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留守妇女们的秘密情事》
第92章 秘密92
第92章 秘密92当我从他口中听到“姓王的”三个字时,我只有那么一瞬间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我不知道是谁和他说的,又或者是他在哪儿发现的蛛丝马迹,但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我现在已经和他离婚了。
他之所以这么提无外乎还是想挽回这段关系,这是把锅推到我头上,想用这个来压着我。
我假装没听到,不接他这个茬。把猪草放进猪食锅里,架着火开始煮。
他看我不回,有点慌了,但又尽量压着,只是一个急步走到我面前,在我转身后觉得有点仓促,又有些不太自在的往后甩了甩手,把头转到一个方向后又转回来。
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继续干我的事儿。
他一只手架在灶台上,几乎把我半包围在火炉里侧。
“让开。你现在已经影响我生火了。”
“心虚了?”
他问我。
“心虚什么?你不用觉得心虚,现在我们两个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说。
我正准备用火钳把一块柴夹到火中,他却伸手挡了一下,一点儿都不管里面的火焰窜得多高。
我直接用火钳把他的手挥开。
“有毛病啊你?”
“我有没有毛病你不知道?”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张健,我觉得如果你是个男人,现在就不应该继续在这耗时间。你像一个老嫂子一样在这和我唠嗑,还说这些有的没的,有必要吗?”
“李小梅,他哪里比我好?”
我真的觉得很炸裂。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难道不应该是心里知道,也得往肚里咽??他反而还问出来了。
说实话,有好多次我都想问他外面那个女的有哪里比我好?
可话到嘴边我又说不出了。
因为我觉得这种话说出去丢的反而是我的脸。
既然他在我和别人之间已经做了选择,他已经选了别人,那我何必还要上赶着问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放弃我?
我只需要像他一样放弃他就行了呀。
人是不可能强求的,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永恒的东西,爱不过也是人想象出来的而已。
大家都不要自以为是。
但他居然这么问了。
我现在和他关系虽然已断,但或许是身为男人的占有欲这一块还没消失,而他心里对我是有一定的愧疚和心虚的。
所以问话也相对问的小心翼翼。
我只是把他的手挥开,没有理他,直接把柴添到火中,便提着猪食桶到库房去拿饲料。
我听到他在背后追过来。
我也感觉得到他的脚步越来越近。我几乎已经感受到他的气息就在背后。说实话,他每靠近一步,我的心跳就会加速一次。
我也害怕他会突然从我背后偷袭。
但我还是强撑着胆子,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儿,尽量让自己不要分心。
就在我把饲料装好,准备拎着猪食桶回到厨房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另外一只手把我拎着的猪食桶踢到旁边放下。
他把我抵在背后的墙上。
居高临下的问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他嘴角抽了抽,明显是不满,脸上的表情也颇为不爽。
“李小梅,我现在在好好和你说话,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挥掉他搭在我肩膀上那只手。
“姓张的,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还请你不要打扰我。”
说完我拎着东西回厨房。
他在背后看着我。
我甚至觉得背后好像有成千上万的剑刺向我的后背。但我只能硬着头皮走。
“姓李的,我觉得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他妈到底还想怎么样?!啊?!”
就在某个突然间,他就像一个神经病一样站出来,伸出双手拦在我面前。
对我一通大吼。
我真想一桶摔在他脸上,可我没有这么大力气。
于是我的脸色也不好看:“你他妈有毛病吧?!怎么?昨天突然发现家里还有两个人觉得自己不好意思没有脸继续说下去,去房间睡了一晚上又把昨天不要脸的毛病睡出来了是吧?
我再告诉你一遍,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请你不要打扰我!”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大脾气?!”
“那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问我这些?姓张的,你在外面动了什么手脚?干了什么事儿,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告诉你,我不管你现在出发点是什么,你想和我复婚也好,你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满足你一些……满足你一些想占便宜的心思也好,我都不可能配合你,我也不可能答应你。我警告你,我现在才是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不然离婚协议上的条件一定是你净身出户!
我才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他还想伸手掐着我的脖子。被我用支鞋的簪子刺了一下。
还有血珠冒出来。
他啊的一声连连往后退,不可置信的盯着我,手里还沾着血的簪子。
“李小梅,你他妈居然敢偷袭我?!你刺我?!”
他面露狰狞。眼看着还要走过来,我眼疾手快的从库房把钉耙拿出来。怼着他。
“你,你!……行,行。”他的头一晃一晃的,一副濒临失控的样子:“你有种,你是我见过最有种的女人。
行,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再想着给你机会。我告诉你,李小梅,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你会有后悔的那一天。你等着吧!”
他一只手指着我对我说。紧接着往后退了两步,走到厨房那道门口。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而我自己也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把钉耙拄在地上,自己退后到墙上,就这么无声的靠着。
我的眼泪顺势而流。
心里毛刺刺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知道这段关系早就已经不复存在,早就已经在心里给自己打过预防针。
早就千万遍的告诉自己,他根本在我这儿什么都算不上。
可我还……可我还是流泪了。
我也没有立马抬衣袖擦泪。而是任由自己在原地流泪,哭泣。
过了好久好久,直到厨房门口有人出现,我才立马意识到什么,抬手擦泪。
“……你……咳咳,那个什么……李小梅,我不是故意过来…我不是故意过来看你笑话的啊,我就是正好路过。然……然后看到你家张健气冲冲的从这儿离开。诶……
你这是刚刚哭过了吗?还是怎么回事儿啊?”
跟我说话的是之前那个刘大姐。当时在我家院子看王浩帮孩子做风筝时,在我家院子阴阳怪气的那个。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她正面相碰。当然更不想让她看到我哭哭啼啼的样子。
只是她话都已经说在前头了,我也没必要一直把她当成仇人。
“没有,就是刚刚眼睛进了沙子。进来喝杯茶吗?”
“不用,我刚刚已经从家里喝了出来了。那个……我听说你们两个已经离婚了?”
我抬头看她一眼。拖着钉耙走过去,准备放回库房,她被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
于是我还没来得及回她,就看她对我摆手,匆匆忙忙的说:“那个……我地里还有一点活没干,我就先走了!拜拜!”
我看着她走开,心里划过一丝怅然。本来我想直接和她说:对,就是和他离了。
结果她反而被吓跑了。
吓跑就吓跑吧,不用解释的感觉也很不错。她们最好觉得我生人勿近,这样以后就不会问让我心里不舒服的问题了。
见到我的时候最好当做是陌生人。
带着这种想法,我重新恢复到往常的生活中。一直到下午张健都没再回来,也没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在想什么时候去接两个孩子。
现在已经离婚,不管他在不在家里待着,完全可以把孩子接回来吧?
应该没毛病。
就在我准备打电话告诉小平我现在立马找车去接两个孩子时,我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
“妈妈妈妈。妈妈,爸爸把我们接回来了!”
“妈妈,我们回来了!”
我像是幻听一样,又迅速把门拉开,往外一探,果然是我的两个孩子,当然还有张健。
我的心狠狠跳了一跳。
他什么时候去接的两个孩子??!
我还以为他已经……我以为他已经回广东了或者他去别的地方了,总之我并不觉得他会去接两个孩子回来。
我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震撼。但最终我都强力压着不让自己表现得太突兀。
我抱着两个迎面扑过来的孩子。正在地上问他们两个这两天在小平那里乖不乖?
“当然了,小平大孃还给我们做饺子吃,可好吃了!!”
这是我儿子说的。
“真是个小吃货!”
“妈妈,那个饺子是真的好吃。就是味道有点重。”
女儿说。
“是吗,什么味的饺子呀?”
“好像是韭菜味的。”
女儿回。
“原来是这样啊,韭菜的味道本来就很重,但是很好吃。”我在女儿的鼻尖上刮了一下:“只要吃得开心就好。那你们感谢小平大孃了吗?”
“肯定啊,妈妈说我们要有礼貌,而且老师也跟我们说,时时刻刻都要记得有礼貌。”
儿子道,但他意识到走近的张健,用余光看了一眼后,把脸蛋靠在我的一边侧脸上,用很轻很轻的语气问我:“妈妈,爸爸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女儿也问:“妈妈把我们放到小平大孃家,就是因为要接爸爸吗?”
两个孩子这话问的我有点哑口无言。我和张健的情况……
算了,我看他这个样子,恐怕还想在两个孩子面前留点好。
而且,我也不想现在摆脸。
我只轻轻摸摸他们的脸,然后转移话题:“你们吃晚饭了吗?妈妈给你们做吃的好不好?”
两个孩子摇头。
“那你们想吃什么?妈妈给你们做。”
“妈妈,我想吃汤圆,就是你亲手包的那种。不是超市买的那种黑芝麻哟。”
“那我们小静呢,小静想吃什么?”
“妈妈,我和弟弟一样想吃汤圆。”
“好好好,那妈妈现在就去给你们做,你们去看看电视?”
两个小孩一蹦一跳的跑到客厅去了。只剩我和张健两个人面对面。他走近,我也从地上站起。
“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就去接他们两个了,我刚刚还正准备去。幸好我没去,不然就错过了。”
他双手插在裤兜,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也不说话。
而当我打算转身离开时,他却突然开了口。
“他们是我的种,我去接他们难道还要你同意吗?”
我扭头盯着他。手指一点一点握成拳头。
他的眼睫毛轻轻动了动。好像有一点小小的得意,可能是因为把我说的哑口无言吧。
于是他又装把语气压下来,问:“早点习惯,毕竟现在我们两个不是没关系了吗?我也不必要像以前那样讨好你,像以前那样和你说话。”
我心里好像突然有一扇窗户被打开了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
他说这句话虽然听着不舒服,换个角度想,却能让我觉得心里平静不少。
我轻轻的用鼻腔哼了一声。
“你知道就好,就这样挺好的。”
干干脆脆的给个结果,总比刚刚他一直在问我王浩哪里比他好来的强。
我更喜欢这种干脆的方式。不然搅得我一颗心不上不下很难受。
说完我就进屋,也不管后面的人怎么想,怎么看我。
张健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我感觉他跟两个孩子的互动明显多了。两个小孩反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很不自在。
在张健没注意时,我提前把他们两个叫到身边,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如果爸爸问到你们怎么还不去读书,你们就说不知道,明白吗?”
一般这种情况两个小孩会问我为什么?
可今天他们没问。因为他们也感觉到张健的异常。
我又嘱咐他们:“还有我们在街上住的地方,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们爸爸。记住了。”
不知道女孩是不是比男孩要敏感一些,我刚刚说完儿子就点头答应,女儿却有一些不太自在,脸色显露出几番挣扎后趴在我耳边小心翼翼的问我:“妈妈,你和爸爸是不是离婚了?”
第93章 秘密93
第93章 秘密93现在张健突然对两个孩子这么上心,这么体贴,甚至还背着我把两个孩子接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们说了什么?
但无论如何,他的这些举动现在都是想讨好。
这就导致如果我一直很坚定的再提和他离婚这件事可能会引起他的情绪变动,可能会让他变得暴躁,很容易发生不可控的场面。
如果两个孩子不在这儿还好,但是两个孩子已经回家来了,还是要尽量回避这些破事儿。
我找了个理由把这个事给绕过去了:“妈妈要做饭了,一会儿来不及了。你们两个自己玩一会儿好吗?”
看我转移话题他们两个也只能点头。纷纷说了一个好字,一起转身去客厅了。
女儿中途到厕所。我听到厕所里面有哗哗的水声。
还有他们父女俩交流的声音。
“你拿拖把做什么?爸爸帮你。”
“我想拖一下地。”
拖地。
以往每个星期过来,我都会把里里外外拖一遍打扫一遍。两个孩子还小,虽然做不到像一些家庭那么整洁干净,但最基本的卫生还得保证。
这个星期糟心事儿有点多,我就没来得及。再加上……
我以为把婚离了,他应该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广东。他现在身上肯定不止我们这边一处压力,还有外面的人给他施压。
那些女人……都是口蜜腹剑。可不会像我对他这么宽松。
但他居然留下来了。
难不成……是因为和那边已经分手了?
锅里吱吱吱响,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走过去看看,但转念一想,他也在里面,这个父亲的角色,不至于让我太操心。
果然出来的时候拖把是在他手里的。
由他代替女儿去拖地。
我在他们看过来之前已经把目光转移到锅里的菜中。忙着自己手里的事儿,不去看他们。
“爸爸,这里面也要拖一拖。里面容易生灰,拖地的时候也容易被忽略。妈妈说地被东西挡着,但是我们的眼睛不应该被东西挡着。”
女儿这话说的我手里拿着的调味盒都跟着轻轻抖了抖。我下一次扭头去看,正好和张健的目光撞上。
我又把目光拉回。
“咳咳。对,你妈说的对。爸爸马上就拖,你出去和弟弟看电视吧,这里交给我。嗯?”
“……好吧。”
我心里是有一些浮毛一样的感觉的。不知道是不是这种状况,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所以才让我觉得突兀而又尴尬。
尤其我自己知道现在他是因为什么在表现。
说实话,如果……如果没有高利贷,即便我已经和王浩好上了,我也会考虑再给他一个机会。
但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无底线的宽容对待他。
我会在漫长的时光中把他的思想一点一点摆正。
我会对他抛下两个选择。
一:回广东,每个月按时按点往家里寄钱,我们继续过着以前那种互不打扰的日子。全都只为了一个家的生存。
二:和外面的彻底断干净,回家大家一起找个新的法子维持生计。
第二种方法或许会在长久共同努力扶持的日子和生活中让原本已经消沉的感情重新被捡起来。
但这些现在都没得选。还没提出来就已经变成过去式。
赌毒的这种底线,是我永远不能容忍的。
后来我听到他在客厅叫两个孩子一块过来帮我端菜,拿饭。
两个小孩一蹦一跳跑到厨房来,他也过来了。
大家都在灶台上轮转,手难免会有接触。即便我已经很小心去回避,但还是有一两次被他给撞上了。
我心头跳了一下,立马收了手。开始解围裙。
“我帮你。”
他的速度很快,我根本没反应过来。“不用”两个字儿还没装嘴里吐出来,他就已经帮我在解了。
我整个人狠狠僵住,很不自在。
两个小孩互看一眼,像说悄悄话一样的互相嘿嘿笑两声后丢下我和张健在厨房,他们先走了。
我迅速从他的包围圈“跳”出来。
但是这边的位置有点窄,本来男人的体格就要健壮一些,他站在我面前,我挤出去的地方都没有了。
“…让一让。”
他往旁边靠了靠。依旧还是没有足够的空间能够挤出去。我只能扭头瞪他。
“你什么意思?”
他的手突然环着我的腰,把我往他这个方向托,我们两个人的脸差点撞上。在最后一刻我及时扭头躲过。
“要怎么样你才消气?”
刚刚他的手环着我的腰的那一刻,我就隐隐约约能猜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我对这样的触碰很敏感。
因为这是我不喜欢的。
但我推,却没能把他推开。眼神也没把他押走。
“我已经说过了,这个问题能不能不要再问?你知道我对两个孩子的感受很在乎。
他们是我的底线。不要让局面太难看。”
“那你就答应我呀?你答应我局面不就好看,不就漂漂亮亮的了。”
“你够了!”
我用力推开他!
他一双眼睛瞪大了盯着我。
我还想走,但被他拉回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甩开他的手,压低声音质问他。
“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我刚刚干的那些难道你看不见?李小梅,生气也应该有一个限度吧。你在外面把我的脸都已经丢干净了,我现在还在这儿眼巴巴的求你。
哪家夫妻不吵架?
哪家两口子不发生点矛盾?
你以为他们在外边就是好好的一个人吗?!
我到底做了什么事儿让你这么不可饶恕?!”
“所以你现在为了自己把你那些一起出去打工的兄弟伙全都拱出来了?”
他嘴角一抽,脸色很不好看。这是被我戳中了心声,到底还是有一丝做人的底线,还知道自己刚刚把他们全都扯出来确实有点不该。
呵。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健,我是一个人,我的精力有限度,我的脾气同样也有限。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已经都跟你说清楚了,是,我知道你们在外面每个人都很乱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你想表明什么呢?
你把他们全都搬出来是想表明什么?
你觉得你比他们好?觉得别人家的女人都没找他们男人的事,所以我就应该什么都当做没发生?
我甚至还应该给你颁一个好人卡,因为你比他们还要好?
因为你刚刚很难得的代替孩子拖了一次地?
因为你背着我就把两个孩子给接了回来?
因为…你刚刚和孩子的那些亲密的互动?”
“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想的是什么,但是张健,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些女人,我也和村里的那些不一样。我就是我,别人好坏跟我没关系,别人善良不善良,自私不自私,我也学不来。
我只能按照我的方式走。你不要用这些方式,这些套路,对我不管用。对我而言,如果你真的很想大家以后见了面,彼此有个笑脸,好好的相处。
那你还是尽快回到自己应该在的地方吧。这两个孩子始终是你张家的血脉,即便我和你的关系尽了,但你们没有。不要想着什么东西都握在手里,你捏不住。还不如在以后的日子中做一些让两个孩子记住你,孝敬你的事儿。这才是你当下最应该做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真的不可挽回了是吧?”
他这一声语气凶巴巴的,跟刚刚的都不一样。
也正是如此,让我更加坚定。
“对,就是这样。就是不可挽回了。”我从他身边挤过去:“吃饭吧,不要让两个孩子看笑话。”
后来他过了好久好久才回来,满是烟味。我看得出来,两个小孩也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就会看厨房的方向。他们也会眼神交接,但都没有把心里的话摆出来。
我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该给他们夹菜就给他们夹菜。时不时叫他们赶紧吃,一会凉了。
快到尾声时,他才从外面回来。
“爸爸吃饭了。”
“爸爸你去哪儿了呀?怎么现在才回来?刚刚你不是就在家里吗?”
儿子一边问一边挥挥手,这是觉得烟味重,他凑过去嗅了嗅,又问:“爸爸,你刚刚去抽烟了吗?味道好重好重呀。”
张健只是抿唇对他笑。
什么也没说,单手就把儿子从座位上抱起来,抱坐在他的一条大腿上。
然后他又换了个位置,把女儿抱坐在他另外一条腿上。
这个场面真的……
好像是一把带着齿轮的刀,不断的在我的心里搅动着。我的眼角和鼻梁都开始猛的泛酸。
我没办法继续在这里待着,不然就要失控了。
“你们都快点吃,我吃好了。”
说完我就拿着碗筷回厨房。转身的那一刻眼泪就已经掉下。
如果是以前,我会阻止他把两个小孩抱在怀里吃饭。
我不想惯着孩子。
而且吃饭这种事儿是正事儿,就应该让他们自己端着碗好好吃。
但刚刚这种情况我真的阻止不了。
张健的眼眶带着红。不可否认,人心都是肉做的,他是做了错事,就针对这个事儿我不会原谅他。
但他身为一个父亲,我也不会剥夺他站在父亲的角度对孩子好,对孩子不忍心的资格。
就让他们三个好好待一会儿吧。
我在火上烧了水,准备一会儿用来洗碗。
刚把水盆放到火炉上,手机铃声就响了。
我摸出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居然是我妈打过来的!
她怎么打电话来了??
从大年初一初二我带着孩子从山里出来后她就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期间只有我大嫂打电话过来问过孩子感冒情况。
这都已经隔这么久了,突然打电话,难道是因为今天张健进山接两个孩子时一并去家里了??
他是不是把我们离婚的事儿跟家里说了?
我感觉应该是这样,不然也不会平白无故给我打什么电话。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是他讲了,我也不用再讲,反倒是省的事儿,只是把这种矛盾提前了而已。
我拿着电话开门走到外边去接。
“喂。”
“李小梅,你这个天杀的不省心的,我说你一天天的在家里作什么妖,人家小张对你不好吗?!两个孩子还这么小,你离什么婚?离了婚你打算怎么办?!你连个工作都没有,连份收入都没有,你还带着两个孩子,你是想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呀?啊?!!
我看你一天天的就只会气人!!!”
我就知道开局会有这么一段话。我甚至连腔调都能想象得到。本来我是想着如果家里不知道那就一直不知道。
反正日子也是我自己过。
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小心知道了,那我就站在我的角度,该解释解释。
至于能不能接受,听不听是他们的事儿,我不会受他们的影响。
可现在我听到这些话,加上现有的心理情绪,难免就有点不舒服。
所以回怼了一句:“当初不是你们也看不上他的吗?这不正好顺着大家的意把这婚离了。”
“你说什么?!”
“我说,本来你们也没看上他,现在不是正好合了你们的意了吗?”
这些年,就因为我嫁给张健没有带给家里更多的利益,没有显耀的家世给他们长脸,他们对张健总看不惯。
要不是我这个人过日子从不看别人的看法,恐怕也会被他们忽悠,和他们站在一条战线,也会看不起自己的男人。
不然我的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撑到现在,我自认为是因为我有主见。
因为我从不和别人比什么。
不比老公的职业,不比老公的收入。更不比两个孩子的成长。
我只立足于当下的条件。
“你!你!你真是,你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儿你!怎么?你现在过得不好了,又反过来怪我们了?!
老娘当初就跟你说让你不要嫁没有父母没有家世的男人,你偏偏要去!隔壁村那个姓林的追你,人家这么多田土,换成钱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爹妈健在,又能干,每年都能喂七八头猪,一万多斤苞谷,你吃都吃不完!
现在好了吧?嫁给他你有什么?有一个结婚证和一个离婚证吗?
终于过不下去了?
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还是撑不下去了?现在舒服了吧?开心了?”
第94章 秘密94
第94章 秘密94“对,是我自己选的,所以整件事情也只有我自己可以掌控。如果你们帮不到我什么就不要再打电话搅乱我的心情。我没有请你们怎么样,更不会因为我离婚的事儿影响到你们任何一点利益。
我不找你们帮忙,你们也别打电话烦我。就这样,挂了!”
我要的结果就是家里不再打电话给我,不再提起这些让我也不开心,让我难过的事儿。
我不管我妈是单纯想太多,责任要好,还是害怕我离了婚拖累他们也罢,又或者只是习惯性的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嘲讽或是指责一个现在在他们看来处于劣势的人。
这些我通通都不在乎。
人情越淡越好。
都让各自在各自的领域和决定中去成长吧。
电话打完,我转头准备进屋。却差点碰到站在后面的张健。
我被吓了一跳,不知他什么时候出来的,刚刚不是在陪两个孩子吗?
他半靠在入户门框一侧,手里点燃一支烟,没有连续抽,更像是一种装饰。
我的心跳突突的。
但现在已经知道他在这儿后,看他也算是一副平静沉稳的样子,心跳就慢慢趋于平静了。
于是当做没看见,尽量自然平常的进屋。
而一只脚刚踏入门内,就听到他在旁边说:“妈打电话给你了?”
“嗯。”
“你现在连他们老人家的话都不愿意听了吗?”
我扭头盯着他,和他四目相对着。他的目光很沉,还带有一种我看不出来的淡淡忧伤。
我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我突然找他离婚后,他一点一点爬上来的后劲儿?
就像人死给人的感觉一样。
当时可能没有那么强烈,但是随着亲人的离开,时间越长后劲就越大。
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要斩断,斩断他心里所有的侥幸,斩断家里人有意无意想对我施加的压迫。
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必要再来回周旋。
“张健,我知道你去接两个孩子,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去见我爸妈。你是一个正常人,我能理解你现在做的这些事儿不过都是想再努力一下。
但是你的力气使错方向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当初家里反对,我非要和你在一起。现在也是一样,我决定和你离婚,就不会听别人怎么说怎么议论。我爸妈更加管不了我。”
他突然转过身站直了。和我对立站着。
手中的烟也因此滑落在地上。
他的神色有点慌,语气也有些急:“所以呢?所以你当真觉得我犯一次错,就一点都没有机会可以改了?
李小梅,我真的有点猜不透你。当年为了和我在一起,你不惜与所有人为敌。一副爱我爱的要死的样子,现在我就出了这么一次问题,你就判我死刑。”
他突然抓住我两边肩膀视线定格在我的心脏,好像隔着衣服都要洞穿我的心。有点渗人。
又把目光抬起来,对着我的脸,锁着我的眼:“我真的好想把你这儿打开看一看,看看你这心到底在想什么?啊,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愿意背叛一切和我在一起。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说不要就不要!
你真的有心吗?你真的有心吗?李小梅。你这颗心究竟是什么颜色的?是什么……是什么东西装的?为什么能做到这么干脆,这么冷漠?!!不如你教一教我,你教教我怎么面对这种情况,你教我怎么放下!!!”
我静静的听着张健对我说这些话。不可否认,他说的话一点都没错,当然那是站在他的角度。
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是得利的那一方。
所以他才会用这种方式和口吻来道德绑架我。
他这样说我的心还算是平静。我的脑袋此刻也很清醒,针对他说的这个话完全可以逐一讲解。
针对他这个招式也可以逐一拆除。
我把他的手从我肩膀拿开。就伫立在原地,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隔着一个很清晰利落的距离和角度,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回:“对,你说的没错,当初我和你在一起,我算得上是背叛了全世界。现在我和你离婚,也是因为有我觉得过不去的事儿。
张健,当初我义无反顾和你在一起,那是因为我觉得你是当下最值得我托付的人,所以我跟了你,我不后悔,这些年你有听我在你耳边说过我后悔嫁给你吗?
你有听说过我对你说我眼瞎了才会选择你吗?
因为我深知是我自己的选择,好与坏都得我自己一个人单着。痛苦和快乐,也都只有我一个人能承受。不可否认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们幸福过,但这并不代表一辈子都可以维持幸福的生活。而你要搞清楚,我不是打乱这种幸福状态的那个人。我现在也不想指责你,不想直接说你就是破坏我们家庭的那个,因为现在我已经选择放弃了。
你说你只是犯了一次错,我提醒你一下,当你在外面有人的时候,我真的没有给你机会吗?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哪个男人在外面不……”
我伸手竖在我和他之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
我咽了一口气,闭眼又睁开,重新仰头看着他。
“身为男人,没有必要有这么多解释。你只需要承认或是否认。我再问你一遍,你在外面找人的时候我有没有在你这儿找事儿?”
他沉默了。就那么安静的看着我。
我轻点了点头:“好,那就当你是默认了。这个错我算得上是包容了吧?
让我过不去的是你借高利贷的这个事儿。”
“小梅,这个事儿的确是我的问题,当时我也是……我也实在是没办法,我一心慌,我想着赶紧把钱给你整过来,所以就……”
“好了,不要说这些,我刚刚说不用解释,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处在诱惑边缘的时候,都有无奈的时候。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如果你觉得这事真的是你错了,你现在最应该干的就是赶紧让自己回到正常的工作地,好好挣钱,好好规划一下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应该走什么样的路。而不是一直纠结当下这个事儿。
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我们不要把时间放在一件事上耗很久很久。
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当初我不顾所有人反对和你在一起,而你也欢喜,无外乎是因为你是得利的。
而现在我和你离婚,你害怕失去我这个人,失去我对这个家做出来的贡献。你是失利的一方,所以你的情绪才会如此暴躁。
那么张健,我想请问你一下,当初我背着所有人和你在一起,我是不是面临着失去所有人的境地?”
这话说出来,他的眼睛蓦然睁大。好多细微的东西在他眼里打转。
最后他深深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了。而我也没有在原地多停留,直接跨步进屋。
女儿和儿子就在房间趴在角落听我们两个人说话。其实我有感觉,但我给了他们藏起来的机会。
等他们全都回到客厅,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偷听时,我才进去。
在走进客厅的那道门之前,我强行换上温和的笑容。
“妈妈。”
“妈妈你回来了?”
“嗯。”我应了一声,走过去在他们两人中间坐下,双手分别搭在他们的肩膀,搂着他们看电视上播放的画面:“你们在看猫和老鼠啊?”
“嗯。”
“嗯。”
“时间不早了,妈妈带你们去洗脸洗脚,咱们早点睡觉了好不好?”
估计他们刚刚偷听我和张健说话,也知道现在家里情况有点特殊。如果是以前我和他们说早点上床睡觉,他们一定会让我再给一点时间,让他们再看一集电视。
但现在没有。
于是我在心里也有所感慨:看吧,李小梅,人生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糟糕,两个在你怀里嗷嗷待哺的孩子,现在都已经会体会关照你的情绪了,这不就是好的一面吗?
我带两个孩子去洗手间洗脸洗脚,张健一直在外面走来走去,后来听到厨房传来洗碗洗筷子的声音。
我们三个人都在洗手间怔了怔。
对他们两个小孩来说,几乎没有见到张健收拾厨房里面的东西过。
因为他常年不在家,过年回来待那么几天,我也不会把这些事推给他。
但我打破了他们两个人没缓过来的神色,给他们一人递了一张帕子。
“好了,差不多了,把脚擦一擦,然后把你们盆里的水倒到便槽。过来刷牙洗脸。”
两个小孩纷纷照做。
洗好我就关灯带着他们回房间休息,我和他们睡一张床。
外面没了动静,不知道他去客厅还是在另外一个房间。
我也没过多猜测。
刚刚跟他说了这么多,他也需要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有时候人说话,点到为止就好。之后就需要漫长的时间让他自己去思考了。
我已经把我能做的能说的全都做了,全都说了。
希望……希望他可以早点反应过来,让自己重新站起来吧。
或许是累了,这天我居然没有想太多有的没的,搂着孩子慢慢陷入沉睡。
第二天一早是被一些琐碎的声音给吵醒的,好像在运什么东西。
我从床上爬起来,挪到窗边拉开窗帘看。
正在帮着张建往屋里搬东西的是村里打米打包谷面那家的大哥。
他们搬着一袋一袋东西放进我家库房。
是什么情况?我仔细看。不知道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但隐隐约约觉得应该是米或者是苞谷面。
直到听到他们两个谈话的声音传过来,我才终于确信。
“你媳妇儿前段时间才打了10袋,现在你又打这么多,家里就四头猪喂得完吗?”
“喂不完放在那儿也不会消失不见,我常年不在家,家里也没什么劳动力,干脆就多打一点堆着,总是用得到的。”
“哎哟,你还真是有心。好好好,你呀,还是不要表现的太好,不然我们这些很有压力啊!”
“说什么呢!没那个意思,来,钱你拿着,哥。”
“好,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回头到家里喝两杯啊!”
“好,谢了哥。拜拜。”
“拜拜。”
我心里……有点说不出道不尽的感觉。更多的还是觉得突兀吧。
不过,即便离了婚,他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帮家里做点事儿也是应该。
那也正好,我又可以有好长一段时间不用折腾了。
我正常带两个孩子起床煮早餐。煮了4碗面,大家一人一碗。
后来我去地里忙了一会儿,主要是确认我之前放在这里的钱还在不在。还算是保险没什么问题。
我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把钱从铁盒里拿出,一层一层裹好放进包里。
折了一些小白菜,准备拿回去煮了吃。
“小梅!小梅!”
这是蔡鸢的声音。
我闻声走过去和她会合。
“嫂子。”
“唉,我今天早上大早就看到你们家老张跑到打米那家去了,什么情况?你们两个已经和好了?老张开始表现了?还是他想留在家里呀?”
我心头沉了沉。
但微微笑着,和她解释:“没有的事儿,嫂子。我和他现在就是领了离婚证离婚的状态。不过他还是家里的人,是家里的一份子,可能良心发现……想帮家里做点事儿呗。
留在家里也没有生存之道,这是不可能的。具体……要他自己才知道了。唉,你去哪儿啊?”
我顺便把话题转移。
“哎哟,准备回娘家一趟,这不是花菜能吃了吗?我就想着给他们搞点过去。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先去砍花菜,咱们回头再说,你自己和孩子好好的啊~~”
“好的,谢谢嫂子关心。你回去路上慢一点啊,拜拜。”
“拜拜。”
差不多时,我拿着手中的菜往回走。刚走到家门口就看两个孩子在门口一左一右靠着。
这明显是在等我。
而且他们手里各自都有100块钱。
我看得太阳穴突突跳,手中的镰刀也被我猛地捏紧。
我走近,问他们怎么了。
他们一左一右抱着我,把他们手里的钱都塞给我:“妈妈。”
“谁给你们的钱?”
“爸爸给的。”
女儿回。
我心里已经隐隐意识到什么,但我还是选择问出口:“那……他人呢?”
“爸爸说他回去打工了,让我们乖乖听你的话。”儿子说:“妈妈,爸爸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
第95章 秘密95
这种割舍不断的感觉是最容易让人判断失误的。
因为这和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儿差入太大。
从而会让人产生一种他或许会因此变好的假象。
不可否认,或许因为这件事儿,张健真的会自己走上一条相对稳定而踏实的路。
但这些并不是现在我想要的。毕竟他也没在身边,我们也已经是离婚的关系。
即便他要改变,也需要时间。
我就等着看结果就行,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不能一直抱着他能变好的这种幻想过日子。我太明白这种希望对方好,希望对方心里能够一直装着这个家,而最终被现实狠狠打击的感觉。
这种期待落空的感觉真的会把一个人摧毁。
如果手里再没有一点儿营生的备用金,备用品,那说被摧毁的面目全非死无葬身之地也不为过。
我在心里想了想。
认真的回答孩子的问题:“宝贝们,这里永远都是我们的家,也是爸爸的家,他随时都有权利回来,我会欢迎他,我相信你们也会欢迎他回来的,对吗?”
两个小孩纷纷点头嗯了一声。
“那你们之所以这一副委屈的样子,是不是因为这次爸爸走突然给你们钱,让你们心里担心这是他在和你们做最后的道别?”
他们两个分别仰头看着我。不愿意说,但没一会儿就各自在我怀中轻轻点头。
我分别抚摸他们的头顶,搂着他们,拍着他们后背,继续说:“妈妈昨天之所以不想告诉你们我和爸爸离婚的事,并不是觉得这个事儿难以开口。只是妈妈和爸爸也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们心里同样有痛苦和难受。
人在这种极致痛苦难受的情况下,就容易变得冲动,要是严重一点,可能会导致拳脚相交,拿棍棒提刀相对,从而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和恐怖的事件。
这就像村里其他家人争吵打闹的时候一样,你们害怕那种场景吗?如果我和你们爸爸打起来,你们怕吗?”
两个小孩疯狂点头。
“那就对了。所以不管心里多难过,多委屈,一定要想想当时的情况适不适合说出来。
有些事情可以当面指出,但有些没必要在当下添油加火的事儿,咱们可以放到后面来说。”
“妈妈,什么是添油加火的事儿?”
女儿问我。
她很会找我话里的重点,这一点我很满意。
针对她的问题,我做了如下回答:“就拿我和你爸爸离婚这个事来说。你们是不是看到改动最大的是爸爸?”
两人点头,儿子还提了一句:“我觉得爸爸好像换了个人一样,我都不太习惯。以前他在家里从来不洗碗,也不拖地的。而且他还抱着我们两个吃饭。
妈妈,爸爸抱着我们吃饭的时候,眼里还有泪。”
其实我能猜到。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改动,因为这些人性温情的瞬间,两个孩子也不可能拿着他给的100块钱在门口眼含泪水的看着他走,等着我回来。
“那就对了。如果你们惹妈妈生气,你们会不会也采取这种方式来讨好我?”
女儿说:“当然了,妈妈看到我们乖乖的应该就会慢慢的好的。也会原谅我们。”
“嗯,我会表现得更卖力一点,这样妈妈就舍不得我了。再不行我就哭,妈妈一定会原谅我的!”儿子说。
“那不就对了,爸爸之所以做这些,也就是想让妈妈开心,想挽回和我的关系。他也不希望离婚。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儿离婚对他来说就是特别敏感的两个字,如果在他最敏感的时候提对他来说最敏感的字眼,就会让他大为失控。
爸爸是一个成年男子,你觉得妈妈这副身躯能够敌对得了吗?即便有你们两个帮忙,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是不是?”
他们轻轻点头。好像在认真听我这些话。
我估计他们对敏感这两个字还有点儿不是很明白。
我再给他们举个例子:“你们还记得去年拿了压岁钱,隔壁家小孩到我家来玩吗?
当时他手里是不是没有压岁钱?而且家里人还告诉他,说:小孩要什么压岁钱,老子们挣钱这么辛苦,帮不了忙就算了,还敢要压岁钱?!”
两个孩子都不用回忆直接点头,而且还说了更细节的:“妈妈,他不仅被骂了,而且还因为要压岁钱,被他爸爸给打了,打了一巴掌呢!当时脸上都有红印!”
“所以那天妈妈突然出现,及时把你们两个叫走,并且当着他的面没收了你们的压岁钱。
等他离开了我才重新给你们。你们还记得吗?”
他们疯狂点头。
“对,敏感就是这个意思。当时对他来说敏感的就是没有拿到压岁钱,还被打了,被骂了。但你们两个却有。你们有他没有的东西,你们还没被骂被打。
那么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你们是他,在当时那种情况看到有人拿着压岁钱在你面前炫耀,或者一直提压岁钱,提爸爸妈妈对自己的好。你们会怎么样?”
两个孩子没遇到这种情况,可能不太会衍生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你们认真的告诉妈妈,首先你们心里会不会舒服?”
他们重重摇头。
女儿说:“为什么人家有我不能有?”
儿子说:“我心里肯定会特别不舒服。说不定还会和他打起来!”
我眼神一亮。
对他竖了个大拇指:“这就对了,所以当你碰到一个人,看他情绪不对劲时,你要在最快的时间发现让他难过的事是什么。
那你就不能一直提这个事儿,最好先把话题绕开。如果绕不开这个话题,第一时间找借口离开现场,不要继续逗留。哪怕接下来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你也必须要走。
无论何时都不要把自己搭进去。因为你不是造成让他难过的那个人,你就没必要去承担他难过后带来的后果。
明白吗?我的两个聪明的宝贝儿?”
女儿点头,但依旧紧紧抱着我不放。
儿子比女儿的情绪要好一点,可能身为男孩子,生性要豁达开朗一些。
他还反过来安慰他姐姐了。
“姐姐,不要难过了,妈妈已经说清楚了,如果爸爸继续留在家里,可能还会和妈妈吵架打架。只要爸爸妈妈都好好的,离婚就离婚吧。反正他们也还是我们的爸爸和妈妈,我们的爸爸和妈妈又不会变!”
女儿可能还是有一些消化不了,怼了他一句:“那能一样吗?
你没看到小海他爸爸妈妈离婚吗?现在他过的什么日子?
他爸爸妈妈都不要他了!他妈妈重新找了一个爸爸,还生了个小弟弟。
小海身上穿的脏兮兮的,就连鞋都破的不能穿了,他爷爷奶奶都不给他买一双。上次我看他,那双脚冻得通红!
而且过年的时候他爸爸还带回来一个女的,不知道是不是他新妈妈。大家都在说他新妈妈来他就要被收拾了,他会过得更难的。”
儿子说:“那是他的爸爸妈妈呀,我的爸爸妈妈又不一样!!
妈妈,你永远都不会不要我和姐姐的对不对?!”
我在他们发出这个问题时很郑重的和他们说:“对!”
我盯着他们两人的眼睛,仿佛坚定入党一样,认认真真的说:“妈妈永远永远都不会不要你们。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无论将来爸爸和妈妈会不会重新走到一块儿。
无论妈妈和哪个男的在一起,爸爸又和哪个女的在一起。
无论爸爸要不要你们。妈妈都一定会要你们。妈妈把你们生下来不容易,把你们养这么大更不容易。这是妈妈的责任,也是妈妈最后的退路,更是妈妈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我会亲自看着你们长大成人,妈妈希望你们能够在妈妈的陪伴和教育下长成一个健康而健全的人。
妈妈希望你们将来都是对自己有用的人。能够自力更生,能够把自己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也祝你们在人生的每一步阶段每一段经历中,把自己保护好,最好还能从中得到一些经验和启发,并且能把这些经验和启发运用到以后碰到的困难中去。
当然了,人不可能不犯错,但你们一定要记住,黄赌毒永远都不能碰,这是妈妈不能原谅的底线。
除此之外,倘若你们不小心犯了错,或是觉得一些事儿说出来让你们很丢脸。你们都一定要记住,家里还有妈妈等着你们。
妈妈永远不会用异样眼光看你们。但妈妈希望你们第一时间告诉妈妈你们身上发生的事儿,对妈妈来说事情的本身不是好与坏也不是丢脸或是荣耀,妈妈最在乎的是你们的安全和健康。
对于做错的事,只要知错能改,只要能在哪里摔倒在哪里爬起来,那就已经很好了。
碰到事情不要自己硬想,有时候经验不够,年龄不够,想的事情并不全面。或许还会进入死循环,容易钻牛角尖。
如果真碰到这种情况,请你们把妈妈搬出来,妈妈愿意为你们慷慨解囊。妈妈会准备好一桌饭菜等你们回家。”
两个小孩紧紧抱着我。儿子还轻轻拍了一下他姐姐的后背。特别得瑟的弹了舌:“看吧,我就说妈妈永远永远都不会不要我们!不相信别人,但是永远可以相信妈妈!对吧妈妈?”
“对!”
给两个小孩简单收拾了一遍,又把家里重新打扫了一下,一直到下午喂了猪,做饭吃完,收拾好厨房,我才带他们两个回到镇上。
眼看就到通往租房的斜坡。但我总感觉好像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有可能是我的敏感。
为了保险起见我领着两个孩子先越过回家的斜坡。
不等孩子问,我先和他们说:“妈妈要去买点东西,你们两个陪我。”
“哦~~”
两个小孩都没异议,陪着我走。我利用对街上一些小路的地形特征,很快带两个小孩在一条巷道中找到一个地方停下。
并且在第一时间把他们两个人的嘴捂住。
我轻轻和他们说:“嘘,无论一会儿看到谁都不要开口,听到没有?”
两个孩子点头。我不放心他们,依旧还捂着他们两人的嘴巴。
与此同时,我也在忐忑的等待着。
我们现在处的位置是一家人废弃不用的猪圈。门锁不知道被谁破坏,但门可以从里面顶着关上。
门上有缝隙,能看到外面经过的人。
脚步声终于临近,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我不知道是正经过路人还是我意识中跟踪我的人。
最好是我太敏感,胡乱的瞎想吧。
毕竟我也没得罪谁。怎么会有……怎么还会有人跟踪我呢??
借高利贷的人已经拿钱走了,而且他们知道我和张健已经离婚。
但凡聪明一点的都不会再借钱。也没有理由再找上我。
难道是……?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我们身前走过,就隔着一道又薄又简单的木门。
真的是他!
真的是张健!
看着他走过,过了好久我才把两个孩子的嘴巴放开。
儿子在我身边轻轻的问:“妈妈,刚刚走过去的人不是爸爸吗?”
女儿问:“爸爸不是说去打工了吗?怎么在这儿呀?!”
是啊,他不是和两个孩子说他去打工了吗?怎么出现在这儿?
这让我也觉得特别惶恐。
而且还一直跟踪我们。
我仔细回想之前的事。两个孩子来镇上读书,张健也是知道的。
或许他是好奇为什么这两天我没让孩子读书?
可他一个大男人,哪有这么细腻的心思?两个孩子的吃穿用度读书的问题他从来没考虑过。
又或者是……不甘心?
但家里没钱了,我和他该说的也都说了。他要觉得不甘的话,在家里早就发作了,又何必还要苦苦的搞跟踪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儿?
难不成是有人从中作梗挑唆关系?他听完想暗中调查我和王浩?
