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嫡妻上位手札》 第234章潇潇郡主挨打 “连少夫人,你的意思给足凌源先生银子,他就会写出戏文。阴鬼先生得知盛世戏楼上演新戏,便会自动出现,到时我们只用守株待兔...” 呵呵,兔子是阴鬼先生。 潇潇郡主自我感觉良好,想通关键后,忍不住出言讽刺,“连少夫人恐怕猜测有误,嗜好银子那等俗物之人,凌源先生怎会是贵人。” 果然是智商不够的傻白甜少女啊,潇潇郡主这一句话,精准误伤王菊娥。 潇潇郡主倒是勇猛,这些话当着王菊娥的面说,就差直说王菊娥满身铜臭,上不得台面,脏污了贵人身份。 “潇潇?”文月公主的脸色不自然,想要制止,可惜,为时已晚。 “公主娘亲,依我看,连少夫人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凌源先生爱银子,那就拿银子砸就是了,多么简单的道理。可,连少夫人故意藏着掖着,还不是想从公主娘亲这里得到更多的好处。” 潇潇郡主讨厌林浅意,满满的恶意都不屑掩饰一两分,她从未厌恶一个人,林浅意是第一个。 只是,她此时还不懂,她厌恶的是占着将军府少夫人的女子。 “连少夫人同那位凌源先生,又有何不同?” 林浅意心想,年轻人啊,姐就让你先过足嘴瘾,待会儿让你感受到肉疼的酸爽。 “文月公主将潇潇郡主教导的挺好。”当面讽刺,唯有王菊娥敢。 因为,林浅意万万不敢啊。 她这只惜命又可怜的小虾米,一直都是小心翼翼求生存,也不知得等到哪一日,她能像王菊娥这般傲气肆意。 “菊娥姐姐?”文月公主没想到,王菊娥会为林浅意出头。不不不,定是她想岔了,刚刚潇潇言语不当,惹得王菊娥不喜。 “别别别,我何德何能,当不起文月殿下叫这声‘菊娥姐姐’。”王菊娥面上云淡风轻,但身上的气息已变。 “文月公主好生将养着身子,我还要回宫复命。”王菊娥起身,看了一眼仍坐着未动的林浅意,语气不怎么和善,“连少夫人还不想走?公主府的景赏了,病人看望过了,礼也送到了,还等文月公主留你用午膳?” 林浅意哪里敢啊,麻溜起身告辞,顺势接话,“臣妇怎能扰了公主殿下休息,若将军知道,定会说道臣妇不懂事。” 文月公主心里气恼,事已至此,她若出声挽留,最后没脸的还是自己。 可脸皮不厚,如何能请来阴鬼先生。 王菊娥,文月公主得罪不得。 林浅意,文月公主也不好得罪。 凌源先生这条路,既然可用银子铺成,那就值得一试。如今这般的光景,文月公主觉得自己早没有多余选择了。 “菊娥姐姐?” “连少夫人?” 文月公主着急起身,起得猛了,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一阵发软。 “公主娘亲?”潇潇郡主眼疾手快,赶忙扶住文月公主。 潇潇郡主这一嗓子吼的,王菊娥和林浅意齐齐停下脚步。 她们这会儿要是假装没听到溜之大吉,若文月公主来个当场暴毙,以潇潇郡主那冲动又傻的性子,肯定将黑锅优先甩到林浅意的身上,立马传出流言蜚语,说林浅意活生生气死了文月公主。当然,王菊娥一个“帮凶”的栽赃也跑不掉。 你说冤不冤,还没没地方说理去。 林浅意正思量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王菊娥抢先一步,“快叫太医。” 谁知,太医赶来的速度还是慢了些,啪啪,文月公主的巴掌落在潇潇郡主的脸上。 虽然文月公主经年累月与汤药为伴,身子骨弱,力气不如连七八岁幼童。奈何潇潇郡主养得身娇肉贵,一张小脸粉嫩,嫩到能掐出水来,文月公主这两巴掌力气不足,还是给潇潇郡主的小脸上留下两个清晰的巴掌印。 “公主娘亲?”潇潇郡主震惊到忘记捂脸,也忘记哭。 “潇潇,还不赶紧跪下,给菊娥姐姐磕头道歉,如果菊娥姐姐不能消气,不能原谅你,今儿你就跪到天黑。” 王菊娥脸色大变。 谁也没想到,文月公主忽然“失心疯”,发起疯来连自己疼爱入骨的女儿都打。 林浅意看不起文月公主的神经病做派,脸色自然不怎么好看,心里禁不住吐槽:文月公主若真有能耐,真豁的出去,就先抽自己两耳光,她林浅意立马回府抱住连盛的大腿,求他告知阴鬼先生的踪迹,或者亲自请来阴鬼先生,送到文月公主的面前。 哼。 果然最是薄性无情皇家人,林浅意抿着嘴,不做声,心里已将文月公主记在小本本上了。 偏偏,这个档口,蜜香回禀,“少夫人,将军受伤,请您速速回府。” 没等喘气的功夫,宫里来人,急冲冲而来,“王夫人,太后娘娘突然昏厥,请您即刻入宫。” 戏,戛然而止。 事赶事,就是这般凑巧。 “文月公主将我架在火上炙烤,小心烧着自己的一双手。”王菊娥扔下一句冰冷的警告,转身离开。 临上马车,王菊娥叫住林浅意,“浅意,你回府后告诉连盛一句话,既然受了伤,伤筋动骨就得养上一百日,后宫里的水本就是一池浑水,莫趟进去。” 林浅意一愣,喜的是,王菊娥叫她“浅意”,多亲昵。忧的是,连盛趟得是后宫的浑水,铁定与昭月贵妃有关。 又是昭月贵妃又是昭月贵妃... 昭月贵妃又疯癫又有病,一边想弄死她,一边还想折磨她、羞辱她,没完没了,无休无止啊。 “是,浅意明白,女人的事情还得女人来解决,男人不该凑热闹才是。”林浅意一点就通,况且她心甘情愿成为太后娘娘手里的一把刀,目标对准昭月贵妃,这一点,她没瞒着王菊娥,大大方方告知。 “娘亲?”林浅意笑着拉住王菊娥的手,“浅意好期盼快一点再快一点叫您娘亲。” 林浅意坐在马车上,将连盛骂了一路,活该他受伤,她才不心疼,不仅不心疼,待会儿见着人,先幸灾乐祸一番。 她就知道,一旦昭月贵妃出手,连盛那个傻子,一不吱声,二不反抗,三也不逃不躲... 所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两厢情愿的事情,旁人何苦操心担忧。 可是,林浅意管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快要气死她了... 第235章狐狸精养狐狸 林浅意见着人时,连盛袒露上身,大猛正动作麻利地上药。 明明,大猛前一瞬动作娴熟,下一瞬却笨手笨脚碰到连盛的伤口,还不小心打翻了药粉。 “滚!”连盛痛到怒吼,大猛这混蛋下手没轻没重,竟敢偷偷戳他的伤口。 连盛想说,他只是受伤,不是死了,感官还健在。隔老远,连盛已感知到林浅意的气息,有只猫气呼呼的,亮出利爪,准备挠他呢。 “少...少夫人?”大猛眼里一喜,灵机一动,直接将另一瓶药膏塞给林浅意,“少夫人,你可算回来了,您再不回来,将军府的天要塌下来了,奴才这条小命危矣。” “这细致活,奴才做不来,得劳烦少夫人为将军上药,辛苦少夫人照顾将军了。奴才...奴才还得去太医院一趟,重新取些药。” “将军可怜呀,伤得这般重,该多痛啊...” 大猛脸上的表情,不说精彩,但也挺丰富了。 笑话,身为连大将军的心腹,这点儿眼力见,必须得有;悄咪咪使暗力,得会。接下来的一场苦情戏,得给将军安排到位。 大猛趁捡药瓶的空挡,凑近一点,“将军,记得卖惨,越惨越好啊。” “现成的苦肉计,得用,不用白不用。” 大猛溜得极快,完全不给林浅意拒绝的机会。 其实,林浅意也没想着拒绝,她总得假意找点事儿做,以方便留下来,气一气连盛,好让他真真切切感受一回,身上的伤火辣辣痛着,心里的气蹭蹭往上冒着。 “将军该不是胆大到后宫当登徒子,被人抓了现行?”林浅意主动开口,准没好话。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是她太过自信了,以为经过她日复一日的努力,连盛该清醒了,不会再跳进昭月贵妃的火坑,哪知,昭月贵妃动一动手指,连盛还是犯蠢。 在回府的路上,蜜香只说连盛受伤与昭月贵妃有关,蜜香还想说细节,却被林浅意阻止。 林浅意不想听蜜香说,她要听连盛亲口说。 “昭月贵妃养的狐狸跑不见了,寻到冷香殿,却撞见一名低等嫔妃和禁卫军在冷香殿偷情...” 林浅意听了个开头,就没忍住插一句嘴,“果然,狐狸精养狐狸,最合适了。” 连盛趴在床榻上,歪着头,盯着林浅意看。 他得承认,伤口很痛,心里却滋生出愉悦的情绪。 他又不是反应迟钝,林浅意嘴上说话难听,可眼里的心疼晃了他的眼,暖和他的心。 “昭月贵妃一怒之下,将犯事的嫔妃和禁卫军送到慎刑司严刑拷打,等我赶到慎刑司之时,人...已经死了。” 林浅意震惊到了,富贵尽头的皇宫,堆积的是人命啊。 “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太后娘娘不管?皇上护着?” 连盛捏住林浅意的手,紧皱眉头,“林浅意,伤口痛。” “大猛粗鲁的很,我又不愿旁的女子占我的便宜,林浅意,这上药的活只能你来。” 这是...冲她撒娇? 林浅意本想一巴掌拍在连盛的脑袋上,痛死他活该,她要心疼,算她傻。 她得气还没消,他好意思撒娇。 挣扎不过一瞬,林浅意气呼呼甩开连盛的手,净手,挖出药膏,仔细涂抹... 好吧,算她傻。 “死的嫔妃叫林美人,份位低等,父亲是一名县令。像林美人这样的女子,一无显赫身份,二无绝色美貌和聪慧头脑,在皇宫那等地方,日子过得只比宫人好几分。” “倒是那名禁卫军,有点来头,名叫苏阿时,他的姑母是苏嬷嬷。苏嬷嬷是侍奉太后娘娘的老人了...” 林浅意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昭月贵妃这是何意?明目张胆寻太后娘娘的茬,就因为太后娘娘入住君后殿,害的封后大典延迟?” “可,昭月贵妃此举,说不过去啊,还不如给太后娘娘下毒来得干脆,要么毒死,要么弄坏太后娘娘的身子,完美解决。” 林浅意一时想不通。 连盛深深吸了一口气,万幸这是在书房,明面上有护卫守着,暗里还有暗卫,不管他们说什么,绝不会传出去一个字。 林浅意这张嘴,又毒又利又狠,真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往外说。 连盛没有回答林浅意的疑问,接着说起另外一件事,“太后娘娘这几日身体不爽利,得到消息已是今日清晨了。” 这几年,太后娘娘不在宫中,宫权大半在皇后娘娘的手里攥着,小半落在昭月贵妃手里。 皇后娘娘死后,昭月贵妃成为名副其实的后宫第一人。 太后娘娘回宫不久,宫务还没来得及插手,若不是王菊娥强势帮忙,只怕太后娘娘在昭月贵妃的手里,讨不到好处。太后娘娘想故意占着君后殿,也得一等再等了。 昭月贵妃先是处置了林美人和苏阿时,这件事情,昭月贵妃定是禀告过皇帝,只不过,话由她说,她说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但,昭月贵妃隐瞒消息的能力,的确不一般。 “太后娘娘气不过,拖着病体去昭月殿问一个说法。当太后娘娘走到御花园是,花丛里忽然窜出一只野猫,先是惊到太后娘娘,又吓到正在采集露珠的珍妃娘娘...” “珍妃娘娘有孕了。” 恕林浅意的脑袋一时转不过弯,她还是没想明白,昭月贵妃设计这一环套一环的计策,为了左手对付婆母-太后娘娘,右手害情敌-珍妃娘娘? 昭月贵妃当真在全心全力宫斗? “昭月贵妃在生你的气,所以,借此机会警告你?”林浅意的目光落在连盛布满伤痕的背上,执的是鞭刑,打在连盛的身上,心里更痛吧。 皇帝的心,从来没软过一分。 对于林浅意的聪慧,连盛已见识过多次,见怪不怪了。 有些事情,他只提说了开头,林浅意就能分析到位过程,还能猜测到结果。 连盛觉得,同林浅意说话,不累的慌,还很有趣,还有几分...上瘾的感觉。 “昭月贵妃向皇上进言,说我作为禁卫军统领没能约束手下,苏阿时主动诱惑林美人,坏了皇上的名声和脸面。” “皇宫乃天子居住之地,竟在御花园出现野猫,今日惊的是太后娘娘,吓的是珍妃娘娘。若他日出现刺客...” 第236章少夫人是将军的止疼药 事发突然,不是连盛无能,而是昭月贵妃忽然出手,动作快准狠不说,皇帝又毫无原则地偏袒昭月贵妃。 “事实”面前,连盛不能为自己辩解,亦无力反抗。只得跪下认错,受了这顿鞭刑,也受了昭月贵妃的警告。 “痛不痛?”林浅意只觉得心里酸痛,眼睛似乎进了沙子,磨的生痛。 泪,落在连盛的背上。 她心里的怒火,消失了。 “连盛,你今日挨的打,我会帮你讨回来。”林浅意说完,自个儿先愣住了。 “好,林浅意,我等你帮我讨回来。”连盛赶忙将脸转回去,生怕林浅意瞧见他脸上的得意之色。 大猛惯会偷懒,直接将伺候主子的活计扔给林浅意,她又不是奴婢,连盛也没给她发月银啊。 不过,连盛仗着受伤,指挥她干活倒是顺溜,一会儿渴了要喝茶,一会儿饿了要用饭,一会痛了要涂药,一会儿痒了要吹吹... 连夫人来看过一回,没说半句心疼的话,倒是差点将连盛气个半死,“连盛,这顿鞭刑将你抽清醒了没,还没清醒的话,就祝你下回再挨打,打残活该,打死是命。唉...” 训完连盛,连夫人拉着林浅意的手,满眼心疼,“唉,就是拖累了浅意啊。” “不过,浅意莫怕,有娘亲在,如果连盛当真被打残或者被害死了,我便做主给你和离书。你去追求自由和幸福,他不配你...守活寡或守寡...” 听听,这是亲生母亲说的话吗? 偏偏,林浅意还故意接话,“浅意全凭娘亲做主。” “但是,我也心疼娘亲啊。如果将军变成残废,我就努力赚银子,请人照顾将军,这些脏活累活,怎能让娘亲来做。” “如果将军被人害死了,我就和娘亲离开京城,游历山川,欣赏美景,品尝美食...再娇养三五个貌美的小少年...” 连盛气到呕血。 连盛告假养伤,几乎是日日受气,气着气着,也就习惯了。 