兄弟,往后我自会抽时间送去陪你。”
云意轻嗤一声,“就凭你?我一人你也打不过!”
两人这便开始缠斗起来。但那蒙面人一声哨响,外面瞬间涌进数人。云意一开始还能轻松应对,渐渐地,也显出点吃力来。
见那蒙面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云意不惜受了几剑,靠近那蒙面人,剑尖直指其面庞。
那蒙面人及时闪躲,并未受伤,但那蒙面的黑巾却被挑了下来。云意乍然看见他的面容,恍惚了一瞬。他心道,怎么有些熟悉。
……
“什么?云意云启直接去了?”宋钰景虽仍然有些虚弱,但身体已经回复大半。
北云点头应是,“他们二人一明一暗,先去了后殿。此事怕是有人使诈。赌的就是我们还在查先前的刺客。云意云启怕也是想到此事,才以身犯险。”
宋钰景面色变幻莫测,“先派人去支援云意云启。此事,可能是线索,也可能是,计中计。”他俊美的面容尽显肃穆之色,“不论如何,先去看看情况。”
北云见宋钰景开始更衣,面色一愣,“殿下,属下带人去便可,您大病初愈,多多休息为好。”
宋钰景语气淡淡,“照我说的做便是。”宋钰景心道,不论情况如何,这局,他入了。
东宫内,平静的表面下,波涛汹涌。
后殿,云意身受多处剑伤,渐渐疲乏,与那群黑衣人的搏斗逐渐处于下风。云启正挟持那蒙面人,双方互有人质,都没有轻举妄动。
待北云一行人赶到后殿之时,见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云启,带着他去殿下那里,不必管我!”云意见云启挟持着那人迟迟不走,便知道他是想救下自己。急忙大喊。
“不必带走,本宫倒要亲眼看看,何人敢在东宫里冒充本宫!”
闻言,云意云启都一脸惊喜,“殿下!”
宋钰景带来的人瞬间将那群黑衣人围住,云启也松了口气,带着那蒙面人往宋钰景那边去。
13. 第 13 章
北云几个跃步到了云意身边,点了他周身几处穴道,“伤得这么重,不要命了是吧。”
云意虚弱的笑了笑,“我不碍事,今日我见那人,竟然有些面熟,但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你和殿下快看看,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北云闻言,将云意安置好,便靠近那人。见到那人长相,他满脸诧异。
北云望向宋钰铭,一脸震惊道,“殿下,这人,这人…”
知道北云想说什么,宋钰景摆了摆手,缓缓道,“我知道。”
北云闻言,即便还是满面震惊,却也不在说什么话了。
云意见状,疑惑问道,“北云,这人,我们是不是见过啊。”
北云点了点头,“是见过,但这件事太巧了,殿下自有定夺。”
宋钰景靠近那蒙面人,沿着他的脸皮摸了一圈,又收回了手,“北云,你再看一遍。”
北云也沿着那人面上摸了一圈,诧异道,“没带人皮面具啊。”见那人欲咬舌自尽,他手速极快的卸了他的下巴,“啧,安分点儿吧。”
此时,一宫女从外面小跑进来,气喘吁吁道,“禀太子殿下,春阳公主和初阳郡主来了,在前殿等您。”
宋钰景正在看黑衣人用的刀,闻言,将刀放了回去,缓缓道,“北云,把他们带去地牢,审问一番。至于这些武器,先一并带去地牢。人先别弄死。”他本欲直接带着惜桃去前殿,见云意云启想跟着一起,又道,“云启,你带着云意去治疗伤口,待他伤好了,你们再去完成原本的任务。”
“是。”众人齐声应是,随即便分头行动起来。
前厅,春阳和沈叶初正饮茶时,宋钰景也到了,他柔和道,“两位妹妹怎么来了,”见殿中瓜果炭火什么也没有,恼怒道,“皇兄在处理公务。这领路的宫人也真是不知变通,前殿这么冷,竟然让你们就这样干等着。”
沈叶初起身行了一礼,面上带着笑意,柔和道,“都是些小事。大皇兄,那日你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听闻皇兄这两日也病了,春阳和我之前本来过,却不想宫中说皇兄不方便见客,我们便只能留下东西回去了。”
春阳跟着点头,道,“是啊,我们当时可担心你了,但惜桃说皇兄你不方便见客。连父皇也这么说。”
听到这些话,宋钰景怔愣了一下。当时他从宫外回来,身中剧毒,多亏陈大夫才保下一条命。后来救了初阳,按他自己的身体素质,本无大碍。可余毒未清,被冷水激发,便只能卧床修养。父皇也知道他中毒的事情,可兹事体大,未找出凶手前,不宜宣扬。便只能称病。
但这陈大夫,据他的探子来报,怕是有些问题。
宋钰景见这前殿炭火刚上,一时半会儿怕是暖和不起来,便道,“这前殿炭火瓜果俱是不全,冬日里天气寒凉,初阳妹妹也才痊愈没多久。便随我一同到后殿里叙叙旧吧。”
春阳撒娇道,“自然好了。但是,我们兄妹之间叙旧,春阳不想让外人听到。皇兄,让这些奴才都下去吧。”
宋钰景眸中漾起笑意,轻笑道,“妹妹的话,哪敢不听。”
惜春见宋钰景轻瞟他一眼,便知晓了主子的心意。并未让沈叶初和宋钰霖的贴身婢女们站在门外,而是把她们到了隔壁的小房间里。
宋钰景进了房间后便将房门掩上,他柔和的看着自己的两位妹妹,“现在不需担心了,皇兄已经痊愈了。听闻二皇弟也病了,可惜我尚未来得及去看看他。现今,二皇弟他如何了?”
春阳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二皇兄他,不是生病,是中毒。”沈叶初面色凝重,“大皇兄,臣妹有一言,关于你宫里的那位陈大夫,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钰景闻言,面色也严肃起来,他知道自己的宫里那位大夫有问题,可当时情况严肃,除了他,无人可用。现今,二皇弟那里竟然也有了这种情况。他颔首道,“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兄妹之间,谈何应不应当。初阳妹妹直说便是。”
沈叶初迟疑道,“那位大夫我之前见过的,那时他并不姓陈。而且,他有些蹊跷。”
宋钰景听到这话却并不吃惊,“初阳妹妹可还记得你落水一事。”
沈叶初想到不久前的事情,回道,“自然记得。莫非,这件事也与他有关?”
宋钰景轻轻摇头,“我不能确定他是否与此事有关,但我出现在那里,恰巧遇到他离开。”宋钰景顿了顿,继续道,“但后来我旁敲侧击的问过他,他却说从未去过御景园。”
闻言,众人皆陷入沉思。
过了会儿,春阳随手拈了块儿糕点,好奇问道,“太子哥哥,那陈大夫今日说他面部受损,为不扰龙颜,才以黑纱覆面。他过去也一直这样掩面嘛。”
宋钰景惊奇道,“这倒没有,这些日子他都是正常着装的。”话音刚落,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不过我派出去调查的人说,他的年龄对不上。你们要小心此人。不到万不得己,最好不要用他的药。”
沈叶初闻言,心中已有决断,这陈大夫,不出意外,便是三皇子的人了。
突然,有人敲了敲门,随即一道焦急地声音传来,“禀主子,初阳郡主身边的染夏姑娘突然头痛难忍,几欲昏倒。”
……
数分钟前,屋外偏殿。
染春正在心中默默想着这几日的事务,却见染夏突然脸色苍白,满面痛苦。
她摇摇欲坠,捂着头道,“染春姐姐,我好痛,我的头,我的头好…。”她说着,便半靠在了染春身上,额头冒出冷汗,手也微微打着颤。
染春见状,赶忙扶着她,“染夏,你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惜桃见状,道,“这位妹妹先忍受着些,我这便去告诉主子。”
她快步走到殿中,大声道,“禀主子,初阳郡主身边的染夏姑娘突然头痛难忍,几欲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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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钰景眉头微皱,问道,“去请宋太医来看看。”
惜桃道了声是,行完礼便匆忙的走了。她看起来是一普通宫女,但实际上身怀武功。虽然算不得多厉害,但速度上确实比常人快了不少。
染春与兰霄兰戈合力,将染夏放在了偏殿的榻上。
见沈叶初眉间蹙起,面容忧郁,宋钰景问道,“初阳妹妹,你这宫女,可有过隐疾?”
沈叶初微微点头,“之前她也偶有过疼痛。”但话虽这么说,沈叶初心里明白,染夏这头痛,之前之时一瞬间,这次怕是有什么不寻常之地,才会这般严重。
宋太医在东宫内有居所,加上惜桃携着他走得飞快,不多时,他便赶来了。
“微臣见过诸位殿下。”他正欲行李,宋钰景拦下了他,道,“宋太医,初阳郡主的人突发恶疾,你去看看。”
宋太医领着药箱走到塌边,望着痛的虚脱的染夏,把起了脉。
染夏此时根本意识不到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脑子里全是尖锐的电流声,系统一直在报错,还想将她的意识驱逐出去。
“滴……检测到剧情出现错误,宿主夏言任务失败…滴……检测到剧情出现错误,宿主夏言任务失败…滋滋滋滋滋……”
“滚出去,从我脑子里滚出去!”她低吼出声,实际上,因为她精力全被耗尽,这话虽说她是吼出去了,但音量很小。连离她最近的宋太医都为听清。
“奇怪,”宋太医诊着脉,面色凝重,“这姑娘气息微弱,但脉搏十分有力。除了有些紊乱,并无其他症状。”
“滋滋滋……检测到宿主夏言任务失败……进行强力取缔……滋滋……滋……取缔……失败……”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染夏脑子里的嗡鸣声、报错声和电流的滋滋声都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各种纷杂的记忆,有她现在的,也有她在原世界的。但脑子已经混乱的她不堪其扰,已陷入昏迷。因此她并未发觉,新出现的原世界的记忆,与她原有的记忆,有所冲突。
“咦?奇怪,现在脉搏很平稳,一点也不紊乱,但怎么,脉象变得虚弱了呢。”他收回了手,“这位姑娘现在并无大碍,观脉象像是被魇着了。”
沈叶初眸光中透出担忧,“所以染夏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要开药吗?”
