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头恶犬》 1、第 1 章 凌晨五点,天色漆黑一片,炼狱家道场透着莹莹的光。 道场内,竹剑撞击声接连不断,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姐姐,小心了!” 小“猫头鹰”发型的少年双手握剑朝对面女生冲了过去。 炼狱梨音身穿白色剑道服,梳着马尾辫,手握竹剑,英姿飒爽。 少年冲过来,梨音动作看似不紧不慢,实际上封锁了对方进攻的所有路线。 砰!砰!砰! 竹剑你来我往,格挡的的间隙梨音不忘对少年夸赞, “桃寿郎,不错嘛,看来最近没有偷懒!” “嘿嘿!” 炼狱桃寿郎笑容爽朗,嗓门振奋:“姐!这次我一定会打败你!” 许久没揍弟弟的梨音微微挑眉,“好志向!” 又是一阵“砰砰砰”密集的竹剑撞击声,炼狱桃寿郎突然眼睛一亮,狂风暴雨般向破绽之处攻去。 梨音等的就是这个! 她从后退转为上前,数个格挡,桃寿郎手中竹剑不受控制在惯性作用下朝左下挥动,梨音顺势挑开,璇身横扫。 下一秒,竹剑精准地停在炼狱桃寿郎喉咙侧方。 飞起的金色马尾辫同时落下,红色的发梢如火焰般夺目。 “你输了,我可爱的弟弟!” 桃寿郎手中竹剑还保持着被挑开姿势,懊恼又兴奋:“姐,你是故意的!” 梨音收回竹剑,脸上小表情尽是得意洋洋:“桃寿郎,这种明显的当你都上,说明你求胜心切还有的练。” 要是被小四岁的弟弟打败了,她身为姐姐的尊严在哪? 炼狱桃寿郎挠了挠头,他确实着急了。 还以为终于能赢姐姐了呢。 从小输到大的少年很快就整理好情绪,对刚才的对战复盘讨论:“姐,你刚刚那招是怎么回事?” “这个吗?” “对!” “嘿嘿,叫你上课好好听课,你就不听,吃亏了吧!” “姐!” …… 两姐弟从天边朦胧微熹的鱼肚白一直交流到天光大亮。 “呼啦!”一声巨响, 道场门横拉开的声音打断了两姐弟的切磋。 炼狱爸爸出现在道场门口,嗓门贼大:“桃寿郎!你该上学去了!” “啊?” 回过神的桃寿郎看了眼时间,笑容爽朗:“爸爸,来得及!” “臭小子别磨蹭,赶紧滚!” “是是是!” 十六岁的少年一手拿着早餐三明治,一手拎起书包,跑出了炼狱家。 炼狱爸爸气哼哼的,臭小子天天沉迷练剑,还得他每天催上学,一天不催就迟到,真是太懈怠了! 目光转向女儿,炼狱爸爸凶狠的表情立刻变得柔和,“梨音。” 炼狱梨音乖巧的行剑道站立礼,“爸爸,早安!” 炼狱爸爸点了点头,语气迟疑:“要不然,一会儿还是我过去吧?” 自从上大学,梨音就在学校附近租房住,平日里基本上不回家。 这次非年非节突然回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 梨音摇头:“自打鬼王被消灭,主公大人百年来首次召开柱合会议,很可能是出事了。主公大人说,希望各家最优秀的传承人来参加会议。爸爸,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虽然是事实,但被女儿这么直白的指出也太扎心了。 炼狱爸爸:qaq 炼狱梨音这次特意从学校请假回家就是为了参加突然召开的“柱合会议”。 百年前,众多鬼杀队成员在极其惨烈的围攻拖延下,鬼王鬼舞辻无惨终于灰飞烟灭于晨光中,结束了长达千年的生命。 鬼随着鬼王无惨死去,彻底消失。 梨音从小听祖父讲述曾祖父和曾祖父哥哥的故事,一直都为自己身为“炎柱”传承人自豪。 不止是曾祖父的哥哥,“炎柱”家族传承七百年,代代都在和鬼厮杀,代代都救过很多人。 现代社会没有鬼了,梨音的目标是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像祖先一样守护大家,让“炎柱”的精神继续传承下去。 三天前,鬼杀队主公突然说要召开“柱合会议”,时隔百年,再次召开“柱合会议”,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了。 “爸,别担心。没准只是……主公要不行了。”梨音安慰。 主公产屋敷辉利哉大人今年刷新了霓虹最长寿记录,大限将至召开“柱合会议”也是有可能。 这话听着可不怎么好听。 炼狱爸爸眼睛立刻瞪的像铜铃:“少在那瞎胡说!” 梨音吐了吐舌头“呸呸”两声,“长命百岁,长命百……啊不对,主公大人已经快一百二十岁了,呃,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炼狱爸爸瞪了梨音一眼:“开会时可别嘴比脑子快了!” 梨音:“嗨嗨!” 产屋敷老宅。 头顶只剩三根毛的产屋敷辉利哉颤悠悠的坐起身体。 他的曾孙产屋敷夏树谦卑的在一旁搀扶。 “都通知了?” “是的,曾祖父。” “才一百多年,又要辛苦那些孩子们了。” 产屋敷夏树没有说话,曾祖父经历过消灭鬼王的大战,他们所生活的世界已经没有鬼了,对很多人来说,甚至当年柱的后代来说,都已经是故事的传说。 但产屋敷夏树知道,那些不是传说,产屋敷家每年拜访的山本愈史郎先生就是最后的鬼。 “神官大人代表的是政府的立场,您已经拖延了三年,今年他们拜访愈加频繁,看来是没办法拒绝了。” 产屋敷辉利哉颤颤巍巍的撑住曾孙的手臂,“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护住那些孩子们,如果我不在了,不要因为利益出卖他们。产屋敷家族延续千年,靠的就是大家。” 容貌秀丽,颇有当年辉利哉父亲耀哉风采的产屋敷夏树郑重的握住曾祖父的手:“请放心,我都明白。” 木制拉门后,侍女的声音在此时传来:“大人,客人们到了。” —— 梨音兴致勃勃的左右打量。 在场有和她互相认识的,也有根本就没见过的,还有她认识对方,对方却不认识她的。例如……那边那个是最近很有名的体操运动员宇髓天满吧,和她同岁。 灶门炭彦像只快乐的小狗,热情的打断梨音左右查看的目光,“梨音姐姐,桃寿郎没过来吗?” 梨音弹了下灶门炭彦的脑门:“想打过我,那小子还得再练两年。” “好痛!” 灶门炭彦眼泪汪汪的捂住脑门,“我还以为能见到桃寿郎呢。” 梨音:“怎么来的是你,不是彼方?” “哥哥今天有考试。” “呀,不愧是优等生。” “咦咦咦,这不是梨音姐姐吗?” 又一道吵闹的声音闯了进来。 我妻善照一个闪现,就从门口滑坐到梨音身边,故作成熟的摆了个帅气的pose,“亲爱的梨音小姐,数月不见,您还是那么的美丽。” 梨音笑眯眯的同样附送个脑瓜崩:“少贫嘴,你姐姐灯子呢?” 我妻善照露出包子脸:“和彼方一起上学去了。” 炼狱家自曾祖父辈就和灶门家一直通讯,两家世代交好,灶门彼方和灶门炭彦比梨音小了个两岁和四岁。 炭彦和桃寿郎同年,彼方今年即将高考,不来确实说的过去。 我妻家和灶门家是世交,梨音和小两岁的我妻灯子比较熟,至于小三岁的善照……这小子从小就是个喜欢漂亮女孩的色胚。 灯子老是揍他。 我妻善照:“你们说,这次会议到底是什么事?” 几人说话间,又有一些人陆陆续续到了,会客室里的人越来越多。 看来这次的“柱合会议”也不单单是最后一代“柱”的后代们来参加。 一阵清脆的铃声引起室内众人的注意,一名侍女跪坐在主台位,“产屋敷大人到。” 容貌秀丽,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岁的男人扶着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人坐下。 老人头顶仅存三根白色头发显出岁月的痕迹。 “孩子们,许久不见了。” 苍老又慈爱的声音响起,室内众人齐刷刷的跪坐躬身行礼。 在场的都受益于产屋敷家,被产屋敷家照顾,对主公大人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 就像炼狱家,别看自战国时代之前就存在,但绵延几百年并不算富裕,还是在鬼王无惨被消灭后,产屋敷家协助炼狱家出售自家古董,带他们走入传统艺能行业,才能积累出财富,保证现在衣食不愁还有富余的好生活。 当年鬼杀队的成员,不管是杀鬼的队员,还是后勤的隐,刀匠村的匠人,都在产屋敷家的帮助下走上正轨。 所有人都真心实意的感谢产屋敷的主公大人。 年近一百二十岁的产屋敷辉利哉看着众多年轻的面孔叹息,各家都是信任他,才在他召集最优秀、潜力最强的继承人时,毫不犹豫的把孩子们交给他。 “又臭又长讨人厌的忆往昔就不多说了,我们开门见山。接下来,诸位即将面对一项艰巨、有可能危及性命的任务。可以选择不参与,不强迫,全凭自愿。”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一片哗然。 炼狱梨音眉头微蹙,现在已经是和平社会,有什么任务会危及性命?主公大人如此郑重,想必死亡概率一定是极高的,不然不会用这样的语气。 从小听奶奶讲杀鬼故事的灶门炭彦举起手,在产屋敷辉利哉点头示意下,朗声问:“是鬼又出现了吗?” 产屋敷辉利哉注视着神色各异的众人,缓缓摇头, “是咒灵。” 2、第 2 章 “咒灵?” “那是什么?” 会客室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没听过这种东西。 产屋敷辉利哉示意曾孙和大家解释。 产屋敷夏树微微点头,正襟危坐的面向众人。 “大家好,在下产屋敷夏树,产屋敷家第九十九代预备家主。曾祖父年迈,诸位接下来有任何疑问,都可以向我提问。” “众所周知,产屋敷家曾经因鬼王无惨遭受诅咒,只有和神官结合才能让家族延续。产屋敷家自平安时代就和神官后人联姻直至第九十七代,天音高祖母结束。产屋敷家和神社神官历经千年联姻,关系紧密。八年前,天音高祖母出身的神篱神社代表天皇和内阁拜访过产屋敷家,希望——” 产屋敷夏树目光扫过会客室中的每一个人,说道:“希望重启鬼杀队。” 八年前? 炼狱梨音若有所思,时至今日,他们第一次听说神社有意重启鬼杀队,看来产屋敷家拒绝了天皇和内阁。 在场的都是鬼杀队后人,听到这个都明白了这次会议的目的。 “八年前,曾祖父拒绝了神社的要求。三年前,神社再次带来希望重启鬼杀队的要求。今年,神社基本上每半个月都派神官上门拜访。不到迫不得已,产屋敷家也不希望打扰诸位幸福安宁的生活。” 产屋敷夏树用跪坐的姿势深深鞠躬行礼,代表产屋敷家对打扰各位鬼杀队后人安宁生活表示歉意。 少家主如此谦逊,在场的或多或少都受过产屋敷家恩惠,这个礼受的有点不好意思。 炼狱梨音盯着面若好女的产屋敷夏树,觉得这位少家主好厉害,一下子就赢得了人心。 产屋敷夏树直起身体,缓缓说:“我们这次的敌人不是鬼,而是咒灵。” 他示意侍女把准备好的文件发给大家。 炼狱梨音接过一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咒灵的来历,祓除咒灵的组织,总监部,和咒术师三大家族等消息。 “咒灵,存在时间不可考。它们诞生于人类负面情感,基本上人类存在,它们大概就存在了。昔日鬼杀队只能在暗中行动,咒术师是比当年鬼杀队还要隐蔽的组织。” 我妻善照从小熟读曾祖父写的《善逸传》,对各种妖魔鬼怪最感兴趣,他听到这里立刻举起手。 产屋敷夏树示意:“是我妻家的善照吧,有什么问题?” 我妻善照:“既然咒灵有专业的人处理,为什么要重启鬼杀队?” 产屋敷夏树微笑:“这是个好问题。因为咒术师太稀少了。自八年前……也有人说是自十二年前开始,咒灵的威力数量逐年上升,咒术师人手严重不足,鉴于咒灵的特殊性,天皇、内阁、神社想起了曾经一直在暗中和鬼战斗过的我们。咒灵很难对付,咒灵的存在也不能让普通民众知道。它们诞生自人类负面情绪,一旦引起大规模恐慌,恐惧的力量就会流向咒灵,让咒灵更加强大。” 梨音举手。 夏树:“梨音小姐,有什么问题?” 梨音晃了晃手里的a4纸,“这上面说咒术师用咒力祓除咒灵,普通人没办法利用咒力,我们能利用咒力吗?” 产屋敷夏树摇头:“不能。” 梨音:“那我们怎么和咒灵战斗?” 夏树:“用咒具,还有各家传承的呼吸法。钢铁冢,铁谷,铁穴森,我会向你们提供一件咒具。曾经你们的祖先锻造出了杀鬼之刀,希望你们能继承祖先的意志,造出斩杀咒灵的武器。” 钢铁冢,铁谷,铁穴森三家派来的继承人代表,齐刷刷行礼:“必不负主公大人期望!” “至于呼吸法,我不确定全集中状态,你们是否能见到咒灵,见不到也没关系,咒术界有一种叫做咒具眼镜的物品,戴上它就可以看见咒灵。” ……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鬼杀队重启。愿意加入的,年龄在15到18岁之间可以转学去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科学校学习具体和咒灵战斗方面的知识。 当然,也可以不转学,这个全凭自愿。 梨音今年二十岁,已经超过了高专年龄,弟弟桃寿郎年龄在范围内,他听说产屋敷会议的内容后,立即决定转入咒术高专。 —— 京都,禅院家。 “你们听说没有,东京最近出现一批非术师在祓除咒灵?” “哼!他们愿意找死和我们也没关系吧。” “话不能这么说,这也影响到我们出任务的价格了,没发现最近总监会任务给的钱变少了吗?” “嘁!” “非术师怎么祓除咒灵?他们又没咒力。” “咒具啊,前段时间家主不是送出去一批咒具吗?” “白送?” “哪能,卖钱的。” “就算卖钱咒具向来只有我们三大家族垄断,市场上也有市无价吧?” “听说是上面发话,反正给的都是一些没人选的咒具。” “有咒具又怎么样?那些只会产生咒灵的垃圾根本就控制不住体内的咒力,见到咒灵可别吓尿了。” “嘿嘿,说不定直接当场让咒灵升级。” “啊!那画面就有意思了,场面估计会很血腥。” 几名躯俱留队成员语气猥琐的嘲笑最近冒出来的新兴势力。 躯俱留队,禅院家没有术式的男性按照家规必须加入的战斗队伍。属于“炳”的下属组织,是禅院家最低层的战斗力量,俗称炮灰。 禅院是咒术界三大家族之一,自平安时代起就积极吸纳拥有强力术式的咒术师。 在禅院家,唯术式强大论地位。 有术式者高人一等,一旦传承的后人无法继承先人的强大术式,地位立刻一落千丈,被拥有强力术式的人鄙视。 这样仿佛养蛊般的风气之下,禅院家在咒术界以强者众多著称,地位无可动摇。 一位平安时代的贵族曾讽刺禅院家,“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 意思是,一直吸收强大咒术师的禅院家因其如日中天,目中无人的做派,仿佛不是禅院家的咒术师就称不上咒术师,不是咒术师就算不上人。 禅院家丝毫不以此为耻,反而彻底贯彻这句格言千年。 千年来,禅院家内部阶级分明到残酷。 禅院甚尔懒洋洋的靠坐在长廊栏杆上,闭着眼睛。祖宅老树枝繁叶茂遮挡住了阳光,投下斑驳的树荫。 甚尔半张脸正好在树荫下,黑发凌乱,嘴角有一道竖着的疤。他身上和服单衣松垮垮的,露出了大片赤-裸的胸膛,一只腿支着,一只腿搭在栏杆外。 距离他不远处,躯俱留队成员们嗡嗡的说话声就像苍蝇。 让人恶心。 “哈哈哈哈哈哈!” 躯俱留队的男人们发出巨大的爆笑声,他们似乎已经在畅想新兴势力惨死在咒灵口里的画面了。 “我说你们啊,别说的那么刻薄。” 一名声音仿佛淬了毒般的躯俱留队成员说:“既然他们愿意主动和咒灵战斗,那就多派一些情况不明的任务,让他们去摸底,还省着我们出现伤亡。” “诶?你说我们刻薄,到底谁才是真混账啊,居然能想出这种主意。不过啊,你这主意真不错。” “说的就是。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让人恶心的笑声。 禅院甚尔挖了挖耳朵,“我说你们……很吵啊。” 不算大的声音正好在笑声间隙清晰传进在场躯俱留队成员耳中。 一名成员想也没想的暴躁回头,“哪个不长眼的说我们吵?” 等他看清栏杆处,面容阴沉,嘴角有疤的男人时,脸上涌现恐惧。 是那个没咒力的废物! “哦?” 栏杆处的男人起身跳下长廊,“是哪个说我不长眼?让我瞧瞧。” 话音刚落,禅院甚尔和一张惊恐至极的脸孔面对面,近到不到一掌之隔。 男人惊悚的看着瞬间出现在眼前的脸,绿色的眸子凶狠的就像只恶狼。 “是你吗?” “砰!”的一声巨响,禅院甚尔一脚将人踹飞三米开外,直到撞破院子围墙才停下来。 刚刚还在叫嚣的男人瘫倒在那里不知死活。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禅院甚尔收回脚,懒洋洋的抓了抓后颈,仰起头,整张脸都暴露在阳光下,英俊又恶意满满,“刚刚还有谁一直嗡嗡的吵我睡觉?” “甚尔,你别太嚣张!” 又是个躯俱留队成员在恐惧中大喊。 黑发仿佛野兽般的男人转过视线,“你吗?” 短短几秒钟,在场的躯俱留队成员全部被打趴在地上。 禅院甚尔一只手伸进松垮垮的和服单衣,脚上木屐不客气的踢了踢刚刚嘴里说着要把人送去当摸底诱饵的男人。 “心里在骂我这个废物吧。” 心情很好的蹲下身,禅院甚尔欣赏了一番眼前人狼狈模样:“可惜,你们这群家伙,连我这个废物都打不过。” 男人捂着青紫的脸,嘴硬:“你再厉害也是个没咒力的废物,根本不是炳的诸位大人的对手。遇见一级以上咒灵,你这个废物也只有被吞噬的份!!!” “炳”成员按照咒术高专咒术师资格评定标准,皆是准一级以上实力认定的咒术师。是禅院家最强术师集团。 禅院甚尔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去,他眯了眯眼,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他轻松揍趴下的男人。 这个人叫禅院信朗,能使用咒力却没有术式。 明明不是他的对手,却一直瞧不起他。原因仅仅是因为这人有咒力,能用咒力,是咒术师。 呵!咒术师。 禅院甚尔站起身,他很不爽,他不爽就不想别人快活。 抬起脚踩在地上男人的脑袋,略微用力。 “甚尔!住手!” 长廊处,一道声音喊住了他。 3、第 3 章 禅院直毘人,禅院家现任家主。 听到家主大人的声音,禅院信朗立刻大叫:“家主大人,甚尔违反家规……啊!” 一声惨叫,禅院信朗被踢到了一边。 禅院直毘人叹气,真是个傻子,你人都在他脚底下,你说你惹他干嘛? “甚尔,家族内部不得自相残杀。” “我没杀人。” 禅院甚尔收回脚,动作自然的就像刚刚踢走的是无关紧要的垃圾而不是个人。 “我只是在和他们切磋。” 无所谓的抓了抓脖子,抓完,嘴角带疤野性难驯的男人露出个坏笑:“还是说,这种程度就算自相残杀了?禅院家已经这么堕落了吗?” 禅院直毘人:“……” 真够无赖的。 他没有分眼神给院子里满地的躯俱留队成员。 单纯说了处分,“你打的人,医药费你来付。下一次任务金我会扣掉。” “不是吧,家主。这点钱都要我出?”禅院甚尔脸上坏笑僵住。 禅院直毘人懒得回应,对待这个花钱大手大脚的无赖,扣钱最管用。多扣几次,他再对家里人动手就得掂量掂量。 家主走了,禅院甚尔“嘁”了一声,转身也走了。 出门,漫无目的闲逛。 身穿和服单衣的他和街上的人完全像两个时代。 越来越多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身上,禅院甚尔脚下一转,转去了偏僻的巷子。 他不喜欢被人盯着。 禅院家,目光视线基本上代表的就是恶意。他们总是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因为他没有咒力,所有人似乎都可以踩他一脚。 哪怕他已经强大到躯俱留队没人是他的对手。 但依然没有人尊敬他。 他是禅院家的吊车尾,是有咒力无术式躯俱留队成员们最后尊严的垫脚石。 他们再没用再废物,不还有个没咒力的禅院甚尔垫底吗?他们不是最差的。 顺利完成了精神层面的优越。 甚尔微微咬牙。 街边充当预警作用的式神咒灵好巧不巧在此时吸引了他的注意。 甚尔径直朝咒灵走了过去。 “糟糕!我的警戒咒灵被祓除了。” 式神使老者脸色骤变。 下一秒,巨大的压迫力从巷口传来,散发着强大恐怖气息的男人目空一切的出现在两个男人面前。 好强大的气势。 孔时雨咽了咽口水,作为见多识广的中介人,他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这身衣服——你是禅院家的咒术师?” 禅院甚尔所有的衣服都由家族准备,家里给什么,他就穿什么,基本上都是和服,完全落后于时代却很符合禅院家古老陈旧的氛围。 和服上绣有禅院家家纹,这是势力的象征。让外人可以一眼通过家纹认出此人出自禅院家。 孔时雨掐灭了烟,心里忐忑。 他的合作对象是诅咒师,三大家族的人会杀了他的合作对象吗?会放过他吗? “咒术师?” 禅院甚尔嗤笑,“你睁大眼睛再仔细看看。” 孔时雨这才注意到,眼前的人身上没有任何咒力。 天与咒缚。 禅院家的无咒力天与咒缚,天呐,连他这个外人都听过那句有名的“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 这个气息恐怖的男人想必在禅院家过的不怎么样。 孔时雨从来没发现,他的脑子居然可以转的这么快! “禅院,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或许……可以赚点外快?” 禅院甚尔本来是准备抓住两个诅咒师喽啰换点钱,谁让这两人正好在他心情不爽的时候撞在枪口上。 总监部对诅咒师有悬赏令,眼前两个虽然弱鸡,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谁让家主扣了他接下来任务奖金。 孔时雨的话及时打断了禅院甚尔出手的动作,他盯着西装革履,看起来很是靠谱的男人,可耻的心动了。 为了外快。 —— “什么嘛,居然大老远让我们来东京出差。又是鬼屋任务,东京的普通人就不能少联想点鬼怪。明明怕的要死还大范围传播,简直就是只会生产咒灵的垃圾桶。” “别抱怨啦,东京的任务可比别的地方钱都多,就连家主大人也喜欢跑东京的任务。” “就是,任务结束,我们还可以在东京好好玩一趟。” “喂,你们听说没?家主似乎有意向派人常驻东京……” 禅院甚尔跟在三名躯俱留队成员背后,无聊的听着前面三人说话。 自从上次他揍了躯俱留队成员,他们倒是不敢惹他了,大多数时候都是无视。 彻底的无视。 明明这次家主禅院直毘人分配四名躯俱留队成员来东京执行任务,其中三人抱团,彻底孤立了甚尔。 甚尔不怎么在意,反正他也不想搭理其他躯俱留队的人。 三个成员还在继续说话,“我可不想常驻东京,偶尔出差一趟还好。时间久了,也不利于家里。” “说的也是。你孩子今年刚出生吧,希望能继承很厉害的术式。” “他看起来很聪明,我想他肯定能……” 一行人来到总监会发布的任务地点。 东京某处的一栋四层烂尾楼。相传开工动土的时候从地基里挖出了诡异的东西,开发商一开始也没当回事,等到施工即将完成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施工队接连出现事故,工程不得不中断,这里也成了有名的闹鬼之地。 一名禅院家躯俱留队成员举起手势结禊:“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 下[帐]的咒文还没念完,只听“哗啦”一声巨响,眼前阴气沉沉的烂尾楼三楼窗户玻璃骤然破碎。 