这也不无可能。他能准确的说出王浩的姓氏,应该是在哪儿听到了风声。
幸好我发现的早,也行,如果他就这么坦坦荡荡的去打工不计较了,才是不太正常。
如果是调查,也得兜里有闲钱,有闲时间。
那就奢侈两天。我带孩子回老家,早上下午分别打两趟摩托车,一趟送他们上学,一趟接他们回家。
他观察两天自己就觉得没劲了。都不用我出面。
我正想和两个孩子谈我的安排和想法,包里的电话铃声突兀响起。
我被吓得手发抖。
第96章 秘密96
我第一时间把电话挂断。然后将电话调整为静音模式,再查看外面的情况。
等到确定没有人往回走才把手机摸出来看。
竟然是王浩打过来的电话。我和他这段时间几乎都是用短信联系,张健把钱给两个孩子后我以为他回广东去了。
所以王浩接收到的信息也是张健回广东了。
然而谁知道他没走,相当于是杀了个回马枪。
我得给王浩通口气。
不是现在我和他的关系不敢面对张健,我从来都没有抱着要把这种关系隐藏于世人的想法,只是我觉得生活是自己的,没必要向他人诉说。
当然了,我也不想节外生枝。
成年人不一定每件事都必须得捅破,也不用每件事都必须要交代。
但如果张健真的非要揪着这件事不放,那我也会大大方方告诉他,然后让他滚蛋。
这是最坏的打算,非必要我不会做到这一步。
所以我和两个孩子商量好,这段时间咱们先住在老家,即便看到张健的身影也要假装不知道,更不要开口喊他。
或许是我告诉孩子,很多事情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甚至会有危险,再加上张健悄悄跟着我们这件事儿他们两人也是深感其中。
所以他们选择毫无保留的支持我,相信我。
我和王浩说:【这几天我要回娘家一趟,可能信号不太好。要是没有及时回复你信息,你可不要太想我啊。】
现在不把事情闹大,对李小开姐姐也是好的,我希望她病情稳定,我是真心希望陪着王浩走过来的女人能有一个善终。
他给我回:【怎么突然要回娘家了?】
我胡乱想了个理由:【最近农忙,我得回去帮帮忙。】
在农村,回娘家帮忙干活这种事儿太常见,大家都是彼此帮助。尤其是下田栽秧,打谷子,搬包谷这种事。
贵州山路崎岖,路面不平。很多地方只能靠人工进行栽培、人工丰收。
所以得把人聚集起来才好干活。
王浩又回复了:【好,那你们注意安全。山里温差大,早晚多加一件衣服。】
我看得心头一热。
以前年纪还小,满山遍野跑,即便跑得满身满头大汗,甚至回去还洗个冷水澡,第2天醒来照样屁事没有。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不得不说,上了年纪后就逐渐没那么抗冻。山里早晚的气温确实很大,有好几次我晚上从娘家回来都冷得不得了。
后来长了记性,回去我都会带件薄的外套。哪怕是薄衬衫也比光着膀子强。
【好。谢谢提醒,你也一样,照顾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这还是我第1次这么和他说。
自从上次我们在电话中挑破后,他也没什么瞒着不瞒着的。在外面应酬或是做生意,他会直接说在忙。
如果是在医院,他也会直说。
这封信息发过去后他没再回。可能忙了。我也没等着,该干什么干什么。
晚上两个小孩纷纷上床入睡。
我在客厅装模作样看电视,正好儿子的衣服在幼儿园玩滑滑梯破了两个洞。
这衣服也算得上是新的。就是孩子比较皮,这些都不抗造。
他们又是见风长,现在再买一件,可能还没这个合身,干脆找到针线盒,给孩子缝一缝。
将就着穿,等下半年开学再买新的。
也不知道张健是躲在哪儿,我没找着他人。从窗户悄悄往外看,没看到动静,后来假装出去倒水,也没看见有什么影子。
这让我有点纳闷了。
我也没在外面多等,差不多时就回屋,把门全都反锁,拿着手机躺在床上看了好半天,心里是有一些不放心,但以他和这个家的关系,也不至于能干出什么大事儿。
还是尽量睡觉,保存好体力和精神吧。
时间来到第2天。
第3天。
这天晚上我依旧让两个小孩上床睡觉,返回客厅时路过厨房,听到门口有动静。
“唉!你干啥呢?!惹你媳妇儿生……”
然后就是一阵混乱的远去的脚步声。我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儿,我知道外面肯定有人,而且其中有一个是张健。
另外一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脚步轻盈的走上去,贴在门背上。竖着耳朵认真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人声音也很小。
但我能听到那个男人说:“你把我拖过来干嘛啊?这不是你家吗?说句话都不能说……”
他把话说到这儿,应该是受到张健什么暗示,所以不再开口了。
“有你什么事儿?大晚上你来这干嘛?”
这是张建问的。
“呐,我要去找老冯。怎么就不能从你家门口过了?这条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怎么觉得你有点……
我去,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从你家门口过,就是要大晚上去你家干点什么坏事儿吧?!”
“艹!你这什么眼神,老子是那样的人吗!?”
张健说:“你要是那样的人,你会实话实说吗?”
“你!……”
男人被他气得够呛,不过也不知道是怎么突然就变了一个画风:“嗐,我说兄弟,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儿应激了?
不过也对,你常年都在外面打工,家里只有你老婆。之前确实有听说……听说你们家是有点事儿。怎么?你现在是在暗中调查?”
“……你不是要去找老冯吗?还不去?”
张健没和他明说。
但是这死男人还不死心,还在一旁怂恿他:“找他随时都可以。这不好不容易碰到你也在家吗?那就和你摆一摆呗!
兄弟不是我跟你搞事儿啊,说认真的,你这媳妇儿妈的长得真带劲儿……哎哎哎,你别这个眼神看我,我可从来没有打什么坏主意,我只是实话实说。
反正要是我,我肯定不会让她一个人在家!人心难测呀,你不在家享受,总有人替你享受是不是?
你就算抓奸了又怎么样?人家该做的还不都做了?没用……唉,你踢我干啥?
行行行,不和你在这儿扯了,反正你也听不进去。等着吧,回头有你后悔的时候。
走了,你个白眼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用力抓着门把。
一时半会儿竟不知是应该直接开门走出去,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张健刚刚听了那个人说话,会不会……
唉。
不过这次他会留下来,想要暗中调查我。可能也是因为有人暗中撺掇他。
毕竟碎嘴子生活中处处常见。要是不小心就直接掉坑里了。
要不还是当面和他说清楚??
现在开门出去就能证明刚刚他们说的话我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也正好能和他对峙。
就在我准备拉开插销的那一刻,外面突然又有了动静。
“都站在门口了,怎么不进去?
哦,我好像忘了,听说你们已经离婚了?
这离了确实有点不太好进去,毕竟偷看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
这声音几乎让我感到炸裂,因为是王浩的声音,听得我手都在发抖。
他怎么突然来了?!
我不是都跟他说这两天会在老家帮家里干农活?
而且……
按理说今天应该是他回医院把李小开换回来的日子吧?这家伙忙完不应该第一时间回医院吗?
王浩和张健面对面……这种场景我是真不敢想,但就在这一刻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而且一出现就提醒张健我和他已经离婚的事实。估计,张健现在心火已经提到头顶了,我要不要出去?
算了,还是先观战吧。
不然现在出去也是凭空搅和。没有实际意义。
“是你?”
我听到有滑打火机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在抽烟。可能是王浩,因为他回话稍微迟钝了。
“怎么?你认识我?”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稀碎的声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动手了。这个门奈何没有一点缝隙,也没有门洞,实在是……
不对,我可以换个地方听,换个地方看。
猪圈的墙上留有洞口。
我把身子靠过去,垫在钻头上斜着腰看。终于看到外面的情况,是张健锁住了王浩的喉咙。
王浩似乎并不着急,一支烟还夹在手指,任由烟燃烧着。
“所以他们说那个骑摩托车经常往返我家,经常出入我家的人就是你?你和我老婆到哪一步了?!你们都背着我干了什么勾当?!”
“你站在什么角度问?”
张健又用力收紧手,王浩依旧没还手:“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不想死就回答我!你最好想清楚要怎么说,不然,呵。”
我看得有点着急。
就在这时,王浩突然推开面前的人。或许张健也有防备,他并没有退后多少。
立马就要重新扑上去。
王浩伸手抵着他的肩。
他的头还低埋着,抽了一口烟,周围全是烟雾,旋即漫不经心的把烟丢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抬头。和张健四目相对。
“谁问谁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有没有足够的信心和底气。
首先身为一个男人,在自己家门口鬼鬼祟祟的,因为听了别人一点儿歪曲事实的口风,再加上自己落魄愧疚的心有不甘,就让你把这些负能量转换为对付家人的筹码和手段。
你自己没有脑子,没有心就算了,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其次,无论我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无论是在你们婚姻续存期间,还是现在结束时,你都没有资格过问。
如果我是你,如果我想证明我自己,我不会靠这些算计着家人的卑劣手段来挽回我落魄的声誉或是不甘的心。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都没脸站在这儿,更何况是听别人随便几句话就自己抓屎敷在自己脸上!
姓张的,你现在暗中调查她,我想问你一句,如果你得到你想知道的后,你想怎么对付她?
是让她把孩子塞回肚子去?还是让她把面前的这一栋房子拆毁,恢复到以前那个样子?
还是让她把你这些年给家里的钱还给你?
你这么做对你自己本身有什么好处吗?这样会让你落魄的人生重新转暗为明吗?
你欺负她会让你脸上有光吗?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她,你早就比现在更惨了!你或许觉得别人比她好比她温柔,别人这么牛逼,怎么从你这儿骗了高利贷就把你甩了?”
这话说到这儿,王浩突然用力把他往后一推,这次他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我看得更是心急。
因为张健的脸色越发沉黑。有一种要刀人的感觉。
他嘴角一撇,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你在教我做事?”
“如果不是因为她我还没有这个闲时间,你该感谢她,不然你也听不到这些话。
希望你把这一切是非对错都停留在我教你的时候,而不是我通知你的时候,如果真到那一天,我敢保证你没有翻身的余地。”
“你算老几,你他妈凭什么这么对我说话?你不就是个破跑摩托车的?!”
张健又扑上来,又被王浩推开。
最后两人搅在一起,原地周旋了几圈,最后张健被王浩抵在背后的墙上。
他的声音比刚刚更沉更怒:“张健,你给我好好听着。婚姻是靠两个人经营的,不是谁单方面付出,谁单方面承受。在你问这些问题的时候,你想过自己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破事吗?
我告诉你,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基于对你公平的角度去干的。
你对不起她,她也同样可以报复你,这是她的权利。且不说公平不公平,我就想问问你,今天你想做的是不是想从她这儿拿回一点什么好处?还是说你想证明自己没有错?”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看来你是还没醒悟!”
话刚说到这儿,王浩一拳头挥出去了。狠狠实实的砸在张健的脑门上。他一只手捂着被他砸的那个地方,一声痛呼,紧接着死神一般的眼神盯着王浩。
我整个人都紧绷着,但还不适合出去。我知道这件事儿王浩掺和进来会更复杂,但或许只让他们两个男人去解决会更好。
王浩也吃了一拳头。
“我醒悟没醒悟关你屁事!你他妈占着我的人,占着我的地儿,还敢这么说我,你找死啊,老子要找的就是你!要报复的就是你,你竟然还敢找上门来送死!那老子就成全你!”
我焦急如焚。
王浩再次把他抵在墙上。再道:“巧了,老子也是知道这里有个不要脸没本事欺负女人的人,才找来的。弄死你之前,先算笔账!
高利贷是你借的吧?”
“你什么意思?”
“那笔钱是老子出的,你不是要查?来,痛快点,我有凭有据,先把这笔钱填上再和我论是非!”
“你…你想唬我?呵,你以为老子三岁小娃任由你……”
张健话刚说到这,王浩把手机举到中间。电话通了。
是放高利贷那个人的声音。
张健愣住了。直勾勾盯着手机,王浩则咧嘴笑了:“那笔钱是我这出的,现在我们这边生了异议,你给我打回来,找借钱的人要。涨利息?
那是你的权利,你该涨就涨,但我的钱半小时我收不到我们就法庭……”
张健心慌开始抢手机。
“想了断高利贷?”王浩问。
张健沉默。
“两个选择,一:立马滚蛋,打消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别以为你有通天的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报复谁,我一定有让你付出代价的资本!
二:我退出,你们还我钱,继续和高利贷纠缠。
你选一个。”
第97章 秘密97
张健最后落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先别嚣张,会有你后悔的那一天的”,紧接着从地上捡起一个什么东西,一点一点退到后面,在某一个位置时狠狠盯了王浩一眼后转身愤然离去。
看来他和我处理事情的法子差不多。虽然他刚刚提到钱,我心里是有点不太舒服。但这是现在让张健打退堂鼓最好的办法。
我相信对王浩这种人来说。如果张健不是我曾经的另一半,如果他不是这两个小孩的父亲,他刚刚说话压根就不会这么客气,或者换句话说,根本就轮不到他自己来应付他。
当初陈珊家里出现状况,他也是让我尊重他人命运。
现在为了我他倒是插进别人的命运里了。
门被敲响了,声音很轻,不至于吵醒两个小孩。
我立马双手扶着墙从砖头上踩到地上。
但人到了门边,手放在门把手上那一刻,却又好像突然被人定住了一样,不动了。
直到外面的人说:“开门。”
我把插销往后一推,门就开了。他没有直接挤进来,而是站在原地不动。没有门的遮挡,现在我们两人只隔着10厘米的距离。
“你知道我在?”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用鼻腔轻轻出了一口气,紧接着抬头,从我的头发抚摸到我的脸上,再把手搭在我的肩膀。
然后锁着我的眼睛,咧嘴笑:“好久不见。”
我愣住一两秒,紧接着耸了耸肩膀,语气也都跟着轻快起来了。
“什么呀?”
不过细算起来,我和他确实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了。
光是看到他站在面前,我都觉得不太真实。
而他看着我,脸上只有笑。现在对我来说,他这个人,他脸上的笑,比一个拥抱一个亲吻还要令我感动。
毕竟谁也不知道张健走没走远,现在真不能乱来。
他是站在下方的那个人,在暗不在明,关系即便已经变得干净清朗,但该防的还得防着,该注意的还得注意点儿。
我把他拉进来。
把门关上。
他顺势牵着我的手,和我一块儿回到房间。我们一同坐在床尾,没有着急搅在一起,而是像两个好久不见的朋友互相寒暄。
我一只手被他抓着放在他的大腿上,另外一只手手指头轻轻摩擦着自己的裤子。
我问他:“你刚刚一直都知道我在门口?”
他笑着点头。
“那你……你等等!”
刚刚太震撼,只顾着拉他进来,只顾着好好看看他,却忘了他也受了伤。
我落地,他抓住我的手不让我走。
“去哪儿?”
我用手指轻轻放在他脸上受伤部位的旁侧。他下意识歪了一下头。
好像什么东西从我的心尖儿刮过一般,被可爱到了,我于是乎用手指头在他脑门点了一下。哄小孩一样的:“去给你拿药,你受伤了。”
他这才一点一点松开手。
分隔这么久,其实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想念,对我的依恋,从他浓墨深邃的眼神中。
我每次和他对视的时候,都有一种好像要被他吸进双眸的感觉。他好像在里面给我建造了一个完美的世界,完美而梦幻,令我神思向往。
“傻不傻?”
我一边给他消毒,抹上碘伏。又找了一块小纱布。
家里有小孩,这些常备的我家里都买的有。
“人不是都走了吗?只要结果达到预期,中间的过程傻一点不碍事儿。”
他的食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尖儿,对刚刚这个评价还不太满意,想要自证:“我都让人干净利落的走了,你还说我傻,这世界上说我傻的人,你还是唯一的一个。”
说的我心头轻轻跳了一跳。
我撇了撇嘴。嗤笑。
把碘伏的盖子拧上,收好刚刚拿出来的所有医药用品。又踩到地上去,打算把东西放回原位,但这一次却被他拿走了。
东西被他随意放在一个角落,我被他拉到床上。
一个翻身,他一只手肘撑着床,已经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一只手环着我,另外一只手在我的头发和我的脸部肌肤来回游荡着。
眸色又深又沉。让我觉得陌生而又亲切。我经常在梦中见到这双眼。
然后和他一起沉入梦中。任由他带着我在一片汪洋大海中浮浮沉沉的游着。
我也抬手抚摸他的脸:“瘦了。”
他低头在我身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就离开。
紧接着就这么躺在床上,我们两个还压着被子。但谁都没有起来,也没有调整。
就那么安静的互相靠在一块躺着。
不用细想,这个时间点他能出现在这儿,肯定身心疲惫。
我想起我给他发的短信,告诉他我进了山去娘家帮忙了。
他应该是对这个起疑,所以才临时过来的。
我的手指尖轻轻在他胸膛上来回刮着,轻轻扭着头看着他问:“你是怎么察觉到我那封短信有问题的?”
他的手有意无意的在我头顶把玩我的头发丝儿。
整个人成一个弧形的形状更靠近我一些。
一只手被我枕着,另外一只手搭在我的腰上。
“你猜?”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想睡觉的话就快点说,不然一会儿我一直吵,你没法休息。”
他突然收手把我搂紧,嘴巴贴在我的耳边问:“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
我用手肘往后推他:“你似乎有点狂妄啊?啊?”
他被逗笑。
“男人狂妄一点不好吗?”
“嗯~”
我被他整个人拉入怀里,脸也深埋在他的怀中。说话都看不见他,但不影响我心中已悄然弥散晕开的柔情。
我也享受着这一刻他带给我的安全感,还有这种来自于男人传递出来的细微的,让人不抵触的霸道占有感。
“如果是在外人面前,以保护家人的状态狂妄一点,挺好的。但我希望你在我面前是轻松的,是温柔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物欲横流。所以我们必须要为自己竖起一块不好欺负的牌子,保护自己。
那就注定在面对外人的时候神经是紧绷着的。人不能一直保持一种紧绷的状态过很久很久,人是需要休息需要放松的。
所以这才是家的意义。
但这些话对别人说别人不会懂。他们甚至会觉得我大道理一堆,没有一点能用到实际中。
但我和他说他懂。
这就是为什么我的心一点一点偏向王浩的原因之一。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他懂我的灵魂,他懂我在想什么,懂我在说什么。
他在我头顶亲了一下:“嗯,那就麻烦你多包容,多体谅。小梅。”
“嗯?”
“谢谢你给我一个放松的环境。我真的很开心。”
他的声音已经逐渐变得懒散,却依旧还是清晰的。
而我察觉他是想休息,我轻轻推了推他,让他把鞋脱掉,盖着被子好好睡。
他也照做了,只是也不让我走。门都还没反锁,我就怕一不小心睡着了,明天早上起来两个孩子看到什么。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他的吻封住了嘴。
这是一个寻求安抚,阔别已久的亲吻。但我和他都没什么力气,也仅限于此。时而暂停,但随时又重新开始。两个人就好像一对少男少女,初尝情窦,孜孜不倦。
“王浩。”
“嗯?”
我把玩着他的衬衫衣领,轻轻抚摸他的纽扣,还有他的肩膀。
很诚恳的和他说:“谢谢你今天能来。”
我已经在这儿困了好几天,一直在想办法脱离这个困境。
就在我愁眉苦脸之际,你就像一个上天派来的天兵天将一样突然降临。为我打消这些后患,开辟出一条早点儿踏进正常生活的路。
“你还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出端倪的吗?”
“你不妨说说看。”
“前提是我说出来,你别往心里去。”
我隐隐的感觉,他应该是要说我的家庭,说我娘家。
但我就是想听,哪怕就是和他闲聊,听听他现在慵懒至极的声音。
“好,不会跟你生气。”
他把我搂紧了一点儿,声音变得更小了,完全是把这个当做他临睡时最后一句话:“因为你跟他们的关系没那么好。可能其他人回家,一回就是好几天,但你不行。”
其他人回家一回就是好几天,但我不行。
他说的太对了。
青春少年,对我的家人有些印象有所感悟。
后来分手。我们有过对彼此的误会或是怨恨。可这些只是我们曾经走过的一段不太平坦,也让我们都不太舒服的路而已。也正是因为这些荆棘,让我们成长的更快,在现在能有更宽的怀抱拥抱彼此。
这世界上有很多女孩,在原生家庭中她们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也是地位最低的那个。
有些人能够痛着拥抱原生家庭,哪怕为此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也要配合他们营造和谐的虚像。
可是我不行,我生性敏感而赤诚,尖锐而利落。
我办不到在自己不爽的情况下,还能用笑脸对人。
更办不到明知是一场虚伪的和谐,还能惺惺作态的扑进去。
所以即便我回到娘家帮忙农作,一般也会选择朝去暮归,最多就是在家里待一天,第2天一早都会回来的。
无论刮风下雨。
无论风吹日晒。
王浩已经在我身旁睡着了,他睡得很沉,甚至还有细微的呼噜声。我睡觉喜静,可我不觉得吵,我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是不幸中万幸的人。
亦或者说,是很幸福的人。
“王浩,睡个好觉,晚安!”
我在他额头亲了一口。自己也不再乱动,乖乖睡觉。
后来感觉有人在身旁。
感觉有人在亲我。
感觉我的脸和我的脖子都湿哒哒的。我猛的一醒,睁开眼的第一想法就是担心两个孩子。
“唉~~门~~”
“锁了。”
“都已经天亮了,现在几点……”
我伸手想拿手机看时间,只是还没碰到就被他一把抓过来,十指相扣着。
他成熟内敛的五官也在逼近。
吻从我的唇划到我的耳朵,气息温热而带有攻击性,声音沉而富有磁性:“好久没来了,专心一点。”
“~~”
……
王浩走得急,送我和两个孩子回镇上,赶在8:30之前,我们两个把孩子送到幼儿园,然后他又送我回老家。
在厨房门口,一个缠绵不舍的热吻后,他就和我分别了。
我看他把车开走。没有留他,也不能留他。
把所有的不舍全都化作在交织在一起的手指中。
昨天他能第一时间赶到这儿已经很不错了。我知道他忙了很久,他最应该干的是第一时间赶回医院,是我这边的事儿耽搁了他。
现在自然不能再留。
好好陪陪她吧,我在心里说。
早上他开车回贵阳,中午我就听到小平打电话给我说李小开回来了,准备谈一谈他们两个订婚的事儿。
她让我回一趟老家。
于是两个孩子又得请一天假跟我一起回去了。
时间就定在第二天。我给两个孩子请好假。幸好是幼儿园,不然还真不好和老师说。
本打算找个摩托车坐进去,没成想李小开就在我家门口。
我们大眼看小眼,我有点懵,但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应该是小平怕我带着孩子不方便让他来的。
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抒来意:“我来接你们,你们忙好了吗?”
“……差不多了,稍等一下。”
我叫来两个孩子,往猪槽中放了足够的猪草和饲料,把门窗检查一遍,全部锁上后带孩子走到他车前。
小平家里人很重视这次聚会,李小开的家人也不例外。他们带的东西几乎堆满了小平家客厅的那张小方桌。
桌下原本放洗脸盆洗脚盆。现在盆子也不见踪影,用来堆放桌上摆放不下的礼品。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都在等我们。
我看着都觉得喜庆,也替小平感到开心。
刚一下车,两个小孩得到我的同意后,先后跑到正在发喜糖的人那儿,一人抓了一把,还往兜里塞了一把,跟着村里其他小孩一起进屋看热闹去了。
小平第一时间赶过来,没拉着李小开说话,倒是把我拉到一旁。
脸上红红的,是喜气。当然也有害羞。
她说:“我都不知道他们会叫这么多人,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完了,梅姐,我现在好激动,好紧张怎么办?”
我紧握着她的手,也是眉开眼笑:“隆重一点证明他家对你重视,以后你的日子才好过。挺好的,大大方方接受,你值得。”
“还是你会说话,你这么一说我就轻松了不少。他们都是在奉承阿谀我的,我一个都不愿意听。”
“那就不管她们。她们懂个屁,她们那是嫉妒!”
“本来就是,哎,对了,你怎么和你小开一起回来的?”
她这话说的我有点懵,我寻思着不应该是她叫李小开去接我们的吗?
难道……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吆喝,大概是有人又拎着礼品来了,我和小平正扭头,李小开一句“姐夫”先入了我的耳。
第98章 秘密98
当我真正看着他拎着礼品,从小平家外院走过来,对我这边轻瞥一眼,又自然而然的跟随着李小开一起迈进两家亲友团时,我才刹那间缓过神来。
对啊,今天是李小开和小平商量订婚的日子,他是李小开唯一的姐夫,怎么可能不来?
因为他姐姐在医院躺着,前段时间病重,我就下意识觉得王浩回贵阳是把李小开换回来,自己守在那儿。
不过这种事……可以选择来,也可以选择不来,毕竟情况特殊。看来应该是李小开姐姐坚持让他代替她自己来一趟。
“小平,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过来认识认识人?”
随着小平她妈一声喊,我们两个同时缓过神。
小平也拉着我迈进两家亲友团。我和王浩还碰到一起了。人太多,还有点挤,于是手臂挨着手臂,某一刻,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手背被他的指甲刮了一下。不疼,但是足以让我震惊又心痒。
与此同时我看到小孩圈里玩耍的儿子女儿,儿子想挤进来找王浩,被我用眼神示意后和他姐姐一起又找小孩玩儿去了。
“王哥,这是我堂姐。你们两个见过的。就是上次她坐你的摩托……”
“嗯,我知道。今天谈你们的事,咱们不分心。”
王浩接茬。
李小开轻咳了一声,搂着小平的肩膀,迎合王浩刚刚的话:“今天就讲我们两个人的事儿。我们最重要。”
两家亲友团闻声,皆是哈哈大笑。
大家从小一起长到大的这一圈人也都该来的来了。
有周红、周旭、张璇之类的。
三个人从小就玩的好,可以说是我和小平的公敌。小时候我们没少干仗,但现在大家年纪都大了,该结婚都结婚了,一年到头根本碰不了几次面。
也就没什么机会互怼。
“也是,小平妹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咳咳,虽然是……要年长那么10来岁,但奈何人家长得也还可以。大家年龄都差不多了,老大不小了,是得以你们为重。
阿姨都盼着小平结婚盼了好多年了,得赶紧把她送进婚姻的殿堂才放心喽。”
周红开口说。
“可不是嘛?自己单着这么多年,你们也应该允许人家撒撒狗粮不是?”
周旭在旁边挑。她阴阳怪气更重一些。
小平平常就有点口笨,她说人家那些不过就是表面功夫。根本戳不了人家痛点。
然而好姐妹就是在最需要的时候帮忙挡枪子儿的,今天是小平商量订婚的好日子。我们村里看的比较重。
她不能出面跟他们吵吵,我及时抓住她手腕紧紧捏了一下,眼神示意她不用开口。
“哟,我还当是谁呢?整的这么浓妆艳抹的,一时半会儿还没认出是小时候那几个小丑!”
“李小梅,你说谁丑呢你?!”
她们三个同时开口,没一个有好脸色。如果条件允许估计都已经打上身来了。
然而她们也怕。怕我的眼神,怕我真的被逼急后搞出来的后果是她们无法承受的,因为她们小时候吃过一次亏。
周家条件好。周红和周旭是堂姐妹,另外一个便是家里的独女。是一个大家族里面唯一一个女孩。
所以从小受爷爷奶奶那一辈的人溺爱,说话做事儿没轻没重。本来他们的爷爷奶奶人也不怎么样,平常说话更是粗鄙。她们从小便学到精髓。
老人在村子里因为霸占公共田土面积,霸占田坎儿,故意把田坎挖到自己家地中而和村里的人吵得面目全非。
她们三个也把同龄段的小孩得罪了个遍。
随祖上的根儿!
我记得那天我和小平放学回家,他们围在一块儿还叫了几个男孩儿,想收我们保护费。
小平年龄小,个子小。脾气也弱。秉持着拿钱了事儿这种态度,想赶紧拿钱息事儿。
但我和她聊天的过程中已经知道被收保护费不是一次两次。
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第一次给了以后每一次都得给。
哪有这么多钱给?
难不成最后她们狮子大张口了,她还得回去偷?去抢不成?
当天我书包里刚好带了一把刀。相当于是匕首,是我哥新买来的,说是什么瑞士军刀,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挺好用。看他随意丢,也没用起来,我就干脆放到书包自己当个工具用。
也就是那天派上用场。
现在周旭的手指上都还有一条痕迹。那是他们一群人围着,赌我不敢动手的代价。
后来哭着鼻子离开时,我还警告她要是她敢把这个事儿说出去,或者敢让我给她承担医药费,我就把她一只手都废了。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找过我和小平的事儿。
她要比我们大一点,上初中后就没怎么见。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又跑出来兴风作浪了!
小平不能得罪人,但是我可以。我扭头盯着刚刚发言的三个人,怒目圆瞪,当着这么多人黑了脸:“谁接话就说谁!”
“你!”
“李小梅,我们刚刚没有跟你说话吧,你干嘛非要自己顶上来?你是故意找虐吗?”
“今天小平大喜的日子,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你何必把事情搞得……搞得一副大家都对不起你的样子,你垮着个脸干什么,奔丧啊?!”
小平他妈气得不行,身旁两个同龄的阿姨护着她,应该是小平的姨妈。
我得赶紧息事宁人。
“我今天来是来参加喜事的,至于一会儿会不会奔丧,得看你们三个人怎么表现。万一老天爷突然临时要收你们呢?对吧?
而且我记得小平好像没有邀请你们吧?怎么?你们是看到这边有喜事也想过来沾沾喜气?想用这种喜气中和一下你们内心的龌龊和不堪?”
“你才要被老天爷收!你在说什么呀?听不懂,叽叽呱呱的!”
“对呀,什么龌龊和不堪,现在闹事的人不是你吗?!”
“我闹不闹事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在这能不能沾到喜气。
结婚确实是好事儿,也值得人向往。我相信大家来也都是抱着祝福他们两个年轻人来的,我相信你们三个人也是。
那就一起讨个好彩头吧,如果我是你们,即便自己过得不幸福,也不会在这种场合故意搞事,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就不害怕折寿吗?”
“李小梅,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们?我们哪里惹你了?”
“惹小平就是相当于惹我!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不要板着个脸,高兴一点嘛?我知道你们年纪轻轻受不住诱惑不经大脑考虑就结婚了,所以看人家考虑好才结婚的心里难免不舒服,要是真的过得不幸福,那就借着这个喜气再嫁一次呗,何必在这儿嫉妒一双新人呢?”
“你!”
“你!!”
“你这个疯子!”
“我们大家进屋坐吧,这里狗太多,懒得听狗叫!”
随着我这句话说出,小平立马迎合领着两边的亲人,带他们一块进了屋。
她们三个气得原地跺跺脚,最后一人抓了两把瓜子放到包里,扭着屁股就走了。
小平把我拉到一边,从窗户中看走远的气急败坏的三个人。
“梅姐,还得是你,只要你出手,我就觉得没有什么事是你搞不定的!”
“这些都是小事儿,今天以你们两个人的事儿为重。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招待这些人。把你自己想到的提出来,当着大家的面提出来,想什么就可以说什么,不用藏着掖着,以后大家也可以给你做个见证人。”
“我知道。彩礼他们早就已经谈好了,今天最重要的不就是这个东西吗?”
“可以这么说。你打算怎么处理呀?”
“什么?”
王浩递过来一个眼光,也只是匆匆一转。我也没躲,就在原地把声音压得更低,在小平旁边说:“彩礼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呀,这个我还没想过……”
“那你爸妈的意思呢?”
“他们……就是和村里其他家差不多呗。人家买什么我们家就买什么,就用来购置这些东西。估计零零碎碎算下来还能剩一点。
不过我妈说她最近腿脚不太好,身子骨也不太行。我还在想……”
“你想给他们一点?”
我几乎能猜中小平的心思。说实话,父母把我们养大确实不容易,但是儿子办事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腿脚不好呢??怎么不身体不好呢?
偏偏就在小平要出嫁谈彩礼的时候身子骨就不好了。
有时候真的不想阴谋论,可这些路都是我走过来的路。当时张健确实拿不起多少彩礼,所以我和他的婚事儿算得上是村里最丢人的那一批。
但是,我也没见到现在有几个人议论这个事。
大家不过就是当时看看笑话罢了。你办的不好,你的彩礼少。被他们笑话几句,也不会少了两斤肉。你办的再风光无限,最后的日子还是两个人过,冷暖自知。
我当时觉得彩礼少一点没什么,只要没太多人搞事儿就行。但是小平还处在一个懵懵懂懂的阶段,现在要她完全从这个家撤出来也是不可能。
所以趁着大家谈事儿,没有把焦点放在她身上的时候,我带她回了屋。
两个人关起门来说悄悄话。
“订婚的日子出来了吗?又是什么时候结婚?”
“我刚刚去打探了一下,听他们的意思就是在半个月之内吧。”
“那岂不是很很快了?”
“对,他姐姐那儿也在催,到时候估计她也要来。”
我听到这儿心里轻轻跳了一下。确实如此,她见过小平,估计也知道小平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再加上李小开这个年纪还没成家,她又重病缠身,难免会有推一把的想法。
也行,他们两个已经接触这么久,半个月之内把所有的事情搞定,是个不错的选择。总比打持久战来的好。
也能了却李小开他姐姐的一桩心愿。
“他们家给多少彩礼?”
小平给我比了一个48,000的数字。
这已经很不错了。四万八,不在人上也不在人下,是一个居中的价格。
“那你可以算一算,买的东西大概需要花费多少。算下来如果还有剩余,我觉得……你没有必要给你爸妈留多少钱。”
“他们身体不……”
我就知道小平会说这样的话。也不是因为她圣母,更不是因为我冷血。
只是我把她当做最好最好的姐妹儿,所以我才不想她以后的日子因为这些顾忌而被束缚住手脚,反而在两个家庭中都施展不开。
我想把我知道的都给她说明白。
“你想说什么我知道。说句难听的,这些年我和家里的关系怎么样你也知道。还有这么多女孩和原生家庭的关系,大家说出来几乎都是共鸣。从前我也在想自己会不会是那个例外,但你看结果如何?
我不是说你的日子就一定会和我一样,但你一定要为自己打算,要学着为自己打算。
他们身子骨不好,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不好的。更不是只养育了你一个人。大家都有责任。你的喜事儿就是你的喜事儿,不要把报父母恩混为一谈。先把你自己的脚跟站稳了。
既然世人都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做女儿的也应该有这样的觉悟。要划清界限,不要让人家一开始就觉得你这个家是个大窟窿。
一个窟窿形成,会不会变大,是取决于填坑的那个人,而不是取决于挖坑的。我相信你会明白我的意思。”
小平也有所动。估计她自己也挣扎了好久,不然早就反驳我了。
人要学会平衡日子,平衡关系,平衡经济。
老好人从来就办不好事。最后还有可能背黑锅。用王浩的话来说就是尊重他人的因果。包括父母也一样,尊重父母的因果,不要过多插手。
“梅姐,那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如果我是你,我觉得给他们回封的红包就已经算得上是女儿最大的心意。你原本准备的是多少?”
“我心里想的是1200。”
“这个数目中规中矩。你爸妈加起来两千四了,还有你的侄子侄女,零零碎碎起码得3000。你想想,你剩的钱压根就没几个了,再不给自己兜里留点儿,你觉得以后日子艰难他们会把你给的这些钱拿出来救济你吗?”
她和我深深对视了好一会儿,缓缓点头。把我的手紧握,苦闷憋在心里,一点点驱散挣扎,最后咧嘴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有人在外头喊我们。是李小开。我和小平迅速调整好自己开门出去。
小平和李小开站一块儿去了,家里人让他们去招呼客人去倒茶。帮着摆桌吃饭。
我也准备去帮忙,刚过拐角,被人抓住手腕,紧接着一个天旋地转,门开了,我被王浩拉到小平家后院。
第99章 秘密99
“怎么了?”
这里这么多人,虽然刚刚他把我拉过来的时候没人看见,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突然跳出来一两个。
要是被人给看见了可如何是好?
但他也不是没分寸之人。估计也是有什么事儿要和我说。
可他又靠得这么近……呼吸都跟我的缠在一起了,随时都有跟我亲热的趋势。
搞得我有点懵了。
“想看看你,不行吗?”
这话一出,我的心就好像被放了跳跳糖一样,数量还不少,搞得整个人心花怒放,眉飞色扬,小鹿乱撞的。
一时间竟有点口不择言:“你…干嘛突然这样说?刚刚你又不是没看到。”
某个人时不时就会转目光往我这边扫,那种在人群中悄悄互看的感觉,如今还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记忆犹新。
一瞬间仿佛跨越十几个年头,回到情窦初开刚热恋、刚对对方产生好感的时候。
一颗心一双眼满满的都只有对方,能够在成百上千人中一眼就精准锁定对方。
他一只手托着我的腰,把我拉得更近。我们两个人的肚子隔着衣服都靠在一块了。
他身上暖暖的,热热的。黑眸如墨,但最突兀的是他眼角的两团青黑。黑眼圈的面积往外扩,一看就知道昨晚上肯定没睡好,加上之前长时间的累积,色素沉淀。
但男人本来就是粗犷的,成熟的。
所以这黑眼圈非但没有褪去他原本的光环,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更值得人信任的色彩。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伸手缓缓放在他脸上,触摸他眼角那一部分黑眼圈。
手刚碰上去就被他抓住了。两只手一起合在他脸上。
“就看那两眼怎么够?”
他深情款款的盯着我,帮我顺头发,我感觉他的指尖好像带着什么良药一样,敷在我脸上,划过每一处被他的指尖游走过的地方。
有让人静下来的力量。
外面纷纷扰扰的人传来各种不同的声音,多半都是在说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让大家纷纷挪到桌前。
我被分走神,下意识去看外面的情况。却被他强行扣住后脑勺,定住了脑袋。
“干嘛呀?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如此柔情。
但又中规中矩。
他要是索性在离开小平家,我们两个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跟上来,随我一起回家也好,他送我回家也好。这都正常。
又或者他现在托着我的腰,干脆就趁着外面的人忙着吃饭,隔着一个门亲过来,增加一些刺激和情动的气氛,这也说得过去。
可就是这样把我堵在这儿,不出去吃饭,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告诉我他只是想看看我。
还真有点奇怪。
“没事。”
他双手都托着我的腰了。说话的语气放松又镇定。确实又不像有事的样子。
于是我也展颜一笑。
指尖轻轻点在他的额头,告诉他:“你不饿吗?我们现在要是不出去,可能一会儿就错过吃饭的时间了。而且他们看不到我们,肯定也会找的。
先出去吃饭?”
“你肚子很饿吗?”
这男人……怎么有一种故意耍赖撒娇的意思?可分明他现在透露出来的神情又是温润而坚定的。
真是把一个男人的优点几乎都占光了。让我一看就挪不开眼,一颗心全都只装着他了。
我眼角轻动。
轻踮着脚尖干脆趴在他肩膀去,凑近他的耳朵,躲开他那可以把人猎住的目光,给自己保留最后一丝理智。
“王浩,虽然我很享受现在和你一起在这里单独幽会的时光,但是我们还得看看周围有什么人。
我倒是不怕公开,也不怕别人说闲话。只是……我们两个就在这待着,就这么抱着,什么也没干,要是真的一不小心被人给撞到了,是不是有点亏呀?
他们出去都是要乱说的,还不如……”
“你想在这发生点什么?”他眼里带笑,贼兮兮的。
我推搡他的肩膀,在他后背拍了一下:“去你的,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说不要在这儿!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
他却突然扣着我的后脑勺,大拇指揉搓我的耳朵。
我的话就这样被他打断了。
“放心,不会。”
他紧接着换了一个方向,眼睛在我眼前一闪而过,在我另外一边耳朵说:“李小梅,我在你眼里这么不懂分寸的?”
这话说的……
“……那就出去吃饭呀,别在这傻站着了!”
他嗤鼻一笑。
“快快快,吃饭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儿?!”
突然传来一道人声,把我吓得个半死,脑袋直接深埋进他胸膛。
“这么快就吃饭了?”
“走了,吃饭了!”
又是另外两道人的声音,我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只是有点担心……刚刚我们两个在那说话,应该没人听到吧?
我们两个这个音量,如果不是开门走出来都很难听到。我在心里这样安抚自己。
等脚步声离去我才推开他。
和他相视一笑,我们一前一后回到外边。
“梅姐,这边!你刚刚去哪儿了?我转过身就没看到你!”
我直接去找小平。
“妈妈,吃饭了!”
“妈妈,快坐下!”
我坐在两个孩子中间,和小平擦肩而过。
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听到李小开在旁边喊:“姐夫这边!”
“来了。”
儿子在我耳边轻轻的问了一句:“妈妈,王叔叔也跟我们坐一个桌吗?”
我在他耳边轻轻嘘了一声。
“嘘。今天他们有事要说,小孩子什么都不要问。你们一会儿吃了饭就去找小朋友玩,妈妈忙好了去找你们。不要单独去找王叔叔啊,今天他很忙。
有什么事儿等我们回家了再说,明白了吗?”
“妈妈你放心吧,我会看好他的。”
女儿在一旁说。
她比儿子要敏感一些,所以很多事儿她都了然于心,只是她不会表达而已。
这种察言观色本来应该让我觉得神伤。毕竟孩子太小,当妈的于心不忍。
离婚本来就已经对他们是一种伤害。
不过换句话说,就算我和张健不离婚,就算没有和王浩开始。两个小孩也不见得好过。
人这一辈子,在成长的这条路上,总是会因为一些事情而让自己变得脆弱或是敏感,甚至会让自己怀疑人生,还有一些性格极端的,甚至会想着世界上没人爱自己,选择轻生。
这都大有人在。
我不敢说我的两个孩子比别人优秀比别人好。但我能感觉到他们现在的开心最起码是真实的。
将来如果女儿能把这种察言观色带到她的生活中,或是带到她的职场中,对她而言都是好事。
将来有一天她站在我这个角度,再回头看我说的这些做的这些,她一定会理解我并且支持我的。
如果她也碰到同样的情况。如果她学着我开始过她的日子,她的生活。
我也坚信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不会叫她一直待在黑暗中,不愿意自己往外爬。
“乖女儿。”我把孩子拉过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予以重任一般把手放在她肩膀:“妈妈相信你。但是妈妈同样也相信弟弟,他会自己管理好自己的言行。
你们都会成为妈妈最乖,最得力的宝贝。
对吗?”
儿子拍拍胸脯,胸有成竹:“那是当然了,也不看看我妈妈是谁!妈妈说的话就是这个,我肯定会配合的!对吧姐姐?”
儿子竖起一个大拇指。
“对对对!那一会儿你多吃一个虾,就当是表扬你了!”
女儿说。
“好,一会儿我也给你剥一个。我们姐弟天下第一好!”
儿子又贫嘴。
看他们两个这个样子,我的心如蜜甜。旁边的人都在赞扬他们俩,我也乐得其所。就像看两个小情人一样,盯着他们两个,久久挪不开眼睛。
王浩就坐在我们对面,和李小开一块。
旁边的人就是小平。
小平听到我儿子的发言,当场就剥了一个虾奖励给他:“哎哟,我这个好侄儿!你简直就是我生孩子的标杆!
要是以后我儿子都有你这么乖巧懂事就好了!那我就可以放心咯!”
“大孃,话不能这么说。”
儿子把碗里的虾拿起来,给姐姐。
“我觉得姐姐比我还要乖巧懂事,应该她先吃。”
我眼睛都笑眯起来了。
小平倒是没觉得突兀,反而当着大家的面给我女儿说了声抱歉。
“啊,对对对,抱歉啊,刚刚没想这么多。还是你这个小人精知道提醒我。我们应该以女孩子为重的,女士优先是不是?”
“对呀,妈妈说的女士优先。”
“好,那我就再剥一个给你补上,现在你们两个都有了,很公平吧。”
“嗯~~”我儿子一口吃掉一个虾。嚼的差不多了,他又贴在小平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看到小平眼睛突然放大,整个人很惊讶。
然后笑意深深的扣着他后脑勺,不断的抚摸着他的发顶,那种喜爱之意溢于言表。
“好。说的好。乖,快点吃饭吧!”
“嗯!”
我一直对儿子和她说的话感到特别好奇,但现在大家纷纷端碗吃饭,我不想打搅这个节奏和气氛。
依旧时不时会和王浩对上目光。只是人多眼杂,都是一瞥而过。
好在吃饭的时间不长,这饭菜可口,两个小孩都吃了不少。我们还没下桌,他们已经放碗了。
又约着一堆人去玩儿了。
我把位置挪到小平边上去。
轻声和她交谈。
“那小子刚刚和你说什么了?看你这么开心?”