宋太医收回自己的药箱,“这脉象,带上一张安神定息的方子,开几副药便可。”说着,便将方子写了下来。
沈叶初迟缓道,“宋太医,这痛的都昏过去了……”
见沈叶初面有疑虑,却话语未尽,宋太医便明白对方是怕自己没看好,他恭敬道,“郡主放心,老夫在太医院虽不是最好的太医,但老夫敢担保,这位姑娘从脉象上看,并不是得了什么病。郡主不必顾虑。”
沈叶初神色缓了缓,“那便好。染春,你带着方子去太医院带几副药回来。”
宋钰景也跟着道,“惜桃,你也跟着去。”
14. 第 14 章
天色渐渐昏暗,冬日里,气候不比春夏。街上的人们都匆匆往家里赶,商贩们也陆续收了摊子,只待归家吃上口热乎乎的晚饭。一夜月升月落,便是新一天了。街道上又慢慢热闹起来,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一处寻常的不起眼小院内,竹止手捧信件,单膝跪下,恭敬道,“主子,竹影有消息传来。”
宋钰铭放下手中的茶,接过信件,半晌,他将信件对上蜡烛,不多时,便只剩下一处灰烬。他语气平稳道,“让他先按兵不动。”
“是。”竹止行过礼,顿了顿。并未立即离开。
宋钰铭面色不辨喜怒,“还有何事,直说无妨。”
竹止抿了抿唇,道,“我回宫时,夏姑娘找了我。她说有事想找主子探讨。但没一会又说不找了,让我不必告知您。”
宋钰铭沉思片刻,沉稳道,“她既说了不必,那我便当不知此事。你先下去吧。”
竹止道了声是,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宋钰铭起身走到窗边,眼中惆怅,他心道,夏言,莫非你也知道了那件事吗。那你,又会作何选择呢。
同一时刻,上阳宫内。
见染夏面色如常,不像昨日那般虚弱,染春松了口气。虽然她知道染春可能是别人派来的探子,但自进宫以来,数年间染夏都是同她一起生活,那时,除了小姐外,染夏便是她最重要的人了。可惜世事无常,故人终是不能一起走下去了。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看着染夏在她面前没了。
染春靠近染夏,担忧道,“你身子可还好?昨日可是吓着我们了。”
染夏迟缓了一下,笑了笑道,“我好多了,已经没什么问题了。”随即,又向染春道谢道,“昨日多谢染春姐姐了。”
染春道,“你没事儿就好。昨日给你带回来了一些药。虽说你现在看起来无碍了,但还是按时煎服了好些,省的又像昨日那样,打的人措手不及。”
染夏面上笑道,“自然。”可心里却有些许没底。昨日系统一直在她脑子里报错,还不知对她的灵魂做了什么。疼得她失去意识。可这话,自然不能对外人说。她本想问问宋钰铭有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可昨夜里她去康颐宫里,宋钰铭并不在,按竹止的意思。宋钰铭怕是还要在宫外待上一段时间。
染夏当时想着,宋钰铭做的事情应该都是与任务有关,自己在宫里不好贸然出去。若要宋钰铭回宫,先不说他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怕是他愿不愿意为她夏言专程回宫,都是个问题。于是本想让竹止传话的想法也作罢了。
“小姐今日要去太后宫里,你身体可还撑得住?若还不舒服,让小桃替了你去,你在屋里休息会儿也好。”
听到染春的话,染夏收起了种种思绪,回道,“我已然没了问题的,染春姐姐放心。”她心道,罢了,反正现在已经恢复了,有事,下次再看也来得及。
沈叶初见两人一起进来,便屏退了身旁伺候的宫女,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
“是的,小姐,都是按您之前吩咐过的内容挑选的。”染春笑道,“太后娘娘必然会喜欢的。”
沈叶初也泛起笑意,“就你会说话。”随即,又看向染夏,“染夏。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染夏回道,“郡主放心,染夏身体已然无碍。您不用担心的。”
沈叶初面色不变,轻柔道,“那便好,我们走吧。”
“是。”
……
“呦,太后娘娘,您瞧瞧是谁来了!”沈叶初刚一进门,沈太后身边的荣嬷嬷便扶着她走向沈太后,话语中尽显喜色。
沈太后见到沈叶初,面上也是喜意盈盈,她轻轻挥了挥手,招呼沈叶初到她旁边坐着,柔声道,“哀家的盈盈来了啊,快来祖母这儿。”
沈叶初闻言,笑着快步走到沈太后身边,拉着她的手撒娇道,“姑祖母,盈盈这几天都没见到您,可想您啦。”
沈太后闻言,笑的合不拢嘴,“今儿个,盈盈怎么这么会撒娇呀。”随即,又感叹道,“时光易逝呀,转眼间,盈盈都是大姑娘啦。”
沈叶初闻言,眸中泛起红意,可很快,她就把这红意压了下去,“长大了又怎么样,我要一直陪在祖母身边的。”
沈太后听到这话,心里甜滋滋的,开心道,“就算长大了,盈盈也一直是祖母眼里的小姑娘啊。”随即。她又惆怅道,“可祖母,做不到陪在盈盈身边一辈子的。”
沈叶初佯装恼怒,“我不要听祖母说这些,今日我给祖母带了好些小玩意儿,可有意思了。祖母说这些,就是让我伤心,我不要听。”
沈太后宠溺道,“好,都听盈盈的,不提,来,让祖母看看你那些小玩意儿吧。”
这边两人氛围融洽的度过一日,另一边却是空气都透露着凝重。
御书房内,广运皇面容威严,宋钰景跪在屋内,语气恭敬道,“回父皇,城内已有人揭榜,那甘花草应快被送进宫里了。”见广运皇仍沉默着,宋钰景继续道,“有甘花草在,加上杨院使精湛的医术,二皇弟的病症定会药到病除,父皇不必担心。”
闻言,广运皇语气冷肃,“你以为朕只是在为老二的事情担心?景儿,你自小被朕抚养长大,当年你刚满周岁,朕便不顾群臣反对,立你为太子。”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可知,这朝堂上,多少人在关注你?老二出事,又有多少人盯上了你?”
宋钰景闻言,只道,“我与二弟三弟自小便情同手足,父皇不必担心。”
广运皇叹息一声,道,“你和老二都是好孩子,朕知道。可偏偏,朝堂上的事情,不是感情能解决的。现今,有霍家撑着,我南桑武力还算强势。可朝内文臣,人心多变。你作为储君,要遍通时事。”他起身,扶起了宋钰景,“老二这事,朕便交予你来调查。幕后之人,幕后之事,一月之内,朕要事无巨细的知道。”
宋钰景眉目低垂,恭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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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儿臣明白,请父皇放心。”
广运皇转身坐了回去,低头继续处理政务,对宋钰景挥了挥手,“回去吧。事情查明之前,不必来找我了。”
宋钰景行了一礼,便出了御书房。刘前候在门外,见宋钰景出来,弯腰道,“恭送太子殿下。
宋钰景点了点头,向外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刘公公,父皇他的身子可好些了?”
刘前微微躬身道,“殿下,这些话,您该去问陛下,陛下一直挂心着您呢。”
宋钰景一愣,道,“谢刘公公提点。”随后便不再回头地离开了。
“刘前,进来。”听到广运皇的声音,刘前忙推门进去,他恭敬道,“陛下。”
广运皇身体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见状,刘前快步走上去,将旁边软榻上的靠枕拿起来,靠近道,“陛下,您有腰伤,让奴才给您垫一个软枕吧。这样您也更舒服些。”
广运皇向前倾了倾,待刘前放好,又向后靠去。他感慨道,“景儿和安远,倒是一直未变啊。”
刘前见广运皇只是自己在感慨,便也不答话,只在一边候着,等广运皇说完自己想说的话。
果然,片刻后,广运皇并未让刘前回话,而是自己接着感慨,“铭儿小时候倒是可爱,怎地越长大,想法越多啊。罢罢罢,便让朕看看,他们还能闹出些什么风浪吧。”
刘前见广运皇面露疲倦,心中不忍,便道,“陛下,何不让太子殿下明白这些事情呢。”
广运皇长叹一口气,“他们兄弟三人虽非一母所出,但自小关系极好,朕也乐得看他们兄弟融洽。可现今,铭儿变了,他想得到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跟景儿抢。”他面上的疲倦更深了,“要闹,便让他们闹吧,朕倒要看看,能闹出个什么样子来。”广运皇心里还有更多的话没说出来。他心道,索性闹到底,左右有朕看着,也出不了太大的乱子。
刘前闻言,只道,“陛下深谋远虑啊。”
广运皇只摇摇头,不再言语。他心道,这三个儿子,就像院中饲养的幼鹰,现今都越来越大,也该有属于自己的天地了。顺便让他看看,这朝中,到底有哪些人,心思不定。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宫人的声音,“启禀陛下,护国大将军霍均求见。”
刘前见广运皇挥了挥手,便道,“宣!”