一名金发马尾辫的女生破窗的同时手握咒具武士刀,直直插入巨大的咒灵胸口。 咒灵和女生同时从三楼从天而降。 把武士刀插入咒灵身体的女孩就像一名女战神,她的身后是万里晴空。[帐]刚刚启动的黑色阴影,像一汪流动的墨水。因没有后续咒文和咒力供给,渐渐消失。 它消失的时间简直太恰到好处了。 半成品黑色的[帐]仿佛被女生耀眼的金发灼伤了一般,红色的发尾和天空中的烈阳交相辉映。 生机勃勃,美丽夺目。 三名躯俱留队成员同时看呆了。 禅院甚尔眯了眯眼。 女孩,武士刀,咒灵。 伴随着一声巨响,咒灵被钉死在地面,挣扎哀嚎中,巨大丑陋的咒灵像烟尘一样消散。 梨音扶着插在地上的武士刀,像拐杖一般借力起身。 刀身没有丝毫损坏,真不愧是咒具。 相传这把武士刀是一名咳血而死的新撰组队长的佩刀。他死前,所有的不甘与鲜血都喷洒在这把带来无数杀戮的武士刀上。 产屋敷主公大人八年前虽然拒绝了重启鬼杀队,但他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神社不会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 迫于压力,鬼杀队重启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鬼杀队重启前,他希望能为孩子们做些什么,尽可能的让孩子们的生命安全有最大的保障。 祓除咒灵只能用咒力。 鬼杀队的孩子们应该都不能使用咒力,因为他没收到过看见鬼怪的求助。 咒力之外祓除咒灵就只能靠咒具了。 产屋敷主公通过神社知道了什么是咒具。 咒具通常是指含有术式的咒术师的武具。这似乎是句废话,具体来说就是,术师常年使用的兵器,哪怕最开始只是普通的剑,在经过数年咒力和术式的灌注,普通兵器也会变成咒具。 第二种是曾经用来杀死过强大术师或咒灵的武器。 这个也很好理解。 术师和咒灵临死前的怨念附着在杀死他们的武器上,形成诅咒之力。 前两种咒具,产屋敷主公没办法弄到。这两种咒具通常都只在咒术师、诅咒师内部交易。不过他动用钞能力的话,没准也能收到一些。 梨音的武士刀就属于第三种。 连环杀人的凶器。 被杀者的怨念和刀主人不甘的怨恨叠加,让那把普通的刀成了咒具。 产屋敷主公还知道一种,那就是锻造过程骇人的武具。但这种他谁也没说。 他怕刀匠村的后人们为了锻造咒具干出以身殉剑的事。 这种事很有可能发生! 对于产屋敷主公来说,刀匠村的后人们是巨大的财富,可比区区一件咒具价值大多了。 这种方法,他永远也不会让刀匠村的后人们知道。 梨音将武士刀收入刀鞘,抬头看向愣愣看着她的几人。 几人身上穿着仿佛大河剧般的武士和服,这种装扮只能是咒术界守旧派家族的私人武装了吧。 目光从和服家纹上扫过,梨音率先打破沉默:“禅院家的?” 一名躯俱留队成员回过神,问:“你是谁?!” 炼狱梨音笑了,笑的特别阳光与自豪:“鬼杀队。” 她真心为自己的身份骄傲,她一定能像炼狱家的先辈一样,传承“炎柱”精神。 虽然她现在还算不上“炎柱”。 “鬼杀队?” 躯俱留队成员愣了下,忽然反应过来,“你们是政府那边新组建的非术师祓除咒灵的队伍!” 就是之前让他们从政府那里拿到的奖金降低的队伍! 梨音点头:“这里的咒灵我已经消灭啦,我会递交报告给你们的总监会。你们……去忙别的地方吧!” 4、第 4 章 “喂!你在说什么!你这个只会产生咒灵的非术师垃圾凭什么命令我们!” 什么叫你们去忙别的地方吧! “哈?” 正要转身离开的炼狱梨音回头,“你在说什么屁话。” 语气平平淡淡,用词无比粗俗。 梨音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国内咒灵泛滥,这里解决了,当然该去别的地方忙。 但这话听在禅院家几人的耳朵里,就是在下命令。 一直漫不经心跟在三名躯俱留队成员后面的禅院甚尔突然有了精神,绿色的眼睛里充满兴味。 他前面的三名躯俱留队成员生平第一次被非术师这样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眼前的女生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岁左右,长的还漂漂亮亮的,在这些躯俱留队成员心中,就该脑袋空空,以男人为天。 这就导致,他们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女人骂了他们。 “你!” 一名躯俱留队成员被气的上前一步,反手握着长刀刀柄,似乎马上就要拔出来动手。 “你什么你。” 梨音耀眼夺目的红眸因为其中的鄙视变成一双死鱼眼,“只会产生咒灵的垃圾?你们就是这么看待普通人的?” 产屋敷主公从神社那收到的咒术界势力分布资料里,可没有那句著名的“非术师者非人”。 这就导致,鬼杀队的都只当咒术界的三大家族只是过于守旧,不怎么喜欢现代化。 听到这种看不起非术师普通人的屁话,梨音生气了。 她遥遥举起手里的武士刀,“你们,在说谁是垃圾?” “炎柱”家训,呼吸法只能用来对付鬼,不能用来欺压普通人。 这几个都是咒术师世家的私兵,还会用“咒力”,不算普通人。 梨音的动作在禅院家的人看来就是挑衅,是需要警告教训的。 别看躯俱留队是禅院家最底层的战力,但在禅院家之外,基本上没人敢惹。 惹他们就代表瞧不起禅院家。瞧不起禅院家,必当受到惩戒。 咒术界三大家族,势力地位不是只靠嘴说。 三名躯俱留队的成员同时拔出长刀。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伴随着淡淡的声音,炼狱梨音的身形快的出现残影。 武士刀鞘重重敲在三名躯俱留队成员的后颈。 三声“扑通”,三名躯俱留队成员扑倒了地上。 梨音的死鱼眼转向了没有拔刀动手的最后一人。 和规规整整穿着统一作战服的三人不一样,最后这人身上和服单衣松垮垮的,露出精壮赤、裸的胸膛。 以梨音的经验来看,最后这人身体素质和身上散发的“斗气”近乎完美。 高手,绝对的高手。 看来这人是刚刚扑街的三人的头头。 不能小觑。 梨音谨慎的握紧武士刀。 但出乎她预料的,被她认为是几人头头的男人坏笑的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小姐,我没得罪你。” 梨音皱眉:“……你和他们不是同伴吗?” 甚尔满脸无辜:“不是。” 梨音目光落点在男人身上和服的家纹上。 明晃晃的禅院家家纹,这人当她是傻瓜吗? 不过,既然这个给她感觉不容小觑的强悍男人没有动手的意思,梨音也不想多招惹。 她用刀鞘在沙地上留了几行字。 “少瞧不起人,普通人也能暴打你们!下次再在我面前说那种屁话,我见你们一次揍你们一次!” 哼哼! 梨音满意的看着沙土上的字,虽然留字的行为有点幼稚,但……谁规定不能幼稚啦。 禅院甚尔有些发愣的看着地上的字。 金红发女生拍手离开时,他开口:“你就算写了这些也没用。” 梨音回头,“我又不是为了有用。” “那为什么?” “解气啊。” 解气? 这是禅院甚尔没想过的答案。 他从小在禅院家长大,最是清楚禅院家的生态。 以术式强大为尊。 没术式,没咒力,就是废物。 废物被所有人看不起。 他没揍过瞧不起他的人吗?揍过,根本没用,哪怕他把他们踩在脚下,他们依然看不起他。 这样一来,揍人他也不觉得爽快。 “你就算揍了他们,他们依然瞧不起普通人。哪里解气?” 禅院甚尔疑惑。 炼狱梨音惊讶的看了这位嘴角带疤的男人一会儿。 她发现,这人是真的疑惑,而不是居高临下的发表上位者的“真知灼见”。 梨音嘴角勾起笑,“他们怎么看……与我何干?我不爽他们的言论,我揍了他们,对我来说,仅此而已。他们吃不吃教训,随便啊,反正只要能气到他们,我就很解气。” “禅院先生,你看起来和他们很不一样。期待下次再见,再会!” 梨音走了。 鬼杀队重启,咒灵泛滥,她也很忙的。 然而她走了一会儿,发现不对,刚刚那位禅院家的先生在默默跟着她。 “喂!你是要为你的同伴报仇吗?” 甚尔:“不是。” “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甚尔没说话。 因为他也不知道。 他本能的想跟着这个自称来自鬼杀队的女人。 他的迷茫,他的困惑,他垃圾废物一般的人生为什么存在,也许都将得到答案。 见男人高高大大的却不吭声,炼狱梨音也是无语。 她怎么看不出来这人还是内向型的(大误!)。 既然不说话,梨音也不再搭理,她继续走,来到了繁华的商业街。 可能是怕她借助商业街热闹的人潮搞消失,嘴角有疤的男人从远远跟着改为在她身后两步远的位置寸步不离。 梨音:“……” 这位禅院家的男人太显眼了。 就说现在街上,有几个还大咧咧的穿着漏胸和服单衣和木屐的。 更别提他凶悍独特充满强者气息的气质了。 最主要是,他那张脸很帅! 虽然嘴角有疤,但丝毫没有破坏那张脸,反而增加了野性。 再搭配肌肉完美的身材,他不吸睛,谁吸睛啊。 眼看越来越多的年轻女孩都在看他们,梨音率先受不了了。 她回身走了两步,拉起男人的手臂,“你跟我来!” 禅院甚尔很乖很顺从的就被拉进了旁边的巷子。 梨音拉着人左拐右拐,顺着巷子最后停留在一家服装店。 她把人推了进去。 迅速选了一件背心,一件连帽外套,一条长裤,全部塞进男人的怀里,“想跟着我,就换上这些!” 禅院甚尔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东西,听话的去了更衣室。 脱掉和服单衣换上现代人穿的衣服,这个男人总算没那么显眼了。 之前穿和服简直就像个深宅大院放荡不羁的世家公子,现在……有点体校大学生的感觉。 就连自身带的锋芒都仿佛被这身普通人的衣物封印了。 炼狱梨音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眼光不错,挑的连帽外套和长裤都很适合。 “付钱去吧。”梨音说。 禅院甚尔眨了眨眼:“我没钱。” 梨音:“……” 一旁的售货服务员脸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这单生意不会没了吧! 梨音不信。 禅院甚尔分别掏出外套裤子的两个口袋,还从更衣室拿出他刚脱下来的和服抖了抖。 表示空荡荡,他确实没钱。 梨音傻眼了。 不是,堂堂咒术界三大家族出来的人居然没钱,咒术界的人都混的这么惨吗?不都说是流传了上千年的大家族吗? 买东西要用钱这种常识禅院甚尔还是知道的。 他解开外套的扣子,眼看着就要把外套脱下来,梨音做了个拒绝的手势,“别脱了,我付钱。” 她可不想身后一直跟个大河剧里的男人。 甚尔闻言停下了动作,重新把扣子扣好。不得不说,这样的甚尔有种莫名其妙的乖。 梨音看着面目秀气,年纪轻轻的面孔,忍不住嘀咕。 “就当为小白脸付钱了。” 服装店售货员笑容满面,“承惠20万円,感谢您的光临。” 梨音平时买衣服都是牌子货,这次拉着这位禅院家的大少爷买衣服下意识也选了品牌店。 “小白脸是什么?” 甚尔问。 梨音没好气的说,“像你一样花女人钱的男人。” 两个人离开服装店,这时候再去商业街就不像之前那么引人注目了。 “看在20万円的份上,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5、第 5 章 “我没想怎么样。” “喂!” 梨音无语了几秒,决定随便他,爱跟就跟,没了那身惹眼的和服,至少不会走到哪被人看到哪。 他是禅院家的人,早晚得回家。 梨音本来消灭鬼屋的咒灵后要回主公新设立的鬼杀队后勤办公处写报告,但有禅院的人在,她不想带个尾巴回去。 既然不回去,那就做她平日里的巡逻任务好了。 过去鬼杀队“柱”一直都有巡逻任务。 每个“柱”负责一片区域,一旦发现鬼,立刻进行灭杀。 梨音是目前年轻一代最强的,她巡逻的地方也是东京各种负面情绪汇聚,最容易诞生咒灵的地方——加班最严重的金融科技商业圈、风俗娱乐街及沿路电车地铁线。 东京最近几年每年自杀人数都在上涨,经济压力,生活压力,职场压力,各种压力让人喘不上来气。 这种情况不产生咒灵就奇怪了。 梨音从腰包掏出一副眼镜戴上,空荡荡的手里多出一把金属折扇。 每走几步,她都以极快的速度挥动折扇,路人都以为这女孩只是在把玩手里的金属折扇,禅院甚尔却知道她在做什么。 就因为知道,他反而更疑惑了。 “诶?刚刚一直压在我脖子上的重量好像没有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momo酱,你终于能睡个好觉啦。瞧你,黑眼圈都好久了。” “你不说我还没觉得……哈——困了,我先回家。” 刚刚和梨音擦肩而过的女生动了动突然变轻松的脖子,整个人都轻盈了。 梨音走的不快,也不慢。 一旦发现低阶咒灵,她立刻就会挥动咒具折扇进行消灭。 有疲惫的上班族,有喝的大醉抱着电线杆哭的男人,有目光呆滞,浑浑噩噩的被生活磋磨的女性。 梨音甚至都没用回头去确认那些人身上的咒灵被消灭后,出现了什么样的变化。 她的目光不断寻找着,寻找着。 一整个下午,她消灭的低级咒灵差不多有上百个。 “没用的。” 禅院甚尔在天边铺满晚霞,汽车鸣笛接连不断的街道旁突然开口。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步行街道上人潮如织,步履匆匆。 站在原地突然开口的男人就像胶片老电影中孤独的男主角。 电线,晚霞,流动的人潮和人潮中静止的男人。 梨音转回身,晚风吹动了她绑起来的金色马尾辫,发梢的红色随着晚风轻抚她的脸颊。 此时拥有琉璃火焰般红色眼眸的女性,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美丽夺目。 一直死气沉沉的禅院甚尔从眼前的女人身上感受到了他从来没有的生机。 “你就算今天消灭了它们,过段时间它们还会出现。就连高专的咒术师都很少管蝇头之类不入阶的咒灵。” 禅院甚尔虽然是0咒力,但他毕竟生于禅院家,对咒灵的各种知识还是了解的。甚至比很多正统出身的咒术师了解的还要多。 知己知彼。 梨音嘴角勾起笑,回答的相当漫不经心:“你也说是过段时间,过段时间再说过段的时间。” 禅院甚尔不解。 “你在做无用功。只要人类有压力,蝇头之类的咒灵就不会灭绝。” 梨音:“你知道蟑螂吗?” “什么?” “一种害虫。据说在恐龙出现之前它们就生存在地球上了。” “我知道什么是蟑螂。” 梨音笑了下:“人类灭绝它们估计都不会灭绝。如果它们出现在屋子里,难道我就要因为它们无法被灭绝就不消灭它们了吗?” 禅院甚尔微微皱眉:“那不一样。” 梨音笑的轻盈又梦幻:“有什么不一样呢,只不过东京这个房子有点太大了而已。而且……我不觉得那是无用功。” 又是一个被咒灵压的佝偻的上班族路过,梨音迅速出手,小小的低阶咒灵消失不见。 佝偻着的上班族奇怪的直了直身体,左看右看,最后定格在橙红色晚霞满天的天空。 观望了几秒,脚步轻快的大步离开了。精神头和刚刚被咒灵压到佝偻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瞧,这对他就很重要。” 禅院甚尔还是无法理解。 “这样你会累死的。” 梨音无所谓:“那就等我撑不住那天再说。好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难道不需要回家吗?” 甚尔:“……买车票的钱在健一身上。” 梨音:“那谁?” 一直表情平淡,显得秀气乖巧的男人这时候勾起嘴角,一抹坏笑出现在脸上:“你敲晕的三人中的一个。” 这个表情的男人倒是有几分初见时举手投降的叛逆浪荡模样。 她就知道,这人一直都在装乖。 甚尔:“他们醒来后应该就回去了。” 梨音呵呵:“我说你是小朋友吗?买票还要别人买?” 甚尔:“来东京的任务经费都在他身上,票当然是他买。” 他确实口袋空空一个硬币都没带。 梨音本能觉得不太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太对。对她来说,眼前的男人就是个萍水相逢的路人,下次再见没准是十几年后都说不准。 “算了,我给你买票。”说完,梨音转身去了最近的车站。 甚尔现在的感觉很奇妙。 他说不上是遗憾还是什么感觉。 他是没带钱,但不至于连京都都回不去。 去抢个混混的钱包,怎么也能回京都。 他刚刚一瞬间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但具体是什么,他又不知道。 梨音把票塞进眼前的男人手里,又给了一点零钱,把人送上车,从始至终她都没问对方叫什么。 同样,从始至终,禅院甚尔也没问梨音叫什么。 禅院吗? 把咒术界有名的三大家族中禅院家的人送回去,梨音回了鬼杀队的后勤办事处。 主公大人年纪大了,不适合再为鬼杀队殚精竭虑。 下一代预备家主产屋敷夏树在距离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科学校很近的山脚下租了个办公楼,作为鬼杀队的后勤办事处。 选择这里也是为了和咒术界的权利要地沟通方便。 在鬼杀队重启之前,产屋敷主公辉利哉做了整整八年的准备。 收集情报,从诅咒师和咒术师那里购买咒具,重启“隐”部。 “隐”是曾经鬼杀队的后勤部,现在的“隐”部和咒术界的“窗”还有辅助监督差不多。 八年时间,主公辉利哉也才收集到不到十个有看见资质的“隐”部成员。 后勤大楼非常现代化,梨音刷了下门禁卡,进入了办公楼。 她来写鬼屋咒灵的祓除报告。 “很麻烦吗?这么久。”产屋敷夏树问。 梨音:“别提了,撞上了禅院家的人。他们怎么也去那个鬼屋了,总监部发任务难道还会重复吗?这不是浪费人力?” 面若好女的夏树嘴角微微笑了下。 “看来,他们急了。” 用电脑飞快打字,撰写报告的梨音重重敲下回车键,“怎么说?” 夏树:“这个你不用分心。政治方面的事,全部交给我就好。” 梨音:“好吧。对了,炭彦,桃寿郎他们在高专怎么样了?不会被欺负吧?” 6、第 6 章 “不要小瞧那些孩子。”产屋敷夏树温声:“我不会让总监部指派他们。” 曾经的鬼杀队是没有政府支持的私人组织。 名义上是这样,但现实中,产屋敷和神社一直关系密切。他们千年来一直和神官女儿联姻,神官又和政权息息相关。 过去产屋敷家能去监狱里捞人,收拾杀鬼造成建筑坍塌,封锁战斗区域其实都需要政府支持。 就像现在的咒术师。 辅助监督的任务之一就是向政府机构提供各种文件。 例如处理咒灵时需要用到设施的使用证明啦,道路交通封锁申请啦,道路施工,落石处理之类的证明。 某条路突然不能走了,总要给市民一些交代。这时候就需要政府的各种相关文件。 说起来,明面上的咒术高专也只是个私立宗教学校。 这点过去的鬼杀队有点类似,幕后工作都是由产屋敷主公负责。 这次鬼杀队重启,产屋敷家首先谈判的内容就是,保持独立,不受政府和咒术界总监部控制。 这点政府同意了。 对于政府来说,自治就代表他们不需要付出太多的代价就能收获成果。 就像过去的鬼杀队,自给自足,不管是工资还是抚恤都由产屋敷负责。 炼狱梨音敲完报告,用打印机打印出来两份。一份鬼杀队留档,一份等着交给总监部。 鬼杀队虽然独立,但针对咒灵的各种报告,还是要交给总监部归档。 这是必要的。 就像鬼杀队重启之初,也从总监部那里收到了历年咒灵祓除的报告。 报告详细介绍了每次祓除任务时间、地点、事件。咒灵诞生原因猜测,咒灵造成的影响,祓除过程等。 这些资料很宝贵,产屋敷夏树专门准备一整间资料室用来放置从总监部复印来的各种报告。 昼夜不停,卷不释手,产屋敷夏树几乎住在办事处了。 他不断将报告里的咒灵和总监会派发的任务对比,再将任务发放到鬼杀队成员手中。 曾祖父把鬼杀队交到他手中,他必须得对得起曾经不畏死亡,浴血奋战的先人,绝对不能把明显有猫腻的任务发下去。 “禅院……你觉得怎么样?”产屋敷夏树问。 今天梨音撞到禅院家的人不算出乎他预料,应该说他早就有预感,最近几日三大家族的人绝对会进行试探行动。 鬼杀队相当于一个完全新兴的势力,就像一柄锋锐的凿子,彻底将封闭的咒术界凿出一道裂缝。 这次接触,是鬼杀队和咒术界三大家族第一次交锋。 试探、衡量。 产屋敷夏树眼眸深处浮现出兴奋。 梨音摸了摸下巴,“有点弱啊。他们很瞧不起我们。” 想起惹到她的那句话,梨音冷笑:“在他们眼里,我们是只会产生咒灵的垃圾。” “弱?” 产屋敷夏树微微沉吟。 这和他预料的结果不太一样,是他高估了对方,还是三大家族太小瞧他们了? 不应该啊,第一次试探会这样简单? “你和我说说具体的情况。”产屋敷夏树说。 梨音没想到代主公更在意那句“弱”的评价,而不是三大家族对普通人的看法。 “夏树大人,这次和禅院家撞上……不是巧合?” 百年前鬼王一战,大多数柱当场战死,幸存下来的柱,因为年老和伤病退下来的柱,还有其他幸存队员们的后代能继续家传武学的少之又少。 炼狱家、灶门家、我妻家和宇髓家算传承比较完整的,其他的例如嘴平家的后代,完全放弃了武学,去做完全不相干的科研工作去了。 这次鬼杀队重启,年轻一代,炼狱梨音是如今最强战力之一。 不止战力强,脑子也好使,产屋敷夏树很愿意把如今的形势讲清,这样也更方便梨音协助他管理鬼杀队。 “不是巧合。”产屋敷夏树简单讲了现在的情况。 “梨音,过去祓除咒灵一直都是咒术师的工作,我们的加入对于咒术师一方来说,分薄了他们的利益。例如……国会每年用在祓除咒灵方面的资金预算是1000亿円,过去这些资金全部属于总监部,那么现在,我们就会从中挖出一部分。” “动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 梨音清楚财帛动人心的道理,“如果他们想试探我们,为什么会派那么弱的人?那三个人甚至敌不过我呼吸法的壹之型。” 梨音微微皱眉,她回忆了几秒鬼屋时和那几个禅院之间的交锋。 “等等,有一个人没有动手……” 梨音脸色变臭了:“那个小白脸不会是禅院的杀手锏吧。” —— 京都,禅院家。 如果说东京街头,穿着和服单衣的禅院甚尔和现代化大都市格格不入,那么现在回到禅院家,穿着现代化连帽外套长裤的甚尔就和陈旧古老的禅院家格格不入。 从他进门起,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甚尔面无表情着一张脸,在他往自己的院子走的时候,仆人小跑过来说:“家主大人召见。” 对于仆人来说,禅院家的人都是大人,哪怕是这个无咒力的废物。 不过,他们从来不称呼。 甚尔脚步一顿,转身跟着仆从去见禅院直毘人。 禅院直毘人论辈分是甚尔叔父,甚尔对这个叔父不算讨厌,因为他是禅院家少有的没有瞧不起他的人。 虽然没瞧不起他,但对其他瞧不起他的人也没有干涉。 “啊呀,甚尔,这身衣服不错啊。” 禅院直毘人在甚尔进来后,声音豪爽的夸奖。 甚尔双手插兜,满脸冷漠:“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叔侄两个聊聊不行吗?” 甚尔不吃这套:“外面所有姓禅院的年轻一代都是你侄子。” “别这么说嘛,你是我大哥的儿子,我的亲侄子。来,坐下。” 甚尔走到榻榻米上,盘腿在小酒桌的对面。 禅院直毘人倒了一杯酒推给甚尔,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甚尔不喜欢喝酒。 