不过,总算林浅意还存着一点良心,嘴上说话气人,但照顾他细致,等同于功过相抵。 连盛伤在背部,整日得趴着,或者侧躺。如今,两人朝夕相处,多的是时间,眼前的美男子只能欣赏不能吃,林浅意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将军,我设计的这套衣裙如何,是不是极显身材?”林浅意今日换了一套新衣裙,巧玉儿有一双巧手,可惜人不在身边,幸好她还有新秀这块珍宝。 连盛的目光,无处安放,手上握着的兵书,差点掉在地上。 好险啊。 有点儿丢脸。 他不想看林浅意,可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都怪她故意在他的面前晃啊晃啊。 “林-浅-意!”连盛端着的冷脸,渐渐变了颜色,“好看!” 连盛几欲咬破舌头,他这是怎么了,明明要训斥林浅意,话到嘴边竟不受控变成了赞美。 “将军的眼光上佳!”林浅意扭着腰肢坐到床榻边,故意将身子往连盛的身上靠了靠,又蹭了蹭。 “将军此刻看着我,是不是心潮澎湃...” 撩拨连盛,她擅长,亦娴熟。 连盛这个美男子,她只能饱眼福不能满足口腹之欲。 那么,她这朵娇艳欲滴的花儿,连盛只能眼馋不能享受。 气死他,急死他,难受死他。 “我已让新秀置办一间铺面,招一批绣娘,我设计花样,新秀经营管理,取名霓裳阁。” “将军可否给风月楼的管事知会一声,日后风月楼里美人的衣裳,由霓裳阁供货。看在将军的脸面上,我保证价格公道,还能助力风月楼一跃成为京城生意最红火的温柔乡。” 连盛的脸,更黑了两分。 倒不是怀疑林浅意说大话,相反,就是清楚她的能力,连盛心里的火烧得更旺盛了些,敢情她一边乱他的心神,一边和他谈正经的生意。 还有,她试图占他的便宜。因为,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我要风月楼一成利润,不过分吧。” 林浅意还是大意了,天真了,连盛是背部受伤,仅此而已。他身体的其他部位,如常健康,功能俱在。 所以,连盛腾地一下站起身子,捉住她的手,将她逼到墙壁,“林浅意,我现在很疼,你就是我的止疼药。” 男女力气生来悬殊,林浅意在绝对力量前面,遵循“好女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当即举手投降。 林浅意想得开,连盛这位情欲搭子都已表达他的诚意,带伤干活,她还矫情什么劲儿,尽情享受吧。 又又又又...又又又又是一室春色啊。 好巧不巧,宫里来人,这回来的是昭月殿的一等宫女巧萃,奉昭月贵妃的命令,送上好的伤药,以示慰问。 昭月贵妃手握凤印,行皇后权力,执掌宫务,皇上派李大监走一趟,太后娘娘也赏下补品,昭月贵妃作为后宫第一人,她自然得有所表示了。 “巧萃姑娘,真是抱歉,你来得不凑巧,将军一刻钟前刚服用安神汤,这会儿睡着了。”大猛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忽然想出这等主意。 至于叫醒将军,巧萃不过一个一等宫女,还没那么大的脸。 “唉,将军的整个背部血肉模糊,里衣和血肉粘连在一起,府医清理了一个时辰,才上成药。这几日,将军服用安神汤之后,才能入眠几个时辰...” 巧萃有些不信大猛的说辞,连大将军是长安国赫赫有名的战神、杀神,受一顿鞭刑,怎会如此脆弱。 巧萃心里生出疑惑,自然不敢明着问。 再说,连大将军缘何受的鞭刑?这里面自有昭月贵妃的手笔。 只是,巧萃心里也琢磨不透主子的心思,为何要得罪手握实权的禁卫军统领?就算撞见禁卫军和后宫嫔妃行苟且之事,也有更平缓的法子处理,让连大将军欠下一份人情,不是更划算吗? 还有御花园里忽然出现的野猫,是意外,还是人为?昭月贵妃不曾调查一番,直接将错记在禁卫军的头上,实在是... 大猛细细观察巧萃的神情,叹息一声,“唉,我家将军是人,不是神,血肉之躯,会痛啊。可主子不吭一声,竭力忍耐,我身为奴才哪能看不见...” 话都让大猛说了,苦都让大猛诉了。 巧萃本就替自家主子心虚,便信了大猛的话。 可,大猛好生奇怪,她说话就说话吧,为何脸颊通红,红到耳根子了。 “大猛护卫,你脸红什么?” 第237章苏嬷嬷节哀 巧萃心下好奇,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脸红成这般模样的男子,怪有趣的。 “啊...”大猛被问住了。 他总不能说,刚刚他去书房禀告来着,然后就听见从书房里传来咿咿呀呀的那种声音。 那种声音,他熟啊。 他的脸,能不红吗? 将军带伤和少夫人恩爱,多可贵的毅力,多了不得的精神,他身为将军的心腹,自是得帮主子遮掩了。 可,真相不可外传。 情急之下,大猛脱口而出,“那个...那个...巧萃姑娘长得太美了,我...我站在巧萃姑娘面前,我控制不住的紧张,我一紧张,我就...就脸红。” “巧萃姑娘,对...对不住。” 大猛赶忙垂下头,生怕自己说谎的功力修炼不够,被巧萃看出端倪。 话说出口,犹如雨滴落地入土。 大猛还不知,此时他随口拈来的谎,竟为自己招惹到一场可怕的桃花债,差点毁了自己的幸福大事。 他更没料到,有朝一日,他能使上“美男计”。 当然,这是后话了。 林美人和禁卫军苏阿时的死,死得悄无声息,不曾激起一层水花。 也是,林美人自身无宠,娘家无势,还耐不住深宫寂寞,犯下大罪,死是她唯一的下场。 至于禁卫军苏阿时,怪只能怪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妄想给皇帝戴绿帽子,倒是个胆大的。 可惜,这个陷阱本就是昭月贵妃挖的,苏阿时掉入陷阱,搭上性命,他不冤。 所谓真相,有时候,并不那么重要。 皇帝下达命令赏赐连盛一顿鞭刑,过了两日,命李大监亲自走一趟,又是赏赐药膏又是赏赐补品。这便是皇帝惯用的手段,打完臣子的脸再喂一颗糖果子,足够恶心,足够恶劣。 好在李大监来得及时,原本打算趁连盛受罚想要看笑话,或者做点什么的朝臣,赶忙歇了心思,帝心难测,连大将军招惹不得。 李大监来过将军府之后,连盛以养伤之名下令关门谢客,谁也不见。 当然,皇帝或太后娘娘派来的宫人除外。 王菊娥的动作够快,连盛伤未愈,她已说服太后娘娘和皇帝,同意她认女。 苏嬷嬷来一趟将军府,取走林浅意的生辰八字。因为王菊娥说服太后娘娘和皇帝心动的原因中,有一项是林浅意的命格,就是这般巧合与神奇,旺王菊娥,旺太后娘娘,旺皇帝,旺国运。 与皇族有益,与国有利,这样的人,必须得用各种法子收为己用,变成自己人,方是上上策。 从前的王菊娥和连盛,如今的林浅意...这样的便宜,除过皇家,旁人皆无资格占。 苏嬷嬷侍奉太后娘娘几十载,沾染了太后娘娘的性情,说话不喜弯弯绕绕,直接奔赴主题。 “太后娘娘说连少夫人您是有大福气之人,太后娘娘还说,她虽未见过您,但王夫人称赞您是个好的,那就是个好的。她相信王夫人的眼光,一如她当年看上王夫人的眼光,自然会爱屋及乌了。” 这便是提前给林浅意吃定心丸。 “苏嬷嬷,我呀,说句厚脸皮的话,我早就想随娘亲入宫拜见外祖母了,等见着外祖母,我就赖着不走,求她老人家给我讲故事。” 苏嬷嬷心惊,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她见识过的人里唯有王菊娥敢说,没想到有生之年能见到第二个。 难怪,林浅意能入得了王菊娥的眼。 难怪,王菊娥为了林浅意甘愿顶着皇帝的猜忌认女。 难怪,王菊娥乐意将自己的软肋,拱手奉给皇帝。 犹记得王菊娥曾说过,“旁人都想同太后娘娘讲规矩,说礼仪,计权力,算得失...女儿嫌弃的很,女儿只愿和娘亲论温暖的母女情。” 苏嬷嬷当时还为王菊娥狠狠捏了一把冷汗,谁承想,太后娘娘听后神色未动,将王菊娥留在偏殿,而太后娘娘在主殿坐至天明。 后来,私下的时候,王菊娥只叫太后娘娘“娘亲”,“母后”那样的称呼,都是叫给旁人听的。 有一年守岁,太后娘娘喝了两杯果酿,便说,“我这一生过得风风雨雨,可菊娥愣是在半路上为我亲手搭建了一间草棚遮风挡雨啊。” 太后娘娘和王菊娥相处时,自称“我”,而不是“哀家”。 苏嬷嬷笑着,但笑容带着一丝苦涩和痛意。也是,苏嬷嬷刚失去亲侄儿,如何能笑得出来。 心里的伤口,不碰,它永远是愈合不了的伤口。唯有碰触了,甚至亲手揭开伤口,挖出腐肉,任污血流尽,伤口方能渐渐愈合。 “苏嬷嬷节哀!” 林浅意倒一杯热茶,送到苏嬷嬷的手里,“苏嬷嬷喝一杯热茶,身体和心会暖和些。” 苏嬷嬷一愣,眼圈禁不住发红发酸。 她万万没想到,今日走一趟将军府办差,还会意外得到林浅意的安慰。 苏嬷嬷硬撑着的情绪,在这一瞬,在头一回见面的林浅意面前,倒塌落地。 “阿时是个傻的,是他命中有此一劫,避不开,挡不住,怨不得旁人。都怪我,不该让他入宫当差,让他入了宫,又护不住他...” 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在茶盏里。溅起的热茶烫到了苏嬷嬷的手,可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不肯动一下。 林浅意的手,覆在苏嬷嬷的手上,安静地倾听苏嬷嬷的诉说。 苏嬷嬷心的苦,心里的痛,心里的恨...想要寻一个人分担,哪怕分担一点点,也是她的一线希望。 “阿时...连累了连大将军!” 冤有头,债有主,苏嬷嬷不怨连盛,反倒心里愧疚,这也是她特意求了太后娘娘办这趟差事的原因。 连盛受的这顿鞭刑,说到底,苏阿时也是诱因之一。 皇宫那样表面繁花似锦,内里深渊的地方,死一个人容易,救一个人太难了。 莫说连大将军,就是尊贵如太后娘娘,这些年对上皇后娘娘和昭月贵妃,过得何曾舒心过。 苏嬷嬷是明事理的人,她谁也不怨,谁也不怪。 但,她恨啊。 “苏嬷嬷,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之事。往后日子还长着,苏嬷嬷保重身体才是正经,咱们呀,慢慢来...” 苏嬷嬷怔住。 接着,喃喃道,“连少夫人说得对,往后日子还长着...” 第238章王大人您惧内 王菊娥认女,本就是京城的大事。可太后娘娘一道懿旨,认亲宴摆在君后殿,由内务府操办。 这就热油里滴入一滴水,炸开锅了。 王菊娥不愧是王菊娥,只能用奇女子来形容。 关键是,皇室主动插一脚王菊娥认女,又想要释放什么讯息? 一时间,无数帖子送到将军府,都被连夫人出面挡了。 连大将军养伤,连少夫人得伺候,连夫人早都不管事,也做不得连大将军的主...想见人,见不到。要打探消息,无可奉告。 王菊娥认女的消息先由户部尚书府传出,接着,有人向柳三夫人求证的时候,柳三夫人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一句“王夫人认女是一等一的好事,若属实,柳家自当准备一份厚礼恭贺才是”。 很快,太后娘娘的懿旨入户部尚书府,直接坐实先前的传言。 有胆够大的官员不敢去问王菊娥,两相比较之下,硬撑脸面堵住户部尚书大人,意欲打探一二。 可尚书大人两手一摊,“本官忙啊,得挤出时间说闲事,我家夫人说了,夫妻一体,她的时间就是金子银子,我的时间亦是。所以,这位大人,你看,现银、银票和欠条皆可。” 反正,这位掌管皇帝国库的户部尚书大人,张口“我家人夫人说了”,闭口“王菊娥说了”。说还不敢说一句“王大人您惧内”,若让尚书大人听见了,他就敢状告到府官大人那里,赔礼加道歉,一样都不能少。 在京城,连三岁稚儿都知道一个道理:王菊娥不好惹也惹不得,户部尚书大人惹了也是自取其辱,这一对夫妻只认银子不认人,典型的滚刀肉。 这银子能给吗? 自然不能给了,要是传到皇帝的耳中,岂不是自惹麻烦。 将军府,一动不动。 户部尚书府的两位大神,一切如常。 别家府上,却是另一番热闹。 礼部尚书府,成夫人端起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良药苦口,可这汤药实在太苦了。 成夫人的脸上又添了好几条皱纹,“老爷,王菊娥认亲一事,您如何看?”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 成大人教导过皇帝礼仪,对皇帝的性情不说看透十分,至少也能猜准五六分。 “王菊娥为何突然认女,还是认连少夫人这般大的女儿,而不是从王家旁支过继一名幼儿,这本身就令人匪夷所思了,内里肯定隐藏着真相...” 成夫人端着汤药的手抖了抖,她想说一句“林浅意走了狗屎运”,可这气话说出来,只能证明自己的蠢笨和肤浅。 “这些先不说,就说太后娘娘亲下懿旨将认亲宴搁置在君后殿,由内务府操办,不仅仅是看在王菊娥的脸面上。也就是说,王菊娥说服了皇上...” “只是这样以来,将军府和户部尚书府捆绑在一起,他们只忠心于皇上。”成大人摸着自己的胡须,摸着摸着,坐正身子,神情严肃了两分,目光也变得锐利了两分。 “老爷想到了什么?”成夫人放下药碗,感觉身上的病气忽然去了几分。 “夫人啊,有机会劝说那位一二,将军府和户部尚书府以拉拢为上策。” 成大人本想说他这边从户部尚书大人使使力气,夫人向王菊娥示好,又想到那对夫妻,油盐不进,实在不好相与,只怕也是白忙活一场,落不到半点好处不说,还可能沾染一身腥。 “夫人辛苦些,不说同连少夫人交好,但也不能像先前一样交恶。” 成夫人的脸色,要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她都这般大的年纪了,还要上赶着讨好林浅意一个小辈,万一那位动怒,岂不是两处都得罪个彻底。 