“你猜呀,你自己教的儿子你不知道啊?”
“我就算再了解,也不可能能细化到他说什么话我都能原封不动的说出来吧?”
小平闻声,点头。
“也是。”
然后她看了一眼李小开,紧接着贴在我耳边娓娓道来。
“你那个好儿子,真是情商高啊。我刚刚那么夸他,人家都没飘。人家还和我说,不管他有再听话,再懂事,再乖巧,他都是你的孩子。他说以后我生的孩子,也会是我最懂事最乖巧的孩子,也是我最爱的孩子。他说我最喜欢的应该是我自己的孩子,而不是他。
他还让我以后生了孩子不要和他比较。
你说说这个小不点儿他……哎哟,我都怀疑他身体中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这一点都不像他能说出来的话!
快说,你是怎么教他的?把你的秘籍拿出来,让我好好学一学,回头我也让李小开好好学一学!”
按理来说,小孩都喜欢歌颂赞扬。喜欢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没有人愿意把别人对自己的喜爱分出去。
但我的两个孩子不是。
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不争风吃醋的。尤其是女儿,心思相对细腻。而且周遭还有很多张口即来成年人忽悠,说什么“你妈妈给你生了弟弟,对你的喜欢就会被弟弟分走了”“家产你就没有了,全是你弟弟的”这些丧心病狂、扼杀小孩童真天性的谣言。
很多女孩因为年纪小,没安全感,加上父母家人下意识更照顾小的那个,于是只能选择一个人闷着不说,需要一双用心的眼睛才能发现。
然后及时开导。
并且还得自身对待两个孩子时做出相应的调整,对自己以身作则。不然孩子是不可能听得进去的,自己都做不到,自己都改不了,用什么说服人?
又更何况我的两个小孩儿是游走在宠爱和偏见的环境中长大的。
在我面前,在一些喜爱他们的大人面前。他们得到夸奖和宠爱。
在我的娘家,在逐渐对他们冷处理的张建这儿。他们得到和我哥我姐家孩子的区别对待,得到爸爸的冷落。
于是在我的引导下,他们明白人这一辈子不可能只有宠爱,不可能只有夸奖。
也有区别对待和冷落。
但这些就是构成人生的板块。别人说什么说什么,别人是真心或是虚伪,我们无从改变,也不能控制。
但我们可以改变自己,可以控制自己。
所以我告诉他们要听最中肯的话。
如果别人夸奖的,恰巧也是自己有的。那就作为一种激励,悄悄的放在心底乐一乐,让这种快乐和愉悦推动自己继续前行,继续努力。
如果别人有意抨击,恶意谩骂,或是打压。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因为我这个当妈妈的永远相信他们,相信他们摔倒一定会自己站起来,相信他们犯错会加以改正,相信他们有强大的内心和力量面对那些诋毁的流言蜚语。
他们对关系也有边界感。亲,更亲。我儿子分得清楚。
所以我嘴角一扬,在小平耳朵旁说:“推己及人,这个“人”也可以是自己的小孩。他只是小不是傻,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能感受到的,他都能感受到,只是他小,不能表达清楚。但是你可以呀。
他甚至想说,如果以后你有小孩,一定不要在他面前说希望你的孩子像谁一样优秀,小野有小野的路,小静有小静的路,你将来的孩子也有他自己的路,无需比较,只需引导。能在一条路上不太跑偏,就已经是大幸了,人生这条马拉松,或许是体验大于成功才更有意义。”
第100章 秘密100
“谁都不佩服我就佩服你,什么都整得明明白白的。读书的时候也是,突然不读书也是。后来外出打工是,结婚生子也是。摆结婚酒是,一直到现在离婚、教育孩子。你都从来不活在大众的观念之中。总是活得这么潇洒又自我。真好!”
小平握着我的手说。
我的家人在旁边那个桌,他们来的稍微迟了一些,一来就上桌吃饭了,所以我们还没来得及打招呼。
面子上的招呼都还没打。
但他们听到小平这句话,瞬间就不舒服了,我妈当场就说:“有什么佩服不佩服的?她做的那些事儿,哪一件不是离经叛道的?
根本就是在教坏人,你可不要向她学!我都不好意思说!!”
“梅姐怎么就教坏人了?明明梅姐从小就很……”
小平还打算替我平反,但我拉着她一块走了。
“各位慢慢吃,我和小平失陪一下,一会儿再来。”
我把小平拉回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娘家人的视线当然是注意我们的,可能看我并没有把事情闹大,不像以前一有事就当场和他们翻脸。
他们也放心了,看我们在角落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埋头认真吃饭。
“梅姐,你怎么不让我说呀?他们这么欺负你,还是一家人呢!这么多人看着一点儿都不怕扫你的脸!”
“我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件事儿什么时候说都可以,但今天是在你家不是我家,今天还是关于你人生大事的日子。先放一放吧,反正被他们说两句我也不会掉二两肉。
我总不能砸你的场子吧?”
“可是你这么一个从来不低头的人,现在却要因为我……”
“人活一辈子,活到老学到老。行事要看情况,再怎么不低头也得看看今天是给谁的面子不是?
有些时候据理力争,当仁不让。
有些时候也得左耳进右耳出,反正也没伤到我什么,我要是真的当场翻脸,现在可能才刚开始呢。闹下去,我自己的心情也不会好的,还会连累我两个孩子也跟着不舒服。这种损失太大,及时止损比较好。”
“说的也是,他们两个实在是太可爱了,还是少看这些人性复杂的东西吧!”
“好了,咱们回去吧。不管怎么样,今天你都要高高兴兴的,和人家李小开的家人好好谈一谈,说几句话。给彼此留一个好的印象。”
“好,听你的,咱们回去。”
后来我跟娘家的人也没说几句话,只是我大嫂单独拉着我问了我两句关于和张健离婚的事儿。
她在家里主不了什么事儿,但她也不是那种喜欢闹事的人。
张健上次过来接两个孩子,可能把事情都原封不动的和他们说了。当然他肯定没说他赌的事情。
要不然他的面子往哪搁?
我也不会捅破,所以跟我大嫂也说的模棱两可:“就是过不下去就离了。现在离婚不是很正常吗?”
“唉,说的也是,现在离婚都已经很普遍了。你别说我搞事儿啊,就是我都想和你哥离!你哥那个人简直没个男人……”
“……”我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嫂子,小平叫我有事儿,我现在过去找她一趟。一会儿再说啊。”
这种事儿我没办法留下来跟她共鸣。我跟张健离婚是因为有原则性上的事情发生。而不是在和哪个女的聊完天后,觉得和人家有共鸣,才想着和自己家男人离婚。
她们这些……这些没有现实根据,只靠和人共鸣产生的种种搞事想法是我理解不了的。只能远离,不然到时候人家离完婚或者说闹离婚的过程,还会把我推出去,说是和我谈完才想离婚的。
那我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和小平在她的房间简单说了几句,我就提出打算带着孩子回去了。
而且李小开也想和她单独说话,我得给他让出空间呀。
“梅姐,那我空了我就去找你,到时候我们姐俩慢慢说,彻夜长谈。”
“等你。”
我俩相视一笑,彼此松手,就此告辞。
我带着两个小孩寻了一圈,没有看见王浩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和李小开他们一家人先回家。
按理来说这边的事儿结束,他是得跟李小开他们一家人走。
不过既然他也来参加了,我给他发个信息也行。
【我们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别喝太多酒。】
这种场合难免不喝酒。刚刚他就被灌了。最后我就再没看到他的影子,也不知道……这家伙后来还喝没喝?
“妈妈,我们不叫王叔叔一起吗?我刚刚看到他的。”
儿子说。
“是吗?你在哪里看到他的?”
“在客厅呀。但是有好多人,里三层外三层人围着,我都进不去。”
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他倒是会形容。
估计平常我说话他记住了。
“这样啊。王叔叔和小平大孃的未婚夫,也就是李小开叔叔,他们有亲戚关系,所以王叔叔得留下来陪他们喝酒聊天什么的,我们先回家,明天你们两个要上学,上学这个事儿不能再耽误了。
所以才提前走的。”
两个孩子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你们觉得今天玩的开心吗?”
我问他们。
“开心啊,这里好多小朋友。我们一起玩沙玩泥土,玩玩具。他们还带我去扒野地瓜,妈妈,野地瓜好好吃。”
“我也觉得那个野地瓜好吃。”
“是吗?妈妈小时候也很喜欢吃,我也喜欢去扒。你们两个下次再看见还能不能认识野地瓜?”
两个小孩重重点头:“当然认识了,我今天吃了好几个。姐姐也吃了好几个。”
“那你们可真棒。下次妈妈带你们一起去扒。不过山上有一些果子人是不能吃的,吃了会中毒。回头妈妈带你们每样都看一看,你们好好记,如果实在不确定的,又觉得好奇,那就摘回来,别急着吃,妈妈给你们辨别辨别。
不能吃,咱们就当个玩儿的,玩一玩就丢了,要是能吃啊,就带回来妈妈和你们一起尝一尝什么味道,和妈妈分享分享。好吗?”
“嗯,肯定呀!妈妈,是那个哥哥,他确定野地瓜能吃,说他妈妈带他去扒过,而且我和姐姐是看他们吃了没事我们才吃的。对吧姐姐?”
女儿点头。
“那你们真棒。咱们得加速走了,一会儿天就黑了。”
两个小孩纷纷说了一句好。跟着我一起加快步伐,下山。
下山途中我又和他们提起刚刚话题中的一个事儿。
正好和他们说:“以后如果你们要参加同样的聚会,或是朋友的或是亲戚的。家里没有要事儿要办,或者那个场合还需要你们留下来帮忙,你们就可以像王叔叔一样,多待一段时间。
但如果家里有事儿,一定要以家人为重要以自己的事为重,就好像明天你们要上学,我们还要赶路,就得提早退场,早点回家也安全。不然大晚上在深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人能帮忙。明白不?”
“嗯!”儿子点头。
女儿问:“妈妈,要是不好意思说怎么办呢?”
她说:“万一人家不让我走,还挽留我呢?”
“不让走,挽留人本来就是一种风俗习惯,一种礼节呀。说的人有他的立场,但也就是一句话,这其中不会有深层的意思,又或者一场聚会下来,有时候组织聚会的人也想结束回家了,但是碍于面子不太好意思说,人家走的时候也得谦虚的表示一下挽留。
这个时候就要看走的人怎么做了,刚刚妈妈不是说了吗?聚会的那段时间过了,你要知道自己接下来有什么事儿等着自己做。要知道家里有人等着你回家,你得早点走。要知道不能随随便便乱喝酒,更不能喝的烂醉不理人事。
这样自己就太危险了。下次你碰到这种情况,你不妨大胆的,大大方方的说家里还有事儿你得走了,说妈妈找你有事,让你回家。
怎么说都可以,最后你会发现你能从聚会上撤出来,没有人会强行把你留下。
聚会的时候开开心心的畅谈,吃吃喝喝。离开的时候也要果断一些,只有大家心里都有分寸,才不会搞出什么酒后送进医院,酒后发生意外之类的事儿。
大家也才有下一次欢聚的机会。”
“这样啊。好的,我知道了。要是下次有人叫我,我不好意思走,我就说妈妈找我有事,我得回家了。”
“真棒!什么时候你们都可以让妈妈当借口,也可以给妈妈打电话。”
“耶!”
“耶!”
我一手牵着一个,眼看终于走到平稳路段。正在想要不要打电话叫个摩托车过来,却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小轿车停在山路上。
铮亮的漆身、流利的线条,贵A的车牌。
怎么看都与这山间凹凸不平的泥路严重不搭。
这是王浩的车。
他居然把车开到这儿了,应该是等着一会儿把家人送回去吧?
两个小孩也意识到。他们应该是看车牌号,直接就说这是王叔叔的车。
“嗯,应该是王叔叔开过来的。”我也给了认可:“不过,王叔叔现在不在,我们可能还得坐摩托……”
我话刚说到这儿,有人从车里推门出来,我下意识把两个小孩往后挡,把他们护在身后。
王浩没有回我的信息,而且……听两个小孩说他一直坐在里面陪酒。他车里怎么会有人,该不会是有小偷吧?
但是小轿车可不比什么摩托电动车的,不能这么容易就开了锁吧?
我有点担心。
走下来的这个人瘦的跟猴一样。不高,估计就1米6出头。
但依旧是个男人,还是有威胁力度。
只是看那个样子,穿着周周正正的,也不像是个小偷。
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要不装不认识?
我正想把两个小孩叫出来,假装大家就是过路人一样带着他们先走,甚至掏出电话想打给王浩。
而就在这时面前的人突然说:“请问是李小梅女士吗?”
“……”
还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
“浩哥让我在这等你们,送你们回家。”
我的心才终于平稳落了地。
这个王浩……这是要吓死我呀,悄无声息的,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好歹给我回个短信啊。
真是要被吓死了。
为了保险起见,我用两只手分别捂着两个孩子的嘴,没让他们说话。
“那个……你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看看有没有搞错?”
先不承认自己是李小梅。
让他确定身份再说。
这荒郊野岭的,王浩没有跟我说一声,我还真不敢妄自下定论。
“稍等。”那个人拨出电话直接打给王浩,直到我听到里头传来他熟悉的声音,才跟他上了车。
一路都没多说什么。直到车子停在斜坡,停在我们租房的地方,我让两个小孩下车,分别跟车里的人道谢。
“谢谢你送我们回来。路上小心,拜拜。”
他轻点点头算是回应。
我也没多想,等车子开走了我们仨才手牵手走回家。
“妈妈,你刚刚怎么不让我们说话呀?王叔叔让他在那等我们呀!”
“对呀,妈妈,你刚刚在怕什么?我感觉你的手都在抖。我的嘴皮都跟着你的手一起抖。”
“因为王叔叔没有事先告诉妈妈有车子在下面等着。你们两个刚刚看到有人下来,难道没被吓到吗?”
“有!吓我一跳。但是他已经说是王叔叔让他在那儿等的呀。”
“他是说了呀,但是王叔叔没跟我说呀。万一他就是个小偷,而且他也恰巧认识你王叔叔,随便编个理由在这等呢?”
“应该不会吧~~”
“不是应该不会,是要确定不会才行。所以妈妈才不让你们说话,也没有承认我就是李小梅,就是想给自己一条后路呀。如果他打电话,确认了。对他来说,他也不会接错人。对我来说,我就能确定他的真实身份了呀。
要是他没有和王叔叔对上号,我就好和他说他认错人了,给我们三个洗脱身份或者延长逃跑的机会嘛。
怎么样?妈妈这么说,想得明白不?”
“噢~~也是,妈妈真棒!下次碰到这种事情我也不急着承认身份,等对方确定了我再说。”
女儿说。
“对。就得这样。好啦,回家家咯~~”
晚上带两个孩子洗漱上床,我却一直到凌晨十二点都还了无睡意。
他应该……送他们一家人回家了吧?都这么久了。
还是说送完就直接回贵阳了?
李小开姐姐的情况不好,他确实也不应该离开太久。
诶~~
我于是把手机放回枕边,翻身打算强迫自己休息了,却在这时手机动了一下。我立马拿起来看,是一条短信。
【睡了吗?没睡帮我开个门。】
第101章 秘密101
我看得心头猛的一跳,接着是狂喜。
但也注意着没吵醒房间的两个孩子,小心翼翼摸索着下床,没开灯,摸到门把开门出去,又轻轻的把门合上。
步伐轻盈地走过去。
门一开,王浩只身站在门口,背部挺直,疲惫全都挂在脸上、两边的黑眼圈上。
他磕着眼看我,反而平添不少亲和感。我主动走上前,圈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肩膀。
他的手过了几秒也毫不犹豫的环在我的腰上。
下巴磕在我的发顶。
“我以为你都走了。你们这么晚才结束吗?”
我问他。
他转了个方向,把下巴搭在我另外一侧发顶。
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说:“要走也得过来看看你,和你打个招呼。”
“那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睡一觉明天……”
“等他们把车开过来我就得走了。”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我能想到他今天没时间过来,但没想过他过来还会走。
心里自然是得而复失的失落。
我想把他留在身边,想和他抱着一起入睡,想和他做很多,很多事。
跟张健离婚后我和他就没待在一起多久。说实话,就是一种心理和习惯上细微的对男人的依赖我都还没能找到置放处。
他却不在身边。
有时候晚上睡觉做梦,那些画面并不是已经离婚后的,而是很多次和张健交手,搞得身嘶力竭,搞得破碎不堪的画面。
尤其是那高利贷,我还没来得及问王浩,那天他怎么突然会有那个人的电话号码?
各种交织在一块儿,最终形成特别血腥的画面。
那就是张健和王浩的对峙,还有我和两个孩子,李小开的姐姐。
我虽然没有见过的她本人,可在睡梦中却已经梦见,只是看不清脸。隐隐只瞧得见躺在病床上瘦弱的身躯。
我梦到张健去找她。
后来王浩得知情况,也赶过去了。两个人展开生死较量。
等我挣扎着从睡梦中醒过来时,伸手是不见五指的黑。
脸上满是泪。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诠释,现在抱着他,知道他又要走,只觉得梦后的后怕也跟着爬上后背。
“怎么不说话了?”
他一只手搂着我的腰,一只手搭在我一边的肩膀上。
“没事,就是想静静的抱着你。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也可以。”
他放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又放回我的腰。
后来他的头轻轻转动方位,我先感觉到温柔的气息喷在脸上,紧接着他的脸就和我的贴在了一块,再然后我们两个就像婴儿找母亲那样,各自找到对方的唇。
同时亲上去。
我把好多话,好多情绪全部都放在这个缠绵悱恻的吻里。
他这一走估计又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了。
他这一走……还不知道接下来李小开的姐姐会发生什么事,会不会……
总之他的内心肯定是最为复杂,最难受的。
想起来挺心疼他的。
“王浩。”
吻停了下来,我小声叫他名字。
他一只手放在我脸上,一只手托着我的腰。闭着眼睛和我额头相抵着,声音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问我怎么了。
而我只是想喊他的名字。心里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只能这样依赖着,依偎着。
“舍不得我?”
“……”
舍不得三个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但被我及时止住,如果换一个场合换一种形式,我肯定会跟他毫无保留的说我心里最真实的感受。
可我知道,在刚刚这个吻中,我知道他同样是舍不得的,可我同样知道他和我一样有很多挥之不去,割舍不断的东西。
对他来说,这些东西是同时存在的,并且必须要暂时列一个轻重缓急。
李小开的姐姐一定是重的那一个。
这个我完全是理解并且尊重的。所以我不能这么跟他说,我越这么说,会让他心里越难抉择,会让他陷入更深的心理困境和自责中去。
所以我昧着心,手指轻轻的在他脖子上点动着,不敢看他眼睛,只能把下巴靠在他肩膀,踮着脚尖跟他说:“我才没有。分明就是你舍不得我,不过你身为一个男人,身上担着重任,还是不能那么任性,我也是。
和你在一起我是开心的,我是愉悦的。我希望我们的相聚是欢快的,但狂欢之后,该我们负责的我们还得重视。
只有把该做的事儿统统做好,才有下一次的狂欢,才有下一次的相聚。
我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想你,才会舍不得你。
你要是去做其他事儿去了,我还没时间想你呢,两个孩子这么折腾人,还有这么多家务,家里还有四头猪,好几处地呢。
我倒是想分出时间想你,分出时间舍不得你,但你看,这不压根就没条件想……唉,王浩,唔……”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他把口给封住了。
嘴皮也被他咬了。甚至隐隐感觉到口腔窜着一点血腥味儿,像生铁一样。
但随着他紧密而又追逐的吻加持,我根本就没心思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我知道他的车子估计很快就会抵达楼下。
那就是他走的时候了。
我现在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好好和他相爱,好好和他接吻,好好的感受着他待在我身边的每一分每一刻。
随着他的手机在裤兜发出震动。他的吻紧接着就结束了,我还觉得有点仓促,还沉浸在刚刚的热吻中,不可自拔。
他的铃声也只是有刚开始那几秒的响动。声音挺响的,搞得我下意识把门拉拢,害怕把孩子们吵醒。
所以他刚刚接的这么快,也是担心铃声吵着两个孩子?
他的心真的很细腻。所以我也很快就从刚刚那个突然结束的吻中,一点一点缓和过来。
他接电话,我就帮他整理他的衣领。手一点一点从他衬衫每一处扫过,就好像每天早上帮着外出工作的丈夫整理衣服的妻子。
“好,你就在那儿停着,马上过来。”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今天送我和两个孩子回来的那个瘦瘦的男人。
电话挂断,他并没有揣回兜里,用一只手拿着,另外一只手便搭在我的肩膀上。
又一点一点回落在我的后背。
“我要走了。”
他说。
我点头嗯了一声:“好。”
然而我们两个都没动,保持刚刚的动作。深深的望着对方。不过很快,他突然埋头,我下意识闭眼。
一个深重的吻落在我的额头。
“进去吧,走了。”
这一次他走的干净又利落,话刚说完,我也刚睁开眼,他就把放在我后背的手收走,扭头转身,直接朝着楼梯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下意识追到走廊边上,双手抓着扶手往下看,翘首以盼的等着那道身影,没多久,他就走出走廊,已经到楼下的大院了。
走出去一半儿,他才扭头转过来,往我这个方向看。
没说什么,只是对着我挥挥手。示意我赶紧回屋。
我也对他挥手。
“路上注意安全,你要是到了,给我……给我报个平安。”
“好。”
这一次他是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后,我也没在走廊多停留,毕竟现在太晚,在外面我也害怕。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少给他增添麻烦。不要让他担心那头,还要担心这头。
而且保护自己从来都是头等重要的事。
回到家我把门立马反锁。再检查一遍家里的门窗,这才放心回到房间。
后来辗转反侧都睡不着。干脆就拿手机随便刷一刷网页新闻。
心想着:既然睡不着,就等一等吧,等他到贵阳了给我报平安再睡。
然而这一等……再醒过来就是第二天。
我手机上难得出现一个未接电话。是张健的号码。自从上次高利贷的事儿之后,我就再也没接过他的电话,因为我知道自己被他拉黑,后来事情密集的堆在一块儿,我也没再想什么电话号码不电话号码的。
是6:00打过来的。
有什么事吗?
我还在想要不要给他回拨一个过去,但转念又一想,要是真有什么事儿,他会再打电话过来的。
我还是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吧。
正好要送两个孩子去学校,被分走心思后我也没再想这个电话的事儿。
直到我回老家路上,张健的电话再次打回来。
“喂。”
那边的人没有很快说话,保持着沉默。不说话反而让我觉得更害怕,更着急。
“不说话我就挂了。”
我直言。
“唉,小梅,是我……”
“……我知道是你。所以呢?”
“也没什么事。就……打个电话问问你们不可以吗?”
一句话几种情绪变动。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他是想表明他对这个家还有依恋?还是说有别的事要说,现在只是个铺垫?
这不好说。
但我不喜欢这种平白无故的悬在半空的感觉。他既然这么问,那我就顺着他的话说。
“他们两个挺好的,正常读书,正常生活。你还有别的要问的吗?如果没有我要去忙了,我还要喂猪。”
“……你…”
“还有事吗?”
“李小梅,我现在在和你好好说话,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担心这些……”
“那你问的不就是这些吗?你的意思是你不担心这些了?两个孩子你也不在乎了是吧?”
“我…算了,没什么说的了。你忙你的吧,我也要去上班了。”
最后挂电话时还听到他在那边嘀咕了一句:“哪家女的像你一样?一句好话都说不了!”
“也没有哪个男人像你一样,自己干了一些缺德事儿还觉得女人不好!”
我趁着挂电话的空档把这话回怼回去。
我得让他知道,我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和他说话的。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他有什么权利这么说?
难不成像他这种表现,还值得我对他巴心巴意的好?值得我傻乎乎地贴着他?
有毛病吧!
到了中午。
小平给我打电话,得知我在这儿,她就过来找我了。
给我拿了两包喜糖过来,进屋就直接放在客厅的小桌上。
我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端着喝,我把那两包糖捡起来堆在一块儿。
“来就来,还搞这些。”
我说。
“那不然呢?就算我和你关系再怎么亲密,这些礼节也不能少吧?而且,难道不应该是更亲密的关系才更应该拿?”
我无声点头。
笑眯眯的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这话一点都没毛病!越是亲密,越应该得到更多。而不是因为一些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东西,就给一些没良心的。”
“就是就是!说起来我还有点生气。”
她端着茶杯走到沙发边,直接倒坐下。
我也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问她发生什么事儿了,她便一五一十的和我说。
“这不昨天大家散了之后,家里还剩好一些喜糖,我就想着给我们这李家的人一家拿一包过去吗?
当时我妈还提醒我,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点散糖,自己放在家里吃,实在吃不完,到时候干脆就不要了。要是我拿过去送给人家,指不定还会被人指指点点。
我心想着,好歹也是钱买来的不是?即便是散糖,但是价格也不便宜啊。而且这其中还有好一些是李小开拿回来的,从贵阳买回来的呢。说是他姐夫让他带回来的。
梅姐,你也认识浩哥,就浩哥那种人,他买的东西能是什么差的?对不?”
我点头。王浩本人就很体面,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他就一直是这样。
“结果真的和我妈说的一样,我把这些糖给他们每一家分了一些,表面上大家都还乐呵呵的,说我贤惠怎么的,结果等我转身一走,人家就说: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都拿得出来送人?一看就是办事儿剩下的那些,吃不完了才拿出来分给我们。切!
梅姐,你不知道我当时这心里……诶!就像是火烧一样,但我又没有你这口才,也没有你的胆量!要是当时你在就好了,以你的脾气,我们两个肯定会冲进去和她理论一番,然后你把她说的一无是处,我在旁边拍手叫好!想想这个场面就觉得振奋!!”
第102章 秘密102
这种情况在我们身边无处不有。所以之前网上炒的很火热的一句话: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谁曾想农村路更滑。
所以我一向以“不合群”为生活态度和交友态度。
为什么要合群?
为什么要陪着那一群虚伪而又没安好心的人,成天挤着个笑脸,表面对彼此嘻嘻哈哈,实则彼此嫉妒,甚至在心里扎小人一样的诅咒人家过得比自己不好。
我不喜欢那样。
实际上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不合群的,也不是所谓的什么嫉妒、怕别人比自己过得好这些心理活动我没有。
我也是一个人,一个有七情六欲,有想法,有虚荣心,有嫉妒心理的人。
没有什么人之初,性本善,人一生下来,可能恶性占的更多一点。若是不信,你可以看看刚出生的小孩,很会看脸色。
你若不把他太当回事儿,不惯着他,他们不会哭声滔天,不会在你面前作福作威欺负你。
但你要是为了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非要把宠爱搞成宠溺,最终这个台面你自己下不来,也害了自己的孩子。
我曾经也羡慕过身边的人,羡慕他们有比我新的衣服、比我好看的书包、甚至小到一只质量不一样的铅笔或是铅笔盒。
嫉妒别人能嫁给有钱人。
心里甚至会想:凭什么?难道那个女的有我长得好看吗?她分明连我的一半姿色都没有?为什么她能嫁给有钱人我就不行?
也曾在心里希望人家嫁的那个有钱人能够突然间变得没钱或者不要那么风光。
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些负能量并不能让我向前,这些因为觉得世道不公,或是虚荣心作祟导致的比较,只会让我陷入无边无际的内耗中去。
突然有一天我恍然大悟开窍了。
我转念又想:现在自己所处的所有不公或是困境,又何尝不是老天爷给我最好的机会呢?
在我年轻的时候它赋予我各种困境,各种不公。锻炼我的心智,劳我的体肤。而我正年壮,摔倒可以爬起来,可以义无反顾的以我的年轻去收集经验,去试错!
这些愤世不公的计较也好,来自内心虚荣心的嫉妒也好。都是我寻找到自我的必经路,只有痛过才能大彻大悟,只有不甘的内耗过才知道,这样的内耗没有任何作用,要寻找以自己的现实情况为主的积极道路。要强硬本身,从荷包到思想的充实自己。
我不应该把焦点放在别人的身上啊,更不应该用大把的时间去比较自己和别人。
他们有他们的命运,我也有我的。
他们有他们的优缺点,我也有我的。
于是我放下心中所有的杂念,把每一个人排除在外,只看自己当下有什么东西,想要什么东西,想得到什么结果。
我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
所以当年我成绩不错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因为家里原因放弃学业。
无数人为我哀叹,为我感到惋惜。但这条路我已经走了很久,我知道是一条死路。所以决定放下的那一刻我便不会再有任何痛惜,再做任何无意义的假设。
我只有一个脑袋瓜,我考虑不了这么多,放下了就是放下了,那就全身心放在改善自身的经济环境中去。
于是我外出打工。
也就是在打工时,我看清了更多在深山中不为所知的事。
我看到那些嫁的好的女人,看到他们老公在外面搂着比她们还要丑陋的人。看到他们在外面献殷勤,搂着女人豪爽的买单,却对家里打电话来关心他们的人没有一点耐心。
我也看到一些风光的富豪。看到他们开着豪车,在各大高校门口排了一排。看到各种高挑又有学识的青年靓女,精准的找到自己要上的车,车子在我面前绝尘而去。
后来又看到同样的一辆车,看到这个印象中很出挑的青年靓女。
只是这一辆车已经换了一个男人。不再是之前来接她的那一个。
后来才知道,这个车变主人了。短短一两个月时间,车的前主人就沦落到卖车转女人的地步。
当然还有一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厂子是亏损的,房子车子是贷款的。女人是流水线的。最后东墙补不上西墙,孩子和老婆也是别人的。
这更加令我对自己不合群不愿意同别人比较的念头更深了。
有什么好比较的?
虚有其表。你都不知道人家内里究竟是空的还是实的。就因为那点华丽的表面,反而让自己挣脱不了欲望的梦魇?人家都在过自己的生活了,你还在一个角落窝着进行各种各样有的没的比较?
有意义吗?
真真假假又如何,你又能从中获得几分利?
所幸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自己。同时也不要把太多自己的秘密外说。
兜里有几个钱也好、脑子里在想什么也罢。自己一个人知道就行。
言多必失。
很多事情,在风光的时候讲出去,赢得面子。
但可能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事态变动。刚刚挣来的面子就被无情的揉到地底下深深摩擦。
这更让人怀疑人生。
所以平常口口声声对我说:哎呀,你都从我们这深山走出去了,虽然也不是什么太好的地方,但是人家张健为人老实厚道,你这日子也好过。上街买东西什么的,5块钱就去了,方便得很。
但背地里会说:看看!她不是挺牛逼的吗?从小就伶牙俐齿,这么凶狠,还以为会找一个多厉害多有钱的人!还不就是个农村种地种庄稼的?人家还不在家种,在外面打工!你看着吧,长期两人分居,有的是事儿让她头疼!看她姐,人家虽然不多言不多语,但好在温柔啊,说话小声小气的,所以人家找了个有钱的,嫁到街上去,不像我们这泥路来泥路走,人家街上还有门面,虽然她长得比她姐好看,但是命运没人家好哈哈哈……
小平没结婚时,一个个的表面都说替她脚趾都抓紧了,希望她赶紧结婚,找个如意郎君好好的过日子,不然翻了30就更难了。
结果人家现在找了一个不错的,家里条件又好的。尤其昨天王浩过去,身为人家姐夫,给李小开一家人充足的面子。
但这还没结婚呢,去给她们送点糖,她们就开始不乐意了。
真是……人心一点都不难测呀!一句话,一个神情就能看出。
所以我和小平说:“他们就是看你现在找的这个男人不错,光是商量定夺结婚订婚的事儿都这么大排场,比他们家嫁女儿的时候还要风光,所以人家不舒服。这也是正常。
你要觉得心里不舒服,你又正好听到了,那你可以直接走进去,把你给的东西拿回来,直接跟她说一句:不好意思,这种糖一般人欣赏不来,刚刚拿错了!
然后转身就走。
她不是嫉妒你吗?就让她嫉妒去呗。最好呕死她!
但还有另外一种解决方法,那就是忽略她。半个月后你们就要结婚了,现在正是你满身喜气的时候,不要因为这些没必要不起眼的小人,让自己不愉快。
大大方方的,给出去了就给出去了,就当是垃圾桶。等到结婚的时候回礼,谁好好的你就给谁拿,谁家不好,你就直接错过她家。若是她因为这个事儿说你什么,就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我就是单纯的不想给你,觉得你不配。
然后转身走人头也不要回。
欺负人这个事儿,大家都是看脸色的,你要是不拿出点态度,下次她还逮着你说。
但凡你不好欺负,她都不敢把你怎么样!人与人相处本来就应该基于尊重和公平,如果她让你不舒服,就是存心让你不舒服的。没必要忍着。”
“梅姐,你怎么这么多道理啊?”
我笑:“这哪是什么道理不道理的,这本来就是没人在后面顶着,自己给自己撑腰。但人生道路上也只有自己最能靠得住。好不容易活一辈子,为什么要让自己受这么多委屈?我又不是来受罪的。”
“嗯!说的没毛病!那等我结婚的时候我就这么干!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把我怎么样!这个五伯娘以前说你,现在又说我,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行,别提这种让人不舒服的人。你们两个是不是要买关于结婚用的东西了,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你还有时间来找我?”
“我这不是找你帮我一起看看吗?你的眼光好一点!”
我当然是欣然接受。本来也没几个人跟我走的近,更何况这还是我堂妹。她都如此认可我,我当然得点头。
把家里打点差不多后,李小开过来接我们。
我们商量着去金沙看看。毕竟镇上有的东西还是太少,很受局限。
我们路过上次王浩带我们吃饭的那个饭店。
我脑海中还会浮现起那天他带我出来和他合作的朋友吃饭说话的场景。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平和李小开结婚,他姐姐应该也会来吧?
到时候就能看看真实的人,真实的情况了。
“姐?”
“啊?”
“你怎么掉队了?你肚子饿了想吃饭啊?”
我把情绪收着,扬着笑脸:“没有,事儿都还没办到呢,就饿了。怕是有点说不过去。
我刚刚只是在想一会儿赶得上回去接孩子放学吗?要是赶不回去,还得给老师打个电话,让她稍微多留一会儿孩子。”
“哦,对哦,那我们加紧,尽量不要让老师留孩子!”
“ Ok,走吧!”
全程我几乎都和小平在说,李小开偶尔也会插几句,但我们都很正常的相处。
小平说:“听小开说等我们结婚后,他要回贵阳。”
“啊?”
这个消息让我有点惊讶。回贵阳,这三个字听起来不像只是单纯的去照顾他姐姐。应该还有什么别的打算吧?
小平就说了:“浩哥让他过去学点技术,毕竟现在我们结婚了,总不能一直都在深山住着。老家的孩子越来越少了,学校也不像以前我们读的时候那样。
我们还是打算搬出来。浩哥就说让他学个技术,回头能在镇上营生。顺便挣点钱,看看在镇上买个房子什么的。
仓库那儿不是刚修了几栋商品房吗?浩哥说那个位置不错,读书什么的方便。
正好过去工作一段时间,存点钱,到时候大家一起想办法,等房子封顶我们就买一套。”
“哦~~”
原来是这样。
他想的倒是还挺周全的。眼看着他的姐姐生这么重的病,他还能给他小舅子安排生活,替他们做打算。
他这个脑袋一天得死掉多少个脑细胞?
诶……
“梅姐?”
“……嗯。”
“你……你在想什么呀?怎么不说话了?”
“没事。这个打算挺不错的。”
“是吧,我也觉得。说起来,小开也挺崇拜浩哥的。说实话,之前刚认识浩哥,我是觉得他不是很好相处,不怎么爱笑,话又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呢。后来和李小开相处这么久,慢慢听他说,听他家里人说,才逐渐意识到这是他家里难得的贵人。
换其他家的姐夫,只会觉得这件事儿是累赘是拖累,谁会像他一样,把人家的后路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你还别说,这浩哥给我的第一感觉就好像平常别人口中说你一样,不苟言笑,寡言少语,总之就是不好相处,看起来还有点凶巴巴的。
结果你们两个都一样,真诚又客观,要么就不接茬,要么就管到底。唉,要是你们两个早点认识,你们两个都没结婚就好了。我就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打住打住,不能再往下说了!哪里有这么多如果?哪里有这么多要是?
要是他没结婚,你或许能认识李小开,但你一定不认识他!你怎么介绍?”
我一句话把她给敲醒了。
她连连说了两个“对哦”,挽着我的手一起去看洗衣机,边走边贴着我的肩膀说:“哎呀,我这不是希望你好一点吗?不想你像现在这么累。诶……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我,但我还是觉得你和浩哥真的很般配,无论是从外形还是从你们两个的聪明程度来看,你们都是绝配的那……”
然而她最后一个字儿还没吐出来,李小开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站在我们面前…
第103章 秘密103
小平轻轻咳两声,紧接着就上赶着和李小开解释刚刚说的话。但被我及时拉回。
现在正是火烧眉毛时,李小开根本冷静不下来,更何况他姐姐还是病重的情况。只能转移话题才能让我们现有的气氛平静一些。
“小开啊,我们刚刚看到一个洗衣机还不错,你们男生要懂一些,帮忙看一看性价比呗?”
这是我今天主动和李小开说的第1句话,大家一起讨论时,我们虽然也会互相搭腔,但和这个意义不同。
小平也立马迎合我:“啊,对对对,我们刚刚看中一个洗衣机来着。梅姐说等你回来一起商量。我们过去看看?”
李小开嘴角这才扯出一抹笑,点头说好。
我的心才终于平缓下来。我们三个去看洗衣机了,品种也都倒差不差。至于价格嘛,品牌稍微打的响亮一些的,价格自然会高,但我们这些终究是外行不懂内行,对于电器这种东西往往愿意选价格稍高一些的,用着放心。
但我心里也在想:刚刚这个事儿,李小开肯定要误会,一会儿找个时间我还得和他单独谈谈。
只是这么一想,机会就来得这么快。小平突然觉得口渴,想叫李小开帮我们买两瓶喝的回来,我自作主张出面:“小平,要不你去买一下吧?这个马上就打算结账了,李小开在合适一点。
而且他也不知道我们两个喜欢喝什么。”
说到这儿我还故意对她挤眉弄眼,小平立马明白过来,直接给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行,那你们在这忙着,我去去就回!”
小平指了指外面方向,看我们点头后她便转身走了。
我抓住时间开门见山的和李小开说:“虽然这个事儿提起来你心里肯定会不舒服,但我也不想放在心里压着。还得和你解释解释。”
李小开手握着手机,扭头和我站在洗衣机的对角,安静等我说。
“小平还不知道那些事,当然了,未来她会不会知道,那是未来的事,现在不提这些。
针对我和王浩,还有你姐姐。你们两个都是局外人,非要提出来说,只有你姐姐有资格。
你现在不用急着和我互怼,你知道的,我和王浩都不是那种非要闹得满城皆雨的人。另外我也没有要取代你姐姐在他心里的位置的意思。小平刚刚之所以有这一番话,不过也是站在女人的角度有一些细微的感叹而已,相信你们男人有时候也会有“如果当时娶的是另外一个,会不会日子会好过一些”等等之类的想法。某些层面上,这二者没什么差异,只是心里的想法而已,希望身边的人过得更好一点。
但和她想和你在一起过日子的心不冲突。
今天这个事儿是她无心,我知道站在我这个角度,也有点局外人的意思。但她话里提到我和王浩,我又刚好清楚这里头的由头,再加上我希望你们未来的日子过得好,只好多句嘴。
该解释的我也和你解释了,你们才刚开始你们的婚姻路,都好好的吧。”
说到这儿,我用眼神示意他小平买喝的回来了。
他轻点了点头,我们两个瞬间当做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已经切换到三个人一起过来挑东西的角色中去。
结账后这边安排车帮他们送回去。
我们随着他们的车回去。我们三个坐在后面货箱。
我和小平坐在一头,李小开单独坐在一头。
小平用脚尖怼了怼李小开的脚尖,说她心里的打算:“小开,我觉得我们不要把钱花完,别买这么多。就买几样意思意思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怎么这么想?”
“你看啊,你家里也不缺什么,而且很多地方得腾出来放农具、农作物。现在再添加一些进去已经让家里的位置变得紧翘起来,反而有点束缚手脚的意思。
还得车子拉进去。如果过两年我们在镇上买房子,还得重新拉出来。这太麻烦。
你说对吧,梅姐?”
我认真考虑过一番,点头认可:“如果到时候你们要买新房子,那才是什么都需要买,什么都得准备齐全。
车子直接送到镇上和送到村里是不一样的,山路不平,很容易把东西颠坏。
如果你们想得通,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看你们两个怎么商量了。”
我发现小平在也开始学着过日子了。开始盘算了。
也好,日子就是一天一天一点一滴盘算着过的,不然自己不打算,等到日子过到后头,会发现自己没有一点退路,没有一座靠山。
全都得靠自己未雨绸缪。
李小开现在自然是紧着小平来,直接应下:“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
小平眉眼都笑弯了,嘴里还不好意思又带着点儿嚣张的说了一句:“去你的,现在这里我可有证人啊!梅姐也听到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听我的,那丢人的可是你不是我!”
我们三个皆是对视一笑。
距离他们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我也在盘算着要给小平买一个什么东西作为结婚纪念礼物。
毕竟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难得我姐居然给我打了一次电话。
就是想约着我一起给小平挑结婚礼物的。
横竖我想着到底姐妹一场,虽然平常家里人都特别势利眼,但她还算中规中矩。
只要她不作妖,我就可以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同她这一张桌子上吃饭,大家在聚会的时候欢欢乐乐,哪怕是假装的也行。
我和她一块去了。
她问我打算给小平买什么?
“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那你今天不是只陪我逛啊?”
“嗯。你有看中的就买呗,你先买我后面买。”
第一,我确实没有相中的,还在细想。
第二,我也的确没有和她一起买的想法,礼物各送各,大家心思不同。更不想同她在送礼物这个事上比较价格或是其他。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最后把目光一收,轻点了点头,说:“好吧,那我就先买了。”
“嗯。”
后来老板算账的时候,冷不丁的我姐又问了我一句:“小梅,我听说你和张健离婚了?”
“嗯。离了。”
“……你,你要是手头紧的话…其实你可以和我说的,反正咱们姊妹两个也不是什么外人,你想买什么?我可以先借给你。这眼看就要结婚了,要是搞得急慌慌的不太好。”
“不用,我自己应付得了,你直接买吧。”
“……那好吧。反正你要需要的话你就说一声,只要我有用的时候你能还回来就行,我们两姐妹不说这些。”
我实在不喜欢扯这些话题。
需要的时候说?
她有用的时候就还回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现在连这点都忍不了了,于是当场就和她说:“你要是能借给我,我有的时候就还,没有的时候不问我,那我现在就跟你借了。”
“你……”
“要不然照你刚刚说的,我今天需要,你借给我。明天你就有用处你让我还,你让我上哪儿给你搞去?
你这是真心想借给我吗?”
老板也异样目光扫过来。
“小梅,我没……”
“好了,你买就行。总之呢,我现在不需要钱,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惨。不过你放心,即便有一天我过得很惨,我也不会回家,更不会找你们,不会成为你们的拖累的,放心吧。”
“你这个人!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说了。为你好,你还这样,看来妈说的没错,你就是个不解风情的!”
“那就让解风情的人陪你一起逛吧!我还要去接孩子,就不和你扯了,拜拜!”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也没想到和她逛街居然能逛成这种结局。
倒也是,其实她从来也都是用居高临下的眼光看我的。
她觉得她嫁到街上,街上还有一个门面。公公婆婆就只有她老公一个儿子。所以以为自己攀上了凤枝。
然而只有我知道她老公那辆车有一大半是车贷买的。
每个月都还在为了那点车贷钱过得紧巴巴的,有时还吵架互骂。上街吵,都传到我租房这个地方了。
在村里在娘家那一群人面前耀武扬威一下子还可以,但我真的配合不了。
我可以不拆穿她,这是我作为她妹妹最后的情分,也是我对她最后的心软。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不发生这些事儿,我又怎么可能和她的距离再拉远一步呢?