他曾经想用酒精麻痹自己,可惜,天与咒缚的强大肉-体让他根本就醉不了。 那么酒在他这里只剩难喝了。 甚尔没有喝,他冷淡的问:“到底什么事?” 禅院直毘人:“说说今天的任务呗,听说你们任务被抢了?” 甚尔眼睛微微眯起,他不是傻瓜,敏锐的察觉出这次的任务有他之前不知道的猫腻。 “健一他们没说?” 禅院直毘人:“那三个一个照面就被打晕了,能说出什么东西。你呢,觉得对方实力怎么样?” 没错,这次任务是禅院直毘人故意的。 鬼杀队最近声名鹊起,总监部发布的咒灵任务,他们完成率特别高,高到非术师政府都侧目。 过去,祓除咒灵一直都只能依靠咒术师。现在,非术师政府态度变得暧昧不清。 总监部一开始没拿那些普通人当回事,非术师就算有咒具又能怎么样,没有咒力强化身体,恐惧还会激发咒灵潜力,到头来还不是得靠咒术师。 让他们没想到是,短短一个多月,那个名叫鬼杀队的非术师队伍就动摇了政府那边的态度。 他们年轻的主事人,名叫产屋敷夏树的男人,别看才二十五六岁,长相也面若好女,实际上非常强硬。 他直接拒绝一级以上的任务派发,就算二级的任务,也会多加挑选。 光是这个月,他就已经退回了三件准一级咒灵任务。 产屋敷夏树虽然强硬,但从这点来看,很明显,他对鬼杀队信心也没那么足,不然为什么不接一级以上的任务? 总监部一下子就放心了。就算他们任务做的再好,一级以上的咒灵还得靠咒术师。 不过杂鱼而已。 虽然已经认为名叫鬼杀队的队伍已经是杂鱼了,总监部还是想试探一番。 禅院家派出了最底层的战力躯俱留队。 直毘人是个老狐狸,他觉得鬼杀队可能没那么简单,就顺便把甚尔塞进任务里。 甚尔的战力他清楚,他有点期待结果了。 禅院甚尔出发前不知道直毘人的目的,甚至他回来时也都以为这次只是个普通的任务。 但现在,家主亲自过问这次被抢的任务,问他对方的水平,他还有什么想不明白? 甚尔很兴奋。 墨绿色的眼睛闪现出恶劣的光芒。 那是打破算计,只要禅院家没获利,对禅院家就是损失,带来的极度快意。 “你问我实力?我不知道啊,我又没和她动手。” 禅院甚尔恶意满满的说。 7、第 7 章 “如果他是来判断我们水平,为什么没有动手?” 梨音想不通。 产屋敷夏树思索:“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 “很强。” “哪怕没交手?” “对!” “有胜算吗?” “不清楚。我们现在还没和一级以上的咒术师真正交手过不是吗?甚至就连咒灵也都是二级的吧。夏树大人,你派任务就不能增加点难度吗?” 梨音说实话想来点更高的挑战。 产屋敷夏树拒绝:“暂时还不行。和咒灵的战斗是长久的战斗,这和当初消灭鬼王无惨不一样。无惨死了,鬼也消失了。但咒灵,人类在它们就在。我们对咒灵了解的还是太少。等我了解更多再说。” 梨音皱了皱鼻子:“好吧。” 在梨音看来,什么都不如直接干一场来的干脆。能不能行,干了不就知道了。 总监会历年咒灵祓除报告中准一级以上的咒灵能用咒力攻击,有的还有术式,这不就和会血鬼术的鬼差不多吗? 炼狱家的笔记中,呼吸法能打败会血鬼术的鬼。她相信,一定也能干掉有术式的咒灵。 梨音很明显继承了炼狱家的热心和直肠子,产屋敷夏树笑了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梨音巡逻了一下午,把那个奇怪的禅院强者送走后又急忙忙写报告,从办事处离开时天色已黑。 不远处的群山黑压压的,她的弟弟桃寿郎正在山林深处的咒术高专学习。 总监部提供的祓除报告中不止有关于咒灵的,还有关于咒术师的。 死亡,是最常出现的字眼。 遇见等级判断错误的会死,调查过程实力不济的会死,如果咒术师顺利祓除还好说,祓除失败很可能数名咒术师和辅助监督都葬送进去。 炼狱家的孩子不至于被这些吓到,但是……如果可以,她身为姐姐,还是希望弟弟面对这些残酷晚一些,再晚一些。 梨音没有深夜上山拜访咒术高专,她看了一会儿黑夜中黑压压,仿佛会吞噬一切踏入其中生命的远山,收回目光,离开了这里。 她以为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见到再见到禅院家的那个男人。 没想到,不过三天,她再次遇见了他。 那天她像平时一样在负责区域的街道巷子巡逻,那个人穿着她买的那身衣服靠在街边。 脸上没什么表情,空洞漠然的注视着繁华的街道。 在梨音走近的时候,他转过头。 梨音本能的做出防备。 上次夏树分析过这人应该是总监部派来探她水平的打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动手,但最好小心。 甚尔也察觉出了梨音态度的变化,他举起手打了声招呼。 “嗨!” “你找我?”梨音冷淡的问。 “我来东京了。” “?” “以后都会留在东京。” 梨音眨了眨眼,有点不明白这人和她说这个做什么。 甚尔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 三天前。 他因为无意中破坏了禅院直毘人的算计,内心极度愉悦。 禅院直毘人愣了两秒后,倒是没什么气急败坏的情绪。 咒术总监部基本上算三大家族口舌。总监部总监由三大家族指名,内阁总理大臣任命。到总理大臣那里的名单其实已经是三大家族达成一致的人选了。 禅院直毘人是禅院家主,代表禅院家的利益。 外来势力影响了咒术师的利益,他身为三大家族之一肯定要表态。 派躯俱留队是态度上蔑视敌人,偷偷塞甚尔过去是战略上重视。 但甚尔明显不是一把听话的刀。直毘人为了这场试探别那么明显就没把目的告诉去任务的人,他认为最近几年脾气越来越暴的甚尔肯定会和对方起冲突。 “没动手你应该也看得出对方的水平吧,怎么样?”禅院直毘人问。 甚尔:“不知道。” “有兴趣去东京吗?” “……” “你不喜欢禅院老宅这边的气氛不是吗?” 禅院甚尔最终选择了去东京。 新兴势力鬼杀队大本营在东京,而三大家族以京都为根据地。 为了知己知彼,禅院直毘人在东京安插常驻人员,不止禅院家,另外两家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选择甚尔一是为了缓解京都老宅这边因为甚尔越来越强大而紧绷的氛围,二是……毕竟是他亲侄子,大哥的儿子。远离禅院老宅,对甚尔也好一些。 去东京的人不止甚尔。 甚尔也不在意,反正禅院家没有对他有善意的人,他同样对家族里的术师没有一点好感。 到达东京,在禅院家的房产落脚。 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甚尔走上街头。不知不觉走到了三天前那位鬼杀队女人巡逻过的街区。 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欢迎你来东京?” 梨音迟疑的回答。 甚尔低头笑了。 20岁的禅院甚尔太年轻,他刚刚成年,嘴角虽然有疤,但只要他收敛全部的凶性,那张脸反而显出几分秀美来。 是那种看起来有点乖的秀气。 梨音其实就是被这种秀气给唬住了,再加上对方身上过于迷茫的气质,她就一时心生怜惜。 反正她有钱,买衣服,买车票对她来说举手的事。 但夏树大人后面的分析让她有种是不是被耍了的气恼。 今天见这个男人又在低笑装乖,梨音板着脸表示,少来这套,她不会再上当了! 梨音决定不理这个人。 她继续往前走。 那个人就在后面跟着。 他们穿过繁华的街区,拐进巷子,梨音微微吸气,利用呼吸法加快了速度。 对方想试探她,她还想试试对方呢。 梨音的速度很快。 甚尔同样。 天与咒缚带来的强大肉-体,让他在高速运动时根本无法被肉眼捕捉。 他在追赶中微微惊讶,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遇见在速度上和他不相上下的。 如果说禅院甚尔是天生肉-体强大到顶点的天与咒缚,那么学习呼吸法的炼狱梨音就是后天千锤百炼。 甩不开。 梨音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就是咒术师吗? 果然不能小觑。 在下一个路口,梨音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也停了下来。 呼吸节奏没有任何变化,刚刚运动量对这个男人看来很轻松。 梨音:“喂!” 甚尔微微歪头。 心里嘀咕一句又在装乖,梨音赞赏:“你很强大。” 禅院甚尔睁大了眼睛。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很强大。 在禅院,哪怕他把所有躯俱留队的人都打趴下了,他们也只会不服的说,他是个没咒力的废物。 废物,吊车尾,垃圾。 这是充满他人生成长过程中的形容词。 他很强大吗? 真的假的? 又是这样。 梨音必须得承认,她真的抵抗不了一个乖巧秀气英俊的男人像迷路小狗一样露出迷茫的表情。 “你叫什么?”梨音问。 “甚尔,禅院甚尔。” 梨音点头:“我叫梨音,炼狱梨音。我不喜欢沉默的人,因为不开口,别人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又不是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就说不知道。甚尔君,既然我们交换了名字,那么就是朋友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 “我不知道。” 甚尔是真不知道。他本能的想来见梨音。“我就是很想来见你。” 第一次说这种话,甚尔有些不自在。 梨音古怪的看了眼前一米八以上的大男孩一会儿。 这话说的,很像表白啊。 这位禅院家的强者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梨音长的好看,从幼稚园就有小男生喜欢她,那些小屁孩还是处在喜欢就故意欺负的年纪,全被梨音给打的哇哇大哭。 炼狱梨音,一个一心沉迷家传呼吸法,只知道修炼的女人。 恋爱只会影响她修炼的速度。 “你喜欢我?”梨音直白的问。 “喜欢?” 甚尔眼前不知道怎么的浮现起了他在禅院老宅见到的画面。 有夫之妇和有妇之夫在偏僻的院子里偷情。侍女卑微的服侍着少爷,在房间里发出放荡的叫声。 他的身体有过冲动。 但没有女人喜欢他,没有女人愿意靠近他。 躯俱留队的男人们会聚在一起猥琐的讨论哪个侍女的胸大,哪个屁股白。 他们丑陋又放荡的偷欢。 禅院家以术式强大为尊。 侍女们只想爬上强大术师的床,只要生下有潜力的孩子,她们的待遇将会越级飞升。 甚尔长的不差,却没有女人愿意和他睡觉。 因为他没有咒力。 对于禅院家的女人们来说,和个无咒力的男人睡觉生下个无咒力,没有才能的废物,那是自己找罪受。 生孩子那么痛,换不来一点好处,她们又不是傻子。 只有偷情的男女才会说喜欢。 甚尔脸色变得很难看:“我才不喜欢你!” 8、第 8 章 梨音微微挑眉。 甚尔脸上的表情简直就像一只骂街的小狗,愤怒的汪汪汪表达不满。 “好好好,你不喜欢我。” 梨音失笑,看来她是误会了。没喜欢就好,喜欢的话……总觉得会变得很麻烦。 听到梨音这么说,甚尔莫名其妙的又觉得不爽了。 其实……如果梨音想和他睡觉的话,虽然他觉得那种行为挺恶心丑陋的,但是梨音的话他可以忍受。 梨音不会知道,在禅院甚尔的认知里。 不喜欢可以用在很多地方,例如不喜欢某些眼神,不喜欢难吃的东西。唯有喜欢,他只在一种情况见过。 在禅院家偏僻的院子里,侍女或者偷情的夫人,抱着情人的脖子互相说喜欢之类的情话,然后睡觉。 梨音突然对他说喜欢,在他看来和邀请他睡觉没有区别。(梨音:我是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不是说我喜欢你!) 有种……新世界大门打开的感觉。 甚尔看向梨音的目光明显出现了变化。 墨绿色双眸幽幽的注视着。 从金色的发丝,红色的发尾,白皙漂亮的脸庞,再到水润的红唇。视线渐渐向下,他发现,原来梨音的脖颈是如此的纤细。 他一只手掌似乎就能完全覆盖,手指下意识的动了动,仿佛他的手指正在摩挲那里。 白玉一样细腻,又脆弱。 梨音不自在的抖了抖,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 禅院甚尔现在的目光让她微微皱眉。 幽深,晦涩,难懂。 “甚尔君。”梨音打破了让她觉得奇怪又起鸡皮疙瘩的气氛。 “嗯。”甚尔视线从微开的领口移回到梨音琉璃橙红的双眸。 被这样难以捉摸的视线盯着,梨音头皮发麻,特别想动手揍人。 考虑到周围都是商铺,街道上也有行人路过,她按捺住揍人的冲动,“既然你没事的话,那我们边走边聊?” 甚尔一直盯着梨音,说:“好。” 梨音率先转身离开。 和之前一路她在前面走,禅院甚尔在后面跟着不一样。现在,梨音全身的战斗本能都被盯的蠢蠢欲动。 走了几步,觉得这样不行。 她忍不住瞪了身后的人一眼,“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我会以为你想和我打架。” 他没有想打架。 他想……甚尔听话的移开了目光。 梨音走了几步,后背还是毛毛的,她深吸了一口,举起手指了指身边,“你到这里。” 甚尔上前几步,走到梨音的身边。 “介意聊聊禅院家吗?”梨音问。 咒术师的世界太封闭了,主公大人从政府神社那边得到的资料都是一些官方的介绍。 真要说对一个家族内部的了解,没有比禅院家的人现身说法更准确了。 禅院甚尔会把家族内部的事情和她说吗? 甚尔表情变冷了。 这份冷不是对梨音,而是对禅院家。 “那里没什么好聊的。” 梨音:“……” 嘴还挺严。 梨音态度也冷淡下来了。 她对禅院甚尔的好感仅限于迷茫小狗和长相确实够帅。 如果对方是敌人,那么真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梨音不说话了。 她甩不掉这个人,反正她又没什么不能被知道的秘密,这人不嫌浪费时间想跟就随便跟。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梨音都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打低级咒灵。 大多数是蝇头之类除了当事人被影响的压抑烦躁,没有其他危害的最低等咒灵。 还有一些没被总监部“窗口”发现的四级或者三级的。 甚尔就算再笨一段时间后也品出来了。 梨音……好像不理他了。 明明说聊天的是梨音,结果问了一句就不说话了的也是她。 “小姐,你就这样不理人了?” 无师自通的,禅院甚尔觉醒了说话轻浮的天赋。 在禅院,他要么懒得理人,要么就说话特别气人。对梨音,他换了一种说话方式。 梨音没有看甚尔,对他混混一样轻浮语气,态度十分冷漠:“拒绝交流的是你不是我。” “哈?” 甚尔回忆了几秒,梨音不理他之前说的是什么来着…… “你想知道禅院什么?” 没等梨音回答,甚尔主动做了补充:“对我来说,那里就是个巨大的垃圾场。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他绝对没有拒绝交流的意思! “垃圾场?” 梨音惊讶,居然有人这么说自己家的吗?冷漠的态度因为这个词彻底破功。 “为什么这么形容?”她好奇极了。 禅院甚尔漫不经心的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存活太久的东西都会变得腐朽。咒术界三大家族,禅院、五条、加茂都一样。” 这话梨音可不赞同:“话不能这么说吧。我家历史也有几百年了,我可不觉得腐朽。” 相反,她还很自豪,为自己的祖先自豪。 一直因为“喜欢”这个词心思浮动的禅院甚尔这一刻突然冷静下来了。 “你为什么是零咒力,你为什么是零咒力!”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冲他大吼。 “要不是因为你,他根本不会去找情人,去找别的女人生孩子!” “我为什么会生下你这样的废物!” “为什么啊,呜呜呜呜!” …… “幸枝夫人上吊了。” “为什么?” “听说她前几天才和胜彦大人吵架,吵的很厉害。” “还能是什么啊,当然是因为她生了个废物。” …… 各种声音传入幼年甚尔的耳中,他嘴角的伤口刚刚结痂,不能说话,动作稍微大点伤口都会再次裂开。 他站在室外,看着悬挂在空中的双脚被侍从们手忙脚乱的向上抱起,从悬梁上摘下来。 明明大哥有天赋不是吗? 为什么要把不幸的原因都归于他的身上。 幼年甚尔不懂,但所有人都说幸枝夫人自杀是因为愧对胜彦大人,生了个废物。 母亲死后,大哥甚一彻底无视了他。 他幽灵一般在禅院古老的庭院里游荡。 天与咒缚带来的强大肉-体随着生长发育渐渐显现。 “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甚尔大人越来越像幸枝夫人了?” “确实。当年的幸枝夫人可是有名的美人。怎么,你看上他了?” “别乱说,他零咒力诶。” 穿着和服的禅院甚尔面无表情的穿过长廊,随着年龄,过于俊秀的外貌在禅院家一众歪瓜裂枣中十分突出。 每当他路过,侍女们都会打闹着窃窃私语。 她们用一种高人一等的语气对他进行挑挑拣拣。 “我才不会看上他,要是生出来个废物,我的家人会彻底不管我。” “还是朝甚一大人努努力吧。” 禅院家的侍女许多都是些咒术师小家族的女儿,她们送进来就是被挑选的。找个有才能的夫君,生下有才能的孩子。 生长发育带来的不止是猛涨的个子,愈发得心应手的天与咒缚天赋,还有生理方面的冲动。 侍女们嫌弃挑拣品评他的声音让他恶心,连带他对生理上的冲动同样觉得恶心。 第一次见到梨音,她从天而降,自信昂扬的灵魂仿佛烈阳一般耀眼。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跟着这个人。 【你喜欢我?】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 但现在梨音一句【我家历史也有几百年了】让大门重新关闭。 甚尔确实从炼狱梨音身上闻不到流传很久大家族腐朽的味道,但他不相信,不相信有这样的家族存在,肯定藏污纳垢。 她只是装的太好。 其实她根本就瞧不起他。 就像禅院祖宅里的女人们一样。 禅院甚尔没了兴致。 他大步离开了梨音的身边,步伐很快,头也没回。 梨音:“……” 梨音:“???” 神经病啊! 生平第一次有人话说一半把她扔下。 梨音用呼吸法追了上去,拉住禅院甚尔的手臂,“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她才不要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的转身离开。 会有种输了的感觉。 当然,追上去也没赢,没准会输的更难看。 但梨音不喜欢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禅院甚尔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手,明显的,女人的手。 她居然主动碰触他? 心情莫名灰暗的男人茫然了。 禅院老宅里,女人们会背后谈论他,却从来不靠近他。 仿佛碰到他就会生出废物一样。 他当然不是在遗憾那些女人不接近他,反正他也不想接近那些女人。而是,这种现象让他产生了一种,没有女人愿意靠近他的认知。 炼狱梨音打破了他的认知。 “禅院甚尔,别不说话!” 梨音抓住人后,发现这个散发着冷漠气息的男人再次变得像迷茫小狗了。 “说……什么?” 甚尔困惑。 梨音见禅院甚尔没有不理人的现象,她松开了手,“你很奇怪啊。不声不响的话说一半突然把人扔下,这样很不礼貌好吗?” 礼貌?那是什么鬼东西。 禅院甚尔在禅院家从来不讲礼貌。 因为没人和他讲。 “呐……对不起?”甚尔迟疑的说。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道歉。 道歉是这种感觉吗?有点奇妙。 梨音无语。 这人是又在装乖吗? 她盯着甚尔乖巧秀美的脸几秒……算了,谁让他长的好看呢。 她对乖巧小狗向来没辙。 “别以为一句对不起就算了。下次不可以突然不理人什么也不说的就走。这会让同伴非常尴尬。” “同伴?” “朋友,同伴,同路人,随便怎么称呼。反正我刚刚超级尴尬,超级丢脸。” “对不起。” “道歉道的还真熟练。” “对不起。” “别对不起啦。”梨音说:“吃饭了没,真觉得愧疚的话就请我吃饭吧!” 穷光蛋甚尔:“……” 9、第 9 章 最终请客的是梨音。 道歉请客变成了欢迎来东京的接风洗尘宴。 两人在银座一家烧肉店吃烤肉。 选择烤肉是因为禅院甚尔一看就挺健壮的,她直觉这人肯定很能吃肉。 事实证明,她没猜错。 “我说你啊,不是咒术界三大家族出来的吗?怎么会没有钱买衣服,没有钱吃饭?你是不是在唬弄我?!” 甚尔吃的热火朝天。 禅院家他的饭菜不能说差吧,但就很一般。 饮食很有那种讲究食物原味的风范,简单来说就是嘴巴能淡出鸟。 烤肉各种油脂混合着香料炙烤出来的焦香深得他心。 “谁规定三大家族出来的就有钱。你知道禅院家有多少人吗?” “多少?” “只是躯俱留队就有上百人。” 躯俱留队梨音知道。 神社给的资料里,关于禅院家的介绍就有。 最强战力自然是家主,家主之下是“炳”,躯俱留队是炳的下属队伍。 她记得关于躯俱留队的介绍是只有咒力没有术式,相当于不会血鬼术的鬼,超低等级的战力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躯俱留队人多,没钱,但你又不是躯俱留队的吧?” “谁说我不是的?” 梨音一愣。 禅院甚尔这个战力级别的都只能在躯俱留队吗? 那最强战力“炳”得多厉害? 她是没和禅院甚尔动手,他们短暂的速度比赛也没决出胜负,但她可以肯定,他们交手打起来绝对不会像之前被她秒敲晕那三个那么简单结束。 “你躯俱留队的?” 甚尔大爷似的又夹了一堆肉放在烤架上炙烤。 “嗯啊。” “你没有术式?” 甚尔奇怪的看了梨音一眼,“我不止没有术式,我还没咒力呢。” 梨音:“!!!” 愣了好几秒,梨音:“没咒力那岂不是说你根本就不是咒术师?!” 甚尔:“我也没说我是咒术师啊。” 梨音:“……” 梨音的表情一时间有点奇异。 饱食的猛兽不会狩猎,甚尔烤肉吃的很饱很爽,也没了尖刺。 他没有任何攻击性,像个不良一样托着下腮坏笑,“怎么,后悔接近我了?” 梨音条件反射的反驳:“明明是你跟着我不放。” 好吧,她确实也有顺水推舟的意思,因为她对咒术界很好奇。 沉默了一会儿,梨音忍不住好奇的问:“你们那里的非术师都像你这么厉害吗?” 这是梨音第二次说他很强,很厉害了。 甚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梨音。 不自在的感觉再次出现了,梨音催促:“说话呀!” 甚尔:“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梨音不解。 甚尔垂下眸:“知道咒灵是怎么形成的吗?” 梨音:“非术师普通人的压力,例如恐惧、后悔、耻辱、辛酸等负面情绪滋生孕育出的诅咒?” 