依她的性子,那位深得皇帝宠爱,又生有皇子,这东宫谁来入住,将来谁能坐上黄金座,除了那一对贵人,还能是谁? 礼部尚书府笼罩一片阴霾,刑部侍郎府上也是阴云密布。 海夫人在侍郎大人的书房里,已来来回回走了一个时辰。 她累,侍郎大人看得头晕眼花。 “夫君,您说我现在向连少夫人示好,保证以后不寻她的麻烦,还会出手相帮。您说,连少夫人会接纳我吗?” 大概,海夫人觉得自己脸皮子太厚,赶忙找补,“夫君,我受点苦受点委屈没什么打紧,为了夫君的官图,为了咱们这一大家子,身为夫君您的贤内助,不就得能屈能伸嘛。” 这么一说,侍郎大人顿时觉得头不晕了,眼不花了,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得妻如此,是他的福气。 当初,他和夫人定亲之时,拜托大师算过两人的生辰八字,不仅是天作之合,夫人的命格还旺他,一旺寿命,二旺官运。 事实证明,大师和善,泄露的是天机啊。 “夫人,你受累了,为夫...心疼呀。” 侍郎大人的情话,海夫人受用,脸颊绯红,但不忘说正事儿。 “唉,谁会想到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倒台那么快,着实让人措手不及。” 当初决策失误,是海夫人不愿提及的痛。站位太子殿下之后,利,没谋到,却失了讨好昭月贵妃的先机,她不愿再当“万年老二”,必须另谋出路了。 “如今这形势,看起来昭月贵妃和皇子李治的赢面最大,几乎是稳赢的局面。” “成夫人先我一步巴结上昭月贵妃,夫君得往前进一步,我得做些什么能让昭月贵妃看重我的价值...” 听着自家夫人分析的头头是道,侍郎大人心里生出一种怪异的念头,好想搂住夫人的肩膀,称兄道弟一番啊。 “看来,夫人已想出对策了。” 海夫人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一想到林浅意,她的脸,痛啊。 “其实,从传出王菊娥认女的消息之时,我便心有已计较。王菊娥极难攻下,唯有连少夫人...是个突破口,只是...” 余下的话,不必细说。“如果以我之力,为昭月贵妃攻下将军府和户部尚书府。那么,夫君谋求的刑部尚书之位,便是夫君的囊中之物了,而我,将是昭月贵妃身边的第一人。” 成夫人还不知道,向来跟在她身后的海夫人,早存了将她踩下去的心思,并付诸行动。 侍郎大人趁夫人沉思之时,打开暗格倒出一枚黑色药丸,悄悄塞入口中... 第239章侍郎大人软饭吃得妙啊 无人知晓侍郎大人心里的苦,对着自家夫人,犹如对着手足兄弟,哪里生得出情欲。 他...只能借助外力。 不过一会儿功夫,侍郎大人的眼里已染上浓郁甜腻的情欲,海夫人那张熟悉的脸庞,换成另一张陌生的容颜。“夫人咱们家殚精竭虑,为夫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以真心相付。” 自王菊娥认女的消息传出后,林浅意也没闲着,立马命林十七暗中监视礼部尚书府,蜜香暗里监视刑部侍郎府。 果然,收获颇丰啊。 瓜,也吃到好大一个。 “将军是不是已想到应对良策?”林浅意对上连盛的目光,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一道光。 “离间计!” “离间计!” 这是两人在床榻上渐渐积攒的默契吗? “成夫人有心向我示好,可她放不低姿态,也拉不下脸面。可海夫人是个脸皮厚的,极重利益,自然能豁得出去...” 林浅意刚起了个开头,连盛随之接话,“所以,林浅意,你只需两边拱火,诱惑成夫人和海夫人先斗起来,等她们斗到两败俱伤,你再出手,将她们摁在泥尘土里...” 腹黑如连盛。 腹黑如林浅意。 果然,老话说得在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臭味相投的男女,才能睡到一个被窝里,和谐到痴迷、上瘾。 说完正事儿,林浅意突然想到侍郎府上热乎乎的大瓜,不啃一口,对不住蜜香的忙活。 “侍郎大人这口软饭吃的,语无伦次的好,完美无瑕的妙。” “将军,可佩服?” “你说,若海夫人知晓她引以为傲的夫妻关系,内里不堪,海大人每回与她行欢,竟依靠药物,啧啧啧,身为女人,她会疯掉的...” “将军你说,我是寻个机会,告诉海夫人呢还是告诉海夫人呢。” 这话,不好接呀。 这天,不能聊了。 因为,连盛又气着了。 他佩服什么? 他禁不住想,林浅意问他是何深意?他可是战功卓越的护国将军,何时吃过软饭,又吃了谁的软饭? 再说,他用得着吃软饭吗? 哼。 结果,连盛一记眼神扔过去,吓得大猛打冷颤,果断拽走蜜香。 大猛心里苦啊,现在的将军变了,一会儿莫名动怒,一会儿莫名兴奋...情绪波动太大了。 唉,越来越难伺候了。 “林浅意,你在讽刺我?”连盛背部受伤这些时日,开发新的伎俩就是将她抵到墙壁,以墙为床,行一场欢愉。 狗,不能老给吃大棒骨,吃上瘾了,就汪汪叫。 人,不能闲着,一闲着就力气过剩,总想做些坏事。 连盛此人,太“狗”了。 林浅意又想一巴掌拍在连盛的脑袋上,她好心邀他一起同吃刑部侍郎府上的大瓜,他却将自个儿带入了。 “连盛...” “唔唔唔...” 可惜,连盛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他一旦生气,当场就以实际行动报复回来,真真是一丁点儿亏都不吃啊。 林浅意想怒吼一声:连盛,你属狗的吗? 妥妥的狼狗无疑了。 一番折腾过后,连盛的伤口又又又裂开了,再好的药膏也经受不住连盛的反复自伤。 “连盛,你是不是伤给皇上看,也伤给昭月贵妃看?” “皇上对你,会心生愧疚吗?还有,昭月贵妃,经此一事,她会安生吗?” 林浅意一口气问了一连串问题,她必须时刻盯紧连盛,不能给他一丝犹豫的机会,还得直接堵死他后退的路。 她在救自己的命,也在救连盛的命。 这个秘密,她只能拼力藏着,还不能告诉连盛。 连盛养伤期间,文月公主派人来问了好几回,都没见着林浅意的面。直到文月公主表现出十足的诚意,直接在请帖里夹放两张五千两银票,一张给林浅意,另一张借林浅意的手转交给凌源先生。 想来,文月公主也派人去盛世戏楼问过话,新秀只说,凌源先生没送来新的戏文,至于何时送来,这就不得而知了。 凌源先生,确有其人,但其身份、真容,甚至是男子还是女子,知情者寥寥。 任谁都会猜测凌源先生是男子,文月公主万万想不到,她付出的一万两银票,全进了林浅意的荷包。 若是得知真相,只怕气死怄死恨死。 林浅意坑了文月公主一万两银子,不觉得烫手,只觉得身心舒畅。 她当着连盛的面,将银票收进小木箱,“将军,我若只收下银子,再故意拖上三五日,你说,文月公主会不会亲自登门走这一趟。” “会。”连盛伤在背部,尽管他折腾自己毫不手软,但也到了该恢复的时候。 “阴鬼先生递话,不会为文月公主治病。文月公主想要续命,只能去逼迫她的主子。” 那人设计他一顿鞭刑,他回敬那人一场麻烦。 “文月公主的主子?是昭月贵妃...”林浅意早该想到,疯子和疯子吸引、报团的磁场。 林浅意终于确定,先前在公主府,她亲眼所见,不是她想多了,而是事实。 她享受过母爱,感受过连夫人看她的眼神,真切的心疼,真实的温暖。可文月公主看潇潇郡主的眼神,更像是逮住了猎物。 疼爱入骨的女儿,怎么就沦为母亲的猎物? 林浅意收下银子不办事,文月公主忍耐两日便是她的极限,着急之下,开始动作不断。 文月公主先是命夏嬷嬷放出消息,只说林浅意借连大将军的威名,扬言能请到阴鬼先生,哄骗潇潇郡主一万两银子... 这回,连盛猜错了。 因为,文月公主拖着病体入宫求见太后娘娘,试图破坏认亲宴。 那人说,药引既已养成,便有法子寻到阴鬼先生,助她恢复健康。只需,她乖乖听话,好生办事。 文月公主信着那人,但也不敢全信。 赌旁人的命,她无所谓。 赌自己的性命,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母后明鉴,连少夫人今日哄骗潇潇,明日哄骗菊娥姐姐,待将来趁入宫之便是不是还想哄骗母后,其心不纯啊。” “连少夫人品性不端,实在没有资格当菊娥姐姐的义女。儿臣本不想多话,可...可菊娥姐姐也是皇家公主,代表的是皇家脸面...” 文月公主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她这般模样,太后娘娘着实不喜。 太后娘娘接过苏嬷嬷奉上的茶,慢悠悠喝着,心想,既然文月公主撑着破败的身子行跪礼,这份“孝心”她就受了,想跪就再跪一刻钟。 她倒要瞧瞧,人,能不能当场跪死... 第240章命,再悬一线 明明是病秧子的身体,不好生养着,还整日八百个心眼子闹腾,当真不担心把自个儿给折腾死了吗? 太后娘娘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是“你来我往”,好一番热闹。 别以为她眼瞎心盲,不知道文月公主奉了谁的命令,来她面前说一堆废话。 挑拨离间吗?手段真是下作又恶劣呀。 最好能破坏认亲,再不济也在她的心里埋个疙瘩,她和林浅意还未曾见面,先生不喜。到时,菊娥夹在中间,处处为难,那个贱人就能趁机拉拢菊娥... 那个贱人看向菊娥的目光,透露着欣赏和势在必得的亮光。这是想霸占国库不成,接着,做什么?染指兵权,再夺黄金座... 一步一步,其心可诛。 太后娘娘暗下决心,决不允许有人摧毁长安国的百年基业,更要守护世间万民的安居乐业。 建国不易,守国更难。 她是女子,却是上天选定守护百姓的国母。 这是,她生来的使命。 林浅意此刻还不知情,往后余生里,她所崇拜,她心甘情愿付出真心,她想要守护的人里,多了一位心怀天下苍生的和善老太太。 当然,这是后话了。 一盏茶的时间里,太后娘娘什么话都没说,心里却已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思量了个来回。 跪在地上的文月公主也不好过,她哪里不懂,今日这番话,太后娘娘未必听得进去,但感觉到恶心是肯定的。 一想到自己的作用竟是为太后娘娘添堵,文月公主的心口堵得慌。 想她堂堂公主之尊,却不得不忍着恶心和憋屈,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母后?” 文月公主跪不住了。 “起来吧,苏嬷嬷,快快扶文月坐下,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太后娘娘忽然语气软和,面色染笑。 太后娘娘微胖,一笑眉眼弯弯,竟有几分相似菩萨。 “苏嬷嬷,你呀,跟哀家一样,一把老骨头,忘性大喽。” 文月公主死死咬住嘴唇,面上强撑着一抹笑意,不得不顺着太后娘娘的话往下说,并将过错揽在自己的身上。“儿臣身子骨弱,没能时常入宫向母后请安,侍奉母后,儿臣心中有愧...” “母后?”文月公主拉回话题,“菊娥姐姐认女一事...” 太后娘娘脸上的笑意更深些,“文月所言在理。” 文月公主心里一惊,一时不敢相信,太后娘娘轻易便信了她的话。看来,林浅意的声名狼藉,太后娘娘在深宫也有所耳闻吧。 太后娘娘膝下无女,自认作王菊娥为义女后,真心疼爱。所以,王菊娥认子认女,太后娘娘自是万般赞同,千般支持,可,若是王菊娥认的女儿,是累赘,是废物,太后娘娘能不管吗? “不过,哀家的懿旨已下,菊娥认女已成定局,内务府已准备妥当,请柬已送到各家,再过五日便要在这君后殿举办认亲宴,皇上也答应会出席认亲宴...” 太后娘娘的眉头添一抹愁绪,似是信了文月公主的话,又因认亲宴的懿旨已下,想她太后之尊,总不能让人背后说嘴,啪啪打自个儿的脸吧。 不得不说,久在深宫浸淫的太后娘娘,不愧于演技精湛的戏子啊。拿捏文月公主,驾轻就熟。 “母后?”文月公主心里稍微斟酌一二,便开口道,“儿臣觉得也不是没有法子,倒是能将错就错下去...” 户部尚书大人和王菊娥这些年和王氏一族不亲近,王氏一族挖空心思想过继族中子弟,什么法子都试过了,皆无效。 谁成想,王菊娥嘴上说不在意后继无人,嘴上说人死如灯灭,有没有记得在中元节为她上一炷香并不重要,却忽然就认女了,认的还是那么大年纪,又嫁了人家的女子。 王菊娥,是疯了不成。 这回,是王氏一族最后的机会。 不管是户部尚书大人,还是王菊娥,他们夫妻拼来博来的权势和财富,必须归属于王氏一族。 明明是自家锅里的肥肉,岂能容忍林浅意一个外人偷走。 “哦?”太后娘娘放下茶盏,似是对文月公主的提议生出兴趣,“将错就错?嗯,这个法子...极妙。” “哀家觉得潇潇乖巧伶俐,菊娥在来哀家面前夸赞数回,文月可舍得让女?” “只怕有些丑话得说在前头,菊娥性子霸道耿直,一旦认潇潇为女,日后一年光景的一半得搬去王府。潇潇的亲事,菊娥定会插手...” “文月莫怕,这个恶人,哀家做了就是。” 此刻,文月公主的脸色别提多难看,她千辛万苦才生下潇潇郡主这一个女儿,又仔细娇养长大...潇潇郡主就是她的命。 “母后,潇潇...儿臣和驸马就只有潇潇这一个女儿啊,儿臣答应过驸马...” 拿出死人说事,触犯太后娘娘的忌讳,这就没意思了。 太后娘娘摆了摆手,端茶送客。 苏嬷嬷扶住文月公主,语气恭敬,但生硬冷淡,“太后娘娘身子乏了,公主殿下您是出宫,还是老奴陪着您逛逛御花园?” 文月公主恨不能赏赐苏嬷嬷一巴掌,要她废话?莫说她身子不适,就是身体健康也万分不乐意同一个低贱奴婢逛御花园。 