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怀孕被分家?父不详,母越强》 第242章 官匪有勾结? “哼!”大使冷哼一声,“你们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当日那醉汉赔你们的真是这些银子吗?” “您这话问的。”沈屿之上前,“大使,咱铺子里的银子和账都在这里,请问哪里不对?” “不是说一百两银子?怎么只有二十两?” 沈清棠转头看向愣头青。 愣头青开口:“按照大乾律法,偶得意外之财,需要上交五成的税。” “那也应该还剩五十两才对。” “沈记果蔬超市这月生意不好,入不敷出,剩余三十两,一半补贴进成本,还有一部分用来交了本月上旬的税。”愣头青报。 沈清棠诧异地瞄了愣头青眼,她家的账本他记得这么清楚?! 只记得她家,还是附近所有商户他都记得。 “大使,这事我上交税银时也跟您汇报过。”愣头青又补了一句。 大使噎了下,转移了话题,“我听人说,那日赔你们的银两,都打着官印,怎么不见那批银子呢?” “咦?沈清棠杏眼圆睁,一脸意外,“大使,您这是听谁胡说八道呢?那砸我们店的是咱们北川有名的地痞,人称虎爷。 您应该也认识吧? 他日常以收摊贩商户的保护费为营生,就是个趴在我们身上吸血的水蛭。一个这样的土匪强盗怎么会有官银赔给我?还是说……” 沈清棠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大使,“官匪有勾结?要不然,一个收保护费的地痞怎么能拿出来一百两银子呢?” 大使脸色微变,想起什么,脸色又恢复如初,指着账本道:“你们店里的账本看起来是没可疑之处。不过……谁知道是不是大小书契?! 别人家铺子,都有进货凭证,在何时何地跟何人进的货都记得一清二楚。 你们家铺子账本的大头都花在蔬菜种植上,属于自产自销,你们又怎么能保证你们在蔬菜种植的花费上没有作假? 正好,我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能在大冬天种出这么新鲜的蔬菜。 不若,沈掌柜……” 大使转脸对着沈屿之问,“带我去你们种蔬菜的这个什么温室大棚看看可好?也让我长长见识。” 完了! 沈屿之倏地的白了脸。 带税课局的人到山谷里? 不,不能去。 若是真要带税课局的人进山谷里,不止会坐实匿税的事,还有他们辛苦盖好的房屋、开垦好的田地,搭建好的蔬菜大棚,之前经营的一切都要充公。 还有郑老伯的儿子和战友,他们都是逃兵。 若被发现不止他们会被处死,谷内其他人也会被牵连。 脑子里嗡嗡的,沈屿之抖着唇说不出一个字。 李素问双手用力握紧椅子扶手,指骨发白,想站腿却不听使唤。 她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办?! 大使见状,眯起眼,“怎么?不方便?还是说你们真的做了大小书契?亦或是你们的账本都是假的?” “怎么会?”沈清棠上前几步,挡在沈屿之前面,“我们家自从来到北川,还没有人愿意登门做客。大使您是头一个这么说的,我爹只是激动坏了而已。 您若不嫌弃,我来带路。” 说罢,伸手摆了个请的手势。 大使狐疑地看着沈清棠。 沈清棠含笑回望,一脸诚恳。 大使猜忌的目光从沈清棠脸上划过,在沈屿之抿直的唇上落了落,又扫了眼发抖的李素问,目光渐渐坚定起来,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前头带路!” “好呀!不过管爷们到我家做客,好歹得招待你们尝尝我们乡间野味,这样我们也今日就不营业了。得麻烦您稍等我一下,我得去抱上孩子,咱们一起走。”沈清棠略欠了下身,转身走向后院。 沈屿之缓了过来,走到椅子旁,扶起李素问,“夫人,大使到家里做客,还得辛苦你回家给我们做几个下酒菜。” 李素问握住沈屿之的手倏地收紧,用力掐进他的掌心。 沈屿之微微弯腰在李素问耳畔小声道:“夫人莫慌,有清棠在不会有事。” 沈清棠之前就把向春雨支走,如今又去后院找季宴时。她去后院定不是为了抱孩子。 大难临头,哪个当母亲的不是先把孩子远远的推出去保护好? 她应该是料到大使会如此提议,有应对之法,才敢把糖糖果果带在身边 亦或是为了拖延时间。 李素问听完怔了下,随即点点头,心下稍定,腿上有了点力气,借着沈屿之的力道站起身。 清棠这丫头行事谨慎,既然开口要带路,想必是有了准备。 她朝大使微微福身,“只要大使不嫌弃就行。” 大使还礼,“夫人客气!不怪我等登门叨扰即可。”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不见沈清棠回来,大使皱眉看向后院,“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是跑了吧?” 他问话时,轻轻挥手,身后带刀的衙役转身离开店。 沈屿之垂眸,他们应当是去看有没有后门。 李素问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笑着道:“大使,您不知道,我外孙和外孙女是一对龙凤胎,眼下才三个月。两个小家伙出门相当麻烦,光收拾东西也得两刻钟。 您突然大驾光临,我们没有准备,刚刚铺好的小褥子、摆整齐的尿布、水杯等得重新收拾起来,麻烦您稍等。” 大使皱眉,却不好说什么。他也是当爹的人,知道带婴儿出门就是麻烦,何况是龙凤胎。 好在没一会儿,沈清棠和季宴时分别抱着一个宝宝过来,季宴背上背着一个包袱,胳膊肘上还挎着一个包袱。 三个月大的果果和糖糖,已经能从横抱变为竖抱。只是还需要用手托着后颈,以防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后仰。 果果半闭着眼趴在沈清棠肩膀上,似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没什么兴趣。 糖糖努力的支着小脑袋,好奇地张望,看见陌生的人露出牙床笑的十分讨喜。 本来等人等到不耐烦的大使都不由自主笑了起来,夸糖糖:“这个小家伙真可爱!” 说着就想伸手过来摸摸糖糖。 季宴时斜跨一步,躲开大使的手。 大使:“……” 沈清棠赔笑,“不好意思,他……” 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道带着怒意的娇斥,“我看看是谁大清早就到我店里来找晦气!” 第243章 这个月税收全免如何? 沈清棠垂下长睫,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救兵终于来了。 为了杜绝门外探视的目光,店铺大门在愣头青进来后又重新关上。 离店门最近的沈清棠单手横抱果果,腾出一只手,打开门。 王如意叉着腰站在门口,一脸怒意,小胖子站在她旁边,打着哈欠,一看就是被人刚从被窝里薅出来。 他们俩身后还跟着不少家丁,家丁手里都拿着棍子。 王如意明显不认识大使,但是大使认识他们,脸色微变,弯腰行礼,“王公子好,三小姐好。” 沈清棠杏眼诧异的睁圆了些。 纵使是她自己搬来的救兵,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税课局的大使,从九品官。 朝一个员外家的公子小姐行礼?! 王如意“哼”了声,提起裙摆迈进店里,“好什么好?大清早的你都不让人好好睡觉。” 大使僵了僵,赔笑,“三小姐,此话何意?” “呵!你来查账,污蔑沈记匿税时就没查查这店是谁的?” 大使一怔,态度越发小心,“这里也有您的份?” 王如意不答反问:“你说呢?” 大使倏地白了脸,“这……我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还不滚?”王如意轰人。 大使噎了下,赔笑作揖,“三小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看就我也是奉……接到举报才过来查账的,总归得查实。” “这事我姨夫知道吗?”小胖子半闭着眼开口,“这样,我去问问我姨夫,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让你们登门?若是有人举报,我把账本送到县衙去就是了,没得还让你们跑一趟。” “这……”大使嗫嚅着,半天没“这”出来。 沈清棠垂眼,眸光里闪过一抹冷意。 看来猜对了,县令并不知道自家夫人对付沈家,确切的说对付她的事。 既然如此,那可就别怪她会反击。 “这样,我带着账本。”小胖子朝沈屿之示意把账本拿给他,“和你一起到我姨夫那儿把账对一遍。正好,许久没登门了,我也去看看我小姨。” 轮到大使脸色发白,额头冒虚汗,讪讪道:“误会!都是误会。账已经查完了,就是诬告。我先走了,若是王公子想跟县令叙旧,还是单独去的好。” 小胖子笑着点头。 大使一挥手就要带人离开,然而愣头青不同意。 “既是诬告,那诬告之人是谁?又当如何处罚?”愣头青坚持要个说法。 大使对付不了王如意兄妹,却不怕愣头青,没好气道:“举报人没留名姓。你这么厉害你自己去查!” 说罢拂袖要走。 沈清棠上前拦人,“大使,不留名姓的举报您就这么大动干辄来我们店不合适吧?” 她指着店门的方向示意看热闹的人群,“平日里,这个时辰我们家蔬菜就能卖个七七八八,如今你们这架势,顾客们还以为我们家真的匿税了。 你看,排队的顾客一个都没了,您是不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王如意叉腰,“不能你一句诬告这事就完了吧?你就这么当差的是吧?” 王如意上前拽大使的衣袖,“走,你跟我去县衙,我得去问问我姨夫,他手底下的人这么当差他知道吗?” 大使没想到王如意这么生猛,上来就拉人。 念着男女有别,不敢动。 主要王如意他实在惹不起,哭丧着脸讨饶,“三小姐,偏听偏信是我不好。要不您说,怎么赔?” 王如意看沈清棠。 沈清棠略一思索开口,“果蔬生鲜超市今天怕是无法营业,这些菜得赔不少钱呢!亏了我们倒是小事,只是不赚钱就交不起税……” 她一脸为难,像是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王如意瞥大使,“好歹你还是税课局的,咱们北川现在还能好好交税的商户不多了,你把沈记折腾关门了,回头你跟谁收税去?你要是完不成任务……呵呵。” 大使一禀,态度跟来时已经天差地别,谦逊表态:“这个月税收全免如何?” 王如意看沈清棠。 沈清棠眼神瞄向蔬菜。 王如意立马道:“光免税收有什么用?你也不想想,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来势汹汹往店里走这一遭,以后谁还敢来店里? 你知不知道这个铺子是会员制?铺子里的会员都是北川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因此有人来闹退费怎么办?” 大使苦着脸,就差开口管王如意叫奶奶,“那依着您的意思,该怎么办?” “免一个月税,赔今天的蔬菜成本。得贴个布告说是奖励沈记果蔬生鲜超市遵纪守法,按时纳税……反正你就捡好听的写。” 这都在大使能力范围内,他点头。 掏出自己身上的碎银和铜板,还招呼跟他来的官差把身上的钱都留下。 多数都是铜板,加起来能有个五六两银子。 王如意这才放人。 大使又看向小胖子。 小胖子见王如意和沈清棠都满意了,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我姨夫乃一县父母官,这会儿正为民办事呢吧?我就不去叨扰了。替我问声好就行。” 大使如蒙大赦,生怕王如意和小胖子再想起什么为难他的事,转身就跑。 愣头青追出去,“大使,举报人是谁?你还没说呢!虚假举报容不得……” 等一众官差走远,李素问和沈屿之才松了口气。 沈清棠拉着王如意的手道谢,“如意,谢谢你啊!” 又转头朝小胖子道谢,“也谢谢王公子。” 小胖子哈欠连连,摆摆手,“你谢我姐就行了!没事,那我回去睡觉了。” “等等。”沈清棠转身找了个竹篮,捡了些青菜装进篮子里,递给最近的王家家丁,对小公子道:“店里暂时没什么好吃好玩的,一点儿新鲜蔬菜聊表心意。” 小胖子:“……” 撇撇嘴,抬头望屋顶。 第244章 双喜临门 沈清棠反应很快,“一会儿,等三小姐回家时,我给她带些甜点,到时候你们都尝尝。” “你别理他!”王如意没好气道,“你平时让我带回家的糕点都进他肚子里了!再吃得胖成猪!” 要不是她骗他说糖水铺子被税课局的人查了,他才不跟自己来。 小胖子朝王如意做个鬼脸,不等王如意发作就跑了出去,还带走了大半的家丁。 王如意不喜欢人跟着她。 “清棠。”李素问发愁,“咱们这些蔬菜怎么办?” “都装进菜篮里,给咱们家的会员送去。免费送,就说回馈他们的福利。”沈清棠道。 反正免一个月的税,还有人报销今天的成本。 *** 这天沈家人晌午就回了谷中。 