这是神社那边给的官方定义。 甚尔摇头:“不完全是。非术师和咒术师的区别在于咒力控制。咒术师能控制体内咒力不外泄,利用咒力进行攻击,但非术师控制不了。普通的负面情绪产生不了咒灵,带着咒力的负面情绪就不一样了。” 甚尔把玩着空盘子,“这是某个人对富士山火山爆发的恐惧。” 他将一堆大大小小的盘子摞成一叠:“这是许许多多人对富士山爆发的恐惧。这些相同性质的恐惧汇聚在一起,就形成了咒灵。咒灵强大与否,在于这些聚积过来的恐惧多少。” 梨音盯着那一摞盘子:“在东京居住的就没有不怕富士山爆发的吧。” 这份恐惧得有多少。 甚尔耸肩:“所以一旦诞生肯定是特级。放心,越强大的咒灵越难诞生。怎么也得几百年吧。” 几百年的恐惧叠加,梨音的脊背发凉。 总监部给的报告里没有特级。 甚至一级都很少,总监部给的理由是,不希望普通人知道的太多,产生恐惧反哺增强咒灵。 她一开始觉得是总监部故意找茬,现在看来,还真有几分道理。 “东京一千四百万人口,这里生活压力很大,正常来说,汇聚的负面情绪足以诞生特级咒灵了吧。” 二级的咒灵就会造成数人失踪死亡,但她在东京生活二十年,没听说有什么超自然的灾难。 甚尔:“这得感谢天元。天元大人设立了天元结界,结界内咒灵会被压制,咒术师的能力会增幅。东京在结界的保护下,诞生不了超规格的咒灵。” 东京之外就不敢保证了。 “而我,没有咒力。梨音小姐,你现在还不明白吗?我是异类。” 甚尔冷淡漠然的说。 不管是术师还是非术师,身体内都有咒力,只有他这个怪胎,异类,才一点咒力都没有。 梨音不假思索的感叹:“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甚尔愣了。 他以为他说出这个,收获的会是像禅院家众人一样的看怪物看垃圾的目光。 “你瞧,咒灵是因为非术师控制不出咒力溢出,溢出的咒力夹杂负面情绪就孕育出了咒灵。你没有咒力,这难道不是好事?普通人非术师要是都没有咒力的话,那岂不是整个世界都再也没有咒灵了吗?再也不会有人牺牲,多好的事啊。” 甚尔:“……” 梨音越想越是这么觉得的。 过去鬼杀队一直都目标明确,那就是杀掉鬼王无惨,让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恶鬼。 现在鬼杀队重启目标变成咒灵,说实话各家都有点棘手。因为咒灵这玩意无穷无尽,只要人类存在,它们就存在。 她不怕死,就怕死的毫无价值。 死在会重复诞生的咒灵手里,她会觉得好亏! 梨音:“你说,有没有办法收集非术师普通人身上自然溢出的咒力,或者……让所有普通人都变成无咒力?” 甚尔:“……我不知道。” 甚尔的目光根本就无法移开。 梨音在异想天开。 他非常清楚这点,但他就是无法移开目光。 她是那样的鲜活,灵动,仿佛在发光一样。 她居然真心觉得,他无咒力是一件很好的事。 他不是废物,吊车尾。 他很好。 也很强,很厉害。 “你……不觉得我是废物吗?” 甚尔无措的问。 梨音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没有咒力。” “没有咒力难道不是好事吗?” “没有咒力杀不了咒灵,不能成为咒术师。” “不是有咒具吗?我也不是咒术师,但我可以杀咒灵。你应该也可以吧。怎么能说是废物?” 甚尔:“……” 梨音在这时候终于隐约品出了什么。 这个男人好像很自卑。 怪不得他说禅院家是垃圾场。他生长于咒术师家族,周围都是咒术师,偏偏他一点咒力都没有。 他是咒术师世界里的怪胎,从小到大估计没人瞧的起他,尤其是以咒术师强大与否来论资排辈的咒术师家族。 梨音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柔软起来了。 果然是个迷茫小狗啊。 他在咒术师的世界没有未来,只要他走出咒术师的世界,他绝对会发现,那是个很广阔很广阔的天地。 梨音声音很坚定:“甚尔君,你才不是废物。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咒术师。甚至咒术师才是少数,之前你们禅院家那三个说普通人是只会产生咒灵的垃圾,真是好笑,他们似乎忘记了,整个世界是靠千千万万,无数的非术师组成。” “食物,经济,交通,生活的方方面面,没有非术师,只靠咒术师的话,他们要回到原始社会靠采果子为生吗?” “脱离禅院家,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甚尔君,你会发现,你不止不是废物,你很强大,长的还很帅气,比电视上的偶像明星还要帅气!” “知道偶像明星吗?就是那种有很多粉丝,只要出场,就会有好多好多女生尖叫着想要嫁的男人。” 这不是甚尔第一次被夸长相。 禅院家的女人们在他路过时会窃窃私语的讨论他。 她们以为他听不到,实际上天与咒缚带来的超绝听力,让他不想听也源源不断的传入耳中。 说的最多的就是,如果他有咒力就好了,哪怕没有术式,她们也愿意和他睡觉。因为他长的确实很好看。 二十岁的男生正处在精力最旺盛的巅峰。 他被梨音夸的浑身颤栗,兴奋。 他不知道怎么表达现在的开心,他很想找个出口释放现在的愉悦。 他想让梨音知道,他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样快乐过。 他问:“你是要和我上床吗?” “……” “!!!” 梨音傻眼了。 不是,她长篇大论的把人从头到脚夸了一番,结果给她这反应?! 10、第 10 章 一瞬间,梨音内心涌出一股愤怒。 为自己看走眼,也为眼前这个男人如此轻易的说出这样冒犯差劲的话。 她本想起身就走。 但是,当她起身看见禅院甚尔双眼从闪亮期待转为疑惑茫然后,她又心软了。 感谢长了一张好脸吧。 哪怕说出这样冒犯的话,她也没从这张脸上看到猥琐和让人恶心的龌龊欲望。 她坐了回去。 可能是她脸色太冷了,甚尔变成了忐忑小狗,迟疑的问:“你生气了?” 所以,果然夸他什么的,都是骗他的吧。 就像禅院家的女人们。 她们再怎么夸他的长相也不会想碰他。 唯一对他还不错的扇叔父的妻子在生下双胞胎,特别是其中一个咒力微弱的几乎不见后,对他也再也没有好脸色了。 他父亲,直毘人叔父,扇叔父是亲兄弟。 婶娘看在这层关系上对他这个没娘的孩子多照顾了些,可惜,好心没好报。 大家都说,是因为婶娘距离他太近才生下被诅咒的双胞胎。 在婶娘生下双胞胎不久,直毘人叔父成为了禅院家第二十六代新家主。 “我当然生气。” 梨音面无表情的说:“你真的明白你刚刚在说什么吗?” 她怀疑甚尔根本就不懂,也不能说不懂,至少知道睡女人。就是……很奇妙的一种感觉。 再次感谢这人长了一张好脸吧,梨音多了点耐心。 “说吧,你为什么那么说?” 甚尔老实的说:“因为觉得我长的好看的都想和我睡觉。你刚刚的话我很开心,你还说我很帅,如果你想和我上床的话,我不会拒绝。” 梨音窒息了。 不是,这是什么奇葩环境奇葩教育才会产生这种奇葩脑回路? 怪不得禅院甚尔说禅院家就是个垃圾堆!!! “正常普通朋友之间也会夸奖!” 梨音咬牙切齿:“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夸,我也不想和你上床!” 甚尔很失望:“好吧。” 他才不信男人和女人能成为普通朋友。也不信朋友之间会说那么好听的话。 他的人生里,人和人交往只有利益。 梨音再次窒息。 还“好吧”,这话说的好勉强啊。 肯定是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吧。 但是梨音今天窒息次数太多,实在不太想面对这个人了。 她得缓缓。 不然……【你是想和我上床吗?】【如果你想和我上床,我不会拒绝】这两句让她额头青筋直冒的话会让她拳头很痒,忍不住想揍人! “有手机吗?”梨音绷着脸问。 甚尔:“没有。” 梨音翻了个白眼:“别指望我给你买。” 在烤肉店的餐巾纸上,梨音刷刷刷写下自己的联络方式,递给禅院甚尔:“有事可以打这个号码找我。今天先到这里,下次再见。” 梨音走的干脆利落。 之所以没决定再也不见,主要是因为,这人怎么说也是咒术界三大家族的。非术师对那个封闭世界了解的太少了,她还有想知道的东西,暂时不适合和这人翻脸。 禅院甚尔把写着号码的纸巾认真仔细,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收好。 起身离开了烤肉店。 油脂烤肉的香气依旧诱人,他心情明显没有一开始美妙了。 离开烤肉店,禅院甚尔回了禅院家东京宅邸。 一进门,禅院甚一的暴呵就传入耳中,“甚尔!你身上穿的什么东西,赶紧换掉!” 禅院甚一,这次驻扎东京,禅院家的主要主事人。 简单来说,东京有什么事都由他管,地位等同于家主。 禅院直毘人选择甚一作为主事人是非常鸡贼的。 不管怎么说,甚一也是甚尔的亲哥,甚尔就算再叛逆也不至于弑亲。 不得不说,禅院直毘人很有先见之明。 甚尔冷漠的看了甚一一眼,什么也没说的回房间了。 再出来时,身上已经是禅院家的传统和服单衣。 松松垮垮的,根本就没好好穿。 禅院甚一也懒得管这个,他只厌烦禅院家内部出现格格不入的现代服饰,只要甚尔别穿非术师的衣服都随便他。 甚尔双目无神的靠在宅邸廊柱,东京的这处宅邸,不过是又一个小型禅院家。 和京都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腐朽,一样的让他厌恶。 不想呆在院子里,甚尔穿着和服单衣出了禅院宅邸。 没走多远,一只咒灵式神拦住了他去路。 还真胆肥,这里距离禅院宅邸这么近,也不怕被结界术给灰飞湮灭了。 用大拇指倒着挠了挠太阳穴,甚尔记得,之前有个韩国人中介好像和式神使关系不错。 上次分开,那个韩国人说想和他合作赚钱来着。 十分缺钱的禅院甚尔盯着咒灵式神两秒,跟着走了。 咒灵式神一直飞到了歌舞伎町,最后钻进了一家店。 甚尔走了进去。 此时天色已黑,歌舞伎町灯红酒绿,店里光线暧昧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胭脂香水的各种味道。 甚尔走到一处卡座,那里除了韩国人,还有两名女公关。 瞧见甚尔,女公关眼睛一亮,帅哥诶。 看起来还是个有钱的帅哥。 和肥头大耳的猪头客人比,小帅哥当然更让人心情愉悦。 女公关立刻热情的欢迎:“哎呀,帅哥,你穿成这样,不会是哪个大家族的少爷吧。” 孔时雨在一边附和:“确实,很古老的大家族少爷呢。” 听到这话,女公关两眼放光,直接就上手要把人拉到身边。 甚尔躲了下。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女公关手抓空了。而甚尔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我可不是什么少爷,只是垃圾而已。” 甚尔冷淡的说:“让她们都走。” 孔时雨耸了耸肩:“既然你不喜欢……” 他打了个响指,“你们都离开吧。” 两名女公关恋恋不舍的离开,还以为能从这名少爷这里赚点小费呢。 “不愧是禅院家的少爷,这些非术师女人碰都不碰。” 甚尔懒得理会这种胡说八道的话,他直奔自己来的目的,“你找我什么事?” 孔时雨:“有个活。” 伸手用食指敲了两下桌子,“这里的老板得罪了个诅咒师,他希望有人能把那个诅咒师杀掉。” 甚尔挑眉:“怎么想到我了?” 孔时雨:“没办法,我知道的人里,没有比你还厉害的了。怎么样,要干吗,禅院?” 甚尔没有拒绝。 他缺钱。 他想买梨音说的手机。 见甚尔干脆利落的同意了,连价格都没谈,孔时雨笑了。 他喜欢爽快的人。 而且,他也不是黑心中介。 两个人起身一起去找这里的老板。 过程主要是孔时雨在说。 “那可是禅院家的少爷啊。他亲自出手诅咒师肯定必死无疑,不过价格嘛……” 老板已经数天都没睡了。 他之所以没死完全是因为那个诅咒师不想一下子杀了他,那个诅咒师享受他被惊吓到崩溃,尿出来的丑态。 老板已经被吓的快疯了,“多少钱都可以都可以,只要你们能解决掉他!” 孔时雨再次笑了,他喜欢爽快的老板。 任务顺利谈妥,两个人守在老板旁边等待诅咒师的到来。 等待的过程很无趣,孔时雨主动开启话题。 他想和这个天与咒缚开启长期合作,他有预感,禅院甚尔将是他手中最强的王牌。 为了能抓住这张王牌,他必须得投其所好。 “其实我很好奇,你收入应该很多吧,为什么还缺钱?” 禅院甚尔懒洋洋的靠在墙壁上,“你是指总监部的咒灵祓除奖金?” “对。我听说很多,每年内阁都有超高的预算在祓除咒灵上,总监部为了增加内阁预算金额,那些钱每年都用光。主要大头就用在咒灵祓除奖金上。” 甚尔:“任务都是派发到家族头上,家族再派人过去。我们就算祓除咒灵,奖金也是给家族。” 孔时雨微讶:“一点都不分给你们吗?” 甚尔:“……也分。” 不过,他的都存在家族,用做生活费了。 所有人都是这样,如果想要用金钱可以从家族个人账户支取,不过甚尔过去没有花钱的地方就一直都没支用。 平时像他身上的衣服,家里的饭食,床单更换清洗,室内卫生定时打扫其实都是需要用钱。 没错,这些钱会每个月从他的个人账户自动扣。 禅院家太大了,养这么多人需要大量的金钱。禅院家肯定不能自己负担。 甚尔母亲死后隔一年,父亲在一次祓除任务中遇见一级咒灵,不幸也死了。 父亲在时,哪怕他不喜欢甚尔,至少还出钱养着他,他死后,遗产全部按照遗嘱分给了甚一。 这就导致,年幼的甚尔没钱支付在禅院家生活的费用。 不过,禅院家也不是什么魔鬼,没钱就记账欠着,反正长大后得工作,工作了慢慢还。 甚尔很长一段时间的任务金都用来还过去的生活费。 禅院家衣食住行,样样精细,生活费不是小数目。 等他还完生活费,账户里的钱他也没兴趣支出来,然后……他揍人又补偿出去不少。 总之,他确实没什么钱。 其实照理来说,按照任务奖金的巨大数额,禅院家衣食住行再费钱也不至于他兜里比脸还干净。 最主要原因还在任务分配上。 甚尔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叛逆不服管教,上一任家主没办法,只好在钱上卡人。 他分给甚尔的任务都是钱少简单的,而且频率也不高。 过去甚尔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他又不想听家里的指挥,不去任务他还轻松。 等现在需要用钱时才发觉,他穷的有点惨。 甚尔简单讲了禅院家内部的金钱分配原则,孔时雨连连咋舌,“比我这个中介还黑啊。” 很好,他更有信心拿下禅院甚尔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甚尔对孔时雨印象不错。 “你呢,为什么从韩国来这边?” 孔时雨点了根烟:“听说过韩国警察吗?算了,估计你没听过。” 孔时雨简单讲了下韩国的警察现状。 “开枪打死匪徒还得给匪徒家人赔钱。警员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敢开枪。一投诉一个准,根本不是人干的。” 提起过去,孔时雨非常郁闷。 “那你还选择当警察?那种情况肯定不是一朝一夕才有的吧?” 孔时雨:“人总还要有点梦想吧。” 梦想吗? 甚尔没有说话。 他想起了炼狱梨音。 第一次遇见梨音之后,他一直跟在梨音后面,看她做无用功。 咒术师没人管蝇头。 哪怕他们在路上看见都会选择无视,因为蝇头在咒术师看来,没有任何危害性。 顶多让被缠上的人特别累而已。 至于承受不住自杀什么的……反正非术师少一个是一个,还减少了咒力溢出呢。 死于自杀是那个人精神脆弱和咒灵无关。 只要不是咒灵杀死的,就不在咒术师行为条约内,条约只规定咒术师有义务祓除危害生命,危害社会安全的咒灵。 梨音说,对那个人很重要啊。 被压的佝偻的男人,如果没有梨音那一下子,很难说过几天会不会承受不住自杀。 那个时候的梨音很漂亮。 甚尔不太懂,是什么让她坚持,现在他似乎有些懂了。 梦想或者说理想吗? 那是他没有的东西。 “你现在在霓虹。” 甚尔墨绿色的眼睛没有情绪的时候总会有种冷酷感,“所以,你放弃了你的理想吗?” 11、第 11 章 孔时雨深深吸了一口烟。 “我现在的理想只有钱。金钱是个好东西,什么都可能背弃我,只有金钱不会。禅院家的少爷,既然你对我介绍的活感兴趣,说明你也认识到金钱的重要性了吧。” 甚尔对此不置可否,已读乱回:“别叫我少爷。” “好的,禅院。” 接下来两人什么也没说的安静了一会儿。 突然,禅院甚尔目光如电的锁定一处,下一秒,他人动了。 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孔时雨只觉得仿佛身边刮过一阵风,等他定神,身边人已经不见了。 老板缩成一团,躲在桌子底下,孔时雨起身站在桌边。 几声巨响,地面晃动,在如同地震拆房子般的震动后,浓郁的血腥味从门口向室内扩散。 禅院甚尔拖拽着个满头满身血的男人扔进了屋内。 “给你,是这个吧。” 血腥味熏的老板根本不敢出来,孔时雨蹲下身检查了下,“没错,就是他。” “我没带咒具。杀了他的话,没准会变咒灵。” 禅院甚尔看着只剩一口气的男人说。 孔时雨想了想转头:“老板,这个男人我们带走怎么样,放心他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你。” 桌子底下的老板:“都、都、都行!只要他别再来找我!” 孔时雨:“那我们的任务算完成了吧。报酬……?” 老板迫不及待的说:“完成了!完成了!我这就把钱打给你们!” 孔时雨拎着只有一口气的男人和甚尔一起从后门离开了这间店。 后门的巷子深夜里人迹罕至,就算有人误入,在巷口看见两个人高马大的身影加上地上一团,也会为了安全起见离开。 孔时雨给总监部的辅助监督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来收快递。 他给甚尔解释:“这个诅咒师是通缉犯。交给总监部他们自己会处死,也不用担心变成咒灵,我们也有奖金拿。” 甚尔很明显对此不怎么在意,他只对孔时雨说一个词:“钱。” 孔时雨:“你给我个卡号,我打给你。” 只有家族个人账户的甚尔:“……” “不会吧,连银行卡都没有?” 孔时雨忍不住感叹,真不愧是大家族的少爷,过于不食人间烟火了。 甚尔:“那就办个。” “现在大晚上哪个银行给你办卡啊,而且,你有证件吗?” 甚尔:“……” 孔时雨:“算了,我来想办法。” 等辅助监督把诅咒师带走,确认了诅咒师的悬赏令后,孔时雨带着甚尔去取钱。 去了好几家银行的atm机,总算把该给甚尔的报酬给凑齐了。 “你就不问问那个老板怎么得罪的诅咒师吗?”孔时雨问。 甚尔一点都不在意:“这和我无关。” 这个答案怎么说呢,孔时雨很喜欢,他可受不了道德感极强,规矩一大堆的合作者。 “你还真适合干我们这行啊。” 看着穿和服的大少爷手里拎着装满钱的包,孔时雨忍不住笑出了声:“下次弄张卡吧。报酬至少能打卡里。” 甚尔:“哪里能买手机?” 孔时雨:“……” 一晚上,孔时雨简直像个老妈子,又是带甚尔去买手机,又是买衣服,还逛了好几家奢侈品店。 最后,禅院甚尔在一件女士手表前挪不开脚了。 孔时雨看到价格倒吸一口凉气。 这价格,这次甚尔赚的钱全用光才买的起吧。 甚尔让销售顾问把这条腕表包好,付了款。 离开珠宝店,甚尔年轻的脸上明显能看出好心情。 女士腕表,肯定不是给自己买。 真不愧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少爷,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孔时雨漫不经心的想,花钱大手大脚才好,这样才会缺钱,才会想办法赚钱。 和禅院甚尔交换了手机号码,孔时雨很快就离开了。 甚尔回了东京禅院宅,他躺在床上,月光下,翻来覆去的摆弄新买的腕表。 这条腕表与其说是手表,不如说更像手链。 红玉髓镶嵌在玫瑰金雕刻的四叶草中,月光下,红的夺目。 甚尔看到这条手链腕表第一眼就想起了梨音火红的发尾和琉璃红般的眼睛。 * 梨音自从以鬼杀队身份行动后就向学校申请了停课。 平时不上课,期末只要通过考试,修够学分就可以毕业。 过去她的目标是成为一名警察,好成绩能让她在职业组上走的更远,但现在……她算提前就业了。 毕业证变得可有可无,但是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想好好给自己的学业画个句号。 看完朋友帮她录的课件,梨音消化了一会儿学业,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下。 【我是禅院甚尔,这是我的号码。明天见。】 梨音:“……” 禅院甚尔在梨音看来是个很奇怪的人。 说话轻浮坏笑的是他,满脸迷茫没有方向的也是他。 他很会在她面前装乖,因为他知道,她吃这套。 一句“明天见”又能看出这个人说一不二,任性自我的一面。 这人到底想干嘛? 白天她和禅院甚尔分开后,找夏树大人聊了聊。 夏树大人认为这是个了解咒术界三大家族的好机会。 “但他很明显是禅院家的边缘人吧。”梨音说。 产屋敷夏树思索了一会儿:“我找神社问问,看他们知不知道零咒力。” 产屋敷夏树要纵观全局。 他们现在的劣势是对封闭的咒术界了解太少。 神社提供的资料太官方,很多具体细节都没有,例如零咒力。 既然咒灵诞生于普通人逸散的咒力,那能不能让所有普通人都变零咒力呢? 就像杀掉鬼王,鬼就不见了。这样大家才能幸福的生活在没有鬼的世界。 在产屋敷夏树看来,单纯祓除咒灵只是治标不治本。 必须找到治本的办法。 梨音也是这种想法,不过,她估计很难。 要是容易解决的话,那些咒术师肯定早就想办法了。 第二天一大早,梨音的手机就响起了夺命连环call。 电话刚一接通,禅院甚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在哪?” “干什么?” “我有东西送给你。” “哈?” “我在银座这边,你来找我也行。” “什么东西?” “你来了就知道了。” 梨音想了想,决定过去看看。 如果以后她都不想和禅院甚尔来往,她会直接拒绝,不管什么东西都说她不要。但既然想继续来往,去看看也无所谓。 银座距离她住的地方不远,梨音很快就到了约定的地方。 禅院甚尔没有穿禅院家的和服,他身上换了套衣服,总算不是她买的那两件了。 如果还是她那两件,她真的会忍不住怜爱心泛滥,再买两件让他替换。 这种心态怎么说呢,就像遇见一只冻的哆嗦的小流浪狗,你一时善心泛滥给它买了个狗窝,结果发现它不管去哪里都叼着那个狗窝,仿佛那是它全部财产。 怎么能不心生怜惜呢。 禅院甚尔个子很高,黑色的头发柔顺的垂下,面目冷淡的靠在街边栏杆,浑身散发着无聊感。 虽然不像和服那样显眼了,但还是不少路过的人都会下意识看他,又很快被他身上的凶悍气质给憷的移开目光。 梨音的视线落到禅院甚尔身上没两秒,甚尔就转过了头。 瞧见梨音,他从栏杆上起身,小跑过街道来到梨音面前。 塞给梨音一个盒子。 “送给你。” 梨音还没打开,只是看着盒子上的logo她就知道这东西价格不匪。 这还是之前的穷光蛋禅院甚尔吗? “不打开吗?”甚尔期待的问。 梨音抬起眼眸,“怎么突然想送礼物给我?” 