不多时,霍均便进了屋,他行礼道,“微臣霍均,见过陛下。”
广运皇面带笑意道,“霍卿快快起来,你可是我南桑的大功臣啊。说说看,有什么想要的,凡是朕能做到的,无一不允。”
霍均起身,拱手道,“这都是微臣应做之事。但臣此番前来,确实有一事,想请陛下成全。”
广运皇面露奇色,“哦?快说来让朕听听。”
霍均道,“陛下,我儿霍以川,自小与沈将军之女订下婚约。微臣此次,相求陛下赐下一道圣旨,让小儿与沈将军之女完婚。”
15. 第 15 章
广运皇闻言,微微挑眉,“沈将军之女?可是如风的女儿,沈叶初?”
霍均回道,“正是。小儿年纪也不小了,臣想着,早些完婚,臣也安心些。”
广运皇斟酌片刻,道,“霍卿,此时朕不能即刻应允。还需过问太后的意思。”
霍均见状,道,“微臣明白,还盼陛下能替臣看看太后的意思。”
此时,刘前靠近广运皇道,“陛下,太后约您午后去寿康宫,现在这时候差不多该启程了。”
广运皇微微颔首,看向霍均道,“霍卿,你先回去罢,朕过问太后的意思后,在派人知会你。”
霍均闻言,行礼道,“臣霍均,多谢陛下。”
见霍均离开,刘前道,“陛下,车架已经备好了,是否现在启程?”
广运皇道,“备一些皇额娘爱吃的糕点,一并带上。”
“是。”刘前回道。
寿康宫内,沈叶初窝在沈太后腿上,娇娇道,“姑祖母,岁盈明日想和春阳一起出宫玩儿,您能不能帮帮我们呀。”
沈太后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道,“你呀,就知道来我这儿撒娇。知道上一回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回便直接来我这儿过明路来了。”
沈叶初直起身来,抱着沈太后的手臂摇了摇,“祖母~岁盈真真的很想出宫看看。宫外可有意思了,但是自从我进宫以来,便没怎么出去过了。求您帮帮我们嘛~”
沈太后被摇地直笑,“你个小丫头,好好好,待会儿让染春去荣嬷嬷那儿拿两个令牌,你们带着便可。”
沈叶初惊喜道,“真的嘛,姑母谢谢您!”
“好了好了,待会儿你皇伯伯要来了,我要跟他说说你的婚事。你也留在这儿,商量完再走。”沈太后道,“毕竟是你的人生大事,如若觉得有什么不妥,直接说出来便是。祖母会护着你的。”
婚事,沈叶初心道哦,这一世这么快便谈到婚事了吗?
“盈盈?发什么楞呢,听见祖母的话没有。”沈太后见沈叶初一脸愣怔,打趣道,“怎么,盈盈害羞了呀。”
沈叶初脸色微红,反驳道,“才不是呢,我只是,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沈太后道,“好好好,是在想别的事情。”她欲多说些什么,恰巧外头宫人来报,“陛下到了。”
沈太后便不再多言,只对沈叶初道,“记着祖母的话,若有不情愿,只管说出来。”随即,不等沈叶初多言,便带着她出了内间。
两人到外间没多久,广运皇便到了。屋内众人皆对其行礼。他挥了挥手,屋内一众宫人便出去候在门外,为他们的谈话提供了私密空间。
广运皇见沈叶初也在,便道,“初阳也在啊,这刚好,今日之事,正与你有关。”
见广运皇还未落座,沈叶初也站着,沈太后拉了拉她,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对广运皇道,“还站着作甚,这软椅都给你铺好了,都坐着吧。”
广运皇道,“是,皇额娘。”随后便坐在软椅上。继续道,“今日,骠骑大将军霍均来宫里,说是他的儿子和初阳有婚约,想让儿子为他们赐下圣旨完婚。皇额娘,您怎么看。”
沈太后道,“你可知道这霍将军的儿子相貌品行如何?”
相貌品行?沈叶初心道,姑祖母明明派人都打听过,怎么还问起陛下了。
广运皇道,“这霍以川,倒是虎父无犬子。他自小随父驻守边关。练就了一身好本领。这次边关大捷,也是有他成功拿下敌军将领的功劳。至于长相,他们刚刚回京时,朕见过,也是玉树临风,翩翩少年之姿啊。想必我南桑,日后定会多出一名大将军。至于品行,儿子不多了解,不敢妄下断言。但,朕和如风和霍均自小一起长大,他们二人更是边关出了名的情同手足。霍均此人,品行不必多说,他的儿子,想必也不会太差。”
见广运皇把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的说完,沈叶初了然,姑祖母是看看他的态度,是真的想为自己找一个好的夫家,还是随便的处理了她的婚事。
沈太后道,“事关岁盈的婚事,还是让岁盈说说她的想法。”她看向沈叶初,柔和道,“盈盈,你说说看,这门婚事,你怎么想的。”
沈叶初道,“我还不太了解这位霍公子,还望两位长辈替岁盈看看。”
闻言,广运皇爽朗一笑,这有何难,这霍以川的事情,朕今日便让人理好送到你宫中去。至于他的相貌,今日我便派人让他进宫来,初阳,你到时便看看,是否中意他的相貌。
沈太后嫌弃道,“说的什么话,哪有让人进宫来就只为看人家长什么样子的。到时候让外人怎么看岁盈。”
广运皇道,“这有何难,不让他知道便是。不光初阳,若春阳要嫁人,也该让她看看对方是否能让她中意。”
沈叶初道,“初阳谢过陛下,但初阳与这位霍公子,小时候便见过了,初阳觉得不必召他进宫看了。”
广运皇道,“你这孩子,这时候了还顾忌这么多。不必担心,你皇伯父会为你安排好的,今夜你只管来看便是,若害羞,叫春阳陪着你便是。想必如风和小愿,也想你这样做的。”
沈太后点了点头,“那便这般做吧。”
广运皇越想越觉得可行,便道,“儿子还要去处理公务,便先离开了。初阳,后面安排好了,皇伯伯便让刘前派人告知你。过后,这婚事你愿与不愿,皇伯伯都会为你做主,不必忧心。”随即,便带着刘前走了。
“姑祖母,您刚刚还说随着我,怎么皇伯伯说这事,您就同意了。”沈叶初扑进她怀里,“您明明知道的,前几日我出宫见过他的。”唉,霍公子,对不住了。
沈太后轻轻抚着她的头发道,“既然你皇伯伯说了不会让外人知道期间真实意图,那只不过见一面,又有何不可。若连这都觉得勉强,那他也并非良人。盈盈,不论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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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记着,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要把自己放在别人之前考虑。”
沈叶初闻言,想到自己前世处处为宋钰铭考虑,却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分毫不显,只道,“我记着了,姑祖母。”
霍将军府内,霍均大马金刀地坐着,咕噜噜灌了一口茶,对霍以川说,“唉,儿子,今儿你老父亲可是直接帮你求圣旨了。可惜看陛下的意思,这事儿不一定能成。”
霍以川面色沉静,看不出波动,他道,“谢过父亲。”
霍夫人叹道,“若能成,我自然是开心的。若不能成,咱们也不能强求,看缘分吧。”
正当三人谈论时,外面侍卫道,“将军,宫里来人了。”
闻言,一家三人面面相觑,随即一起出门迎客。
“圣旨到!”
这三字一落下,府内众人皆跪下接旨。
“骠骑大将军霍均,在边关劳苦多年,为我南桑立下诸多功劳。今夜酉时,宫内特备下八珍玉食、炰鳖脍鲤,宴邀霍将军一家进宫品尝。钦此。”那太监宣完旨,便将这圣旨递给霍均,笑眯眯道,“霍将军,您可记得按时到啊。”
霍均起身来,瞥一眼旁边的小厮,那小厮便将一袋子银钱递给宣旨的太监。霍均问道,“公公,不知陛下此番是?”
那公公又将钱袋子还给霍均,仍旧是笑眯眯的,他道,“这是好事啊,霍将军不必担心。今日,您可是好事将近啊。咱家宫里还有事,便不多留了。”
待那公公离开,霍均看向妻子,疑惑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单纯邀请咱们进宫吃晚膳?”
霍夫人无语的看看他,“你忘了你进宫干什么了。”
霍均挠了挠头,“替咱儿子求圣旨?”
霍夫人回道,“这宴席,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随即,她看向自己的儿子,缓缓摇头,“不行,太朴素了。”她拉住霍以川,“川儿,你去好好打扮打扮,今夜里,你可千万要注意形象。”
闻言,霍以川立马明白过来,“是,母亲。”
见霍以川直截了当的去他院子里了。霍均更不明所以,“锦歌,你让咱儿子打扮那么精细干什么,万一比皇子们还精致贵气,那不是平白尴尬嘛。”
崔锦歌白了他一眼,“川儿都明白了,你还不明白呢。”她继续道,“今夜哪是为了宴请我们啊。这平定边关的功劳,刚回京就给你们爷俩封赏完了。若是因为这个宴请,早该让咱们去了。怎会挑今日,你进宫求圣旨这日子。”
不待崔锦歌说完,霍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为了让叶初看看咱儿子啊!那确实是该好好打扮打扮。锦歌,咱们得去看看,咱儿子你知道的,平日里不爱打扮。”他搀着崔锦歌道,“咱们去看看他,万一不行再让他换。这可得给叶初留下个好印象!”
崔锦歌道,“确实,咱们去看看。”随即,两人便想携去看霍以川了。
16. 第 16 章
春和宫内,春阳讶然道,“什么?父皇今日宴请了霍以川一家?”