荒野里,季十七正带着一行人挽着袖子在干活。 有的在挖树根、有的在翻地。 那些文弱些的书生,负责把地里清理下来的杂草抱出开荒的范围,把草都堆在一起。 孙五爷坐在边上指挥书生们。 “你先往下面放,要不然堆成尖儿还会往下溜。” “左边高了,往右边再堆一点儿。” “……” 郑老伯依旧赶着牛在犁地。 赶牛犁地还是技术活,一般人真干不来。 牛是牲畜,想让它走直线,得“咦咦喔喔”的喊。 沈清棠看过郑老伯赶了几次,虽然不知道什么原理,但是牛能听懂郑老伯的口令。 郑老伯喊“咦”牛就往左,喊“喔”就往右,喊“吁”就是停。 最难的部分是不管牛会不会偏离路线,扶犁的人要掌握好方向,尽量在田地里犁出一条直线。 沈屿之见郑老伯辛苦,想替他来着。 结果,即使郑老伯在前头牵着牛确保牛走直线,沈屿之犁的地也是弯弯曲曲,不少地方还得返工。 远远看去,一行在田间劳作的人像一幅很有感染力的画。 怪不得自古以来,总有人诗人在歌颂劳动,或者画家笔下的劳作者总是幸福的景象。 但,个中滋味只有干活的人才知道。 而真正的劳作者,既不会作诗也不会作画。 也没时间悲春伤秋。 沈清棠感慨:“还是人多力量大啊!才出谷半天,他们已经干了这么多活。他们要是能一直这样干活,那我可就有点贪心的小想法了。” “嗯?”李素问好奇,“什么想法?” “当个小地主婆。雇他们给我当长工。” 李素问娇嗔地白了沈清棠眼,“不行!都是自己人,什么地主长工。” 沈清棠笑了笑,她就是随口一说,当然不是这么想。 她有更大的谋划。 *** 下午,沈清棠忙活完蔬菜棚里的事,把孩子交给季宴时和向春雨,张罗着做饭。 上午税课局闹那一出,铺子没再营业。 沈屿之去给会员们送蔬菜时,沈清棠和李素问便到集市上去采买。 谷里一下子多了十来张嘴,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干活。 如今谷里有石磨,不用买现成的米面,只需要按石、按斗买粮食回来自己加工即可。 沈家人买了不少粮食。 小麦、水稻、红豆、绿豆等都买了不少。 还买了一头猪让朱屠夫给宰杀好。 以及其他拉拉杂杂的食材。 总之,大使赔偿的那些银钱,花的一干二净还不够。 沈清棠又在自己私房钱里补了些才采买完,打道回府。 这么多东西,纵使他们有好几个人,也背不动。 不过沈家开铺子月余,跟附近还开着的商铺处的关系不错,平日里偶尔有剩余的蔬菜也会分给大家。 借辆板车并不难。 有个邻居是开马车店的,还要把马借给沈家人。 沈家人没好意思要,只借了板车,自己推着物资回到谷中。 *** 人多,做的饭也多。 李素问和崔晓云都来帮着打下手。 崔晓云看见光食材就堆了半车,咂舌道:“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纵使谷里添了不少人,但是谷中不缺菜,只需要买点粮食即可。 可沈清棠她们买回来的除了粮食还有各种食材,鸡鸭鹅都有,还有各种调味品。 阵仗不比过年差。 粮食还好说,可以久存。 宰杀的猪肉没几天就会馊的。 沈清棠拿着刀在猪身上比比划划,似乎在研究怎么下刀合适,闻言道,“因为最近咱们谷里双喜临门呀!” “嗯?”崔晓云不懂,“哪来的双喜?” “云姐,你看你家小叔子回来了是不是得算一喜?” 崔晓云点头,“算的。虽说小叔子……回的不太光彩,好歹是活着归家。别看我公爹嘴上总嫌弃小叔,实际上开心着呢! 你不知道我公爹和婆婆这两天饭都比以前吃的多。尤其是我婆婆,走路都带风,也不喊着说腿疼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沈清棠笑。 “还有一喜呢?” “我家糖糖和果果马上百日啦!今日在集市上采买时,我便跟我娘商量了一下,趁今日回来的早,有时间,干脆就把他们百日宴一起办了!” 反正离糖糖果果没差几天。 按照北川风俗,小孩子过生日要抢不不要过。 意思是过百日要在孩子第九十九天过,或者再往前一点儿,但是不能到整百日。 等过周岁生日也是如此,能提前两天,不能延后。 沈家人如今落户北川,自然也可以遵守一下北川的习俗。 反正谷中没有外客,有高兴的事也还是谷中这些人一起分享。 早两天晚两天没区别。 崔晓云连连点头,“确实是双喜临门。” 除了向春雨,谷中所有的女眷都过来帮着做饭。 如今天气暖和,在户外支起灶台,几个锅同时开火,做起饭来也快。 青松年纪小,干不了重活,被分配过来帮着娘子军烧火。 谷中如今二三十口子人,做二十道菜都不嫌多。 馒头一次得吃一锅。 沈清棠还在溪水中下了渔网,看看能不能在晚饭时再加条鱼。 鲫鱼冬天的时候一百文一斤,如今只要三十文一斤,听鱼贩子说,夏天会更便宜。 看来和蔬菜一样,反季节才会贵。 第245章 难道,季宴时是个将领?! 素菜不用费心思,蔬菜园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凑十盘菜不在话下。 荤菜能做的也不少。 炒鸡、炖鹅,做盐水鸭。 炒鸡炖鹅已经做过许多次,李素问可以做。 盐水鸭还得沈清棠来。 其实她更喜欢吃脆皮烤鸭,但是做脆皮烤鸭比较费时间,晚饭来不及,只能做简单些的盐水鸭。 鸭子宰杀脱毛清理干净内脏后,在鸭皮上均匀的抹一层盐,给它来一个全身按摩,等到盐渗透,再给鸭子冲个澡,放在一边备用。 接着拿个大碗,放入适量的盐,糖以及葱姜蒜等大料,加入水搅拌至盐糖融化,把鸭子泡到水里腌制着。 最起码得腌够三个时辰。 怕时间不够,沈清棠稍微多放了点儿盐,这样少腌一会儿也能入味。 反正大家也没吃过正宗的盐水鸭。 处理好鸭子之后,还有羊肉。 沈清棠买回来的是羊排带着羊腿。 晚上吃烤羊排烤羊腿。 把五香粉和孜然粉以及葱姜蒜水等调味料均匀的涂抹在羊排羊腿上,最后再厚厚凃一层孜然,找个大木盆腌制着,等着晚上边烤边吃。 今日运气好,恰好看见有卖牛肉的,沈清棠称了两块,一块是牛腱子肉,打算做卤牛肉。另外一块是季宴时专供,给他做牛排吃。 不是沈清棠偏心,而是除了季宴时,谷里的人更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只有他心智有损还忘不了那些矜贵的礼仪。 沈清棠每次看他吃饭,感觉还应该配个布菜丫鬟给他。 就那德行,最配牛排,可惜没红酒。 买最多的是猪肉。 猪肉做法可就多了。 能炖排骨、卤猪头、猪蹄,酱肘子,能做红烧肉、肉丸子,狮子头、锅包肉、京酱肉丝等等。 就是炒青菜也可以放几片肉。 虽然不知道季十七他们到谷里的真实意图,但是老百姓常说上车饺子下车面。 一般是说送家里的游子、打工的亲人等有需要出远门的人,出行前,要煮一碗热腾腾的饺子相送。 下车就是回家,等这些出行的人远出归来时,要煮一碗面接风。 还有种说法是嫁女儿时,在娘家上轿前要吃一碗饺子,到婆家下轿要吃面。 沈清棠想对郑老伯来说,他们只知郑凌川不知季十七。 郑凌川只是归家的游子。 吃面更合适。 所以沈清棠让季宴时帮着剁了一部分肉馅,想做炸酱面。 炸酱面不难,只是对穷人来说算奢侈。 葱姜肉丁都过油炸熟,再放入黄豆酿制的黄豆酱、或者甜面酱里炒制后就是炸酱。 古代的黄豆酱是货真价实的黄豆制作,天然但是不如现代添加剂的黄豆酱味美。 沈清棠选的是甜面酱,也是古法酿制。 这次是买的现成的,等有空,她打算自制。 向春雨抱着孩子在一旁看着沈清棠忙前忙后,心道:季十七要知道自己吃的炸酱面是王爷剁的馅他还敢吃吗? 三个女人一台戏,适用于任何场景。 即使做饭也不耽误她们聊天。 沈清棠听着李素问和崔晓云闲聊,突然开口:“云姐,你想不想和离?和离了你就能正大光明的出谷。” 崔晓云愣了下,目露纠结,好一会儿摇头,“谷里挺好的。” “再好也比不上自由好。被迫不能出谷和自己不想出谷是两码事。”沈清棠强调。 她穿越前经历过一次居家隔离。 时间不长,只有一周。 平日里的沈清棠是宅女,一周不下楼都没问题。 但是门上封条一贴,整个人就感觉不对了。 时时刻刻就想着出门,算着分秒揭封条。 心里一直会惦记封门这个事,总想出去,也说不上出门有什么要紧的事。 由己渡人,沈清棠觉得崔晓云也是想出谷的,只是不好意思说。 或者说,怕花钱。 五两银子不是小数,而且,就怕她男人贪心,给五两银子也不肯放人。 崔晓云洗碗的动作顿了顿,坚定道:“谷里真挺好。有吃有喝,公婆健康,青松在我身边,我没什么憾事。” “行吧!”沈清棠点头,“那我换个问法。云姐,你看糖糖和果果越来越大,也不像之前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他们俩现在更喜欢户外。我想多花点儿时间陪他们。” 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错过陪伴会是终身遗憾。沈清棠不想留这种没办法弥补的遗憾。 “可是开门做生意,不能想关门就关门,不管有没有生意,都得开门等人。所以,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到城里帮我看店? 最近这段日子,店里很多甜点、饮品都是你帮着我做的,方子你都会。 糖水铺子的受众本就是北川仕女,加上有王三小姐罩着,鲜少会有人闹事。 楼下还有我父母可以帮衬你,安全应当不是问题。” 崔晓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很安全,也知道你想帮我。可是,我的事你也清楚,我若是出去,被我男人看见,他定会把我抓走,我……” “别怕!”沈清棠开口,“他不就是要钱?我去跟他谈,让他写放妻书。” 必须是和离的放妻书不能是休书。 崔晓云连连摇头,“使不得!他那人如今变得贪得无厌,十两银子都不一定够。这世道赚点钱不容易,说什么不能浪费在他身上。” “云姐,你不能这么想。第一,钱赚来就是花的。只要对自己有利钱就不是白扔,跟收钱的是谁没关系。 第二,如今你小叔回来,我叫他一起去。” 要是花钱搞不定那就武力摆平。 *** 太阳落山,一群人才陆陆续续扛着锄头、铁锹,拿着绳子镰刀从田地里回来。 晚饭是在郑老伯家院子里吃的。 他家院子大,能摆五六张桌子。 和之前一样,喝酒的一桌,不喝酒的一桌。 不喝酒的一桌能摆开,喝酒的坐了四桌。 季宴时照例坐在沈清棠身边,怀里还抱着糖糖,旁若无人的单手拿筷子吃牛排。 他刚落座,另外四桌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声响。 有咳嗽的,有呛着的,有掉了筷子的,有摔下凳子的。 沈清棠目光扫了一圈,挑了下眉。 真巧! 这些弄出动静的都是季十七一伙的人。 哪怕像季十七这样没失态的,也时不时往季宴时的方向偷瞄。 瞄一眼脸色变一下。 整的像季宴时是控制他们的变色器似的。 季十七注意到沈清棠探究的目光,拳头抵在唇边轻轻咳了声。 和他一起到谷里来的人,齐刷刷坐得板板正正,背脊挺直。 沈清棠顿时乐了! 这坐姿,可太眼熟了。 从古到今,她只知道有一种人可以随时坐得如此端正。 军人。 啧! 难不成真是逃兵?! 不对,看季宴时平日做派,定然不会是逃兵。 而季十七他们看季宴时的眼神明显是下属看上司。 难道,季宴时真是个将领?! 第246章 输了,得给我生孩子 宴席摆在郑老伯家里,自然是以郑老伯为主。 郑婆婆和崔晓云把沈清棠的话也转达给了郑老伯。 郑老伯撑着膝盖站起来,朝大家举杯,“棠姑娘说,今日双喜临门。这第一喜,说的是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归家。 也许他不是个好兵,但他是个好儿子。他自幼懂事、孝顺……我跟我老伴土埋下巴的人,我们不希望他能有多大出息,能给我们养老送终,我俩就能闭上眼。 只是他们乍然进谷,给沈老弟一家添麻烦了。” 郑老伯端着酒转了一圈最后朝沈屿之示意:“我替他道歉也谢谢你们!先干为敬。” 沈屿之忙跟着起身,酒碗边缘比郑老伯的酒碗边缘略低一些碰在一起,“老哥儿你说这话太见外了! 孩子回家是好事,怎么还道歉呢? 这么大的山谷住咱们这些人绰绰有余! 而且,他们都是身强体壮的小伙子,能开更多的荒种更多的地,谁也不用饿肚子,何来的麻烦? 眼下住不开,也不是什么难事,再在旁边盖个院子就能住。以后可不兴再说这么客气的话。 知道孩子回来你高兴,少喝点儿!” “好!好!”郑老伯用袖口拭了拭眼睛,坐下。 他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他不习惯这种场合发言,让沈屿之带剩下的酒。 沈屿之推辞不过,只得端起酒杯,接着道:“第一喜是郑老哥家的,第二喜可就是我们家的了。” 说着脸上就带了笑意,一脸骄傲地指着沈清棠和季宴时怀里抱着的孩子,“我外孙和外孙女马上百日!我敬大家一杯!谢谢大家对我们家的照顾。” 大家纷纷端起手中的杯子,说着恭喜的话。 季十七是心情最复杂的一个,接连闷了三杯酒。 酒过三巡,桌上气氛热闹了起来。 烤到滋滋冒油的羊排和羊腿香味飘满整个小院。 沈清棠把煮好晾干的盐水鸭刷上一层熟油,切片摆进盘中,端上桌。 坐在最外头的季十七,见状连忙伸手来接,“棠姑娘,给我吧!” 