这些路都不是白走的,全都是铺在心里的经验。
李小梅,你这个日子相比那些总是因为亲情和友情的关系,在冷与热之间来回徘徊,受尽折磨又挣脱不出来的,不知道好多少。
我的日子照常过着。
距离小平结婚还有三天。
礼物我已经提前买好了,送两个孩子上学后我就去我相中的那一个店,把东西买下带回老家。
张健还难得给我打了个电话。不知道是不是我姐给他通的气,他居然问我:“你是不是没钱给她买礼物?”
“没有,你打算给我吗?”
“你,…我……”
“怎么了?难道你打电话过来不是担心我没有钱给她买礼物,丢了你的脸?我还以为你想把这个脸挣回来,想直接让我拿钱去买东西送给她,难道是我意会错了?”
“小梅,我……”
“如果意会错的话,那你这个电话其实没必要打。我现在本来心里就不舒服,就因为手里没钱买自责着,你还故意打这个电话,不是平白无故往我刀口上撒盐吗?
行了,你要没事的话我就……”
“能不能不要每次说话都这么咄咄逼人?我就是想问一问都不行吗?我也不是说不给,我刚回来上班你不是不知道,那什么……你要是实在没有的话,就找他们谁借一点,等我发工资一并给你寄回去。”
我心头突突跳了两下。
这个乌龙虽然一开始就让我不舒服,但只要他好好工作,往家里多寄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毕竟现在他心里多多少少还因为离婚的事儿,对这个家、对我有一定的歉疚,虽然他也经常拿王浩说事,但他很清楚一开始就是他的错。不然他也不会三番五次说着说着就相对妥协。
而且随着时间的淡化,不知道他这份因为愧疚而起的责任心能持续多久。所以这时候不拿什么时候拿?拿了我就存着!总比推辞,以后在他兜里抠不出来来的好!
于是我点头应下。话还没说完呢,就突然听到有人跑出来说谁谁家的孩子落水了。把我吓了一跳。
张健也在那边着急的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不知道,说村里谁家孩子落水了,我过去看看,先挂了,拜拜!”
过来寻求帮助的人是村里的一个老年人,村里有个堰塘,她家就住在堰塘附近。
她一直在吆喝。
我迎着她的方向跑过去问她什么情况?
“快!快去找村长!快去找村长,陈珊家那个孩子落水了!快去呀,快去呀!”
听到陈珊两个字,我的腿不自觉发麻,差点站不稳。
“你说什么?!”
“陈珊家那个孩子落水了!年轻人你腿脚麻利一点,你快帮忙叫人,村里的这些年轻男的,让他们赶紧去帮忙救人!通知村长!快去呀!”
“好!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我急急忙忙往村里人居中的地方跑,一边跑一边喊。很多人听到从家里跑出来,那些男的腿脚利索,从各个小道直奔堰塘。
我看人差不多了,直接跑到陈珊家去找她家人。
只有她公公婆婆在家,一听这事儿,她婆婆当场就腿软坐到地上,我把她扶起来。
她公公拖着腿脚出去,说陈珊还在地里,他去找她。
我让他回来,先带着陈珊她婆婆赶往堰塘,我问出陈珊所在的位置,直奔而去。
陈珊被我喊回来,我几乎是扶着她走的。一条路走下来我累得气喘吁吁。有人已经从堰塘回来,带回一个让我听了觉得更炸裂的消息!
“哎哟,陈珊你怎么还在这里?!赶紧去看看吧,情况好像不太好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儿啊!我的儿!我的儿!!!”
陈珊一边狂啸着一边着急忙慌的跑,我有点没跟得上,落在后头。
却听到后面的人叹息:“唉!这个不听话的孩子,让人操心就算了,要是那个年轻人都没起来可就完了!”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顿住脚,在她背后问:“还有个年轻人?”
我和她同时回头,她说:“是啊,有个年轻男人跳下去救他去了。哎哟那个男的长得高高帅帅的,开了一个奥迪,那可是好车呀,诶~~只是那个水冰凉无比,他要是一头扎下去起不来可就完咯!”
奥迪?
长得帅?
难道……不,不不不,不可能。他在贵阳还没有回来,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儿?
我浑身软兮兮的抓着她的手,着急的问:“知道叫什么名字吗?那个年轻男人!”
她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他的车牌是哪里的?有没有写贵A?”
“好…好像是贵A开头,听说是贵阳开过来的……”
第104章 秘密104
“唉!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走了呀?
好像听说是姓王……”
当这一句话从背后传过来时,我的腿已经软的无法形容。我是怎么拖着这一条软趴趴的腿、拖着这一副软趴趴的身子,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堰塘的,我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大脑混沌一片。
无论我怎么拼命,想要甩脱现有的思想束缚和内心的恐惧,但都无济于事。
心里好像有一个魔鬼,他一直在暗暗的告诉我,那个人就是王浩。
小孩落水……
这件事最重要的不是他跳下去救人,而是小孩落水。只有真正知道他身上发生过什么,才明白这几个字对他而言的意义是什么。
而且正如刚刚那个人所说的那样,堰塘的水深而冰凉刺骨,别说小孩子,平常成年人也都是对那个地方避而远之。
以前就发生过很多事儿,不是一件两件。每到暑假,就有一些不懂事的小孩,故意避开大人,非要跑到那里去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勇气,证明自己的游泳技术比别人高一等,估计还想着等自己从水里起来,就要把那一些避而远之的成年人一并踩在脚下,以树自己的威风。
结果下去就没上来。自己搭了一生,还让父母承受痛失孩子的痛。
按老一辈的说法就是,一下去手脚就开始冰凉,没一会儿手脚就不听使唤。好像有妖怪住在水底,扯着下水人的腿和脚,不让他们动,沉迷于一点一点的看他们失去存活的机会,看他们一点一点没了呼吸。
我听张健说,有一年有一个小孩,跟着几个小孩一起到这边玩,懵懵懂懂的。后来也不知道是被推下去的,还是自己跳下去的,下去就没起得来。
而且到最后都没浮上来。
还是村里发动了大量的人,每个人都潜水好多次,最后有一个水性特别好的,在不知道经历多少次潜水后才把小孩从水底拉起来。
当然了,后面自然是没了生机。
不行,李小梅。你不能再想这些了,就算是王浩,他肯定也是有心理准备的,如果不是万全之备,他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他一定是有他自己的准备。
他不会有事的。
他一定一定不会有事儿的,你要相信他。
相信他,相信他。
然而再怎么做这样的心理建设,依旧还是挡不住心越跳越快的节奏。我觉得自己都快要承受不住了。
最后一个拐角,我扶着旁边的土坎儿,不敢直接面对。
却又逼迫着自己面对。
然而没太注意,手碰到一株花椒树,两个手指被花椒树上的刺扎出血珠。
我整个人被刺清醒了。也终于看到围在前面的一堆人,以冲刺的状态冲过去。不断扒开人群,站到最前面去。
王浩两个字都已经提到我的嗓子眼,最终在看到面前被平放在地上的小孩时,他的名字又被我用力压回肚中。
但紧接而来的是更严重的恐惧和心慌。
小孩是上来了,那他呢?
我连忙抓住跪在地上抱着孩子的陈珊,挥动着她的手臂问:“救孩子的人呢,谁把他救上来的?怎么没看到?!”
陈珊怀中抱着孩子,很明显人也是懵的,对她来说现在是失而复得。孩子已经逐渐恢复神态,慢慢睁了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儿子,我只知道我儿子。幸好我儿子没事了,幸好幸好,老天爷保佑,我儿子没事了!”
旁边有驻足观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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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在我肩膀搭了一下,我猛的回头,估计这扭头的动作把他吓到了,他同时把他的手怯怯的收回去。
“那个……救人的那个是你的什么人吗?”
我一听这话,猛的从地上站起来。急切的问:“你看到他的吗?你知道他在哪吗?”
“你先冷静,不要着急,他和孩子一块上来的,人肯定是没事儿,你看现在孩子也没……”
“那怎么没看到他人呢?!”
一听他是和孩子一块儿上来的,我的心终于落了一大半。但还是不能平静,既然都已经救上来了,怎么不见他?
这人到底又去哪里了??!
旁边的人跟着搭腔:“哎呀,刚刚看到他带着孩子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回去换衣服了?
这水这么冷,大人和孩子都受不了,孩子没问题,可能他确定后就走了呗。”
“大娘,你知道他是朝哪个方向走的吗?”
“唉哟,这个就有点……刚刚我们都注意孩子去了,没太注意他,只知道大人孩子都没事儿就……”
“我知道,我刚刚好像晃眼看到了一眼!”
我立马把目光转到刚刚说话那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妇女身上。
走上前去问:“能麻烦你告诉我他往哪个方向去的吗?”
“哎哟,当时我也忙着过来看,不过我得到消息要迟一点,还没到就看到一个湿透透的年轻人。
好高,又高又帅,头发打湿都还很帅。看那个样子气质不凡,我还有点好奇,他怎么也湿哒哒的?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他救的人,他……”
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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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秘密105
他果然在这里。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地。
我本来打算走过去,但临脚一晃,又想到什么,觉得现在走过去并不是最妥当的行为,于是又把脚收回。
安静驻足在原地,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陪着他,看着他。
如果可以,他肯定巴不得自己有一双能穿过土堆洞视里头的本事。
但他又是最不想破坏关于他儿子一切的那个。
我不知他在时间的年岁中把这个事儿愈合了多少,但作为一个当妈的角度来看,他应该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直到他合上眼的那一刻,肯定都会最后拿出来想一想。
我两只手拄着木棍,木棍不断被我抓得更紧,更紧了一些。
没一会儿我又看到他原地站起来,为了避免和他正面相对,不打破他现在有的情绪,我赶紧找了一个树干,躲在背后。
我听到一些细碎的声响。
这声音还很远,应该不是他走过来。差不多时我悄悄把头伸出去,这才看见他弯着腰弓着背,在仔细的打理土堆上那些草、树枝以及其他的一些小东西。
他做的很细致,不出一会儿就发现这一座矮矮的小土堆与刚刚我第一眼看到时又不一样了。
现在更干净,更规整。
在某一个稍微更矮的角落,他单膝跪在地上,把垮下来的土和石头重新垒在一块。很快那一处看起来有些突兀的地方,终于和别的地方一起合成一个整体,变得均匀了。
最后那一块石头,他捏在手中好久好久,很久都不愿意放下去,不知是情绪太重了,还是在做告别。
不多时,我感觉有人往这个方向走来了。应该是李小开找来帮我们的。
人都找到了,我觉得没必要再多此一举。所以率先往回走,提前和找来的那两个人会合。
“你是?”
“你们是李小开找过来的吗?”
两人点头:“我们刚刚在下边没找到人,电话也打不通,索性就走进来了,幸好。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应该差不多快完事儿了,要不我们先走吧,到下面去等他。”
我说。
王浩的情绪很重,但他同样也是一个拿得起事儿的人。
往往这种人在他犯情绪的时候,我们应该给他更多的私人空间,因为他不想别人窥探,不想别人知道,不想打扰麻烦别人更不想被人打扰。
大家都是成年人,听得懂我话里的意思。换个角度考虑,觉得我说的可行。
于是我们三个率先下山。
然而王浩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我们在下山的途中却遇到了我最害怕的蛇。
当时腿都吓软了。
一声惊叫被我堵在嗓子口。
一来,我是想到现在王浩跟我们还不算远,我要是发出太大的声音,他肯定听得到,我不想打扰他。
二来,这种事儿就应该安静处理,不然反而引起蛇的注意。
再者我身旁还有两个成年男人呢!
我用木棍傍身。
“别怕,不要着急,让它走了我们再走。”
“对,蛇这个东西是有灵性的,你不伤害它,它一般不会伤害你。见到只需要绕开就行,实在绕不开的……我去,它怎么突然往这边来了……”
我们三个人一同调整自己的方向。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动静。其中一个人用手里的木棍给它换了个方向。它钻进更深的草丛中去了。
王浩应该能自己保护好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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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吧?蛇这种东西对他们男生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大概是半个多小时左右,王浩从山上下来。我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只要他下山就证明今天这个事儿算是在他心里过去了。
那我就放心了。
我们隔着一段距离,他还在山坡上,我在平路段。
他突然顿住脚步,我们四目相对。
这家伙估计没想到会有人在下面等他,所以才这么惊讶。
直到我感觉他的视线往另外一个方向看。好像是看到我身后更远的地方去。
有车子的声音传过来。
我顺着他的视线也扭头去看,这才发现一辆车子停在路边,几乎刚停稳,车门打开一个女人从上面走下来。
我甚至还没看得清,王浩就从我身边疾步走过去了。他的速度特别快,像是一阵风在我背后掀了一下。
他高大的背影挡住了刚刚上来往这边走的女人。
他们两个人终于靠在一起。
那个女的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浑身打量了一圈,这才问他:“你,你没事吧?”
“放心,一点事儿都没有,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让你别乱走吗?”
“我看小开一个人接电话,神神叨叨的,就觉得肯定有问题。仔细一问才知道。你说你呀!唉!你要我怎么说你?!”
她连连叹了几口气:“你知道现在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了,你要是再有点什么事儿,我……”
“放心,不会有事儿。特殊情况,我也不能睁眼看着不是?就当是为我们积点福,你也别多想,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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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秘密106
我站在人群中,没有像他们那样激动的拍手叫好,却也微微笑着,笑着看这一切。
陈珊他们家招待吃饭,就在院子里摆了三四张桌子,邻里乡亲都在帮忙。
我也是其中一员。
后来端菜吃饭时,王浩到厨房来,当时厨房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端着菜正准备转身走出去,感觉谁的身子靠拢,抬头一看,就是这几天每天晚上都魂思夜想的男人。
我的碗差点掉在地上。
被他的手托着。
四目对视,我居然好像失去说话的能力一样。不知怎么开口。
他嘴角轻启,仿佛打算说什么。然而随着外面的人传来一句“哎哟,大恩人,你怎么在厨房来了?就在外面坐着,这里有我们就好了!”
我们两个神色一转,悄然分开。装作差点撞上的样子,一个朝左,一个往右。
“没事,小问题。”
王浩的声音在我后背响起,我率先把菜端出去。
心里却好像是过电一样,从头麻到尾。心里也像是有闹钟不断的在响,特别吵人,耳朵也嗡嗡嗡的。
我本来打算找座位坐下,半边屁股刚坐下去,突然被陈珊一下拉着手腕。
把我拉到他们那个桌。
而且正好和王浩还有李小开的姐姐对着。
“小梅啊,你跟我坐这边。哎呀,你在我身边我要踏实一点。你比我会说话,对我的大恩人……我害怕这张嘴一不小心就走风,万一哪里说的不对你也可以立马纠正我。哈哈哈哈。”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
我在这儿简直就是手足无措,尴尬至极。然而还不能太表现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也没有刺激谁,那就权当接了陈珊这个请求,坐她旁边帮她当个军师。
至于她的恩人是王浩也好是别人也罢,我就不要想这么多,只想着对方是她的恩人就行。
这样会轻松一点。
我努力平复着心跳,平复着心里的情绪。有所改善,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悍。
本来气氛挺好的,陈珊非要敬他们酒,拉着我一起,还有旁边村里几个男人,打米那家的龙大哥也在。
“来吧!大恩人,我们敬你一个。希望你以后万事顺遂,平安健康,还有你的夫人,万事顺遂,平安健康。”
李小开姐姐一直都很温和的说话,她脸上的笑就没散过。
她穿着颜色很素净的衣服,一身烟灰色系,尽管如此,还是能看出质地上乘,剪裁得体。这不是什么便宜的地摊货,从颜色到版型都体现出一等一的好,像量身定做的一样。
再搭配着她个人温和的气质,和我们周边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她更像是屹立于水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身上还沾染着乡村人土热闹热情的气息,却又同样让人觉得触手不可及。
其实王浩给人的感觉也是如此。毕竟他们在大城市生活这么多年,吃穿住行都是好的。
“浩子,一会儿我们还要回去,你还要开车,就别喝了。”
我感觉有点手抖,把杯子先放回桌上,收回手。
李小开姐姐把挨着王浩那边的手搭在王浩的手背上,说完一句后,眼神又转到我们这边来,继续不疾不徐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们回来好些天了,一会儿必须得回家。
我老公他还要开车,别人开车我坐不惯。嗯~~咱们有机会下次再聚,到时我也陪你们喝一点。今天真的不行,实在不好意思啊,希望不要搅了大家的兴致。”
有些人劝:“哎呀,喝一点没事的,一会儿缓一缓再走嘛。”
“是啊,看王先生那个样子,人还挺强壮的,缓一缓酒就散了,完全没问题。”
农村人就是这些习惯,其实大多数就是磨磨嘴皮子功夫,不一定非要让人喝,但就是这么架着有点让人下不来台。
我用手臂蹭了蹭陈珊。率先说:“大姐,开车可不是开玩笑的。还是不要喝酒的好,你看大家现在都开开心心的吃,也没必要非喝酒不是?
要不……我们喝酒,王先生以水代酒,咱们就当喝了,怎么样?”
陈珊看到我的眼神,也立马跟着迎合:“啊,对对对,开车比较重要。那大恩人,麻烦你提个杯,咱们碰一个,就当是喝了!”
龙大哥也跟着吆喝,大家都把杯子举到半空,可不知是因为大家手挤手还是怎么,我本来刻意错开王浩的杯子,但最后还是被他们挤的和他杯子碰杯子了。
这一下更像是碰在我的心上。
我的目光和他那双深黑的眸再次交接在一起。
他的声音依旧温润好听:“那我就以水代酒敬大家一杯。
小子,以后注意着点,别再给你妈添麻烦,别再让大家伙都替你操心了!自己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明白吗?”
他还对着陈珊的儿子叮嘱。
“知道了,王叔叔。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好,那咱们就碰一个。”
“来来来,大家一起喝一起吃,今天吃高兴喝高兴啊!”
一场饭局下来,大家一个个都吃的圆鼓鼓的,有的在抚摸肚子帮助消化,有的在陈珊家院子到处走走。
她家有一长串砖砌起来的花池,里面品种还不少,好多都是之前我跟着她满山遍野找回来的。
月季花开的最好。颜色鲜明,生命力强。
我自然是没时间闲着的,我也不想闲着,不想和他们正面相对,所以跟着大家伙一起把碗筷收拾到厨房,挽起衣袖就准备洗。
“唉,王太太,这边有我们就行了,哪里需要你来下厨房洗碗洗筷子呀?不用不用,不用的。”
“没事儿,这些事儿我又不是不会做。”
“哎呀,你会做也不能让你做呀,咱们这儿这么多人,真的不用你来。来来来,你跟我出来,我家厨房小,容不了这么多人的。
唉,大恩人,麻烦你看着点你老婆,别让她进厨房来了,我们马上就好!”
然后是王浩的声音传过来:“没事,你们去忙吧,这里有我。
怎么一转眼就跑到厨房去了?”
“哎哟,我不是觉得有点闷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些事我又不是不会干。”
“知道你厉害,什么都会。但这是人家家里,你又不熟悉。唉,那边那个花开的好像还不错,带你去看看?”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好漂亮啊~~”
王浩带着她去到我最喜欢的月季花那边。
从我这个角度可以一览无余。
我看到他折了一朵下来,用手把花杆上的刺全都折下,丢进土壤中。
再次确认没有刺不会伤到人,他才递到李小开姐姐手里。
“来。”
李小开姐姐接过,一只手捏着花瓣一角,埋头去闻。
“嗯,还挺香的。你闻闻看。”
王浩也凑过去:“是不错。”
“你还别说,这么一个小院子挺好的。要是我也有这么一个院子,我一定会种满好多好多五颜六色的花。
每天我给它们浇浇水,施施肥。做好饭,等它们全都绽放时你就回来了。
然后我们吃完饭又一起在院子坐坐,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别好?”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搂着她的肩。
那道高大又寂寥的背影好像突然间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小梅?”
“……哦,来,这个给你。”我把刚刚洗洁精泡过的碗里里外外擦了一遍,给她们放到清水中,让她们洗第二遍。
我强行把自己的目光收回,尽量让自己不要去关注那边,不要听他们说什么,也不要看他们做什么。
李小梅。这样挺好的。
这也不是他愿意让你看到的,如果不是因为陈珊儿子落水,如果不是刚好他路过那儿救了人,也不会有这一出事发生。
后来我们把厨房收拾完,他们也准备起程回贵阳。陈珊把家里的腊肉和腌菜什么的,打包放在一个平常都不舍得用的包装盒中。
不顾他们反对,直接把东西放到后备箱。
还给他们打结,装的完完整整的。
“真的不用的,我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而且平常也没时间做。”
李小开姐姐说。
陈珊回:“没关系,我们农村只有这些东西,反正你们拿回去偶尔做一顿吃一吃也行。这是我们一家人的心意,差是差了一点,但你们一定要收下。这样我们才会安心。”
“那好。”李小开姐姐视线转过来,把院子里的人都看了一遍,和大家真诚的道谢:“那今天就感谢大家热情的招待了,我们还要赶路。如果你们有机会到贵阳,一定记得联系我,我请你们吃饭。”
“唉,好好好。有机会去一定联系。”
“那你们一路顺风。”
“路上注意安全。拜拜。”
我站在最边侧,王浩先扶着李小开姐姐上车,自己在车前绕了一圈,绕过来时正好和我目光对上。
就那么沉默的看了几秒后,他对我轻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门,示意他走了。
我眼里略模糊。
由着本能也对着他点了点头。
车子在我们大家面前开走了,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的影子。
我也打算告辞回家。
而就在这时,张惠那个碎嘴子突然站出来说:“哎哟,我怎么觉得这个王浩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好像经常看到在我们这边。你有没有觉得?”
和她搭腔的就是她平常走的最近的,叫马云。
“哎呀!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我幻觉了!啊,对对对,我也觉得他特别熟悉!好像……”说到这里时,她的目光是往我这边扫过来的,由于她的带动,一时间大家齐刷刷的把眼光都对着我。
“好像什么?”
有人鼓动。
他假装把语气转换成弱弱的形式,说:“听他们说好像经常在老张家附近窜。诶……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心头一阵轻讽。
正准备抵死说点什么,却在这时陈珊站在前面去开了口:“马云,说什么得有证据,可不兴你这么张口就来!”
马云对吼:“我哪有张口就来了,本来就是,我们都看见了!”
陈珊更上前:“你看见什么了你?你有什么证据吗?没证据就别在这胡说,我们不欢迎你!”
马云把身子往前一耸:“谁要你欢迎了?嘿,我说陈珊你这个不要脸的,刚刚大家伙还围着你家转帮了你家这么大个忙,结果你现在不懂知恩回报就算了,还他妈转过头来逮谁咬谁是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混饭吃的?刚刚大家忙的时候你在哪?你不就一直在我家茅厕吗?!就凭你也好意思说过来帮忙,我没要你把我家饭菜吐出来就不错了!”
“你!你!你简直就是个知恩图报的小人!你等着吧你,我告诉你,你当真以为人家这个姓李的把你当真朋友了?
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和人家相差千里,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或是脑子。”
马云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脑袋:“我要是你,我就有点自知之明,隔人家远远的。就你这样,哪天被人家卖了你还得帮人数钱,等着吧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马云,你这个小贱人!”陈珊找到一把扫院子用的竹条扫帚,一溜烟的就冲着马云和张惠两个人走去。
两个人滴溜溜的跑到院子外头。一边骂一边嚷嚷着问陈珊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老子打你!他妈的,你们两个一天天游手好闲就算了,还他妈东家长西家短的,要不是你们两个鼓风,我和她能走到今天?
你以为我还会像之前那样听你们胡吹乱说?当个睁眼瞎吗?!!”
“我们什么时候乱吹了?是你自己不长脑子,喜欢听人说,跟我们有毛关系!”
张慧道。
我环顾四周,拿到另外一把扫帚。一根直线冲上去,趁着她们和陈珊闹,对着她们的脸一人扫了一下。
在场的人全都愣住。
不一会儿她们两个纷纷捂着脸,恶狠狠的盯着我,问我发什么疯。
“多事!”
“你……难道他不是你情人吗?你们两个刚刚还眉来眼去,老娘都看见……”
这次我用的是木棍这一头挥下去的。打在她俩后腿弯。
俩人哀嚎。
我再用扫帚怼着她们的嘴:“聒噪!”
“要么打,要么滚!再废话一句,老娘把你们一个个毒哑!!”
第107章 秘密107
张惠和马云像逃魂一样逃走了,两个人在田坎上4只脚颠来颠去的,像在看台上跳舞的小丑。
大家都对着她们哈哈大笑。
蔡鸢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来,一边笑呵呵的问我们刚刚在笑什么?一边跨进陈珊家院子,距离跟我越来越近。
“笑什么?还能是笑什么?当然是笑我们这个村里的当家花旦了。哎呀,你不知道蔡鸢,今天你不在,错过了一出大好戏,张惠和马云那两个人居然还能认栽,灰溜溜的走了,这还是我嫁到这个村里来第1次看到这种大快人心的好戏呢!”
“不然你以为我们小梅是吃素的?”陈珊就好像是炫耀她自己一样,走上来,挽着我一边胳膊,继续夸:“跟你们说,人家不仅长得最好看,这脑子也最管用。不像是我们,一根筋反应不过来,任由人揉圆搓扁!
小梅呀,你可真是好样的!”
蔡鸢笑:“哟,是吗?张惠那个碎嘴子都被收拾好了?”
有人走上前来说:“那不然呢?以前就听说小梅很厉害,但是没有亲眼见过,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以后我也学到一招。”
“你学什么?”
“当然是用打狗棍打狗咯!”
众人又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来。其实我并不觉高兴,也不觉得好。
我甚至对他们这种笑声和话语有一丢丢排斥,可能是我天生就不喜热闹吧。也是懒得猜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所以我打算告辞回家。
“家里还有点事呢,你们大家好好玩,我就先……”
“唉,小梅。有个事我想问问你是怎么克服的!”就在这时,一个挺着大肚子,刚嫁到村里来了一年不到的留守妇女,走到我面前来。
上次她们家办酒的时候我见过一次,她家住在村尾,所以平常不怎么能碰到。
但她面相看着不错,不让人觉得讨厌。爱帮忙,今天虽然顶着个大肚子,但她帮着倒茶水,勤快麻溜得很。
“什么怎么克服的?”
“刚刚你1对2,她们两个本来就在我们这儿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一般人见了她们都得躲,而且我听人说她们是村里的常胜将军,无论是吵架还是打架,他们都是占上风。
有一次把事情闹大了,村里还有人叫来警察,结果她们还把警察都给吼了一顿。
最后人家都懒得管,直接甩脸走人。
你刚刚就不怕她们反过来打你吗?”
“那就正好重新定一定输赢!”我说。
怕?我怎么不怕?我如何不知道对方是两个嚣张跋扈的人?
我也是人,面对比我人数多,比我强大的对手时,同样也会考虑自己是否真的能干过她们。
这些东西在我小时候面对那些收保护费的也好、霸凌的也罢。早就已经害怕过,恐惧过。
我甚至还因此低过头。
因为那会儿没有经验,看着大家都乖乖的把钱上交,而我个头最小最瘦弱。
就连我哥都给了,我能不给?
我以为这样就能换来安宁,我以为顺着他们做,他们就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以后就不动我,甚至在我需要的时候出面帮我。
结果不是。
换来的是他们变本加厉的要钱。
他们甚至还威胁我:“明天要是搞不过来钱,我们就把你腿打断!”
我说没有钱,他们就建议我在家里偷。
于是那一刻我明白,这将是一个毫无底线的无底洞。我根本就填不满他们,也喂不饱。
所以我第二天上学,书包里背了一把斧头。在他们堵住我时亮出去,斧头手柄长,一挥,人全散开了。
尊严这种东西不是膝盖能跪得出来的。
是需要膝盖不弯,挺直腰杆做人,有法用法,没法就以暴制暴!这样尊严才得以维持。
但是这些心历路程我永远不会说给她们听。
她们只需要知道我不是很好招惹的就好。只要能为我和家里减少麻烦,减少摩擦,减少非必要的冲突,我不需要她们觉得我是个善良好相处的人。
“可是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就不害怕变成他们告你的证据吗?”
这个年轻留守妇女再问。
她是一个很直溜的人,就好像刚从校园走出来不谙世事的少女。
很多东西都是从课本上学来的。课本当然是把人教直,而不是把人捏圆。
所以人家才说社会才是大课堂。
在学校学的那些东西会一点一点的被社会这门大学科反反复复的揉搓、背叛。
你从一开始的怀疑人生,走到最后坦然接受,然后在社会这一个大染缸里游刃有余。需要走一条漫长而又孤独的路。
这条路可能会很漆黑,漆黑到很多时候只剩你一个人在黑洞深底孤寂徘徊、神俱疲、心绞痛。
有的人甚至不一定能走得出来,顶着一个牛角尖一直钻,不肯变通。最后白白因为很多没必要的事儿搭上年轻宝贵的生命。
而有的人向来离经叛道。就好像我,碰到尖锐,要么就掏出铠甲,要么就更尖的顶回去。
要我挣扎着往后退,实在是不可能。
宁愿战死,也不屈活。
“她们当然可以让它成为证据,但我会站在被告台上,让她们从此说不出话来!”
这话说出来,大家一个个都僵住,不敢再说话了。
我看得出来他们都有点害怕。
包括刚刚一直在这儿看戏的那些男的。
后来还是龙大哥率先开了口,他打着哈哈说:“唉,巾帼不让须眉哟,看来你们这些女同胞平常比我们聊天还要夸大其词!有趣!
那什么?你们没事的就多玩一会儿,我还得回去给人打米,我就先走了……”
然后他的眼神对着陈珊这边有意无意的勾了一下。
夸大其词。
哼。
他现在怎么说都无所谓。他可以有他的见解,但我有我的坚持。
所以我也回了一句:“夸不夸倒无所谓,主要我这个人向来就受不得委屈!谁要是让我心里难过,谁要是无理欺负我,我宁愿住进那一堆矮矮的坟墓,也不可能被人架在火上烤。
当然了,欺负我的人一定比我先住进坟堆。
大家,家里还有事,你们好好玩!”
说完我就走,也不管后面的人怎么看我,怎么说我。
我还是刚刚那句话,他们可以有他们的见解,有他们的议论,只要他们不让我听到我不喜欢的,我都可以当个聋子。
但我有我自己的态度,有我的坚持。
我不会因为他们两句趋炎附势,违背良心的话就被道德绑架。
在绑架和豁出去这两者之间,我只会选择后者。
“哎,小梅,别走这么快,等我一会儿!”
没一会儿蔡鸢就从我的后背跟过来了。我们两家算得上是同个方向,只是一会儿得分开走不同的岔路。
她在背后喊我就稍微等了等。
她从后边勾着我的手臂:“哎哟,这几天我刚好去我妈那儿了,回来才听说孩子落水的事儿,本来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已经完事儿了。
你和她……现在又和好了?”
“就那样吧,也没什么和好不和好的。本来就没什么大事,一些磕磕碰碰难免。
我也是看到有点事儿去帮帮忙。这以后大家怎么处,就看彼此的心意呗。”
“唉,可不是嘛,一会儿搞得好一会儿又不好,反正来来回回的,或许这就是人生吧。唉,就像我们两个之前,哎哟,还吵架来着,你看现在不也好好的?”
我冲着她抿着唇笑。
“对,就是这样,所以我才说没什么和好不和好的。觉得可以,大家就互相帮一下,觉得不可以,也没必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只要对得起自己良心就行。什么朋友不朋友,闺蜜不闺蜜的,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我现在觉得简单一点好。好的关系根本就不用惯上一些“姊妹”“朋友”“闺蜜”之类的词,所有的举动就能表明一切,不需要嘴巴说。”
“说的是那么回事儿。哎,对了,我听我们家老刘说张健已经回去了,这段时间好像每天都上工,还挺勤奋。
你们……最近关系怎么样?”
她这是当真关心。
那我也和她实话实说:“他是孩子的爸爸,我是孩子的妈。目前就是这么一个关系。”
“那……当真不给他一个机会?”
我扭头看她,脚步顿住。她也跟着停下。
“嫂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们这个家。说实话,你能问我们的情况我很感激,也感受到你的关心了。
只是有些事儿……我消化不了。人和人可能接受力度不同,所以,我只能说短时间内或者说将来的一段长时间内,我个人不会再捡起这段感情。
至于他那边就不是我能管得到的了。我不能因为他现在突然好好上班了就原谅什么,我没那么大度,也不想违背我自己的心。”
“唉,说的也是。”她又拉着我重新走动起来:“其实啊,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有一个梗过不去,大家都是女人我明白。
只是……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我就是走一个流程。看着你这么清醒,我就放心了。
是老刘,张健找到老刘,让他劝劝我,劝我过来跟你做做思想工作。
刚刚其实也是想探探你。这种情况,还是把时间线拉长。即便不是为了自己,也要替两个孩子想一想。高利贷这个事儿不是个小事,先把时间拉长吧,哪怕只是考验,也要时间来回答这个问题。”
她能这么说,我十分欣慰。
以前我和陈珊之间提到的都是一些村里的家长里短。更多的是关于农活,关于孩子。
这些东西在大方向上其实没什么偏差。
只是涉及到两个人感情问题时,我和她所作所为就完全不一样了。
很多时候她觉得我说的对。她也喜欢问我该怎么处理。
但最后她只会按照她想的来做。
以前我会觉得她可怜,也劝过她好几次。
但最后我才发现错的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思想已经定型,又如何能是外力能改变的?
所以最后抱着“不理解,但尊重”的原则相处。
蔡鸢却是能真正懂我的。所以她们家老刘现在对家里开销这一块儿也还算是积极。
人就是需要引导。尤其是男人。家里有一个好的女人在引导,如果他能听得进去80%。如果他没有像借高利贷这种原则性不可容忍的毛病,都有机会改过自新。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个家怎么也不会太拉垮。
但只要有一个人不配合,有一个人拆台,这个家都得散。
我们终于走到分叉路口。两人互相道别。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家里猪嚎得不得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得赶紧给他们搞点吃的,要回镇上了。
我戴上围裙煮猪草。加速完成进程,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半个小时前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
是王浩发过来的。
我忙把衣服穿好,拿手机看。
【我往你卡里存了点钱,买点你自己喜欢的东西。】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
没有什么甜言蜜语,甚至没有一句类似于“回来的有点匆忙,没有太多准备,也没有太照顾到你的感受”等等之类的解释。
全都是最硬核的。
钱。当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诠释现在心里的感受。
它是类似于复杂和惊喜之间的。
复杂是因为对他有感情,所以也想要……占有欲更足的感情。是天生的占有欲在作祟。
却又明白当下他已经做得不错。
惊喜则是来自于这份钱,来自于他的心意。
再多的解释,再好听的话,都抵不上这一句【买点你自己喜欢的】来得实在。
我想了想,给他回复:【一路平安。】
后来我把家里打点好,锁门,叫车回镇上。
距离孩子放学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
我刚刚拿着银行卡去银行查了一查。
卡上多了五千块。
加上我之前的一万两千多,现在已经有一万七了。
我屏息凝神。
退出银行卡。
昂扬挺胸的走到镇上服装店最多的地带。然后走进一家我时常在门口驻足徘徊,也没有走进去的店。
她家质地不错,做精品。价钱在镇上是最贵。
今天我要好好买上一身。
散一散这心里的失落和委屈。有人哄,自己也得学着给自己的心一个台阶下。
先把精神世界富裕起来再说。
新开的裙子,藕粉色,我一眼看中,修身衬肤,刚从试衣间出来老板都看得眼前一亮。
我欣然拿下。
一起买的,还有一件衣服,一条摆裤。
一双同色系藕粉色高跟鞋。
当然,给两个孩子也各自买了一身。当我踩着点踩着高跟鞋。拎着包装袋去接孩子时,俩孩子飞奔而来。
孩子同班同学和孩子打招呼。
“张静,这是谁啊?”
“这是我妈妈!”
“哇~~你妈妈好漂亮哦~~像电视里的大明星耶!”
第108章 秘密108
能得到孩子同班同学的赞美,我心里像是有一块糖化开了一样,特别甜,觉得美滋滋的。
于是我也轻捏了捏孩子的脸蛋,毫无保留的赞美她:“你也长得很漂亮哟,小宝贝。哎呀,你的这张樱桃小嘴真甜呀~~”
我又看一眼旁边的老人:“这是你奶奶还是外婆呀?”
“这是我奶奶,阿姨~~”
老人抓着小孩的手也跟我笑着问好。
“哦,原来是你奶奶呀,那你继承了你奶奶漂亮的基因哟,你奶奶也很漂亮,你们都很好看。”
“谢谢阿姨。”
“没事,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啊,我们下次见,拜拜。”
“跟阿姨说拜拜。”
“阿姨拜拜,下次见。张野,张静,我们下次见哟~~”
两个小孩纷纷挥手和她道别。
带着他们回家的途中,他们似乎已发现我手中这些口袋里面装着的端倪。
两个孩子都很精,但是我儿子相对来说性子好动,人也很直。
直接就问:“妈妈,你今天买新衣服了吗?”
“对呀~~都已经穿上了,怎么样?”
“好看呀~~妈妈今天买的衣服特别漂亮,以前的也很好看,但是没有今天这个漂亮。我和姐姐还在学校下坡那个路段的时候就看到你了!我还以为是天仙呢!”
儿子说。
我被他夸得美美的,从接到他们到现在为止,嘴角就没下来过。
“是吗?”
“那肯定的呀,不信你问姐姐是不是?”
“嗯。我觉得妈妈像天使,嗯~~但是天使穿的是白衣服。所以我觉得妈妈像天使和天仙的结合。”
我已经美得不成样了。
“我女儿也像天仙,我儿子很帅,你们在妈妈心里是最漂亮和最帅的人。”
三个人都开怀大笑。路过的人不免多看我们几眼,或许有的人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觉得我们笑得像个二傻子。
但有些人并不深究内因,迎面走过来,看到我们一家三口笑呵呵的,人家的嘴角也不免跟着上扬。
欢乐的气氛只需要传递给懂且愿意的人就好。
儿子终于把刚刚不好意思问的话问出来:“妈妈今天这么高兴?是不是给我和姐姐也新买衣服了?”
我一早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刚刚跟着他们绕了一个大弯子,故意逗他们玩呢。
我明知故问:“有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儿子戳了戳装着他们衣服的口袋,大大方方的袒露:“因为这个袋子是童装呀,童装只有我和姐姐穿了,妈妈总不会买童装吧?
而且这个袋子很新,不像是家里拿出来装其他东西的。”
就在这时,我女儿补充了一句:“而且妈妈从来不吃独食!”
儿子立马迎合:“对对对,妈妈走到哪儿都想到我们,不可能只给自己买穿的。对吧,妈妈?
所以这两个口袋里面肯定就是我和姐姐的新衣服~~我们猜的对不对呀?”
我绷不住了,直接摊牌。点点头应下:“嗯,恭喜你们猜对了!你们真棒,再多观察一下细节,指不定以后你们都能破案了!”
女儿那句话简直就是一种升华。
因为我不会吃独食。
她的话少,但她当真是很懂我。这些年来,无论是吃的穿的。有我的就一定有他们的。
这首先是一种责任。
其次,也是一种分享。
有时即便我买穿的,考虑到他们长得快或者当下有的衣服够穿,我也会换成吃的或者玩具。
哪怕不是特别贵重,但能感受到心意。孩子的心是脆弱又童真的,需要锻炼,需要引导,同时也需要精心的呵护。
同等的得到和同等的尊重,就是精心呵护最重要的一环。
即是第一次当父母,就不要把自己架在一个高位看孩子。不刻意犯错的情况下,都可以把他们当做朋友一样对待、相处。
这样彼此都会轻松很多,大人可以重新体会一遍童真单纯,孩子也可以毫无压力的向大人吐露更多心声,自由而愉悦的长大。
后来两个小孩欢呼着,还在路上就迫不及待分好各自的衣服,各自拎在手里才觉得踏实。
我也由着他们来。刚刚已经绕了个弯,现在就早点让他们的期待成真。
“拿归拿啊,现在不能拿出来看,路上人多。我们回去打开再慢慢看。”
“放心吧,妈妈,我知道。”
“妈妈,我们不会打开的。妈妈你真好,我这一袋是裙子吗?”
“对呀。你喜欢裙子吗?”
“喜欢。裙子漂亮又大方,而且上厕所还很方便。”
说到后面她有点小小的害羞。
“对,上厕所很方便。”我就大方迎合:“而且现在是热天,穿裙子更透气一点,对我们女孩子的皮肤好。但是小裤裤一定要穿好,不然容易走光,那样就不美观了。”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家门口,我开了门,儿子先进了房子。把书包往沙发一丢,口袋中的衣服裤子已经被他倾数倒出。
我心里暗暗感慨:果真是真男生,真是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呀!!霸气又痛快!
但我把他招过来。
把他们两个都留在门边,蹲下来和他们说。
“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你们都一定要把自己的小裤裤穿好。保护好自己的隐私,妈妈和你们说过隐私部位对不对?”
两小孩点头。女儿比较害羞。
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和她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人从一生下来就分性别的。但是并不代表能性别歧视,男生和女生都是平等的,都有隐私部位。但女孩子瘦弱一点,男孩子应该保护女孩。
所以小野,你要保护姐姐,更照顾姐姐。自己的隐私部位除了自己上厕所以外,一定不能让别人看,更不能让别人触摸。
如果有这种情况,无论对方是谁,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妈妈。听到了吗?”
“嗯!知道了妈妈,放心吧,我们自己会上厕所。”儿子说:“我都5岁了,才不要人家跟着我,多不好意思啊~~”
女儿也点头表示认可。
“嗯,记住就好。还有一个就是,小裤裤不仅能防止走光,还可以隔离外界的细菌。我们的隐私部位是很脆弱的,皮肤相对敏感。需要多加保护,所以要时时刻刻的穿着,明白?”
“明白!妈妈我可以去看我的新衣服了吗?”儿子早就按耐不住了。
“好,去吧去吧!”
女儿也迈着小碎步进了屋。儿子张牙舞爪的,在客厅就已经把身上的衣服裤子全都脱了。
把新衣服套上去。
女儿则拿着裙子进房间,把门给关了。我欣慰的笑笑,把放在外面的东西拎进来,先进厨房洗菜做饭。
没一会儿他们全都换好了,一个个走到厨房前来让我看。
尺码没问题,颜色没问题。
“真不错!很帅也很漂亮。”
“是妈妈的眼光好。”女儿说。
“那当然了,这可是我们的妈妈,眼光能不好吗?我们的妈妈世界上眼光第一好!”
我在心里抹了蜜一样甜。但甜归甜,还是嘱咐他们去做作业。
傍晚吃完饭带他们一块儿到外面溜溜食儿。天一擦黑就带他们回来。进屋不久接到张健的电话。
他说话拐弯抹角的,一直不愿意戳中重心,但我隐隐约约能猜中应该是他让蔡鸢探我口风但没有得到回应的事儿。
他不直说,我也当不知道。
所以他后面找借口说要和两个孩子谈话。正好他们都还没睡,我把电话给他们两个了。
但我能从孩子回答他的话中听得出他其实一直都在问关于我的事儿。
我没管,一个人在厨房忙着。和点面醒发,打算明天早上早点起来给他们做肉包子和馒头。
张健不善于和他们沟通。
两个孩子更是不知道说什么,简单的几句说完没一会儿电话就挂了。
我叫两个小孩去厕所洗漱。
这一转眼时间过得飞快。张健这个月表现还不错,他给我寄了四千块回来。
他还是想说关于复合的事儿。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是不是人总要等到失去,才想起要挽回要珍惜呀?