甚尔:“你不是给我买衣服和请我吃饭了吗?” 还挺在理。 梨音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手链式的腕表,红玉髓四叶草和玫瑰金四叶草交替,样式很漂亮。 “……” 她知道这个,法国的奢侈品珠宝品牌。这是今年新款,加上税大约300万円。 梨音重新扣上盒子。 “你不是没钱吗?哪来的钱?” 甚尔见到梨音的动作明显很失望,“你不戴上吗?” 昨晚他在月光下把玩这个手链式腕表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戴在梨音的手腕上,一定特别漂亮。 “你先说你哪来的钱?” 禅院甚尔无聊的抓了抓脖子,“抓了个诅咒师,送给总监部换钱了。” “没通过禅院家?” “当然啊,通过禅院的话,钱又不会到我手里。” “什么诅咒师这么值钱?” “小姐,你有点烦啊。” 梨音:“……” 梨音被气乐了。 好吧,她就不应该替这家伙着想,而且刚刚的对话回想一下特别不对劲儿。 简直就像女朋友追问男朋友的不明来款。 是她逾越了。 咒术师其实都是高收入人群,她这段时间做总监会分给鬼杀队的祓除任务也赚了不少。 梨音把手链式腕表戴到手腕,红彤彤的红玉髓和白皙的手腕相得益彰。 甚尔见到这个,一下子就开心了。 他就知道,梨音戴上这个肯定特别好看! 眼看着这个年轻的男人身上散发着喜悦的气息,梨音再次有种他是不是喜欢她的感觉。 晃了晃手上的饰品,她似笑非笑的问:“收了你的礼物,你想要我回报你什么?” 甚尔:“都说了是回礼。你请我吃饭吧,上次的店就不错。” 梨音笑了:“你不是有钱了?还用我请你?” 甚尔指了指梨音的手腕:“都用来买它啦。” 一瞬间,一股奇妙的情绪涌上梨音的心头。 手腕上的饰品仿佛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炼狱家怎么说也是延续了数百年的家族,随便家里的东西卖一卖,都是古董。 过去鬼杀队死亡率高,家里除了开道场和鬼杀队工资也没有别的收入,鬼王无惨死后,在产屋敷主公帮助下,炼狱家的财产极速膨胀。 如今百年过去,梨音从出生起就属于含着金汤匙,是个小富婆。 说实话,这个手链式的手表她自己就能买,对她来说不过零花钱而已。 但听到禅院甚尔用他有的全部的钱买了这个送给她,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12、第 12 章 梨音本打算请禅院甚尔去一家对得起这个腕表价格的高级餐厅吃饭,可惜没走几步,察觉到了不对。 风的气息,空气的流动,无一不通过呼吸法在向她传递异样。 杀气。 不止一处。 梨音目光锐利的四处巡视,整个身体的战斗本能都被唤醒了。 这里是银座,东京最繁华的商业区。谁打算在这里做什么? 十字路口在此时红灯变绿,大批的人群穿过路口,有上班族,有游客,熙熙攘攘,摩肩擦踵。 汽车的鸣笛夹杂着各种纷乱的杂音,此时正是工作日早高峰。 就在梨音迈出脚步打算往杀气方向移动时,禅院甚尔按住了她的肩膀。 下一秒,一名十二岁左右的小孩在人潮中迎面走来。 他个子不高,应该还没进入生长发育期。但在如织的人潮中却格外显眼。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睫毛,苍蓝色的眼眸中小小年纪满是桀骜。 那双眼睛浅淡的扫过她和她身后的禅院甚尔,然后转过头,直直看向旁边的高楼。 这一刻,哪怕梨音不是咒术师,她也感受到了眼前小孩身上突然爆发出的咒力威压。 强大、恐怖。 这份威压针对的不是她,她都能感觉到,更别提直接被这份咒力威压锁定的暗杀者了。 之前的杀气消失了。 隐藏在暗处的杀手还没动手就选择了撤退。 白发小孩收回目光,这次,他的目标是梨音和禅院甚尔。 “你们……应该不是来杀我的吧?” 小孩拽里拽气的问。 没等梨音说话,小孩看向禅院甚尔:“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甚尔:“不用在意,我对杀小孩没兴趣。” “哈?大叔,你以为你杀的了我?” 梨音挑眉。 这小孩说话好欠揍。 “什么杀小孩?” 禅院甚尔懒洋洋的,一脸不良痞子相:“这小鬼被悬赏了一个亿。” 梨音:“???” 不是,为什么? 这还是个孩子不是吗?咒术界家族继承权内斗? 他家人呢?就放任“一个亿”在外这么毫无保护的随便行走? 这是多大自信,还是咒术界的残酷教育? 梨音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和这孩子齐平:“你家大人呢?” 孩童双目湛蓝,这样不用仰视的对话姿势让他有种被照顾了的感觉。 很奇妙。 五条悟为这种奇妙的尊重感愿意收敛一下自己的嘴毒:“干嘛?” 嗯,收敛也没多收敛。 好拽的小孩。 梨音笑了笑:“你家大人要是不管你的话,要不要来姐姐这里?我可以保护你,不会让人杀你。” 禅院甚尔在旁边憋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梨音,你是要拐卖五条家的少爷吗?” “啊?” 梨音一愣,“五条?” 她下意识看向眼前的小孩,运动鞋,短裤,卫衣帽衫,完全是个普通小孩打扮,她还以为咒术界三大家族各个都只穿和服、羽织、武士服之类的传统服饰。 “既然是五条家,为什么放任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在外面?他们就不怕杀手为了赚钱把这孩子杀了吗?还是说,悬赏本来就是内部人挂的?家族内斗?孩子,别怕,他们不管你的话,我来管,我保护你。” 一大串的话把五条悟都说懵了。 生平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我保护你。 他是五条家的六眼神子,继承了家传术式无下限,注定未来会成为最强,会成为五条家的希望,五条家所有人的依靠。 他们都在等待他长大。 等待他成为最强。 等待他保护他们。 “你——” 不知道我是谁吗? 没等五条悟把疑问问出来,数名穿着绣有五条家纹武士服的人突然冒出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悟少爷。”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五条悟回头,五条家的长老正在叫他。 “该回去了!” 孩童五条悟转身就走,但下一秒,他停下了。 因为他的手臂被身后的金发女人拉住,那个说要“保护”他的女人。 女人的动作太快,他压根都没反应过来用无下限,现在要用吗? 站在护卫队中的五条家老者,仿佛这时才看见炼狱梨音和禅院甚尔一般,将目光转向他们。 很快,他锁定了一人。 “无咒力?你是禅院家的禅院甚尔?” 天与咒缚虽不被禅院家待见,五条家可不会小瞧。 他们的未来家主才十二岁,容不得一点闪失和差错。 老者将目光锁定在禅院甚尔身上。 这反应怪侮辱人的。 哪怕拉着男孩的是梨音,老者也更在意一动不动的禅院甚尔。就好像非术师根本不配入他们的眼。 好吧,不是好像,是事实。 鉴于上次禅院家的术师直接把普通人视为只会产生咒灵的垃圾,梨音对老者的反应见怪不怪。 见怪不怪不代表她就接受。 梨音抓着男孩的手臂,冷冷的问:“你们为什么放任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出门?还是在被悬赏的情况下?” 这次没事,不代表下次没事。 放任这么小的孩子独自面对杀手,她看不下去。 甚尔目光追随着愤怒的梨音,金色的发丝在风中微微飘荡,发尾的红就像现在的梨音,炙热的夺目。 好勇的女孩。 她知道她在质问谁吗? 咒术界三大家族。到底是无知才无畏,还是她就是这样的勇敢? 禅院甚尔舔了舔唇,墨绿色的眼睛流露出兴奋,就像一只凶性十足的恶狼。 一股颤栗感从他身体内涌出,他想跑回禅院家,去吼叫,去发疯,去把那个垃圾场彻底掀翻。 他们不是不可挑战,不可直视的云巅。 束缚他人生,把他视为废物吊车尾野猴子的家族不过如此。 他们在被个非术师指着鼻子指责。 哈! 三大家族! 禅院甚尔低低的笑了,抬起头,眼中都是恶劣的光芒。 五条长老被质问的一愣,他这才将目光转向他一直忽视的非术师。 “这是我们五条家的家事。” 梨音根本不吃这套,她面如寒冰,“五条先生,现在我严重怀疑你们对未成年儿童照顾疏忽。在霓虹,对你们这样的监护人,法律有权剥夺你们的监护权。” 简单来说,就是不会养孩子别养。 五条长老满脸不可思议,他觉得眼前这个非术师是不是疯了。 “你在说什么?!”这位苍老,穿着传统和服的老人被气的跳脚,“这是我们咒术师的事,你们非术师的法律管不到我们!” 梨音:“哦?难不成你们不是霓虹国民吗?是这个国家的国民就要遵守这个国家的法律。过去没人找你们的茬不代表现在没有,要打官司吗?” 十二岁的孩童五条悟疯狂眨着眼睛,他的嘴巴微微张大,脸上有明显的兴奋。 这是在搞事吗! 他喜欢! 五条长老气坏了。他觉得眼前的非术师不可理喻,根本就说不通! “你有能耐你就去告,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告成功!” 梨音扬眉:“哦?你确定?你倚仗的就是你们咒术师身份吧?不好意思,最近我们和总理大臣关系也不错,咒灵我们也在祓除,我倒是要看看,我们起诉剥夺你们的监护权,你们还能不能使用特权,法律是不是站在你们那边。” “你能祓除咒灵?” 五条长老瞬间冷静下来了。 “你是那个……新组建的什么鬼杀队?” 梨音点头:“正是。” 五条长老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梨音这属于正好歪打正着。 五条悟是五条家的神子,拥有六眼和无下限,是五条家未来板上钉钉的家主。 如果是其他人起诉五条家虐待儿童,五条家请律师团队,轻易就能打赢官司。 因为他们是咒术师,自治有特权。非术师什么也不懂,胡乱起诉,纯给他们找麻烦。内阁听说后没准还会毕恭毕敬表示,打扰了,是下面人不懂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 梨音是鬼杀队的,他们是新兴的祓除咒灵势力。五条悟这个大杀器要是能从五条家抢出来……内阁真不介意和稀泥。 和傲慢瞧不起普通人的咒术师比,和神官关系密切的鬼杀队很明显更好打交到,而且他们都是非术师普通人,他们天然是一伙的。 这里的政治猫腻不少,梨音本能觉得真打官司,他们鬼杀队未必会输。 五条长老看向睁着大眼睛满脸看好戏的五条悟,终究叹息一声。 悟少爷还是个孩子,他只觉得现在的情况很好玩,根本就不懂发生了什么。 “鬼杀队的小姐,我想你误会我们了。” 五条长老选择后退一步。 “我们的人一直都在跟着悟少爷。他是我们五条家未来家主,我们不可能将他置于真正的险地。你瞧……” 五条长老示意梨音看向周围的护卫队,“我们其实一直都在跟着悟少爷。” 梨音抿了抿嘴。 她心中的愤怒没有丝毫减下去。 “这就是你们放任身负一亿赏金的幼童,独自走在街上的理由?” 梨音的手从手臂移到五条悟的喉咙,“你们怎么敢认为,这么小的孩子能在以杀人为生的杀手手中活下来,等到你们迟来的救援?还是说,他要是死了就死了,根本不配成为你们的家主?” 梨音的身上没有杀气。 五条悟在那只手移到脖子上的时候没有任何反抗。 他听的懂人话,知道这个姐姐是在为他打抱不平,虽然他并不需要,但是……好温暖。 梨音的掌心并不细嫩,相反上面有常年练剑磨出的茧子。 但不管是脖子上的手,还是他身后的身体,都让他觉得温暖。 就像一只母狮子把幼崽藏在怀里,不让他受到伤害。 他喜欢这个姐姐! 见五条悟没有任何反抗动作的五条长老快晕了。 无下限呢! 他们的少主为什么不用无下限?! 那只是个非术师啊! 13、第 13 章 “姐姐。” 五条悟欣赏了一会儿自家长老的窒息表情,终于开口了。 梨音以为是自己手部的动作让孩子不舒服了,连忙松开了手。 “抱歉。” 五条悟转过身,湛蓝的眼睛里流露出笑意。 “没关系,姐姐,你太小瞧我啦,那些小杂碎,杀不了我。” 不过才十二岁的小小年纪,狂劲一点都不小。 “我会成为最强。” 一直在梨音身后一步远的禅院甚尔吐槽:“口气不小。” 五条悟看向禅院甚尔,挑衅:“要试试吗?” 他身后,五条长老紧张的叫了一声:“悟少爷!” 不行,禅院甚尔是成年人,正处于天与咒缚带来的肉-体巅峰期,虽然他对悟少爷很有信心,但现在悟少爷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童。 这一瞬间,他莫名的和刚刚质问他的鬼杀队小姐共鸣了。 她说的没错。 要是悟少爷遇到预料之外的强者,出了什么差错,他切腹都无法谢罪。 禅院甚尔默默盯了五条悟一会儿,移开目光:“我不欺负小孩。” 他不喜欢这小子。 自信的让人讨厌。 小小年纪大言不惭的说会成为最强。 就因为他是六眼,继承了无下限术式吗? 咒术师……哼! 禅院甚尔本来很兴奋的,但五条悟让他重新意识到咒术界的歧视链条。 只因为这小鬼有六眼,有无下限术式未来就注定会成为最强。 而他,没有咒力,没有术式的野猴子罢了。 梨音回头看了眼把脸扭到一边的禅院甚尔,有种这人好像闹别扭了的奇怪感觉。 “大叔,你是不是怕——” 自己输找借口啊。 五条悟后半句气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梨音打断了,“叫哥哥。” 五条悟:“哈?” 梨音没有继续纠正白发小孩的称呼,她不过是想打断这个狂妄小鬼的挑衅。 继续挑衅下去,对两边都不好。 这小孩太小了,认真的话会显得大人太小气,但不认真被挑衅这口气,她不认为禅院甚尔愿意咽下去。 梨音转移了话题:“成为最强的话会很辛苦的。” 见白发小孩脸上浮现困惑,梨音笑了笑。 “成为最强的话,你想做什么?” 五条悟懵了几秒,他的族人从小就和他说,他的诞生改变了咒术界的格局。 他天生六眼,觉醒了无下限注定会成为最强。 一件注定的事,还需要想其他的吗? 不过…… “守护我的族人?” 五条悟不确定的说,不过他说出口后,就确定了。 “我未来会成为五条家主,我会守护我的族人!” 好孩子啊。 梨音摸了摸白发小孩的脑袋:“记住你说过的话,最强因守护而存在。好啦,这次是我多嘴了,我们未来的小强者,要好好长大啊。” 梨音起身,轻轻把白发小孩往五条家长老的方向使力,示意他该去他的家人那里了。 五条悟顺着力道走了几步,回头:“我叫五条悟。” 梨音微笑:“我记住了。下次再见,我们未来的最强。” 孩童五条悟抿了抿嘴:“你没说你的名字。” 他又认真又拽的补充:“等我成为最强,我会罩着你的。” 梨音被逗笑了。 她对五条悟挥手:“好,我叫炼狱梨音,我等着你长大。” “五条长老。” 梨音看向五条家的人:“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哪怕这孩子未来真的会成为最强,现在的他也只是个孩子。他躲不开我或者……” 梨音指了指禅院甚尔:“他的手。” 五条长老定定看了炼狱梨音几秒。 “老朽受教了。” 老人远远对梨音行了个礼。 他们对少主的训练确实要更小心一些。 白发小孩跟着五条长老和五条家的护卫走了。 甚尔在一旁阴阳怪气:“抱上五条家的大腿了啊。” 梨音失笑:“一个小孩儿。” 她转头看向满脸别扭的男人,“还吃饭吗?” 甚尔:“……吃!” 梨音挑了个和上次不同的,但同样很贵的店。 怎么说礼物也不能白收。 和上次的和牛烤肉一样,禅院甚尔埋头吃的很香。 梨音托腮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吃饭。 禅院甚尔的头发很黑,埋头吃饭的时候头顶正好对着她,让她有点手痒。 有点想像撸狗一样撸撸那头黑发。 这人就是个狗脾气,也不能怪她有这种想法吧。 “你在闹什么别扭?” 听到这个问题,禅院甚尔埋头吃饭的动作微停,很快又重新大口大口的吞下碗里的食物。 碗空了,甚尔抬起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炼狱梨音。 眉目疏朗明亮,嘴角含笑有浅浅的梨涡,脸蛋漂亮天生就没有苦相,让人一看就觉得她肯定生活幸福顺利,生机勃勃。 他以为他和她是一样的。 他们都被咒术界看不起,他无咒力,她非术师。 现实却是,他们一点都不一样。 她不卑不亢的指责五条家的人,和五条的少爷交好,她自信,从容。他选的手链式腕表正在她撑着下腮的手腕上,微微倾斜。 白皙的小臂和红玉髓相得益彰,他明明之前很高兴的,现在却发现,果然,这种华美的东西只适合这样生长在明亮处的女人。 而他,是生长在阴暗角落里的垃圾。 垃圾不该走到阳光下碍人眼,让路过的人捂住鼻子嫌弃。 他和她不一样。 但是,为什么! 她明明是非术师不是吗? 她明明也在被无视,被瞧不起不是吗?为什么她能这样骄傲? 没吃过苦的大小姐啊。 禅院甚尔突然发现他想错了。 不过是没吃过苦头的大小姐。 她的人生没有挫折,等她真正遇见残酷的时候,会不会也是崩溃得一副屁滚尿流的姿态? 想想就…… 禅院甚尔脸上表情变了。 不再装乖,变成禅院家时的叛逆又无赖。 “多谢大小姐请客。大小姐是有什么要我效劳的?” 梨音皱眉。 这什么态度?简直就像一只完全不相信人类的流浪狗。 刚喂完,回头就恶狠狠的狂吠。 这种变化……是因为之前遇见的五条家? 梨音没驯过狗,她不介意驯一驯。 鬼杀队需要新鲜血液。 历史上,产屋敷家族也曾经数次被鬼王找到踪迹,鬼杀队遭受重创,传承断绝。 但对于鬼杀队来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鬼还在制造悲剧,那么必将有斩杀恶鬼的眠龙被唤醒。 杀鬼王无惨不是靠一个人成功的。 祓除咒灵也一样。 禅院甚尔既然不受禅院家待见,又嫌弃那里是垃圾堆,加上实力绝对不亚于她,真的很适合被吸纳进鬼杀队。 当然,前提是听话。 这头动不动就应激的恶犬,她非要驯服不可。 “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这是梨音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 不过,她怀疑禅院甚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别扭,这种情况又不是没有,例如她之前问他为什么想跟着她。 他不知道。 现在这头恶犬可能就是心理不舒服,然后就对她呲牙了。 所以,她不给问答题,给选择题。 “因为刚刚的五条?” 甚尔抓了抓脖子,“大小姐只要抱好五条家的大腿,何必管我这种小角色想什么。” 梨音乐了,真够狗的。 “喂,我说你,不会认为自己连个小孩子都不如吧?” 甚尔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险恶。 他是自卑,是觉得自己就是个垃圾,没咒力的野猴子,但也只能自己这么说。 别人要是真敢这样看他,都被他给揍了。 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明白,他们连个野猴子都不如! 看着变凶恶了的男人,梨音可不怕。 她甚至动作变都没变,依旧手肘搭在桌子上,维持着指背托腮的惬意姿势。 “甚尔君。你凭什么认为我是在抱五条家的大腿?因为他们家是咒术界三大家族?” 梨音淡淡的笑了,像个大小姐般,真正的漫不经心。 “甚尔君,你们禅院家也是所谓的御三家之一,你怎么不认为我是在抱禅院家的大腿?” “因为你在禅院家毫无地位吗?” “零咒力。在全是咒术师的世界,你在自卑。” “呼啦”一声,坐在椅子上的禅院甚尔猛地站起,同时带翻了身前的碗碟。 这个时候的禅院甚尔表情凶狠的看起来马上要揍人了。 梨音冷漠的用另一只手食指敲了两下桌子:“坐下!” 禅院甚尔:“……” 14、第 14 章 令人窒息的氛围凝聚在两个人所在的空间。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禅院甚尔盯着炼狱梨音,既没嘲讽开大的质问你在命令谁,也没嚣张的反驳我不坐怎么了。 他选择了个自己都没想过的选项——听话的乖乖坐下。 整个过程,他都一直盯着梨音眉目冷淡的脸,直勾勾的。 他这一坐,仿佛危险的警报解除,店里的服务员立刻上前鞠躬收拾打翻的碗筷。 餐厅经理一脸尴尬的在旁边表示,这个这个这里不适合吵架啊。 当然,这些话都是和梨音说的。 刚刚站起来的禅院甚尔又高又壮又凶,现在哪怕坐下了,经理也不敢惹。 梨音从容的吩咐:“把桌上的都撤了吧。再上一壶乌龙茶。” 见梨音情绪稳定,餐厅经理也被这种冷淡的淡定感染了。 收完桌子,一壶乌龙茶端了上来。服务员躬身提起茶壶时,梨音做了个拒绝的手势。 服务员安静的退下。 一直被直勾勾盯着的梨音亲手倒了两杯茶,一杯自己的,一杯推到禅院甚尔面前。 “第二次了。” 禅院甚尔视线从梨音脸上移到面前的茶杯,袅袅升起的热气迷了他的眼。 “什么?” 梨音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我这人脾气不好,任性还记仇。你上次话说一半突然不理人是第一次,这次对我阴阳怪气是第二次。你猜,第三次我会怎么做?” 甚尔视线从乌龙茶褐色的茶汤,重新转移到炼狱梨音冷淡漂亮的脸上。 墨绿色眼睛凶悍专注又贪婪。 他意识到了一点东西。 过去他不理解,也没放在心上的东西。 他不懂禅院信朗为什么喜欢女人踩他,明明那个女人手腕脚腕脆弱的一掰就断。禅院信朗却半点都不抵抗,就喜欢被女人踩在脸上,踩在胸口,越踩越兴奋,就像发情的猪。 谁要是敢那么对他,他会折断对方的脚。 但就在刚刚,炼狱梨音满脸冷漠的说“坐下”的一刻,他莫名其妙的兴奋了。 如果说上次他问炼狱梨音是要和他上床吗只是单纯的问,没有想上床这个行为会带来什么样的感受。 举个简单例子就是——他知道蹦极这项运动,他邀请梨音一起蹦极。但蹦极过程带来的失重感和肾上腺飙升的快感他在邀请时一无所知,甚至没有概念。 但就在刚刚,他忽然懂了。 没有人可以命令他。 他在禅院选择听从不过是因为无所谓怎么样。懒得吵架,无所谓什么任务,反正他的生活也就是一坨烂泥。 如果刚刚不是炼狱梨音,是个男人……就算是个女人,像训狗一样命令他坐下,他绝对掐住对方的脖子,把人摁在地上,问你在命令谁? 没有人可以命令他,炼狱梨音除外。 她是不同的,他不想掐她的脖子,他甚至觉得……他就像禅院家某些男人一样,热衷于被女人赤条条的脚踩在脸上。心甘情愿,甚至变态般的感受到了欢愉。 他意识到——梨音要是像禅院家那些女人们和情夫偷情时,用脚踩他的脸,踩他的胸口也可以。 他不会拒绝。 他选择听话,乖乖的坐下,他很乐意当一只听话的狗。 只要……能让他舔一舔。 身为狗的主人,就该满足狗的愿望吧。 禅院甚尔邪气的笑了:“不会有第三次。” 没错,不会有第三次了。 前两次他没意识到炼狱梨音是个让他心甘情愿被踩胸口的女人。 那些让他扫兴的猜测都不是炼狱梨音。 她真真切切的在他面前,那么就让他看看,大小姐真正的模样吧。 狗可是很势利眼的动物。 你强它就臣服,你弱它就想翻身做主。 想让他当狗,那大小姐,你可千万别从高处跌落。 