沈清棠点点头,问他:“一会儿,咱们聊聊?” “嗯?”季十七左右看看,站着的只有自己,纳闷道:“我?” “对。” 季十七忙把盐水鸭放在桌上,拍了拍手,回到沈清棠面前,“棠姑娘,你有何吩咐?” 沈清棠领着季十七往远离人群的角落走了几步才开口:“吩咐谈不上,就问问你想不想救救你嫂子?” 季十七下意识回头,往崔晓云的方向看了眼,点头,“当然。只是……我嫂子她怎么了?” 其实他知道崔晓云的事。 毕竟他最近一直在北川,家里人一直跟沈家人打交道他想不知道都难。 只是上次因为偷偷回了一趟家,捅了大篓子,这次说什么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季十七知道,但,逃兵郑凌川不该知道。 沈清棠不知道季十七心里的小九九,把崔晓云和郑青松的事大概说了下。 季十七当即表态,“棠姑娘,我有钱。明日我进城去找那孙子。” “你进城?”沈清棠挑眉,“你不是逃兵?不怕他告官抓你?” 季十七:“……” 挠头,“一着急,忘了。” “是忘了还是压根不怕?” 季十七错愕地看向沈清棠。 沈清棠却压根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道:“那个畜生说要五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我不打算真给。” “嗯?”季十七一头雾水,“不给?怎么赎我嫂子?” 沈清棠给了季十七一个“你可真是大聪明!”的眼神,“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已经盘算去给云姐要放妻书,只是谷中和铺子里事情太多,我实在无暇分身。 如今你这个正主回来了,我也不用再费心算计。我看你身手不错,不若,咱们直接打上门去?” 季十七:“??” 不是,你怎么就看出来我身手不错了呢?! 哪看出来的? “清棠。”沈屿之在不远处朝沈清棠喊。 沈清棠应声,边往沈屿之身边走,边跟季十七确定,“说好了,明早进城。” 季十七:“……” 这会儿又不怕我暴露了?! 还是她知道自己不是逃兵? 沈清棠到沈屿之身边坐下,“爹,叫我有事?” 沈屿之已经喝得有点大舌头,闻言竖起拇指连带手背往右侧歪了歪,示意李素问的方向,“你娘跟我打赌。就今日税课局来查匿税的事……嗝!” 李素问不轻不重在沈屿之胳膊上拍了下,“我跟你爹在聊今早的事。你爹非说你有后手,我说税课局的人临时突袭,你哪来的后手。 他就跟我犟,还跟我打赌呢!说输了把他私房钱都给我。” 沈清棠眼睛转了转,问李素问,“那……娘,你若输了会输给我爹点儿什么?” 沈屿之大着舌头喊:“她输了就再给给你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沈屿之醉意上头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惹得左右两边的人都纷纷看过来。 李素问又羞又囧,气得在沈屿之大.腿上狠狠掐了下,“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什么浑话都敢说?!” 沈清棠忙打圆场,换了话题,“我爹说的对,我确实有后手。” 其实孙五爷给沈家都把过平安脉。 大家都在流放路上伤了身体,沈清棠和李素问尤其严重。 沈清棠年轻,慢慢还能调养过来。 李素问不行,老了怕是会疾病缠身,而且不能再生育。 李素问也不想别人记得沈屿之的话,追问:“什么后手?” 第247章 季宴时,你能不能和我成亲? “娘,你没发现向姐不是和咱们一道回来的?她是在谷外等着咱们。” 李素问上午吓坏了,还真没注意,仔细想了想,赶集的时候是她们娘俩一起,确实没见向春雨。 猜问:“向姐是去给王三小姐和小王公子报信了?” “嗯。”沈清棠点头,“是我拜托向姐跑腿的。不过她没跟着王三小姐他们进店,还是先一步出城到了山外。” “到山外做什么。” “附近山上不缺野兽。季宴时在大冬天都能找到一头野猪,凭向姐的本事,用药物引下来一只老虎或者一头棕熊这样有攻击性的大型动物不是难事。 到时候大使他们只会仓皇逃进城,不会再想着要进谷。而我们有季宴时和向姐在,安全应当无虞。总能解得一时危机。” 沈清棠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县令夫人下一步棋会怎么走。 想过她会贼喊捉贼,说税银被盗,挨家挨户的查,到时候会来沈家果蔬铺子大张旗鼓的搜。 想过会员们受蛊惑,一起来店里闹退费。沈家买铺子的钱就是会员费里先挪用的,一时间还真不退不出那么多银子。 自然也想过,他们会要查蔬菜来源。 只是没想到是借查税而来,以为会是跟踪之类。 既然都想到过这些问题,自然就想过解决的办法。 一般来说,凭王员外的名号就能杜绝他们家铺子在北川八成的麻烦。 剩下的两成她应该能解决。 果不其然,王三小姐和小公子明明就是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却让从九品的大使跟奴仆一样卑躬屈膝。 沈清棠摸摸鼻尖,小声提醒李素问,“所以,娘,你赌输了!” 沈屿之这会儿耳朵异常灵,凑过来,“夫人,你输了,得给我生孩子!” 他声音依旧不小。 李素问脸上刚消下去的热度又重新升上来。 她咬着牙,拧着沈屿之的耳朵,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你跟我过来!” 沈清棠默默给她爹点了一炷香。 向春雨在一边看了全程,笑骂:“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你这棉袄可是漏风的。” *** 一行人,闹到月到中空才散去。 沈清棠要奶孩子,睡得比较早。 自然醒的也比较早。 她醒时,天还没亮。 两个小家伙也还没醒。 沈清棠合衣到露台上,点燃蜡烛,拿了纸笔坐在桌前写写画画。 画了很多大格子,每一个格子代表一块地。 每个格子里写上要种的作物。 比如水稻、棉花、大豆等植物或者甜菜、生菜、油麦菜等蔬菜名。 以及各种果蔬名,比如苹果、犁、桃子等等。 沈清棠想了想,又提笔在这些田字格旁又划了一个田字格,四个空都写了桑树。 桑树是好东西,能养蚕,桑葚还能当水果卖。 她按照类划分后,又换了支细笔开始描线。 开荒种田,不能只整理出来田地,还得挖沟修渠。 不管农作物还是水果蔬菜的成长都离不开水。 代表沟渠的细线从溪水一直延伸到田地里,想了想,又划了一条线从温泉里引过去。 谷里地势不是很平坦,要想把所有地块整成统一高度又将是一个大难题。 沈清棠咬着笔杆思索良久,重新拿了一张纸,先划线再画地。 线直接进入各地,这样就需要埋管。 或者挖一条主渠道过去,再埋管进每块田地里。 每块田地拿地堑,分成一垄一垄的。这样就不怕地势高的地方浇不到水,也不用怕地势低的地方会被淹没。 每两列田中央还得挖一条排水沟。 万一碰上连雨田,能把地里的积水排进沟里。 沈清棠仔仔细细规划着,储水、浇水、排水的路线。 溪水不比河水,水流量太小,怕一时供不起这么多田地用,还得在地头修建一个大大的储水池。 沈清棠最后在几个空田字格下方点了几个点 这几个田字格分别写着:玉米、地瓜、土豆。 大乾按理说已经有这三样农作物,只是这三样大约刚从大洋彼岸传进来目前还不叫这三个名字。 从西洋人那里引起的果蔬或者农作物,名字里大都带个番字或者洋字。 像西红柿,以前叫洋柿子。 地瓜叫番薯。 辣椒叫番椒。 火柴叫洋火。 如今北川有辣椒,也应当有土豆,只是需要时间去找。 至于地瓜和玉米,大概率在南方。 这些古代引进的作物,也是穿越女手册必备之一。 因为古代人往往不懂它们的价值,现代人找到它们就能发一笔横财。 就像王如意拿辣椒种来种花,沈清棠想的却是辣椒能做的各种菜肴。 沈清棠记得查资料时,地瓜最初是被带到南方,玉米也在南方。 想到南方,沈清棠咬了下笔杆,又写了几个词,分别圈起来。 甘蔗、芒果、荔枝、香蕉、椰子等。 甘蔗和荔枝肯定有。 其余有没有沈清棠不是很确定,想知道的话得去南方找。 想去南方的前提是她能自由进出北川。 而她要离开北川,只有嫁人一途。 “嫁人。”沈清棠低喃 ,“去哪找一个背景板夫君呢?” 既不影响她生活,又能帮她脱离流放枷锁还得是个透明人。 这个想法一出,季宴时的身影立马从她脑子里跳了出来。 季宴时如今心智受损,不会干预她任何决定。 跟他成亲,是最优选择。 若是季宴时恢复神智了,定会带孙五爷、向姐他们离开北川。 到时候,她不仅有自由还相当于单身。 反正季宴时在北川的户籍是假的,古代没有重婚罪,户籍科也不联网。 简直再合适不过。 沈清棠搓手,怎么办?好心动。 说曹操曹操到。 季宴时从屋顶翻下,立在她房间的窗前。 沈清棠一拍脑门,把孩子忘了。 耽误了这会儿,那俩小家伙儿应该醒了。 沈清棠起身,冲进房间。 果然,兄妹俩已经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 一靠近他们,有股熟悉的味道。 沈清棠嫌弃地皱了下眉。 没着急解开襁褓,先让季宴时去端两盆温水来。 等他回来,沈清棠才解开襁褓。 不意外地发现,两个小家伙弄的一团脏。 她把脏了的尿布和包被交给季宴时,自己抱着果果糖糖放进盆里,给他们洗干净小屁屁和腿,再用另外一盆干净的温水冲洗一遍,包裹进厚厚的浴巾中,放在床上。 两盆脏水都递给季宴时,再拿出小衣服分别给糖糖和果果穿上。 一边在心里感慨当娘真不容易,一边分心想怎么说服季宴时跟她结婚。 季宴时很快返回来,站在窗外,垂眸看着沈清棠给两个小家伙穿衣服。 沈清棠给果果穿上最后一只袜子,抬头,“季宴时,你能不能跟我成亲?” 第248章 长得美也不能想这么美! 季宴时闻言掀眸看向沈清棠。 沈清棠脸烧的厉害,砰一下关上窗户,“我要喂奶了,你想好了再回答!” 好歹也算两世为人,还是头一次跟异性表白,不对,是求婚。 若是寻常人,沈清棠也不会这么羞耻,就当谈合作。 可季宴时那眼神太过清澈,会让求婚目的不纯粹的沈清棠,难得有利用人的愧疚。 她给两个孩子喂完奶,两个小家伙还皱着眉。 毕竟是龙凤胎,纵使沈清棠奶水算多的还整天补一些下奶的汤水,比如鲫鱼汤之类的,如今也有点不太够吃。 沈清棠打开窗户,想让季宴时帮忙看下孩子,她去给宝宝们泡点自制的奶粉。 刚推开窗户,季宴时就指指糖糖和果果,又指指自己,“父亲?” 沈清棠眨眨眼,“你是问,如果跟我成亲,果果糖糖是不是就给你叫爹?” 季宴时点头,清澈的黑眸里,期待隐现。 沈清棠:“……” 砰的关上窗户,“你长得丑倒是想的挺美!” 关上窗户后,愤愤地在心里补了句,长得美也不能想这么美! 她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凭啥他分一半拥有权?! 过了会儿,窗户重新打开。 沈清棠闷闷地开口,“你最多只能当干爹!” *** 沈清棠说到做到,吃过早饭就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杀向东城。 真的是一群人。 不是为了壮声势,纯属看热闹的人太多。 沈清棠去,季宴时就会跟着。 向春雨也会跟着。她说有沈清棠的地方肯定会有热闹看。 已经有些日子不出谷的孙五爷,拄着拐也跟着,据说是要去找一味药材。 问他什么药材,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崔晓云身为当事人得去,她去,她儿子青松也得跟着。 季十七虽是小叔子却得代哥护妻,自然要跟着。 他去,他几个战友也跟着,美其名曰生死相交的情谊不能让季十七独自面对危险。 于是,沈清棠像带着一串尾巴一样,带着十余人,由西向东穿过整个北川城,找到崔晓云婆家。 崔晓云带着孩子嫁的人家姓张,叫张大柱,张大柱家住东张村,离郑老伯家所在的郑家庄并不远。 当时崔晓云二嫁也是郑老伯夫妇坚持的,因为郑家庄和东张村只有一条路相隔,却分为不同的县。 路以西是北川县,路以东是隔壁县。 当时隔壁县赋税比北川少些,老百姓日子要好过不少。 郑老伯夫妇不想连累崔晓云,就托人给她说了门亲,像嫁闺女一样嫁出去。 崔晓云不想嫁,还是郑老伯夫妇哭着求她嫁的,求她带着孩子嫁人给老郑家留个念想,说孩子在郑家庄长不大。 崔晓云是二婚,找的人家自然门第也不高,还穷。 张大柱是个丧妻的鳏夫,郑家老老少少图的是他老实本分,给的彩礼也让崔晓云又带了回去,还把家里一头小牛作为嫁妆给崔晓云带上,就希望张大柱能对崔晓云好点儿,对郑青松好点儿。 两个人刚结婚前几年,张大柱对崔晓云确实不错,对郑青松也还行。 崔晓云逢年过年也会偷偷探望郑老伯两口子,时常会让他们看看郑青松一解相思之苦。 好景不长,隔壁县的赋税也开始加重,逐渐变得跟郑家庄无二。 村里的人过不下去,能走的都走了,逐渐只剩下老弱妇孺和几户没本事的人家。 张大柱恰好就是那没本事的。 都说物极必反。 懦弱老实的张大柱交不起税钱被官差殴打了几次之后,竟然学会了酗酒,还在喝酒后动手打妻儿。 