沈叶初点了点头,她坐在窗边,阳光洒向她的脸颊,透出一层金色的光晕。她睫毛低垂,在眼睑处显出一片阴影,像是冬日里一尊美丽的雪神像。她缓缓道,“我要去的,这婚约可以让我和霍以川绑在一起,若日后事情解决,我自会与他解除。”
春阳沉思片刻,开口道,“其实若这霍以川还不错的话,你与他成婚,也并无不可。话说,上次我们在宫外时,我看他多少对你也是有意的。岁盈,你不用觉得对不住他。”
见沈叶初还是垂首不知在思索什么,春阳道,“好啦好啦,今日咱们去看看呗。反正你已经下了决定了,剩下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必过于担忧。”
闻言,沈叶初定了定心神。罢了,她心道,既然已经想好了,那便不能在犹豫了。
“染春染夏,回宫替我挑一件冬衣,晚上随我一起赴宴。”
“是,小姐。”
“是,郡主。”
春阳也道,“我随你一起去你宫里吧。顺便帮忙看看。反正今日也是闲着。”
“也好。”沈叶初道。
寿康宫内,荣嬷嬷见沈太后连连叹气,安抚道,“太后娘娘,这霍家也是勋贵之家,初阳郡主若与霍家公子喜结连理,想必也是一门不错的归宿。再不济,若此事不成,南桑众多世家,让咱们小郡主慢慢挑着便是。郡主她不但容貌出众,才艺智谋也是双绝,自然不愁好儿郎。您莫要过于担忧,伤了自己的身体啊。”
沈太后长叹一口气道,“我自然知道盈盈的好,只是一想到盈盈就快要长大,离我而去了,我这心里啊,总归是不好受的。”
荣嬷嬷闻言,面色也黯淡起来,感慨道,“您说的是。”
恰巧此时,屋外宫人来报,“禀太后娘娘,陛下说宴席已经设好,霍家已经到了。”
“知道了,下去吧。”沈太后站起身来,“就让我,替如风和小愿看看他们未来的亲家吧。”
长春阁内,霍均内心焦灼,但面上分毫不显。他低声对自己的夫人道,“万一叶初她不愿意怎么办啊。”
崔锦歌隐晦的拧了他一下,疼的霍均嘶的一声,她回道,“你少说些话。学学你儿子。”
霍均扭头,见下首除,霍以川面色平静的饮茶。他恨铁不成钢道,“这小子,刚还不是这样的呢。啥时候学的变脸。”
此时,外面传来通传声,“春阳公主到!初阳郡主到!”
霍以川抬头望去,只见沈叶初身着浅蓝色锦缎夹袄,带着雪白色的兔毛围脖,整个人如冬日霜花,亭亭玉立。霍以川行过礼后,不敢多看,只顾着低头饮茶。
春阳到时有心说些什么,但想到沈叶初最开始的话,便作罢了。
两人刚落座不久,广运皇与沈贵妃便到了,众人皆行礼相迎。
“今日是家宴,都自在些,没那么多规矩。”广运皇笑呵呵道,“霍卿,你到是虎父无犬子啊,以川,来,让朕看看。”
霍均道,“多谢陛下厚爱。”
“皇额娘待会儿便到了,她素来喜爱看舞剑,可惜今日匆忙,朕倒是疏忽了,竟然忘了让刘前给她老人家安排。”广运皇道。
闻言,沈贵妃倒是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她笑道,“听闻霍小将军功夫了得。不知今日是否有幸,窥得一二呢。”
霍均与崔锦歌对视一眼,便了然,这是给了霍以川一个表现的机会。霍均回道,“今日小儿能在此为太后舞剑,实乃小儿之幸啊。可惜,御前我们并未佩剑……”
广运皇朗声道,“这有何难,以川,你来说说看。若你愿意,朕便为你寻一柄宝剑来舞。”
霍以川上前行礼道,“能在此舞剑,乃臣之幸。”
广运皇满意的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吩咐道,“刘前,速速去为霍小将军寻一柄剑来。”
“是,陛下。”刘前行完礼,便带着一侍卫下去了。
正巧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太后娘娘驾到!”
沈太后进来,见跪了一地人,摆摆手道,“都起来吧。”
待她落座,广运皇道,“皇额娘,今日霍家儿子为您准备了舞剑,待刘前带剑来,便能观赏了。您意下如何?”
沈太后笑道,“既准备了,哀家自然是要看看的,怎能让人寒心呢。”随即,她望向霍以川端详一番,点点头道,“倒是个样貌端正的好孩子。”
不多时,刘前便将剑带了过来,广运皇道,“以川,来看看,这剑,你可中意?”
霍以川接过剑,点头道,“臣觉得极好,甚是合适。”
广运皇满意的点点头,和蔼道,“那你便开始吧。”
霍以川闻言,简单束起袖子,便开始舞剑。他的身姿矫捷,似游龙,又似惊鸿。看的众人皆赞叹不已。
春阳悄声道,“这霍小将军,倒是名不虚传啊。岁盈,你怎么看?”
沈叶初回望春阳,点头道,“确实不错。”确实不错,所以前世怎么会那么潦草的死亡呢。宋钰铭,你到底做了什么呢。
荣嬷嬷见沈叶初和春阳低语,俯身对沈太后道,“奴婢观郡主神色,应是不抗拒的。”
沈太后轻酌一口茶,缓缓道,“后事如何,暂且看吧。”
广运皇赞叹道,“霍卿,以川看起来功夫确实不错啊,想必不输当年的你和如风啊。”
霍均回道,“这小子虽然不错,但还是有很大进步空间的。”
广运皇摇头道,“霍卿不必谦虚。”
一舞毕,霍以川将剑归还,行了一礼,便回到了席上。
一顿晚宴,虽然众人各有心思,倒也一起吃的尽兴。
回府路上,霍以川踌躇道,“父亲,母亲,孩儿今日那剑舞的如何?”
崔锦歌一脸惊奇,“呦,儿子,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她笑了笑道,“娘觉得很好,我看陛下和太后娘娘也觉得你舞的不错呢。”
霍均补充道,“对,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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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咱们现在还不知叶初心意。但想必,应是有些希望的,不然,陛下怎会专程邀请我们进宫赴宴呢。”
“对,你与叶初,若有缘分,那便最好。”崔锦歌顿了顿,惆怅道,“若无缘分,那便罢了。届时即便你们成不了亲,叶初也还是我的干女儿。若日后相遇,你还是要能帮则帮的。”
霍均点头道,“自然,如风和愿姐的孩子,我们必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她去。”
霍以川眉目低垂,看不出在想什么。
宫内,长春阁内楼,广运皇和蔼问道,“初阳,你觉得今夜那霍以川如何啊。”
沈叶初道,“初阳觉得这霍公子眼神坚毅,面容俊朗,功夫高强,应是一处事利落的果决之人。”
广运皇哈哈大笑,朗声道“你这评价倒有意思。”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皇伯伯也不多说了。你可否知晓,这霍以川,与你有一门娃娃亲。他父亲今日找上宫来,想让朕下一道旨意,允你们择吉日完婚。”广运皇顿了顿,继续问道,“不知初阳对此事,作何想法呢。”
沈叶初眨了眨眼,回道,“初阳没什么想法。”
沈太后道,“若今日你答应了,哀家与熙儿,便为你寻一良道吉日。你可知其间意义?”
沈叶初心中惆怅,面上仍恬静道,“初阳明白的。”
广运皇也长叹一口气,怅然道,“不知不觉,竟到了初阳和春阳能娶嫁的年龄了。”他望向沈叶初道,“你父母给你留下的东西都在库里待着呢,届时你出嫁,这些都是你的嫁妆,皇伯伯也会为你添上些别的。若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只管进宫来,皇伯伯和你姑祖母,还有你这宫中一众兄弟姐妹们,都会为你做主的。”
春阳点头道,“是呀岁盈,有委屈只管回来。”
沈贵妃替她捋了捋额前有些散落的发丝,柔和道,“陛下说的没错。”
沈叶初心中一暖,依偎在沈太后怀中笑道,“初阳明白的。”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都该回去休息了。”沈太后道,“婚约一事,我亲自给初阳看。”
广运皇回道,“儿子明白,不过,皇额娘,霍府那边,何时通知呢。”
沈太后沉思片刻道,“待我确定好日子,你便下旨吧。”
“是,皇额娘。”广运皇回道。
见长辈都走了,春阳长松一口气,开心道,“岁盈,今夜我便住你宫里吧。明日咱们直接一起出宫!”