炼狱梨音不知道只是一句冷漠的“坐下”居然让禅院甚尔产生了扭曲的欲望。 应该说,疯狂的咒术师世界,哪里会有正常的人呢? 甚尔过去生活在扭曲的环境中,他一直没变态完全是因为他过于无欲无求。 人一旦产生欲望,就不再无所求。 垃圾场压抑了他人生的全部欲望,一旦释放,放出来的可能会是个巨大的怪物。 有点怪怪的。 炼狱梨音本能觉得眼前笑的邪里邪气的禅院甚尔脑子坏掉了。 但不得不说,“不会有第三次”这个回答她还是满意的。 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引导这个自卑,容易应激的禅院甚尔到阳光的地方。 咒术界不是什么好地方。 禅院的人视非术师为只会产生咒灵的垃圾,五条长老目中无普通人(希望那个白发小孩不会长歪),三大家族最后的加茂家想必槽点也不少。 神社说加茂家流传最正宗,号称继承了古代阴阳师的高贵血统,名门中的名门。 就……很难评。 光是听着就已经扑面而来的封建味道了。 加茂家绝对是保守派中的保守派。 梨音挺讨厌这种的,因为这种人通常都说不通,打都打不服。 禅院甚尔能说通吗? 必须得说通,这么好用的打手咒术界不珍惜,她珍惜。 “你们禅院家和五条家之间矛盾很大吗?”梨音闲聊般的问。 没错,梨音以为刚刚甚尔过于阴阳怪气是因为两家互相看不顺眼,她倒霉的被迁怒了。 迁怒这种情绪要不得,这个可以后面慢慢教。 她先了解咒术界的形势再说。 禅院甚尔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后,就变得非常配合。 他没再阴阳怪气,甚至有点期待,期待大小姐从云端坠落的模样。 那样,她就和他一样了。 “非要说的话,算世仇。”甚尔一脸痞子样,语气中有微妙的幸灾乐祸。 梨音浅浅的勾起嘴角。 禅院甚尔的心态她有点懂了。 他确实自卑。因为他生长在术式咒力论强弱的世界却偏偏没咒力。 他仇恨禅院家,仇恨咒术界三大家族。 他见不得她和五条家未来的继承人交好,所以他攻击性十足,他的发泄渠道就是对她阴阳怪气开嘲讽。 只要她表现出他比禅院家,比五条家都重要,就很容易顺毛。 不过……她凭什么要顺禅院甚尔的毛呢? 顺毛治标不治本,根本还是要禅院甚尔真正的明白,咒术界所谓的三大家族,一点都不重要。那个打压他的世界,他不需要认同。 梨音笑的浅淡:“还以为你们咒术界三大家族同气连枝,很团结呢。世仇是怎么回事?” 禅院甚尔最爱看御三家笑话,特别是禅院家笑话,他泄露自家家丑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几百年前御前比武,打出真火了,最后双双死于御前——就结仇了呗。你说蠢不蠢?” 梨音:“……” 确实有点一言难尽。 不管是禅院、五条两家,还是当时的天皇。 梨音无法想象产屋敷主公坐在高高的台上,表情漫不经心的说,你们炼狱家和灶门家比武给我助兴看看的模样。 天呐。 他们又不是耍猴的。 果然主公无德,就容易出奇葩事。 退一步说,就算真的上台比武了,打出真火同归于尽也太过了。 她不对那段历史多做评价,因为时代有时代的局限性。 也许当年真的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但是现在天皇已经不掌权了。 人和家族的尊严不再靠皇权施舍,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甚尔君。” 见禅院甚尔专注的看着她,梨音笑的像春天最轻柔的风:“既然你觉得禅院家很蠢,那有没有想过离开那里?” 禅院甚尔一愣。 离开……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选项。 他生于那里,长于那里,哪怕那个家里的人都看不起他,在他幼年把他扔进装满咒灵的房间,他都没想过离开。 禅院甚尔脸上流露出迷茫。 “离开,去哪里?” 梨音微笑:“可以来我们鬼杀队。” 禅院甚尔眨了眨眼,眼中的迷茫褪去,一瞬间就清醒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梨音微微歪头:“你可以把那里当做自己的家。那里都是非术师,主公大人非常欢迎有能力的人。你要过去的话,待遇等同于柱。” 梨音其实不知道,她越这样说,禅院甚尔反而越清醒。 因为这些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东西。 禅院甚尔垂下眼眸,心情也变不好了:“我不会去你们那里。” “诶?”梨音不解。 甚尔漫不经心的笑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自嘲:“那里不会是我的家。禅院……在禅院,哪怕我一无是处,他们也不会把我赶出去。因为我流着禅院的血。而你们那里呢?” 梨音的笑容冷却在嘴角。 糟糕,提的还是太早了。 她以为禅院甚尔那么讨厌禅院家,撬禅院家的墙角轻而易举。实际上,根本不是那回事! 就像有些遭遇家暴的女人,别人怎么劝都不离婚,很多是因为她们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 离开了丈夫,她们不知道怎么自己活。 禅院甚尔不信任外界。 如果不给他绝对的信心,或者他自己觉醒自己想离开禅院家,她提再好的待遇都没用。 15、第 15 章 “产屋敷不会亏待任何追随的人。” 梨音抿了抿唇,“甚尔君,如果你只是因为血缘关系觉得哪怕在禅院生活很糟糕,那里也是你最后的根,那你为什么……不开创自己的家族呢?” “追溯到祖先,没有人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禅院家必有一人成为禅院初代家主,让其血脉延续至今。甚尔君,既然你在禅院过的不快乐,那么跳出来,组建自己的家族,如果你想,你甚至可以反过来和禅院打擂台。” “禅院不喜无咒力,你的家族可以不喜咒术师。你完全可以根据你的想法,你的意愿开创属于你自己的时代!你的家规、你的家风全部由你掌握,你想让你的家族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是家主!” 炼狱梨音声音幽幽,像蛊惑人心坠落的魔女。 然而,下一秒,她话锋忽然一转,“当然,如果你人生的全部目光都只围绕在一个小小禅院家,你完全可以像我说的这样做。你可以一辈子都给禅院家找茬,报复他们对你的打压和轻视。这不比你现在的人生要有意思的多?” “……” “!!!” 禅院甚尔内心掀起惊涛巨浪。 他瞳孔震动,久久无法平静,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不得不说,那句一辈子给禅院家找茬听的他热血沸腾。他不想打那群老不死的脸吗? 当然想。 可是,没有意义。 就算他把他们都踩在脚底下,他们依然说他是个废物。 禅院甚尔钻进了个牛角尖,他执拗的想被咒术界的体系认可,获得尊严,但偏偏他却没有一点咒力。 得不到半点尊重。 打都打不服的情况再找茬,不觉得很无能狂怒吗?搞的他就像直毘人叔父看的动画片里的大反派。 禅院家团结一心抵抗他这个“异端”,还燃起来了。 禅院甚尔眼中的火焰闪了闪,又再次熄灭。 他下意识忽略炼狱梨音前面过于惊世骇俗的话,后面那句——【如果你人生的全部目光都只围绕在一个小小的禅院家】闯入他的脑中。 “你……是在骂我吧。”甚尔面色古怪。 炼狱梨音笑着挑眉。 禅院甚尔笃定:“你在骂我鼠目寸光。” 炼狱梨音没有否认,“甚尔君,过去的武士依附于主君主要是因为社会生产力低下,除了大地主和贵族,普通人活路很少。但现在,时代变了,只要你想,你怎么活都可以。” “禅院是垃圾场,你为什么不努力成为家主改变那里?” “不想成为家主,那么离开那里,离开打压你的环境,你为什么不敢?” “你胆小的只会安于现状吗?” 好厉害的一张嘴。 禅院甚尔表情变凶了。 他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和禅院家,和咒术界的女人,不应该说女人,应该是所有人都不一样。咒术师会因为立场,天然上思维方式更偏向咒术师的世界。 没人会去想挑战三大家族,炼狱梨音完全没有这方面顾虑。 就因为她是非术师吗? 梨音微笑,并且游刃有余:“放轻松点,亲爱的。” “什么?” 心弦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叫法打乱,禅院甚尔脸上凶意僵住。 该死,他简直就像只虫子,所有情绪都被这个女人轻易玩弄于掌心。 她叫他亲爱的,她为什么叫他亲爱的? “咦,这不是禅院吗?” 一道声音打断了禅院甚尔大脑中的混乱。 梨音转过头,一名西装革履,看起来气质很……韩国欧巴的男人出现在这家餐厅。 孔时雨看了下手表,对餐厅经理说:“遇见了朋友,预约的桌子能换到这边吗?” 经理表示:“当然可以。”并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孔时雨。” 被打扰到的禅院甚尔不太高兴:“你怎么在这儿?” 孔时雨没理生气的禅院甚尔,他注意力在禅院对面的女性手腕上。 那个表……孔时雨意味深长的快速用视线扫了一圈。 确实是个美人,不过气质和禅院甚尔这个阴郁混蛋的家伙不怎么搭啊。 “我约了客户。” 孔时雨很正经的说,“他出了点小问题。禅院,一会儿你要听听吗?要是有兴趣,可以顺便看看。” 说完这个,还和梨音打了个招呼:“不介绍一下这位美丽的小姐吗?怎么称呼?在下孔时雨,是一名中介。” 孔时雨明显是很会交际的那种,问别人前先自我介绍,给人一种很有礼貌的感觉。 “炼狱梨音。” 梨音也没扭捏,没用禅院甚尔介绍直接报了自己的姓名。 “中介,什么中介?” 孔时雨:“做点掮客的小活。例如——帮非术师联络咒术师。” 梨音挑眉,这个神社可没说。 她和产屋敷夏树聊过,咒术界在御三家和总监会统治下肯定有隐藏的势力。 就像走私生意从古至今都存在一样。 这些不入总监会,不入御三家眼的零散低等势力没准是鬼杀队要争取的方向。 非术师要打入一个阶级分明的世界,必然要和那个世界的底层接触。从边缘向内包围,成为那些腐朽老爷们再也没办法忽视的存在。 “孔先生看来认识很多人啊。” “不才,在下人脉确实还可以。炼狱小姐如果有什么麻烦的话,我可以给您打折。” “打折倒不必,也许我还要通过先生您介绍工作呢。” “嗯?” 孔时雨闻言仔细又看了梨音一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小姐你是非术师吧?” 梨音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绣有紫藤花纹的香包。 她什么也没说。 孔时雨却愣了下。 他拿起香包看了看,还闻了下,“你是——最近新出现的非术师势力,鬼杀队?” 梨音赞赏的笑道:“孔先生,您这个中介实力确实不错。” 孔时雨放下香包,看向梨音的目光郑重了不少。 他不再把眼前的漂亮女士只当成禅院甚尔有好感的女性了,在他这里,鬼杀队这个身份要更有价值。 “炼狱小姐您见笑了。最近你们的人在东京一带很活跃,很多不受总监会控制的自由咒术师都在观望。我要是连你们都不知道,这个中介也干到头了。” “哦?不知那些自由咒术师怎么看?” “当然是期待你们可以狠狠打总监会的脸。” 梨音忍不住笑了:“您还真会说话。” “孔时雨!” 见两人居然当着他的面相谈甚欢,禅院甚尔不爽了。 孔时雨笑了下,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放在餐桌,推给炼狱梨音。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打我的电话。” 甚尔特别想把名片抢走,但他却什么都没做。 眼睁睁看着炼狱梨音笑眯眯的把名片收起来。 这个样子的炼狱梨音让禅院甚尔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 有种……她是不是要养别的狗的感觉。 孔时雨的客户这时候正好到了,两个男人坐到了梨音和禅院甚尔后面的卡座。 客户似乎很热,一直都在用手帕擦汗。 “孔先生!请您一定要救救我!” 孔时雨安抚:“先生,您既然能联络到我,想必对我的业务范围很了解。请您详细说一下您的麻烦,然后我会去现场再看看。” 梨音手里拿着茶杯,里面的茶水凉了一口都没喝,她在走神。 或者说在偷听。 客户慌慌张张的从家里的变化开始说起。 一开始只是有不起眼的东西不见了,很快,越来越多的东西不见了。 家里仿佛出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在吞噬着,他好害怕,害怕有一天,连他都被吞掉了。 孔时雨:“不是什么厉害的小偷吗?” 客户有些大声的急忙否定:“绝对不是!肯定是脏东西!” 过大的声音引起了服务员的注意,察觉到服务员的目光,客户立刻压低声音:“我装了监控。东西就是突然间,消失了。消失了,你懂吗?!就是突然间,毫无预兆的,没了!” 禅院甚尔目光一直都没有从炼狱梨音的脸上移开。 他清晰的看到她在走神,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隔壁的餐桌上。 她是想参与进这个事里吗? 为什么,这和她无关不是吗? 在禅院,消灭咒灵等于任务等于赚钱。 这个等式不止是禅院家,整个御三家,整个咒术界都是这个看法。 咒术师条约中的咒术师有义务保护非术师在咒术师看来就是狗屁。 历经千年,所谓的条约一开始发布的时候或许有守护人类的美好愿望,但时间让“守护”这种崇高理念变得腐朽。 他们仍然会高举“守护”的大旗,实际上变得一心只想明哲保身,以及维系世袭的家族权利。* 凭什么要为陌生人,特别是只会产生咒灵的非术师拼命呢? 凭什么呢?他们的命不是命吗? 当然,这种抗议的话在非术师过去皇权,现在内阁高额的报酬下,全部都藏在了阴影之下。 人为什么工作,当然是为了赚钱。 只有金钱能带来好的生活,能满足各种需求和欲望。 在可以称得上垄断的利益下,咒术界越来越贪婪也越来越傲慢。 他不懂炼狱梨音为什么巡逻做无用功。 巡逻她祓除的咒灵没被总监会登记在案,就领不到钱。 【强者是为守护而存在】。 这是梨音和五条家那个六眼小子说过的话。 这年头,真的有人只为守护而拼命吗? 16、第 16 章 客户很快说完了自己周围发生的事,孔时雨表示,他和专业的人这就一起过去,放心,事情立刻就能解决。 在客户感谢声中,孔时雨起身走到梨音这桌:“禅院,有兴趣接活不?” 禅院甚尔看向梨音。 梨音不止对客户的遇见的怪事感兴趣,对整个孔时雨背后的中介渠道和众多自由咒术师都感兴趣。 见禅院甚尔看向她,她想都没想的主动争取:“加我一个可以吗?” 孔时雨:“欢迎之至!” 一行人坐车去了客户的家。 客户姓田中,祖上很有钱。 不过,再多的钱也架不住后代比较废物,田中先生创业一次失败一次,现在也不折腾了,只靠吃老本活着。 这也是,家里老宅出了那样离奇的事他都不搬走的原因。 “搬走的话,里面的东西没跟过来还好,跟着的话,我根本没办法啊!而且……”田中先生惊恐的话说一半突然闭上了嘴。 在场的三人都不是傻子,梨音、孔时雨、甚尔,三人目光接触了一下,各自心里都对现在情况有点数了。 田中先生有话没说。 一般这种情况就要注意事态升级的可能性。 孔时雨不是咒术师,他能“看见”,现在也是用这种“看见”的能力做中介工作。 三人一到田中家,就明显看到了不同。 诅咒的气息几乎快把这栋房子吞噬了。 禅院甚尔吹了一声口哨。 “真够劲儿啊。” 孔时雨皱眉,一般这种等级的诅咒气息,他要么不接,要么就得找二级以上的咒术师。 最好是一级。 梨音将全集中呼吸法集中在眼部,提高视觉。 炼狱家笔记中曾经记载过一种境界,名叫通透世界,据说有过斑纹的剑士都能达到。 通透世界之下,什么都逃不过剑士的眼睛。 梨音没有斑纹,不过只要将全集中呼吸集中在眼睛上,她就能短暂达到通透世界,这种情况,她就能看见诅咒的气息了。 诅咒能影响现世。 这也是咒灵能破坏地形破坏建筑的原因。 梨音所谓的“看见”其实和咒术师的“看见”不太一样。 她更像看到一团马赛克,就是通透世界中,这里有团明显和其他地方不同的黑雾之类的东西。 当然,她也可以戴咒具眼镜。 不过那玩意挺难弄的,她有点怕战斗中损坏,就很少用。 此时梨音眼中,田中宅就像被黑雾包围了一般。 “田中先生,你要是有没说的话最好现在说出来。” 总监部虽然垃圾,但他们辅助监督活干的都不错,前期调查,咒灵形成原因猜测,尽可能的给执行任务的咒术师提供帮助,虽然有时候可能也没什么大用,甚至带来刻板印象,但对普通咒术师来说,也是保护自己的方式之一。 梨音不止看过报告,这一个多月来自己也写过好几个。 普通人要想弄出这种阵仗的咒灵,那得干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才能造成这样浓郁的诅咒? 田中眼神闪躲,就是不吭声。 孔时雨动了动领口的领带,“田中先生,您不说实话,我也不好办啊。而且,我们之前谈的数目明显太少了。” 禅院甚尔非常干脆,他直接不耐烦的说:“老板这么想找死,我们成全比较好。” 说着转身就要走。 很好,这已经是恐吓了。 田中脸刷的就白了,“别!别走!你们是我现在唯一能找到的人了!” 梨音嘴角勾起笑,全集中呼吸下的双眸红的通透又有种非人感。 “既然如此,那就把你没说的都说了吧。” 田中看了看让他毛骨悚然的老宅,几秒后,咬牙:“好,我说!” 田中这次具体讲了他们家族的发家史。 他祖上是个贼。 没错,就是专门盗取各种值钱玩意的贼。 “祖先从来没被抓过,一直到他决定金盆洗手,都没人知道他其实才是偷走许多领主值钱传家宝的人。一直到祖先临终前,他才和他的儿子透露,他为什么从来没被抓过。” “我有件别人都看不见的小宝贝。” 田中以祖先的口吻说,“它能帮我吞下我看中的值钱东西。现在,我把它安置在地下室,你们一定要好好善待它。” 田中舔了舔唇,继续讲述他家的历史。 “因为祖先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放在那个看不见的小宝贝那里,作为后人,要想拿到小宝贝那里的财宝就得用东西换。” “我们发现,进贡的东西越值钱,能换的东西就越好。有许多黑市上最近几年不适合销账的东西正好用来换以前的财宝。” “前段时间……” 田中咽了咽吐沫:“我在黑市上收到个盒子,里面有个被符咒包裹的干枯手指,这种东西一看就不好出手,买家除了外国人,或者喜欢猎奇东西的人根本就没人会要。但我直觉这东西绝对价值不小,我就把它进贡给了家里的那个‘东西’。” 田中脸上露出恐惧:“然后……家里的那个‘东西’失控了。它不止不再吐出值钱的古董,反而开始什么都吞了。” 他当然不会搬走。 田中家最值钱的就是地下室灵堂里那个看不见的东西。 他要是离开田中老宅,以后他还上哪拿东西换钱。 “它吞掉的都是我们田中家的东西,它只是祖先觉得安全的保险柜。”田中理直气壮的表示:“它得把田中家的东西都还给我!” “干枯手指?” 孔时雨脸色微变,他掏出手机在屏幕点了一会儿,示意田中先生看。 “你喂给你家‘保险柜’的不会是这玩意吧?” 田中立刻点头:“就是这个!” 孔时雨烟都差点夹不住,他转头对禅院甚尔和炼狱梨音说:“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他示意梨音和甚尔看向他的手机。 “这个东西叫做宿傩手指。甚尔,你知道宿傩的吧?” 禅院甚尔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这玩意。 不过,他看了梨音一眼,非术师的炼狱梨音估计不知道这东西,“啊,千年前最凶恶诅咒师,被称作诅咒之王的家伙死后留下了二十根手指。历经千年,不腐不烂,消灭不掉。棘手的玩意。” 梨音确实没听过这个。 “这根手指能怎么样?” 孔时雨:“它属于特级咒物,内含属于宿傩的庞大咒力。普通咒灵要是吞下这个东西,吸收了宿傩的力量,那么……变异成特级都有可能。这个东西我们解决不了,最好是通知总监部。” 孔时雨对禅院甚尔的战力不太清楚,但再厉害应该也打不过特级咒灵吧。毕竟是零咒力,不是吗? 零咒力的天与咒缚太稀少了,一级以上咒灵的可怕传说倒是不少。 梨音盯着被黑雾笼罩的住宅,突然间,黑雾沸腾,雾中的住宅砖头水泥墙壁一点点破碎被吞噬,浓雾的面积缓缓扩大。 糟糕! 梨音脸色骤变,这要是扩散下去,周围居民都得遭殃。 “来不及了。你们去通知总监会,我先进去看看。” 扔下这样一句话,炼狱梨音拔出腰间剑鞘花里胡哨,仿佛coser佩刀的咒具长刀,闯进了浓雾。 禅院甚尔想也没想的就跟了进去。 被扔在原地的孔时雨迟疑了几秒,什么也没做。 他是非术师,能联络的也只有总监会的“窗口”或者辅助监督,他确实认识几个这样的人。但是这些人把事情上报上去之后,等总监会派人来处理这里,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进去那两个等不及总监会的援兵,要么死,要么解决事情。 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孔时雨问:“田中先生,你没有其他隐瞒的了吧?” 田中连连摇头:“没有了!没有!” 梨音闯进迷雾,很明显就觉得周围景色变化了。 密密麻麻的箱子高高的堆砌,无限向上,无穷无尽,根本看不到天花板的尽头。 外表二层的小洋房,可出不来这种效果。 “这是生得领域。” 跟在后面进来的禅院甚尔说。 “生得领域?那是什么?” 梨音越来越意识到,他们对咒术界了解的东西太少了。果然,还是应该把禅院甚尔给撬过来吧。 毕竟三大家族出来的,对于咒灵方面的了解,是普通咒术师比不了的。 鬼杀队现在就缺这种人才。 甚尔摸了摸脖子:“怎么解释好呢。就是,一般特级咒灵才会有的领域。从诞生之初,咒灵就自带的领域空间,领域内部通常和咒灵特性相关。不具备像领域展开那样带来的必中之类效果,又不像简易领域那样可以对领域内进行强控。总之就是,算咒灵的羊水温床。除了让咒灵更如鱼得水,没别的功能。” 梨音看着周围无穷无尽的各种箱子,看来这个咒灵确实就像田中说的只有储物功能。 不过,咒灵在哪? 炼狱梨音深吸一口气,“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极具爆发力的身形沿着直线冲向前方,伴随着高速运动,咒具长刀夹杂着火焰,在这处生得领域燃烧。 火焰照亮了这处生得领域,剑锋剑气割断了周围无穷无尽箱子的幻象。 一道巨大刺耳的叫声在整个空间响起,同时伴随着地动山摇。 炼狱梨音手持咒具长刀,面容冷淡。 炎之呼吸的根本就在于下盘要稳,这些震动还影响不到她。 凄厉刺耳的叫声后,一只巨大足有两层楼高的紫黑色仿佛蚯蚓虫子般的东西出现了。 17、第 17 章 禅院甚尔身上只有一把咒具匕首。 这是躯俱留队两件制式武器之一,另一件是长刀,他这次出来目的是送礼物就没带。 对于甚尔来说,一般突发情况,一把匕首足够。 但看着两层楼高的咒灵,他“啧”了一声。 