就这还没完,张大柱在郑老伯付了赎金赎走孙儿后,把五两银子都拿去赌坊输了个干净,自此又沾上好赌的毛病。 真是学好要三年,学坏只要三天。 家里的田产和宅子也被他输光后,张大柱动了卖妻的念头。 郑老伯被逼无奈才求到沈家门上,自此搬进了山谷里。 季十七听完崔晓云难为情的讲述,朝她弯腰行礼,致歉:“嫂子,我代我哥跟你道歉。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娶你过门却没让你过上好日子。 你放心,今日我定会把这放妻书拿到手。他若不给,我便打到他给。” 话是这么说,目光却不由自主往季宴时的方向瞟。 按照影卫的规矩,他舍弃郑凌川的名字改叫季十七后,就意味着天底下再没有郑凌川这号人,他的生死只为主子一人。 这些年他们影卫中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跟家里有过联系。 去年,他得了个任务,恰好在北川,没忍住回家看了眼,真就看了眼,连银钱都没敢给爹娘留。 他们如今身份特殊,只要留下蛛丝马迹给敌人查到,不止害死他全家,连王爷都跟着受牵连。 他们家人若是被害,顶天了他这一支灭绝,可王爷要出事,整个云州甚至大乾都会动荡。 千小心万小心,回城接应王爷的路上,还是把烟花弄丢了。 他们的烟花是特制的,用来传递信号。 不幸中的万幸,烟花被沈家人捡走,把王爷引进了谷里。 只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王爷心智受损至今未恢复。 按理他该以死谢罪。 可是孙五爷说,王爷不醒,他就不能死。 做梦都没想到,新接的任务竟然是以本名回到王爷身边,还能跟家人在一起。 季十七眨眨眼,眨掉眼中湿意。 既然老天给了他这次机会,他一定好好保护家里人。 其实依着他,直接了结张大柱最省事,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沈清棠不同意。 她有两点顾虑,古代对女子十分不公平,丁点不如意都会归结到女子身上。 连亡国大事都说是红颜祸水。 若真宰了张大柱,怕崔晓云自此得背上克夫的名声,毕竟她年纪轻轻连死两任丈夫。 另外,做错事的又不是崔晓云,凭什么让她守寡?就应该和离了,堂堂正正做人。 季十七惭愧,跟崔晓云道歉:“嫂子,是我考虑不周!” 崔晓云摇头,“是清棠思虑太过缜密,我都没想这么多。清棠谢谢你!” 第249章 我要跟你和离 一行人很快到了张大柱家,却扑了个空。 邻居说他一大早就去赌坊了。 一行人又绕道去赌坊。 果然在赌桌上找到了张大柱。 在向春雨的强烈要求下,一行人落后一步,让她“以赌止赌”。 看着向春雨摩拳擦掌坐上赌桌拉开极其专业的架势。 沈清棠以为会像电视剧、小说中那样看见赌神在世,问孙五爷,“向姐的牌技如何?” 孙五爷抿唇,半晌吐出一句,“十赌九输。” 沈清棠懂了,又菜又爱玩呗! 他们玩的是猜点数,有庄家。散客本也赢不了。 没多久,向春雨身上的铜板就输干净了,二话不说又开始掏她包浆的布袋。 半晌,向春雨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罐往桌上一拍,像是赌了什么传世之宝一样,依依不舍的宣布:“再输,我把它给你们!” 弄得一桌人很好奇,都想知道向春雨这罐子里是什么珍宝。 沈清棠和孙五爷几乎同时后退了一步。 季十七退的更远。 崔晓云犹豫了下,也拉着郑青松往后退了退。 犹豫是因为向婆婆来帮自己的,躲,不好,不躲,更不好。 其余人莫名其妙,立在原地没动。 沈清棠便明白,即使都是季宴时的人,也可能不是一帮的。 孙五爷和向春雨应当算是季宴时身边的医者。 季十七听名字应当算是季宴时身边的人。 其余那些像军人的,似乎对季宴时敬畏居多。 ** 赌桌上有个手快的,掀起盖子,“什么稀罕玩意?啊……” 惨叫着往后退,带着长凳一起倒在地上,脸煞白,“蛇……蛇!不,妖精!是白娘子!” 桌上的人一听,齐齐变了脸,纷纷后退。 张大柱也跟着摔倒在地,半晌爬不起来。 连庄家都不敢置信地指着向春雨质问,“你竟然带着蛇来赌坊?” 向春雨一脸莫名其妙,“带蛇怎么了?你们不识货,这可不是一般蛇,这是灵山白蛇,万金难求!” 毒蛇中的毒蛇,被它咬一口基本没有救活的可能。 知道蛇剧毒,赌坊里的人纷纷逃跑。 你撞我,我撞你乱成一团。 短暂的混乱过后,赌坊里只剩沈清棠一行人和被踩在地上动弹不了的张大柱。 张大柱再傻也意识到不对。 像条蛆一样在地上蛄蛹,嘴里嗷嗷的叫。 “你们是谁啊?放开我!” “打人犯法!小心我去告你们!” “……” 沈清棠伸手拉着颤抖的崔晓云。 她经常被家暴,已经有了应激反应。 “别怕!”沈清棠坚定的把崔晓云推到张大柱面前,低声在她耳边道:“我们都在你背后!” 随即大声道:“云姐,告诉他你是谁,来做什么的。” 崔晓云左右前后看了一圈。 沈清棠在她左侧,向春雨在她右侧,踩着张大柱的季十七就在她前头,身后还有很多人。 角落空桌上还坐着抱孩子的季宴时。 他们都是来保护自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崔晓云深吸一口气。 还没等她开口,地上的张大柱已经认出她,骂:“你个死婆娘还敢到这里来找我? 我不是让你回家找你前公公要银子去?银子呢?” 沈清棠听不下去,弯腰重重给了张大柱一巴掌,“见过坏的,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种又坏又蠢的!” 说白了就窝里横。 大概尝过欺凌比自己弱小的妻儿的甜头,在自己家里称王称霸,出了门依旧是个孙子。 季十七踩着张大柱的脚稍稍用力一碾,就听见张大柱连声哀嚎,哭求着让季十七饶命。 沈清棠有些无语。 觉得自己高看张大柱了,对付这样的怂包,真心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张大柱,我要跟你和离!”崔晓云声音不大还有点颤但是语气十分坚定。 “想得美!就你这样的下贱.货,我明儿就把你卖进窑子里!郑开山那个糟老头子只要孙子不管你死活!他肯定有银子……啊!” 季十七拧眉重重踩张大柱。 张大柱觉得自己腰都断了,连声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我就说这样的畜生毒死最省事。”向春雨蹲在张大柱面前,又开始掏她的布包。 那条白蛇早被向春雨收了起来,换出来的是正常的、颜色鲜艳的小毒蛇。 就这样,张大柱就吓得连连求饶,答应和离。 沈清棠:“……” 真特么没出息! 亏她来之前还计划了半天。 其实她想帮崔晓云和离的念头并不是昨晚才有的。 早在季十七进谷前,沈清棠就有想让崔晓云到糖水铺子当掌柜的想法。 为此,空暇时,还好好做了一番计划。 怎么对张大柱威逼利诱迫使他同意和离。 甚至昨晚在征得季十七的同意后,还想过今日来,可以通过赌桌给张大柱下套。 找个会玩骰子的高手,迫使张大柱欠下高额赌债,迫使他卖妻,这样就可以让崔晓云恢复自由。 总之,计中计,局中局,一定能让张大柱同意和离。 只是没想到严重高估了敌人。 沈清棠的计划一二三四五都用不上。 甚至都没用上季十七这个武力,只向春雨一条毒蛇就搞定了。 和离得事情异常顺利,张大柱父母都没了,族人大都搬走或者死了,加上他本人同意和离,省了不少流程。 放妻书一式两份,签字画押,到衙门公证后,崔晓云从此就是自由身! 崔晓云拿着放妻书,站在县衙门口激动的哭了起来,给来的每个人都鞠躬道谢。 季十七哪敢受崔晓云的谢,跳到一边躲开,朝崔晓云作揖弯腰,“嫂子你不是折煞我吗?这些年我跟大哥不在家,都是你照顾爹娘!让你受这样的委屈,是我们对不起你。” 崔晓云无声落泪,摇头。 其实,他们都猜到她夫君死了。 她每每熬不下去,就会想念夫君,泪早就哭干了。 一家人都接受了夫君死的事。 要不然公婆也不会让她改嫁。 本以为小叔这些年音信全无也死了,没想到他竟还活着。 昨晚会追问夫君的下落,也不过是贪心奢求而已。 “咦?”向春雨突然指着季十七和崔晓云开口,“他俩敬来敬去像不像在拜堂?” 第250章 季傻子对种田有兴趣?! 崔晓云:“……” 季十七:“……” 跟来看热闹的众人:“……” 沈清棠:“……” 姐,你这形容绝了! 向姐说话,一般人别说接,听都不敢听。 崔晓云和季十七都红了脸,僵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沈清棠看看崔晓云再看看季十七,突然觉得向春雨的提议也不是没可能。 *** 崔晓云重获自由,对沈清棠来说,如虎添翼。 在和离回家的路上,沈清棠就聘请崔晓云当糖水铺子的掌柜。 “云姐,你来糖水铺子给我当掌柜的吧?” 崔晓云点点头想起什么又摇摇头,“我不会算账,也没经营过铺子。” “没事,我娘也在店里,她会教你,我若有空也教你。慢慢来,我相信你可以的。”沈清棠鼓励她。 她知道这个提议有点为难崔晓云。 崔晓云就是普通的农妇,会种田不识字,不会算账,也不会经商。 只是沈清棠实在无人可用。 崔晓云是她为数不多能信任的人。 崔晓云也知晓沈清棠的忙碌,点头,“要不我试试?” “有一件事,咱们说到前头。不管咱们关系再好,做生意或者说合作,我都希望咱们把利益放到明处谈。 如今北川一个掌柜的一个月是二两银子,我也给你二两银子一个月行吗?”沈清棠依旧秉承做生意先小人后君子的原则。 “我不要工钱!”崔晓云连连摆手,“你们已经帮我们太多,如今又帮我重获自由身。能帮你做点什么是我的荣幸。” “你看……”沈清棠摇头不认同,“才说了,交情归交情,合作归合作。你若不要工钱,那还是找别人吧!” 她故意叹气,“也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像你这样诚心帮我。” 崔晓云呐呐道:“那……那一两银子成吗?二两银子实在太多了。” 怕沈清棠不答应,急切地解释:“人家掌柜都有经验会记账才二两银子,我都不会,二两真的太多。” 她拿这么多工钱良心有愧。 沈清棠想了想退了一步,“行!一两。不过,青松也到了开蒙的年纪。该送他入学。你们娘俩可以每天一起进出城。 他的学费我来出。不能拒绝!” 崔晓云又想给沈清棠磕头。 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儿女成才? 让孩子读书,是穷人家想都不敢想的事。 沈清棠料到会如此,先一步制止,“不用谢!再说青松想到城里来上学,还得把你们欠债问题给解决。你先别高兴太早,我们得一步步来。” 季十七开口:“欠债的问题,我来解决。” *** 有了崔晓云的协助,糖水铺子的事,沈清棠可以交出大半。 崔晓云已经学会做不少甜点,她下午回谷准备食材,第二日一大早跟着沈屿之他们一起进城去店里。 这样沈清棠可以晚点进城。 腾出来的时间,用来张罗田地间的水利工程。 为此,沈清棠利用晚饭后的时间,召集谷中众人开了个碰头会。 如今谷中人多,会得在院子里开,要不然别说坐,站都站不下。 季十七和带来的人,和郑老伯他们刚进谷时差不多。 郑老伯他们住的是窝棚,季十七他们住的是帐篷。 沈清棠让季十七帮着做了一块简易黑板。 就是在一块大大的长方形木板上面凃了墨汁。 她把自己绘制的,田地布局图和水利图画在黑板上,立在院子里。 大家搬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 沈清棠手里拿着根小木棍在黑板上点到哪儿讲到哪儿。 讲农作物之间要高低错落,避免挡光。 讲哪些农作物耐旱,哪些农作物喜水。 讲蓄水池的作用,讲沟渠怎么走,讲竹管怎么埋进地里。 …… 大家都听得聚精会神,纷纷觉得沈清棠的办法好。 连郑老伯都说,“我们种地的时候要有人这么给安排,我们也不用整天愁浇地的事了。” 讲解的某个瞬间,沈清棠无意间看见季宴时一脸所思的模样。 嗯? 季傻子对种田有兴趣?! *** 虽说沈清紫前脚报信后脚税课局就登门,她的提醒几乎没有实际意义,但这个人情沈清棠得领。 这日,沈清棠到店里清了几日压下来的账之后,提了些自己做的甜点和奶茶,带着果果糖糖和季宴时一起到去王家。 沈清棠让门房通报时,说的是找王如意。 很快,王如意便让人请她进去。 因着季宴时在,王三小姐只能来前厅见沈清棠。 “清棠姐,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帮个小忙。” “咱俩之间你还客气!那也太见外了!”王如意嘟嘴催促,“有什么事你直说就是了。” “你还记得那日税课局来铺子的事吗?” “啊?他们又来找你们麻烦了?我找我姨夫去!” “没有。”沈清棠摇头,“那日除了你们,还有一个人帮了我,我想谢谢她。” “嗯?谁?”王如意不明所以,谢人找她做什么。 “就是贵府的九姨娘,沈清紫。” “哦哦!”王如意懂了,转头吩咐贴身丫鬟,“你去把九姨娘请到前厅来,就说我找她。” 过了会儿,丫鬟是自己回来的。 王如意往她身后张望,“九姨娘人呢?” 