外面的人都不在他身边了?
还是他自己觉得没有这层关系,很多事情没办法理所应当的要求我?
算了,管他呢。他既然是个人,就决定是个复杂的个体。
只要保持最初想的那样就好。
我一直不回应,他有点毛了,说:“李小梅,我这个月有几天没上班,只有四千六百块钱,你说七三开,我这已经远远超标了吧?
你还想怎么样?”
果然。
“我有想怎么样的吗?”
“你!……”
“时间不早了,我打算休息了,明天两个孩子还得上学。我也有很多事要忙,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也早点休息吧。”
“李小梅!你故意的吧?!你明明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这么巴结着你,舔着你的感觉让你觉得很舒服?这体现你高高在上了是不?
咱是不是应该差不多就行了?”
我把抹桌子的帕子往桌上一丢,重新捡起手机放在耳边。
一字一句清晰的和他说:“张健你给我听好了,我这个人做什么都不需要别人给我脸,你也别觉得你给我脸我不要。
首先,钱是你自己寄的,我没强求你。你要是觉得你寄多了,我就把你该寄的留下来,其他的给你寄回去。”
“你有病吧?”
“另外你给我听好了,上次高利贷的事儿是我出面把这个钱给填上的!你也别觉得你拿这么多回来你亏,真要说亏,也是我亏!
你这隔5000都还差1000,你在牛气个什么玩意儿啊?你凭什么对着我叫嚣?!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我的是四万,四十万呢!”
“我……”
“请你以后别这么对我说话,你要是不会好好说可以不说,不说显得更有个人魅力。就这样,拜拜!”
电话挂断。
我好像一点一点变得冷血。以前听他说这些话,我多多少少心里会有一些不舒服,更多的是难过吧。
可现在这种难过而痛的感觉已经逐渐变得很淡了。
说实话,如果没有王浩出现,如果经历的还没这么多,可能我还身在局中。会因为他表现出来的一点点或真或假的改变,会因为两个孩子,会考虑钱包里的余额,就直接原谅了。
但事实是……我只是现在不接他的茬,他就恼羞成怒,这要是原谅了人……得有什么后果?
这就不用想了。
所以某个层次上,虽然现在我和王浩不能每天都相守在一起,但我是由衷感谢他的。
是他让我挣脱这种思想的束缚,让我意识到一味的迁就不是长久之计。重点是他能让我打破必须要迁就的困境。
所以我到镇上这些时间,并不只是送两个小孩读书,而是穿插在两条街中,寻找能靠自己生存下来的契机。
我盼望着有一天不用来回穿梭在乡村和镇上,不用再种地,养猪。只需要在镇上做一些生意就能稳定下来。不再看着银行卡里因为外界原因多出来的余额,也不再每个月心心念念的奢求张健的工资能按时打回,只需要把精力全都集中在靠自己的生活中来。
我急切的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又是一个月过去,小平和李小开已经去贵阳发展了,我的银行卡中多出来两笔钱,两笔都是三千。
加上张健上次拿回来的四千。这就是一万。
加上我卖玉米卖菜的一部分钱。满打满算,统共有两万八千七百块。
这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
我询问一个靠近农贸市场的门面,
只有二十平米,价格相比其他甚至稍微有点贵,一年贵500块钱。但有一个额外的雨棚,我观察过环境,这个地方可以搭个灶火,供我做豆腐。
服装我没拿货资源,也没相关经验,投资大回报不明朗,小吃这一类更是不行,我连烟证都搞不了。没有烟证一个小店是很难存活的。
但是豆腐我有经验,而且上手快,只要味道好吃就有人买,门槛低好销售。
我和房东把合同签了下来。
和我想象中的相同,雨棚中做豆腐,提出门放到门口就能卖。减少人工,节源重质。
我还买了两个小书桌,靠墙并排,放学接他们回来,在店里就把晚饭和作业搞定。
两个孩子跟着我卖豆腐,一开始学着找补钱,再到最后练就口才。收获巨大。
不知是第几个早起做水豆腐的晚上,凌晨三点半。
我开门出屋,锁门,蹲下抚摸已经养熟的大狗,我早起去门面做豆腐这时间段,是它帮我照看孩子。
我把一盆吃的放在它嘴边。起身下楼,眼看就要迈出楼道,面前一张熟悉而阔别已久的俊脸蓦然出现在眼前。
我的心狂跳,下意识捏住衣摆,闭眼又睁开。
而他已对我张开怀抱,声音沉沉:“怎么?不认识了?
过来,抱抱。”
第109章 秘密109
我就这么安静的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原本沉静无风的心湖不知被什么东西推动了一下,现在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往外涌。
我于是一个没绷住,嗤鼻一笑,这笑有些失控,让我不得不扭头,用手挡了一下脸。
紧接着张开双臂走上去,毫不犹豫的扑到他怀中,和他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他有力的双手同样搁置在我的后腰和我的肩膀,几乎能容纳我整个人、整个身体。
他抱的越来越紧,好像要把我硬生生抱进他的身体中去一般,他的呼吸沉又重,窜入我耳朵时不断的挤压着我的耳膜。
他浑身上下每一处脉络骨骼、每一口呼吸都仿佛会说话,都在向我说明他真真切切的站在我身边,他真的在一个凌晨时分回来了。
若不是晚间的微风带着些许凉意,我可能会觉得自己还在做梦。做一个每天晚上经常会梦到的梦。梦里有他。梦里的我们也紧拥着彼此,我们自由而又放纵的做我们爱做的事。仿佛全世界只剩我们俩人。
那是我给自己虚构出来的一个假想世界,是我内心迫切想拥有的世界。
晚风一吹,我的眉心轻动。
整个人终于清醒几分。
我收拢手指,把他的衬衫都抓出褶皱来,尽量压平声音问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他却不答反问:“什么时候养狗了?”
我们两人的脸错开,却还是大半身子贴在一块。他的手指轻轻从我下巴过,来到我的脸颊,我的发鬓,最后扣住我的后脑勺。
如果就以这个角度互相靠近,那就是天衣合缝的接吻动作了。
只是我们两个人都没着急亲上去。
我扬唇一笑,跟他开玩笑一样说:“怎么?难不成你是因为门口有条狗才不敢上去找我的?”
他展颜:“看来你跟我不是一般的有默契。”
“去你的。你这个招数骗骗小孩还行!想骗我?门都没有!”
他捏着我下巴,无限把我们两个人唇的距离拉近,这让我紧张,但期待值又拉到最满,我都差点闭眼了,却听到他问:“那要怎么样才能有一道门?要不你说说,我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进去。”
“……”
这话说的我整个人身心都跟着抖了抖,脑海里像是有一道雷被顶开了一样。
这家伙……换汤不换药,不会那么单纯。
进去……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啊~~
叫人不得不感慨。
我眼疾手快的把他的手拿开,故作不爽,声音清冷的说:“这门不是你自己关的吗?门都关了,哪还有叫人给你打开的道理?
我说没门就没门,怎么表现都没用!”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恃宠而骄吧。
在这儿也是有所体现。我们都明白他说的是当时他一声不吭,只留一条短信和一笔钱,就消失这么久的事。
他若是不提,我也不可能跟他翻这些旧账。此刻说出来……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吧,心里并没有因此痛快几分,毕竟一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从没有怪过他。
这番举动,倒更像是打情骂俏。
他用鼻腔啜了一口气,无声看着我。
手却一点不松,而且还在用力把我往他那边托。
两人的肚子都挨在一起了~~
“真不打算原谅我?”
“~~”
我用手指捏着他肩膀上的衬衫布料,缓解现在心里的紧张,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难言东西。
可能他越是哄着,我心里越是觉得委屈吧。
他这一走接近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在消化,这难言大部分还都是承压在心底的,即便是翻出来细想,那也仅限于在深夜时分。
而他同样。
我从小平那边打听到关于他这两个月以来的消息。
小平和李小开去贵阳后,其实见王浩的次数也是微乎其微。
因为他忙工作去了。一方面,王浩是想让李小开过去学一门手艺在身,回来好在镇上安家乐业。
二来,也是想让他们帮忙多照看李小开姐姐。
他在生意上碰到的困难,李小开和小平无从得知。但大家都能从他忙碌的周期以及逐渐消沉的情绪、疲惫的神态感觉得出来。
小平说近段时间他大部分都待在广东,都在厂里。
而在广东也没有一个固定的住处,总东奔西走,到处出差。
这一点我是信的。有时候我和他鲜有的联系,时间段都是不明确的。
有时可能在清晨五六点。
有时可能是半夜。
有时可能是早上九点多十点。
也有下午三四点的时候。
这些时间点怎么看都是他自己的生物钟错乱后,想起还有我这么一个人,想关心关心,这才打个电话或是发个短信。
而我又想到现在此刻他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个时间段~~
心里那些委屈或是难言的东西一下子就被心疼所代替。
如果不是必要,如果不是掌控不了时间,谁会选择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儿?
这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的答案。
所以我也舍不得和他绕弯子了。我踮着脚尖,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扭着头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朵。
他的头发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应该是洗发水的味道。这味道无故让我又沉淀了几分情绪,也心安了几分。
“有人说过你傻吗?”
他搭在我腰间的那只手突然收紧,然后把我拉得更拢,他也把嘴唇贴在我的耳边,答:“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说过。”
我们错开,视线对上。
很快又恢复成刚刚说话的姿势。
“是吗?那和你打交道的那些人看来都不太真诚啊,都不敢跟你说实话。呃~~”
他掐了我的腰一下。
“也许吧。所以我在这么多人中唯独偏爱你,也不是没有原因。”
他很是温柔又情深义重的说这些话,比甜言蜜语还要叫人为之沉醉。
你看着这双眼睛,这一双亮如繁星,又把蛊惑全都明确在神色之中的眼睛。
你明明知道他的心思没那么单纯。
明明知道这是一个腹黑而又深沉的男人。
可你就是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去,这一片星辰大海并不十分甜蜜,还可以说有七分酸涩,却偏偏叫你舍不得离开。
“傻不拉叽的。你就是这么偏爱我的?偏爱到我想听两句好听的甜言蜜语综合一下心里的不快,你都不知道?
那你不是傻子是什么?”
“你想听甜言蜜语?”
“……哪个女人不喜欢听甜言蜜语?而且,谁家情人一走几个月,再见到彼此的第一时间,嘴里吐出来的全都是反问句?
王浩,你这脑子是不是退化了?嗯?”我用手指轻轻点着他的太阳穴,声音稍微带了点严厉,指控一样的问:“你以前的情商都跑到哪里去了?!”
他只是笑。
抓着我的手指,拉着一起垂放。
“王浩!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你就直接说,或者你不喜欢我这种表达方式,你也可以说出来,但你这笑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刚刚说的话让你觉得很好笑……
唉,王浩,王……
这还是大院,你别亲。你别……”
一个阔别两个月之久的吻,就那么毫无征兆,毫无章法的落下,就好像他今天这个时间点突然出现在楼下,突然在这里等我一样突兀。
这个吻强势的如同他硬朗俊阔的五官,富有攻击性,却又叫人无法抵挡。他的脸、他的手、他的舌。
仿佛全都是他脑袋的千军万马,只要中枢下发指令,攻城掠池一般就让我沦陷在这浩浩荡荡的气魄之中。
而不知何时,自己竟也成为他的小将中的一员。为他折服,想要更多。
后来呀~~凌晨的街道上跑过两道身影,门面的门被打开,又被快速关上。那小小的木门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
租下这个门面的时候,我可没想过有一天会是用来当做一个临时而又富有刺激的征地。
我们两个谁也不让着谁。
谁也不想甘拜下风。都各自拿出沉酿已久的本事。
……
后来他帮我架火烧刚刚打出来的浆。雨棚的炊烟又袅袅升起,本来王浩还说要不今天就别做豆腐了,想让我休息。
但我依旧拖着疲惫的身躯坚持。
刚刚在打浆的过程中,我看着被火光照耀的他。
心里划过一个想法:他每个月都给我钱,最少也是三千。我现在租了一个门面在这儿做豆腐卖,生意还算是不错。他的商业道路却遭遇瓶颈、俨然是双腿陷入泥潭一大半。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不好甩却又不好说的累赘?又或者看着我现在租个门面在这儿卖豆腐,对此有些不太好又带个人情绪的想法?
比如说:他会不会觉得我都已经拿了他的钱,还想着要挣更多的钱?过于贪心?
又或者:他算得上是我生活中出财的那个人,我租门面儿也好,干什么也好,其实应该和他打个招呼,和他商量一下的?这也算是一种尊重。
不过话又说回来。无论我做豆腐这事有没有和他商量,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始终觉得一个独立自强有思想的人怎么都比一个又怂又懒的米虫来得好。
王浩应该不会这么想。只是平常我生活的这个环境太受局限,我认识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心思狭隘而有自私自利罢了。
但他不一样,他是见过世面的人。
不至于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人越来越好。
他本身就是冲到经济前面去的男人,这大千世界,生活百态,什么他没见过?又怎么能是生活中这种拿着死工资,一边抱怨家里女人不会挣钱,只会花钱,一边又压制女人挣钱,害怕女人挣钱多过他压他一头的人相提并论的?
大概察觉到我走神,他把火架好走过来,从背后搂着我,下巴搭在我肩膀上,磕着眼睛懒懒的问:“想什么呢?刚刚还不够?一直盯着我,眼睛都舍不得挪一下。嗯?”
我被他说的有点羞。
却又好像已经在刚刚深刻接触中对这个黏糊糊、色呼呼的人重新习惯起来。
所以我并没有怼他,而是双手搭在他环着我腰的那双手上,头也偏靠着他的头。
我问他:“你是不是觉得很累啊?”
“……还行。你……什么时候能休息?”
“嗯?”
“我是说你卖这个东西要卖多久?”
“嗯……一般来说早上这一段时间持续到九点多吧,我平常都分成两批,早上是水豆腐为主,卖的差不多就可以回到后头重新打浆,捏着这个时间差把干豆腐榨出来,下午就买干豆腐。
这样每天轮流着都是新鲜的,几乎当天卖完,即便有少许存留,我们娘仨都能把它搞定!”
说到这些,我仿佛一朝回到读书时,那会儿还是三科科任老师指定的课代表,整个人自信坦然。而刚刚这字里行间也颇有一种头头是道的意思。
他缓缓睁开眼。
我们四目对视,我一只手反着举上去,摸着他的脸问:“有何见解?不妨说出来。大男人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你要说出来我才知道你在想什么,明白不?”
我学着平常那些渣男一样的口吻对他说话。他果然深皱着眉,一开始是没反应过来,等他缓过来后把我整个人转了个身。
又用一个绵延而又深长的吻把我逼退到背后的墙上。
嘴皮都被他亲痛了。
没一会儿就喘着个大气,被他无声嘲笑。
“可以啊你,李小梅同志,我发现你现在说话的水平已经不是一般人能赶得上的了。就连我差点都没反应过来。
果然是……难得的豆腐西施,这做生意了是不一样啊?口才都变好了。”
这话说得我心头一跳。
这不是我刚想又没问出来的问题吗?他果然…还是在意吗?
“我怎么觉得你这个话有点阴阳怪气?你不希望我挣钱?还是说你介意我没跟你商量开店做生意这事儿?”
他神色一定:“是有一点阴阳怪气,但是,为什么要介意?”
我舔舔嘴唇,声音柔下来了:“你…所以,你也觉得这样很好?不介意我做生意,对吧?”
我心里期待着他的回答。对我来说,任何人说任何话,好的坏的,我都无所谓。
但王浩不一样,我在乎他说的。
他一只手撑在我脸边的墙上,另外一只手捏着我的手,把玩着。
“你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离市场近、销售快、节源省力的地方做生意,把自己的根基从农村转移到镇上,有更多时间兼顾孩子,这已经是我出乎意料的改变,我为你高兴都来不及,为什么要介意你挣钱?”
第110章 秘密110
这一刻我感受到有一种心灵被温和的液体滋润的舒适和踏实。
我这一颗飘荡很久的心,终于找到归处。终于有一个真真切切懂我的男人。或许也正是因为我敢与人不同的个人魅力感染着他,吸引他,正如同他吸引我一样。
在我的认知范围中,在我周边这些人群中,女人是不能在男人面前出头的。会被说三道四,也会被自己家人不理解。久而久之大家都畏畏缩缩,对想做的事情没有定力或者没有合适的时间,亦或者情况不允许。
辛苦照顾一家老小生活起居,最后反而被灌上“宅家蛀虫”的称号。
她们几乎把所有的一切都倾倒在家庭。最后一分钱都拿不出,反而还被自己亲自养大的孩子看不起。
我曾经也觉得自己或许是个精神病。因为周遭的人跟我的所作所为都不同。所以外界对我的名声攻击更如洪水猛兽。
这种攻势虽不见皮肉之苦,却是对身心极度折磨的罪魁祸首。
叫女人身在其中,不断在取和舍之中选择舍。在家庭和自身之中选择家庭。金钱和手心向上这两者几乎沦落不到她们选择。在我们农村,在留守妇女中,从来都是手心向上。
所以她们被冠上在家里享福的名义。
年纪轻轻守着活寡。结婚证上的那个人却在外面玩的花。甚至还有另外一个家、两个家。
可她们还是挣脱不出思想的牢笼。很多人分不清轻重缓急,分不清外需内需。自己都还烂泥扶不上墙,且害怕与她同等、同为留守妇女的女人有别的好的发展。
所以才恶语相向,谣言满天。
因为她们怕呀,她们自己不愿意走出来,但她们怕别人脱离原本和她们一起待的那痛苦的轨道,她们怕那个黑暗的地方,最后只剩她自己。
于是我逐渐明白所有的诋毁不过都来源于人内心最基本的嫉妒。
可她们不会承认,好像只要维护着表面那一副虚伪的善举和仁心道德,她们的生活就会被菩萨保佑,保佑她们的情况得以改善。
可菩萨又如何会保佑一个地上掉了100块钱都不愿意弯腰去捡的人呢?
她们太蠢,蠢得忙着用时间和精力去搞别人,蠢得把自己的目光只聚焦在别人的家庭,只顾着和别人攀比。
而任由自己的事儿就是一摊烂泥。
青春和时光都浪费掉了,最后嘴里只能落着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到最后只能把自己的梦想无能的寄托在自己的孩子和后代身上。贪婪的想从孩子和后代身上索取更多,可这样的家庭往往教育出来的又是思想局限且易被道德绑架之人。
于是他们舍小家为大家。放着自己的妻儿不顾只顾自己那只会压榨索取的父母。
轻则妻儿不亲,重则妻离子散。
所以你会听到很多人口中说“xxx家的女人又跑了~~”。
呵。
原来有神经病的人从来不是我。而是原本就得了病,却还不愿意主动医治,不愿意主动改善的她们。
无他。
我神经病也好,他们神经病也罢。
各顾各的生活就好。
和他谈话这段时间,锅里的豆浆冒了。我赶紧回过神,把滤豆浆的帕子搭起来,扎在一个木架上,身边的这个劳动力也一点儿没让他闲着。
还可以和我唠唠嗑。
“活来了。能帮我一起滤豆浆吗?这位帅哥。”
他这么懂我的心,我说话自然好听。
而他上手很快,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麻溜。
我用喷子把豆浆舀出来,倒入滤帕中,他甚至都不用教,摇动着交叉木架做的手柄,把豆浆滤在地上的盆里。
“哟,不错呀~~以前你家里做过?”
“叫声哥哥告诉你。”
我心里嘶了一声。心想:男人是不是内心深处都有一些小小的癖好?喜欢给人当哥哥,喜欢被别人叫哥哥。
唉。
不过我心情不错,自然会满足他。
“浩哥,说说嘛。人家想听关于你的那些事儿。”
他一双黑眸锁着我,手里滤豆浆的动作慢了半拍,很快又被他接上。
“妹妹想听关于我的什么事儿?”
他问。
妹妹两个字被他喊得很重,反而搞得我有点儿手足无措了。
这家伙。还真是会撩,我的心痒痒的,就好像刚刚被他亲的喘不过气来时。
是的。
我对他是渴望的。如果不是想着自己做豆腐做起头了,如果不是想着好不容易巩固下来的客源,固定下来的生意。我还真想拉他回房间,好好再爱一番。
现在只能盼着时间早点过。下午就不做干豆腐了,带他回家,做想做的。
“想知道你是怎么会做豆腐的。”
他很娴熟的让我把舀豆渣的水瓢给他,很快滤帕里面的豆渣被清理干净,装在旁边的水桶中。
我继续往里倒豆浆。
“在一个美女家里看见的。”
我闻声,眸色一亮,睁大眼看他。
美女?
他似乎已经明了我眼中的意思,唇上浮着笑,坏坏的不继续往下说了,只让我赶紧把豆浆倒进去。
“快点儿,一会儿天就亮了。你这豆腐西施的豆花做不出来,顾客都要跑光了。”
“切,不差这点时间。你不妨把刚刚说的那个展开说一说?”
“嗯?”
“就是你说在一个美女……”
话说到这儿时,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心一跳。
仿佛有一根又细又嫩的小草从我的心尖儿上刮过,叫我通体酥麻。
小时候有一阵子我家就是做这个的。那会儿家里碰到困难,我爸不往家拿钱,几个孩子张着嘴等着要吃饭。我妈颓废了一段时间,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手艺,突然就带着我们几个小孩一起帮着她做豆腐卖。
虽然在深山,豆腐运不到镇上集市。但我妈用水桶挑着豆花在周围的几个村里转,总是有人买的。
挣不了几个钱,但在农村糊口勉勉强强够。总比一点都没有要强。
所以这个本事还是我妈传下来的。我知道火候在什么时候做出来的豆花最好吃。
我也知道用什么东西点出来的豆花最甜。
所以他说在一个美女家里看见的,我不觉得他会拿别人说事,尤其在我面前说人家是美女。
他情商不至于这么差。
所以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我。可当年我们两个在初中有那种情义时……
我家里已经没做豆腐了呀~~
“胡思乱想什么呢?你这豆腐还做不做?不太认真啊豆腐西施。”
“……切。我知道分寸,你就放100个心吧你。你刚刚说的美女是谁呀?”
我就简单直白的问了。
“刚刚走神这么久,我还以为你猜出来了。看来,你现在的推断能力减弱了。”
“真的是我?”我把一盆豆浆倒进去,就站在他对面不走,端着一个盆盯着他,不愿意错过他脸上流露出来的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直到他点头。
我激动的抓紧盆子的边,问他:“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们两个在初中那会儿,家里已经不做豆腐了呀,你怎么……”
我又突然想起儿子在我娘家生病那天晚上……我背着孩子下山,看到他出现在我娘家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
后来还是他把我们送出来医治的。
我刚刚突然木掉的样子已经让他猜中我心中所想。
“想起来了?小野生病的那天,我送你们出来。”他说:“那是我的一个亲戚家。”
我愣愣的,呆呆的。
“所以……你该不会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我,然后对我有意思了吧?”
我轻嗤:“行啊你,变态呀!我家做豆腐的时候,那会儿我才小学,小学你就……”
说完,我俩都没憋住笑。
“你这浮想联翩的能力还真是厉害。不去写小说可惜了。那会儿满山遍野疯玩都来不及,谁会想着去看一个乳色未干的小女孩?”
“哼。你才乳臭未干。那到底怎么回事儿?”
“和他们几个一起去山上找野果子,打弹珠,最后不知怎么就游到你家那一块,然后就看见了。”
“诶~~你这么确定那就是我呀?”
“你们家除了你会好好的在那儿帮忙,其他人会那么任劳任怨吗?”
这话说的我心头又是一堵。
是啊。
我虽然说我妈带着我们几个一起帮她做豆腐卖,但其实多半都是我在帮她。这个活儿需要耐心,也要细致。不然哪里差一点心思做出来都会差点意思。
他们怎么可能闲得住?
要么就趁着我妈转个背的时间人就溜了。要么就故意骗我,说他们去茅厕一会儿就回来,然后一走就没身影。
王浩比了个手势:“差不多那会儿就这么高。模样倒是没什么大变化。”
“是吗?你确定没什么大变化?我小的时候可是短头发。现在不是。”
为了长发短发这个事儿,我还和家里生过气。我姐那会儿就是长发,而我生来就觉得自己是个女孩,也应该留长发。不然哪里有什么女孩的模样?而且他们那些蝴蝶发夹,带卡通图案的胶圈,哪个不漂亮呀?
我也想要。
而只有长头发才可能有那些东西。
但我妈以“忙事情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给你留长发?没时间给你收拾打理”为由,每次都带我剪短发,而且还剪得特别短。这样可以拉长剪头发的时间,又可以省一笔。
“对我来说,你长发短发都好看,小的时候好看,初中的时候也是一眼就迷到我了,现在更是不用多说。”
我被他说笑了。
他这话真是没带话术。一般自诩情商高的人,人家都会说一年比一年好看,现在比小时候好看,但他不同,他说我什么时候都好看。
很难让人不为他心动。
以他的聪明才智,看一次完全足够。而且他是个木工,这些简单的手上活对他而言更是了如指掌,一碰就会。
于是有这个帮手在,今天即便来的时间晚了一点,但豆花还是准时上市。
可不知今天是赶场天还是别的原因,我们村好几个人上街买菜,路过我这个门面。
我甚至还看到马云和张慧的身影。
心里下意识就突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不过有可能是我想太多了。趁着她们还没看到我,我找借口去了趟厕所,让王浩先帮我卖着。
我刚进入雨棚后面,刚进厕所,就听到外面传了一阵不小的说话声。
是马云的声音,她说:“哎,刚刚我还看见她站在这儿呢!也不知道现在跑到哪里去了!嬢嬢,我跟你说,这个就是你女儿背着的男人在外面找的野男人,你看现在还在这儿帮她卖豆花!!!”
嬢嬢?
你女儿?!
我听到这儿整个人都懵了,这个死马云该不会是把我妈拉过来了吧??
重点是我妈认识王浩。这……这他妈真的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了,这都能碰到她们!
刚想到这儿我妈的声音出来了:“是你?”
然后马云在旁边说:“嬢嬢,你认识他啊?”
我妈却只问:“李小梅呢?把她叫出来。”
我不想让王浩为难,本来以前就闹过不开心,不愉快。
反正只要在这镇上一天,迟早会面临这一天。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我也没想到会有马云和张惠这两个贱人在这拱火。
我洗了把手,拎着旁边的扫把就走了过去。
假装扫地的动作,往马云和张惠两个人身前扫,她们两个连连狼狈的往后退。
当着来往的人群数落:“喂!你有毛病呀你?!这里干干净净的你扫什么扫?!”
“有吗?这里干净吗?这不是站着两个多嘴的大贱人?你们眼瞎看不见啊?”
“你!”
张慧吼,却又不敢上来,只好在我妈旁边怂恿:“嬢嬢,看见了吧,我们没骗你,他们两个早就背着人家张健好上了!诶……好歹两个孩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孩子着想啊?
她就是被这个男人长相蒙蔽了双眼,肯定是他骗她去和张健离婚的,诶诶诶,嬢嬢,你要是再不管管以后她有得苦头吃哦!
而且他有老婆,那天,我们都在陈珊家,他对他老婆可好了。你女儿这是自掘坟墓,知三当三,败坏风气,丢你们李家人的脸哟!~~”
我知道她们在这一出戏跑不掉,所以我转回门面里侧,抓两把豆渣混入做豆腐的水,搅拌后拎出去径直泼在她们两人脸上、身上。
第111章 秘密111
“李小梅,你他妈有病啊!你……你给我等着!”
张惠和马云两个人纷纷扫四周,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衬手的东西,有一个摊位的人现在不知去哪儿了,只留了一个胶凳子在那儿。
马云急走几步拿上冲过来就要打我。
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把洗洁精挤在地上王浩就展开双臂挡在我面前。
还没派上场的洗洁精就这么抵在他的后背上。
“哟,还挺能护的呀!我警告你让开啊,这不是男人的战场,不然我要是误伤,我不会负责!”
“你试试看。”
王浩就这么4个字,却让她们两个都止步不前。那气场让人汗流浃背,我看马云举着凳子的手已经隐隐在发抖,但她绷着一根弦,就是不肯退出去,就这么直勾勾的和王浩眼神对峙。
张惠看情况不对劲,直接在旁边煽风点火,她轻轻拍了一下我妈的肩膀,阴阳怪气的:“嬢嬢,你看见了吧?这要是没关系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候出来给她挡凳子?而且他们两个都这么凶,一张床上睡不出两种人的。
嬢嬢,你还是好好管管你的女儿吧,每天早上在街上这么不知廉耻和别人家的男人勾搭在一起,传出去你们娘家人还怎么做人呐?!”
我扯了一下王浩的衣袖,给他递了一个让他别担心的眼神。本来还想拿个什么护身的东西,但王浩在这儿我根本就不怕。
“你们两个对我们的事情这么了解,怎么?你们是趴在我们床底下偷听来的?”
“你!”
“原来你们还有这种癖好呀?今天打算蹲哪两个人的床下?这么有趣的癖好,我觉得可以和大家分享分享!”
“嬢嬢,你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李小梅,有什么事别在这说。换个地方。”我妈发言了。
“你也知道丢脸呀?”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你还有没有家教!”
“是啊,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大家伙都来看看都来看看啊,这个女人简直不得了,亲手把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妈,她都不认,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凶她妈,还有没有家教?有没有王法!?”
我妈被她这么一拱火,整个人脸更黑了。
“家教是什么东西?你们身上有吗?你妈就教你大早上的在人家门口搞事?是,我也是一把屎一把尿被父母拉扯长大的,但现在我已经长大了,翅膀硬了,我可以自己把自己的事儿理清楚,所以我不需要我妈操心。
倒是你们两个还没断奶的,大早上跑到我妈面前去告我的状,怎么?你们是家里没妈告状了,还是你妈没奶给你们喝?找到我妈那儿去了?
年纪不小,顶着一脸皱纹干三岁小孩都干不出来的事,这就是你们的家教?”
“你!李小梅你!!!”
“唉,这边怎么回事儿啊?”
“不知道啊~~看这个样子应该是这个女的跑到人家摊位面前来闹事儿,还把妈都叫来了。”
“诶,什么情况?就是来买个豆腐都能看到这种场面!我们镇上倒是什么新鲜事儿都有啊!”
“可不是呗!也不知道她们有什么仇恨!走,咱们过去听听!”
“李小梅,赶紧把你的店给我关了,跟我回家一趟!”我妈一听他们要过来看热闹,一下子就急了。对她来说钱都没有脸重要。
而且她分不清楚主次。
这种场合她不站在我这边就算了。竟然还让我把门店关了。
张惠和马云本来还处于下风,我说的她们嘴都还不上,却因为我妈的这句话让她们重振雄风。
她们在旁边迎合,叫嚣:“听到没有?嬢嬢都已经发话了!让你别在这儿站着丢脸丢人!赶紧把门关上,跟你妈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趁着现在嬢孃还没完全对你失望,趁着我现在还有一点儿忍耐,你还是赶紧把门关了,一会儿要是人全都围上来你就走不了了!”
她们两个就差摇屁股翘上天了,那嘴脸简直堪称骂街的典范。
“你喜欢听外人三言两语,却总不愿意仔细静下来听听自己家里人的心声。我敬你是我妈,所以今天早上的事儿就算了。我落难的时候,家里没有问过我一句。我自力更生,你反而听别人拱火,让我关店走人?
那么我请问我关店之后这份收入你赔给我吗?如果你赔给我,我现在立马跟你走。”
“你还要不要脸?我都已经把你养这么大还不够,你现在还想问我要钱!”
“正是因为我不想跟你要钱,所以才在这儿卖豆腐。而你却帮着外人想搞垮我的生意,到底我是你的亲生女儿还是她们两个是啊?”
“嬢嬢,你听她说的都是什么话,你好不容易把她拉扯长大,结果她现在还怀疑你不是她亲妈!”
“你是她亲女儿,所以一大早上你就把她拉到这里来。我不反对你们相亲相爱,所以请你们两个赶紧带着你们亲妈回家去,想喝奶回家喝去,别他妈在我这儿搞事儿!听着,我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们要是再敢多一次嘴,我就让警察来接你们!”
“你!”
我把手机上早就已经拨好的110三个号码展现在她们面前。
“李小梅,你确定你要这么对我?还要把我送到警察局?”
我妈问。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还是下意识的狠狠疼了一下。
但我是个人,我顾不了这么全。说句难听的话,她跟着她们两个跑到我摊位前来,都没有想过对我有多大的影响。
我只是正当反击而已。我又有什么错?
所以我压制住心里的澎湃潮涌,对她说了一句有史以来最狠的话。
“你都把我的生活、我的生死置之死地而不顾,难不成我还得顺着你,自己给自己补一枪?
就因为你给了我生命?
呵。大家都是当妈的人,我不知道谁家的妈能拉着别的人去毁了自己女儿的生意,帮着人家诋毁女儿的名声。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妈的份上,你以为你会像现在这样完好无事吗?”
“你!你!……”
“嬢嬢,你没事吧?消消气!”
“啧啧啧,一个当妈的还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女儿,现在还委屈上了,还上火了!真不知道是不是后妈!!”
“我看这个女的也不简单,别说亲妈,即便是后妈,也有养育之恩。养这么大,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谁受得了呀?!简直不孝!”
“切,孝与不孝,那也是要分场合分情况的,这种情况都还不为自己出头,那就叫愚孝了!”
“你们年轻人现在翅膀硬了!”
“对啊,我们年轻人就是翅膀硬了!别总是把什么老把什么养育之恩放在口上!有时候即便是长辈,也要多看看自己干的是不是人事!不要只顾着看小的孝,也要想想自己配不配!”
现场特别热闹,有更多的人拥过来。大家发出的声音也各不一样。但是站我这边的还算多数。
我于是觉得很多事儿摊在外人面前说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摊开来让大家看总比被大家传谣言来的真实。
张惠和马云被大家说的有点挂不住脸。
我看她们已经起了坏心思,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话来。
所以我提早就压低声音,靠近她们,厉声警告:“我劝你们两个趁现在事儿还没闹大,赶紧滚蛋。不然我会让你们两个吃不了兜着走!”
“呵,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脸?”
“你当真以为自己在这儿卖着豆腐,就这么有本事掌控全局了?”
“我能不能掌控全局,你们两个说了算。刚刚你们说的那句话我已经录音了,关于我的事儿你们能这么清楚,要么就是趴在我们两个床底下听的,要么就是和张健有一腿,他告诉你们的,所以你们两个现在才在这儿为他平反。
我给你们三分钟时间,从这儿消失的远远的,不然,这些对话立马可以传到你们两个男人的耳朵里,让他们好好听听你们对我前夫有多好,多替他着想!”
“你!切~~你说传过去就传过去,即便传过去又怎么样?他是我男人不可能相信你!”
马云双手环胸说。
我直接把她男人的号码调出来。她一下就急了,还想抢我的手机。
我躲开。
“你……你把手机给我!”
我对着张慧问:“要把你家的号码也让你看看正不正确吗?”
张慧双手捏成拳头。
“你们还有两分半的时间,拖一秒钟我都不会给你们后悔的机会,自己掂量掂量!”
后来他们两个灰头土脸的走了。只有我妈还站在我们摊前。
在大家的说辞下,她的脸挂不住。
我看她想把气撒在我身上,但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闲工夫和她在这扯。
“如果你还想说,可以找刚刚把你找来,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的那两个人说。毕竟你们是一条战线,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我说话难听,迎合不了你。也希望你这个当妈的能给我留最后一点生存的空间。就当是我谢谢你了。
哦,对了。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知道怎么办,你放心,如果你觉得我给家里蒙羞,大可直接对外宣布没有我这个女儿。对于我自己走的路,我选的每一个人,我自己会承担责任,不会拖累你们。”
后来她气呼呼的走了。
热闹虽然持续了一段时间,但随着大家忙碌,也就逐渐被抛在脑后。
豆腐照常卖。
七点二十,我留在店里卖豆腐,请王浩帮忙送两个小家伙上学。
过九点,买菜买豆腐的人就开始变得零零散散,水桶里的豆腐几乎见了底。
我提前写了个牌子:【各位顾客,由于下午有点事要忙,干豆腐暂时不卖。每天早上继续供应水豆腐。调整好会及时通知大家,感谢大家支持,谢谢。】
关门回家时,我把牌子挂在门面的门上。
买了一点菜,我提前让王浩在家里等我。我以为推开门就能看到人,却没想到空荡荡的。
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回来?
短信他也没有回,难不成突然回贵阳了?
正掏手机转身想去走廊给他打电话,没曾想刚转过头面前就多出来一束鲜花。
他就站在门框下,这种老式单位房门比较矮,他头顶距离门框顶部都不远了。
脸上神情自然而淡定,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好像今天的事儿根本就没入他的心。
花鲜艳,总共有三种颜色。一种水红,就跟水仙花那种颜色一样,一种小朵的,橙红色,还有纯白色。三种颜色相间,包装也很好。
应该是老街那一家花店买的。那是一个和我同龄的女人开的。我儿子女儿同班同学的妈妈。
上次接他们两个,我看她们家花的成色和包装都挺不错,还照顾了生意。
她也在我家买过豆腐。
“谢谢。”
我从他手里接过花束,埋头嗅了嗅,又说:“好香啊,很漂亮。”
“喜欢就好。”
“喜欢。你买的我都喜欢。”好不好看另说,他有这份心思就够了。大概是知道我心情压抑,他挽起衣袖,自告奋勇要给我做早餐吃。
我当然欣然应下。
于是他进厨房,我找了个花瓶,把花全都拨出来,拿剪刀修理过,插在花瓶中。
厨房的水已经开了,他准备下面条。我走进去从背后搂着他,脸贴在他的背上,闭着眼放松。
我轻吁了几口气。
“要不等等再放面条吧?”
“怎么了?”
“我想洗个澡,再换一身衣服。可能会耽搁,我怕出来面就坨了。不过你要是饿了,可以先煮你的。”
话刚说完,睁眼。我看他抽了两抖面全都放进烧开的水中。
这明显就是两个人的量。
“不是说我先去洗个澡才……”
话还没说完,被他一个转身抱住,然后又是一转,我整个人被他放在灶台上。
这是混凝土做出来的灶台,结实。而他用筷子搅了几下已经融合进水的面,他一只手拿着筷子,另外一只手撑在我身旁,凑近我的脸。
眉眼如星,又藏着笑,那笑仿佛良药似的穿进我心里,晕开,敷在我体内不见血却又倔又冷的伤口上。
“急什么?吃了面一起洗。”
“谁要和你一起……王浩,唔…
你亲重一点,再重点。我要…”
第112章 秘密112
这锅里的面煮到一半火就被关了。
“你带我去哪儿?”
我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十分谄媚,他当然也听见变动,和我对视时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溢出,要流到我的心脏去似的。
“洗澡。”
他说。
我和他相视一笑,紧接着环着他脖子,把头磕着他肩膀,不敢再看他了,再看他我就怕鼻血不争气的流出来了。
我的心情有很明显的转动。这一点从我被他架空抱着,两条在空中晃悠的腿就能感觉得到。
所以迎来他的一句很亲热的问候,他的唇几乎贴着我的耳蜗。
热气全都顺着耳朵传到浑身上下每一处血脉。
“和我一起洗澡就让你这么兴奋?是不是想了很久了?”
“……”
我心头被他问的一震,不过心里现在是痛快又畅然的,刚刚那些坏情绪早就已经在他的吻中消散一大半。
我和他这么久才见上一面,我不想把那些负面消极情绪搬到和他单独相处时。
这世界上每天都有太多令人烦忧的烦心事,大多数人想要救赎,而他就是我的救赎。
所以我才更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你猜呀~~”
所以我们之间的对话变得又色又轻松。
人之所以贪欲,或许正是因为这是能让人最轻松最畅快、也是最容易达到的事情吧。
已经到洗手间。
背后挂着一张很长很长的毛巾,我的背就贴在上面,不至于那么凉。
他在放水,先把一截凉水放出,头很快转过来和我四目相对。
我也不躲,也不怯弱。自然而然抬手分开他面前的发,指腹从他脸上划过,一直顺着轮廓到下巴。
他身子突然一绷,猛的抓住我的手。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但很快我们两个都意识到什么。
我毫不掩饰的展颜笑了。
低头看一眼后,趁着这个时机,后脑勺仰靠在背后墙上,锁着他的目光问:“咱们两个到底是谁想谁呀?嗯?”
他把我的手收得更紧,还有我的腰。他的鼻子已经靠在我的鼻子上。
呼吸已经更烫。
“那你都在什么时候想我?”
我被他问得一愣。
紧接着他做补充:“在夜间睡不着的时候?在被窝里?在洗手间洗澡?还是说,像我现在这样摸……”
“那你呢?你刚刚说的这些,你占哪一个?”
他死死盯着我,仿佛老师在盯着一个和他顶嘴,却有自己见解的学生。
大家互不相让。
两人的眼中都闪着火光,好像随时会迸发。
“每一个!”
“你……唔~~看不出来呀王浩,你居然对我这么……
这么贪婪!”
“那你呢?”
“呃~~我也是每一个,唉,我的耳朵~~”
……
两碗迟到的面,最后我还是在房间吃的。
我们俩都有点春风得意的意思,一个个脸上的笑容就没散过。他吃的很快,埋着头嗦了几次,碗里的面和汤全都见了底。
我还开玩笑说:“这就是传闻中的二师兄吃东西吗?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狼吞虎咽,你饿了多久了?”
问到最后,他一只手撑在我旁边,整个人又靠近。
我的动作蓦然一僵,面也吃不了了。
目瞪口呆的问他干什么?
“我饿不饿你不知道?刚刚还没告诉你?”
“……”
我的心咯噔一跳。
于是轻咳了咳,把脸转到另外一边去。先把这尴尬绕过去再说。
我又埋头吃面。
就算大家再怎么饿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吧,不然哪有力气?
正想到这儿我整个人被他从后面环着腰,重新转过来。
“资本家,你这压榨也没个形儿,起码得让我把面吃完…”
他咧开嘴笑得很灿烂。这一刻,我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瞬间恍然大悟。
这人是故意看我笑话的,是故意让我说这些话的。
“王浩~~”
“好了,好好吃面,不打扰你。有个正事儿跟你说。”
我一点儿一点儿咽着心里的气火,但还是狠狠瞪了他两眼。
用脚踢了踢他大腿:“你干的好事儿,差点就噎住了!”
他嗤鼻一笑。
“你还笑?”
他的手在我发鬓轻轻的揉,埋头又抬头:“好了,不开玩笑了。
小梅,其实我想问问你……”
说到这儿他又中断。
这就让我有点难猜了。想问我什么呢?我知道他现在自身情况并不太好。说实话,他能把李小开姐姐在医院所有的一切费用以及他自己的开销,厂里的开销周转起来就已经不错了。
但我知道他这个人,非必要的压力他不会往外说。所以可能情况比我想象的更糟糕。
本来我对他们行业又不懂,这些年我都是在老家照顾孩子,种地养猪。很多东西说不出道道来,反而怕影响他。
要不直接问他吧?
或者……他这次突然回来,是不是想和我谈分开的事儿?
确实不好兼顾,相比其他方面,他搭在我身上的钱自然是说不上台面,但细算也是一笔了。
人在穷途末路时,这笔上不得台面的钱能帮人支撑好长好长一段时间,甚至可以让人在这一段时间迅速成长、反思,然后重新振作。
有时候资金链或许就差这么一点点,只要一填上情况就能得到转机。
要真是因为钱,我可以让他缓过来之前都不用给我了。和他在一起,并不一定非要索取。我也能陪他熬过低谷。
“王浩,你是不是……”
“你心里会不会觉得不平衡?”
我们两个几乎同时开口,说的是不一样的。我还没说出来,但他问的和我刚刚想的不同。
我会不会觉得不平衡?