这小匕首都不够塞牙缝的吧。 想是这么想,他在咒灵张开大口想要把他们吸入肚子里的时候,以超越人体极限的跳跃能力,攻向了咒灵。 “大虫子,去死吧!” 飞跃而起的禅院甚尔背部肌肉隆起,手中匕首破空斩下,巨大的虫子就像被开膛般从侧面开出长长的口子。 紫色的血液如雨般淋下,浇了禅院甚尔满身。 落在地上滑行一段的男人,带着满身的血液再次冲向了咒灵。 好强悍的爆发力。 炼狱梨音必须得承认,在战斗经验上,她确实比禅院甚尔逊色一些。 这很正常,她过去一直都生活在和平社会,学习家传武学也是按部就班,除了和爸爸,就是和弟弟对打,也没有别的战斗经验。 剑道社的同学都不是她的对手,参加全国大赛用呼吸法那是欺负人。 这就导致,梨音的战斗经验基本上都是鬼杀队重启这一个多月练出来的。 她刚刚是打算在咒灵俯冲下来时,用咒具长刀迎击。如果战斗的只是她一个人,她绝对会这么做。 禅院甚尔极具爆发力的暴击打乱了她的计划。 梨音不是死板的人,她很快就改变自己的战斗节奏,和禅院甚尔差不多一前一后冲向了鲜血乱喷的咒灵。 匕首太短了。 禅院甚尔意识到了这点。 相比体型庞大的咒灵,匕首带来的伤害创口不够深。 梨音注意到这个,叫了一声:“甚尔君!” 下一秒,她手里的咒具长刀被她用力投掷向禅院甚尔。 在空中用匕首刮痧的禅院甚尔接过长刀,几乎是同一时间,长刀在他如猴子般灵巧的身法下,反手转正手,璇身从高处狠狠斩下。 紫色的咒灵鲜血连带着咒灵缓缓变成飞灰的身体一起重重摔向大地,咒灵巨大的头颅咕噜噜滚到了一边。 周围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箱子的景象变了——变回了正常的客厅。 田中宅外,孔时雨察觉到诅咒消失,低头再次看了眼手表。 十分钟。 不管是禅院甚尔还是鬼杀队的炼狱小姐,在他这里战力预估都要提一提了。 轻巧降落在地上的禅院甚尔甩了下手里的咒具长刀,举到眼前:“好刀!” 比躯俱留队的制式长刀要顺手的多。 梨音笑了:“当然是好刀。2亿收来的呢。” 口袋空空的甚尔:“……” 多少??两个五条家六眼小鬼的悬赏了。 梨音:“你们咒术界的货币不知道是不是内阁每年预算补贴太多,导致有点通货膨胀。稍微有名点的咒具都得上亿。这把2亿算少的。有个叫天逆鉾特级咒具据说要10个亿。我有点想收,不过没人知道在哪。” “2亿”被禅院甚尔默默递回梨音。 他没有说话,墨绿双眸一直跟随梨音的身影,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梨音接过长刀,走到化为灰烬的咒灵尸体旁边,从地上捡起了一根风干蜡化的手指。 和普通的人类手指相比,这跟手指更像妖怪的,又粗又壮,长长的指甲特别适合掏心…… “嘶——” 梨音浑身抖了下,总觉得这玩意阴森森的。有点想丢掉。 想了想,梨音把手指放在地上,用手里的咒具长刀重重插了上去。 “滋啦——” 一阵刺耳的响声过后,梨音的“2亿”崩刃了。 不是吧,这么硬的吗? 梨音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拎起“宿傩手指”:“这个东西怎么办?你们咒术界都是怎么处理的?” 话音刚落,孔时雨带着田中先生一起进来了。 战斗后客厅破破烂烂的,一片狼藉。田中没管这些,只关注他最想知道的:“怎么样?那个没了吗?!我家的财宝呢?!” 梨音:“吞东西的咒灵我们是消灭掉了,置于你家的东西……被咒灵消化了吧?” 田中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我家的财宝……” 特级咒物宿傩手指被梨音递过去:“要不然,你收下这个?” 田中连连后退,他才不要! 刚刚名叫孔时雨的中介在外面和他说了,宿傩手指是特级咒物,只是放着都能吸引咒灵。他家“保险柜”失控就是因为这根手指,他是疯了才拿这个。 孔时雨伸手揽住田中先生的肩膀,对梨音和甚尔笑了笑:“接下来的事就是中介的工作了。” 孔时雨强硬又核善的把田中先生带到了一边聊这次的报酬。 没有人可以赖掉他的钱。 梨音被孔时雨的动作逗笑了,回过头,却见禅院甚尔弯腰从头颅滚落的地上捡起了什么。 不再将全集中呼吸集中在眼睛的梨音什么都没看见。 禅院甚尔低头看了会儿掌心的咒灵胚胎,小小的咒灵胚胎就像一只蜷缩的紫色菜青虫幼崽,对他口一张一张的,好像要吃奶。 他没有养过宠物。 唯一称得上宠物的应该就是禅院老宅最炎热的夏日,他用树枝玩过的毛毛虫和各种虫子。 莫名其妙的,他没有赶尽杀绝。 “你要么?” 甚尔把掌心的咒灵胚胎递给梨音。 “什么?” 梨音的视线中只有空荡荡的掌心。 想了想,从腰包掏出咒具眼镜戴上,现在她看见了。 一只丑丑的虫子幼崽蜷缩在那里。 “……” 救命,她不想养这个! 梨音连忙把咒具眼镜摘掉,“这个不需要消灭吗?” 甚尔:“应该可以驯服吧。田中的祖先应该是有咒术师的才能。他驯化了这个东西当做储物袋,专门装偷盗来的东西。你也可以用它装东西。” 炼狱梨音心动了半秒,能装东西确实不错。但她很快本能的再次拒绝。 她才不要养虫子! 没办法,她这个人天生就爱漂亮,就喜欢漂亮的东西。 例如……禅院甚尔。 这个人有时候惹她生气,她一直很有耐心就是看在长的好看,还很强的份上啊! “你自己留着吧。” 说完这个,梨音迟疑的又补充问了句:“它不会失控伤害到别人吧?” 甚尔:“只要调教好应该不会。这次失控不也是因为宿傩手指吗?” 梨音一想也是。 孔时雨还在和田中讨价还价。 梨音摸了摸手腕上甚尔送她的手链式腕表。 “那个孔时雨,口碑怎么样?” 甚尔:“不知道。我只见过他三次。” 想到昨天夜里孔时雨四处找atm取款机给他取钱的模样,甚尔道:“应该是个不错的中介吧。” “才三次就这么确认?” 甚尔简单讲了昨天的事。 梨音面色古怪。 “能在歌舞伎町开店的老板身价都不匪,他的买命钱分给你后只有300万円?” 甚尔:“……” 甚尔突然反应过来了。 脸色一下子变得特别凶恶。 他被坑了! 虽然他不在意报酬有多少,但不代表他愿意被坑。因为坑人的通常都把对方当傻子! 歌舞伎町老板的买命钱肯定不止300万,再加上那个诅咒师最后还从总监部那换了赏金。就算孔时雨这个中介再怎么抽水也不至于就给他300多万。 亏他还觉得孔时雨这人不错!!! 禅院甚尔随手把手里的咒灵胚胎扔进嘴里,就打算找孔时雨算账。 梨音:“!!!” 不是,他这是把那个虫子吃了吗??? 18、第 18 章 甚尔过去没有花钱的地方。 他吃禅院家的,用禅院家的,出门就是祓除咒灵。 对钱的概念有,但不多。 意识到该赚钱是他没钱买手机,买普通人的衣服。等他买完了,剩下钱还能买份礼物,欲望目标达成,也就没在意钱多钱少。 但“2亿”让他意识到了钱的重要性。 躯俱留队的武器不好用。 如果他想要顺手的武器就得花钱买。 而他……身·无·分·文! 孔时雨,这个坑了他钱的中介罪大恶极!!! 禅院甚尔气势汹汹的走向孔时雨。 此时孔时雨正为自己卓越的谈价能力自得不已,田中先生家传“藏宝柜”是没了,但他还有别的收入嘛。扭了扭衬衫领口的领带,他带着谈判胜利的满面春风,志得意满地转身——禅院甚尔恶意满满的笑容映入眼帘。 甚尔捏了捏拳头,指关节咯咯作响。 “孔时雨,关于报酬,我们是不是得聊聊?” 孔时雨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这个嘛……” 甚尔肌肉强壮的手臂揽住孔时雨的肩膀,和刚刚孔时雨揽走田中的姿势简直一模一样。 “这个是哪个?我们有很多时间一笔一笔说清。” 禅院甚尔把人拐走了。 梨音拿着宿傩手指问田中:“你从哪里收来的这东西?” 田中看着恐怖的蜡化手指抖了抖:“就、就跳蚤市场上啊。” “哪里的?” “品川大井竞马场的。”田中一想这根手指坑了他的家传宝物,就对卖给他这根手指的人恨的不行,“那里休息日不比赛,停车场就用来办跳蚤集市了,每周一开。” 那个地方梨音知道。 如果是那里买的就比较麻烦了。 跳蚤集市都是早上过去摆地摊,下午两三点结束。摊主流动比较大,如果是只去一次的陌生摊主,基本上没办法找了。 梨音点头和田中先生告别。 田中宅外。 禅院甚尔逼问:“诅咒师悬赏额我回禅院自己就能查,你最好老实说,那个老板买命钱到底多少?你不说我可以亲自去找那个老板问问。” 孔时雨擦了擦汗:“三……三千万。” 禅院甚尔冷哼:“你中介抽水多少?” 孔时雨:“……” “说!” 孔时雨:“……三成。” 禅院甚尔挑眉:“那天你拿了九成?” 手臂略微使力,孔时雨有种骨头都要挤爆了的感觉。 “疼疼疼、疼!大哥,我那天是有理由的啊。” 孔时雨诡辩:“夜里atm取款机能取款的额度本来就有限,您还没有银行卡。我就算给你钱也没办法给啊!” 禅院甚尔笑的像个恶棍:“那现在,差额该补给我了吧。” 手臂再次使力,孔时雨疼痛的大叫:“给给给!我这就给你!” 禅院甚尔满意的松开手臂,手掌拍在孔时雨肩膀:“你中介抽成是不是太多了?” 孔时雨:“……” 甚尔笑眯眯的:“骗了我,不来点赔偿吗?” 孔时雨表情扭曲,肩膀上的手又在用力,“给!” 禅院甚尔立刻松开了用力的大手,笑得特别阳光的双手拍了拍孔时雨的肩:“合作愉快啊,孔。” 孔时雨龇牙咧嘴的捂了捂肩膀。 可恶,他不过是看禅院甚尔那天从头到尾都没关心过佣金多少,就稍微隐瞒了些。 大少爷不食人间烟火,将近300多万的收入也挺高兴的,他干嘛多话。 没想到今天就把多吃进去的连本带息全给吐回去了。 孔时雨还不知道,这种日子以后他会经常遇见。让禅院甚尔老老实实的给中介费,开什么玩笑,多少钱是他的那就得多少钱。 孔时雨不得不开始反向找雇主收中介费的日子。 当然,这是后话了。 口袋空空的禅院甚尔骤然增加了将近2800万円收入,立刻变得喜滋滋。 他对从田中宅里出来的梨音挥手,带着疤痕的嘴角绽放出开朗的笑容,看得梨音一愣一愣的。 心情这么好的吗? 禅院甚尔的笑容过于纯粹,梨音有种……掏钱的冲动。 嗯。为美色付款。 小帅哥想要什么呀,什么都可以,姐姐有的是钱。 等等,禅院甚尔可不是小白脸,她不能有这种糟糕的念头。 把内心的打赏冲动按压下去,天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冲动啊,明明她连牛郎店都没去过! 炼狱梨音刚想说话,忽然禅院甚尔身形暴起,掏出咒具匕首向炼狱梨音身后攻去。 空气中刚刚被宿傩手指吸引来的咒灵,还没等破空掉落,就被甚尔给消灭在空中夹缝。 梨音微微皱眉。 她的灵感确实太弱了。 全集中呼吸不能一直集中在眼睛上,那样对眼睛负担很大。但不集中的话,她看不见咒灵。 看来,必须天天戴眼镜了。 梨音掏出咒具眼镜,这次她没再摘下去。 她的身后,冒着咒灵刚被灭掉散发的烟气。 戴眼镜的梨音相比平时,多了几分高冷的气质。 “是被这个吸引过来的吗?” 梨音举起宿傩手指。 禅院甚尔:“对,那上面的封印没有了。咒灵会被上面的诅咒气息吸引,最好是立刻把那个手指交给总监部重新封印上。” “总监部啊。” 梨音没有总监部的联络方式。鬼杀队也没办法封印这个,她不能把这个带回去给产屋敷夏树。 甚尔也没有。禅院家和总监部联络有专门的人。 孔时雨叹了一口气:“我有认识的辅助监督。等我叫人来吧。” 钻进钱眼里的甚尔:“这可是特级咒物,交给总监部难道就没有钱吗?” 孔时雨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个……可以有。” 总监部没有宿傩手指具体的回收报价(正经人哪有这个报价啊),能换多少钱完全就得看他谈价的能力了。 他怎么觉得以后和禅院甚尔的合作这种无语和棘手的事会经常出现。 不过,有钱赚就好。 总监部为了维持区政府和内阁拨款预算,甚至为了增加预算,那是每年财政拨款都花的干净(不花干净下一年就会降预算,这种事总监部可不想)。 这就导致,任务金是真的丰盛。 从总监部撬来的钱绝对很肥。 孔时雨充分发挥他黄金中介的才能,和总监部一番讨价还价后,把宿傩手指交还给总监部了。 来交易的辅助监督满头大汗的用封印盒子装好后,疾驰回咒术高专。 他可不要长时间接触宿傩手指啊啊啊! 宿傩手指这个麻烦没了,孔时雨带甚尔去开户,顺便把上次任务坑了他的差价,这次任务,还有宿傩手指换来的佣金都打给了甚尔。 不止是甚尔,梨音居然也收到了一笔不大不小的钱。 孔时雨:“我并不是什么黑中介好吗?” 孔时雨扭了扭领带为自己正名。 梨音好奇了下禅院甚尔那边的收入,“诅咒师的悬赏那么少吗?” 孔时雨:“总监会更鼓励咒术师去祓除咒灵。一旦诅咒师的悬赏过大,咒术师都去抓诅咒师,不去祓除咒灵了怎么办?” 梨音:“……” 有点一言难尽。 孔时雨叹气:“没办法,总监部咒术师人手一直不足。他们把咒灵祓除任务外放悬赏就是为了吸引自由咒术师接任务。其实你们鬼杀队祓除的部分就和自由咒术师差不多。一些消息越确切,对咒灵越有把握,伤亡完全可控的任务就会在御三家和保守派内部流转。这样就最大程度保证他们自己人的安全。” 而危险,情况不明的任务,就会发放到外面,有时候还会发给和保守派对立的咒术师那里。 梨音冷笑了一声:“权势带来的通病。” 这个问题全世界都无解。 掌权人注定对己方势力偏爱,然后打压敌对势力。不止是咒术界,现实世界的官僚也是。 “我看过咒术师义务条约,其中有一项是逐出咒术界,这个逐出我有点不理解。” 孔时雨:“啊,那个啊。意思就是咒术界不管了,非术师世界随便怎么对他都行。” 梨音皱眉,“还是有点难理解。” 孔时雨:“对诅咒师的认定,你知道吧。咒术师义务条约里规定,凡是倚仗咒力伤害非术师,造成严重后果的就会被认定诅咒师。这时候,对于诅咒师,咒术界还是包容的。” 孔时雨停顿一下,“这就涉及到另一点,就是咒术师必须被咒具或者咒力杀死,不是经过咒具或者咒力,就极大几率在死后变成咒灵。诅咒师大多数都是杀人犯,杀了很多非术师,只要咒术界一天还包容他们,他们就一天不能被你们非术师审判。” 梨音有点懂了:“就是说,正常我们很可能在逮捕过程枪杀杀人犯,枪杀诅咒师。但枪杀了的诅咒师,就可能变成咒灵,对咒术界来说,反而是大麻烦,对吧?” 孔时雨点头:“没错。所以,只要他们还在咒术界一天,你们的法律就没办法管到他们。但逐出咒术界就不一样了,你们是拿枪杀了,还是拿炮炸都无所谓。” 梨音又有点不解:“这样就不怕变成咒灵了吗?” 孔时雨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 梨音和孔时雨一路上相谈甚欢,禅院甚尔落后两步,在两人身后,表情有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别扭。 喂喂喂,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他啊,至于和姓孔的黑中介聊的这么开心吗!! 19、第 19 章 孔时雨说了很多咒术界明面上不会显露,但咒术师们都知道的潜规则。 梨音听的津津有味,分开的时候,孔时雨还分享了个诅咒师经常浏览的网站给她。 上面每天都会发布一些任务,找队友,交易等信息。 用手机刷了会儿网站,梨音看的入神。 一路上被忽视的甚尔不爽了。 不知道养狗是需要遛狗和陪伴的吗?把他扔在一边算什么事啊。 禅院甚尔伸手勾住前方梨音后脖颈的衣领。 正在走路的梨音冷不丁被拽了一下,连忙停下脚步,捂住衣领回头:“禅院甚尔,你干嘛?!” 不得不说,步行街上,年轻的男孩和女孩一后一前,男生挺拔帅气,女生漂亮可爱,哪怕是生气质问都像是小情侣打情骂俏,让路过的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禅院甚尔收回手,抬起下巴:“大小姐,明明是你不理人。” 嘿,还挺会找理由的嘛。 “我以为你和孔时雨一起走了。” 禅院甚尔表情立刻变凶了:“假话。” 后面有人跟着,他才不信炼狱梨音会忽略。 好吧,确实是假话。 梨音笑出了声,“好啦,是我忽略你了。你接下来有什么事吗?” 甚尔迷茫了一秒:“没有。” 梨音有点好奇:“你来东京是干嘛的?” 甚尔:“禅院东京驻地需要人手。” 然后他就被派过来了。 “那你们平时都做什么?” 甚尔想了想:“等主家分配任务。” “然后呢?” “没然后。” “喂,那不分配任务的时候你们干什么?” 甚尔:“呆着。” 不是吧,那岂不是很无聊? 梨音有点不理解,“其他人也是吗?” 甚尔想了想:“术师会研习咒术,躯俱留队没术式就修练武艺。” 而他,0咒力,天与咒缚强大的肉-体,让他变得无所事事。 他不用研习咒术,也不用练武。除了发呆确实也没别的事做了。 禅院甚尔这一波,没有卖惨,甚于卖惨。 只是讲出他在禅院家被孤立的实情就够炼狱梨音怜惜一波了。 禅院甚尔看着高高壮壮的,没想到还是个小可怜。 梨音好像有点懂了,怪不得上次见到她之后就一直跟着她。问他想干什么又不知道。因为他确实人生无聊的很。 “既然如此……不如和我一起去调查下宿傩手指的事?” 禅院甚尔同意了。 “你调查那个做什么?” 梨音:“就是觉得那玩意挺危险的。你瞧,一个特级咒物,随便就被个普通人从跳蚤市场上买到,也太让人无语了吧。而且那东西还吸引咒灵,要是还有其他的在市场上流通,再被哪个人买去,估计就没有田中先生的好运了。” 禅院甚尔带着疤的嘴角勾起笑,“田中先生本人估计可不觉得自己好运。” 梨音:“没死在咒灵口里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说到田中先生,梨音一下子想起被禅院甚尔吞进肚子里的咒灵幼虫。 眼神诡异的打量禅院甚尔一会儿,甚尔莫名其妙:“你那是什么眼神?” 梨音:“那个……虫子,你吃了?” 目光落在禅院甚尔的肚子上,“人类是能消化咒灵的吗?” 禅院甚尔做了个无语的表情,然后把虫子吐了出来,“怎么可能消化的掉。” 等禅院甚尔抬起头,炼狱梨音已经拉开距离,距离他至少两米远。 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禅院甚尔:“……” 炼狱梨音脸上全是“你不要靠近我啊”的抗拒。 “大小姐——” 梨音举手拒绝:“等等等,你让我缓缓。” 梨音:“你为什么要把它吞下去?!” 禅院甚尔挠了挠头:“让它熟悉我。” “咦?” 甚尔:“可以存放物品的咒灵可是很稀有的,难得遇见个我当然要把它养熟。等调教好,它就能帮忙携带咒具。” 听到这里,梨音再次心动了半秒。 但仅仅是半秒,她就再次本能的拒绝。 如果储物的是那么丑的虫子……天知道拿出来的咒具会不会满是口水,想想都太恶心了点。 甚尔:“你要是有什么咒具不方便携带,到时候我可以帮你带。” 梨音摇头:“不用。我只需要剑就可以了。至于平时,从你们禅院家买的那个金属折扇就够用。” 梨音目前只用的到两件武器,她两个亿收来的长刀主要用于和二级三级咒灵战斗。镂空雕花的金属折扇因为外表很像手工艺品,平日里被她用来消灭低级咒灵就很顺手又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鬼杀队重启之初,产屋敷主公让神社和咒术界牵线,从御三家的武器忌库每家都买了一些咒具武器。 这些武器一一分给能战斗的鬼杀队队员。 在刀匠们还没锻造出属于他们自己的,能消灭咒灵的咒具之前,只能靠外部购买。 梨音的咒具金属折扇就是从禅院家买的。 这个禅院甚尔还真不知道。 他只是听说家族卖出去一批武器,想一想,也算缘分吧。 禅院甚尔又把咒灵扔回嘴里,看着表情再次变得一言难尽的炼狱梨音,手有点痒痒。 嫌弃他是吧。 越嫌弃他,他反而越想…… 越想什么? 禅院甚尔目光落在梨音白皙的脖子上,他想掐住那个脖子,把人抵在墙上,然后…… 禅院甚尔移开了视线。 梨音带甚尔一起坐上新干线,去品川区的大井竞马场。 大井竞马场的跳蚤市场归竞马场管。今天不是跳蚤市场开市的日子,梨音主要目的也不是买东西。 她主要目的是询问跳蚤市场有没有什么准入标准。 田中先生给她大概描述了摊主的样貌,摆摊的位置。梨音就是想来碰运气询问看看。 找到竞马场负责人,付了一笔可观的马券费,负责人顿时变得非常好说话。 “停车场那边有没有监控?当然有,我们马场要为顾客的车辆安全负责。肯定是装监控了的。客人您想要看监控的话……这个……” 经理又收到了一笔马券费。 “当然没问题!” 一直生活在禅院家,只和咒术师有接触的禅院甚尔有点点震撼。 非术师世界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用金钱就可以开路的吗? 其实想想,咒术师的世界本质上也差不多,不过,这种赤-裸-裸的规则被隐藏在咒术师的傲慢之下了。 明明很想赚钱,却总是一副你必须主动上供给我,我才勉为其难出手的模样。 梨音重点看了上一次市集的监控。 找到田中先生说的大概位置,找到能照到那里的监控摄像头,梨音选了田中去逛的时段,很快就找到了田中先生的身影。 他停在了一个地摊面前,挑挑拣拣。 梨音点下暂停,问停车场的保安:“这个人你认识吗?” 保安仔细辨别了一会儿,摇头:“没印象,他不是这里常驻的摊主。” 这就比较麻烦了。 宿傩手指危害性太大,梨音不找到摊主询问他从哪里搞来的她不放心。 让调监控的工作人员找了个摊主清晰面容的片段,截图发过来。等这周跳蚤集市开集时,她再来找找看。 事情办完了,手里有一大堆空白马券。梨音走到竞马场分给禅院甚尔一半:“既然来了,就玩玩看吧。你没玩过这个吧?” 禅院甚尔确实没玩过,他有点好奇。 梨音带着禅院甚尔去自动售票机将空白马券换成本场觉得能获胜的马匹号码。 瞟了下一场准备区一眼,梨音把手里的空白票券都换成了6号马。 禅院甚尔好奇的跟投了几张6号,剩下的都压了他更看好的5号。 竞马在霓虹属于合法赌-博项目,梨音对赌博没什么兴趣,但规则还是知道的。 虽然今天是工作日,但不知道是不是有比赛的缘故,观众席上人山人海,座无虚席。 梨音好不容找到两个座位,拉禅院甚尔坐下。 前后,旁边都是人。 这是禅院甚尔第一次距离这么老多人,距离这么近。 怎么说呢,感觉很奇妙。 现场气氛很热烈,尤其是前排。不是在拍照就是加油。观众有很多只是单纯过来看赛马,并不参与下注。 比赛开始,在喧嚣的叫喊加油声中,6号以冠军之资冲到终点。 禅院甚尔:“……” 他看中的,看起来很强壮的5号运气不怎么好,跑到半路不知道怎么绊了下,最后以最后一名冲过终点。 梨音很满意,不错,砸的钱一下子都回本了。 去售票处换完奖金,梨音拉着禅院甚尔离开。 离开时,禅院甚尔有点恍惚。 “怎么不继续?”甚尔问。 继续的话,能赚大钱啊,两亿的咒具算什么啊。 梨音听到这话忍不住咯噔一下,糟糕,她不会把人给带坏了吧。 她很严肃的警告禅院甚尔:“你以后不要自己来这买马。” 禅院甚尔不明所以:“为什么?” 梨音:“我可不想你未来倾家荡产。” 禅院眨了眨眼,狡辩:“我这次只是运气不好。” 梨音冷笑:“买马破产的人都那么以为的。” 有点后悔。 要是她买错马了,一点奖金都没得到,禅院甚尔这家伙是不是就不会心思浮动了? 可惜现实没有后悔药。 斑纹的通透世界,梨音全集中呼吸集中在眼睛上也能达到。 她扫了一眼就看出了即将比赛的几匹马的状态,所以才一买一个准。 她其实算作弊。 禅院甚尔不觉得自己会那么倒霉。 见这个男人满脸不以为然,梨音冷着脸:“你们咒术界是有种说法叫束缚的吧?” 禅院甚尔盯着面容严肃的炼狱梨音几秒,点头:“确实有。” 梨音:“那我们立个束缚。” 