丫鬟一脸为难,“九姨娘在老爷院子里伺候呢!” 王如意:“……” 沈清棠忙道:“既然九姨娘忙着,我改日再来就是了。” 她是来道谢的不是来给沈清紫找麻烦的。 丫鬟道:“老爷说,小姐您可以带客人到他院子里去做客。” 王如意皱眉。 沈清棠婉拒,“麻烦帮忙转告王员外一声,我带着孩子登门,怕他们闹腾给贵府添乱,另外,也没带什么像样的谢礼,还是下次再来叨扰。” 开玩笑! 她虽是现代灵魂,却也知道古代大户人家一人一个院。 王员外的院子是他私人空间。 哪里适合她一个外女进入。 别说她,就是王如意去也得掂量掂量。 第251章 当面喂奶 “这……”丫鬟一脸为难地看了三小姐眼,又看了看沈清棠,咬牙传话:“老爷让我问沈姑娘,三小姐和小公子帮您,您谢了。 九姨娘传话,你也来谢。是否也该当面谢他?” 王如意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爹爹怎么这样?哪有人自己主动开口要谢的?我去找他。” 沈清棠拉住王如意,对丫鬟道,“是我失礼了。那麻烦姑娘带路。” 王员外的话说的很明白。 不管是王如意还是九姨娘都是他的人。 一个借他狐假虎威吓退税课局的人。 一个是他的妾。 话说到这份上,沈清棠想拒绝都难。 王如意闻言上前牵起沈清棠的手,“那我陪你一起。” 沈清棠感激地朝王如意笑笑。 不就是名声吗? 这东西自打她穿越来以后从来没有过。 走了两步,沈清棠回头。 季宴时跟在她一臂远的位置,抱着熟睡的糖糖。 她心里顿时安然。 王员外的院子在第三进院里。 第三进院子分了三个大小不等的四合院。 王员外在正中央的院子里。 丫鬟带路到院门口就不再入内,同时拦下王如意,“小姐,老爷说让沈姑娘自己进去。” 她刻意在“自己”二字上咬了咬。 王如意显然畏惧王员外,又不放心沈清棠,咬着唇不言语。 沈清棠不卑不亢道:“抱歉,自己进去怕是不好办。”她回头指了指季宴时,“我夫君怕是不会同意。” “这……”丫鬟一脸为难。 “或许你可以再去问问王员外,看他怎么说?” 小丫鬟点头跑走。 不多时,从院子里走出来一个小厮,把院门打开,“老爷说,让你们都进来。” 王如意明显松了口气,握着沈清棠的手往里走。 沈清棠皱了下眉,王如意掌心的汗让她手背有些湿黏。 王如意还未及笄,纵使进王员外的院子也不算什么大事。 她为什么会紧张成这样? 或者说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沈清棠,长睫垂下,敛去心中诸般猜测,抬步跟上王如意。 毕竟是院中院,王员外的院子也不算很大,只有三间正房。 西边两间打通,兼具厅堂和书房。 沈清棠迈进厅堂时,王员外已经坐在上首,依旧笑得很慈祥,“沈姑娘,坐。” 王如意拉着沈清棠坐在下首,噘着嘴朝王员外抱怨,“爹爹,棠姐姐好不容易来找我玩一回,您还来添乱,让我们好好说会儿话不成吗?” 书房和厅堂中间竖着一面很大的屏风。 屏风上是白底彩绣图,白底是上好的蚕丝制,透亮不透光。 沈清棠忍不住往屏风上多瞄了两眼。 在屏风上方的留白处,有一道浅浅的光影。 看起来像两条手臂被缚在一起吊在房梁上。 头顶以下都被绣图挡住,看不真切。 沈清棠正在猜测:这道浅影是屏风另一边真实画面的投影,还是某些物体打出来的光影恰好像人被吊着。 毕竟玩过影子游戏的人都知道,两只手配合光都能做出各种动物,比如小兔子、小鸟等。 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一声吃痛的娇.吟。 沈清棠指尖微蜷。 是真有人被吊着。 会是谁呢? 王员外笑眯眯开口:“我这不是也想看看什么样的妙人能让我女儿另眼相待?” 沈清棠起身福了福,“是清棠失礼了。本早该过来跟员外道谢。 只是小店里最近琐事颇多一直走不开。今日路过,只是想顺便看看堂姐,贸然到访没准备什么礼物,还请王员外海涵。” “你人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沈清棠心生反感。 这话明显带了调.戏意味,实在不应该出自一位花甲老人之口。 心中不快,便没接话。 王如意左右张望,问王员外:“爹,九姨娘呢?” 王员外侧头,朝左边内室扬声问,“小九儿,好了没?客人到了。” 里面的人应声,“奴婢马上就好。” 是沈清紫的声音。 沈清棠皱眉。 姨娘称自己奴婢? 内室门被从面拉开,沈清紫从里面走出来。 沈清棠注意到沈清紫虽然已经梳妆打扮,但额角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人看起来很虚弱。 沈清紫没有看沈清棠,走到前头朝王员外和王如意行礼。 “主君,三小姐。” 沈清棠再次扬起眉梢。 姨娘不叫夫君叫主君? 难不成她被穿越前看过的宫宅斗小说误导了? 还是说这是大乾独有的称呼。 转念一想,不对。 她是穿越的,这具身体不是,沈家人也不是。 可没见孙姨娘他们这么称呼大伯。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沈清紫装不熟,沈清棠便也端坐不动。 “你妹妹来看你了。”王员外笑呵呵道,“还是头一次见你娘家人登门!我可得好好表现。” 拍了拍和自己隔着一张小几的圈椅,“过来坐。” 沈清棠看见沈清紫僵了瞬才缓缓起身挪到王员外身边坐下,还不忘道谢,“谢谢主君抬爱。” 沈清棠:“……” 坐一下还是抬爱?! 王员外自始至终没有离开的打算。 沈清紫跟来报信那日判若两人,对沈清棠冷冷淡淡。 倒是本就活泼的王如意,变得更为夸张,一张小.嘴嘚吧嘚,就没停下来过。 沈清棠静静听着,眼睛时不时往屏风上瞄一眼。 屏风那边被吊着的人也时不时会闷哼出声。 像是实在忍耐不住的轻喊。 声音听着有点熟悉呢! 王员外兴致很好的听着王如意说话,偶尔会问沈清棠几个关于铺子的问题。 沈清棠受不了现场的气氛,低头给果果使眼色:来,哭一个! 果果嘬着自己的小手,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看着她。 沈清棠:“……” 这模样简直跟季宴时如出一辙。 难道谁带的多像谁? 沈清棠把手从下方伸进果果的开裆裤,想在他小屁.股上拧一下,把他拧哭。 这样就可以借口喂奶离开。 只是到底舍不得,凭什么王员外做的孽,得让她儿子吃苦? 沈清棠又收回手,干脆起身告辞,“王员外,抱歉,今日唐突登门。我出来的时间不短,两个孩子该喂奶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王员外摆摆手,饶有兴致道:“这有什么?你可以在这里喂。” 第252章 人间刑房 沈清棠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脸上浮起怒意,“王员外,这不妥。” “别误会。”王员外笑眯眯地指着里间,“我是说你可以到我的卧房去喂奶。” 语气坦荡好似是沈清棠自己误会了似的。 沈清棠也不争辩,客气摇头,“不用了。不单单要喂奶,也该换尿布了,脏兮兮的还有味道,就不给贵府添麻烦了。” 王员外的笑容收了起来,看着沈清棠不说话。 沈清棠不闪不避,跟王员外对视。 季宴时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沈清棠身边。 一个管家模样一直立在王员外身侧的人,弯腰在王员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隔的远,沈清棠听不清,只见王员外目光旁移往季宴时身上落了落。 随即垂了下眼,没再说话。 沈清棠福身告辞。 王员外没再拦,也没开口说话,把不快表现的明明白白。 “我去送你。”王如意从椅子上跳下来,快步跟过上沈清棠。 沈清棠出了院子门抬头。 日头已经很高,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可她后背还是一阵凉意。 王如意把沈清棠送出大门,咬了下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清棠,你以后若是没重要的事就不要来我家了。” 沈清棠点头,“好。” 连一句为什么都没问。 反倒是王如意怔了下,慌忙补充,“你别误会!不是我不欢迎你。主要……” 她跺跺脚,“我爹前两天刚添了十二姨太。别看他这把年纪……你长得又好看……我以为你生了孩子……总之,你若有事让人给我捎话,我去找你。” 王如意东一句西一句。 沈清棠却听懂了,扬唇笑了笑,真心道谢,“如意,谢谢你。” 王如意见沈清棠没生她气,也笑了,诚心道:“你放心,我会尽量照顾你堂姐的。” *** 沈清棠前脚刚走,沈清紫就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坐在王员外脚边,“请主君惩罚!” 王员外冷声道:“你何错之有?” “奴的堂妹她不知礼数,惹主君生气,奴愿意代妹受罚!” “你还不配!”王员外抬脚把沈清紫踢到一旁,重重“哼!”声,“不用急着表现姐妹情深!等我把她收入府中,有你们姐妹一起服侍我的机会!” 沈清紫脸又更白了些,嘴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恰好,屏风另外一边又传来一声闷哼。 王员外被沈清棠惹恼的怒意顿时有了发泄的方向,他起身朝屏风走去。 沈清紫悄悄松了口气。 屏风是数块拼接而成,中间还有一道暗门,轻轻一推就能一分为二。 王员外走到屏风前招呼沈清紫,“不滚进来是等着我请你吗?” 沈清紫跪爬到王员外脚边跟着他爬进屏风。 王员外把屏风合上。 屏风后哪里是什么书房,俨然是一间刑房。 墙上挂着各种麻绳、藤条、鞭子。 墙边立着些架子,一看便知是折辱人用的。 还有一些做工精致的缅铃、角先生之物。 沈清紫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叠放在门边,重新跪在地上。 在她面前不远处,一个女人被布塞了嘴,手腕被捆着吊在梁上。 女人妆容精致,却没遮身衣物,只脚尖着地,满脸痛苦。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找了沈清棠麻烦的县令夫人。 王员外弯腰从墙边的木架上选了一根藤条。 “我让你犯贱!当了几年县令夫人忘记自己什么身份了?” “你明知道我看上沈清棠那个小妇人,还敢去找她麻烦? “……” 县令夫人吃痛,忍不住躲闪,却又被束缚,躲闪不得,痛哭闷哼。 王员外到底年事已高,人又胖,没打几下,就累的气喘吁吁。 他把丢在沈清紫面前,“给你个报仇的机会!给我打她,狠狠地打!” 沈清紫哆嗦了下,没动。 “不敢还是心软?想想她以前打你可下的是死手!” 沈清紫慢慢伸手握住藤编。 “你要是敢手下留情,我放她下来打你!”王员外警告沈清紫。 沈清紫闭了闭眼,咬牙狠狠朝县令夫人甩了一藤条。 县令夫人吃痛再次哀嚎,看着沈清紫的眼睛却恶狠狠的。 王员外乐,“你看,你对她手下留情,她可不念你的好!” 说着还把堵县令夫人嘴的布给拿了下来。 沈清紫抿了下唇,更用力的朝县令夫人打过去。 罢了! 横竖已经结下梁子,眼下就当报仇了! “主君饶命!”县令夫人哭着求饶,“奴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 王员外这间房后边一墙之隔就是王夫人的院子里的小佛堂。 此刻王夫人恰好在小佛堂礼佛。 两间屋子离的近,她能听见王员外的骂声也能听见县令夫人的痛哭求饶声。 “阿弥陀佛!”王夫人摇摇头轻叹一声,低声轻喃:“都几十年了,念秋怎么还是想不开呢?” 贴身婢女对这一切也是习以为常,同样轻声道:“二小姐已经走火入魔。她跟寻常女子不一样,对大多数女人来说这里是魔窟。 她却……您就别为她伤神了。她跟老爷充其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好您早早看透这些,虽说远了夫妻关系,却躲了清净。” 王夫人苦笑:“他把佛堂建在这处,哪里是让我清净?不过换个法子折磨我而已。 我这把年纪倒是无所谓,念秋她还年轻啊!就算逃脱不了魔掌,总归嫁给了县令,能过些正常人的生活。可她……” 王夫人摇摇头,“你说的对。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打发人去县衙跟县令说声,就说我身体不适,让念秋陪伴几日,待我好了再让念秋回家。” 第253章 他跟我求婚,我不答应,他恼羞成怒! 沈清棠穿越之后,还是头一次做噩梦。 梦见自己被王员外吊起来打。 她吓得突然醒来。 窗外一片漆黑。 还是半夜。 三月下旬,月亮只剩浅浅的弧线,一点都不亮。 沈清棠睡不着起身,到厅堂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桌前发呆。 才坐下,季宴时的房门就拉开,他穿着中衣,倚在门口,看着沈清棠。 