羞辱她吗? 文月公主无功而返,马车行至盛世戏楼,忽然听到熟悉的名字。 凌源先生... “浅意妹妹,凌源先生新写的这出《草船借箭》着实精彩,可惜夫君如今腿脚还不便利,不然定是欢喜。” 说话的是柳三夫人,她和林浅意何时关系这般亲昵,挽着胳膊交谈。 “听菊娥姐姐说,她在北疆、西疆开设盛世戏楼分店,生意火爆。我瞧着眼红极了,所以今日厚着脸皮子求浅意妹妹,能不能让我在南疆加盟一家盛世戏楼?” 京城的盛世戏楼可谓日进斗金,这般赚银子的生意,自然要复刻到其他地方。 北疆是连盛的本营,西疆是威武将军和英姿将军这一对父女的地盘,林浅意的身份皆都不适合沾染。 谁最合适,自然是奉旨行商的王菊娥了。 因此,盛世戏楼只单纯提供现成的技术支持,余下事务由王菊娥负责,便是皇帝也不会生疑半分。 毕竟,王菊娥是为皇帝赚银子,户部尚书大人是为皇帝守国库... “盛世戏楼在京城之外的生意,由王夫人做主,只要王夫人同意,我自然没有意见。菊清姐姐的娘家在南疆,若和王夫人合作,岂不是两全其美。” 柳三夫人恍然醒悟,“浅意妹妹说得极是,我呀,这就去寻菊娥姐姐,求她也赏我一条赚银子的康庄大道。” 两人正欲告别,突然一辆马车横冲过来,万幸蜜香反应迅速,左手抓住林浅意,右手抓起柳三夫人,跳上台阶。 性命,再次悬一线。 这回,托谁的福,林浅意又真切地感受一回命悬一线的惊险。 她,怒了。 “啊...” “啊啊啊...” 第241章断双手 林浅意的尖叫声,震得文月公主耳膜痛。 可惜了,人没死。 要是被马儿踩死,该多好。 怪异的是,前一瞬失控的马儿,下一瞬稳稳当当刹住。 啪啪... 夏嬷嬷左右开工,噼里啪啦一顿耳光输出,马夫跪在地上,一边任由夏嬷嬷惩罚,一边重复“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 “连少夫人?” “柳三夫人?” 夏嬷嬷打完马夫,赶忙走到林浅意和柳三夫人的面前行礼,面上惶恐,“两位贵人可无碍?” 林浅意和柳三夫人对视一眼,“原来是公主殿下身边的夏嬷嬷,突然闹这一出,公主殿下可无碍?” 夏嬷嬷微微垂头,掩饰眼里的情绪,“公主殿下乃千金之躯,自是无恙。” 夏嬷嬷其实心里又怕又慌,刚刚不知文月公主怎么了,突然命令旬叔驱使马车从另一条巷子再绕回来,然后假意马儿失控冲撞上去。 如果...如果连少夫人和柳三夫人躲闪不及,就会被马儿撞上,不死也重伤或残。 文月公主这...这是当街行凶,目标对准两位贵夫人,便是皇帝也不会这般草率行事。 “公主殿下今儿入宫向太后娘娘请安,这才出宫,万万没想到马儿失控,差点撞伤两位夫人...” “旬叔,还不赶紧向两位夫人磕头赔罪,公主殿下的意思,若两位夫人不原谅你,你便跪死谢罪。” 奴才的命,在主人的眼里,根本就不是命。 熟悉的场景,林浅意想起当初的侯府夫人宋氏,也命令马夫当街纵马,意欲撞死她。 那一回,她的怒火熊熊燃烧,直到弄死宋氏,才灭了火。 这一回,文月公主又故意触碰林浅意的禁忌,她憎恶这样的死法,不论被马儿踩踏,还是被马车碾压...太痛了。 凭什么,她们一个个自负又自信到以为能主宰她林浅意的性命? 主子犯罪,以为推出来个奴才,就能糊弄过去。 文月公主还不知情,今日她踢到铁板,伤了自个儿的脚。 “夏嬷嬷这般说话,我和柳三夫人便盛情难却了。”林浅意的目光落在马车上,紧闭的帘子里,文月公主就坐在马车里,外面说的话,她听得清楚,听得真切。 “蜜香,剁掉旬叔的两只手,既握不住马鞭,那这双手便不必留着了。” 林浅意的话音刚落,也未瞧见蜜香如何出手,旬叔的一双手掌落在地上,腥血溅起,污了马车,也污了夏嬷嬷一脸。 “啊...”旬叔瘫在地上,眼里已盛满恐惧。 “啊...”夏嬷嬷抹了一手腥血,还有一些腥血入了嘴巴,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捂着帕子呕吐。 “啊啊啊...”围观者一个个惊到尖叫,这等画面冲击,人生难得见证。 “连少夫人好胆量好生猛,她...她竟命人活生生砍掉马夫的双手,天呐!太可怕了吧!” “可...可那马夫是...是文月公主殿下的马夫呀。” “完了完了,这下将军府和公主府怕是结成仇怨了。” “我倒觉得连少夫人的手段虽看着残忍,但完全能理解她的愤怒。公主府的马车突然横冲撞上,连少夫人和柳三夫人差点双死,只砍断马夫的双手,已是连少夫人看在公主殿下的脸面,仁慈而为。” “这么一说,甚有道理,两位夫人差点死于马下,莫说砍断马夫的双手,就是当场打死马夫,也不为过。” “呵,仗势欺人罢了,你们瞧瞧,公主府的马车差点撞死人,主子还不是稳坐马车里,面不露,话不说...啧啧啧,到底是皇族之人,威风呀!” “可不是嘛,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乐王爷、清照郡主、福小王爷...他们曾经多嚣张多跋扈,后来一个个忽然都死了呢。” “你们说,是不是报应?作恶多端的恶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统统收到阴曹地府去...” 围观者,眼睛不停,嘴巴不休,议论纷纷,讨论的热火朝天。 蜜香的动作麻利,迅速取出一瓶药粉,撒在断手上,瞬间止血。 蜜香好心地帮旬叔包扎,还取来一只木箱,将断手放进去,“阴鬼先生今日大概率会在盛世戏楼赏戏,你若能求得动阴鬼先生为你看诊,半个时辰之内,你的手能重新接上。” 涅槃重生的机会,就看旬叔能不能把握住了。 奴才的命,也是命。 可惜,旬叔跟错了主子。 重伤旬叔,却踩的是文月公主的脸,诛的是文月公主的心。 马车里,文月公主死死咬住嘴唇,直到满嘴腥血,脑袋才恢复一缕清明。 她刚刚做了什么? “蜜香,公主殿下的马夫伤了,你驱马送公主殿下回府。”林浅意面上苍白,眼里的怒火燃烧,既然文月公主缩在马车里不露面,她也不会上赶着同文月公主说话,就当马车里坐着一缕空气。 “连少夫人?”夏嬷嬷赶忙阻止,身为文月公主的心腹,她自是知晓主子有多着急寻找阴鬼先生。 刚刚蜜香却说,阴鬼先生此刻正现身于盛世戏楼赏戏,旬叔不过是卑贱的奴才,阴鬼先生怎能浪费时间为他接断手。 直到这时,马车里的文月公主坐不住了,她正要掀开帘子,却瞧见夏嬷嬷被一股力量扔进马车里,与文月公主相撞,这一撞,柔弱的文月公主昏厥过去。 接着,一声鞭响,马车离开。 “啊...” “公主...公主殿下...”夏嬷嬷嚎叫道。 蜜香赶的马车又稳又快,等文月公主醒来,人已在公主府的软榻上,太医看诊过,重新调整了药方,又熬了汤药,侍奉服下。 “阴鬼...阴鬼先生?” 夏嬷嬷跪在软榻前,膝盖痛到失去知觉,可她不敢起身。 夏嬷嬷撞晕了公主殿下,这条老命怕是该交待了。 夏嬷嬷跪在软榻前,不敢乞求公主殿下原谅,甚至饶过她的性命。她只愿公主殿下能看在她尽心尽力侍奉的情分上,不会牵连到家人。 “公主...公主殿下?”夏嬷嬷面上一喜,“您醒...醒了。” 啪啪。 待文月公主看清楚自己竟身处公主府时,快要气炸了。 “公主殿下,您消消气,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夏嬷嬷没敢细瞧文月公主的脸色,此刻的她,惧怕压制所有的理智,除了磕头认错,她想不出旁的法子。 “阴鬼先生呢?”文月公主的脸色白得吓人,变故太快,得知阴鬼先生的踪迹,她没来得及安排,就被夏嬷嬷撞晕过去。 她,怎能不怒。 她,怎会不急。 她,如何不恨。 第242章公主府有女初长成 公主府的马车差点撞上将军府少夫人和柳三夫人,因为事发在盛世戏楼所处的街道,见证者甚多,又结合先前公主府传出的消息,林浅意设计哄骗潇潇郡主一万两银票... 潇潇郡主纯洁无辜,林浅意心肠坏透。 有人说,文月公主替女报复。 也有人说,这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谁也不想的。 不过,文月公主当时就在马车里坐着,明知理亏,却只派了夏嬷嬷道歉,连面都没露,明显摆公主架子,仗皇家的势,轻视将军府和柳家。 轻视柳家,还好说。 毕竟,大驸马出身于柳家。 京城谁人不知,文月公主和大公主面不和心更不和。 同为皇族公主,本是同根生,却相煎太急。 文月公主拥有美貌,却失去健康,追求一副健康的躯体是她的执念;大公主生得健康,容颜却平平无奇,她致力于憎恨且摧毁美好的人或事物,哪怕是她最心爱的宠物-大驸马,她也一样圈养成废物。 两人从小争斗,直到大公主忽然就死了。 得知大公主死讯的那一日,文月公主心情愉悦到难得多用一碗人参粥,生得一副健康躯体又如何,还不是熬不过她。 还有人说,潇潇郡主心悦连大将军,可连大将军已有嫡妻。于是,文月公主出手制造一场意外,实则害死林浅意,由潇潇郡主替之代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万民皆是皇族的奴仆。 潇潇郡主看上连大将军,是连大将军的福气,不怪连大将军,只怨潇潇郡主生不逢时,连大将军娶妻之时,潇潇郡主还是孩童的年纪。 如今,潇潇郡主已及笄,公主府有女初长成,一颗春心萌动。只怕,李氏皇族也乐意促成,将连大将军与皇族紧紧绑定,符合利益,更得忠心。 偏偏,林浅意霸占将军府少夫人的位置,这便是林浅意的不应该了。 不得不说,文月公主手段恶毒,却是一位慈母,为了女儿的幸福,甘愿手沾人命。 ... 不过一个时辰,真相是什么已不再重要,流言已滋生出数个版本,愈传愈烈,越来越离谱。 京城,每一日都有新鲜事儿发生,更不缺流言,人人都生长一双千里眼,一对顺风耳和一颗八卦心。 这便是天子脚下的京城,繁花似锦的皇城。 文月公主挣扎着起身,直接带上太医随行,往盛世戏楼赶。 但愿,还来得及。 这厢,刚出府门,迎面遇见潇潇郡主,“公主娘亲?” “您怎么回府了,女儿一直在宫门处等您。” 潇潇郡主一脸喜意,完全没注意到文月公主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说话,“娘亲,您入宫后,盛世戏楼的新秀姑娘亲自送来两张戏票,说是凌源先生新写的戏文《草船借箭》今日首演,消息已放出去,阴鬼先生定会出现。” 文月公主:... 文月公主只觉得脑袋一阵昏沉,眼前一片暗色,嘴唇着哆嗦,“去...去盛世戏楼。” “快快快!” 文月公主赶到盛世戏楼的时候,凌源先生的新戏《草船借箭》首演场已结束,新秀正站在门口同最后一位客人道别。 “新秀姑娘,五日后的包场定要为我预留着,家里的儿郎正好从书院归府,这出新戏,定入他们的心。依我看,年轻人举办诗会,不如来盛世戏楼赏这出《草船借箭》...”说话的是一位武将夫人。 “听夫人这么一说,我便想到一个主意,夫人且听一听,是否可行。”新秀笑着提议,“赏戏加诗会,可一并进行,学子们赏戏过后,要么进行讨论,要么由感而发写诗,都是好事儿。” “我便提前备下文房四宝,夫人包场那一日,我会交待管事迟一个时辰结束营业,让学子们尽兴才是。” 夫人拉住新秀的手,笑的一脸亲热,“可行可行。” “新秀姑娘想的主意,妙极妙极。” “银子方面...” 新秀赶忙插话,“夫人已给足包场的银子,再额外给银子,便是夫人同我见外了。” “再说,学院的学子皆是长安国将来的栋梁之才,文可提笔安天下,武可上马定乾坤。为学子做些事,尽些力,是我的荣幸。” “还请夫人给我一次机会呢!” 武将夫人想到新秀的另一层身份,便不再推辞,心想,真不愧为将军府的人,觉悟之高,令她佩服。“好好好!” “一切就交给新秀姑娘了。” 新秀脸上的笑意刚收,就瞧见公主府的马车急驶而来。 不过,这一回,换了另一名马夫,技艺娴熟,赶的马车又稳又快,转瞬就停在新秀的面前。 “民女见过公主殿下,见过潇潇郡主。” “两位贵人是来赏戏?” 新秀恭敬有礼,似是没看见文月公主眼里的急切、不耐。 文月公主的急,与她有何干系? 她前脚登门送戏票,后脚文月公主就恩将仇报,纵马伤少夫人,这笔账,不得好生清算吗? 潇潇郡主手里拿着戏票,“是是是,本郡主和公主娘亲来看戏。” 新秀接过戏票,当着文月公主和潇潇郡主的面,将戏票撕毁,“回禀贵人,戏已结束,这两张戏票便作废了。” 潇潇郡主大怒,指着新秀质问,“你...你说什么,戏结束了。那就让戏子再唱一出,本郡主包场。” “实在抱歉,盛世戏楼定下的规矩,凌源先生写的戏文,每出戏的首演只安排一场,不售票,只赠票。先前,少夫人特意交待,留出两张戏票,命民女送到公主府...”新秀表达的意思很直白了,首演的票分外珍贵,少夫人看在文月公主的脸面上,票也送了,你们不来,能怪罪旁人吗? “正式演出将在三日后,两位可预约,不过,凌源先生新写的这出《草船借箭》,先出戏文,再排练成戏,实在火爆,能约上的场次最近也是半月后了...”新秀嘴上说着恭敬的话,却拒绝的彻底,顺道说明文月公主的脸面只能用一回,再用就无效了。 文月公主无语,她养成的女儿,只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却没有半分城府,不过三言两语,就让旁人带着偏离了话题。 她们是来赏戏吗? “新秀姑娘,本宫特意来寻...阴鬼先生。”文月公主开口拉回正题。 “阴鬼先生?”新秀命人拿来一副画,画的是一位白胡子老头正在为断掌的病人接骨。 “马夫旬叔,怎么会?”潇潇郡主惊叫出声,她不认得画里的白胡子老头,可她认得自家府上的马夫旬叔。 阴鬼先生,又称千面先生。 他每一回出现,皆以新鲜的面容示人。 