我心头轻轻跳了跳,眼睛也跟着眨了一下。
快速凝神。
“你指哪方面?”
是我和李小开姐姐?
还是……其他方面。
他轻抚我的脸,神色跟刚刚开玩笑的样子已经完全不同,看不出喜忧,却没有刚刚那么轻松。
他在认真的问我。
“他们都去城里了,这两个月,我对你的关心确实很不够。我原本,我原本想的是这次回来你可能会发脾气什么的,没想到,现在的你好像又变了一些。
当然有可能是我…”
“是你把我想的太自私了?”
“没有。”他的手滑落下来抓住我一只手,再和我对视,这次带了一点笑,但也不至于灿烂的程度:“不是自私。非要说的话,应该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吧。你有你的态度,你可以和别人不一样。你有资格保全自己,咱们是对等的关系,所以谈不上什么自不自私。
我是怕这样会让你难过。”
我的心……在被他这样说了之后,好像又被重新敷上一层效果特别明显的良药。
他说的没毛病。
我确实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可以说和他刚开始那一段时间,在我发现他确实不错的那段时间,甚至第一次主动打电话,听到李小开姐姐接了他的电话。
我在不知道李小开姐姐病重时,我是想争的,我想把他争过来。
我不是什么大好人。
我在看到很明显的利益以及对我有优势的东西时,我也想要,我也想夺,我想抢过来。
我不甘愿就这么躺平。
如果能给我和孩子一个更好的环境和机会,我不可能放弃。
但我发现李小开姐姐病重。
我看见王浩在我和她之间努力做出来的平衡。
我看到他对家庭和张健的不同之处。看到他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感。
后来张健借高利贷,我们的婚姻捆绑的关系带来的生活压力和携带迫害。
再到陈珊为了答谢他们夫妻那一场宴会时,我亲眼目睹了那个女人。我看到她对我笑,我看到她明明身体弱,却有一种从内而外的温和力量。
那一刻我明白,和有些人处事儿,并不需要争夺,也不需要刀光剑影。
说白了就是同流氓就用流氓的方式。
同懂得平衡的人,就用同样温和的方式。
在这种相处的环境下,我不觉得把他争出来会让我们的生活有多大的改动,而且我也不觉得婚姻有多么好,让人非要不可。
就保持现在的状态挺好的。只求各自相安无事。
进一步退一步都会扰乱现在的平衡。我们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承受得起。
我们不要把时间放在内斗上。
他现在还关心我心里会难过,听他这么说我就已经觉得值了。
如果他不提,这个事儿都被我压在心底,早就记不起了。
所以再被他关心的提起时,有心动也有委屈。但更释然了。
“有一点点吧。”我说:“如果你刚刚不说的话,可能都会被我忘了。”
小平和李小开去贵阳发展,而我作为他的……一个女人,却还要守在镇上。
这事儿换个人或许早就已经炸了。
早就问凭什么了?
但我的重心不在这儿,我的重心在于稳,而不是争。
他和李小开家里的关系好,并不影响我和他以后的关系。反倒是关系好能把局面稳下来,如果以后我们能走到一块,能得到认可和祝福的机率就越大。
再者,无论是李小开还是小平,在我们生命中他们都算得上是我们彼此一个重要的人。
我没什么必要见不得他们好。
只有他们好了,只有他们能把自己的生活稳下来,最起码以后他们两个不会向我们伸手,不会跟我们借。
这不是挺好的吗?漫长的时光中,总有人的机会比我们好,有人的命运比我们好。如果非要每个人都去做比较,日子怎么过?
如果老天爷赐予我们的那点智商和情商,最后都要利用在身边的人身上,那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你搞我,我也搞你。
谁能活得下来呢?
我不想那样。
“傻子。”
他让我靠在他肩上,我能听到他叹气。
“干嘛呀,你希望我给你找事儿啊?”
他啜了一声笑。
“在床上找事可以,别的地方,不要找事。情况允许,我会想办法的。”
他说的我心里一沉。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情况允许,他会想办法弥补我?
还是情况允许,他会像对待李小开和小平一样,带我和孩子离开这儿,去别的更好的地方发展?
我坐好,埋头把碗里剩下的面吃光,他心领意会的把碗接过去,人没挪位置,长手一伸就放在房间的柜子上。
我面对着他而坐。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情况允许,你会想办法什么?”
“想办法让你开心一点。”
他说。
“……哦~~”
这个人。
搞成这样我也不太好问了。反正都行吧,现在也确实不太适合提那些。人有时候做什么决定不都是看荷包的情况和当下的局势吗?要是不影响正常生活,拿点钱就能搞定的事儿,谁还需要磨脑子,还需要置自己于为难的地步?
“做豆腐这个事儿,你是怎么想起头的?”
我眼睛轻挑,说到这个,那我就能和他侃侃而谈了。
其实差不多他都能推得出来。但他还认真听我讲了一遍,一直点头,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得意门生了。
我最后问他:“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法子也不错?”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擦着。
“是不错,但是……”
“但是什么?”
“如果下次还有相关的决定,你可以先问问我。关于租房协议之类的,又或者是生意布局,我可以给你把把关。”
我嘶了一声,头轻轻一偏:“也对哦。不过你放心,以后还会有机会的,如果我能把它做大做强,我一定找你帮我把关!哈哈哈~~”
他也笑,本来我就是句玩笑话,他笑完却说:“那,你是有什么想做大做强的想法吗?”
他把我问住了。
“我今天尝过你做的豆腐,味道确实不错。能这么快卖完回家,是有一些本事的。
可以想一想把事业的版图拓开。”
他说的我心里有点热热的,就好像人对梦想热血沸腾的那种渴求和期待。
我……有时候真的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在镇上,我的豆腐销量最好,也最快。老顾客还多。
我甚至还听到有人问:“这是李家的豆腐吗?听说姓李的那一家做得最好吃。”
也就是这种肯定让我滋生想把它做大的想法。
但还没门路,没那么多积蓄。得一步一步慢慢的来。
我双眼放光的看着他,把手从他掌心中挣脱出来,用力反抓着他,心情激动的问:“你,你也觉得我可以吗?”
“你当然可以,实体经济从来都是市场中占比最重的那一类,尤其是食品,你如果真有这个心,等过段时间我的……”
我正听得津津有味,一到电话铃声划破空气,孜孜不倦的响着。
他勾唇,摸手机看一眼,紧接着神色就变了,捏了捏我的手说:“接个电话。”
我歪头看着他走出房门。
第113章 秘密113
他这个电话接完回来我已经把碗筷拿到厨房。
并已回到房间重新躺下了。
本来早上起的早,现在我的睡眠时间已经有所改变。
一般情况下,送完两个孩子去学校后,我会回家睡上两三个钟头,然后再去店里。
把下午的干豆腐做出来。
孩子们回来就在店里吃饭,做作业,晚上背着书包和我一块回家。
如此日复一日。
所以我现在是有些困,他进屋来时,我已经磕着眼不想再睁开了。
我能感受得到他在我旁边坐下,我下意识伸手去拉他,然后我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示意他躺着休息一会儿。
他的手却搭着我的头顶,摸摸我的脸。
“累了?”
“嗯~~你不累吗?躺下一起休息一会儿吧?”我眼睛都没睁开,懒羊羊的喊他,周公马上就要找我聊天了。
“睡吧。”
他和衣躺下,把我和夏凉被一块拥入怀中。
我也很依恋的往他怀里钻。很快睡着了。
等我再醒过来时,旁边已经没了人。
我从床上惊坐起,探着头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没有回应。于是立马翻身下床,踩着拖鞋在屋里到处找了一遍。
依旧没有人。
回贵阳了吗?
我又返回房间拿手机,本来是想给他发个信息或者打个电话,但手机翻开就看到他发过来的一条信息。
【有点事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
有点事出去一趟。那应该就是还没回贵阳,还会回来找我。
我厚唇一笑。
下午不做干豆腐,家里又没人,老家的事儿我都已经托付给蔡鸢,这一下子居然还闲下来了。
正好把家里里里外外大扫除一遍。
说着就开干,两个孩子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我开始清扫地面,洗衣机放出来的水正好可以用来拖地。
然后把窗户也擦一遍。
这边刚把帕子放下,基本完工,往后坐躺在沙发上,电话就响了。
是蔡鸢打过来的。
说家里的饲料没了让我搞点回去。
我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管,细算了一下,也差不多吃完了。
我于是跑到饲料店让老板帮我送点回去,我也跟着他的车回家。
“你这几个猪口福好得很,养到年前可以卖上一笔。你还挺会挑,比我家那两头猪还会吃。”
蔡鸢和我一起把苞谷面和猪饲料混合在一起。和我说最近家里的情况。
“这都是随机挑的,倒差不差吧,反正猪都挺会吃。你最近怎么样了?”
“还不就是老样子呗。唉,对了,你是不是又和马云张惠那两个吵了?”
她说到这儿我大概能想象,应该是早上两个人从集市回来,就把事情抖出来,胡编乱造了一通呗。
蔡鸢也不是外人,我把事情大致和她说了一遍。
“你真和那个姓王的在一起了?”
我沉默的看着蔡鸢,没点头,但也没摇头。
不过她也没深问,只是提醒我:“你们既然离婚了,和谁在一起也是各自的权利。不过小梅啊,你可要想好了,他是有家庭的。
那天我虽然迟到了,没赶得上。但我听他们说这个人对他老婆挺好的。男人嘛,有的花心分不清好赖,把真心和钱全都给了外面的狐狸精,最后一塌糊涂,自己过得不好还连累整个家庭。
这有的……心里有数得很,知道什么是玩玩,也知道什么最重要。
有些怎么玩都不会把家庭赌上去,我感觉这个姓王的应该是第2种,你最好不要付出太多。
我不是听说他老婆生病了吗?你要是真有这种想法,我觉得再等一等会更好吧。你也不是那种讨嫌的人,何必卷进去?”
我抓紧洋铲,只是动作慢了一拍,并没有停止搅和饲料和包谷面的动作。
蔡鸢说的话也没什么毛病,只是她不知道缘由。
如果再回到之前,我已经知道他和李小开姐姐的状况,或许我会选择像蔡鸢说的这样,等他那边也变得干净利落才和他开始。
只是这一切……像是老天爷给的定数,当时我一颗心迷茫而又燥乱,他也处在情绪低落时,于是一拍即合。
这苦闷的生活,谁又敢说我们两个就一定是错?
谁又能否定在那一刻,我们不是彼此的光呢?
说难听一点儿,人总要找点法子,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给自己提供消遣,提供娱乐,这才能缓解生活给予我们的那些苦闷和烦恼,给予我们的那些痛恨和不愉。
相比走极端,我觉得这是能接受的。而且无论是我也好还是他也好,我们给彼此的那个小家庭并没有带来多大的伤害以及亏欠。
我在知道李小开姐姐病重后,止步不前,不争不抢,安静得像个隐形人。
他虽然劝我和张健离婚,但现在回头看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很客观且对我有好处的。
我们都没必要纠结这一段关系。我只觉得当下……最起码我是在往前走的,过得也比之前自在快活。
但蔡鸢是好心,我当然会顺着她的话说:“嫂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好歹我还有两个孩子,怎么可能会乱来?他们都是胡编乱造,瞎掰的,别听她们说。”
“也是。不过她们还说当时你妈也在。还说什么你妈也认识那个姓王的,就是因为这个,大家才深信不疑。不然我也不会多嘴问你。”
“我妈是被她们两个人拉去的。反正说来话长,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和他以前是初中的校友。当时走的有点近,所以我妈认识。”
这么一点拨蔡鸢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哦了一声,然后道:“怪不得。”
下午点,我正打算叫个摩托回镇上,我和蔡鸢都走到外面的干道上了。没成想会碰到王浩。
他开车从这条道出来,也正好给我打电话了。
搞得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重点是他的车子已经靠近,已经开到我和蔡鸢身前来了。
我还在想蔡鸢应该是不认识王浩的,随便找个借口搭他的车上街?
只是这个想法还没落实,马云和张惠这两个报应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了……
马云往车里扫了一眼:“哟,这不是今天早上在那儿帮你卖豆腐的帅哥吗?那天救陈珊儿子那个,现在怎么在这儿?你们两个都已经不避嫌,直接跑到老家来炫耀恩爱了?”
张惠立马帮腔:“唉哟,还真是他。蔡鸢,你在这儿好像有点亮啊~~”
马云切了一声,双手环胸,白了蔡鸢一眼:“可不是嘛,一个大瓦数的电灯泡!”
蔡鸢扭头看我,但我没迎上她的目光,直接怼着旁边的两个人:“是吗?电灯泡再亮,起码是光,而你们顶多算粪瓢,今天早上在集市上出丑还没出够,还不觉得自己恶心,不够臭?回来又吃了多少屎?这么急着把肚子里的屎喷出来?”
马云:“你才吃屎!你才吃了满肚子的屎!”
张惠:“李小梅,你会不会说话?你怎么这么……”张惠往王浩的车窗中瞄了一眼,说话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弱,还有点矫情:“你怎么这么粗鲁呀?
是吧,王大哥?
你和她相处就没发现她很粗鲁吗?你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她在我们这十里八村的简直就是个泼妇的存在,我们……”
她理了理衬衫衣领,卖骚贴近车身说:“我们这些淳朴善良的良家妇女,每个都被她欺负了个遍,她凶着呢!”
这话听得我想挥锄头砍人。
“好一个绿……”
“你们村淳朴善良的良家妇女,就是这样搔首弄姿的挡着过路人的车的?”
我一个“绿茶”还没说出来,被王浩截胡了。
搔首弄姿~~
关键也得她有姿啊~~
王浩怼人还是有些才气,让人听了好气又好笑。
“你!……你怎么这么不知好赖呢?我这是在帮你说话,你这个男人……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啊~~”
“哟,你还懂风情两个字呢?看来读了几年书,不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我说:“张慧,所以你承认你刚刚就是在他面前卖弄风情了?”
“我!……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唉,李小梅,你不要转移话题,现在是在说你的事儿!”
“马云,你看见了吗?是她怂恿你跟她一块儿过来闹事儿的吧?”我轻撩了一下耳边的发,往前走一步,张惠一边问我要干什么,一边往后退,我却是越过她,把头扭过去,盯着马云问:“她把你约到这里来,有没有和你说她要在人家面前犯贱?
你一个劲儿傻乎乎的在这说,帮她得罪人,结果她想干的是勾引男人。怎么样?被人利用的感觉如何?是不是特别爽?
没看出来呀,你还挺喜欢被别人虐的,还喜欢给人当垫脚石,像你这么大度的人,我还是第1次碰到,实在是佩服,佩服!”
马云:“……”
她的双手紧抓成拳头,脸都已经绿透了。
张惠忙抓着她手腕说:“马云你别听她胡说,这女的根本就是在故意挑拨离间!是她喜欢勾引人,所以才这么看别人,你知道的我和你一直都这么好,你……”
她的手被马云拉开。
“难道你刚刚这些举动,不就是她说的那样吗?”
“我哪有,我就是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她的嘴里能说出来什么好话?马云,你该不会信她不信我吧?”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唉,马云,马!……你回来,你回来啊!”
“骚货!”
蔡鸢骂了一句。
张慧立马转过头:“说谁骚货呢你?!”
“谁答应说谁。哦不,说骚货都抬举你了,也得长得好看才叫骚,你顶多算是个贱货。”
“你!……呵,蔡鸢,别以为这个女人现在和你走的这么近就是拿你当好朋友,我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人家的一条走狗而已,怎么?你还想给人当走狗将军?帮她出头?她给你钱了吗?”
“你他妈才是走狗!你个小贱人,看我不把嘴给你撕烂!”
说着两人就扭在了一起。
我赶紧上前拉住蔡鸢。无论如何今天她都是为了我出头,我不能让她脸上挂彩,更不能让她受伤。
最后变成我们两个人合伙,张惠当然敌不过我们。脸被划出两道划痕,最后特别狼狈的用一只手捂住脸,本来要语出伤人,可不知道她看到王浩车里的什么东西了,突然改变主意,然后阴阳怪气的说:“呵,呵……
李小梅啊李小梅,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人家看到你和人打架都不下来帮帮?
你还是好好撒泡尿照照自己吧,人家只是开车从这路过,人家可是贵阳的人,省城里的人,怎么可能看得起你这么一个村姑?
不过就是路过,玩玩而已。
呐,看到没有?人家车里放的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不知道也没关系,让我来跟你说说。这个是我们娘家村一个很出名的老中医抓的药,这老中医一般不给人看病,除非……
除非找他开药看病的人,连续吃三个月素,并且还得每天都在庙里供香,给菩萨供香,三翻九转,最后人家才给看病开药。
人家王大哥就是过来帮他老婆取药的,顺道……呵,顺道玩玩你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人家的三了?呵呵呵呵……”
“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王浩抖了抖烟灰,隔着车窗问她。
“那当然了。你装药的这个袋子我熟得很。咳咳,而且……我和这个老中医很熟,我们有亲戚关系,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不需要。”
张惠顿住。
王浩给她勾了勾手指,她就像没了魂儿一样,整个人低着头靠过去。
我和蔡鸢都看得有点懵。
蔡鸢还扯了我的衣袖问我王浩究竟要干什么?问:“他该不会什么女人都能吃吧?靠……”
就在我们两个都愣住神,还特别无语时,听到王浩的声音特别冷的传来:“提醒你一句啊,我这个人一般不对女人动手,但如果越过我的底线,我不介意让你以后都说不出话来。”
张惠狠狠愣住。
王浩手一挥,把烟头丢在她面前,那烟头还带着火,张慧赶紧避让。
“滚!”王浩声音一出,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后面张惠自然是被我和蔡鸢嘲笑一番,灰不溜秋的走了。
我把房门全都锁上,往前走了一段,王浩把车停在前头等我。
我拉门上车,原本放在副驾驶上的中药已经全都不见了。后座也没有。
“你说出去一趟,是去拿药的?”
“你平常在村里就是这么被人欺负的?”
第114章 秘密114
我勾唇一笑,回他:“是啊,怎么?你这是在心疼我?”
他绷着安全带朝我这边倾过来。
我几乎是由着本能往后贴了贴,该死的有点儿被墙咚一样的紧张。
两人的脸被无限放大。他一只手放在我靠窗边这边的脸上,一只手搭在我另外一侧的肩膀。
我们两人的呼吸几乎已经交织在一块。但什么都没干,就这么互相安静的对视。好像都要把对方洞穿一样。
“是啊,全世界就一个你,怎么叫我不心疼?”
“王浩,其实你要拿药,走的时候可以直接和我说一声。”
我们两个几乎又是同时开口。但说的也都是对方无法预料的。
我感觉他的手在我脸上一顿。
而我心脏同样也是一滞。
手下意识抓紧膝盖。
全世界就一个我,怎么叫他不心疼?
是啊,全世界就一个我。这世界上只有王浩一个人对我这么说过,就连我妈也没觉得全世界就只有一个我。被别人随便抬哄两句,然后跟风跑到我摊位面前要求我关门。
这些年来所有人都知道我嫁的这个家庭就是很一般般,甚至比很多都不如。
但那也只是眼上瞧不起,心里也没觉得我需要什么,也不觉得我穷。
所以不会考虑我开店的成本,不会考虑我经营起一个豆腐店是需要时间的。
这背后我需要放弃很多东西。
放弃在农村生存的,能每年给我提供一部分家庭开销支出的田土、牲畜。
他们打着爱的名义,想要的只是你不给家里蒙羞,而不管你背后过得多么凄凉痛苦。
而这些因为亲情折磨心间的东西,我早就已经在常年以往累积的日子中,习惯了。
我不期盼谁在背后撑着我。
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我不会麻烦他们。哪怕有一天沦落到捡垃圾的地步,哪怕只啃得上馒头,就算有一天流落街头或是暴尸街头,我也不会麻烦任何人,不会强求任何人。我只会找一个荒无人烟,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一个人安静的离开。
但也架不住他们要找我麻烦。
其实今天我那么抵抗我妈,我心里并不舒服。对这个家,可以说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从小我跟着她一起,知道她的不易。她好几个孩子,做不到公平那是人性使然。
我没办法要求她和我一样。
但她把我带大,没饿着我,冻着我这件事是事实。
所以我今天之所以心情低闷、痛苦。也都是因为这个给我命,把我养大,但又不理解我的人。
往后的日子,如果我有本事,我会在她有困难的时候搭把手。
如果我没本事,有口吃的,她愿意跟着,那我一样不会置她于不顾。
但我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因为她的pua而对她事事顺从。
我也得让她明白她做的那些事儿,根本不是在帮我,而是在给我添乱。
我怔怔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这个我已经认识十几年的男人,从青葱少年我就认识他,这些年身边出现过很多男人,可唯有他总是能给我踏实和心动。
我于是也抬手抚摸他的脸,从侧面一直到下巴,我还亲了一下,但蜻蜓点水一样就离开,然后用大拇指指腹摩擦着他的唇角,和平常他对待我时一样。
他的眼神有所转动,视线掉下来,落在我摩擦他嘴皮的这只手上。
又抬眸,本来已经想亲过来,但被我用手挡住了。
他用眼神问我:干什么?
我眼里带着狡猾的笑,和他说:“把车开出去吧,这里毕竟还在村口,你都看见了,我在这儿总是被人欺负,所以给我留点生存的空间吧。”
话是这么说,但我的语气是轻快的。他也忍俊不禁,亲了一下我的手掌心,嗯了一声。
我的手和身子都跟着过电似的麻了一下。
他退回去了,发动引擎把车子开出去。
在路上,我们两个继续刚刚的话题。
他说:“是去拿药,但我怕你不高兴,我也不想提这些事,小梅。”
他单手开车,一只手抓着我的一只手放在中控台上。
他的大拇指摩擦着我的虎口和手背。像是在暗暗的向我诉说,又像是在安抚我。
他缓缓道:“我知道你懂,我也看到你的付出。只是有些事儿我必须要做,感情和生活,从来就不是单一的。
但你相信我,该我做的我一定都会做到。绝不食言。”
我下意识把手握得更紧。
刚刚他说话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揪着我的心脏一样。
是,他说的没毛病,感情和生活向来就不是单一的,它不止一种形式。所以我在看着那些让我觉得心里难受疼痛的画面时,我选择沉默接受。
说白了,是我对他这个人的信任。
有些事情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的透的,需要用心去看。
用心去体会,用心感受。
我们从来都是偏执而又崇尚专一的人。可走到今天,我们也可以坦然地接受生活的多种形式。
这正是我们给彼此的信任,给彼此的勇气。
而他说的也并非是女人的小心眼儿,是个人,就会有痛觉,就会有比较,就会下意识吃醋。
有些话不说,是对彼此好。
“我相信你。”我把手反过来,抓着他的和他十指相扣着,也暗暗的用力,像是在给他注入力量和新鲜的血液,我扭头和他对视,冲着他扬起一抹最真挚而甜美的笑。
“不过特殊情况特殊考虑。王浩,我再怎么想独占,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要求你专一。你有你的考量,我会给你留余地。
我相信当初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时,我们的出发点都不是为了拆散对方的家。也不是为了把事情搅得一团乱。
你看,现在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背负着舆论的压力了。将来还会碰到更多的事,如果我们内部自乱阵脚,那不就是白白等着让别人看笑话?
起码要挣扎一下是不是?
我们都好好的,无论是两个人也好,三个人也罢,把日子过好才最重要。我们说爱,并非只是口头上说说,你和我,我们都经历过专一,专一到只想和彼此白头偕老的程度,我那时候甚至还想着和你私奔来着。”
说到这儿我轻轻一笑,他的手却猛的抓紧。
快速扫了我一眼。
但很快又专注开车了。
“我相信你也想过,不然你刚刚也不会有这种情绪变动。之所以我和你都没说出私奔两个字,不就是那会儿心里潜意识的觉得承受不起吗?
但现在我们承受得起了,你看,这所有的路都不是白走的,最起码今天我们都不用说什么私奔不私奔,就能在一起。
我们走到今天不容易,王浩,有难的时候,我愿意和你一起承受,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所以之后如果你真的抽不出身,你可以和我说,我去给你拿药。
不管生命还剩多久,能尽力,咱们就要尽力。”
他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我都感觉有点灵魂出窍,但我隐隐知道我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就像他说他心疼我一样。
在路边。
在马路边的田野旁。
在这小小的车厢中。
他那么激动而又热情的吻过来,我没想过和他要在这儿,可是,或许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也不想再浪费。他拿到药肯定就要回贵阳,而我要回到自己本身的生活中。
他要去平摆他的生意、他的家。
我也一样要把自己每一步路都走踏实,把我和孩子的生活照顾好。
我们聚在一起就好好的相爱。
我们分开,就各司其职,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外面有车子过,也有人过。这车子底盘重,不至于让我们有太大的动静。
即便冲动,也是等人走过了才有。
他抱着我,我们额头相抵着,他时不时会锁着我的唇亲一下,再亲一下。
恋恋不舍的和我温存着。
“你是不是要走了?”
我问他。
“不急,再陪一会儿你。”
他说。
“……好。”
“村里人多眼杂,以后你就尽量少回去。自己一个人经营那个店也要注意一点。”
“……好。”
“你今天为什么会回老家?”
“蔡鸢和我说没有猪饲料了,让我拿点回去。
就是和我一起骂人那个女的。”
“你的猪还养着?”他问。
“嗯。”
“怎么搞的?”
“我和蔡鸢商量了一下,让她每天帮我喂那四头猪,等年底出笼后,我给她分钱。
到时候73开,她占七我占三。”
他大拇指指腹轻轻抚摸我的脸,我的唇角。
“怎么了?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我问。
他想了一会儿。
开口:“直接处理掉吧。现在就处理,不要把时间线拉长。这么算下来其实也没什么赚的,这中途还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你看今天这种情况,没饲料了还不得回去一趟?
小梅,有时候我们选择另外一条路,以前的那一条就要及时斩断,不然会分心。
你的精力有限,就不要来回跑。”
我眨了眨眼,在认真思考他刚刚说的话。其实我也觉得这样很麻烦,只是当时想着我都已经养了好几个月,是有点不太好割舍。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
“按照你买猪的那个价格,给那个叫蔡鸢的。”
“啊?”
他用拇指继续摩擦着我的唇角,又凑过来亲了一下。
“小财迷,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有时候利润不是这么算的,蔡鸢这个人感觉还不错,不是随随便便就站战线的那种,但她一旦站了队,一般不会改变。”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他欣然一笑,环着我腰的那只手紧了一些,把我拉得更近,深吻。
然后唇贴在我的耳边,歪着头跟我说:“你就说现在顾不了两头,把猪给她。不谈利益的事,也不谈什么人情不人情,就和她说顾不了,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猪没人管。
利这个事不用说,她心里会明白的。
这样,之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会是一个不错的搭档。”
我心里对他说的话也很认可。
我用鼻腔啜了一口气。
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眼,问:“其实这个想法我有过,你信吗?”
他抱紧我,托着我的腰贴近他:“信。只是你需要一个人认可你,推你一把。这个人就是我。”
我在他鼻子上点了一下:“自恋!”
他一笑带过,我觉得距离他走的时间应该越来越近了,可能就在下一秒。
我还想亲亲他。
但没想到这次是他用手挡住了我们两个人的唇。
我睁眼盯着他。
而他剑眉星目,眼里是揉得出水来的温柔。
“别急,还有事儿要和你说。还记得今天那个电话打过来之前我和你说的事儿吗?”
他这一句话把我猛的带到当时的那个场景中,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打断。
后来我瞌睡来,他就让我睡了。
于是那种关于期盼和梦想的热情又重新在我心间儿旺烈的燃起来。
我会心聚神,看着他,手指轻轻摩擦着他胸膛,他低头看我的手,又抬眸。
“你是说让我想一想拓展的事吗?”
他点头。
“有想过,我的豆腐销量不错,大家反馈也挺好。不瞒你说,在这一小片地方,现在大家都喊出名了,有的人还问着:姓李的那一家豆腐在哪儿?
但我还没有经验,条件也还不足。所以就没深想。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法子?”
我像是看到一盏指明星,认真看,认真听,不放过他身上每一帧表情和细节。
他顺了一下我脸上的头发。
“除了干豆腐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让豆腐的保质期延长?”
我听后细想。
“有。可以把它做成臭豆腐或者豆腐乳。”我说。
小时候我看我妈做过,不仅放的时间长,而且放的时间越长越好吃。
延长时间就能大规模生产……只要有销售渠道,这条生产线就能逐渐明朗起来!!
我觉得他就是我的神!
之所以下午做干豆腐,一来是不想浪费时间,想把时间利用起来,把门面费多搞点回来。二来也是因为干豆腐置放时间长,如果当天卖不完,第二天也可以卖。
他只是把我这个想法拉得更远、更清晰。但其实并不难的。就是销售渠道这一块……我有点望尘莫及,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我不敢往下细想。
“小梅,如果你有想法,我给你找找门路。你看这样如何,咱们先把这儿做起来,不急着拓展,现在快递挺方便,运输可以寄托在这上头。试行一段时间。
等回头我资金回笼,咱们再做下一步打算。好吗?”
第115章 秘密115
原来接电话那会儿他没说完的话就是等他资金回笼。
事儿要一件一件的办,人生走的每一步都像是一颗棋子,不仅要走得稳妥,还要给自己留生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和张健结婚后我一定要把老房子拆掉重新修新房子的原因。
男人对房子是没什么概念的。尤其是在外面打工的男人,他们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回来住两天,甚至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不着家,要么就聚在一起吃饭喝酒打牌,要么就在亲戚家待着。
住的最多的还是自己和孩子。
退一万步说如果哪天走到山穷水尽处,如果他变心,不再承担家里的开销,或许两个孩子遇上什么危险和意外,需要治疗什么的。
大不了我就把房子卖了。
这也算是一笔固定财产。
所以当这样的蓝图板块被王浩说出,证明他构想过,他能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我已经心满意足。
李小开和小平有他们的路,我也有我自己的路。
不一定非要都到城里去。而且,我留在镇上可以省掉一笔开销,将就眼前没办法顾全的情况下,起码能带两个孩子上学。
这已经很难得。
“好。事儿咱们一件一件的办,我刚好可以锻炼一下,在镇上找找经验。再怎么亏也不至于亏的底裤都不剩吧?”
我说到这儿,面前的男人徒然勾唇一笑。他的手顺势搭在我的裤子上,拉弹了一下,油嘴滑舌的故意逗我:“那可不一定。”
他嘴唇贴上来,含着我的耳朵:“要看什么情况。你喜欢带着底裤?”
“……”我被他撩的心里阵阵发痒,人都好像要发癫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情趣,居然配合他,右手的食指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刮动,我的声音也很媚,双眼同样带着蛊惑,不服输的说:“怎么?不可以吗?”
只听到他含了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紧接着我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
王浩走了,送我到租房外面的斜坡处他就开车走了。
我的心莫名有一种失重感。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难受,但我知道我和他都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面前这条两三百米的回家路,平常只需要两三分钟,我却好像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这短暂的相聚和甜蜜既是治愈彼此的良药,又是让彼此更加心心念念的罪魁祸首。
果然,感情这种东西就是毒药,谁沾上都不能完全把自己置之度外。深度的感情有两种极端,要么让人痴让人狂,要么让人发奋图强。
我希望自己是第二种。
但偶尔我允许自己是第一种。
回到家,我一边想王浩和我说的那些话,一边把洗好的衣服收回来,叠好放回衣柜。
他找门路,我供货。
一旦干起来,需要耗费时间和精力。也有可能面临加大生产范围。
眼瞅着两个孩子过两天就要放假了。把他们两个都带在身边,这样就省掉接送的时间。
他们还可以帮忙卖豆腐。
行,趁着暑假的时候锻炼锻炼。
我又想起王浩让我把猪过给蔡鸢。
想到这儿,我脑海中好像被什么东西点了一下,瞬间恍然大悟。
这王浩是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增大生产范围,需要增加人手。
有可能蔡鸢会成为我的得力助手。
她和我处境不同,即便我把猪过给她,她家里还有公婆帮忙,倘若能让她多一份工资,而且还不离家,每天都能回家。
没有人会不愿意……
他的点在这儿。
他真是有一双慧人的眼和远虑的心呀~~
我在第一时间按照他说的给蔡鸢打电话。
我把猪过给她的这事儿先和她说了,她一开始是犹豫的。
她也觉得我养了这么久不容易,用买猪的那个价格过给她,她有压力,也觉得不妥当。
后来我把现在的情况都跟她说,她才一点一点松动,表示理解。
“既然这样的话,那好吧。回头你要是再有什么事儿,你叫我就行。”她说。
“好~~”果然如同王浩所说,蔡鸢值得这份利,我心情大好,顺着她的话道:“那就这样决定了。你要是自己一个人不好赶,我这边找时间过去和你一起。”
“不用。我自己有钥匙,不过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下,暂时不挪,就放在你家猪圈?
隔得有点远,到处都是田坎。不太好搞。
后期我打包谷面或者饲料,我就让他们送到你家。我自己就行了,这样你也不用来回跑。
你看这样如何?”
“当然没问题。那你就用着,就是家里的柴火没那么多,得你自己备。”
“那是当然。你能借这些东西给我用已经不错了。唉,对了,你哪天回来算一算买猪的钱?”
“先放在你那儿吧,现在也不急着用。”
“行。还有点事儿要去忙,他奶奶让我帮她种地。我得走了。”
“行,那咱们下次再聊。拜拜。”
“拜拜。”
说完我就把手机往沙发一放,整个人往后一倒。一下子如释重负,好像轻松了不少。
少一件事儿会少很多精力。
先把猪解决了挺好。
菩萨保佑,如果真要把豆腐生意做得广一点,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
晚上把两个孩子接回来,吃完饭洗漱后上床睡觉,我看到王浩发过来的信息。
连忙给他回,害怕回复迟了他看不到。
他说:【你说的臭豆腐和豆腐乳能不能做点成品给我寄过来?】
做点成品给他寄过去。
也对,销售渠道这一块如果要打开,免不了试吃品。
是得给他做一点。
我回:【你给我一个地址,我尽快给你搞过来。】
【好,休息吧,晚安。】
我轻轻抚摸手机的屏幕,就好像那是他的脸。
我能感觉得到心动,也感觉到心很温柔的跳着。好像有微风从表面刮过,整个人神清气爽,即便他不在身边也是踏实的。
【晚安!】
凌晨三点半我照常起床去店里做豆腐,刚到雨棚开始打豆浆,外面的门被人敲响。现在这个时间点有这样的动静,我是有点害怕的。
因为从来没有过~~
我立马找了一个特别称手的木块,紧握着一步一步靠近门口。
“谁啊?”
“来送东西的。”
“送什么东西?我没有买东西啊。”
“哎,这个地址是对的呀,就是你家这儿,卖豆腐的。王浩是你家的吗?”
王浩?
什么情况?
是他买的东西?
还是有人故意用他的名字试探我?
我接着往下问:“什么情况?买的什么东西?”
“一条狗。看家狗。到底是不是你家?还特意让我这个时间点送过来。搞得我瞌睡都没睡好,你要不确定一下?”
听这个口气应该不像假的。
我缓缓把门打开,外面一个不太高的男人牵着一条狗。
这狗不大不小,但看着很凶。我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有点怕。
“这个狗……咬人吗?”
“废话,当然咬人。”这人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哪怕是对着女人,但他后面解释:“我家卖的这种狗,是看家狗,就得凶才行,不然哪有人买单?”
“……”
王浩在哪里找的?
我隐约记得他说让我在做豆腐这儿也注意一点安全。当时就只想着是一句话,也没想到他会再搞一条狗来。
心里有点暖洋洋的。
他也不提前说一句,我有个准备也好,不过可能当时时间太晚,或许是他和我说完晚安之后好久一段时间才临时起意要买的。
“那……岂不是连我都要咬了?”
“不会,我会跟它说的。你过来一点,先联络一下感情。”
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他带着狗也一起蹲下。
“小黑,这个就是你的主人了,以后你就跟着她吃香的喝辣的,好好帮人家看着店,不会亏了你。啊~~听话~~”
小黑果真点了点头。
“你把手伸过来,让它闻一闻你的味道,先熟悉一下。”
我又试着把手伸过去。但它吐舌头的那一刻,我被狠狠吓了一跳,我以为要被咬了一口。
但它很乖,眼神也不吓人。给我留下一个相对好的印象。
“行。现在也算是认识了,那你就带它走吧,我也得赶紧回去睡觉了!”
“……好,谢谢你把它送过来。”
“那是另外的价钱。没付钱谁选择这个点儿给你送过来?你要谢就谢给你买狗的那个人。哈哈哈……”
说话的人扬长而去。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但又让人无故……有一种开怀畅然的感觉。
我把狗狗牵进家,顺道把门关上。
我给他弄了一点水。
锅里煮豆浆的时候,我就和他联络感情,我坐在小板凳上,一边注意着火势,一边和它聊天:“小黑。”
“欢迎你来我们家,以后你就跟着我了,我还有两个小孩,等明天我把他们介绍给你认识认识,我家还有一条小狗,嗯~~可能要比你大一点。
到时候你就有玩伴了。不过你放心,你们在我家,我都会一视同仁的,我们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好不好?”
小黑静静的看着我。我感觉它应该是听懂了。
这个王浩。
不过话说回来,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确实让我又踏实不少。
原本我只担心两个孩子,所以我在家里养了一条狗。但我没想自己。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关心的感觉……甜蜜又让人容易失控。
我拿手机想和他道谢,却发现这才凌晨4点多,实在是不适合给他发信息。
算了吧,等天亮了再说。
第2天一切照常,但我把王浩说的试吃品的事情放在心上,到时间点儿回家送两个小孩上学,回到店里就开始做臭豆腐和豆腐乳。
干豆腐先出炉,这是做臭豆腐的原料。
豆腐乳还得买香料。
所以我去市场转了一圈。
回来正好碰到两个小孩放学。这段时间他们有个街上的小分队,放学后有老师安排一个领队的,带他们回家。
住街上的走到门口自己就进家门了。
两个孩子摇着手和我打招呼,我一边回应,也挥着手跟他们老师问好。
老师继续送别的小朋友。我领着他们两个回家。
有人大概给我讲了一下今天幼儿园发生的事,还有马上要放暑假的事。两个孩子都高兴的不得了,尤其是儿子,就差放飞自我了。
跟我小时候盼着放假一模一样。
“好了,妈妈要忙其他的事儿了。等一会儿再和你们聊,你们也做你们的作业,好不好?”
“好。”
“好。”
我给两个孩子买了习题集。一百以内加减法,我话一出,他们两个各自坐在自己的小桌子前,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挂,拿出习题集,摆在桌上埋头就开始写。
我在他们俩背后静静看了十几秒便做豆腐乳去了。
后来听到女儿喊了一声才突然想起……小黑不知何时从雨棚出去了……
我赶紧出去“劝架”。
拉着小黑,跟女儿说了声抱歉。
“宝贝不怕,不怕啊,这个是我们家的狗狗,新来的。对不起啊,妈妈刚刚忙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妈妈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它不会咬自己人的。”
儿子倒是无所谓,一点不怕,女儿小心翼翼的和狗狗相认。
“姐姐不怕,它就像家里的小黄一样,你看,它不咬人。”儿子把手伸过来,小黑也舔了他一下。
儿子鼓动女儿认识小黑。
我顺势把和狗狗熟悉这事儿交给儿子来办,自己回到雨棚继续忙了。
只是烦心事儿一件接着一件。我这边正准备把刚出炉的嫩豆腐裹上香料装箱,我姐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
一开始我没理,因为她在和两个小孩聊天。但后来知道我在后面做豆腐,就往雨棚走来。
“姐,你来了?”
她嗯了一声,然后打量着我的雨棚。
地面有点湿,还没拖,全都是做豆腐的水。
她有点嫌弃没走进来。
我也不勉强。继续做手里的活儿,然后叫女儿:“小静,你给大姨倒杯水。”
“姐,你先去外面坐吧。我这儿还得忙一会儿,手都脏了,暂时招待不了你。抱歉。”
“没事,你搞吧。不用招待。”
女儿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她:“大姨,喝水。”
她摸着我女儿的头,另外一只手摩擦着一次性水杯,我看这场面觉得还算温馨,谁知道她下一句就说:“小梅,我说你好好的突然搬到街上来,搬过来就算了,当是为了孩子学习着想。
那你怎么突然又……搞起这么一个店来了?
老妈说你又和那个姓王的联系上了?该不会是他怂恿你干的吧?
你是觉得活儿少,干的不舒服?
你看两个孩子可怜的,现在没吃饭就算了,还得帮你卖豆腐,做作业都做不清静。”
“你心疼啊?”我闻声,脸色一变,终于把活干完,一边儿洗手一边问她。
“不然呢?好歹也是我侄子侄女。”
我洗好手把围裙一解,挂墙上。朝她走去,站她面前,她眼神有点儿闪,问我:“怎么了?”
我一笑,从她侧边走过:“你要觉得我这个当妈的带不好,那你来啊。你来带!”
“这是你家孩子!”
她转身追过来。
我扭头盯着她,一字一句毫不客气地说:“你才知道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生的呢!你在孩子面前装什么好人?想急着给人当妈,先把自己家的教好再说!”
第116章 秘密116
“你!李小梅,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怎么!你是嫌弃我家儿子对你们不好是不是?!”
我依旧迎着她的目光,心里有一丝丝松动,我知道这是我对家人下意识的护犊子。很多时候我在家人面前其实没那么刚,只要不是原则上的事情,我都不会和他们计较。
但这种毛病不能再犯,毕竟她刚刚到店里来,和我稀里糊涂说那一通,在孩子面前当好人。她也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也没必要事事都顺着她。
李小梅,既然亲情这一段路走不通,既然你对待他们的方式不被他们接受,反而被他们用来抑制自己。
那就用对外人的方法对待他们吧。
“你儿子怎么样跟我没关系,因为不是我生的,他乐意长成什么样子就长成什么样子,你们想他是什么性格,他就是什么性格。
但我同时也警告你一句,李兰,你最好站好自己的角度,我不管你家的,请你也别管我家的。”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
“我让你为我好了吗?”
“你!……你简直!!!李小梅呀李小梅,我算是看清楚了,怪不得他们都说你油盐不进,我还帮你说好话来着,我说你是个有情义的人,只不过性格稍微差了一点,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坏。
现在看来,呵,不过如此!你以为我想来你这里?我从上面走到下面整整一公里路,要不是妈说让我下来看看,你以为我会来吗?!”
“对,我这个小破地方确实难以让人下足!不过像你这种性格好的人,为家人好的人,还需要妈让你过来呀?”
她脸铁青成一团。
我毫不客气的继续顶:“怎么?你刚刚不还说你在外人面前解释我只是性格不好而已,那你的性格如何?
一公里,这段路身为一个姐姐你都能说出来,呵,你的亲情还真隆重啊,你对我这个亲妹妹也还真好。尤其是对我生的这两个孩子,你对他们就更好了。
趁我不在的时候给他们两颗糖,跟他们说两句好话,然后再挑拨离间的说这个环境不适合做作业,我让他们帮我卖豆腐是我虐待他们。
这就是你觉得的善意吗?!”
外面已经围着好几个人在看。但大家都还没开始议论。
我姐强撑着,因为外面那几个人几乎堵住了出口,她这个时候出去,等于当着大家的面宣布她失败了。
她不会的。
她口头上不争不抢,但她是一个很要强的人。
小时候她想要的东西都会在父母面前绕一个大弯子,以一种特别可怜卑微的姿态,从我手里把东西抢走。
有时候甚至只是小时买的那种小背心。
可能她觉得小一号会让她胸型看起来更完美。
但家里不给买这么多。
于是她只能把目光转到我的小背心上,用她大一号的衣服和我的换。
呵。
现在我提起这个,她更是挺直腰板,当着大家当着孩子的面说:“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这里人来人往的,有时候还有人买豆腐。
这么多杂音就算了,那买豆腐的来了,孩子是卖还是不卖?如果卖,他们题做到一半又怎么办?