眼中没有半分刚醒的朦胧,沈清棠却知他是被吵醒的,朝他摇头,“你睡吧!宝宝没有醒。” 季宴时没回去,走到沈清棠对面坐下,也不说话。 沈清棠抱着温热的瓷碗,好一会儿身上才有了暖意。 穿越这许久,她头一次心生惧意。 那个吊在房梁上的人渐渐在她脑中有了脸。 一个疯狂且大胆的想法从她心底升起。 “成亲?” 季宴时突然开口,吓了沈清棠一跳,顿时顾不上心中的想法,“什么?” “爹爹。” 沈清棠:“……” 这是问她什么时候成亲好让他当爹? 沈清棠没好气道:“不是说了,我反悔了,不成亲了。” 那早提议过后,沈清棠就反悔了。 觉得这么利用一个心智受损的人不道德。 而且县令夫人的事不解决,她也不敢离开北川。 就跟季宴时说,只是玩笑而已。 季宴时急了,质问沈清棠:“君子一言。” “什么君子?”沈清棠理直气壮道:“我是女子!没听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季宴时看着沈清棠不说话。 明显在不高兴。 沈清棠满脸防备,她没忘了他会扔人的事,警告,“你要是敢扔我,我就不让你见糖糖和果果。” 季宴时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着沈清棠不言语。 “我困了!”沈清棠心虚逃回自己房间。 再顾不上噩梦后遗症。 *** 眨眼到了三月底。 果果糖糖百日。 百日宴已经办过,只沈家人加上季宴时三人在自家院子里吃了顿饭了事。 趁中午天气暖和,沈清棠提议让季宴时、沈屿之和沈清柯为果果糖糖作画留念。 在现代时,人们都会给满百日的小宝宝拍照留念以及印小脚印和小手印。 古代没有照相机,但是可以画画留念。 好的画师画的画,不比相机差。 前提是,他们得会写实风。 沈清棠细细讲了自己的要求,还拿炭笔打了个素描的底解释。 不过她只有一点点美术基础,让她画人物有点为难她,只能仰仗家里这些古人。 跟沈清棠冷战好几天的季宴时,听见给果果糖糖画画,还是拿起了笔。 那日半夜,沈清棠不同意成亲之后,季宴时就不再跟沈清棠说话。 只是不说话,还是会照顾果果糖糖。 季宴时表现一向直白,没两天谷里的人都看出来不对劲。 向春雨最憋不住,跑来问沈清棠怎么回事。 沈清棠颠倒黑白,“他跟我求婚,我不答应,他恼羞成怒!” 向春雨压根不信,倒是怀疑她是不是玷污了季宴时。 气得沈清棠要跟向春雨绝交。 更让沈清棠郁闷的是,不止向春雨,包括她爹娘和二哥在内,谷里没有一个人信沈清棠的话。 一致认为,定是沈清棠又欺负了季宴时。 毕竟平日里,沈清棠就总用各种美食诱骗、欺负季宴时。 沈清棠要的也是这个结果。 要不然万一哪天季宴时说漏嘴,还不吓坏自家人? 真亦假时假亦真。 真真假假才更难辨真假。 *** 画像跟拍照到底不一样。 拍照按下快门就能定格瞬间。 画画需要模特一个姿势保持一段时间。 这对两个百天的宝宝来说,实在难度太高。 或者说,除了睡觉之外,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果果比糖糖画起来容易。 果果平时也不活泼,喜静不喜动。 糖糖恰好相反,现在随着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根本不愿意在房间里呆,总闹着要外出,也不肯再让横抱,就喜欢被竖抱着走来走去。 想让她乖乖安静一会儿,难度系数五颗星。 沈清棠干脆放弃。 她放弃了李素问和向春雨不肯放弃,想方设法逗糖糖笑,好让其他三人安心画画。 沈清棠见状躲到院子里。 倒也闲不着。 这几日,沈清棠一直在愁辅食的事。 古代哪有什么婴儿辅食? 最多大户人家多备几个奶娘。 沈家如今倒不是请不起个奶娘,只是沈清棠大概现代思维作祟,有点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去吃别人的奶。 那就只能添辅食。 辅食也只能自己动手做。 据沈清棠所知,婴儿添加辅食一般是从米粉开始,当然还有奶粉这种必备品。 做米粉要容易些。 沈清棠试了几种办法都成功了。 第一种是把大米泡透蒸熟晾干再用石磨碾成粉状。 这样做出来的米粉优点是不上火,缺点是不够丝滑没有香气。 最重要的一点,都说宝宝开口米粉要吃高铁米粉,蒸出来的米粉没有铁。 于是沈清棠尝试了第二种办法,把大米泡透后直接上锅炒。 古代都是货真价实的铁锅,小火炒制微黄的米应该或多或少带点铁。 不管能不能补铁,总归心理上是安慰。 再用石磨碾成粉,泡出来的米糊比蒸熟的米糊香,略丝滑一些。 沈清棠还试了第三种办法,把大米像磨豆子一样,加水磨成糊,蒸干、炒干、烤干,反正弄成熟的干粉以后,再碾成粉末状过筛,口感会略好一点儿。 若是实在觉得的含铁量不够,可以做些猪肝粉。 反正古代的猪都无饲料喂养,天然无公害。 就是去腥有点麻烦。 不管如何,米粉总归好制作,难的是奶粉。 果果和糖糖都没有乳糖不耐,平时也可以添加牛奶。 但,天气越来越热,牛乳储存期越来越短。 每次现煮孩子要等很久,如果提前煮好,最多能喝一天。 期间反复得加热,也不知道会不会破坏营养。 沈清棠思来想去还是得做奶粉。 哪怕自制奶粉跟现代买的奶粉差不多算两种东西也还得做。 做奶粉,原材料还是生牛乳。 想方设法给生牛乳杀菌去除水分,得到就是奶粉。 在古代,杀菌的方法不算多,沈清棠惯用的就是加热。 小火把鲜牛乳烧开,继续搅拌加热,熬煮到鲜牛奶只剩一半左右,变得十分浓稠就停火,过滤掉杂质后备用。 第二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脱水。 脱水的办法沈清棠只知道两种。 第254章 自制奶粉 第一种是烤。 古代只有户外烤箱可以用。 就类似于某慢综艺中,某明星在院子里用砖和土做的那种。 据说法式烤箱也是类似。 搭建烤箱的过程跟垒灶台差不多,只是要垒两层。 下方一层主要用来烧柴火。 灶台上用来放锅的位置,放上可以导热的铁板,在上层按照喜好垒一个半圆状或者长方形的“小屋子”。 这个小屋子就是烤箱。 小屋子上还要留烟道也可以当气孔。 正面要留门,方便放、取食物。 烤箱不是现在新做的,过年烤东西时就做好了,想烤奶粉稍微改装一下就可以。 把浓稠的熟牛奶液放进烤箱中小火烘烤。 要很小很小的火,要不然容易烤糊。 最后从烤箱中出来的牛奶液要成为奶浆浓度或者更干一点儿的,可以稍微有点湿意但是不能烤糊。 晾干后,在研磨成粉,过滤成颗粒状,就得到初步的奶粉。 若是晾干后不是奶块,还得再小火烘烤。 另外一种办法不怕糊,简单粗暴。 就是把浓稠的牛奶倒在纱布或者吸水透气性都很好的棉布上,等着自然风干。 残留在纱布上的黄白色固体就是奶粉。 沈清棠也是经过一次次反复实验,最终终于制作出了奶粉。 粉末状的牛奶。 好不好喝,有没有营养不说,保质期反正能变长。 就是有点费人也费生牛乳。 二斤生牛乳才能出三两奶粉。 在大乾,一两只有三十克。 沈清棠折腾着把奶粉做好,果果和糖糖的画也终于画好了。 期间喂过三次奶,换过五次尿布。 季宴时画的是两小只靠坐在被褥上。 果果和糖糖腰肢还软,自己坐不住,需要靠着东西借力。 就这样,也只能坐一会儿,难为季宴时还能把他们两个画下来。 他画工没得说,画的惟妙惟肖。 沈屿之丹青比季宴时略差一点儿,画的是最有挑战性的糖糖。 他画上的糖糖是躺在床上的,双手抱着两个小脚丫送到嘴边,边啃边哭。 沈清棠捡了几张沈屿之脚边的废稿来看,猜测应当是糖糖维持这个姿势最久最容易画。 因为其他姿势的,沈屿之都扔了。 沈清柯画的是果果,大约因为果果最乖,醒着或者睡着都很安静。 沈清棠看着三幅画情不自禁的微笑。 感觉生命真的很神奇。 这三个月她一点点适应母亲这个角色。 初为人母时,糖糖和果果小小的一团,别说碰,她晚上睡觉都离两个孩子远远的,生怕碰到他们。 做梦时也梦不到两个孩子。 后来渐渐习惯半夜醒来,偶尔癔症,突然惊醒,连忙伸手去旁边探两个孩子的鼻息。 感受到指尖温热的呼吸,才渐渐理智回笼。 如今母子女三人相处三月余,互相都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沈清棠偶尔还是会半夜惊醒去探孩子的鼻息,更多的时候是人醒脑子不醒。 孩子醒,她也醒,可以闭着眼喂奶,也可以睁开眼换尿布。 喂奶几乎不妨碍睡觉。 换尿布也只是醒来把脏的扔掉干净的换上,然后继续睡。 有时候甚至做的梦还能连上之前的。 李素问说,这是因为沈清棠太累了,累的只剩母亲的本能而已。 沈清棠有时候确实会感觉累,但是心里是满足的。 她穿越这一遭,在亲缘上,再无半点遗憾。 *** 三月底,又到了例行盘点。 明账上,沈记果蔬生鲜铺子是赔本的,负盈利二十七两八钱银子。 实际上盈利三十六两三钱银子。 支出二十六两六钱银子。 主要是支付工钱和购买农具以及粪肥。 谷中乍然增加了十几个壮劳力,农具不够用,像锄头、镰刀、铁锹等等都买了许多。 铁器比较贵,较年前又涨了点儿价,百文钱一斤。 光买铁器就花费六两银子。 人工费支出十五两。 十五个人,一人一两。 虽说,季十七他们名义上都是投靠的郑老伯。 按理说应该为郑老伯家开荒种地。 但郑老伯坚持只要两亩田地种粮食自吃,其余都归沈家。 他都给沈家帮工,季十七他们自然也是为沈家干活。 沈家人推辞不过,领了好意,总得给他们发工钱。 本来季十七他们坚决不要工钱。 沈清棠知道季十七他们是为季宴时而来,根本不在意这点儿工钱。 她便把季十七叫到孙五爷房间开诚布公谈了谈。 大意是我知道你们不是逃兵也知道你们为什么而来,你们想做什么我不管,但是在谷中,我说了算。 一码归一码,你们做你们该做的事,既然帮沈家干了活,她就得付工钱。 若是在其他地方谈,季十七或许还死咬着不承认。 但是当着孙五爷和向春雨的面,沈清棠如此说话,就证明孙五爷和向春雨都知情,这才应了下来。 沈清棠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季宴时后脚也进了房间。 一双黑眸不同于往日的清澈,微微泛着红,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让人一眼心生敬畏。 已经见过季宴时清醒两次的孙五爷,拱手行礼,“王爷!” “嗯。”季宴时应声,把手递给孙五爷和向春雨,“该告诉本王结果了。把三次脉还把不出来,本王觉得你们也可以安心去养老了。” 向春雨和孙五爷面露羞愧,齐声应是,专心把脉。 季十七这才反应过来,出现的是他家王爷。 扑通跪在地上,朝季宴时磕头,“都是属下惹得祸,请王爷处死属下。” “你的命还有用!脑袋先在脖子上寄存几天。”季宴时淡声开口,“最近如何?” 季十七知道季宴时不是问自己最近过的如何,而是问整个局势如何。 把自己所知道的,用最简单的语言汇报给季宴时。 “京城依旧安逸,并不知大乾已经危机四伏。 朝臣沉溺勾心斗角,只顾争权并不为百姓谋算。” “如王爷您所料,明明我方胜券在握,皇上还是下令主动议和。已经连下三封圣旨让秦将军停战,回京。” “秦将军按您的命令,边打边退,已经逐渐用新征兵替换下十万精兵,只是十万精兵数目过大,化整为零也很难不引人注目的藏匿于世间。” 第255章 王爷,您中蛊了 “虽然您下令退居山谷,可这山谷我探查过,容纳万人可以,容纳十万人实在是……”季十七摇头。 季宴时打断季十七的话,“以百人或千人为单位,分散在附近州县山区,怎么谋生应当不用本王教吧?” 季十七惶恐应是。 孙五爷和向春雨对视一眼。 向春雨开口,“王爷。” 季宴时垂眸看她。 “王爷,您之所以会如此,不只是因为中毒受伤引发了旧症,还因为您中了蛊。” “蛊?” 孙五爷上次给季宴时把脉就察觉不对,只是他是医者对毒物蛊物不熟悉。 向春雨是用毒高手对蛊也不陌生,她今日能专心把脉,自然断出病因。 向春雨点头,“若我所猜不错,应当是……” 向春雨话还没说完,季宴时眼睛赤红后又恢复成往日的清澈,目光扫了他们三人眼,转身离开。 向春雨:“……” 她还没说完呢! 季十七头一次见季宴时变脸,有点不适应,茫然问孙五爷,“五爷,王爷怎么走了?” 孙五爷没好气道:“大约内急吧!” 季十七:“……” 他是傻了点儿,但也没有这么傻。 孙五爷顾不上给季十七解惑,问向春雨,“什么蛊?好不好解?” 向春雨摇头,“蛊也分三六九等。一般蛊我都可以解。给王爷下的蛊并不是凡品。” 说句蛊王也不为过。 她解不了。 最起码在弄清楚什么蛊之前,她解不了。 季十七:“……” 问向春雨,“向婆……姐,怎么能确定什么蛊?” “我需要王爷一点血。你能帮我弄来吗?” 季十七:“……” 一脸慷慨赴死的决绝:“我试试?” *** 剩余支出的五两六钱银子都是买吃食花费的。 二十余口人吃喝,纵使谷里有蔬菜,偶尔季十七他们还会上山打猎贴补点荤菜,还是花了五两多银子买肉和调味品。 二楼的糖水铺子明账暗账都是赚钱的。 一楼果蔬铺子,整个三月就没有新会员。 二楼相反,会员比闰二月翻了一番,这个月加上会员储值,足足一百五十两银子。 盈利多了三分之一,足足有八百四十八两银子。 这个月沈清棠只干了一份活给自己发了七百文工钱,给崔晓云七百文,王如意也是七百文。 