沈叶初点头道,“自然可以,染春染夏,为兰霄兰戈准备一间房。”
“是,郡主。”
待回到上阳宫,染春道,“今日我来为两位主子守夜吧。”
染夏回道,“我来吧,明日染春姐姐你要和郡主一起出宫,今日还是早些休息好。”
染春斟酌片刻,道,“那便辛苦你啦。后面我给你补回来。”
染夏笑道,“什么补不补的,咱们的关系还说这话。”
染春便道,“好妹妹,明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17. 第 17 章
翌日,风清气爽,虽无艳阳高照,但在冬日里倒也是一个好日子。
东街上,路过的男男女女路过某个摊贩时,仍不住频频回望。无它,实在是那儿的人太过引人注目。一男一女依偎而坐,那男子面容清隽,眉眼冷清,与街边一众人等像是两个世界。那女子虽带了面纱,可喝茶时若隐若现的下半张脸也是秀美无比,让人忍不住联想这该是何等美人。即便是服侍那两人的小厮,也都是面容俊秀的人。
“兰霄,我想喝那羊奶羹,你替我买一碗过来。”带面纱的女子正是宋钰霖,她撇了撇嘴,百无聊赖道,“这豆饧也不过如此,里面豆渣也太多了,还不如祖母宫……屋里的呢。我还是喝点羊奶羹吧。”
旁人见这小娘子朝自己的夫郎撒娇,俱是感慨万千,心里暗叹道,这两人不仅长的郎才女貌,瞧这口吻,怕是感情也好的紧呢。好事儿啊,感情好,是好事儿啊。
那清隽男子唇角微扬,宠溺道,“祖母那里自然是要精细伺候的,厨子们自然是千百般烹制。这老板做的也别有特色,不过是风味不同罢了,都很不错”说罢,他望向兰霄,“顺便换些碎银子,待会儿用得上。”这人,虽脸庞上用妆面修饰成男子样式,但熟悉的人一看便知,此人就是沈叶初。
兰霄闻言,回道,“兰霄明白。”随即便离开了这里。
那老板正在给客人装饭点,注意到这边的对话,笑道,“看二位周身打扮应是不凡,怕是身出名门吧。贵人府邸里的东西,即便是普通吃食,那都是精细打磨过的。我这小摊小贩,先不说银钱的问题。光是时间就不够啊。”随即,又朝其他客人们爽朗一笑,大声道,“不过我这味道,这质量,绝对对得起我的手艺,大家伙说怎么样。”
“自然是不错的,咱都在这儿吃了多少年了。”其他客人们也纷纷笑着打趣。
此时,笼屉边的老板娘手脚灵活,猛地抓住一人。她大声喝道,“你这毛孩儿,前几天拿了吃的便也罢了,怎么今日还继续来我这儿。看我好商量吗。”说话的声音倒是大,气势也足,但抓着那小乞丐的手倒是很快松开。
听到动静,众人皆往那边看。只见一脏兮兮的小孩儿手里抱着几个包子,此刻被抓到,眼里露出恐慌,面上脏兮兮的,倒是看不出长什么样子,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老板娘此时心里纳闷,今儿是怎么回事儿,前几日这小兔崽子倒是反应快,挨两句骂就知道跑,今儿个倒是傻了,怎么还站在这儿。若是直接跑便也罢了,既然站在这儿,这包子便不能任他拿。
“你们这些人啊,不要指望我这儿能给你吃的,这吃的便是扔了,都不能给你。”老板娘说罢,便从那小孩儿手里抢过了包子。期间有一个掉在了地上,滚了一圈尘土,沾上了一层灰,也变的脏兮兮的。
沈叶初见状,望向染春,染春微微点头,随后走了过去。她拿出些银钱递给老板娘,“这钱我们少爷替他付了。再拿些别的吃食给他。”
那老板娘接过钱,对那小孩儿道,“你今日倒是有运道”随后装了满满两大兜食物递给他,“给,拿好了。”
那小孩儿跪下,对着店里磕了一下头,随即便接过食物,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
宋钰霖好奇道,“这城中不是有托孤院吗,怎么还有小乞儿?”
此时客人也少了许多,老板去收拾碗筷,老板娘想到他们今日做的事情,便回应起来,“这托孤院啊,名存实亡。看着倒是好看,事儿没做多少。再说了,去了托孤院,可不一定是好事。”
沈叶初眉头微蹙,眼中露出一厉色,但面上不解道,“托孤院有吃有喝,还有住的地方。待到他们长大,虽不能继续住在托孤院,但院里会帮忙安置工作。”她疑惑道,“这也不算好吗?”
见他们是真的不懂,老板娘长叹一声,但犹豫几番,还是道,“这我倒是不知道了。”随即,她拿起抹布,“待会儿还有客人来,我要收拾收拾,便不和二位多聊啦。”
此时,兰霄也带着东西回来了,待宋钰霖喝完羊奶羹,众人便离开了这里。
等周遭没什么人了,染春仍不住问道,“小姐,不过是几个包子,为什么没人愿意给那小乞儿呢。”
沈叶初缓缓道,“若今日给了他,那明日来了别的小乞丐,店家给不给呢。若都给了,来日里,必然会有更多的乞丐来这里讨饭吃,那时,这生意便做不成了。”她继续道,“那老板娘前面的打骂都没下重手,应是做做样子。她确实在可怜这小乞丐,不过也不会因此断送自己的生意。这都是正常的。”顿了顿,沈叶初又道,“不过,这样一来,就说明城中小乞丐确实不少,那托孤院怕是大有端倪。”
宋钰霖闻言,面上一愣,愤怒道,“父皇每年可都在托孤院花费了巨额钱财的,朝中报上来的也一切正常,不然父皇不可能无动于衷。谁如此大胆,竟敢隐瞒实情!”
沈叶初安抚道,“不急,既然出来了,咱们便去探一探。”
兰霄面露迟疑,“可是我和染春都没什么武功啊,直接去的话,万一有不好的人,我怕保护不了二位殿下。”
沈叶初挑了挑眉,唇角微扬道,“安心,谁说我们要直接闯进去了。”
宋钰霖恍然大悟,“对哦,此次出宫皇祖母给了我们令牌的。”
沈叶初点了点头,又道,“不止令牌。不过,确实与此有关。”她拿出一个玉质口哨,不过拇指大小,但近观就会发现,其做工及其精妙。一声口哨声响起来后,一女子从巷角疾步走出,片刻间便到了众人面前。
她拱了拱手,道,“郡主,有何吩咐。”
沈叶初将自己的令牌递给她,道,“你带着此令牌速去托孤院,就说,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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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侍从会到托孤院看看。让他们准备好午膳,我会在那里用膳。”
那女子点头应是,随即几个来回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岁盈,这人真厉害,怎么从未在你宫里见过?”宋钰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那女子离去的方向,“她肯定会武功吧,而且肯定很精湛!”
沈叶初摇了摇头,“不是我宫里的,”她正要说出实情,想到太后的话,又改口道,“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这么说,是沈将军的人喽。”宋钰霖望向沈叶初,“若你也与沈伯父和沈伯母他们一起长大,自小学武,你肯定能像霍小将军一样厉害!”说罢,她又摇了摇头,道,“不对,你肯定会比他还要厉害!”
沈叶初闻言,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怅然,轻声道,“或许吧。”但很快,她自己打散了这些怅然,“今日怕是不能逛着玩了,”沈叶初正要继续说,身后的巷角却传来了打斗声,“有人在那里。”她将宋钰霖护在自己身后,眉头紧蹙,盯着那角落。竹听是跟谁打起来了?竟能不相上下。
打斗声并未持续多久,那打斗的两人便从巷子里面来到了沈叶初等人面前。与竹听打斗的人,面容俊朗,眉眼锋利,正是霍以川。
沈叶初忙道,“住手!自己人!”
闻言,竹听不顾霍以川已到面前,迅速收回攻势,霍以川眼露诧异,急忙收势,勉强没伤到对方。
他望向沈叶初等人,朗声道,“见过二位殿下。霍某本在见到二位时便出面,可当时霍某听到了一些内容,殿下怕是不会想让别人知道。我便在此等着,想等二位商讨完在露面。”
竹听直接跪下,向沈叶初道,“属下办事不力。”
沈叶初道,“起来吧,你做的没错,探到外人自然要先下手为强。接下来,你就直接跟着我吧。”
竹听闻言,起身后便跟在沈叶初身后。宋钰霖好奇的瞅了他一眼,想问些什么,但见霍以川也跟着,便收了嘴,不再多问。
霍以川则暗暗评估着竹听,这人与刚才现身的那女子怕是一路人,身上的气质如出一辙。这身手也不错,即便放在霍家军里,也是能排到前列的。但身份未知,不过看样子,应该对沈叶初非常衷心的,那便无碍。霍以川心中暗道,有这样身手的人保护,沈叶初身边也安全许多,挺好的。
沈叶初又望向霍以川,“不知霍公子是否知晓,我们二人定有亲事。”
霍以川闻言,面上沉静,但耳后已经是一片通红,“霍某知晓。”随即,又在心中暗道,还知晓,我们即将完婚了。
沈叶初微微颔首,“我已与皇祖母商量过,我们最迟明年,便会完婚。这样看,我们便是一路人,今日,还希望霍公子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霍以川此时心中一怔,泛起喜意,她同意与我完婚,那想必,她也是中意于我的吧。
18. 第 18 章
霍以川笑道,“若有霍某能帮上忙的地方,郡主只管说便是。霍某在所不辞。”
沈叶初道,“想必霍公子刚刚也听到了,我们准备去托孤院。”顿了顿,沈叶初继续道,“但我们并不是以真实身份进去。”
霍以川唇角微扬,温和道,“哦?郡主说来听听。”
沈叶初扬了扬下巴,示意众人看她的脸,“我呢,就以初阳郡主面首的身份,随郡主一起进去。”
宋钰霖道,“那我便扮作你。”
沈叶初点了点头道,“之后,我们便都称呼你为郡主。兰霄呢,就是你的贴身宫女染春;至于真正的染春,便化名为我这个面首的丫鬟。至于竹听和霍公子,便扮作你的随行护卫。”
宋钰霖点了点头,“明了了,那给染春换个名字吧。”
沈叶初沉吟片刻,“烟浓吧,染春,你意下如何。”
染春俏皮的笑笑道,“烟浓谢公子赐名。”
宋钰霖点点头道,“那我们现在便去托孤院吧。”
沈叶初道,“先去玉山酒楼,待竹眠将令牌带回,我们再去。”
“竹眠?刚刚那个女子吗?”宋钰霖问道。
沈叶初点了点头,随即,一行人便一起往玉山酒楼去。
不多时,竹眠便在玉山酒楼找到了他们。
“禀郡主,托孤院那边消息已经传到。”
沈叶初颔首道,“知道了,午膳用罢,你先回去吧。”
“是。”
沈叶初脑海中回想着上一世的记忆,那时,在她的印象中,托孤院一向安好,甚至在京都即将失守时,它都是安然无恙的。后来她听说,因为托孤院里面存有大量食物,在流民进去抢食物时,燃起了大火,最后托孤院也在这场大火中毁于一旦。
过去的这些信息,又有多少是真实的呢?沈叶初心中下沉,暗道,罢了,且边走边看吧。
这时,酒楼掌柜推门道,“二位殿下,马车已经备好了,要现在出发吗。”
沈叶初点点头,“即刻便出发吧。竹听,你可会驾车?”