此刻,文月公主脸上的表情,当真是...一言难尽。 第243章当面骂人 “阴鬼先生真...真的出现了。”文月公主喃喃道,余下的话,卡壳在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是呀,她千寻万寻的阴鬼先生当真出现在盛世戏楼,事实证明,林浅意并未说谎,也不是故意坑她的银子。 她命夏嬷嬷传播流言,万万没想到,反噬最严重的却是自己。 阴鬼先生不仅出现,还为一名低贱奴才接断掌。 偏偏,她生生错过了。 如果,如果她听见林浅意和柳三夫人的交谈内容,不是脑子一热命马夫冲撞她们... 如果,如果她不听那人的话,今日没有入宫,就安生待在府中,新秀来送戏票,她...她就不会错过啊。 那人只说有法子寻到阴鬼先生,有法子说服阴鬼先生治愈她,可她只听到那人说话,并未看见那人的动作。 文月公主思绪万千,奈何在现实面前,她心里的悔,有何用。 “阴鬼先生离开了。”新秀不急不忙,收起画卷,“民女万万没想到,神秘莫测、鼎鼎大名的阴鬼先生竟来盛世戏楼赏戏。” “阴鬼先生说,凌源先生这回写的《草船借箭》精彩绝伦,他看完后直呼过瘾。” “托凌源先生的福,阴鬼先生才临时答应为人接断掌,说来,今日这位病人真真是天大的福气啊,让他遇见了阴鬼先生。阴鬼先生说,只需仔细将养一年半载,手掌可恢复如初。” 新秀假意瞧不见文月公主摇晃欲倒的身子,也瞧不见文月公主越发难看的脸色。 她的嘴,受林浅意影响,也修炼成炮仗嘴,一旦开口,就噼里啪啦好一顿输出,完全不给旁人插嘴的机会。 “少夫人可厉害了,不知怎么求的阴鬼先生,阴鬼先生竟同意将他医治病人的画面画下来,还盖上他的私章,挂在盛世戏楼,供世人观赏。” “少夫人说,阴鬼先生以千面示人,下回见面不相识,但这副画卷上代表阴鬼先生身份的私章做不得假。” “少夫人还说,阴鬼先生成功接断掌这等素菜,必须得请凌源先生润笔,加工成一出新戏文,指定大火。” “少夫人还说...” 文月公主的身子发软,眼前发黑,她曾无数回质问菩萨不公,赐给她高贵的出身,姣好的容颜,聪慧的头脑,为何夺取她的健康? 一个人若没有健康的身体,没有长寿的命,谋来的权势和财富,有何用处? “本宫要见连少夫人。”文月公主强行打断,她只看得见新秀的嘴巴一张一合,耳边嗡嗡嗡响个不停,听不清楚内容。 “少夫人少夫人少夫人...”新秀在念经。 文月公主的里衣已被冷汗浸湿,心口处传来的疼痛几欲窒息,脸色越发不好了,白里透着青色,泛着一层死气。 新秀心里冷哼,白眼翻了一个又一个,心想这才哪到哪儿啊,她倒是好奇面前这位病殃殃但心狠手辣的高贵公主,会不会忽然就被她说死了,气死了。 不过,到底是皇族之人,这心理承受能力,高出寻常百姓百倍。 “公主殿下要见少夫人?”新秀稍微提高音量,下一瞬紧皱眉头,染上一抹怒意。 “唉...”新秀叹息道,“公主殿下来得不凑巧啊。” “民女从公主府回来,便听说不知从哪里闯出来一辆马车,差点撞上少夫人和柳三夫人。” “真真是可气,马儿的眼瞎,那马儿的主人也眼瞎。她家的马车差点撞伤人,主子竟坐在马车里装死,实在太过分了,真当将军府好欺负不成...” 新秀只顾着说,似是没瞧见围观者越来越多,无数道怪异的眼神落在文月公主的身上。 此刻,围观者大抵统一心思,要不要提醒新秀呢?当着文月公主的面捅破真相,总归不大好吧。 好纠结啊。 好难做啊。 “将军听说后,赶忙来盛世戏楼接回少夫人,又请了太医看诊。对了,将军还报了官,府官大人来调查过,定会给将军府一个交待。” “民女自是相信府官大人的能力,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让好手白受吃亏。再说,京城乃皇城,有人敢在皇城放肆,也得过问一句律法答应吗,皇上应允吗?” “公主殿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新秀故意“废话”半晌,就是说林浅意此刻不在盛世戏楼,顺道当着“凶手”的面,正大光明将人臭骂一通。 文月公主总不能接话:本宫就是意欲撞死林浅意和柳三夫人的“真凶”。 文月公主的心,凉透了。 偏偏,潇潇郡主脸色懵懂,“公主娘亲,我们去将军府寻林浅意就是了。” 文月公主不想再言语。 让她去求林浅意吗? 如何求? 她两个时辰前命马夫撞死林浅意,现在上门求人办事,莫说林浅意会不会答应,连大将军只怕为了将军府的脸面,不能善了。 “回...回府。”文月公主今日已连番折腾,身心俱疲,再也撑不住,又昏厥过去。 “公主娘亲...”潇潇郡主扶住文月公主,恨恨地瞪了一眼新秀,撂下狠话。 “本郡主出得起银子,为何不能包场赏戏?还有,明知公主娘亲在寻阴鬼先生,你...你们见着人,竟敢没将人留下,或者将人送到公主府,实在过分。” “公主娘亲都被你气晕倒了,如果公主娘亲有事,本郡主便带护卫砸了你这破店,哼!” 新秀不惧,大方应答,“众所周知,盛世戏楼乃连大将军的产业,潇潇郡主说是破店便是破店吧。” “不过,潇潇郡主哪日来砸店的话,烦请提前告知一声。民女也好禀告将军,请将军报官,拜托府官大人一做见证,二做记录。” “若郡主不介意,民女便提前在盛世戏楼张贴海报,邀请京城百姓围观,一同看个热闹,听个声响嘛。” “当然,民女更相信以公主府的财力,赔得起。那么,民女就在盛世戏楼恭候潇潇郡主大驾了。” 好气啊。 可是,没有法子。 论打嘴仗,十个潇潇郡主都不是新秀的对手。更何况,潇潇郡主大半心思在文月公主身上,根本不敢恋战。 盛世戏楼发生的事情,新秀没刻意压着,还暗里推波助澜一把。 因此,文月公主还未回公主府,已传得人尽皆知。 将军府里,林浅意怒火未消,牙齿磨的咯吱咯吱响... 第244章阴鬼先生的身份 林浅意一动怒,苦了院里的花。 而且,她专挑连盛书房院子里的花儿摘,一边摘花,一边嘟囔个不停。 细听之下,她先是骂侯府夫人宋氏“死肥婆”心肠坏,再骂文月公主“病秧子”黑心肝。 万幸,蜜香和大猛守在门外,一丈之内,无人敢靠近。 连盛坐在书桌前处理公务,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林浅意着实聒噪,吵的他心烦意乱。 林浅意摧残够了花,满院狼藉,她极满意自己的作品。 她就是要趁此机会...作给连盛看,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她这个人惜命的紧,害她性命之人,她绝不会让其顺畅活着。 从前的侯府夫人宋氏,如今的文月公主,这两人倒是默契,都挑选让她丧命于马车之下的恶毒伎俩。害人的方式千百种,她们却为她选择最痛的一种,何等残忍。 这仇,若不报,岂不是对不住此刻在阴曹地府里孤独挣扎的侯府夫人宋氏。 那么,她便好心赠送一个病美人给宋氏吧。 “将军,阴鬼先生是谁?我想和他谈一笔大生意。”林浅意笑的一脸狡黠,目光逼近连盛,大有一副连盛若不说实话,她誓不罢休的架势。 “林浅意,你该知道,阴鬼先生又称千面先生,我见过他的不同面容,仅此而已。”连盛撑着一张冷脸,他自信地以为林浅意瞧不见他的心虚。 可惜,他低估了枕边人的聪慧。 他说谎的时候,神色未变,伪装到几乎完美无瑕。只一点,他在撒谎之时,耳朵会动。 “将军,我再问一遍,阴鬼先生是谁?”林浅意更逼近一步,鼻尖已轻轻碰触到他的鼻尖,“你一定认识阴鬼先生,对不对?” 连盛继续嘴硬,“我见过阴鬼先生,但不认识他。” 林浅意忽然哈哈大笑,笑出眼泪。 她伸出手,毫不客气将桌案上的公文散落在地,今日,她便要怒给他看,疯给他看,失控给他看。 “将军若不乐意说,我这就入宫向皇上告状,说你觊觎他的昭月贵妃,甚至一度怀疑皇子李治是你的血脉...” “连盛,你说,皇上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昭月贵妃和皇子李治,再灭将军府满门。” “连盛,别轻易逼我!” 林浅意觉得自己受够了,从来都是旁人威胁她,为何她就不能威胁旁人。 这一回,她要一次试探个够,连盛到底会不会杀她。 “林浅意!”连盛的眼里,生出一抹疑惑,这般情绪失控的林浅意,他头一回见识。 按说,他该动怒,可无形之中,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拉扯他。 他的怒火,窝在胸腔里,发不出来。 他的心,抽抽的疼。 “将军想要质问我,打我,还是休了我?”林浅意的身高不够,只得奋力伸长脖子,挑衅地与连盛对视。 无论如何,撑起来的气势不能输。 “总有人想害我性命,可...可将军却护不住我。”林浅意睁着一双绝望的眼睛,大颗大颗眼泪落下,落在连盛的手背上,先是灼热的烫,再是刺骨的凉。 他的手僵硬在原地,竟不能移动分毫。 “所以,我要借助将军的势,自己去复仇。若将军阻我碍我,我不介意同将军鱼死网破,就当这些年我对将军的执念最后一次飞蛾扑火了。” “待我到了那阴曹地府,定要同孟婆理论个子丑寅卯,缠着孟婆给我煮一碗汤,生生世世不再和将军遇见的汤。” 明明是林浅意有求于他,她却如此嚣张,如此理直气壮,仿佛他在前世欠她的债,今生她寻到他,来讨债来了。 她威胁他,以这般看似凶狠,实则肝肠寸断的方式,威逼利诱他妥协。 “阴鬼先生是...是连俊生。”连盛当真怕了林浅意,只得诚实。 林浅意的眼泪,戛然而止。 她的脸上,情绪分割成两半,五分震惊,五分愣神。 她想起那句话,兜兜转转,那人却在自家府里。 她冒着被连盛弄死的危险,求阴鬼先生的踪迹,更像是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娘亲知情吗?” 连盛点了点头,嘴巴更实诚了,“母亲自是知道。” 林浅意不死心,又问,“还有谁知情?” 连盛不明所以,指了指自己,“这世间知晓阴鬼先生身份的人,除了我和娘亲,如今多了一个你。” 很显然,连盛此刻还没察觉到,自己已是大祸临头。 “所以,将军刚刚为何说谎?”林浅意死死克制着心里蓬勃的火气,她有些担忧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扑过去,跳起来,挠连盛一爪子。 美男子,心肝黑。 林浅意后悔了。 她不该求连盛,还被矫情又腹黑的连盛戏耍了一番。 她这一刻才想起,灵魂刚占据这具身体之时,先是花桃姨娘买通她身边的奴婢下毒,后是花桃姨娘趁她虚弱时插毒针,她差一点就死了,是连夫人喂她一颗秘药,救活她的命。 她在昏迷之时,听连夫人说:浅意莫怕,娘亲有秘药,那人说就是阎王亲自来,秘药也能留住人的命。 原来,连夫人口中的那人,便是阴鬼先生,也是连俊生。 “昭月贵妃也在寻阴鬼先生,即便她找到阴鬼先生,也不会救文月公主的命。在她的眼里,文月公主如今的价值,已不值得她发善心,更不值得她冒险。” 连盛悄咪咪欣赏林浅意的炸毛模样,相处这么久,他已学会如何转移她的目光。 昭月贵妃曾是他的心魔,在遇见林浅意之后,她的心魔渐渐消除。 可,昭月贵妃已然是林浅意的仇人,不死不休的那种仇人。 林浅意这个人,格外记仇。 “难怪阴鬼先生突然回京,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够阴险狡诈。不不不,阴鬼先生足智多谋、深谋远虑。” 话锋一转。 林浅意说着说着想起重点,“昭月贵妃病了?” 可惜,林浅意还未来得及幸灾乐祸,下一瞬就被连盛扫兴。 “昭月贵妃的目标是杀死阴鬼先生...”连盛愣了一下神,咽回去后半句话。 有些事情,林浅意太早知道,只会徒增恐惧。 他在护她,却不愿她知道。 好在,林浅意经连盛的提醒,心里盘算开了,“将军,你说如果文月公主知晓真相,她会不会发疯?” “从小就病着的人,对恢复健康的执念怕是已达到疯魔的境界。从文月公主忽然置我死地,足以说明,她早已是个疯子了。” 连盛这回学乖了,林浅意话音刚落,他赶忙接上,“此计可行...” 第245章不安分又多情的坏种 林浅意是个行动派,既然连盛赞同此计可行,那就不是嘴巴说说,必须付诸行动。 林浅意当即求连盛帮忙,连盛身为禁卫军统领,他在后宫做点什么,自然能够伪装的天衣无缝。 连盛这回答应爽快,林浅意心里偷着乐,就当是一个美好的开端吧。 她做人行事的原则是,别人害她一分,她得回敬十分。 不然,她气难消,意难平。 蜜香自窥探到刑部侍郎府的大瓜后,林浅意大方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特意远远瞧了刑部侍郎一眼。 这一看了不得,难怪海夫人对自家夫君掏心掏肺地谋划官途,妥妥的中年美大叔一枚。 原来,海夫人也肤浅的很,爱一个男人,单纯只爱他的美丽皮囊,轻易陷进美男子的温柔乡里,迷失了自我。 不过,海大人生了一双桃花眼,这样的男子,一看就是不安分又多情的坏种。 “蜜香,盯紧海大人,这里面必有更香甜的瓜。” 林浅意回将军府后,直奔书房。 “将军,挑拨离间成夫人和海夫人的这等小事先放一放,给作死的文月公主插个队。” 连盛早就想对礼部尚书大人动手,小本上的名字已划掉,可成大人仍位居高位,活得富贵逍遥。先前宋城稷山岭铁矿一案,本是铁证定局,可证据送到京城之时,被昭月贵妃截胡,反手伪造新的证据。 昭月贵妃一招嫁祸,保住京城成氏一族嫡系,所有罪名安给宋城府官大人及旁支,竟说宋城府官大人早暗地投靠太子殿下,为东宫大肆敛财。 然后,毫无意外地,在宋城府官大人的京城府邸查抄出三十万两白银。 