生意好,剩余两百文是奖金。 崔晓云下旬加入,但是她之前就在帮沈清棠做糕点也是七百文,下月涨工钱。 再去掉税银、铺子租金、交给公中的钱,减去给王如意的两成。 最终三月结余四百三十九两银子又一百七十八文钱。 当然,其中不少都是会员储值的银子。 *** 这天,沈清棠把王如意约到糖水铺子。 跟她面对面坐着,商量,“要不,咱们单独盘个铺子吧?二楼地方有点小。” 王如意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早就觉得二楼地方小了!我很多姐妹亲戚都跟我抱怨说咱们茶话会的隔间太小也太少,总共才坐四桌,一天还只营业六个时辰根本不够。” “只是……”王如意轻叹,“虽然我不懂生意,但也知道最近世道不太平,街上铺子一家接一家的关门,卖的多买的少,就怕买过来会亏本。” “其实我也担心这个问题。”沈清棠轻叹,“要不然上个月就跟你商量买铺子的事了。但是不买的话,咱们现在待客量已经到顶。 我翻了翻账本,这个月的盈利大都来自会员。可她们只是在咱们这里存了银子并没花多少。” 一直没有坐的地方,怎么花钱? 不花,就不算是真正的盈利。 不盈利还是小事,就怕时间久了,会员们心生不满,闹退款。 饥饿营销也要适可而止,一味饥饿就是赶客了。 沈清棠何尝不知,现在不是买铺子的好时机,轻叹一声,“我思前想后考虑了许久,还是觉得得盘个铺子。 若是租的话,咱们一直付租金,但是铺子是别人的。另外,我也去打问过,铺子不管租还是卖,价格已经到了底,纵使卖不出去东家也没有再降的意思。” 沈清棠想着新铺子不能离果蔬铺子太远,都是在周边打问,按照面积、地理位置跟果蔬铺子略有出入,但,大差不差都在三百两银子上下。 可见,北川的商铺已经到了底价。 王如意点头:“那……买?哎呀!经营的事我也不懂,你说买就买。用不着问我。” 她有点惭愧,什么都不懂,也帮不上沈清棠。 沈清棠知道王如意不懂,叫她来的目的也不单是跟她商量买铺子的事,而是跟她商量,“如意,买铺子,我想自己出钱。” “啊?”王如意一头雾水,“咱俩合伙你自己出钱?你是不带我了吗?” 可怜巴巴地望向沈清棠,“别呀!你带上我好不好?我可喜欢糖水铺子了,就想跟你一起做生意。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我以后会好好学的。” 沈清棠好笑地推开她晃自己胳膊的手,“我怎么会不带你?之前不也是我出的铺子?我是觉得,必要的时候,生意可以分割,但是铺子不好分。” 怕王如意再误会,又补了两句,“不是想跟你分割。主要你也知道,如今世道不太平,北川很多人家都举家往外地搬迁。 留下的权贵人家也都是随时能抬脚走,留下是因为还有生意或者其他事情被绊在这里。” “ 跟你我也不说见外的话,你们家也是其中之一。你们家留在北川大概因为有生意也因为你爹在北川说一不二……” “反正万一打起来,说走也就走。 我们家的情况呢,你也知道,走,肯定是不能走。若你搬走,这铺子也是我的……我不想占你便宜。” 王三小姐默了会儿,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们家走还是留都轮不到我说话。甚至能和你一起开多久的铺子我都不知道。分干净点儿挺好。” 她素来是个活泼的性子,很难得会说这样成熟的话,更少见这样丧气的表情。 沈清棠不想看她这样 ,便换了话题,问坐在旁边不言语的崔晓云,“云姐,我娘和如意都夸你很聪明,学待人接客、记账都很快。你敢不敢挑战一下当大店的掌柜?” 第256章 耙地 “啊?换了店还要我当掌柜?”崔晓云连连摆手,“我不行的。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做做甜点我还行,真让我记账我总是出错。 这段时间说是我当掌柜,要不是沈夫人和如意小姐帮着记账算账,要不就是你自己算的。我真不行。” 沈清棠也知道太为难崔晓云了。 她学东西是快,可再快也不能这么短时间就学会当一个掌柜。 何况崔晓云压根不识字,要从零学起。 如今为了当好这个掌柜,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 店里不忙的时候在认字学算术。 在谷里干活时会背沈清棠教给她的乘法口诀。 就连烧火时,都会用烧火棍在灶台旁学记账常用的几个字。 “这样,盘铺子的事,咱们先定下来。等装修的时候,我再慢慢寻摸合适的掌柜。反正铺面大了,云姐要做的糕点饮品变多,也没时间当掌柜。”沈清棠松口。 崔晓云松了口气,喜笑颜开的应下。 王如意拍着胸膛自告奋勇,“找到合适的掌柜前,我可以先负责记账。我认字虽不多,但是简单的数字我会写,大不了我把哪桌客人花了多少银两记下来,清棠你来算账。” 沈清棠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还是咱们王三小姐聪明。” 三个人闲聊了会儿,王如意突然一拍脑门,“我们可以让九姨娘来当掌柜呀!” 沈清棠也很心动,她如今知道沈清紫出来那一趟有多不容易,这份人情不是道声谢就能还的。 也想过把沈清紫借出来当掌柜,只是觉得不太现实。 “你爹能同意让九姨娘出来抛头露面?” 像王员外这种在北川有头有脸的人物,纵使自己也经商,也让女儿跟她合伙做买卖,不见得会让自己的妻妾出来抛头露面。 毕竟王三小姐可以完全不出面,她天天往糖水铺子跑,纯粹因为自己喜欢。 “这……”王三小姐也不敢打包票,“我回去跟我爹好好商量一下,我觉得他应该会同意。毕竟他昨日刚娶了第十三房姨娘,应当对九姨娘没……”什么兴趣了。 说到一半,察觉这也不是好话,又住了嘴。 沈清棠并不在意,若是王员外的青睐就是家暴,那进他的冷宫反倒是好事。 *** 四月,谷中依旧以忙碌为开端。 清理干净杂草的空地需要松土。 松完土的空地需要重新整平。 刚犁完的耕地或者用铁锹翻完的土地往往不会很平整。 尤其是耕犁翻的土地,往往是大块的土块,或者大草根抓着土成为土疙瘩。 这样的地也没法种,需要把草根弄出来,把大块的土弄碎,石瓦片也得清理出来。 平整土地的过程叫耙地。 耙地和翻地一样,可以用牲口也可以用人力。 人力耙地用的工具跟猪八戒手里的九齿钉耙差不多,可能钉齿更多些。 人站在地里,双手握着钉耙从前往后用力一耙。 土会碎,石块和草根就会被搂到脚边,可以捡起来扔出地,也可以搂完一列再捡,亦或是前面有人用钉耙耙地,后面有人捡砖瓦、草根。 用牲口耙地,得用木耙。 木耙的整体造型是像门框一样的长方形,木框一整周都是密密麻麻的耙齿。 耙齿单个拿出来就细长的铁锥,上粗下尖。 木耙前方会有锁扣,把牛套卡进锁扣里,就可以像犁地一样耙地。 不同的是犁地需要人扶犁,耙地得有人站在木耙上,一来增加重量,二来掌握方向。 木耙上为了方便站人,会钉两块木板,每块木板也就一脚宽,其他都是镂空。 也就是说,人站在木耙上,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万一被耙齿拉过去,就是重伤。 站在后面耙上不光是个技术活,还是个危险的活计。 季十七说什么也让郑老伯在后面,他自己抢先跳上去。 以他的身手,就是牛突然发狂,把耙拉得飞起来,他也得稳住自己不掉下来。 但是郑老伯不知道,怕季十七有危险,不肯让他上,两个人争来抢去。 最后还是沈清棠看不过去,把郑老伯拉到前面,让他牵着耕牛,“老伯,不管是耕地还是耙地,最重要的是不是看好耕牛?你只要把耕牛牵好,还怕郑凌川那么大个人会掉下来不成?” 郑老伯一听,深以为然,便牵着缰绳,让季十七站在耙上。 季十七在卡锁扣的位置,用一根麻绳双起来从底下穿过去拉上来,一分为二,一手拉一根绳子用来维稳,人站在后面就不怕掉。 沈清棠抱着果果立在旁边看了会儿,不觉得危险倒是觉得很有意思,跃跃欲试,跟郑老伯商量让她也来一回。 郑老伯拗不过沈清棠只得答应。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只拉着沈清棠在需要耙第二遍的地里走。 沈清棠战战兢兢上了耙,她没有季十七大胆,不敢站着,就蹲在木板上,两手握住耙齿上方的圆柱。 走了两个两回后,沈清棠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刚玩上瘾,被季宴时从木耙上揪了下来,她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被塞了个孩子。 而季宴时自己已经跳上了耙,连绳子都不绑。 郑老伯:“……” 抱着糖糖的沈清棠,“……” 抱着果果的季十七:“……” 这……还是他们王爷吗? 哪怕沈清棠和季十七一再重复说季宴时不会摔着,让郑老伯放心大胆的赶着牛走,郑老伯依旧胆颤心惊,时不时就往后看。 他年轻时最厉害的时候也不敢像季宴时这样,连绳子都不拉。 季宴时跟了一个来回,大约觉得没意思,跳下爬犁,来找沈清棠要糖糖。 季十七看着近在咫尺的季宴时,恶向胆边生,把果果塞给沈清棠的同时,摸出怀里的匕首朝季宴时刺过去。 第257章 内讧 向婆婆说了,得要王爷的血才能断定王爷中了什么蛊。 季宴时虽没防备反应却快,单手抱着糖糖快速后退,另外一只手不客气地朝季十七拍了过去。 季十七能冠季宴时的姓,功夫自然不差,一偏身子躲过季宴时大部分掌风,还是痛到半个身子发麻 ,咬牙再度朝季宴时扑过去,还不忘招呼其他人来帮忙,“快来帮我!” 别说郑老伯,连沈清棠也懵了。 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吗? 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 看季十七拼命的狠劲,不像是闹着玩? 旁边田地里干活的几个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壮汉,听见季十七招呼二话不说拿着手里的农具就围了过来。 锄头、镰刀、麻绳、铁锹等不要命一样攻击季宴时。 季宴时单手抱着糖糖,以一敌五,不,敌六,七…… 围攻季宴时的人越来越多,反正再多的人扑过来他也游刃有余的样子。 郑老伯急了,松开耕牛的缰绳,往这边跑,一边跑一边喊:“别打了!别打了!” 刚平整好的土地,都是松软的土,郑老伯深一脚浅一脚,跑不快,急了还容易跌倒在地。 母牛好不容易得空休息,立在原地甩了甩尾巴。 小牛活泼,见脖子上的绳子松了想跑,然而它的绳子是拴在母牛角上的。 母牛不动,它走不了,急得原地转圈的跳。 沈清棠一开始也有点慌,过了会儿看出门道。 别看季十七他们攻的凶,却都不是为了要季宴时的命,而是想困住他。 一个个不要命一样扑向季宴时,看着是拼命的架势,结果手里的农具压根进不了季宴时的身就被打飞。 于是上演一群狠人耍无赖,不是想季宴时的腰就是要抱的他腿。 主打一个要困住他。 季宴时哪肯让他们近身? 足尖一点儿,飞身上树,躲开底下一群人,还得护着糖糖以免被树梢刮伤。 季十七二话不说跟着跃上枝头。 剩余的人,轻功不错的跟着上树梢打,轻功不怎么样的,试图攻击季宴时所在的树,迫使他站不稳自己下来。 沈清棠:“……” 说好的君子做派呢? 多打一? 有人甚至从地上捡土坷垃朝季宴时扔。 村里的小孩子打架都没这么无赖。 腹诽归腹诽,一群男人打架的场面看着还是挺让人热血沸腾! 沈清棠忍不住喊了声:“加油!” 瞥见摔倒的郑老伯,赶紧过去扶起来,“老伯,你别急!他们就是闹着玩!” 郑老伯不信:“哪有闹着玩还动刀子的?你抱着孩子离远点儿。” 推开沈清棠的手,跑到跟前去拉架。 “住手!你们别打了!” “郑凌川,你个兔崽子!你给我住手!” “你们都住手!” “……” 没有人听郑老伯的。 季十七不要命一样,挥着匕首往季宴时身上割去。 其他人也顾不上会暴露,摆开阵型,围殴季宴时。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 人多力量大。 蚍蜉撼大树。 沈清棠头一次见季宴时用拍以外的招数。 以往他打架或者扔人,都只是轻飘飘的挥挥手。 这回一只手被糖糖占着,用腿的时候更多些。 足尖点、挑、蹬,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可惜画面不是那么唯美。 甚至有些狼狈。 看得出来季宴时不喜欢近身作战,明明占了上风,单纯因为不想沾到季十七他们身上的土,快碰到他们时又收回手。 只这一瞬,季十七就能换招再度贴上季宴时。 沈清棠也对季十七刮目相看。 季十七给她的印象一直是木讷、老实,以及一张人畜无害很普通很大众的脸。 干活很勤奋,不善言辞。 总之,应该是个老实的好人。 可这个好人打起架来,用的是各种流.氓招数。 他显然也知道季宴时怕脏,动辄抓一把土就朝季宴时扬过去。 季宴时得防着糖糖被土迷眼,还得努力不让自己被他们抓到,一时间战况有点胶着。 季宴时想放倒他们脱身也并非易事。 田间离小院百丈远,很快,其他人也听见动静赶了过来。 