竹听回道,“属下会的。”
霍以川也站起身来,面色沉静道,“既然我扮作侍卫,那我与竹听便一起在前面驾车,你们随殿下都待在马车内便可。”
宋钰霖点了点头,“这样确实可行,符合我们的身份。”
沈叶初也赞成道,“的确,那我们便走吧。”
不多时,街边上就多出了一架行驶中的马车。它外表灰扑扑的,但体积倒是很大。这辆马车缓缓地行驶在道路中,慢慢向目的地走去。
马车内,宋钰霖伏在沈叶初身上,目光炯炯,“我倒要看看,这托孤院有何疑窦。”
沈叶初靠着她,轻声道,“届时,你表现得纨绔一些,不论托孤院里面什么样子。一个愚蠢纨绔、不知所谓的的郡主多少能让他们稍微失去一些警惕性。”一个敢在未出阁之时就养面首的郡主,总会让人想到不听规训、纨绔。既然如此,那加大这种印象,托孤院里的人,总是会对她们多上几分轻视,那时,暗地里的事情也好做许多。
宋钰霖瞬间明了沈叶初未尽之言的含义,回道,“好,纨绔嘛,我知道该怎么做。”
……
托孤院内,车闽来回踱步,见祠堂边有一个拿着扫帚的小孩儿,心中涌起一股不耐烦来。他一脚踹上那孩童,“笨手笨脚的,要不是今儿个有要事处理,非往死里收拾你不可!滚!”
那小孩儿被踹的摔倒在积雪边,身上本还算干净的布料瞬间染上污渍。他被冻得通红的脸上眼泪鼻涕一起往外涌,一瘸一拐的走远了。
不远处,一个面善的妇人见到这一幕,皱起眉头,“将将才给那些小崽子们换好衣服。你这一踢,又要多换一个。”
车闽不耐的抖了抖袖子,语气烦躁,“直接让他找个地儿躲起来不就行了。那郡主还能到处翻不成。”说着,他又叹气起来,“真是的,这种宫里的贵人怎么会突然想起到我们这儿来。”他搓了搓手,“大冷天的,还得在这儿张罗半天。”
那妇人神色若有所思,随即朝着车闽笑了笑,安抚道,“那宫女不是说了吗,这初阳郡主此次是替太后娘娘来探查情况的。若这次我们张罗好了,便又能安生许久了。”她唇角扬起,眼中却无一丝笑意,继续道,“毕竟,这儿的事儿,关注到的人越少,对我们不就越好吗。”
车闽闻言,情绪也缓和下来,连连赞同,“夫人说的有理。这儿即有人给钱,又不用干活,过了今天这一遭,咱们也能算是苦尽甘来了。哈哈哈哈哈还是夫人明白的多啊。”
此时,一小厮匆忙过来,躬身道,“老爷,郡主的车架快到了。”
车闽闻言,原本的神色收敛起来,“那还不去门口迎着。快去。”随即,又转身对车夫人道,“夫人,咱们也快去吧,免得晚到了怠慢了郡主。”
车夫人只用手中书信微微掩面,不再言语。
……
沈叶初一行人刚到,托孤院门前等候的人便立刻迎了上来,“见过郡主殿下,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宋钰霖微微颔首,“起来吧。你们这儿的管事是何人啊。”
车闽忙站出来,脸上堆满了笑,恭谦道,“草民车闽,便是此间托孤院的管事了。”
“哦,车管事啊。”宋钰霖手中团扇半掩面,淡淡道,“本郡主坐了许久,也有些倦了。便劳烦车管事,给本宫讲讲这托孤院吧。”
车闽躬身道,“自然自然。但这天气寒冷,我们这托孤院银两有限…”
还不待他说更多,宋钰霖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哼,银两有限?我在宫里听皇兄们提起过,宫里一年给你们的银钱可不少。废话都别说了,带本郡主看看去。”
车闽尴尬的笑笑,心里不耐烦起来,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道,“草民明白,不过,午膳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您要不用了膳食再逛逛?”
沈叶初在宋钰霖身后,不动声色地轻扯宋钰霖的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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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随即,宋钰霖微微缓和了面容,懒懒道,“那便先带本郡主去用膳吧。”
车闽连连道是,望向宋钰霖身后的一行人,两个相同侍女打扮的不必说,自然是这位郡主的随侍宫女。但这三个男人,倒是让车闽摸不着头脑,看着像是侍卫,但侍卫怎会穿的这么精致,尤其是那位身量稍矮一些的,先不说衣着气度如何,光那张脸,就让人难以忽略。出于谨慎,也怕安排不当惹到郡主,车闽试探道,“郡主殿下果真不凡,即便是身边的随从护卫,看起来都是姿容非凡啊。”
宋钰霖佯装生气,一把将化了妆的沈叶初拉到身前,怒声道,“哼,睁大你的狗眼,这可是本郡主的心上人!”
闻言,车闽心中不屑想道,这郡主也不过如此,连面首都养上了,还说什么心头肉呢。但是面上,他仍然保持着谦卑的姿态,讪笑道,“哎呦喂,看看这,这是草民没眼色啊。那郡主,和这位公子,请随草民一起去用午膳吧,得知郡主大驾,院里可是专门准备了好酒好菜呢。”
宋钰霖挽着沈叶初,面上缓和了一些,对车闽道,“那还不带路,等什么呢。”
进了门,绕过石子小路,印入眼帘的便是一间大屋子。屋内放着几盆炭火,是城中百姓家里少见的细银炭。这细银炭极其昂贵,烧起来暖和,且没有异味。即便是京都中的富贵人家,都不一定买得起,即便买得起,有钱无权也不一定能买的上。城中大部分人仍旧用的黑煤炭,虽价格不便宜,但百姓们咬咬牙,倒也买得起,就是用的时候味道太大,须得及时通风散气。这细银炭高门大户的人家倒是多,但也不够人手天天的用。
宋钰霖径直往主座一坐,顺带招呼沈叶初坐在她旁边。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对车闽道,“真是看不出来,你们这托孤院里竟然也有如此上好的细银炭,倒是规划的不错。”她顿了顿,收敛了笑意,问道,“怎么才两道菜。”
车闽愣了愣,本还在思索宋钰霖前面的话,但听到后面的问话,急忙回道,“冬日里早早地端上来不好保温,影响口感。厨房提前都做着呢,现在应该恰好做好了,您稍安勿躁,菜品应是在路上了。”
车夫人眸中暗芒一闪,附和道,“刚才我问过下人了,正是在路上呢。”她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欠身行了一礼道,“知道郡主您要来,我们专门为您添置了许多东西。这细银炭便是我们夫妇俩用自己攒着的体己钱买下来的,专程为您烧的。”
宋钰霖扑哧一笑,转了转手腕道,“这么说,本郡主还挺有面儿的。不过这东西可不是只用钱就能买到的,你们夫妻俩,倒也是挺有手腕的。”随即,她抬眸看向车夫人,语气隐隐透出不耐,“行了,扯东扯西的,不就是想让本郡主为你们美言几句吗。待我看过情况,若不错,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见车夫人还站在原地,宋钰霖又道,“得了,落座吧。”
车夫人又行了一礼,复坐在了右侧的位置。她低垂着头,眸中神色复杂,若有所思地想到,这郡主,倒是与消息中不大相同。
19. 第 19 章
宋钰霖顺势捻起一缕沈叶初的发丝绕在手指上,纤纤玉指配乌黑发丝,异常养眼。她露出惋惜的神色,“可惜你不能言语,不然待我以后出宫,定将你接到我府中。”
沈叶初向宋钰霖微微一笑,随即起身为她斟了一杯清茶。“他”身姿清越,弯腰斟茶时腰身微微躬着。随即,“他”一手端着茶,一手轻轻贴着宋钰霖,慢慢向她靠近,随后喂给宋钰霖一口茶。见到的人无不感慨一句,好一个俊俏郎君,在场的人正是其中部分。
怪不得郡主出宫探查都要带着这个面首,车闽心道,这容貌,虽是男子,但比他见过的花楼里的最漂亮的小娘子都要更好看,还这么会讨好人。不过,这也太漂亮了,也就女子会喜欢这种长相。车闽心中暗暗鄙视,要他说,男子就该英武粗狂些。就像自己这样的才叫好呢。这个面首这样的,也就只能依附于女子了,真是没用。车闽心中鄙夷,但面上不显分毫。
宋钰霖就着沈叶初的手喝了几口茶,面露满意,轻轻拍了拍沈叶初,柔声道,“十一,坐下吃吧,不必伺候我用餐的。”
沈叶初点了点头,顺从地坐到了宋钰霖旁边。车夫人见状,目光中明明暗暗,若有所思。她目光转了转,笑道,“不知这位公子居所在何处?郡主在宫中不好照应时,若我们能有所消息,倒也能略尽绵薄之力,尽所能提供帮助呢。”
“真是大胆,你们是什么身份,竟然也敢打听郡主的人。知不知道我们公子可是郡主最喜欢的人!”染春目露愠色,活灵活现的演出了一个被养大胆子的蛮横侍女的样子。
“烟浓,本郡主倒是不知道你你胆子这么大啊,敢对车管事和他的夫人大吼大叫。”宋钰霖面色淡淡,让人看不出情绪,“我竟不知,你比车管事他们地位还高呢。”话罢。宋钰霖不在言语,只面上露出一丝不悦。
这时兰霄站了出来,她冷哼一声道,“哼,我们郡主平日里对十一公子和善,但是不知道被你们这些奴才钻了空子,敢狐假虎威起来了。”
不待兰霄说更多,沈叶初捂住心口喘了两下,轻轻拉了拉宋钰霖的衣袖。“他”眉目微微蹙起,俊俏的面容扭在了一起,但仍然不显难看,只让人想唾骂是谁忍心让美人这般难受,即便这美人是个男的。
男子做这个动作看起来大多矫揉造作,但这十一公子做起来倒是清清爽爽惹人怜爱。车夫人心道,初阳郡主这下怕是只想着让他好受些,顾不得惩治奴才了。接下来果然如她所料。
宋钰霖低低呵斥道,“吵什么,不知道十一平日里受不得嘈杂吗,都给我闭嘴。”
兰霄面露委屈,唇瓣微微张开,想说些什么,但顾及到某些东西,最终还是闭紧双唇,委屈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这时沈叶初也恢复过来,面上看起来舒适很多。宋钰霖松了一口气,这才回复起车夫人最开始的问题,她语气淡淡道,“十一他不会说话,平日里受了不少欺负,他怕生的很。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十一的忙便不劳烦你们夫妇帮了。”
车夫人眸中了然,看来这十一公子倒是厉害,把初阳郡主吃的死死的。她站起身来,语气恭敬道,“郡主殿下,您和十一公子尽管在这里用膳。我和夫君还要督促孩子们的午膳,带他们用膳,便不多打扰了。门外有小斯,您若有事尽管吩咐。”
宋钰霖不在意的点了点头,随意道。“你们费心了,去吧。”
车氏夫妇行了礼,便相携离去了。
见四下无人,众人面上皆放松了一些。宋钰霖深深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怎么样,岁盈,我演的还不错吧。”
沈叶初面露笑意,微微点头道,“演的很好,他们应是没有识破的。”
闻言,宋钰霖笑道,“我就说嘛,我很会的。”然而片刻后,她又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皱眉道,“车氏夫妇既然走了,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呀。消息该怎么探听呢?”