稷山岭铁矿挖了十年,只有三十两白银,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一笔糊涂账。这些年银子的去向呢,自然是肥了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的私库。 反正,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死了,黑白由昭月贵妃说。 关键是,皇帝信啊。 说起来,稷山岭铁矿之所以曝光,林浅意功不可没。 不过,她的功劳,唯有连盛知晓。 “将军想要对付礼部尚书大人的迫切心情,我自是理解。可先前稷山岭铁矿一案,将军大意,白白丧失机会。” “既没有一击而中,将军就得耐心等待。” 昭月贵妃堂而皇之算计连盛,林浅意并不生气。 她乐于欣赏连盛的狼狈,这回,不必她苦口婆心说昭月贵妃的坏话,真相如一盆掺了冰渣的冷水,浇得他透心凉,够他疼好一阵。 被人算计的滋味,怎会好受。 “将军信我,这回,我便用女子的手段把这一池浑水搅和的更脏更污,撕下成大人的虚伪面具。好让成大人那个满口规矩礼仪,表面仁义道德的老头,好生见识一回女子的厉害。” 可惜,连盛的感动没维持多久。 林浅意派蜜香监视刑部侍郎大人,这事,瞒不过大猛。 大猛一上心,直接同蜜香联手,海大人自信满满藏匿的秘密,新鲜不到一年光景,很快就被两人拔出来,曝光于青天白日之下。 “将军,刑部侍郎府出大事了,即将上演一出别开生面的捉奸大戏。少夫人要去凑热闹,问您去不去?” 受林浅意熏陶,大猛从前对吃瓜不屑,如今热衷于吃瓜。 大猛非常认可林浅意说的道理,要想生活甜如蜜,吃瓜是必需品。 天下之下,瓜瓜不一样,瓜瓜有味道。 他和蜜香的身份已从逍遥阁排名前五的暗杀者,变成探听八卦强手,为林浅意创作戏文贡献无数素材。 林浅意每到月底,和新秀过完账本后,数银票数到手抽筋。大猛和蜜香因提供原始素材有功,荷包鼓的快溢出来了。 大猛心里感激林浅意,再攒个一两年,他必定能风光大娶巧玉儿,虽比不得贵女出嫁的风光荣华,但内里定是实实在在的安稳富贵。 连盛的理智倔犟,不乐意与林浅意“同流合污”。 可,大猛着急啊,恨不得拽着将军跑,心里的吐槽不敢出声:将军,你矫情个什么劲。 “海大人背着嫡妻在外面娇养外室,偏偏,这名外室的身份特殊,竟是成氏一族嫡系的小小姐,才十五岁。” “少夫人可真厉害,蜜香说,少夫人只远远看了海大人一眼,就判定海大人内藏大瓜。” “将军,您得去给少夫人撑腰啊。” 林浅意上赶着凑热闹,还要求连盛撑腰,恐怕京城内外,林浅意独一份了。 连盛这时才反应过来,难怪林浅意突然提出先放一放挑拨离间成夫人和海夫人的同盟,原来是忙活着吃瓜。 吃瓜比干正事儿重要,连盛苦笑,让他说什么好,更可气的是他的一片感动,竟是笑话,又是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不过,吃瓜的对象,竟有成家小姐,这倒是有趣,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连盛心里堵得慌,又禁不住感叹,林浅意的运气还真是好啊。 那厢,文月公主回府后就病了,旧疾复发,再加上连番刺激,床榻都下不得。 潇潇郡主日夜守在文月公主的床榻,哭得眼睛红肿,她跪在地上,对着天空的一轮明月起誓:求菩萨救救公主娘亲,求菩萨赐予公主娘亲健康,我愿意舍弃幸福,不要快乐,放弃一半寿命。 泪,从文月公主的眼角滑落。 感动吗?一点点。 心软吗?一瞬间。 再睁眼,理智还是碾压情感,文月公主的眼神,一层慈爱遮掩之下,尽是无边无际的冷漠。 “潇潇...” 潇潇郡主听到文月公主的呼唤,又惊又喜,赶忙爬起来。 “公主娘亲,您...您醒了。” 可,她跪的时间有些长,膝盖痛到使不上力,噗通一声摔到床榻前。 潇潇郡主的头,磕了好大一个包,痛的她眼泪汪汪。 这时,夏嬷嬷一脸愁苦禀告,“公主殿下,宫里来了消息。” 恐怕连昭月贵妃都不知,早年时,文月公主在昭月殿埋下一颗钉子。 文月公主看过纸条后,揉成一团,气息大变,眼里闪烁着狠厉和恨意,这样的公主娘亲对潇潇郡主来说,格外陌生。 “呵!” “贱人,果然哄骗我!” 第246章郡主要跪死吗 潇潇郡主不敢好奇纸团里的内容,轻轻呼唤文月公主,“公主娘亲,您...您还好吗?求您...别吓潇潇呀。” 哪知,下一瞬,文月公主死死盯着潇潇郡主。 “潇潇,你现在带上厚礼去将军府,若林浅意故意躲着不见你,你就跪在大门口。堂堂皇家郡主,当众跪求将军府少夫人,她敢不应,就是与李氏皇族为敌。” “本宫就是要把将军府架在烈火上炙烤,谁敢阻挡本宫活命,本宫就拉谁陪葬,哈哈哈...” 不知是不是潇潇郡主的错觉,自她十五岁后,母亲看的眼神似乎添了另一抹怪异的情绪。自回京后,母亲行事越发变了,变的让她看不懂,让她害怕。 就比如此刻,公主娘亲没问她一句痛吗,看她的眼神里也没有往日的心疼和温柔。 “公主娘亲?”潇潇郡主一脸不可置信,声音变了调。 “潇潇,你要眼睁睁看着亲生母亲死吗?”文月公主厉声道,她拍开潇潇郡主伸过来的手。 “不不不,公主娘亲,潇潇没有潇潇没有啊。”潇潇郡主又哭又急,她深爱着、心疼着、愧疚着公主娘亲。 “本宫只是让你去求人,你为何不去?为何不去?”文月公主忽然情绪失控,啪啪,她一巴掌打在潇潇郡主的脸颊,“潇潇,本宫要你去求人,又不是让你去送死。” “潇潇,你就是想本宫死,对不对?你这个狠心的白眼狼,你这个恶心的玩意儿,本宫当年拼了命生下你。若不是因为你,本宫何至于终年离不得汤药,本宫何苦受难挣扎...” “逆女,要么你去将军府求林浅意,要么你滚出公主府,本宫要和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不孝女...断绝关系。” 文月公主因为身子骨弱,甚少陪伴潇潇郡主,但侍奉她的奴婢极为尽心。所以,从小到大,她过得无忧无虑,从未挨过打,受过骂。可,回京之后,公主娘亲打了她两回,骂了她数回。 她好伤心,更害怕。 半个时辰后,公主府的马车停在将军府大门前,潇潇郡主坐在马车里,不情愿下车。 潇潇郡主戴着帷帽,她的眼睛红肿,脸颊上还清晰可见巴掌印,额头顶着肿包...这般狼狈不堪的自己,哪有脸面示人。 “郡主,该下车了。”夏嬷嬷小声催促道。 “嬷嬷,我...我...呜呜呜...”潇潇郡主的眼泪,再次决堤。 马车行了一路,潇潇郡主哭了一路。 夏嬷嬷吹着头,眼里一片暗色,文月公主对潇潇郡主这个亲女尚且如此,何况她这样的低贱奴婢。 文月公主不过是一时忘了,待文月公主哪一日想起,便是她的死期。头上悬挂着一把刀,什么时候落下,看主子的心情。 活着,是煎熬,是绝望。 “郡主,老奴扶您下马车。”夏嬷嬷奉命监督潇潇郡主,她也觉得潇潇郡主可怜,可她哪里有资格同情别人。 将军府大门紧闭,门口站着两名冷脸护卫,果然,什么样的将军带出什么样的兵。 夏嬷嬷递上名牌,“请通传一声,潇潇郡主求见连少夫人。” “少夫人不在。” 潇潇郡主本就心里郁闷又憋屈,火气蹭蹭往上冒,她今日过得这般凄惨,凭什么现在还要受守门护卫的脸色。 潇潇郡主以为,林浅意故意躲着不愿意见她。难怪公主娘亲逼她走一趟将军府,若见不到林浅意,就跪在将军府大门口。 如果林浅意留得住阴鬼先生,公主娘亲就能得到诊治,就会恢复健康。公主娘亲就不会生她的气,不会骂她,不会打她。 潇潇郡主一时不能接受,亦不能面对文月公主的变化,她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服自己,不得怪公主娘亲,不得怨公主娘亲。 一切,都是林浅意的错。 唯有将心里的怒,心里的怨,心里的恨,转移到林浅意的身上,潇潇郡主窒息的痛感,方能稍稍减轻。 守门护卫的是一对双生子,名叫大壮小壮。 大壮,人如其名,长得高大威猛,武功一般,头脑简单,话少得可怜,用小壮的解释“大壮哥的嘴皮子能力生来就弱”。但大壮天赋蛮力,若单纯比力气,北疆将士里无人能及大壮。 小壮长得精小,身高面前及到大壮的咯吱窝,武功高强不算其最厉害的优势,他的嘴皮子生猛,曾打遍北疆将士无对手。两军对阵,他单枪匹马“辱骂”敌军三哥时辰,中间不带停顿,无需喝水,嗓子还不会哑。 这样一对双生子护卫守门,将军府在世人眼里就是一道奇特的风景。 但在少数人眼里,堂堂将军府的门前竟是这样两名“不堪入目”的护卫,实在丢脸丢面。 这少数人里,自是包含此刻的潇潇郡主。 皇族之人用的吃的穿的看的皆要求最好,像大壮小壮这样的人在他们的眼里,便是残疾。 “本郡主要见连夫人。”潇潇郡主怒道。 同人交流这活,一向由小壮主动干,大壮充当一座石山的作用。 小壮先是行礼,接着恭敬回答,“回禀郡主,连夫人不在府中。” 连夫人当然不在府中了,少夫人和连夫人急匆匆出门,小壮顺道听了一耳朵,说去瞧捉奸大戏。 说实话,他也想去。 他好奇呀,能吸引两位夫人的戏,定是非比寻常的戏。 “那...那...本郡主要见连大将军。”若不是夏嬷嬷按着潇潇郡主的手,她早就扬起巴掌,赏赐护卫耳光了。 高个子护卫,她够不上。小个子护卫,她的巴掌扇过去,刚刚好。 小壮面上越发恭敬,说出的话却能噎死人,“真是不凑巧,将军也不在府中。” 潇潇郡主真气啊。 这一刻,所有的怒火集中于胸腔,她笃定将军府的人,一个一个都在嘲弄她,戏耍她,甚至故意对公主娘亲见死不救。 “夏嬷嬷,你这就回府禀告公主娘亲,潇潇不孝,潇潇无能,潇潇的郡主身份请不动将军府的人。既如此,潇潇就跪死在将军府大门前...” 小壮面色未变分毫,心里却激动的快要跳起来,“郡主,您可想好了,当真要在将军府大门前跪?” 第247章将军,一起吃瓜 于是,将军府大门前上演一场怪异的画面,潇潇郡主跪着,两名守门护卫陪跪。 潇潇郡主戴着帷帽,原本打算见过林浅意之后,若林浅意不知好歹,就莫怪她算计一回。 殴打和折辱皇家郡主,这样的大罪,林浅意承受不起。公主娘亲说得极是,这长安国是李氏皇族的天下,将军府再荣耀,是臣,也是奴。 潇潇郡主打定主意,心一横咬牙跪下,今日百分屈辱,他日千分奉还。不过一刻钟,她的膝盖痛到麻木,身子更是摇晃欲坠。 这样的苦,潇潇郡主受不住。反观两名护卫,小壮聒噪,大壮是个闷葫芦,一边跪一边说话,脸色未变分毫。 是了,他们经历过北疆战场厮杀,下跪的痛苦,不算什么。 偏偏,小壮的嘴,闲不住,惹得潇潇郡主心烦意乱,疼痛似乎在无形之中加剧。 此刻,小壮真心佩服自家少夫人。自成夫人寿宴之后,少夫人特意交待他,如果公主府的人登门找茬,无论主子或奴才,往大了闹,越热闹越妙。 小壮远远看见言官李大人府上的毛管事,扯着嗓子打照顾,热情的让人不得不回应。 “毛叔,回来了啊,我正巧寻您。”小壮跪得笔直,“盛世戏楼新出的大戏《草船借箭》,李大人指定爱看。可您陪着李大人回乡祭祖,我就去盛世戏楼排队,抢到两张戏票。” 毛管事刚从盛世戏楼回来,新秀姑娘说最近场次的演出已预约到半月后。 他正愁着,小壮这小子就雪中送炭。 后生不错啊。 “小壮啊。” 等毛管事走近,瞧见一名锦衣华服的妙龄女子竟跪在将军府大门口,看情形,大壮小壮得罪了贵人吗? 瞧着不像啊。 贵人跪奴才,不不不,绝无可能。 奴才跪贵人,天经地义,问题的关键是,贵人为何也跪着? 这是...什么情况? 毛管事心下不妙,难怪小壮这小子叫的亲热,不知憋着什么坏水。 说来,怪不得毛管事,他生有隐疾,便是近视。离得远只能看见一团人影,离得足够近才能看得清楚,好在他对声音敏感。 “毛叔,这位是潇潇郡主。”小壮提醒道。 事已至此,毛管事只得硬着头皮行礼,“郡主安好!” 潇潇郡主冷哼一声,不屑理会。 毛管事不敢介意,他只要礼数到了就好,赶忙问道,“小壮,戏票呢。” 小壮丝毫没有坑了人家的觉悟,面不改色地说,“毛叔,戏票在府里,我...我这会儿不得空,还得陪郡主跪着,也不知得跪到什么时候。等晚些时候将军回府,我就告假给您送去。” 不等毛管事回应,小壮就噼里啪啦一顿输出,也不管旁人的脸色,不顾旁人想不想听他说“废话”。 看在两张戏票上,毛管事的腿挪不动。 “唉...” “郡主忽然来将军府,说要见少夫人,可少夫人不在。郡主不信,又说要见夫人,可夫人也不在啊,和少夫人一起出门了。” “郡主还说见将军,唉,今儿当真不凑巧,将军也出门了。我说的大实话,奈何郡主一句不信,突然就扬言要跪死在将军府大门前,我和大壮哥就是一守门护卫,人微言轻,身份低下,有什么法子,只能陪跪了...” 毛管事一张老脸,此刻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小壮说的这些话,他听了,就代表自家主子听了。 他不想听,更不想给自家主子寻麻烦。 唉... 毛管事此刻好想仰天长叹一声啊。 毛管事不想说话,大壮生来闷葫芦,但并不妨碍小壮说得不知疲累,一会儿和大壮说,一会儿和毛管事聊。 至于潇潇郡主,那是一尊贵气的瓷娃娃,就是给小壮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碰一下。 将军府大门前,闹这一出,再加上小壮不遗余力地宣扬,已是今日最亮眼的瓜。 那厢,在京城的荷韵巷,好戏刚刚开场。 林浅意和连盛还不知道,他们忙活着去吃别人的瓜,自家门前的瓜,正热乎、正新鲜。 帘子掀开,连盛冷着一张脸坐进马车,他倒是自觉,直接坐到林浅意的身旁,顺势捏了一把她的腰肢。 完了完了,连大将军已不正经了... “将军来了啊。”林浅意冲连夫人眨巴眼睛,“娘亲,您输了哦,我就说嘛,将军也爱吃瓜的。” 