当妈的难道不应该给他们一个安静的学习氛围吗?而且我身为孩子的大姨,我给他们拿两颗糖怎么了?这都不行吗?
李小梅,你连这个都要拿出来计较,你是不是没话找话说了?”
大家开始纷纷迎合她。都在说我不对,说我让两个小孩在这种环境做作业不好。
我心里自嘲似的笑了笑。
这种俗气又庸俗的看法再正常不过。我将计就计,干脆叫孩子们把书本收拾好。
“小静,小野,你们两个把书本收拾一下,把书包背好。”
两个孩子看我现在的状况也不敢多问,直接照做。
我姐立马搭腔:“对嘛,就不应该在这儿做作业。也只有我这个当姐的才会跟你这么说,要是换成其他人,人家恨不得你找一个更不好的环境,希望你的孩子学不……”
“来,你们两个到这儿来一下。”她话还没说完,我直接打断把两个小孩招过来。
“妈妈,你让我们背书包干什么呀?”
“妈妈,你不想让我和弟弟在这做作业了吗?”
我分别摸了摸他们俩的头,把他们往前推,推到我姐跟前去。
我姐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问我做什么。
“我刚刚反思了一下,作为一个母亲,我确实应该给两个孩子最好的生活条件和氛围。但在我们这些小镇上,没几个人给得起好的条件。在这个时候,我没法那么贪婪的奢求好的氛围,我也给不了。我只能考虑我和两个孩子的营生问题。
不过,好歹我们也是两姐妹,你刚刚也说了你是因为关心我,我的好姐姐,我这个当妹都没本事,没找到你那么好的婆家,但是你有啊,你是两个孩子的亲大姨,为了孩子们的未来着想,也为了了却你一番好意,孩子的学习和作业的问题,以后就交给你了。
来,你们两个跟大姨走,跟着妈妈只会吃苦,跟着大姨不仅有糖吃,还能有一个安静做作业的环境,更更重要的是,大姨家里条件好,每天几菜一汤,能把你们养的白白胖胖……”
“你在说什么?谁说要带他们走了?”
“你刚刚一直跟孩子抱怨这环境不好,难道不就是因为想把他们带走?”
“我只是那么说。”
“哦,你只是说一说呀,说出来就应该给人改善啊。你都改善不了你多嘴干嘛?显得你能耐啊?显得你圣母?!”
“你!你!……行啊你,李小梅你够可以的,从今往后你们家的事儿我不会再管,我们俩就到此为止吧!”
“不送!”
大家都在我刚刚这几句话中好像摸索到一些现实真理,毕竟谁家现在不都是以营生为主?
在这种以营生为主的环境下,大家对嫁的好的女人更是不爽,对嫁的好还喜欢指手画脚的女人更更不爽。
于是一个个都用手指着她,说她多管闲事,说她圣母。
她深埋着头,灰头土脸的走了。
外面的人也逐渐散了。
两个孩子立马晃着我的手跟我表态:“妈妈你不要生气,我们是不可能跟大姨走的。”
女儿说。
“妈妈不要生气,生气就不漂亮了。”
儿子说。
我缓了缓在他们两人中间蹲下,几乎和他们平视。
“妈妈没事,也没生气。”
“可是妈妈刚刚好凶。我很久没看到妈妈这么凶了。”儿子问:“妈妈,你和大姨不是亲人吗?亲人怎么吵得这么凶啊?”
“这个不叫吵架,叫据理力争。只有理由不充分的人最后才会把这种辩论叫吵架,那是因为他们理亏。”
“哦~~但是大姨确实给了我们糖吃啊。”
儿子又说:“对吧姐姐?大姨没伤害我们。”
女儿看了我几秒也轻缓的点点头。
“是吗?那你们觉得这个糖甜吗?”
我当然知道小孩会这么想。因为除了父母之外,其他人跟他们接触的时间不长,而且秉持着亲情友情这一关系,会给孩子一点钱或是吃的,有时候甚至会在父母面前帮孩子说话。
他们以为这就是善。
可我不觉得。我觉得对小孩只需要温和就好,或者说展露自己最真实的那一面,不用刻意伪装,这就是好的。
亲人也好朋友也罢,不过就是孩子面前的过客,只有人家父母真正每天每时每刻都陪着,带着。
所以外人没资格圈点。
难不成人家父母还没你对人家孩子感情深厚?
你是佛呀,你能越过人家父母对孩子好?
小孩只会记住那短暂的一瞬,很多甚至会因为这短暂的一瞬否定自己的父母,从而会衍生出很多心有不甘或是习惯性对比等影响孩子心理健康的问题。
这都不能叫善,这简直是太坏了,坏透顶了!
两个小孩自然点头说甜。
我就顺势问他们:“那你们可以靠着她给你们的这一颗糖维持生命吗?”
两个人愣住。
“你们能吃完这颗糖坚持晚上不吃晚饭,以后也不吃妈妈做的饭,不吃妈妈给的零食,不花妈妈给的钱。就靠着这颗糖长到成年,可以吗?”
两个人几乎僵住,眼睛都不眨的看着我。我知道他们肯定对我这样的说辞感到惊恐而心慌,但他们同样也是有自己的感悟的。
所以今天出的这个事,并不是什么坏事。
正好可以定一定孩子的心,让他们看看唯有当父母的,或者说唯有当母亲的才会对他们做到不离不弃。
那一颗糖算什么?
那一两句帮腔又算得了什么?
那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已,那都是明里暗里的想把人家的孩子推到一个误解的深渊中罢了!
两个孩子都摇着我的手臂,一个个小心翼翼的靠过来,和我说:“妈妈别生气,我们错了,对不起。”
“妈妈对不起。以后我们不吃大姨给我们的糖了,还有别人给我们的我们也不吃。”
听到这儿我把他们两个人拉开。
两个人还想往我身上挤。
“先站好,妈妈还有话要说。”
两个人哦了一声乖乖站好。其实这种时候我的心是最痛最难受的,我知道他们肯定很委屈,又惊恐我会生气。他们的心都悬在空中的。
但我必须要教育他们。因为这世上除了我,不会有人真正希望他们好。
“妈妈今天要说的事情不是因为这一颗糖,妈妈是想告诉你们,旁人对你们说的好话,给你们的甜头,不一定是真正站在你们的角度替你们说好话。他们有可能只是想乱了你们的心,从而让你们做出错误的想法和选择。
就好比刚刚大姨和妈妈说的话,你们是不是就会想这个环境做作业就是不好?别的小朋友都在玩,你们在帮妈妈卖豆腐,这一点都不公平?”
两个孩子不敢说话。
“没关系,妈妈不生气,你们就和妈妈说实话。刚刚有没有这么觉得?”
两人这才轻点点头,儿子还说:“我们班有个同学和他妈妈来买豆腐,还笑话我。”
我轻轻捏了捏他们的脸蛋。
“那你就觉得自己在这卖豆腐低人一等了吗?觉得自己和他们不在一个高度?不好意思了?”
“有一点点。”
我轻轻揉他后脑勺,把他们两个拉近,咱们三个人的头靠在一起。
“你们还这么小,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但是两个宝贝,无论别人嘴里怎么说,我们要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口袋里有多少余粮,要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你卖豆腐,没有偷,没有抢。嘲笑挂在他的脸上,可是钱进了你的兜。儿子你想一想,如果妈妈不在你身边,他妈妈也不在他身边。他除了嘲笑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那就对了,但你兜里有卖豆腐的钱,你有卖豆腐的经验。你知道豆腐多少钱一块,你还知道豆腐是怎么做的。将来你和姐姐跟着妈妈,你们还会知道豆腐怎么做才好吃,怎么做才好卖。
真正的好,不是那一刻站出来替你要一个好的学习环境,让你把妈妈教给你们的东西忘在脑后。也不是用一颗糖就俘获了你们的心,蒙蔽了你们的心。
真正的好,是像王叔叔那样,履行承诺带你们经历你们没经历过的,告诉你们什么是陷阱,告诉你们人不能贪心。
人不能只听表面的话,要多想想谁在为你们真正的做事儿。那颗糖可以吃,但也要想想是妈妈给的饭才让你们长这么大的。
如果想吃,又是信得过的人给的糖,那就给拿糖的人说谢谢,但也不能否定每天为你们付出的人。”
“妈妈,我知道了。是你每天陪着我们,没有丢下我们。”女儿说:“大姨刚刚听你说让她带我们走,找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她就不乐意了。
只有妈妈才会什么都不问,带我们在身边。”
“对!妈妈最好了。妈妈亲亲。”
“你们领悟能力真棒,妈妈也亲亲两个小宝贝!”
……
几天后,我收到王浩的电话。
他带来的是生意上的好消息,他说:“臭豆腐和豆腐乳味道不错,有人感兴趣,定价想好了吗?”
他一问,我有点懵。手本能抓紧手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还没想到这,你有好的建议吗?”
他顿了顿,我有点心急,但他那边好像在和谁说话,我只好等着。
后来我听到他周围都安静了。
他说:“小梅,销售这一块是重中之重,我想让你过来实地学学。”
第117章 秘密117
王浩提这个建议让我心里觉得热热潮潮的,我好像只身进入了一片被露水打湿人的绿植中,而前方的天边挂着七彩的光,引人向前。
我下意识抓住衣袖,紧紧捏住一团。任由心跳轻快跳动。
没有人这样和我说过。
或许之前也没有人觉得我可以走上这一条路。
说实话,我很明白他给我的资源和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我自己也可以做臭豆腐和豆腐乳在镇上卖,三瓜两枣的,怎么都饿不死。
想怎么定价,取决于我做臭豆腐和豆腐乳的成本,取决于这个镇上承受得起的价位。
这都是很好办的,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人家卖多少我就卖多少。比别人高和低都不行,地方太小了,不一样的价格生意做不走。
但他这个不一样,他面向广,很有可能会是周边一些便利店、甚至是超市。这就不能随随便便把价格抬上来,要综合市场所有内外因来决定。
“怎么不说话?”
他问:“小梅,还在听吗?”
“我在!”我立马回应,可面对他的问题,我依旧像是一个小孩子,突然被老师点中,要送到更好的地方去培训那般激动而紧张,我轻轻抓了抓衣袖,问他:“你觉得我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每个人不都是从无到有,从什么都不知道到逐渐都知道的?”
“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
“谁一生下来就触碰这些东西?”
我用手捂住嘴,偏了偏头,又抬脚尖踢了踢墙角的砖。
是啊,谁一生下来就触碰这些东西?谁生下来不是只会哭?
这漫长的一生本来就是给人用来学习的。
一辈子都得学。
“我是没问题。我就是怕影响你。”毕竟现在他身上太多事儿压身,有时候我不是不想要,我是觉得要给他喘口气的机会。事情有轻重缓急,他要是一口气提不上来,我要什么都是一场空。
首先得要他这个人好好的活着,他才能把他自己的生活转起来,才有精力管我。
“不会。我既然有这个想法就有我自己的打算,你不用管我这边,你只需要告诉我想来不想来。”
“我想!”
“好,那我们现在就要制定相关的一些学习和出行计划。之前我一直没提,是害怕脚步迈的太快,让大家都力不从心。
忽略了销售这一块,现在既然半道碰到了,那就想办法把这个坎迈过去。
孩子们是不是放暑假了?”
“对,就前两天的事儿。”
“嗯,这个时间点碰到他们放假也算是个好事。这样,回头我让人接你们,你把孩子一块带过来,先找一个托管所,忙完就可以去看看,自己带在身边放心。
至于那个店,现在两步走。那个叫蔡鸢的,你去找找她,看看她能不能在这个时候帮一把。
先把你自己那边的客源稳着,等你把市场这一步跑出来,再回到后勤。
你看如何?”
我之前还想着我就负责产品这一块,销售就拜托他帮忙。所以没想过跑市场。他这个计划光是一听,都好像没有一点闲时间能喘口气儿,能休息休息。
怪不得他一投入到生意中就没时间联系。
我清了清嗓子,心里开花一样的问他:“王先生是打算把我培养成一个全能型的人才吗?”
从市场到销售,再到后勤。
他是打算让我在每一条线上都跑一遍,让我熟悉所有的流程。
这手把手的教,真像老师和学生。这又让我心里觉得很是新鲜。
明明上学念书的时候,他才是那个拿着书本请教我的人,虽然他每次拿着书本找我帮他解题都是打着幌子,是趁着机会和我调调情,谈谈爱。
但到底那会儿是我压他一头。
没想到现在他翻身了。
“聪明。”他说。
“唉,王浩,我怎么觉得现在我是学生,你是我的老师?以前都是你抱着书找我讨教的,现在你奴隶大翻身,反倒变成我的老师咯~~”
他被我逗笑:“李小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人一辈子都是老师,但人一定一辈子都是学生。
怎么?就许你和我纸上谈兵?不许我教你在市场上放一把火?”
我也止不住乐:“说什么呢?放什么火,我可是个好人。你别把我带偏咯。”
“那就在床上放。这样只有我们两个人,生死都是我们两个人说了算,别人也管不着。也不会犯法。”
“咳咳咳。好了,言归正传。这个事儿我好好考虑一下,我还得先去疏通疏通蔡鸢那边,我尽快给你答案。可以吗?”
“没问题。他们叫我了,我得进去了。有事儿记得联系。拜拜。”
“拜拜,你自己注意身体。保重。”
“好。”
每次和他通电话,挂的那一刻是特别难受的。就好像硬生生的把一块肉切成了两半。
不过这是一次好机会,或许,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王浩,你放心,我一定会当一个合格的学生。好好向你们学习的。
有个买豆腐的人来,正好把我拉回现实。我赶紧上前扯了一个塑料袋,把她要的那一块豆腐装上。
收了两块五毛钱。
一整块干豆腐,五块。
但其实很多人吃不了一块,所以我就分开了卖。虽然也不会多一分钱出来,但最起码全都能卖出去。
做生意就是讲究灵活性。把东西变现,这就是终极目标。
差不多时我把两个孩子叫过来。
“妈妈,我们今天去哪儿啊?这不是回家的路呀。”
女儿问。
“妈妈有点事儿,要回老家一趟,你们跟我一起。”
“哦,好吧。”
我带着他们走到水果摊位前。这个季节火龙果比较多,两个小孩估计看那红红的外皮有点显眼,于是好奇。
问我能不能买两个?
“当然可以,你跟阿姨说让她帮你装几个。”
“好!
阿姨,请你帮我装几个这个红果子!”
“好的,马上给你装啊。”
我另外买了一些香蕉和苹果。带着两个孩子拎着水果登门,蔡鸢一直拉着我说:“哎哟,你人来就来,你还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搞得这么客气!”
“这也没多少,孩子多,指不定一会儿就给你吃没了。”
“哎哟,就你一天想得周到。快快快,进来进来,进来喝杯茶,你先坐,我去泡茶。”
“好。”
我在沙发坐下,两个小孩一来就问她家哥哥和姐姐,正好碰到大家都放暑假。
蔡鸢让他们两个去楼上:“哥哥和姐姐在楼上玩电脑,你们两个上去找他们玩儿吧。上楼慢一点啊,别磕着碰着。”
两个小孩扭头看我。
“去吧,去找哥哥姐姐玩吧。”
我放了话他们才兴高采烈的踩着楼梯上楼。
电脑是个新奇玩意儿,小孩都喜欢。正好可以让孩子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我也好和蔡鸢说正事儿。
“来,试试这个茶,正宗的苦丁茶,前几天赶场我才买的。
你还别说,便宜归便宜,味道确实可以。”
我喝了一口。
“嗯,确实不错。在哪家买的?回头我也买点。”
“好像是黄家湾里面的人出来卖的吧,上一场他就挨着你那个豆腐摊不远,一个这么高,50多岁的男的。
等下一场你再看看。”
“行。”
“你们吃饭了吗?”
带孩子过来时我已经做了晚饭。但蔡鸢还是坚持,说干脆搓几个汤圆给大家煮着吃。
就那么干巴巴坐着确实有点……说不下去,找个手上活两个人一起忙着,边搓汤圆边说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我们两个就在客厅包汤圆。
“嫂子,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我开门见山了说。
“什么事儿啊?整的这么严肃?是不是猪……”
“没有,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想问问你会不会做豆腐?”
“啊?”
“我有一个朋友,他问我要臭豆腐和豆腐乳,说打算做这个生意。我把做出来的成品给他们寄过去,那边的人挺满意。
但销售和市场这一块我不太熟,得过去学一学。我就想着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你我最信得过,当然,我也不是平白无故来找你帮闲忙,咱们该怎么开工钱就怎么开工钱,我不会少你的。”
“哎哟,妹子。你这……都不是帮忙和不帮忙的问题,你这个……你这事儿有点突然啊,我有点缓不过来。”
“没事,你再缓一缓。”
她丢了一个刚包好的汤圆放进筲箕。
又开始做下一个,边做边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先帮你顾着豆腐摊?”
“对。”
“你出去学习?那得学多久啊?有个时间吗?”
我摇了摇头。
“那这个就有点……不太好办呀。农活不忙的时候还无所谓,就害怕碰到农活忙,你看马上暑假过完就得开始倒腾打谷子,掰苞谷,家里只有他们爷爷奶奶,难搞哦。”
“嫂子,这些我都考虑过,你看我这样想可不可行。
你会不会骑电动车?”
“之前在娘家和我哥学过,那个玩意儿倒是不难,上去就能走。”
“那到时候我买一个电动车,方便你来回。我那个店每天下午5点就能关门。
正好赶上现在暑假,如果你不放心两个孩子在家,你就带着孩子住在我那儿,这样出行更方便,都不用车。家里有需要忙的,你就骑电动车来回。
实在是到农忙的时候,那咱们出钱请他们帮忙把庄稼收回来,这个钱我来出,你放心。”
“小梅,这……谁出这个钱倒是无所谓,关键是……我能不能上手啊?”
“我吃过你做的饭,觉得完全没有问题,你的手艺挺好的。我相信做豆腐肯定也难不了你。”
她被我说的也有些心动。
“那你这个工钱……嗐,你别觉得嫂子我现实啊,我觉得如果我要帮你,我们就把这些事谈在前头,别搞到最后不欢而散。嫂子说话就这么直,你别往心里去。”
“我就喜欢这种直来直往的,本来工钱这个事儿就得谈在前头,我来也是带着诚意来的。
嫂子,我每天早上出一锅水豆腐,下午三锅干豆腐。
我算过成本,大概一天能挣一百三十块钱,房租水电什么的先不谈,这些是我的事儿。
你看我给你60块钱一天,如何?”
一个月一千八百块钱。
超市的工资一个月也才九百块。上次带两个孩子在唐家超市买东西,我问过。
蔡鸢在细想。
“还有个事儿,就是每天早上做水豆腐,得稍微起得早一点。我每天三点半起来,你看能不能接受。”
反正我得把所有的情况都给她说清楚。一百三十块钱的纯收入,我给她六十,剩下的那些我得用来打点房租水电什么的。
我觉得她应该能理解。
“小梅,你给我六十,那你剩下的自己能周转吗?”
没想到她问我这个。
说实话,我这心里头听得有点暖。蔡鸢是除了王浩之外第一个担心我的。
王浩眼光确实很毒。
“嫂子,我这边要去学习,就得想好垫成本。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主要是你这边能不能安排好。”
她又丢了一个汤圆进筲箕。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本来咱们农村的条件什么样你也清楚。一个月凭空多出来一千八,谁不愿意?
这镇上上哪儿去找1800的活?是不是?
所以我怎么着都会想办法够一够,但我也得想你的开销。只有你这边转得起来,我才能多做一段时间。
一个良性循环嘛,唉,是不是这个词儿?我记得上次听到你说过?”
“对对对,就是良性循环,大家一起挣钱的意思。”
“看来我的记性还不错。行,这个事儿我可以安排。不过…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
“嫂子你说。”
“你那个朋友……是谁呀?
嗯~~
你别有其他的想法啊,我就是害怕你突然被他们叫过去,虽然表面上说的是带你走走市场,做生意什么的,但骗子也很多,你懂的。”
我听完心头又是一暖,会心一笑。
“放心吧,嫂子,你这是关心我,我听得进去。那边是我信得过的人,不会有问题的。”
“那就好。回头咱们每天通个电话,通口气儿。好歹是要出远门,有点什么事吱个声,先保证安全再说挣钱,你说是不是?”
第118章 秘密118
蔡鸢是个聪明人。
我不知道她是否猜到让我去学习的人是王浩。
但她站在朋友的角度,提醒我要多一个心眼儿,这让我感动。
但我不会为了向她证明这条路是对的,是没有危险的,而告诉她对方就是王浩。
猜到归猜到。
但有些东西就该死死的压在心底,不能对外说。
即便将来有一天我和王浩在一起了,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我也不会到处宣扬。日子终归是两个人过,就连孩子长大都会离开,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
更不用像我姐炫耀我姐夫那样过日子。
汤圆包好,我叫4个小孩下来吃。
蔡鸢说要给孩子的爷爷奶奶送几个过去,让我先带他们吃。
我欣然应下。
孩子吃东西慢,我让他们4个先吃,我等着蔡鸢回来再下锅。
估计她是和孩子爷爷奶奶顺道说卖豆腐这个事儿,请他们帮忙照料家里。
没曾想回来的速度挺快,前后不过也就四五分钟的时间。
我没有再靠着灶台,顺势站直。
摁一下电磁炉的开关,把筲箕里剩的汤圆全倒下去。
“你还没吃?”
“反正也不是很饿,我等着你一起。”
蔡鸢会心一笑。
我问她怎么了?
她从碗柜中拿出两个干净的碗摆在灶台上备用,我们两个并肩而站,她笑道:“和你认识更久后才发现你这个人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心思很细腻。看似分毫必争,其实有自己的原则,很会照顾人。
这与第1次见到你,你表面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我眉心轻拧:“那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比较冷硬,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硬邦邦的,有一种百毒不侵的感觉。我也不知道形容的对不对?”
我眨了眨眼,轻点点头。
“有可能。大家不都这样觉得吗?”
“但是了解之后不一样。我没想到你会等我回来再煮汤圆。说实话,小梅,你这性格和你的脸……都无故给人一种攻击感,或许是这种侵入感才造成大家对你的误解的吧。
还挺吃亏的。”
我把头发撩到耳后,一边准备把汤圆舀出锅一边回:“习惯就好了。老天爷给每个人安排的每一条路,赐予每个人的性格,都是有它自己的原因的。
朋友这种东西,愿意走进来的,愿意了解的,才是真正的朋友。刚好这种性格能把没必要的那种挡在门外,也算是排除法,我觉得挺好的,精而少,或许这才是老天爷赐予的最好的福报。”
蔡鸢愣了愣。
然后在我手臂拍了一下,失笑:“你呀你呀,反正每一件事儿从你口中说出来就完全变了个样。让人一听就满血复活。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招惹的都是还不错的人。只有他们才看得懂你,也只有他们才配拥有。
好了,吃汤圆吃汤圆。”
说着她就率先端着汤圆去客厅,我愣在原地好几秒才跟上去。
她刚刚这话……
再加上那天我们在我家门口碰到车里的王浩,以及和张惠马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肯定是推断出什么了。
毕竟那天我没否认。
确实。
以前我也抱怨过。我想不明白我真诚的对待每一个人,为什么最后留在我身边的少之又少。
有时候甚至我都没开口,但人家对我说话做事就是很不客气,字里行间或者语气都带着敌意。
我也反思过。
女人之间是不是因为容貌、身材?
其实是的。只是这话从我自己口中说出来难免会是我自恋。我也不往外说。但今天我从蔡鸢口中得到真话,他说我的外貌和我的性格一样,给人有侵入感的感觉。
所以会勾起女人之间下意识的敌意。
但我和她说的也是实在的。能真正愿意走进我的生活,愿意了解我的,而不是因为容貌因为性格就把我拒之门外,甚至故意造谣的,这才是真正能作为朋友或者关系亲近一点的人。
随便找个人都可以呼朋唤友,那也太廉价。
我们俩围着火炉坐下。
“嫂子,我觉得你也挺好的。”
“是吗?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我点头:“那是因为他们也看不懂你,但是我看得懂。”
“这话还挺新鲜的,你说来听听,让我也高兴高兴?”
“你看啊,那天的那种事儿,你都没有被马云和张惠带偏。这就证明你是有自己的主心骨的。你不会听别人三言两语,除非人家真正侵犯到你,或者间接伤害到你。”
她笑笑:“嗐,其实坏人这种角色早就已经当够了。从我嫁到这家里来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有得到一个好的名声。别说是其他人,就连孩子的爷爷奶奶也觉得我是个恶人。”
对这个事儿我是深信不疑的,但我看他们现在关系处的还不错,所以多嘴问了一句:“是吗?但我看你们相处的还不错呀。”
她抽了一张纸,擦擦嘴和我说:“很多事儿你不知道,你嫁进来也没我早。再加上你平常都不出门,也不喜欢和她们勾在一起,自然就不知道我家的事儿。”
“这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即便和大家走得近,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如果人家本人不愿意说,我觉得也没什么好洗耳恭听的。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是个明是非的主,那闲言碎语这么多,又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管,除了自己的事儿。”
她欣然一笑。
“要是谁都像你这么想,这村里就没这么多是非了。我嫁进这个家之前,老太太就不喜欢我,她觉得我配不上她家儿子。”
“说句不好听的,嫂子,我觉得你比刘哥综合条件强不少。”
“嗐,其实我们那个年代的人,谁家又真正很好?不过就是多一个瓦房多间厕所,多两块土的区别而已。
她嫌弃的是另外一件事。
说来也挺有意思,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也喜欢过人,也走过一些极端。嫁到他们老刘家来之前,我本来是在另外一家,大概在他们家住了两三个月吧,后来迟迟不把结婚的事儿摆在台面上,想忽悠我先生孩子,我实在受不了就和人家断了。
后来一次意外和老刘认识,刚好他也是适婚年龄。你知道这种事儿很多家庭都有偏见,老太太觉得我在人家待过三个月,配不上他儿子。
就挑唆老刘和我分手。我知道他看上我了,但他也怕别人说闲话,尤其是他妈说的话他得听。
我之前在那家待的那几个月,算是看透了一个男人没有主见的样子。我试图改变过,但无果而终。
碰到老刘也是这个样子。当时我就在想啊,要是再不结婚我让人家知道的感情就有两段,那往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而且我也不能保证找下一个男人就会比老刘好,就会有他自己的主见。
既然这样,我还不如把命运交在自己手里。所以老刘打算和我分手的那天晚上,我用刀抵在他的脖子上,我就和他说,如果我们两个谈了这么久,他不和我结婚,我就把他捅了。”
听到这儿其实我没多少震惊。
反而是她问我:“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挺可怕?”
我很真诚的摇头。
“不会,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做相同的事儿。和张健离婚的那天,就是你们陪着我那天,其实我也做好这个准备的。
如果我们自己都不为自己争取,还指望谁给我们?
这世道就是如此,弱肉强食。反正一辈子只来一次,别管别人怎么想,只要自己对得起良心就行,轰轰烈烈的活一次,我看你和刘哥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这就证明当初你的所作所为没错。和他谈感情的人是你,不是他的父母。那你们之间的事儿就该你们说了算。
反过头来想,如果刘哥当时没和你在一起,如果你没那么做,指不定现在他还是个老光棍,什么都没有只会依靠在父母屋檐之下,指不定还会被两个老人家嫌弃,嫌弃一把年纪也没结婚没孩子,没房子没票子。
嗐,人性这种东西怎么说得清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自己清楚自己要什么比什么都重要。”
“还是你会说。”蔡鸢道:“对,这种东西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反正我现在对他们两个老人也没什么其他想法,我也不排外。该叫他们帮忙的就叫一叫,该给他们尽孝就尽孝。
但没有太多感情。”
“有责任就够了。”
后来我们又谈到做豆腐的事。我让她明天去我那边,我先教她一些流程。
后来她留我和孩子在家过夜,我坚持要走,她也没勉强。
凌晨3:30,我到门面之后没多久就听到蔡鸢在门口敲门。
她来的很及时。
我手把手的教她。其实在下这个决定之前我也想过:即便我信得过她,即便我们现在关系还不错,我把这手艺教给她,其实是变相的把自己的蛋糕分出去。那如果市场打不开,对我的冲击挺大。
但后来我又想:既然做了决定就不反悔。当下我就需要她帮我守着这个店子,我和她关系如何?将来这关系又会不会有变动甚至恶化?这些都不能用来决定豆腐的质量问题。必须味道质量第一。对消费者负责就是对自己负责。落子无悔。
所以我会把我知道的毫不保留的教给她。
早上豆花新鲜出炉,我让她帮我先卖,我回了一趟家,把两个孩子接出来吃早餐。
然而刚带孩子买豆浆油条回去,发现店门口站了好几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陈珊。
还有马云和张惠。
还有村里另外一个老太太。
蔡鸢说:“你们要买东西就买,如果不买东西麻烦给人让个位置。”
张慧开口就来:“哎哟,听你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铺子是你的呢!”
“张慧,最后警告你一次,不买东西就站开一点。别挑事儿啊。”
“你牛什么牛?这个铺子不是人家李小梅的吗?你就是在这儿当个帮工而已,就算是她本人在也不敢赶我走,你还翘上屁股了?!”
马云:“就是,你就是一个帮工,凶什么凶?再说这街上是你家的,你让我们走开我们就走开?哪来的勇气!”
陈珊:“你们两个就别说这么多了,说上街买点菜,结果你们跑到这里来了,早知道就不和你们来了!”
张慧说:“带你来见见世面你还不乐意了?你要是不来怎么看到人家装逼的场面?”
马云:“可不是嘛,哎,话说,你以前不是和人家李小梅走的最近吗?怎么现在在这帮忙的是这个姓蔡的?”
话听到这儿,我知道再不过去可能场面要不可控了。
农村人,尤其像陈珊这种,最害怕的就是被人挑唆。
我得赶紧把人压下来。
我于是牵着孩子走上前,从张惠马云中间挤出一条道来。
“谁呀?谁他妈有病……”
张慧还想开口大骂,但扭头看到我,瞬间冷下来。往旁边挪身子。
我让两个小孩先进屋。
伸手把张惠马云推到一旁去。
“小梅,你回来了?”
陈珊问候一句。
我点点头。
“你们三个一起来买东西的?买豆花还是买别的?”
“不买的话就不能在这站着呗?你刚刚推什么推?你牛气什么呀?!罩着你的那个男人都走了,现在可没人给你撑腰了。”
张惠双手环胸,一脸得意的说:“老娘早就说过人家只是玩玩你而已,呵,你还不信。
这才多久时间啊?人家就抛下你回贵阳,不要你咯。
以后你就是一个没人要的破……”
“啪”一耳光落在她脸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懵了。张慧自己也懵。
她一只手摸着刚刚被我打的地方不可置信的盯着我:“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怎么?打你还需要看个时间,挑个良辰吉日?”
“你知道我是谁……”
“老子管你是谁!老子打狗只看狗听不听话,从来不看狗的主人是谁!”
“你!……”
我挽着衣袖往前走,她下意识往后退。
“李小梅,你要干什么?”
我从包里掏出一瓶刚顺手买的碘伏消毒液握在手里,举到半空,吼道:“张慧,马云,这是我最后给你们的机会。你们要是再敢在我摊前闹事儿,这瓶硫酸就是送你们的见面礼!”
第119章 秘密119
张慧和马云被吓懵了,一个个后退着,屁滚尿流的走了。陈珊和那个老人还在原地。
那老人看我就像是看个恶魔似的。还说:“老张家这个媳妇儿真的凶死了。”
“老人家,我这硫酸还没泼出去,还在瓶里呢。要是一不小心洒在你身上了,那真是实实在在的凶~~唉,老人家,你跑什么?
注意点腿脚,要是摔了我这个凶的人可不扶!!!”
人走后,蔡鸢对我竖起一个大拇指。低声道:“厉害!真棒!”
我扬唇一笑。
陈珊在现场显得有一点尴尬、有点无所适从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开口说第一句话。
你说她今天护着我吧,张慧马云整事时她帮我说话。但她跟她们一起上街,一起来我的铺面......
虽然她话里说“要是知道你们要来这里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或许是之前她因为猪崽的事情给我留下一个难以磨灭掉的坏印象。所以我下意识不信了吧。
倒是蔡鸢替我先问了一句:“她们都走了,你不走吗?”
我心里对蔡鸢竖了个大拇指。
是我的嘴替了。
“...关你屁事。”陈珊说。
蔡鸢嘴里“呵”了一声,直接环胸甩脸子说:“怎么不关我的事?这可是我的摊位。要走赶紧走,别影响我做生意!”
“你的摊位?”
这次是我在蔡鸢之前应了:“湿的,这个摊位我现在已经授权给她了。”
“怎么会?”
陈珊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怎么不会?”蔡鸢接话道:“怎么?你是觉得不公还是觉得我不配?”
“我觉得两者都有。”
“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什么样......”
蔡鸢的话还没说完我就被陈珊拉走了。她把我拉离这个摊位。
蔡鸢扬声喊:“唉,你要把小梅拉到哪里去?呵,你就算是把她拉到上海北京,还是一样的结果。没什么变化,哈哈哈~~”
陈珊面色复杂难辨。她找了一个无人经过的小角落,悄悄话一样的语重心长和我说:“小梅,你...你真的把这个摊位给这个姓蔡的了?”
我点头。
“你是不是给她骗了?!她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她摸我的头,仔细看了一下,说:“头好好的,没问题呀。你怎么......”
我把她的手拿下来。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转移话题:“对了,我还有点事没忙完,要回去了。大姐,你忙你的。”
我确实还有事。摊位、去学习、孩子的落地点。
还有一大堆事要等着我去处理。现在真没时间和她在这儿话家常。
“唉,小梅!你!”
我扭头,盯着她,她将说未说的样子有点儿逼人。
其实我知道就是张慧马云说的是因为失落感。
以前整个村,我和她走的最近,我对她最好。但现在我和蔡鸢走得近,我把摊位交给蔡鸢来打理,她铁定是不舒服的。
“还有事吗?”
“小梅,你要是有什么事要忙,或者有别的安排,你叫我呀!我帮你整,豆花这种东西,我还能没有她蔡鸢整得好?
你信不过我?觉得我帮不了你?”
她说:“小梅,咱们两个之前一直做什么都在一起,而且我什么都顾着你,买猪,买种子,就连栽秧打谷子的事儿都是紧着你们家......”
“大姐。”我本来还想转个弯,让她知道这个摊位不是我在负责了。结果看她现在问这种搅不清的问题,我恍然大悟。
既然她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我就把话给她说明白了。
“这是我的摊位,我想叫谁帮我不用和你说吧?”
“你....”
“怎么了?”
这话把陈珊说得哑口无言了。她脸色已经从难辨变成铁青一片了。
“我没对不起你吧?”她想了想,沉了沉气,低声问我。其实已经很好脾气了,但我只站我的角度,我现在不想和她扯了,自然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顺着她们说话。
“没有。”我说:“但我似乎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样?”
蔡鸢欲言又止。
最后干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说家里有事儿要忙,先走了。
我也没留原地,径直回了店里。有人在买豆腐,蔡鸢和我只是对视一眼,然后我去洗手间,蔡鸢卖豆腐。
“老板,你们家换人了吗?我怎么记得以前不是你在卖?”
“是吗?你是觉得我没以前那个老板漂亮吗?哈哈哈。”
“嗐,看你说的,你也很好看。不过那个老板确实年轻漂亮。”那人继续说:“这十里八村的,自打我记事以来,还真没见过像她那么漂亮的人。
人美,性格也不错。说话很实在。之前我在这儿买豆腐。刚好剩下的那一块被她切斜了一些,她就老老实实和我说当时没注意,要是不愿意要,她干脆就送给我吃。
我是舍不得那个老板,哈哈。”
这老人的话简直入了我的心,说得我暖洋洋的。
看,李小梅,你所做的这些事,也是有人懂的。也是有真心感谢你。觉得你为人踏实而选择再来照顾你生意的人的。
所以。
不要管有没有人懂你,先做你觉得值得也是对的事。
蔡鸢笑脸相迎:“老人家,老板没变,配方也没变。依旧还是很好吃,只是老板去上厕所了,我在这儿卖。”
我走上去,蔡鸢和老人家都注意到了。
蔡鸢忙说:“呐,这不是来了吗?你看看是不是这个美女?”
“啊,对对对,就是她,这个乖乖女。”
“老人家,你来了?”我问。
老人抓我的手放在掌心:“是呀,来了。小乖乖,你家这个豆腐真好吃。我刚刚都准备回家了,到仓库了又想起你,又来买一块豆腐。一会儿拿回去搞一个清汤火锅。
我家里那些小孙子可喜欢了。”
“喜欢就好。谢谢你的支持。老人家,以后我要出去学习一段时间,这里就是我嫂子暂时先照顾着。不过你们放心,我嫂子技术一样好。我们用料也不会有所改变。以后呀,你看我嫂子就算是看到我。
可以放心吃。”
“好好好。”老人家说:“一定支持,你的东西,放心。”
后来又说了几句闲外话,我还是第一次觉得这种闲话不是浪费时间,而是滋润心灵。
中午,蔡鸢的两个孩子也上街来了。带着我儿子女儿一起玩。我和蔡鸢在雨棚做干豆腐。
蔡鸢问起我和陈珊之间的事:“刚刚她把你叫走,说我呢吧?”
我也不回避,直言:“是呀,你猜对了。”
“切,她那种人还需要猜?我估摸着肯定和你说什么我骗你之类的呗。要么就是觉得我干事不如她。”
我听愣住了。
她居然连内容都猜中了。
“其实你也不用替她觉得不好意思,我在村里这么多年,谁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吗?”蔡鸢把豆浆往滤帕里放,我摇着木架过滤。她停在滤帕前,放下盆和我一起摇木架:“以前我和她也有一些口舌之争。我一直就不太看得惯她、后来你嫁进来,她和你走得近。
我当时还觉得,这老张家媳妇到底是岁数小,不太识人。”
“当然了,也不是说她坏话。后来我又听你问她什么种地、种子的品种、家里的牲畜之类的问题。又心想,她还算是发挥一些作用的。
有些人地里种什么好,但偏偏就不和旁人说实话,让人去买另外的品种。这一点,她可以的。最起码不坑人。
就是人有些太...就像现在这种情况,你得顾着她才行,和我有点儿交往,她就不爽了。”
“嫂子,我明白。她和我之间,我确实也受了一些教,我心里其实不恨她,反正关系都是相互的。事出识人,以后,我自己注意着点。
嫂子,你也不要有别的想法。我叫你也好,叫她也好,我们都是追求一个平衡。能力、关系、利益。我做事都会综合考量。
嫂子,你做事,我绝对放心。至于其他人,只要不过分,我们就保持中立。
倘若一天我们门路成熟了,指不定还会合作别人。叫村里人帮忙什么的。你说是不是?”
“那是自然。这一点就是我欣赏你的原因。你这个人呀,就是客观而清醒。不怕事,但也绝对不会主动搞事。”
我冲她笑。
刚准备继续滤豆浆,王浩电话打来了。
“没事,你去接电话,这边有我可以的。”
“那就麻烦你了。”
“去吧去吧。”
王浩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我听着就觉得心头暖呼呼的。他说:“你那边和蔡鸢商量好了吗?”
一来就直接问正事。
我于是也不闲扯,知道他肯定忙着。实话实说。
“挺好。”王浩说:“我这边也是好消息。给你三天时间,够不够?托管所我已经找人看好了。到时候来直接送过去。
先关他们一个月再看情况。”
他说这些,我的心突突跳。如果换个人,我可能会特别不踏实。一个陌生的地方,两个孩子的托管问题。住宿、消费之类的一堆事儿。
所以妇女做生意才会被人划分为“不着调”的范围。
尤其是农村留守妇女。没钱、没门路、还没经验、没靠山。
我也觉得冲动。
我更觉得这是内心一种被我沉压多年、大学校毕业后就一点点锁在心底的不服输,敢挑战的因子一点点在往外滋生、在往外扩。
“王浩,谢谢你。”我说:“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这些事,都是你在替我考虑,我想得到,但做不到。我.......”
“怎么了?”
我抬手擦了一下眼角,有些感动得眼睛鼻子都泛酸。
“没事,我会好好学,争取不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好!”
王浩那边也回答得十分干脆。他声音更为肆意洒脱、豪爽,又重复了一遍:“好!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小梅,我说你可以,我觉得你可以,你就一定可以!”
这种时候,他既然要把我往前推,把我往上托举。那我能给他最好的回答不是“谢谢”。而是“我争取做好”。
这才是对一个愿意给人机会、想教人生存本事的人想听的回应。
受人以鱼不如授人与渔。
我不知道我能学到什么程度,但我会拼尽全力。我甚至心里隐隐在想:他现在情况也不太好,我虽然学成不一定能扭转什么,或是拿他生意上的大头。但最起码他压力大找到我谈话时,我能听得懂他的那些什么“战略”、“布局”之类的。
我能和他搭上两句话。
若是我能为他所用,那么事压在肩膀上那天,刀山火海,我在所不惜。
这边时间确定,我嘱咐他注意身体、注意休息。王浩也让我休息好,整装待发。
晚上,蔡鸢和孩子都在镇上住下,我们六个人一起在外面吃了顿火锅。孩子们买了饮料,我和蔡鸢也分享两杯。
蔡鸢说:“你还别说,这玩意儿挺好喝。”
“对呗,我也喜欢。”
“偶尔和孩子们喝两杯,挺好。”
“对。嫂子,敬你,干杯!”
“干杯!”
几个孩子也受影响,纷纷举杯,我们六个人的杯子碰到一块。
晚上四个小孩挤一个屋子、一张床。我和蔡鸢也关在屋里谈心。我和她说时间安排。她想了想,点头:“时间足以。明天你不提醒我火候和放酸汤的时间点,我自己来试试。”
“成!”
于是这事儿达成。蔡鸢果然不负我所望,让我能安心前往贵阳。
两个小孩也很兴奋,听说贵阳高楼大厦、楼栋林立,还有五块钱一张门票的黔灵山公园。能同时领略丛林、湖泊、野生猴子、大熊猫、老虎狮子的动物园。
他们和我一样对去贵阳这件事翘首以盼,早早开始收拾自己的小行李。
我有些失眠了。
后来大概零星睡了两个多小时。起床刚把自己和孩子收拾好,王浩的电话打来。
应该是他叫接我们的师傅到了。
孩子们先到路边,我拎着大部分东西走在后头。
还隔着一段距离,听我儿子喊:“妈妈快来!是王叔叔,王叔叔来接我们了,妈妈!~~”
第120章 秘密120
王浩来了?
闻声,我心里像是吃过跳跳糖似的,脚步迈得更轻快。凑近,王浩从驾驶座下来,从车前绕过来,我俩相视一笑。
“你来了?”
我这话都带着甜,头顶仿佛在冒泡。
他轻轻“嗯”了声,拉开后座的门,撺辍两个小孩先坐上车。
儿子先钻进去,往里侧坐,给女儿让出位置来。
“先上车。”王浩说:“我放行李。”
“好~~”
他接过我手里的东西,绕过去放在后备箱。与此同时我开门上了车,他很快开门坐进来。
“王叔叔。”
儿子从后面抱住皮座,凑上前来。
王浩发动引擎。
“想我了?”
“对呀!”儿子对他的喜欢和想念毫不掩饰:“想你,想死你了。你是不是也想我们了?所以亲自来接我们?”
“恭喜你猜对了。”王浩低声嘱咐他:“好了,先坐好,咱们出发了!”
“哦~~知道了。”
高速上。
王浩告诉两个小孩:“小野,小静,你们找找后面,有一袋零食,自己想吃什么先搞点来吃。”
“好,我看看。”
女儿回他。
现在上了高速,相对平稳,两个小孩平常也生龙活虎,自然行动力干脆利落。那一袋零食也放得相对明显,口袋上甚至还贴着一个标签,可能是买东西给了小票。
这还是一份来自贵阳且买得有点急的零食。
“妈妈,你要吗?”