沈叶初眉头微微挑起,笃定道,“放心吧,还有一人正在替我们探听。”随即她夹了一筷子菜,安然道,“既然做了这些菜,我们可不能抚了他们的好意,先吃饱吧。”
宋钰霖明白沈叶初有后手后,心中安定许多,便放心的吃了起来,坦然道,“那我们先吃吧,染春兰霄你们也快吃,吃完再说别的。”
……
一场试探下来,这边气定神闲,那边也安定许多。
“这郡主倒是与消息中略微不符,不过这样的她,倒也对我们更好。”车闽道,“爱男色又好面子,还偏听偏信,怕是来了也只会草草了事,算不上什么威胁”
“还是要谨慎些,”车夫人道,“她这般纨绔,又得皇室喜爱,怕是极会讨长辈欢喜。这位初阳郡主这般纨绔,兴致来了,倒也不好应付。不过我们提前做好了准备,倒也不怕应付不来。只是好应付和稍微难点儿应付罢了。”
车闽闻言,面上也谨慎起来,“我明白的。”
见车闽这么紧张起来,车夫人轻轻拍了拍他,安抚道,“倒也不必这么紧张,这初阳郡主自己不过一介孤女,父母双亡,举目无亲,不足为惧。不过她如此作风,却能深得皇室喜爱,怕是极会讨长辈喜欢。我只是怕她身后有人罢了。若是她不开心了,给长辈告状,她的长辈可是宫中那位,那位若是派了人来,极有可能查出些什么出来。”
车闽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今日我们只要讨好这初阳郡主就行了。若她开心了,自然不会过分关注我们。对不对,夫人。”
车夫人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她折下身旁低矮梅树上的一支梅花,笑道,“让她安心快乐的过完这一天,便可。”
……
“什么?院里露面的小孩儿都穿戴干净暖和,其他孩子都穿的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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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在密室里?”宋钰霖语气惊讶,目中显露出一丝怒火,“这两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做的事情竟然如此卑劣!我定要惩治了他们!”
沈叶初面色凝重,眉头微蹙,语气沉稳道,“可探明了那密室位置?”
竹眠点了点头道,“位置已经探明,在地下,比较隐蔽。而且那间屋子只有屋子上方有一个极小的窗口,应是用来透气。上午时,我通过那窗子勉强能看清屋内景象。方才再去时,却发现那窗子被几块大石头压上了。他们应是从其他地方开了口子,这个地面上的通气窗口被封上了。”
“这种地方,应该是类似地下暗牢,一般入口都很隐蔽。而且,极有可能地牢入口被某些东西遮掩起来了,或者有暗道,大概比较难发现。”霍以川道,“若有机会,我可以去探查一番。”
沈叶初道,“好,那春阳你待会儿找机会让霍公子单独走。”随即,她望向霍以川,“届时你便借机找一找。若时间不够未找到,也不必强求,机会,总是还会再有的。”
霍以川点头道,“我明白的。”
宋钰霖也回道,“我到时候就找机会胡搅蛮缠,让霍公子腾出手来。”
沈叶初看向竹眠,问道,“竹眠,你将你知道的与那密室相关的消息都详细的说说,细枝末节也讲讲。”
竹眠点了点头道,“是,郡主。那时……”
……
“什么?跑了个小崽子!?你们是怎么看人的!”车闽的语气一半不耐一半担忧,他唾沫横飞道,“立刻去找,若冲撞了贵人,你们就都别活了!”
“是!小的们这就去!”几人正准备散去,一道制止声传来。
“等等,这么着急忙慌的去找算什么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这儿出事儿了吗?”车夫人眉头紧蹙,“小丁,你一个人去,若有人问起,就说从外面带回来了个小乞丐,但对方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所以你才去找,明白吗?”
叫小丁的人躬身道了一声是,便出去找去了。
“至于其他人,”车夫人一一扫过,语气淡淡道,“今日若无事,便都不追究。若出事了,有你们好果子吃。”车夫人语气淡淡,但极有力量,不怒自威,让人听了不敢造次,她继续道,“原本该干什么的,现在都给我去干,自己的事儿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做。今日有贵客,都给我仔细着。都散了。”
众人一一应是,随即便四散开来。
见车氏夫妇离开,一片怨声载道声响起。
“他俩以为自己是谁啊,本来都是一样的人,若非被大人赏识,轮得到他们命令我们?”
“就是,出了事儿还不是要一起抗,神气什么啊。”
也有一些和事佬道,“唉行了行了,别让他们听到了,快干事儿吧。”
“对呀,人家也确实被赏识了,运气在这儿,没办法啊。”
20. 第 20 章
屋内众人正商讨着,门口却突然闯进来一个小孩儿。他衣衫单薄,手上生了冻疮,脸上被冻的面色发白。
稚嫩的声音响起,“贵人们,求您们救救院里的人!”
屋内众人面色各异。沈叶初与竹眠短暂的对视一眼,随即,竹眠上前扶起了那小孩儿。
宋钰霖道,“兰霄,把门守好了,别让外人进来。”
“是,殿下。”
“院里根本就不是为了我们建的,他们自己吃饱穿暖,根本不管我们死活。前阵子有人过来,我们大哥去举报了院里的人,但后来还是没人管我们,大哥也被打死了。”那小孩儿说到这儿,哽咽起来,竟然说不话来。
“别急,慢慢说,我们是宫里派来的,定会为你们做主。”宋钰霖柔声道,“不过看你这样子,是逃出来的吧。我们先将你带出去,后面商讨好方法再来解决这院里的事情,你看可好?”
那小孩跪下,咚的一声磕到了地上,头紧紧扣着地面,“谢谢贵人们!”
“竹眠,你先带着他去安置一下,别让人发现了。”
竹眠应了声是,便带着那小孩儿离开了。
不多时,门外被支开的侍从赶了回来,那人恭敬道,“郡主殿下,奴才已经去说过了,甜汤待会就上。”
宋钰霖随意道,“知道了,你去告诉车管事,待我喝完甜汤,便去院里看看。”
“是。”
一刻钟后,车氏夫妇便一起过来了。车闽脸上带着笑道,“郡主,我们给您和这位公子准备了暖手炉。带着暖手炉,待会儿逛的时候您也暖和些。”
“车管事倒是很不错。”宋钰霖站起身来,沈叶初也跟在她身侧。
“现在便逛逛吧,顺便和我说说这院里的事情。”
“是,郡主。”车管事道,“孩子们现在应该正回屋里准备午枕呢,刚好离得也近,要不去看看?”
“可。那便去吧。”宋钰霖道。
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地儿。这儿的屋子很大,一间屋里放了许多张床,床与床之间是不算宽的过道。
“所有孩子们都睡这儿?”宋钰霖问道。
“哎呦,也不是。这是男孩睡的地方,女孩睡的房间在隔壁呢。虽说一间房睡得人多,但这也方便他们交流感情呢。”车闽道,“而且这样也方便院里管理,我们这儿啊,人手不多。”
宋钰霖哦了一声,问道,“是还有孩子没回来吗?”