住在这条街道的府邸,上至各府主子,下到各家奴才,今日皆大饱眼福。 只是,他们不知内情,是托林浅意的福,欠林浅意的情,才吃到刑部侍郎府这一口香喷喷的新鲜大瓜。 谁会想到京城著名贤妻海夫人,有朝一日也沦落到捉自家夫君的奸情。 真不愧是办案经验丰富的刑部侍郎大人,懂得一个道理,往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 这一招数,胆大的人才敢用。 海大人大手笔买下侍郎府隔壁的院子,每月歇在书房的时间,都悄悄到隔壁院子和成小姐谈情说爱,花前月下。 “夫君?”海夫人伤心欲绝,所有的理智在亲眼瞧见海大人和一名娇艳明媚的少女衣衫不整时,轰然倒塌。 拼着最后一丝理智,海夫人强迫自己憋回眼泪,端嫡妻姿态,“夫君若喜欢,抬回府里做姨娘便是,何故藏着躲着?你我夫妻多年相濡以沫,夫君该了解我的性情,我从未阻止过夫君纳妾啊。” “夫君何故伤我至此...” 海大人的心里“有苦说不出”,最初的情动和新鲜感过后,他后悔招惹成小姐了。 以成小姐的身份,就算成小姐愿意,成家也绝不会同意成小姐入侍郎府的门,做他的妾室。 成家宁愿死一位贵女,也不能接受这等羞辱。 “夫...夫人?”海大人两股战战,几欲跪下。他在嫡妻的面前,惧怕大于愧疚。 因为,海大人这一生,断不会生出休妻再娶的念头。 这一点,海夫人同样知晓。 “来人,仔细侍奉这位姑娘,问清楚哪户哪家,本夫人明日便请媒人登门,为夫君纳妾。” 海夫人伤心的不是海大人纳妾,毕竟侍郎府的后院也算热闹,多一位姨娘罢了,翻不过她的掌心。她伤心的是海大人竟做出瞒着她“金屋藏娇”的大事,说明什么,说明这回的女子,入了他的心,勾了他的情。 海夫人允许并接受海大人的身体背叛,可她万万不能容忍海大人的心,变了。 “夫...夫人?”海大人的膝盖发软,他这个人能力是有,但骨子里特别迷信,当年大师的话刻入骨血,“夫人,先回家,为夫慢慢解释。” “不!”衣衫不整的少女突然扑到海大人的怀里,死死抱住海大人的腰,“海哥哥...” 这一声“海哥哥”喊的,海夫人猛然惊醒,才看清少女的面容。 “你...你...你们...”海夫人指着两人,嘴唇哆嗦,往日里利索的嘴皮子,在这一刻几近失语... 第248章贼人入府 “蜜香,我好像听到女子的呼救声,是不是前面的院子进了贼人,快去看看,莫让贼人伤了无辜性命,救人要紧。”林浅意掀开帘子,看着前面的院子,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 蜜香扯起嗓子吼道,“抓贼啊抓贼啊。”人已跳进院子,将大门敞开,先一步抓贼去了。 贼人在光天化曰之下偷盗官员的府邸,不过一会儿功夫,整条荷韵巷热闹了。 就是这般凑巧,今日乃连大将军巡视京城治安,他带领禁卫军刚路过荷韵巷,就听到蜜香喊“抓贼”。 变故来得太快,当看到林浅意和连夫人时,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海夫人。 她立即擦干眼泪,同海大人站在一处,并扯开海大人怀里的少女,挡在身后。 她的脑子很乱,乱到一时忘记少女的身份,威胁的话已说出口,一如她曾威胁后院里的妾室们,“闭嘴,不准哭,不准说话。” “不然,你别想看到明日清晨的朝阳。” 少女身子一抖,挣脱海夫人的束缚,赶忙藏到海大人的身后,似乎吓得瑟瑟发抖。 “咦?”林浅意装作吃惊,看了看海夫人,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海夫人也来抓贼人?速度真快呀。” “对了,海夫人可看见贼人了,没有人受伤吧?” 海夫人原本想着拉下脸面同林浅意交好,可她在见到林浅意后,才明白有多艰难。 她...做不到啊。 海夫人的脸颊,似乎是条件反射的疼痛。林浅意曾打她的耳光,记在心里,刻入骨血,已成心病。 心病如何医?海夫人自个儿就能开一张药方:将挨过的耳光,双倍或十倍打回来,只能多,不可少。 “连少夫人,你私闯民宅,意欲何为?”海夫人这时顾不得自家夫君的背叛,她的脑子飞快运转,思量如何赶走林浅意,万万不能让旁人发现身后少女的身份。 如若不然,海大人就会惹上大麻烦。 海夫人一记眼神过去,海大人厉声质问道,“连少夫人如此荒唐行事,连大将军知道吗?” 林浅意一愣,她刚刚临时起意命令蜜香大喊“抓贼”,没想到也把连盛给坑了。 京城治安亦由禁卫军负责人,青天白日里,竟有贼人敢入官员府邸行偷盗恶事,追究起来,便是禁卫军的责任,是连盛这位禁卫军统领的失职。 显然,林浅意一时忘记,连盛明明就坐在她的身旁,也没说提醒她。 林浅意做了亏心事,心虚之下,脸颊微微发红。可她这般模样落在海大人和海夫人的眼里,就误会成另一层意思了。 “我...我是来抓贼的!”林浅意解释道,“当真是抓贼,我明明听见女子的尖叫声,该不会...该不会是采花大盗。” “荷韵巷居住的都是朝臣及家眷,若是后院进了采花大盗...” 偏偏,蜜香这时禀告,“少夫人,没抓到贼人,许是贼人狡猾,听到风声后逃了。” “您看,要不要报官?” 林浅意简直要为蜜香鼓掌了,这刀补的,堪称完美。 “不能报官。”着急阻止的是海夫人。 “不可报官。”海大人默契配合,“本官乃刑部侍郎,连少夫人私闯民宅,莫名其妙就说抓贼,案件真相明了,无需浪费官差时间。” “本官和夫人正在此处宴请贵客,不便留连夫人和连少夫人喝茶,改日登门致歉。” 这是下...逐客令了。 海大人和海夫人一唱一和,将过错推到林浅意的身上,还妄想将军府欠他们一份人情。 果然,人心皆贪婪,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第一时间为自己的利益先谋一两分好处,才甘心。 林浅意仿佛反应迟钝,才听出海大人话里的意思,“原来这是海大人的院子,也是也是,海大人是刑部侍郎,哪个贼人敢偷到刑部侍郎府上,真真是不长眼了。” “是这样的,我和娘亲今日拜访王夫人,乘坐的马车刚入荷韵巷,便听到女子的尖叫声,以为贼人潜入,循着声音来源,命蜜香救人为先,再抓贼人...” 正说着,林浅意猛的转移话题,“咦,刑部侍郎府不是在荷韵巷第二家么,何时乔迁新府了?” “难道海夫人的心里还在计较早先东宫宴会上的事,怨上将军府,连请柬都不曾送过?” 林浅意说话,直戳海夫人的心窝子,刚刚海夫人极力回炉的一丝理智,弦已断。 明明是林浅意胡搅蛮缠,可海大人和海夫人已无力指责与反驳。 且不说他们是否愿意同连少夫人废话,实在是不能纠缠下去。 他们只想把眼前这一对可恶又讨厌的婆媳,面上请出去,心里轰出去。 海大人看了一眼海夫人,眼里尽是疑惑。他头一回和林浅意打交道,没想到竟是个混不吝的,京城贵女竟出了一个另类。 他很头疼啊,像林浅意这样的女子,行事和说话透着一层怪异,偏偏她仗着将军府少夫人的身份。而且,连夫人全程站在林浅意的身旁,不说一句话,任由林浅意胡说,摆明给予撑腰。 她们故意不走,总归不能命人将她们抬出去吧。 这可...怎么办? 正僵持着,院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 “报官了吗?” “报了报了,报官的人说府官大人亲自来抓贼,还在巷口遇到巡逻此处的连大将军和禁卫军。” “说是贼人闯入侍郎府,侵犯了刑部侍郎大人后院的一名妾室。唉,怪只怪那名妾室生得花容月貌...” “还好还好,还好是妾室,回头三尺白绫弄死,事就解决了。若是贼人进得主院,若是海夫人的清誉受损,海大人怕是会无法承受啊。” 声音由远及近。 这这这... 谁传的谣言?谁这般缺德?谁如此丧天良? 海大人和海夫人这一刻心有灵犀,同时呐喊。 林浅意有那么一点点心虚,自然是她让蜜香暗里散播谣言。不仅如此,她还好心为海大人准备了一个极大的惊喜,助他一臂之力抱得美人归。 海大人那样多情又滥情的男人,既管不住躁动的身体,又守不住浮动的心,林浅意已为他安排好结局:成也靠女子,败也靠女子。 海夫人刚欲张嘴,下令关闭院门,可惜,已是迟了... 第249章成绵绵 “官差办案!” 林浅意伸长脖子,就瞧见,院门敞开,连大将军领着禁卫军,府官大人领着衙差,后面跟着一群赶热闹的观众,甚至观众里还有戴帷帽不太好意思展露真容的贵人。 真好!都到齐了啊! 这一刻,海夫人悔死了,她千不该打开那封匿名的告密信,万不该让愤怒的情绪一时左右理智。 她明明意识到暗里有一人扛着铁锹正在挖坑,她还主动跳进去。 不止海夫人悔,海大人也悔啊。 这些日子,他苦思冥想,寄希望于自己能想出一条妙计,甩干净沾染上的麻烦。 水蜜桃香甜可口,尝之,令人心旷神怡,回味无穷。可,这一回,他招惹的女子,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儿,而是成氏一族嫡系的小小姐,刚刚及笄。 他,因优柔寡断,将大祸临头。 见到连盛,海大人和海夫人心里意欲行礼,可他们不敢动作,生怕护不住背后的女子,泄露真容。 “将...将军?”海大人...口吃了。 好在,海夫人的思绪转得更快。 女人,还是得由女人来对付,“连少夫人,你无缘无故私闯民宅,如今事情说清,不过误会一场。不知,连少夫人又是报官又是请来连大将军...” 海夫人倒是聪明,她先发制人,说的是事情经过不假,却话里话外将一切推到林浅意的身上。 海夫人说话,字字句句耍的都是心眼,她还借机给连盛上眼药。无非是说林浅意仗势欺人,这般不懂分寸地行事,抹黑的是将军府的名声,丢的也是连大将军的脸面。 言下之意,连大将军该管管了,莫放林浅意出来丢人又现眼。 “连大将军,当真是误会一场。”海夫人言语恭敬,完全没有和林浅意说话时的轻视。 “府官大人,辛苦跑这一趟。府里当真无事发生,或许有热心之人听岔了,报了假案。” 自连盛出现,林浅意就安静地站在连夫人身边,和连夫人一样,只看戏,不说话。即便海夫人当面内涵她,她一不气,二不恼,三不怼回去。 戏台子都搭建好,该连盛唱一段。 “海夫人可说完了?”连盛冷冷地开口。 海夫人本能身子一抖,声音顿时卡主,只得点头,“是是是,我已说完,请...请连大将军说话。” 她怕啊,怕得要死。 连盛本就冷着一张脸,身上散发萧杀气息。海夫人是在京城贵夫人圈里活得如鱼得水,可她不过是内宅女子,心智和承压能力有限,在连大将军面前,惧怕情绪掌控着自己。 “母亲,您和浅意不是去户部尚书府拜访王夫人,怎么半道跑来这里?” 海夫人解释的喉咙冒烟,奈何连盛竟在执行公务之时突然“徇私”。 至于府官大人,没被点名,那就装哑巴。等在场贵人博弈结束,他再干活,在京城当官,哪一个没有自己独门秘籍的生存法宝。 正说着,就听见一道软绵甜腻的声音,“海哥哥,我...我...我好难受呀。” 循着声音望去,便瞧见一名娇俏少女突然倒向海大人,抱着海大人的腰肢身子软绵绵地滑下去。 少女的脖颈肌肤,展露欢好留下的痕迹。海大人反手将少女抱在怀里,眼里透着的心疼、怜惜,可见他动了情动了心。 殊不知,海大人的这一番动作和神情,生生要了海夫人的“命”。 围观者里,不知哪个眼尖又胆大的嚎一嗓子:“咦!海大人怀里的女子是...是成家小小姐-成绵绵。” “成绵绵?成府三月里才举办的及笄宴,她...她刚过十五岁生辰吧。” “海大人和成绵绵?” 一道声音,阻止不及。 接着,一道又一道声音响起,越说越夸张、越过分,越离谱。 真真是离了大谱。 “别说海大人和成绵绵是两情相悦,我宁愿相信,他们私下认了干亲。” “这...这...这都可以?” “干爹和义女...丧德啊。”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大颗大颗的眼泪,完全不受控从海夫人的眼睛里涌出,落下。 她捂着胸口,独自品尝痛到窒息的感觉。她看了一眼自家夫君,翩翩公子,温软如玉...她当年就是一头撞进他的桃花眼,从此在他的桃花眼里迷失了方向,迷失了心,再也没有走出来过。 围观者的议论声,声声入耳,可她独自承受旁人的恶意揣测。她的夫君呢,怀里抱着别的女子,不是她不是她。 那么,她是什么? 是他的嫡妻,是他的吉祥物... “胡说...胡说什么,她...她不是。”海大人想要藏住怀里的少女,已是太迟了。 “原来是成小姐啊。”如此良机,再说围观者将气氛都烘托至此,林浅意不使一把力气,就不配吃这只香喷喷的大瓜。 林浅意走到姜太医的面前,“姜太医快去帮成小姐看看,她不知为何突然就晕倒了。” 姜太医:... 此刻,姜太医的心理戏就很复杂了,他今日休沐,本想陪夫人去盛世戏楼看戏,不等出门就被户部尚书府的管事相请。 若是别府就算了,户部尚书府的面子,还是一府拥有两张面子,必须得给到位。 可,他刚走到荷韵巷,管事就拉着他先凑个热闹。恰好遇见连大将军,说是有人报官贼人潜入,恐伤人性命,请他同行。 姜太医:... 他想说一句,吃个瓜的代价有些大啊。 “少夫人心善。”姜太医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海大人想反对已来不及,他的嘴皮子和身体反应皆快不过姜太医。 林浅意的眼睛亮了,这位姜太医是个人才,该不会和连盛有“私情”? 她心里刚生出想法,就眼尖发现连盛和姜太医匆匆对视一眼的“眉眼官司”。 果然啊... 腹黑如连盛,无论在哪里,都能插上一脚,诛心谋命...坏事做尽,他却冷着一张俊颜,或者挥一挥衣袖,看似与他无半点干系。 林浅意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不知为何,她现在就想去一趟盛世戏楼,检查一下她藏着的和离书还在不在。 