女儿拿到袋子,和儿子一块儿拉开。两人纷纷问我。
“都有些什么?”我问。
儿子开始列举:“嗯~~牛板筋、旺旺小小酥、旺仔牛奶、津威......”
“那,帮妈妈来两瓶津威吧。”
“妈妈,你要喝两瓶呀?”儿子顺势问。
“你是傻子吗?!”女儿用目光扫了一眼王浩后背,悄悄话一样的语气和弟弟说:“还有王叔叔呀~~”
王浩忍俊不禁。
“不用。”他说:“我开车喝不了,不用管我,你们喝吧。”
“那也要两瓶。”我说。扭头,手往后伸。女儿已经整理好插上吸管,一瓶一瓶递给我。
我递给王浩,他似乎有些难为情,以往都是他在我面前油嘴滑舌、说一些我没办法接得上的荤话,现在反倒是僵着了。
“喝呀~~”我语气轻快的劝:“你开车,我帮你拿一下喝的,咱们两个算是互帮互助。你不用不好意思。”
王浩啜了一口气:“太甜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男人确实过了年少那一段就不太爱喜欢甜的。不过现在气氛大好,且我敢肯定他就是因为不好意思,我继续攻略他:“偶尔喝一点甜的没事,对心情好。喝嘛。
我们三个不能吃独食,对不对宝贝们?”
“对,妈妈说不能吃独食。要懂得分享。”儿子说。
“小野,这是王叔叔买的,应该是他和我们分享。”女儿道。
王浩被说得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干脆低头,叼着我递过去的酸奶吸管,吸了一口。
“耶~王叔叔喝了。怎么样?是不是甜甜的?很好喝很好喝?”儿子高兴坏了。看见王浩喝一口,比他自己喝了一瓶还要开心。
“嗯,很甜。”王浩扫了一眼外头的蓝天白云,这艳阳天,强光照着我们。车里却不热,空调吹着舒服极了。他似乎眉心都跟着舒展开一些。
“小野,小静,你们看看窗外。”他说:“这白云,像不像甜甜的棉花糖?”
儿子拿出一包棉花糖,眯着眼对着天空对比了一下:“嗯~很像,不过棉花糖颜色多。红的、白的、黄的。而且口味不一样。白云只有白色。”
“那你喜欢哪一个?”
“嗯~~”小家伙有些回答不上来。这是和我一样有选择困难症。我还在心里猜测,我儿子应该会选白云。
他调皮、机灵、喜欢探索奥秘,喜欢新鲜。
但落到实际处,他又是个专一的性子。比如我带他挑选衣服,他总是钟爱挑选灰色。铅笔、作业本、橡皮檫之类的,他都喜欢买同一款。
“白云。”果然,儿子又笃定了一次:“我喜欢白云。像天使,妈妈说天使就是纯白无瑕的。白云就是洁白无瑕的,所以我喜欢白云。”
这小子~~真厉害。上次教给他们纯白无瑕几个字,现在还被他用上了。哈哈,我心里滑过一丝得意。
“小静呢?小静喜欢什么?”王浩又问。
“我喜欢棉花糖。白云太高、太远了,拿不到。棉花糖伸手就能拿到。”
王浩听完连续点了好几次头。
女儿说这话,在我预料之外,回想,却又是情理之中。
是呀。
百元太高、太远,伸手没办法够到。棉花糖虽然颜色众多,却能实实在在的拿住一个或是两个。
还能填肚子。
两个孩子又问我们选什么。
我说我喜欢棉花糖。王浩说他喜欢白云。于是乎两个小孩中途倒头睡觉后,我问他:“你真的喜欢白云?”
这个答案在我的预料范围之外。
对王浩而言,无论是工作、家庭、亦或者感情,他都不是选择白云那一款,我和他早就已经没办法让自己拥有一个选择单一的环境。
我们必须兼顾。
但他却选了白云。
难道是因为我选了棉花糖,所以他觉得不能全都跟着选棉花糖?他不想让孩子处在一个单一孤独的战线上?
“你不是猜到了吗?”
王浩说。
“你不想小野觉得自己孤独?”
王浩抿唇,扭头看我。很快注意前方路况。
“对。”
我会心一笑。我们两个的手,在某一刻,像是被同一条藤条牵住了似的,缠在一起放在中控台上。
“谢谢你。”
其实我选的时候就是下意识的选择。没想这么深远的事情。但倘若选完,儿子或许会有相应的反应,比如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同,比如,会质疑自己是否有问题。
那我会从另一个角度告诉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坚定自己的选择。哪怕没有一人和我同一个战线,那也不要质疑自己,每个人的路线都不同,在这条路上需要的条件、辅助、思想都是不同的。
任何人都可以怀疑你,但唯独自己,深思后一定要坚定自己。
“谢什么?”
“谢谢你,这么关照孩子。”
“嗯~~那,有没有可能那就是我想选的呢?”
我闻声愣住。
却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电话闪进来。王浩直接在中控台操作,按下接听。
“老王。”那边的人说:“情况不好,我们现在恐怕没办法等那一批木材,刚刚接到通知,那边遭遇泥石流,路段还在抢险,最快也得等到三天后才能运送出来,但是距离那边交货时间太近了,我怕赶不上。”
那边说:“我们要不要考虑用刘老板那边提供的木料?”
这是他工作上的事儿,就这么一点儿不遮掩当着我的面听了?
我没出声,安静听着。
“先和那边沟通一下,问问能不能帮我们延迟几天交货时间。”
“老王,那边要得急,肯定不好沟通。”
“就和他们说实情。”王浩眉头紧拧,想了想,说:“新闻大家都看得到,你告诉合作方,就说我们现在只是受困,会想办法第一时间把原材料运送出来,届时,我们将把厂里所有人员调动到这个项目上,争取尽快给他们把货供上。
你说,这是我的意思。”
“好。我这就去沟通。只是......”
“什么?”
“要是那边不给我们时间,不给机会。那咱们现在怎么办?现在所有的精力、财力,全都压在这个项目上了。我们只能赢不能输呀~~不然局面......”
我听得心里下意识一揪。
不难听出这是他想打的翻身仗。可想而知之前一直都在为了这一单生意忙碌。
“先按我的意思传达。”
“老王,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直说。”
“刘老板那边的木材,之前我去看过,其实和我们这个相差不大。主要是内行人不一定看得出来,应该没人能看得出来。
如果和刘老板合作,我们不仅能按时供货,还能赚一批材料差价,这好端端的生意,我们不做别人也会做。”
王浩抓方向盘的手更紧了一些。我也在心里替他暗暗着急、上火。
“这种念头想都别给我想!”王浩沉声说:“你如果要跟着我干,以后这些话都别再提!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质量、安全系数放在第一位。我们的材料必须环保且用料实在,上等!
诚信,这是生意人第一步!我说的这些,你是不是都忘了?!”
“可我们现在情况......你也看到了。这半年来,我们哪个月不是都在往里一直砸钱?这要是一直砸下去,我们可就真的要关门说拜拜了。”
“别说没到那一步,即便是到了那一步,关门也不能动材料的手脚。”
“可你......唉,老王,不是我跟你杠啊,你看,这么多年的心血,你真的忍心吗?而且你不是说了你是个商人,最大的利益在哪里,你的市场就在哪里!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有一个翻身的好机会,只需要一单,只需要这一单,只要咱们灵活一点,就一定不会出问题。”
“好了,别说了。按照我说的去做。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好吧。”
那边也很无奈。王浩这个电话刚挂断,又拨了别人的电话。这次是负责运送木材那边的人。他嘱咐他们先注意安全,并找一个相对稳妥的地方把木材护住。
如果我是他的员工,我也愿意给他看护好。他最先实施的是人道主义。说会让人过去接应他们。
对这种人第一货第二的老板,谁忍心看他就这么没落?
要是去上香,都得给菩萨请个愿,保佑他厂子顺顺利利的,大家一起赚钱。
一系列事情搞完,我们已经分路,快进入贵阳城区了。前方是将军山高速路收费站。
这一路上,我更近一步了解步入社会后的他、了解他的生意。
他还是一如从前坚定自己的原则、坚定自己要做的。即便是面临关闭厂子,那也不能在原料上出现差池。这一点,他和我相似。
谎言,对别人撒的并不重要,可如果自己明知、却还自欺欺人。这就是硬生生的看着自己把自己送进一个毫无底线的陷阱。
诚信、质量。
从来都是重中之重。
我一下子仿若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刚刚他选白云,他说有没有可能这就是我想选的呢?
我明白了!
他就是白云。包括我,我也是。我们虽然早已不能做到选择单一,虽然很多事早已身不由己,必须要兼顾一切。
可有些深藏在心底的原则和道德,我们从未变过。
那心中坚定的诚信信念,就像是悬挂在心顶尖的一朵白云,纯白无暇,始终照耀着我们,令我们时刻自省、自我监督。
怪不得。
怪不得李小开的姐姐,他身边的女人,陪了他这么多年的女人。会对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过而不问。
我也一样。
我对他的家庭、对李小开姐姐也做到知而不问。
这都是两个女人对他深深的信任。
也是对他的理解。
“马上到了。”王浩抓住我的手扣在掌心,放到唇边亲了一下,说:“一会儿我先带你们去熟悉熟悉住的地方,然后有人会联系你们,先解决托管所。楼下有保安、管家的电话我给你一个,你记一下。
151xxxxxxxxx有事找他们。
我还有点事要忙,不能待太久。”
“好,放心,我能行。”我紧了紧他的手,说:“你不用分心担心我。我可以独挡一面。”
刚刚电话进来到现在他才终于露出第一个笑。
“知道你省心。我知道,乖~~”
“王叔叔~~”儿子一只手半遮住眼,喊了一声。我心头一热,我俩的手迅速松开。
“小野,叫一叫姐姐,咱们马上到了。”王浩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好。”
王浩把车停在路边,儿子感慨楼好高。我怕王浩忙,忙叫上他们先找住的地方。
c区,十二栋。
二十楼。
两个小孩跑落地窗前看外头高楼、看如龙盘踞的大道去了。
我送他,被他拉出去,从外关了门抵在门上。
一个浓重却短的热吻结束。我刚喘了两口气想问点什么,感受到他的手伸入我的兜里。
我愣着眼无声看他。
他的手抽走,薄唇轻扬,捏了一下我的臀,我轻哼。
他有些苦中作乐的笑了:“我来不及了,这些钱,买点生活用品。”
第121章 秘密121
我立马准备把钱掏出来还给他,但他似乎早已料到如此。
一只手死死摁在我的荷包口。
另外一只手托着我的臀,把我拉近,又是一个绵延而深长的吻。
然后他把门打开,把我推进去。只留下一句“我走了”后,门关上了。
等我再打开门往外面寻,哪里还有人的影子?我听到电梯运行的声音,应该就是他在里头。
我摸着包里的钱,胀鼓鼓的。我没数,一张一张的粉红色钞票,估计两三千块钱,这钱原本没什么重量,可我却觉得放在手心沉甸甸的。
尤其今天我听了车上的那几通电话。
我是真不想要,知道他现在处境很难。其实,我决定来贵阳学习这事,在这几个深夜,我前前后后翻来覆去想了很多。
害怕影响打扰他的生活这部分占比也挺高的。
我这个人,若非真的把我逼到山穷水尽,否则我不会选择鱼死网破,我想找一个对大家都平衡的点。
更何况他对我这么好,我想替他减轻负担。
可这些事转念一想:有些念头动了就是动了。我想往上爬,他也想拉我一把。如果真要把这事摊平了说,就应该是认真的对待,而不是沉浸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要么进要么退。
我和他都选择进。
我紧紧拽着手中的钞票,在心里暗暗对自己、对王浩说:放心,我一定会牢牢抓住这次机会。我会尽力对得起你为我搭的桥,为我竖起的梯子。我会拼命往上爬的,直到登顶,直到和你站在同样的高度看这个世界。直到有一天我也能成为你的退路。
王浩。你一定要好好的。老天爷保佑,你的生意、李小开姐姐的病情,都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
“妈妈妈妈,你快来,你看我发现什么了!”
就在这时候,儿子突然叫我。我一下子回神,立马把钱揣入口袋。
儿子和女儿都跑过来拉我的手,但他们也都同时在找王浩的身影。
“妈妈,王叔叔呢?刚刚王叔叔不是还在这儿吗?”
“王叔叔有事儿去忙工作了,妈妈陪你们好不好?”
“啊~~”儿子明显有些失落。
女儿也一样。只是她没表现出来,但她反过来安抚弟弟:“小野,王叔叔不忙完工作哪里有时间陪我们?他要挣钱的,就像我们要去读书一样,我们都要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完才有时间玩。”
“嗯!好吧,我知道了。”儿子点点头,他脸上的阴霾散了一些,我于是提示他,问他刚刚想带我去看什么,这才把他的注意力转开。
“妈妈我带你看!”
他们一人牵着我一只手,把我领到落地窗前。
指着对面的楼让我看。
“妈妈看到了吗?你看那个尖儿,这个房子修得像一个塔一样,好好看呀!”
女儿也说:“要是会发光就更好看了。”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确实。这种造型是我在贵州还没见过的。之前没来过这边,在外面打工倒是见过不少高楼大厦,只是还没站在这么高的位置俯瞰过城市。
原来我们贵州现在也有这样的高楼,也有这种造型独特的建筑了。
“王叔叔说的没错,这里比金沙高楼要多好多,到处都是。妈妈,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了吗?能每天都看到吗?”
儿子问。
女儿也好奇。
我在他们中间蹲下,扬唇问:“你们想住在这里吗?”
两个小孩认真想了想,当然是对这新鲜而又物俱全的城市很着迷。
最终毫不犹豫的点头。
“嗯,妈妈也想。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可以?”儿子问。
“妈妈,王叔叔不是说让我们去托管所吗?去托管所,不就是代表都要住在这里了?”
女儿问。
他们应该觉得就像之前我们从村里搬到镇上一样,就住下了。
我捏捏女儿的小脸蛋,对她摇头:“幼儿园和托管所不一样,幼儿园已经放假了,那是正规的幼儿园,现在这种托管所是因为妈妈有事要忙,没办法照顾你们,得把你们送过去请人帮忙看着。只要支付相应的费用,你们可以一直都在那儿,放假也可以不用妈妈去接。
妈妈来这里是有事儿要忙,是来学习的,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都是暂时住在这儿。等妈妈学好,咱们就得一起回去。”
两个小孩张着嘴“啊”了一声,很明显是有点不太能接受。
“好了,妈妈知道你们喜欢这儿,也知道你们觉得这里新鲜。妈妈也这么觉得,但是,时机不到,我们就不能住在这儿。因为我们在这里没办法生存。
我们没有房子,妈妈也没有工作,没办法稳定下来。但妈妈是过来学习的,只要把底子打好,努力,到时赚到钱就有希望带你们住这儿来。
所以别气馁,妈妈好好学,好好挣钱,你们在托管所也好好学。将来的你们考上好的高中,大学,找到一份好工作的机会就大很多,如果妈妈没办法实现,你们也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在城市安顿下来。”
“哦。可是妈妈,你不是说王叔叔就在贵阳吗?王叔叔在,我们和他一起住就好了呀。”儿子说。
“嗯~~这个问题提得很好。那妈妈问你,你还记得小光被他爸爸妈妈赶出家门的事儿吗?”
小光是我们村里的一个小孩,比他们大几岁。有一次家里闹矛盾,被我们路过看到了。
“嗯,记得。可是王叔叔脾气好,应该不会把我们赶走吧?”女儿说。
“宝贝,你们两个好好记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只靠一个人付出,也不是只看谁有。
王叔叔对你们好,你们记在心里,将来有一天如果你们有本事,想回报,妈妈支持你们。
但我们不能强求人家对我们好,或者觉得人家在贵阳,我们就可以和人家一起住,可以花他的钱。
这是不对的。小光的爸爸妈妈还是生他养他的人,闹起矛盾来也叫他滚。咱们村子里也有很多两夫妻或者长辈晚辈吵架的,也被赶出门,你们见过不少,是吗?”
两个人重重点头。
“那就对了,有些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兄弟姐妹,闹起矛盾来都靠不住,都会赶人走。
那他们没闹矛盾之前感情不好吗?也有感情好的时候,所以我们不能只享受好的时候,只看到好的时候,我们要想想哪一天关系不好了,自己要怎么办?”
“我知道啦,如果是妈妈的房子,如果是自己挣钱买的房子,那别人就不敢把我们赶出去了!”女儿一下子醒悟。
我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小静说的对,谁有都不如自己有。谁的学习好,都不如自己学习好。谁拼命努力都不如自己拼命努力。
只有东西完全属于自己,心里才会踏实。
宝贝们,你们要记住,无论别人有什么,都一定不要看着人家的,不要惦记。与其花时间想拿人家的,想办法去夺去抢,不如靠自己的双手一点点累积。
因为抢来的东西始终是不稳的。
但自己靠努力得来的,没有任何人能抢得走,也没有人有资格拿。”
“知道了妈妈。”儿子说:“妈妈说在哪儿,我和姐姐就在哪儿,我们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好!乖了。你们两个累不累?”
他们摇头。
“那和妈妈一起下楼,咱们买点日常用品好不好?”
后来我带他们下楼买东西,简单把周围路段熟悉了一下。后来有人给我打电话,正好时间不太晚。
那个人开车把我和孩子送到托管所。距离住的地方也就几百米,其实很方便。
两个孩子见过老师。我看里头还有不少孩子,暑假被关在托管所的并不少。
他们玩的挺融洽的。原本我还担心两个孩子突然换个环境,我又不在身边,心里到底不忍心。
但我看已经熟络的那些孩子一个个都眉开眼笑,心里又踏实不少。
挺好。
再小的孩子,始终也要慢慢学着融入陌生的环境。做父母的不放心归不放心,该放手也还得放手。
费用王浩都解决了。
我心里又沉了沉。
把这些钱和情全都一笔一笔记在心里。
两个孩子送到托管所后,我也很快就接到电话。是一个超市的后勤部门。让我先从后勤做起,后来又调我做导购员。
我穿着绿马甲,和一帮导购员一起混迹在超市中。
我被刻意安排在食品区。
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白天看一整天,晚上又会出现在我的梦中。偶尔又出现我做豆腐时的场景。有时候睁眼醒过来,一看是在贵阳住的地方,我又觉得有点魔怔,还有点不敢信。
王浩给我打电话。
问我导购员做的如何,有什么体验?
我抓着夏凉被,从床上坐起,一只手顺着头发,一只手举着手机,回:“还行吧。”
“怎么说?”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讲。”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大概看了一下相关产品的规格、数量、相应的价格。除了品牌差异外,几乎都是数量购买越高,单价就越便宜。”
“嗯。”
“他们和我说是因为瓶子的造价问题,大一点的瓶子反而便宜,小的却贵。”
这是我们超市的人,他们和我说的。
“这是一个原因。你,目前就看到这些?”
我被他问的有点儿麻麻的,好像不及格的学生,但我转念一想,本来就是来学习的,那就低头乖乖讨教:“那你指点一下我嘛,我刚进来,有些了无头绪。”
“这么谦虚?”
“不然呢,现在我是你的学生,你是我的老师,除了相信你以外,当然要谦虚讨教。
王老师,能不能麻烦你指点学生一二?学生学成那天,定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他清了清嗓子。
“敢问这个好处是什么?”
“还没到最后,怎么能告诉你谜底?保密!”
他一笑。
“嗯。这样,你去市场部锻炼锻炼,现在也该是时候了。把体力先锻炼起来,浑身都动起来。多走多看。”
“好!”
其实我就在等这句话。我想去的就是市场部,之前也在想为什么他不一开始就把我安排在市场部?
但我又想每一个安排都有他的考量。所以在哪里待,我都尽心尽力学、问。
我对市场部三个字,想着看着听着都觉得热血沸腾。
我盼着好好学点东西,然后大展身手。我甚至已经在幻想等我学成的那一天,王浩对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小梅?”
“……嗯~~我在呢。”我赶紧把刚刚的幻想掐掉。
“我还有点事儿要去忙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哦,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你也多注意休息,照顾好自己。”
“嗯。”
“那,拜拜。”
“拜拜。”
然而几秒后谁都还没有挂电话。我还在想是不是他那边忙,没注意?
要不我挂了?
正打算按挂断的键,听到那边喊:“小梅。”
“……”
他这一道声音温柔无比,隔着听筒都好像已经被他滋润。喊得我心也痒痒的。
“嗯~~我在。”
“记得想我。”
“……好,你也是,记得想我。”
“拜拜。”
“拜拜。王浩。”
这电话搞得我有些心潮澎湃,心里对他又感恩又感动,又想念。我倒回床上滚了一圈,觉得身体和心都热热的。
好想见他。
好想好想他。
想亲亲他,抱抱他。
又心疼他。
我把这些复杂的情绪全都转化成驱动力。好好生活,拼命跑市场。
这是我跑市场的第六天。时间虽然不长,可我觉得自己好像瘦了一小圈。每天辗转市场、仓库、还有产地。
最开始两天跑的小腿和腰都受不了,又胀又酸。
这不,天气太热,我和几个小伙伴一人搞了一只雪糕在路边一个遮阴处吃。
看到一些背背兜的,挤在一堆聊天,话事。
有两个谈着谈着就起矛盾了。好像是为了一单生意吵。
许是天热,事儿也木讷而闷。突然有点激烈的吵动,让我们几个跑市场的一下子都看上瘾了。
鸡飞狗跳的对骂中,我的手机响了。
我看得认真,还没注意是王浩打的。
“在哪?”
“路边。”
“在做什么?”
“吃冰棍。”看吵架……
“吃好了吗?”
“嗯,吃完了。你怎么……”
“吃好了就上楼来,超市侧门,二楼市场部。”
“你……回来了?”
第122章 秘密122
我举着手机扭头转身,抬眸。二楼市场部我去过一次,有一扇窗户可以看到外边,但我从这儿看过去发现那儿却是空荡无人。
嘶~~
他刚刚不会看到我在下面摸鱼了吧?
咦~~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挺大。好不容易摸一次鱼,居然被抓包了。
当然也不一定,我心里还侥幸着,他应该没那么多闲心看外边这些人吵架?
挂断电话,我把身上穿的衣服稍作整理,举步向前,上楼,直达市场部。
门半开着。
里面不止他一个人,但我看到他在低头打电话,于是轻轻敲了门两下。里头的人都抬头看我。
“小李来了,进来吧。”
是之前在市场部带我的那个主管发话。我点头,轻缓的走进去。
主管和王浩用眼神交流,紧接着他朝着我身旁走来,错开时和我说:“我先走一步,一会儿你们慢慢聊。”
“好。”
王浩这个电话打的时间不长也不短,我进来后也持续了好几分钟。这期间我人有点懵,还有点小小的局促。
中途他伸手,两个手指头上下挥了挥,示意我坐沙发上。
我点头,坐下。
一直到他电话结束。
他人从桌前走过来,两腿阔开,坐在我对面的单人皮椅上。
他给我倒茶,送了一杯过来。我站起来双手接。
“谢谢。”
他单手端着茶抿了一口。翘着二郎腿,问:“最近在这儿干的怎么样?”
“挺好的。”
“今天有点闲?”
“……?”所以这人就是看到我在楼下看热闹了吧?嗐。
我清了清嗓子。觉得现在说啥都是越描越黑,干脆还是保持沉默。
“看来派给你们的活还不算多,还有心思在楼下偷懒。”
他这话说的中规中矩,有一丢丢带着玩笑的意思。大概是因为这个办公室显得太正规,所以我多少有点儿敬畏。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刚好今天我是……确实觉得有点累,几个人在那儿看热闹,一上头就没太注意。有时候事情真的撞刀口上,实在是没办法解释。
“这几天你都做了些什么?”
“跟着他们一起跑产地,跑仓库。”
“看到数据了吗?”
我猛点头。
在这儿这段时间不仅跟着他们来来回回跑,还学会熟练的用电脑,看图做文档,这些全都没落下。
在家里经常忙到凌晨一两点才休息,醒来电脑都在枕头旁,电全都用光光。
但那会儿……他在外地,我们两个没见面,所以他不知道,今天摸鱼却刚好被他看到。
老天爷还真是会戏弄人哟~~
“过来。”
他叫我过去,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被他打开。
他推放到我面前。
“会总结吗?”
他又问。
“应该没问题。”
他把一个数据表格打开,让我做个总结。
图表涉及到各产地大小、可提供货物总量、与超市的距离、产品单价、运输成本等一系列问题。
我按着图表一一往下总结,每一格都不放过。
甚至往后我还觉得自己总结的挺好。
正想着能不能搏得到他夸赞时,他问我:“就这些了?”
我被他问的有点发愣。
难不成我刚刚总结的还不行?
之前主管带我的时候,每次我的回答他都很满意。还说我挺适合跑市场。
怎么到了王浩这一块……搞得好像我皮毛都没入?
我……我把我到贵阳这段时间,所有的经历,所有的感悟,前前后后快速仔细的想了一遍。
我找不到什么缺口。
可他这表情也确实不是很满意。
我于是皱着眉,把刚刚幻想着得到夸奖的心思全都压下来,让自己沉到一个学习的状态。
我把手中的杯子放下,又拖着鼠标看整体表格。
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后还是对他这话不太理解,于是干脆虚心讨教。
我扭头看着他,来不及问他眼角的青黑,来不及关心他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休息的好不好?
只抓紧学:“目前我知道的就这些。你能不能友情提示一下?”
他上下打量着我,目光从我的眼睛一直落到我的唇。就在我觉得火热的时候,他突然转开,头低垂。
一只手自然而然搭在膝盖上,另外一只手依旧端着他的茶杯。
于是放在我膝盖上的那只手在某个瞬间,伸出食指指着面前的屏幕。
“这儿,还有这儿,这一排跟着细看下来,还有之前的几个表格,都拿出来做个对比,看看能发现什么。”
我认真听他讲,也按照他说的做。他刚刚所指的这一排其实是跟销售有关。但后台只是记录数据,我在市场部这段时间也一直注重数据,只注意数据本身,而没有去衍生它的实际意思。
因为我已经不在销售部。
后来经他点拨:“你跑的几个售卖点、超市,你们时常采购什么最多?什么规格的?什么品牌?什么类型需求量最大?”
我扭头看着他那一双黑眸。一下子好像整个人都被吸入他的世界中去。
智力也都在一瞬间被打开。
那是令我感到迷茫的、让我犯懵的,也全都跟着开悟了。
对哦。
我是过来学习,而不是只就职于某一个部门,我应该综合自己的所有实践,去想问题,去发现问题并且解决问题。
他也不是单纯要给我提供一个工作,或某一个职位。
既是学做生意,压在身上的担子肯定比想象中的要重很多很多。也更应该卯足了劲儿,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全都倾覆在上头。
我按照他说的有从头到尾看一遍。
发现有一个品牌的豆腐乳卖的就很不错,另外一个品牌的臭豆腐卖的好。
但再往下一看,在另外一个区的超市,售货店,是另外一个品牌豆腐乳卖的不错,臭豆腐还是刚刚那家品牌畅销。
于是在豆腐乳这一块又有区别。
再仔细一看规格,发现第1家卖的好的豆腐乳数量多,是两百毫升。
而第2家卖的好的数量少,100毫升。
这又出现新的差异。后面的几张图显示出来的和刚刚发现的这两点数据相差不大。
“现在看出问题了吗?”
王浩从我的表情大概能猜中我现在心中所想所悟,所以他放下杯子,坐的近一些,提口问:“把你想到的说说看。”
我继续盯了一会儿表格,一只手搭在下巴上,另外一只手自然垂放在沙发上。
仔细想了想,这才回答他的问题:“你看这儿。”
我用手指头点着屏幕上一个地方,说:“这两个地方大不一样。同样都是在贵阳,只是在不同的两个区,云岩区和白云区两处位置呈现的购买需求完全不同。
这是针对豆腐乳这一块,臭豆腐几乎没什么差别,这一家的我吃过,和另外的对比味道确实好一些。
豆腐乳在云岩区,尤其是这一块儿,城乡结合处,对豆腐乳的需求量比白云区要少。
这边卖出去的多半都是一百毫升,那边卖出去的是200毫升。
至于品牌,我记得在超市当销售的时候,这两个品牌的差异也就是数量不一样。
有一家生产的一百毫升,另外一家是两百毫升。两家都很单一。
回头我试试他们两家的口感是否相同。如果口感倒差不差,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因为数量在决定销量。”
他轻点着头。
“你倒是说句话呀,你不说话搞得我心里慌张,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
“差不多吧。还有一个问题,对数量来说不仅仅是品牌的问题,还有可能是那个区域居住的人的问题。看事情不能只看物的本身,还要去看看市场需求人员的结构特征,要根据这些综合考量。”
他点醒我。
“那我一会儿下班或者休息的时候亲自到这两处地方去看一看。”
亲自去看看这两个地方的人员有什么不同,为什么需求差异这么大?
毕竟在我看来同样都是贵阳,口味和需求怎么着的也不至于这么大吧?
“你去和你们主管说一声,正好我要到这儿去一趟,送你过去。”
王浩指了一下云岩区城乡结合部那一块区域,说。
“愣着干什么?去呀。”
“……哦,好。”
我立马起身去找主管。边走边想。这个时间点过去正好,不早也不晚。如果等我自己有时间空下来过去还得搭公交车,这一来一回就是小半天。
走两个地方没有一天时间是下不来的。
他住那边吗?
还是说……要去医院之类的?之前跟着他们跑市场我也经过云岩区。云岩区和南明区两个区相邻,是贵阳的主城区。在医疗上,肯定也是这两个区为主。有一次我偶然看到贵阳医学院。
当时只是晃眼一看,不太记得住确切的位置。
他顺路送我过去应该就是去医院吧?
不过我现在也没太多心思让自己想这些。他好不容易回来,去医院是应该的。而我现在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先好好打磨自己才是关键。
我找主管说了这事,他当即点头让我跟着王浩。
我走的时候他小声八卦了一句:“唉,小李,你和老王当真只是同学关系?”
“……”一句话问得我有点别扭。但我没有在外人面前露太多情绪,现在这种环境,隐瞒关系不仅对他好,对我自己也好。
“主管,难道我们看上去还有别的关系不成?”我说:“就是老同学。
好了,我先去跑市场了,主管拜拜。”
他能这么问,心里肯定也是有一些底。但有些事儿当事人不说破,性质就不同。
至于他要怎么想怎么猜,那是他的问题。我只能把自己的角度站好。王浩这边…他个人比我更清楚,所以他在叫我来的时候早就已经细致想过,很多事情交给他比我自己以半壶水的状态去和人家解释来得好。
我们开车去老城区。
这一路上也多半都是在谈我这段时间在贵阳跑的这些事儿。
我也问他那天关于泥石流的那个事儿。他声音有些愁,但说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应该只是在时间上耽误了。可能因为这个事儿自己让了利,但总体应该是好的。不然他也不会有闲心过来,而是焦头烂额的在解决自己的事儿。
我轻轻抓着安全带。
在某个红绿灯路口,他突然伸手过来抓我的手,十指相扣着放在中控台上。
被他抓握的地方好像燃着一把火,又好像是谁放了一把电。那电一下子就窜到浑身,叫我心里痒痒的,麻麻的。
刚刚和他谈工作的时候我整个人一直都是严肃紧绷的状态。现在放松下来,自然是有一些情人之间的娇俏依恋和暧昧。
我轻轻把脸靠在他的一只手臂上,不影响他开车的前提下和他亲近。
“怎么?累了?”
他问。
“嗯~~”
“那要不靠着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嗯~~不要。
我就是想……就是想挨着你一会儿,你就让我靠一下就好,我想充点电。”
他现在肯定忙得不行,来医院也得待一阵子,我和他或许就只有现在这期间能待在一起。我想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哪怕只是在一趟车程中。
后来他也没回。车子继续往前开着,上面有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1.8公里,大概需要七分钟时间。
7分钟。
马上我和他就要分开了。我得去跑市场,他要去医院。
唉~~
真的舍不得啊。
心里就跟挠痒痒一样,又像被什么东西抓着,放不开,却又看不到未来…
但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敲打我,说:李小梅,事有轻重缓急,现在跑市场才是你最重要的事儿。你要赶紧强大起来,做自己的靠山,在某一天他需要你的时候,你也可以对他伸出一只手。你得把他这些好还回去,情情爱爱是茶余饭后的事儿,是各自承担各自的责任后的闲事。
睁开你的眼睛看清事物的本质。在这个时间段只能做好一件事。
我于是又振作起来,在距离目的地附近时主动坐直腰杆,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应该也会舍不得我。
所以一会儿就由我轻快的打开门下车,慌着去跑市场为由,作为我们之间的道别吧。
我这么想着。
车子靠边停下,我正打算抠门把开门,却听到哒的一声,车门被他锁了,打不开。
我扭头回看,是他倾身盖过来了。
第123章 秘密123
他这个吻一开始还挺温柔的,可是到中途不知怎么突然一下就加重、加深了。
可能他也意识到我们两个很快就要面临分开吧。他得去做他的事儿,我也得去做我的事儿。
下次再凑到一起不知是何时。
曾经以为和他滚到一起,是一场荒唐的意外。现在回头看,那种荒唐而肆意的时光早已不复存在。
我们都不能像之前那样一待就是好几天为单位了。
现在只能按小时来计算。
他轻咬我的嘴皮。我也一点不认输,也逮着他的咬。但到中途我意识到他要回医院,力道一下子减轻不少。
还是注意点好,不要影响李小开姐姐的病情。
他用大拇指摩擦着我的唇角,一下又一下蜻蜓点水一样的亲。现在温柔多了,没刚刚那么强势。
我们四目对视。
我问他:“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其实我后面还藏着一句“小野都想你了”,但话只到嗓子眼儿就被我自己咽回肚中。
以他的脾气,如果真的抽得出时间,不用我说他也会去看他们。
现在完全就是本着和他闲聊的状态去说的。我不想把气氛搞得很压抑,很沉重,我只希望我们都珍惜这好不容易才有的单独相处时光。
“暂时还不清楚。要看那边有没有突发状况,最近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他说。
身不由己这种词,还是我和他在一起以来第一次听他说。
是。
如果那天我们一起来贵阳,我没听到那几通电话,或许会存有别的想法。
但我知道那困境、再加上这段时间我自己投身到事业中来的忘时与艰辛,才知道要他抽个身其实挺难。
尤其现在这种情况,他得时时刻刻亲自把关才是最好、最妥。
“嗯,这日子充实一点挺好的。我发现自从我开始到市场部后,我的睡眠都有所改善,几乎是沾床就睡。这比之前你给我的什么刺五加谷维素效果好的多。”
他啜了一声笑。
就那么一双星星眼盯着我,抬手摸我一旁的鬓发。
又亲了一下我的发顶。
“那你就好好学,等你学到本事来帮我。”他说。
这话说的我心头一跳,随后整颗心都是热热的。他这和我之前自己心里想的差不多,只是我还没学出来,还没等到发挥作用时。
一般我心里没底我不敢把话放出去。
倒是他以期待的形式说了。
我便顺着他的话问:“可以吗?”
“嗯,这个不好说。不过学一身本事总是好的,技多不压身。”他答。
我有点奄奄的样子。
“怎么?”
我抱着他,趴在他怀中,双手紧扣着他的腰和他的后背,深深吸收每一口有他身上味道的气息。
我要把这些全都深深藏在心底,藏在身体。等我和他不见面的时间中,一点一点用来给自己加油打气,或是愈合伤口、委屈。
“我想帮你分担,但现在似乎没有这个能力。”
他轻轻摸我的头。
笑了:“将来有的是机会,你好好学。”
“那我们就说好了。”我抬头看他,这双眼很是疲惫,这张脸更是比之前好像多了几道皱纹,可还是难挡帅气,你甚至能从他的脸上、从他的眉宇之中看到他深藏在那一双眼后的城府。
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你,却有摧毁一切或是掌控一切的力量。
他就把城府摆在你面前,却叫你欲罢不能,明知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却还是愿意往他的世界里跳。
愿意为此赌上一把。
“等我选好以后,你有需要的地方,一定要叫我。我去给你打工,保证对你忠诚,无论对方开给我什么样的条件,我都唯你是从,绝无二心!
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你。”
我跟王浩说。
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你。
他是第一个让我把这句话说出口的男人。曾经我和张健结婚时,我也在心里暗暗下过决定。我想和他从头走到尾。
但我没提到口边说。
我知道人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其实没什么可参考性。
但我深知我自己不同。
我这一生,我这一辈子,在与王浩重逢,得到他给我的感情、金钱、开导、不留余地的经验和引领后,我已深深为他臣服。
在他之前,在他之后,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这样令我敬佩,令我愿意埋头不问前路、毫无质疑去追随的男人。
除了他,我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除了他,我也不会再接受任何人。
如果我和他走不到生命的尽头,那我这辈子就一个人独活。直到生命的尽头,若最后事情真的到这一步,我也会在最后的时光中替自己祈祷,祈祷下辈子和他修一世的缘分。
“好,我把厂子打理好,等你来帮我,到那个时候,好好把你所学用上,替我分忧解难。”
我伸出手,像小孩子那样要求他和我拉勾,他清爽笑了,觉得幼稚,可他到底还是把手伸出来和我的小拇指扣在一起。
“那我们就说好了。”
我说。
“我们说好了。”他答。
我们两个额头相抵,又这么安静而沉默的待了好一会儿,后来又亲了几分钟。直到最后他的电话铃声响起,是李小开的声音,我知道他要回去了。
我不想让他犹豫。也不想让他为难。于是用手指轻轻摩擦着他的虎口,另外一只手指了指车窗外,示意自己要下车。
他点头默认。
我自己推门下车。最后转身对他挥挥手,道别后头也不回去离开。
湘雅村。
这边流量聚集,距离市区不远,交通也还算方便。
街道人来人往,即便这个时间点还没到下班也没到放学。却不影响庞大的人流量。
我仔细观察,虽然不少老年人或是走过街道,或是坐在某一个门面门口,往墙上一靠一坐就是很久很久。
但总体来说年轻人居多。我走了几圈,人有点渴,于是找了个店面,买了一瓶水,拧开就靠在墙壁上喝。
我以现在自己站着的这个地方为基准,把年轻人和老年人或是中年人做一个数据上的统计。
半个小时内,我把各年龄段的总数记在本子上。
后来又换个地方,重复相同的事。
从那些又老又旧的民房,再到一些单位或是很早的矮楼小区。
一一统计在笔记本上。
而我也注意到很多电杆或是一些门店门上,又或者是公共宣传栏、公共厕所。总能看到一些租房和售房的信息,其中以租房为主。
出租最多的是民房。
出租屋。
出租屋。
这三个字一直在我脑海中萦绕盘旋。
这里面到底透着什么?
我一直在琢磨,一直在想,某一个突然间什么东西在我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一下子跳进来。
!
对!
出租屋。
如果知道出租屋的人员结构,那就大概能推测得出为什么产品会以一百毫升为主了。
可是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我上哪知道人家哪个是租房的?哪个不是租房的?
要不按照上面的信息装作租房的人打电话问一问?
我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立马开始行动,第1个电话打过去那个房东好像是在打麻将,我问他能不能现在带我去看看,他好像并不着急,更愿意打麻将,我于是放弃,换另外一个号码打,这个老板来得快,而且是个中年女人。
四十多岁的样子。
穿得还算中规中矩,身材比较结实,短头发,波浪卷到顶。
一看就是很有福气的人。她说话也很有底气,是那种中气十足的感觉。刚和她说话时或许会觉得有一点中性之感,但我喜欢这种感觉,我反而不喜欢太矫情或是太娇滴滴。
我和她去看房时,就不断从她口中套话。
从她口中得知:“一听你就是外地口音,不是贵阳本地的。是遵义人吧?”
我刚刚和她说普通话,偶尔也会夹几句方言。她听明白了。而且一猜就中,可想而知平常接触的人很多。
“对,遵义人。老板娘,在你这儿租房子的生意人很多吗?”
“哎呀,在这边租房子的人什么地方的都多。除了贵阳本地。其中贵州其他市区过来的人占大部分,遵义和毕节占比更高。”
遵义和毕节占比更高。
我把这个记住了。
“这样啊?”
“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那一般什么年龄的人在这边租房子的比较多?”
“这个就不好说了。嗯~~总体来看的话,小年轻也多,中年也多,老年的……老年人基本都是本地的,房子就在这儿的。”
嗯。
一般老年人如果不是家在这儿,也不喜欢到外边折腾。
小年轻和中年人都需要生存。这边相当于是一个中转地,无论是工地还是市区一些厂区、超市、或者行政单位之类的,到这儿都挺近,所以大家选择在这儿租房定下来。
算是一个造福于民的地方。毕竟都是民房,房租相对便宜。
这个老板的房子总共有六层。很难想象一个自己家的民房修到六层这种级别。怪不得人家说话底气重。一年光是收这点房租都够养活一家人了。
一层楼有三家住户。我大概看了一下,几乎都是一通到底的户型。有的里面能看到两道门,也就是说分成三个屋子。有一家我看到最里头那道门开着,靠窗做了灶台,最里侧的应该是厨房。
几乎每一家都有两个人或三个人为主。
有的一个女人带着小孩在门口,更多门是关着的,证明还没下班回来。
但多半鞋架都摆在外面。从鞋子的构成来看,也是每户以两个人和三个人居多。
我把这些特征记下。后来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还得回去和人商量商量租金的事,好在这个老板脾气还不错,可能人家也不在乎我这点租金。毕竟这6层楼18家入户,她也只空下了最后一套房子没租。
她没为难我,让我想好了给她打电话就行。
后来我没再继续以租房的名义看附近这些房子。
反正都是民房,也没什么门禁。我自己在东南西北方向,各自找了一栋这种比较密集而大的民房,楼上楼下全都逛一圈,就以放在门口或者开着门的住户人员作为基准,把自己看到的情况一一记下。
后来我自己打车去白云区。
傍晚八点多九点,等我看时间时自己吓一跳。没想到自己会待这么久,天刚刚才彻底黑下去,我以为还早。
一忙起来简直就是废寝忘食的状态。肚子咕咕直叫,这边虽然人没湘雅村那边这么多,流量却依旧不错。
有很多临街摊。
我闻着味道在一家烧烤店门口坐下。老板很快发现我,从他的烧烤摊支出来的棚下扭着头问我要吃什么。
“老板,你这儿都有些什么呀?”
他对着店面里头喊了一声,让人把点单送出来。
一张单子被人递过来。
“你好,这上面是我们店里所有的东西,你看看你想吃什么,在后面勾一下就行。点好了叫我啊。”
“……好。”
我仔细看一眼之后,决定要怪噜饭。
王浩的电话就是我把饭吃到1/3的时候打过来的。
当时我手机的电只剩下一格。也就还有三分之一。
“你没在家?”
他问。
他把我问的眉头一皱。
“……你去找我了?”
“刚刚在楼下忙,上来看看。你到哪里去了?”
“呃……我在白云区。”
“还没忙完?”
“没有,不过已经差不多完事儿了。现在……你要在那边待多久?我现在回去?”
“好打车吗?”
“我就在路边,应该还可以。”我一边说一边往嘴里狠扒了几口饭,尽量多吃几口少浪费一些。
最后一只手臂和耳朵夹着手机,另一只手掏钱,付账。
王浩说:“那你打车回来。”
“嗯,马上,你等我。”
我有点急。本来没想他会去找我,刚刚还悠哉悠哉吃饭。现在这一通电话像是兴奋剂一样,让我恨不得给自己装上翅膀,直接飞到他身边。
唉。
速度好慢。
我还忍不住催了一下司机。
“妹儿,前面红绿灯有点堵,不要催,安全第一。你是急着去见男朋友?”
“……差不多吧。”
“那没事,他要喜欢你啊,多久他都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