连孙五爷都一瘸一拐,飞奔着跟过来。 郑老伯见来了人,十分开心,拉住打头的书生,“快!快!你们快分开他们。” 被拉住的书生“啊?”了声,没有半点犹豫拉着郑老伯往一边走,嘴里劝道:“老伯、你先坐会儿。过去容易被误伤!放心,他们就是切磋,以前在军营就这样。” 郑老伯怀疑的看向战场,是这样吗? 切磋都这么玩命的? 几个书生明显能文不能武,也不往跟前揍,站在远处摇旗呐喊,拉偏架。 还有人给季十七他们出谋划策。 “孙武,你攻他下盘 !” “赵煜快,从背后扑他!” “快闪开……唉!“ “……” 最后到的崔晓云一头雾水地到沈清棠身边,“他们怎么回事?” 沈清棠摇头,“不知道,突然就打起来了。” 她把果果塞到崔晓云怀里,想上前去找让季宴时要糖糖。 一群男人打架,别误伤了糖糖。 还没等到跟前,就见向春雨过来,从她布袋里抓出一把毒虫就扔了过去。 什么蜈蚣、蜘蛛、蝎子等齐齐朝季宴时过去。 季宴时随手扯了根树枝,单手甩了几下,打掉毒虫。 自始至终,他都是侧着半个身子对敌,把糖糖保护的严严实实。 一种说不清的滋味渐渐从沈清棠心底升起。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季宴时会这么喜欢她的孩子。 但是这样的季宴时确实有当孩子干爹的资本。 干爹也是爹。 沈清棠上前,朝季宴时伸手,“把糖糖给我。” 她仗着自己是女人,这群人不会跟妇孺动手,直接走进包围圈。 反正这场仗,本来就不公平。 季十七他们都不讲武德,她为何不能利用他们不打女人的作风? 果然,不但没有人对沈清棠动手,他们动手时还得绕开沈清棠。 季宴时趁机把糖糖递给沈清棠。 没有糖糖这个“小累赘”,季宴时再无顾及,几个回合就把所有人撂倒在地。 拍了拍身上的灰,过来找沈清棠要走糖糖,转身离开。 其余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大伤没有,皮肉之苦肯定免不了。 郑老伯一脸茫然:“到底怎么回事?” 第258章 这是还跟她冷战呢?! 向春雨也是“横七竖八”之一。 她捂着老腰呲牙咧嘴地站起来,愤愤指着季十七骂:“你们多人制不住他一个单手抱孩子的?白长这么高个吃这么多饭!” 就差把“饭桶”挂嘴边。 沈清棠觉得没直接骂,不是因为给季十七留情面,是给郑老伯面子。 季十七也委屈,“我们能困他这么久,已经不错了。” 以前哪有这战绩? 别说这些武功相对稀松的武将,平时就是他们影卫,也休想轻易碰到王爷。 取血的任务比杀他都难! 沈清棠摇摇头,幸好沈屿之和李素问进城还没回来。 沈清柯在书局。 要不然拉架的人多了,季十七他们更难得手,还得被李素问唠叨许久。 崔晓云是因为漏了一样食材回来取,恰好赶上这场闹剧。 闹腾过后,大家继续各忙各的。 孙五爷和向春雨被沈清棠留下。 三个人坐在田地旁临时搭建的凉亭下。 沈清棠抱着果果,挨到向春雨身边,左右张望下,低声询问:“你们这是想对季宴时做什么?” 单纯切磋她是万万不信的,季十七都动刀子了能是切磋吗? 说翻脸也不至于,彼此都避开对方的要害。 真要豁出命去,被糖糖拖累还龟毛的季宴时怎么也得挂点彩。 本来,沈清棠是不想管他们事的。 刚才季宴时对糖糖的保护她看的见,总归得问一句。 孙五爷和向春雨对视一眼,两个人齐齐开口。 “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 “你能不能给季宴时放点血?” 沈清棠:“……” “如果帮忙是要给季宴时放血的话,我拒绝。” 向春雨追问:“为什么?” “他什么德行你们比我清楚。方才你们也试过,你们十几个人一起打他,连他衣服都没弄脏,我怎么放他血?” 向春雨:“……” 不甘心道:“要不你跟上次一样,直接找他要血?” 上次沈清棠直接让季宴时喝药,季宴时就喝了。 说不定这次也可以。 沈清棠:“……” “也不知道你们高看我还是小看季宴时。” “这忙你必须得帮!”向春雨话说的硬,语气是软的,还拉着沈清棠衣袖摇晃,“我需要他的血确定他的病。” 孙五爷拄着拐,朝沈清拱手行礼,“棠姑娘,拜托了!他在谷中快半年了,再耽搁下去会有大麻烦,甚至会波及你们。” 话说到这份上,沈清棠自然无法再拒绝,点头,“我试试。” *** 说试就试,沈清棠当即抱着孩子回小院找季宴时。 回小院前还去找季十七借了那把匕首。 回到小院,先给两个孩子喂了奶,又泡了些奶粉。 确切地说是沈清棠抱着果果喂奶,季宴时给糖糖冲奶粉。 果果挑食,米粉和奶粉都不喜欢。 还不到四个月的孩子就很有脾气,说不吃就不吃。 饿到哭也不肯喝奶更不肯吃米粉。 相对而言,糖糖好喂养的多,米粉、奶粉来者不拒,给啥吃啥。 明明出生时果果比糖糖大一圈,三个多月过去,糖糖比果果大了一圈。 不知情的人总以为糖糖是姐姐。 沈清棠喂完奶,抱着果果从房间出来,季宴时抱着糖糖坐在露台上晒太阳,糖糖两手小手还抱着奶瓶嘬个不停。 奶瓶是定制的。 大乾其实有奶瓶,奶瓶历史相当悠久。 只是古代的奶瓶跟现代奶瓶是两种东西。 现代奶瓶无限贴近母乳,古代奶瓶只是为了把乳汁喂进婴儿嘴里。 最早的奶瓶材质有兽角、陶土等等。 造型各异,奶嘴跟茶壶嘴有一拼,只是更细一点儿。 沈清棠觉得不好,便想自己做。 却苦于没有足够的材料,思来想去只能找人定制。 大乾没有橡胶硅胶这种东西,软材质常用的就是动物皮。 比如猪皮、牛皮、羊皮等。 用以裹车轮、做水囊、皮囊等。 沈清棠找人做了一只小小的牛皮水囊,水囊上的水嘴留的很细,最上端用剪刀剪开一个小小的三角口,供婴儿吸食。 其实也可以自己做,一来她没时间,花钱定制更有性价比,二来,动物皮革处理不好会有异味。 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干,反正沈清棠如今没那么缺钱。 沈清棠看着喝奶粉的糖糖有点心疼,嘀咕了句:“果然,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她不想做偏心的娘,在保证果果基本营养的前提下,还是会尽量给糖糖她那份口粮。 为此,沈清棠最近每天花很多时间在研究辅食上,就为了让果果吃东西。 “季宴时。”沈清棠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季宴时掀眸看她。 “你能不能放一滴血给我?”沈清棠开口。 见沈清棠拿着匕首往季宴时身边走,向春雨和孙五爷就往跟前凑。 闻言,向春雨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这也太直白了点儿! 季宴时长睫垂下,低头看糖糖。 沈清棠:“……” 几个意思? 孙五爷和向春雨乐不可支。 尤其是向春雨,一向嘴比脑子快:“哈哈,踢到铁板了吧?!” “是呢!”沈清棠笑得很温柔,“既然这样,那就不要了呗!反正我又不缺血。” 向春雨:“……” 我缺! 她轻咳两声,赔笑:“棠妹妹,你大人大量,别跟姐姐一般计较。血的事还得靠你。” 沈清棠摇摇头,一脸无奈。 她只得使出杀手锏,“季宴时,你给我点儿血,要不然我不让你抱糖糖了。” 季宴时的回答是抱着糖糖跃上了房顶。 如今太阳出来,天就暖和了,在屋顶上晒太阳很舒服。 沈清棠:“……” 无奈朝向春雨摊手:“我尽力了!” 心里却想的是:不是吧?季宴时还怄气呢? 这是还跟她冷战呢?! 第259章 烧光、杀光、抢光 买铺子的事,纵使王如意没有意见,沈清棠还得跟自家人商量。 晚上特意把沈清柯也叫了回来,趁吃饭时间,沈清棠跟沈家人提了买新铺子的事。 沈清柯第一个反对,“我不觉得眼下是买铺子的好时机。书局开了几十年,如今我们东家都动了要卖书局的心思,可见生意难做。” 沈屿之也摇头,“我也觉得不妥。咱们果蔬生鲜超市,生意越来越差。 别说其他园户的菜都开始供菜,就连那些大户人家的菜园子、田庄都开始种菜。地里的野菜也陆续能吃。 下个月估计日常零散卖的菜,都不够交税的。” 这个月大概还能持平,下个月怕是暗账都不赚钱。 李素问也忧心忡忡:“清棠,新铺子是非买不可吗?你看最近街上的铺子关门的越来越多,我觉得还是把银子握在手里踏实。” 沈清棠见全家都反对,本来坚定的想法略有些动摇,随即又恢复坚定,“我认为还是该买。缘由有三。” “一,糖水铺子生意越来越好,二楼空间严重不足。 春夏时节,权贵女眷、名门仕女都爱寻个由头出门,什么踏青宴、赏花宴、迎春宴,不外乎都是为了出门的由头。 而咱们的堂客茶话会是一个她们不需要理由就能来的地方。 若是聚会,四人卡座都不够用。我想着要雅间也要大厅,能坐多人的大厅。” “不管如何,铺子的价格已经到底。这时候买铺子也算不得亏。总好过咱们租了铺子,装修好,生意红火,东家坐地起家的好。” 沈清棠不知道古代人会不会更道德一点。 反正在现代,那种看见商户生意好坐地起价涨租金的房东比比皆是。 坑的商户苦不堪言,搬走吧?维护的老客户要丢,装潢损失巨大。不搬?就得把利润大头上交房东。 若是都涨价也就罢了,周围邻居还是差不多的价格,单自家涨价,心里憋屈。 沈清棠见过身边人创业遇到过这种情况的,气得要死。 “第三,只要咱们一直经商,买铺子横竖不会亏。最多十年就回本。退一万步说……”沈清棠顿了顿,瞥了孙五爷和向春雨眼,才接着道:“万一哪天敌人攻进来,北川被别国占领。 除非他们要实行三光政策,否则他们也需要百姓交税来供养他们,自然也需要商人经商,到时候,我们还是有活路。 若真实行三光政策……咱们命都不一定能保住,铺子的事就别想了。银子在手里也会是催命符。” 向春雨莫名其妙,沈家人商量事看她做什么,还是说到敌国入关才看她,除非跟她有关。于是,她问:“什么是三光政策?” “烧光、杀光、抢光。” 一桌子人齐齐沉默。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上位者看的都是大局,他们只考虑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用少数人的牺牲就保护多数人的安危。 以前,沈家在京城是被保护的大多数,甚至是最安全的少数。 如今流放北川。 边关县城北川就是那个最小的代价。 包括沈家人在内的北川百姓无疑会是被牺牲的少数人。 没办法,边陲之城,一向如此。 输了,边关百姓苦,赢了,不见得有边关好事,打仗,苦的还是边关百姓。 向春雨和孙五爷忍不住往季宴时的方向瞄。 而季宴时头一次在吃饭时分心,他看着沈清棠没言语,眼角猩红。 沈屿之挥挥手,“咱们日子才过好,管以后做什么?指不定哪天遇见大赦,咱们就能离开北川了。就算回不去京城,总归能换个地方不是? 夫人说的对,兜里有银子才安心。但是有银子不等于坐吃山空。 眼下果蔬铺子赚钱不多,田地里还只有投入没有产出,不若就听清棠的再买个铺子。毕竟只有糖水铺子眼下还赚钱。” 李素问向来听沈屿之的,点头,“家里的银子还趁手,买!” 沈清柯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 倒不是还想继续反对。 既然家人都支持,他想说要不把书局一起买下来? 转念一想,其他铺子三百两,书局最起码要五百两,掏空家底怕也不够,又闭上嘴。 沈清棠注意到沈清柯脸上的纠结,主动问他:“二哥?你想说什么?是还有顾虑?” “不是。”沈清柯摇头,放下筷子,“没有。你素来思虑周全,做事面面俱到,你说能买那就错不了。” 他们每个人的顾虑,沈清棠都考虑过,既如此还要坚持买铺子,那应当就该买。 沈清棠仔细琢磨了下沈清柯刚才的话,跟着放下筷子,“二哥,你是不是想把书局盘下来?” 沈清柯目光闪躲,“怎么会?” 沈清棠也没在追问,只嘱咐沈清柯,“你们东家对书局有感情,眼下可能只是喊喊。若是他真有意把铺子往外盘,二哥你回来说一声。” 沈清柯摇头,“我没想盘书局。” 五百两银子,做点什么不好?! 沈清棠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暗暗把这事放心里。 一家人很快聊起别的。 自打入谷起,沈家人就习惯在晚饭时聊天、商讨事情。 最先被同化的是季宴时,接着是孙五爷。 向春雨不用同化,她本身不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 入夜,季宴时再一次出现在孙五爷的房间里。 被吵醒的孙五爷忙拉了下墙上的绳子,才起身行礼。 他们都随时准备着季宴时会再次醒来。 为了方便季宴时召见其他人,孙五爷特意装了一条铃铛绳子到季十七他们的帐篷里。 季十七他们的帐篷就在小院不远处。 向春雨更是早早做了准备,看见季宴时第一反应是从枕头下方掏出碗和匕首递给季宴时,“王爷,我需要验血。” 为了这一刻,她这些日子都睡在孙五爷房间里。 她睡床,孙五爷打地铺。 季宴时也不问为什么验血,接过匕首,往碗里滴了两滴血。 孙五爷接过碗解释:“王爷,您中了蛊。” 季宴时点头,“多久能解?” 孙五爷看向春雨,这不在他能力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