还有一件事情,她百思不得其解,她想尽法子赖在连盛的书房,甚至不惜“以身撩拨”。可她还是没能寻到连盛的私章,和离书她有了,如何让连盛签名是一件难事。所以,她计划偷他的私章... “说来,两个月前我去过成府,成小姐私下许以重金求我开一道...生子妙方。”姜太医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用处在这里啊。” “那个...成小姐有孕了!” 第250章深藏不露姜太医 姜太医继续补刀,“老夫早就劝说过成小姐,这等生子秘方不适用于宫寒女子,一旦强用,不可中途落胎,不然,成小姐将来想要再次受孕,怕是无比艰难了。” 众人:... 姜太医抬头,一脸凝重,似乎毫无觉察自己曝光了何等秘密,不不不,是丑闻。 不过,也能理解,姜太医身为医者,望闻问切之后,说实话。 殊不知,姜太医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的软肉,才敢说话。 连夫人脸色难看,出口指责,“姜太医也是太医院里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了,成小姐刚及笄,怎能给闺阁女子开这种虎狼之药。敢问姜太医,你的医德呢?本夫人...本夫人要向医正大人实名举报你。” 姜太医不慌不忙,先是医嘱,“成小姐有孕,本就不宜劳累,也不宜情绪起伏过大,往后好生将养着。” 不宜劳累? 呵!成小姐脖颈肌肤的痕迹,可不就是海大人在床榻上劳累出的成果嘛。这脸颊打的,啪啪作响。 海大人的脸色又黑又青,姜太医的话分明说给他听,他应也不是,不应也难堪。怀里的女子,他抱着也不对,扔了也不能。 姜太医的医品医德有待考证,但他的医术,仅屈于医正大人之下。 “连夫人此言差矣,老夫从未给成小姐开过生子秘方。”姜太医脸色正气,“怪老夫...不善言辞,心里一时震惊,没将话说清楚,引起连夫人误会了。” 众人:... 其实,众人内心想说,不光是连夫人误会,在场之人哪一个没想岔?无数双耳朵听着,刚刚姜太医明明说过,他去成家之时,成小姐私下许以重金向他求一道生子秘方... 很显然,姜太医收下银子,给了生子秘方,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 这是...当场反口不成? “事情是这样的。”姜太医的目光从成小姐身上收回。 “成小姐心善,侍奉她的奴婢阿桑当初为救她落水,大冬日里在冰冷刺骨的荷花池泡了一刻钟,命是活了,可终归伤了根本。” “阿桑到了年岁嫁人,五年身子未有动静,白日里受婆母辱骂,夜里受夫君摧残。她本打算一个人去平安寺拜菩萨,求菩萨保佑成小姐亲事顺遂,然后选择跳崖轻生。” “万幸,阿桑被成小姐救了,得知阿桑的悲惨遭遇后,成小姐才想法子求到老夫面前...” 连夫人赶忙行礼,脸上带着歉意,“姜太医,对不住,是我心思狭隘了。” 姜太医摆手,“不妨事不妨事。” “老夫感动于成小姐的心善,当然,成小姐给的银子也着实让老夫心动。不过,老夫附赠另一张温补药方,先调理一年,再用生子秘方俩月。老夫不敢说万无一失,但八成把握也是有的啊...” 姜太医一边摇头一边嘟囔,“不该这样啊不该这样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不不,是万层浪,是海啸。 海夫人死死盯着林浅意,这一刻,不是直觉,不是怀疑,而是万分确定今日种种与林浅意有关。 难道林浅意为潇潇郡主之事,故意报复? 海夫人费心费力在京城贵人圈经营的名声,为夫君步步谋划的官途,千辛万苦创造出来的成果,不能被旁人毁了。 实在是海夫人的目光太过直白,姜太医说成绵绵怀有身孕,海夫人不看成绵绵,不看自家夫君,盯着林浅意看,算怎么回事儿。 顺着海夫人的目光,旁人也都看着林浅意,情绪各异。 “海夫人这是何意?你盯着我做甚?”林浅意有问题就当面问,只要她心理强大,脸皮子厚,尴尬的就是旁人。 “成小姐三月里的及笄宴会,没请我,我今儿也是头一回见成小姐。所以,成小姐有孕与我并无关系,我当真没能力让成小姐受孕啊。” 林浅意的解释,不如闭嘴。 明明僵着的气氛,让林浅意一张口,直接整破防,反正成喜剧。 林浅意往连盛的身旁站近了些,意欲挡住海夫人的目光,再次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 “海夫人莫看我家将军,成小姐腹中孩儿,绝不是将军的。” 真真是为难死围观者了,他们身在京城,日常吃瓜,经历过大风大浪。可从未像这一回,热闹看得有料有趣,就是竭力憋笑,太太太难了,快要憋出内伤,憋出心梗。 “将军,你说,成小姐腹中孩儿是不是你的血脉?”林浅意竟然转头“逼问”连大将军,问的好生猛。 “林浅意你胡说什么,我不认得什么成小姐。”连盛瞪了一眼林浅意,不过,对她来说,威慑力等于零。 只要她不在意,连盛就威胁不到她分毫。 “听到了吧,海夫人,成小姐腹中孩儿,与我无关,也不是将军的。”林浅意自然瞧见海夫人眼里的抹一抹恨意,这个仇,顺势先报,也是她的礼数。 她,讲理啊。 “海夫人,你也亲眼瞧见了,海大人对成小姐又搂又抱,成小姐还亲昵叫海大人‘海哥哥’呢。所以,让成小姐怀孕,这事八九不离十就是海大人做的。” “所以,海夫人你莫妄想把屎泼到将军府。再说,刑部侍郎府和将军府往日无仇,近日无缘,也不沾亲带故,这个黑锅,将军府不会帮忙背。” 林浅意最后补充一句,“海夫人,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当真路过,听到女子的尖叫声,以为闯进贼人,便好心抓贼...” 都这个时候了,林浅意还要强调一遍:她是来抓贼的。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贼人就是海大人,还是一名采花大贼。 简直是...意外惊喜啊。 “林浅意,你...你...”海夫人指着林浅意,嘴唇哆嗦,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海夫人的眼前忽然陷入一片黑暗,她昏过去前的念头“没有人能嘲笑我了”。可真实感受却是,身体着地的痛,太痛了。 是了是了,她的夫君,此刻怀里抱着另一个女子。 她活该,受这一回痛。 瓜,已达高潮。 戏,已近尾声。 京城的又一桩丑闻,以成小姐有孕,海夫人晕倒,成家忽然登门,海大人独自面对和承受成家的狂风暴雨,暂且结束。 林浅意这一顿瓜吃得心满意足,潇洒离场。 海夫人恨死了她,又如何,能扑上来咬她一口肉? 只怕,海夫人忙啊。 连夫人独自去户部尚书府赴约,林浅意被连盛“抓”到马车里,他一生气,当下就得让她哄一哄,耽搁一刻都等不及。 蜜香自然是留下了,后续的瓜,也香甜新鲜,留着明日后日吃,甚妙。 “将军,姜太医是你的人?”林浅意明知故问,因为她另有打算,不不不,她想做坏事,缺姜太医不行,“如果是姜太医为成绵绵安胎,可有十成把握保到生产?” 第251章少夫人又生坏心思 “怎么,你想当一回媒婆?”林浅意那双眼睛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连盛就知道,她动了坏心思。 “媒婆?将军说得难听,我这是好心好意当一回月老,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林浅意直接扔过去一记白眼。 “将军该信我才是,我在做一件好事善事。”林浅意脸不红心不跳,还自信满满。 “经此一事,一是,海夫人看清楚自家夫君在美貌皮囊之下藏着一颗肮脏丑陋的心,自然该及时醒悟,写一封休夫书,及时止损。” “二是,帮助海大人取悦自己的身体和心,他若长久服用那等药物,终有一日吃坏身子。我这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将军你说是不是?” 万幸连盛日常冷脸,不然,他在林浅意的面前,难以掌控表情。 怎么办,他都要被她说服了。 “对成绵绵也有利?”连盛直觉自己被林浅意影响了,带坏带偏了。 “成绵绵?”林浅意对成绵绵的感官可不怎么好,“少女怀春,对能做自己父亲的有妇之夫生情,仗势行一场飞蛾扑火的情爱...这位成小姐,年纪虽小,却不是个乖巧单纯的小白兔。她那一对兔牙,咬人致命。” “她想要夺人夫君,想要情爱,想要名分...那我便热情帮她一回,让她亲口尝一尝情爱的苦,亲身体验生活的痛。” “她这样的贵女,好命投胎在富贵人家,打小娇养的精贵,不爱惜自己,更不敬畏生命...就让社会毒打她一顿,生死由命吧。” 林浅意说的话,听着莫名其妙,但听着听着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谁能像她,做坏事时,做得理直气壮,还一脸自信正气。仿佛她是天道派遣到人间的使者,惩恶扬善? 她喜欢一个人,对一个人好,是全心全意的好。她厌恶一个人,对一个人恶,也是全心全意的恶。 “林浅意,你只见过成绵绵,又如何知道...”连盛已然忘记,他将林浅意“抓”到马车,为的是让她哄一哄,因为他在生气,生她的气。 可,现在呢,他不知不觉中将自个儿哄好了,完全没了生气的感觉。 林浅意笑的肆意,“我...猜测的呀,这...很难猜吗?” “将军可曾听过一句话,女人总是为难女人,女人也最懂女人。” “指不定,成绵绵没觉得自己有错,是呀,她心里肯定想,为了这世间最美好最纯粹的爱情,她有什么错。错的是,她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可她又不甘心放弃...” 不知是不是连盛的错觉,他总觉得林浅意在说别人之时,内涵他。 他,曾做下太多亏心事,心虚啊。 直到马车停在盛世戏楼,连盛才反应过来自己和林浅意说了一路的正事。 良辰美景,他生生浪费了。 “林浅意,你看人极准。奴婢阿桑最大的不幸,是侍奉成绵绵。” “奴婢阿桑...死了,被成绵绵推下山崖,尸骨无存。” 事关成绵绵,蜜香还未来得及打听。其实,还有一个更便捷的途径,就是从逍遥阁买消息。 可,逍遥阁贩卖消息的价格不便宜,刑部侍郎府的大瓜不配林浅意花费银子。 再说,她有蜜香,就没有探听不到的消息。 “将军,你相信‘恶人自有天收’吗?”林浅意一向拥有自知之明,她是好人,却不是烂好人。她不算恶人,但在撞上恶人时,她就“进化”成恶人。 “我不信。”林浅意凑近,几乎快咬上连盛的耳朵,“将军,我突然想为可怜可悲的奴婢阿桑报仇,成绵绵杀了人,就该偿命,以她的命偿奴婢阿桑的命,公平合理。” “就像当初的福小王爷...” 连盛没说话,他盯着林浅意的身影,眼里透着一抹异色。 当初的戏子陶云儿,如今的奴婢阿桑,林浅意明明和她们未曾谋面,更无关系。 林浅意同她们的身份,云泥之别。可奇怪的是,似乎在林浅意的认知里,人与人之间不该有高低贵贱之分,应该平等。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本是一句空话,因为人生来便分贵贱,贵人拥有权势,命自是贵重。身份低贱之人,为奴为仆,他们的命,低到尘埃,轻如鸿毛。 可林浅意却当了真,她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便是真要偿命,真有正义。 盛世戏楼的生意火爆到“令人发指”,林浅意又一回没见到新秀的面。 林浅意也没闲着,今日才吃过新鲜香甜的大瓜,她文思如泉涌,当即决定以海大人为原型人物创作一出新戏文。 戏文内容已浮现于脑海之中,创作出来,就等于源源不断的银子。 “有权有势有财有颜的贵公子梅云青,生得一对多情桃花眼,娶的夫人一分姿容九分能力,家有贤妻旺夫,这位贵公子面上官途畅通,暗里桃花不断。 因此,夫妻恩爱,堪称典范。没人知晓,梅云青对着无颜贤妻,一直靠药丸维系床榻恩爱。 直到有一日,梅云青以色诱惑一名少女,使其有孕,私情曝光于阳光之下。 哪知这名少女是谏官大人的幺女,身份不算顶贵重,却清贵。 读书人,以当谏官为荣,品性最是清廉正直高洁。谏官大人是个狠人,他的手里早就握着梅云青贪污受贿的证据,便直接当着皇帝和朝臣的面揭穿梅云青做下的恶事,一件不落。 偏偏,梅云青得知新欢有孕,着急之下,竟买通一伙匪徒,玷污新欢,连同血脉推个干净。 没等皇帝下旨降罪,掌管人间情爱的爱神降临,惩罚梅云青,将他变成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自此,苟活于世。 原来,爱神奉天君之命到人间历劫,投胎到少女腹中,还没来得及感受人间种种,就被梅云青害死腹胎...” 林浅意一鼓作气写完戏文,又仔细看了一遍,内容略显浮夸,她不大满意。但却清楚,身在长安国,就得入乡随俗。 梅云青是贵人,还是男人,就算作风低等,残害生命,若人间君王惩罚于他,惩罚轻了,寒百姓的心。惩罚重了,伤“贵人”的心。唯有借助于天神降罚,才能令贵人和百姓信服。 梅云青? 刑部侍郎海大人,海青云。该对号入座时,这京城上至贵人,下到百姓,一个个的侦查能力堪比办案官差。 “少夫人,将军府出事了。” 第252章教郡主做人的道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