车闽迷惑道,“都回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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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还有许多床空着呢。”宋钰霖望着屋内沉默的孩子们,眸中怜惜之色一闪而过,“我见还有些被褥是用过的呢。”
“害,这些啊,是院里其他人的。”车闽道,“我们其他人啊,会轮流在这儿陪着孩子们睡觉,免得发生了什么事儿来不及反应。”
沈叶初走到靠里的一个床铺上,轻轻摸了摸那小孩儿的脸颊。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小男孩儿僵硬起来,紧闭的双眼控制不住的颤动起来,睫毛也扑闪扑闪的。尽管如此,他仍旧一动不动的装睡。她不动声色的与兰霄对视一眼。兰霄幅度微小的点了一下头。
“小孩儿就是睡眠好,这么快就都睡着了。”兰霄道,“要是郡主殿下您也有这么好的睡眠就好了。免得您夜里难受。”
宫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连郡主的婢女都这么自大。车闽心中暗暗想道,还是得先稳住他们。
“孩子们还小,瞌睡多正常的,正常的哈哈。”车闽尴尬的笑了两声,见无人理会,正欲再说些什么,宋钰霖就开了口。
“既然孩子们都睡着了,我们也不多打扰了,本郡主还是明事理的。”宋钰霖继续道,“去看看对面的房间吧。”说罢,不等车闽等人带路,就自己走了出去。
21. 第 21 章
“上次的事情,办的如何了。”宋钰铭问道。
“主子,属下已经带人探查过了,已经安好钉子,只不过,霍府那边回话说,并未得到外出消息。”
宋钰铭眼眸微抬,似笑非笑道,“这样啊,我明白了。”他顿了顿,又道。“你去带回竹影,明日我们便要离宫。最迟今夜。”
“是,主子。”
寿康宫内,沈叶初一脸惊讶,诧异道,“不日便要离京?”
沈太后慈祥道,“边关虽暂时和平,但暗地里波涛涌动,总要有人去安抚军民的。霍家便是最好的选择。此次一去,他们下次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顿了顿,她凝重道,“盈盈,你要想好,若你愿意嫁过去,我和皇帝会为你做好一切。但边关苦寒,还久不能回京,若你现在不愿意了,告诉祖母,祖母还能再为你解决。”
“岁盈知道祖母的心意。”沈岁盈面色坚毅道,“可我愿意随霍家一同前去边关。若我能出力,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这一世,她定不能让上一世的惨剧重演。
“唉,罢罢罢,既然你心意已决,那祖母也只能为你多做些准备了。”沈太后目光中有不忍,但还有骄傲,“我们沈家虽已没落,但当年,也是不输霍家的。你父亲与霍大将军也不分伯仲。今日你做好决定,那整个沈家都会在背后支持你。”
说着,沈太后拿出一枚令牌来,“这是黑英令分令,虽不能比拟黑英令,但你在边关,有这个还是能有些保障的。”
沈叶初接过令牌,眼中热意涌起,“谢谢祖母。岁盈……”
“好了好了,”沈太后打断她的话,感慨道。“沈氏一族现在唯你我二人,祖母原本只希望你完满的度过一生。但丘陵拦不住老鹰,你若是要远行,祖母也会尽所能的帮你。”
沈叶初抱住沈太后,二人俱是思绪万千。
东宫,地牢。
一面容普通的男子双腿盘坐,虽在牢房里,但仍然身姿挺拔,衣衫整洁,只多了些灰尘。
“陈大夫,我们也不想难为你,你就老实说说,到底谁派你来的呗,这一个字儿不说,待会儿可要给你用些手段了。”云启背靠狱门,见狱中人还是一言不发,啧了一声,不耐道,“用了手段难受的可是你,你自己好好想想。”
屋内边缘里,宋钰景一袭鸦青色锦衣,面容半明半暗,语气淡淡道,“陈大夫,作为本宫的救命恩人,本宫原本很感激你。不过,你猜猜云启他们查到了什么?”
见那陈大夫还是一字不发,宋钰景挥了挥手,便有两个健硕的狱卒过来,他口吻淡漠道,“你们来审,背后的消息,本宫要全部知晓?”说罢,便离开了这里。云启连忙跟上。
见云意还在这里,那两个大汉问道,“云意大人,你不跟太子一起吗?”
云意摇了摇头,“我就在这儿看着,有什么意外也能及时处理。太子那边,有云启跟着就够了。”
“好,那我们二人这边开始了?”
云意点点头,“嗯。”他用火钳子随意的拨弄了燃着的碳火,接着道。“注意留着他的命。”
其中一个狱卒拿起烧的通红碳火,正欲上前,眼前就突然一黑,随即倒在了地上。
这变故突生,屋内众人神色各异,云意心中暗道,殿下果然料事如神,真有人卡着时辰过来啊。他当即出手,拦下突然出现的黑衣人,那人与云意缠斗在一起,云意讶然想到,这人身手竟然与我差不多,还好留下的不是云启。
余光瞥见另一人已经将另外一个狱卒打倒,带着砍断了锁链欲带着陈大夫逃跑,云意撒下一把粉末,趁黑衣人眼睛受扰之际飞身向陈大夫那边。扶着陈大夫那人飞快抽刀挥向他,云意向左一躲,另一人便冲他面门也撒了一把粉末,他躲避不及,吸入几口后,意识逐渐模糊。
云启撑着剑,强撑一口气扯掉那人脸上的黑布,但来不及看清,人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那两人带着陈大夫飞速往外走。陈大夫语气虚弱道,“怕是有诈,你们贸然来救我,风险极大。”
被扯掉面巾那人面容温和,一双断眉却让这温和硬生生缩减几分,这人正是竹止。他沉稳道,“主子让来的。他让你回来。”
陈大夫仍然稳着,“太子不可能只留云意一人。暗中必有手脚,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发现。现在不能直接去找主子。不然怕是会有祸患。”
竹止只道,“主子说了最迟今夜把你带回去。”话罢,便不再言语,只带着陈大夫往前冲。
陈大夫一愣,眸中明明灭灭,最后化为好笑,“你倒是一如既往,只听主子的话。”
竹止只背着他往前走,并不理会。
不多时,两人便回了宫。刚进书房,就见宋钰铭站在桌边,微微弯腰,手持毛笔起起落落,应是在作画。烛火明明灭灭,映照出他半边俊朗的面容。
听到动静,宋钰铭微微抬首,这下烛火终于照出了他完整的脸庞,“回来了?东宫那边怎么样。”
“禀主子,太子只派了云意一人守着竹影。牢内除了两个行刑手,并与他人。”朱止单膝跪地,头颅微微低垂,恭敬道,“竹影说,可能是有阴谋。”
“哦?”宋钰铭眉梢微微挑起,“阴谋?那应该是想要查到我吧。无碍,一个时辰后,我们便要离京。”说罢,他看向陈大夫,“你去收拾收拾,这面具,便不用带了。以后做你自己便可。”
陈大夫闻言,撕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娃娃脸,他垂首道,“是,主子。”
……
云意的意识逐渐回笼,意识到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他猛的坐起,手往腰间一抓,却没有抓到常用的匕首。
“云意!你可算醒了。”云启坐在旁边,见云意恢复意识,满脸庆幸,“不是说好装装样子吗,你怎么还被迷晕了。这陈大夫,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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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他做的,”云启道,“是来救他的人做的。殿下呢?”
“殿下在书房呢,有线索了。你说说这陈大夫,既然愿意投诚,直接说明白不就得了,还非什么都不说,只让我们自己看。真是怪人。”
云启一路叽叽喳喳的,云意竟也不觉得吵,两人很快就到了书房。
“殿下,云启云意求见。”
门内,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进。”
两人推门进去,就见宋钰景面容中透出几分疲倦和不解。
“本宫记得,你们也是兄弟,”宋钰景缓缓道,“你们来说说看,为什么兄弟之间会互相排斥呢?”
闻言,云启云意迅速跪下,云意道,“殿下,属下二人不过民间孤儿,幸遇见殿下我们才能得如今生活,怎么能与您与其他皇子相提并论。”
“都起来,”宋钰景揉了揉眉心,“三皇弟,这蛊虫竟然直指三皇弟的宫里。”他叹道,“原我并不相信陈大夫,他留下的暗号我也不全信,更何况指向了三皇弟的宫里。我知道三皇弟的愿望,他自小就极其喜欢练武。还让我承诺他,以后若有战争,一定先派他去。”他顿了顿,不解道,“可,连母后留给我的蛊虫,竟也指向三皇弟宫里。”
这蛊虫,是先皇后族内流传下来的,喂它一人的血液,它便能指出那人所在的方向。在这期间蛊虫会一直躁动不安,直至离那人距离一引以内。直到蛊虫将这血液消化完,这种现象才消失。
按照陈大夫留下的暗号,他们找到了三皇子居所附近。太子的蛊虫,也是到这附近便安静下来。害怕是血液被消化完,他们还特意又去了别处。最后发现只有三皇子居所附近,才有这种情况。
云启见太子情绪不对,忍不住道,“殿下,人都是会变的。您不能因为原来三皇子的好就忽视现在三皇子的不对劲儿。”
宋钰景闭了闭眼,又睁开,看向云启道,“你说的不错。云启,你带人去三皇弟那儿探查一番。”随即,宋钰景又将视线看向云意,“云意,你就带人在东宫内查出今晚那带着人闯进地牢的眼线吧。找到他,或许我们能得到更多消息。”
“是,殿下。”
一夜暗流涌动,终在天明时拉下帷幕。
翌日,天清气朗,又是一个好天气。
“什么?婚期已经定下了?”宋钰霖惊讶的问道,“什么时候啊?怎么这么快?”
沈叶初面色平静道,“下月初四。”
“那不就是十日后?天呐,怎么这么赶?”宋钰霖满面不解,匪夷所思道,“莫非完婚后你要跟着霍家去边关?”
沈叶初点头道,“我确有此打算。”保下霍家,就能保下一半南桑。
宋钰霖忍不住道,“即便与霍以川完婚,你也不必与他同去边关。自古以来,携家眷同去边关是少数,将军外出打仗,家眷在都城平安度日,才是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