甚尔不明白:“至于这样吗?” 梨音:“很至于。我不希望有个人误入歧途的导火索是因为我的一次无心之举。” 禅院甚尔抿了抿唇。 梨音:“怎么做?” 甚尔:“伸手就行。” 梨音伸出手,她第一次和禅院甚尔握手,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 禅院甚尔的手要比她大一圈,比她略深的肤色将她的手完全覆盖。 “你发誓,以后都不参与竞马下注活动。” 梨音表情极其认真。 禅院甚尔握着柔软比他小很多的手,墨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梨音漂亮的脸。 “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参与竞马下注活动。” 梨音:“我们在此立下束缚。必须遵守,不能违背。” 甚尔:“束缚达成。” 20、第 20 章 禅院甚尔在说谎。 咒术界的束缚必须以咒力依托,但是他零咒力。 不过,天与咒缚和咒术师一样,都能通过公开情报提升自身能力。 这里的逻辑甚尔没想清楚。 因为非术师不会因为公开说自己擅长外旋发球就在网球场上技术飞跃无往不利。 公开情报带来的提升不是基于咒力,不然他没办法提升。 这就让禅院甚尔有些不确定,束缚对他来说,是否有效。 也许有效,也许无效。 他没做过束缚,自然也不知道违反对他会有什么后果。 炼狱梨音太认真了。 认真到……禅院甚尔愿意满足她的愿望。 如果她期望的是束缚,那么他答应。 不依靠虚无缥缈的束缚惩罚,而是——他想让梨音开心,让梨音安心。 他对赌马好奇不过是想走捷径。 梨音一把咒具长刀都要2个亿,他要想收到顺手的咒具武器,必须得赚钱。 大不了就慢一些呗。 这时候的禅院甚尔还不知道,霓虹赌-博行业的有多么的多样性。 等他知道的那一天,他遵守了和梨音约定的不碰赌马,其他的嘛…… 梨音内心其实不太相信束缚。 可能对于非术师普通人来说,束缚就是用来打破的,因为打破毫无代价。 但在咒术师的世界不一样,违背会付出代价,所以咒术师轻易不会违背。 在禅院甚尔说出【束缚达成】后,梨音没有立刻抽回手。 甚尔也没有松手。 两人就这样握着手,火焰橙红琉璃般的眼眸和墨绿色眼眸久久对视。 不坏笑,不装乖的禅院甚尔,表情认真到——梨音愿意相信他,相信他会遵守和她的约定。 “结束了吗?” 梨音轻声问。 甚尔“嗯”了一声。 柔软的手从他掌心滑走,骤然空了的掌心仿佛内心也空了一块。 这是他过去在禅院家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炼狱桑——” 一道陌生的男声打断了禅院甚尔想要继续深入下去的思考。 梨音回头,“是宇髓君啊。” 白色头发,长相华丽的男人走过来和炼狱梨音打了声招呼。 “你怎么在这边?来看赛马吗?” 来人名叫宇髓天满。 祖上是最后一任音柱,家传武学是忍术。 鬼杀队重启之前,他是一名体操运动员,还在比赛中代替霓虹国拿过金牌呢。 鬼杀队重启后,他宣布了退役。 退役新闻一出,正经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和梨音一样,宇髓天满也是“柱”的候选人。 鬼杀队重启,几个没有实战经验的“柱”的传人,都只是“柱”候选人。 要想成为像祖先一样的“柱”,一定要足够顶天立地。 梨音简单说了下遇见的特级咒物:“我打算在东京附近的古董市场都转转,万一又发现什么咒物了呢。我们买走总比哪个倒霉蛋买回去送命要强。这个我会和夏树大人说下。” 宇髓天满:“行,那我也注意下。” 他歪头看了眼炼狱梨音身边的男人,露出调侃的笑:“不介绍下吗?” 嘻嘻,这个男人目光敌意好大啊。 梨音半点没有被调侃的不好意思,落落大方的说:“咒术界三大家族禅院家的人,禅院甚尔。甚尔君,他是宇髓天满,也是鬼杀队的。” 宇髓天满伸出手,笑容阳光:“很高兴认识你,禅院君。” 禅院甚尔审视伸到面前的手两秒,回握:“啊,你好。” 回握的手略微用力,没想到对方看着过于华美的外貌下,握力居然同样不小。 两人面不改色,一人阳光灿烂,一人皮笑肉不笑。 作为一个只要采访记者惹毛他,他就敢箍记者脖子,对记者摄像头竖中指的狂妄小子,宇髓天满对禅院甚尔敌意审视当然不会没有任何反击。 特别是他怀疑这小子对他们的鬼杀队之花心怀不轨。 身为队友,当然得凑个热闹把把关啦! 甚尔就想的简单多了,他就是看这个外貌华丽的小子不顺眼,想让他在梨音面前出丑,让梨音看看这人有多中看不中用。 结果就是,两个人握起手没完没了了。 梨音见两人较劲的谁也不松开,宇髓天满小臂青筋都起来后,无语。 “你们到底要握到什么时候?这么惺惺相惜,要不要一起回家吗?” 禅院甚尔立刻松开手,为自己正名:“我对男人可没兴趣。” 宇髓天满慢了一步,眉毛都快挑上天了,“禅院君,别说的好像我对男人有兴趣一样啊!” 甚尔甩了甩手:“这是你的事。我不关心。” 嘿!这人怎么比他还要无赖啊。 宇髓天满乐了。 梨音和宇髓天满短暂共事这一个多月对宇髓天满的性格也算了解。 过于桀骜不驯,谁要是敢惹他,他绝对奉还。 但是,是个好人。 禅院甚尔她接触时间虽然短,也知道,这人狗的很,谁要对他叫,他绝对狂叫回去,敏感又很有攻击性。 这两人火药桶撞火药桶,别撞出真格真动手了。 这么一想,梨音连忙拉起禅院甚尔的手臂,和宇髓天满道别,“我还要去其他市场看看,时间不多就先走了。下次见。” 禅院甚尔很乖的就被梨音拉走了,宇髓天满低头在鬼杀队群开始疯狂发——八卦消息。 以他常年在各种修罗场种穿梭的经验,炼狱桑绝对和那个男人之间有戏! 梨音把人拉离宇髓天满视线,就松开了手。 禅院甚尔看着被松开的手臂,不爽+1. 梨音没在意甚尔的情绪,她确实按照她所说的,接下来去了两个她知道的东京古玩市场和跳蚤市场。 幸好,那两个市场没见到宿傩手指这样的特级咒物。 不过,梨音倒是发现,用咒具眼镜,她能看到古董上面的“气”。 从坟墓里出土的或多或少都带有些微弱的“诅咒”气息。 这样的诅咒气息咒不死人,不过要是身边都是这样的“古董”,人体健康磁场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 禅院甚尔是见识到梨音的忙碌了。 不过,在甚尔看来,这些忙碌都是她自找的。 她的主观能动性太强了。只是因为知道田中先生在跳蚤市场购买到宿傩手指,就颇有要把整个东京跳蚤市场,古董市场都扫一遍的架势。 “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辛苦?” 正在沿街看去哪家吃晚饭的梨音转过头,“什么?”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禅院甚尔迷惑不解。 梨音目光落在一家装修古朴又清新的拉面店,把禅院甚尔拉了进去。 “我要豚骨拉面,你呢?” 甚尔:“一样。” 两个人到靠窗的桌边坐下,没多久,拉面就上来了。 拉面热气腾腾,梨音夹了一筷子,吹了吹,然后满足的吃下。 “非要说为什么的话……这是我的工作。” 平日里禅院家不指派任务就无所事事的禅院甚尔不懂。 “但没人给你发派去各个跳蚤市场寻找宿傩手指的任务吧。” 梨音和甚尔,属于一个超级卷王,一个躺平咸鱼了。 “怎么说呢……甚尔君对普通人的工作不了解吧?优秀的销售员会主动自主寻找客户拉来订单的呢。” 甚尔:“?” 看着表情空白完全不懂的禅院甚尔,梨音笑出了声。 “开个玩笑。就是……我知道了它,不希望有其他人因为类似的咒物事件家破人亡,而我恰好有时间,就顺便看看。而且……这种事只是我一个人也不够,我做不到时时观察,今天只是大概扫了两个市场,了解下情况。” 梨音面容平静,戴着咒具眼镜的她此时有点像高冷的女强人。 实际上她也确实很强。 “今天走的两个市场让我了解到,古玩市场危险性不大。至少不会走几步就发现一件诅咒气息浓郁的东西。这样,以后定期巡逻的工作就可以交给我们的后勤。我就不需要再亲自过去,除非后勤人员发现他们解决不了的诅咒。” 见禅院甚尔似乎还很困惑。 梨音道:“其实你不用想的太多。你只要按照你自己的方式过自己的人生就好了。” 他的人生…… 禅院甚尔低头吃了几口拉面,浓香的汤汁温暖了他的肠胃。 他过去的人生是死水。 除了活着,被瞧不起,然后揍那些让他不爽的目光,让他不爽的人,继续被躲着他的人瞧不起,有任务就做,没有任何波澜。 无趣的到老死的那一天,可能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主动让自己忙碌找了很多事的梨音在禅院甚尔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存在。 “你呢,你过你自己人生的方式是什么?累死自己吗?” 梨音被逗笑了。 “拜托,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累死自己呢。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而已。” 梨音其实看得出来。 禅院甚尔这家伙某种程度也算的上“单纯”了。 他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迷茫。 就连她十六岁的弟弟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禅院甚尔却不知道。 “举个简单的例子,甚尔君,假设我们今天在街边看到一个可怜的乞讨者,你会怎么做呢?” 没有等甚尔回答,梨音先笑了:“甚尔君应该是那种,走了很远有人提到路过的乞讨者,你会一脸空白的表示‘有吗?’的人。” 甚尔:“……” 猜对了。路边有什么东西关他什么事。 梨音:“但是呢,有人可能可怜他给了他点钱,也有人因为自己本身就穷困潦倒,就当没看见。当然也有人为了合群,看别人都给钱了也咬牙硬着头皮给。” “在小小的遇见乞讨者这一件事上,不同人会有不同选择,不同的感受。有人扔下钱后完全不放在心上,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他人生中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有的给完钱后,会自我感动。啊,我真是个闪亮的好人呢,内心得到极大的自我满足。有的人会想我都穷的要死,我管他去死,有的会想我要是不给点钱,我的朋友是不是会觉得我不够善良?” “还要我继续说吗?有人为了合群咬牙给了,他们中有的人过后会耿耿于怀,把这件事记好久,又后悔又觉得自己是傻瓜,有的饿着肚子觉得自己算是做了个好事,精神上满足感剩于饥饿感。” “这只是一件小小的遇见乞讨者的事。不同人有太多不同的想法和做法了。因为他们都是不同的人。甚尔君,你问我为什么那么做,我只能告诉你,我想做而已。” “我的人生,完全由我自己做主呢。” 21、第 21 章 “甚尔君,你的人生呢?” “其实想一想,甚尔君你的人生并不是完全无法自主,不是吗?” “你缺少的只是跳出来的勇气。” “例如,抛弃你那个觉得是垃圾堆的禅院家吧,加入我们鬼杀队!” 禅院甚尔:“……” 前面说那么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啊。 嘴角忍不住翘起,禅院甚尔努力压住,低头专心吃面。 嘿嘿,大小姐这么看好他吗? 在大小姐眼里,他这么重要吗? 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他加入鬼杀队,嘿嘿。 禅院甚尔有生以来,从来没有人这么期待过他,这么看好过他。 他不是废物,不是吊车尾,不是没咒力的垃圾。 大小姐在邀请他!并且是见缝插针的再次邀请他! 嘿嘿! 仿佛有数不清的粉红泡泡兴奋的从禅院甚尔身上冒出,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白头发,很年轻,长相华丽,实力很不错。 大小姐说他叫宇髓天满,也是鬼杀队对的队员。他们很熟悉,但说话有种微妙的客气感。 “……” 身后粉红泡泡齐刷刷的“噼里啪啦”碎掉。 他加入鬼杀队后,会不会就变得和宇髓天满一样了? 有自己的任务,有自己的巡逻范围,被扔到一边忙忙碌碌,再也没时间和炼狱梨音见面。 而炼狱梨音呢? 大小姐肯定是全部身心都放在物色下一个合适的目标,像拉拢他一样把人拉进鬼杀队。 可……他呢他呢他呢? 炼狱梨音的眼中还会有他吗?! 她只是想拉他进队而已,所有的好话漂亮话都是这个目的! 这本身其实没什么,但是……禅院甚尔就莫名其妙的不甘心。 不够。 他本能的感到饥饿,只是这样,不够,他还想要更多! “别只闷头吃面啊,你的回答呢?” 梨音有点纳闷,听了她这样真情实感的拉拢,怎么给的反应是低头吃面啊。 她的话术这么糟糕的吗? 要不要回去找夏树学学? 反正炼狱家记录里,产屋敷一族,人格魅力无敌。 禅院甚尔囫囵咽下碗里的拉面,浓郁的汤头都没一开始吃的好吃了,反而有种腻感。 但他还是大口大口的咽下,甚至把汤都抱着碗喝了个干净。 拉面店特有的海碗被放在桌子上,和木制桌面发出“咯哒”的撞击声。 禅院甚尔抬起头,用手背摸了摸嘴,墨绿色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炼狱梨音,俊秀的面容因这种眼神,变得危险,让人心惊。 炼狱梨音微微皱眉,为什么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搞的好像她说错话,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我加入鬼杀队之后呢?”禅院甚尔问。 “什么?” “像你一样,工作,然后每天忙忙碌碌?” 梨音橙红的眼睛眨的慢了半拍。 突然,她说:“对不起。” 禅院甚尔一愣。 梨音:“是我太主观了。我没有想过,也许你根本就不适合鬼杀队。是我只看到了你的强大,又因为你生长在咒术界家族,擅自以为你未来也会从事相关方面的工作,并且没有抵触情绪。” “对不起,甚尔君。你就当我没做过邀请吧。就像我最开始说的,你只要按照你自己的方式过好自己的人生就好了。不要需要被任何要求裹挟,你的人生只属于你自己。” 说完,梨音还对禅院甚尔鼓励的笑笑。 有点可惜,这样强大的人不能成为她的队友。 禅院甚尔鼻子快气歪了。 什么叫你就当我没邀请过!!! 这是能想当做没有就没有的吗!!! 话怎么还带收回去的,大小姐你到底明不明白,你这相当不负责任! 禅院甚尔刚体会完这辈子都没有过的开心,现在立刻就变成,他长这么大,这辈子都没这么生气过!冰火两重天了属于。 小时候他被关进装满咒灵的房间,他不愤怒吗?当然愤怒。 但那时候他心中只有狠意,他要活着爬出去,让做出这件事的人付出代价。 现在他好气啊,就是纯气,气的五脏六腑都要炸了的气! 养狗哪有养半道就弃养的啊!!! 禅院甚尔的眼睛冒火了。 如果火焰可以具现化,那一定是能把整个拉面馆都点燃的熊熊大火。 梨音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怎么气成这样了。她到底说了什么错上加错的话了? “大小姐。” 禅院甚尔气到极点,声音反而平静了。 就像暴风雨前的压抑。 梨音有种奇怪的尴尬感:“呃,叫我梨音就行。大小姐什么的,太调侃了吧。” 禅院甚尔当没听见:“大小姐,我没说过我不想加入鬼杀队吧。” 就和他会称呼五条悟为五条家的少爷一样,“大小姐”这个叫法在他这里确实有故意调侃的成分。 “咦?” 梨音惊喜:“这么说你要加入了?” 禅院甚尔被噎了下:“我也没说现在。” 梨音:“……” 梨音无语:“我说禅院甚尔,是男人就干脆点,你别别扭扭干什么呢啊。” 禅院甚尔额头青筋直冒,难得冒出了孩子气:“我现在就是很别扭!” 他今年其实也才20岁,刚成年。正是青春年少,还有点幼稚的年纪。 只不过,咒术界的残酷环境让他没办法孩子气。 孩子气这种心情,是只有生活在安全环境里才会拥有的奢侈。 而炼狱梨音,今年同样也才20岁。 她不是经历了很多的大姐姐,鬼杀队重启前,她只是个快乐的女大学生。她未来前途光明,每天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刑侦方面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杂了。 鬼杀队重启这一个月里她极速成长。也越来越觉得家族先辈们都是好强大的人。 不止是家传呼吸法上,精神上同样强大。 现在,炼狱梨音觉得她和禅院甚尔就像两个吵架的小学生。 她明知道自己该理智,可惜理智不起来。 “那你有什么别扭你说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闹什么别扭。” 禅院甚尔张了张嘴,他说不出来。 “反正我没说不加入你们。你不能说让我当你没邀请过!” “好!那你加入呀,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们主公!” “我不要!我又没说现在加入!” “喂!禅院甚尔,你不觉得我们对话绕回去了?!” “反正你必须把那句,当我没邀请过给收回去!” 炼狱梨音无语:“好好好,我收回去,我们的禅院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别叫我禅院少爷。” “明明你也在叫我大小姐好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嘲讽我!” “我没有嘲讽。” “是,没有嘲讽。是程度要低一点的,戏谑调侃。” 禅院甚尔不吭声了。因为梨音说的确实没错。 炼狱梨音问:“既然有意向加入我们,打算什么时候来啊。” 禅院甚尔:“……” “好吧,我知道了,你没想好。我说禅院甚尔,你这个人很奇怪啊。你问我加入鬼杀队之后,是不是像我一样忙忙碌碌,抗拒意思十足,难道不是理念不合的意思?既然理念不合,我也不勉强,对我们大家不是你好我也好吗?” 禅院甚尔面容紧绷:“我又没说我不能干活。” 梨音:“那你什么意思啊!我先声明一下,我们又不是什么压榨血汗的牛马机构。加入鬼杀队后,工作时间范围很随意的。我是预备的‘柱’,身为‘柱’就该身先士卒。我说过,我自己的人生我完全做主,我愿意忙碌,是我的职业追求。” “该死,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这种千百年来封闭自锁的咒术师大家族讲什么职业追求啊。” 禅院甚尔听出了【和你说你也不懂】的意思,立刻回嘴:“你们炼狱家不也是流传了几百年的家族吗?大哥也别笑二哥了吧。” 梨音哼哼,一副胜利模样:“可我们不封建啊。” 禅院甚尔也挺讨厌禅院家的封建腐朽的。 但莫名其妙的就是不想在梨音面前低一头。 什么愿意当大小姐的狗啊,都被他抛到了脑后。“所以,你的职业追求就是累死你自己?” 梨音今天无语的次数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第三次了。禅院甚尔,你怎么老觉得我要累死我自己,我又不是傻瓜。说到现在,其实我们鬼杀队还算了解你们咒术界,但你们咒术界根本就不了解我们鬼杀队吧!” 甚尔:“……” 甚尔突然意识到,这个好像确实是。 禅院家内部对梨音所在的鬼杀队,最多的说法是“政府不自量力找来的,非术师找死队伍”。 没人认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鬼杀队”能持续多久。 咒灵带来的残酷悲剧千百年来咒术师见过的太多了。 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 这是咒术界流传最广的一句话。几乎所有咒术师即将被咒灵杀掉的时候都自我怀疑过,他们拼掉自己的命到底值不值得。 见禅院甚尔不吱声了,炼狱梨音明白,他这是确实不知道鬼杀队的来历。 梨音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我们为什么叫鬼杀队,而不是咒灵杀队!” 22、第 22 章 “鬼杀队之所以叫鬼杀队,是因为我们曾经杀的是鬼。” “鬼?” 禅院甚尔品了一下这个词,这难道不是咒灵的另外一种说法吗? 就像非术师普通人对都市传说、妖怪之类产生恐惧,进而诞生的对应存在,咒术界把它们称为“假想咒灵”。 对非术师普通人来说,假想咒灵就是鬼怪现世。 梨音继续:“嗯。鬼是一种不能见阳光,见阳光就会化为灰烬,只能在夜晚中行动的生物。他们会袭击人类,以鲜血生肉为食。和‘看不见’的咒灵不一样,只要鬼出现,任何人都能看到鬼。” 禅院甚尔皱眉:“我没听说这种生物。” 梨音笑了下:“别着急。你不知道它们最主要的原因是——百年前,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已经被我们鬼杀队消灭掉啦。那真的是非常惨烈的一场战斗。鬼杀队的‘柱’们悍不畏死,普通队员们前仆后继。阳光是鬼的天敌,当年的鬼杀队先人们是硬生生靠人命把鬼的始祖拖到晨熙到来,阳光洒满大地。” “我们的先人们用血换来了现在没有鬼的世界。鬼杀队最后一役的记载中,年仅十四岁的霞柱时透无一郎先生,在被腰斩之后,也仍然将刀刃插入鬼的身体里,死握着不放。” 梨音的声音变得很轻,又充满了崇敬:“他才十四岁啊,还是个孩子。我们的十四岁都在做什么呢?甚尔君,我不知道你。但我知道我自己的。练剑,学习,逛街,和朋友们一起玩,偶尔揍一下我那个调皮的弟弟。但无一郎先生呢,他永远停留在十四岁了。” “握剑两个月就成为柱的天才。一直到死都贯彻着身为‘柱’的职责。但这样壮烈的死亡也仅仅是对战鬼之始祖手下的最强十二鬼月上弦之一。” “那一场战斗幸存下来的柱们根本来不及休息和疗伤,就赶去下一场对鬼王的战斗。” “他们不怕死。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要让自己身上的悲剧在其他人们身上重演。鬼是由人类被注入始祖分出去的血转化而来,只要消灭了鬼之始祖,那么整个世界的鬼都会消失。” “当年的鬼杀队,无怨无悔的选择用自己的命,换来没有鬼的世界。” “今天,咒灵的威胁日益严重,鬼杀队重启,我身为鬼杀队的后人,是必将继承先人的意志。” “你老说我是要累死自己吗?当然不是,我现在做的连先辈们的万分之一都不到。我曾曾祖父的哥哥,20岁,和我今年同岁。他战死在这个年纪,把上弦之三拖延到黎明,让鬼没办法杀死当时的任何一人。” “我之前说这是我的职业追求,其实用职业追求来说并不恰当。” “甚尔君,最后一场战斗中,不止是柱,普通队员们明明知道自己脆弱的身体根本抵抗不了鬼王的随手一击,但他们还是前仆后继,不畏死亡的冲向鬼王,为‘柱’争取时间。为把鬼王拖到黎明到来,暴露在阳光下,他们什么都不怕。鬼杀队先辈们的精神意志让我敬佩。身为‘炎柱’后人,我希望未来有一天,当我死去站在祖先的面前时,我可以自豪的和他们说,我炼狱梨音,没有辜负炼狱这个姓氏。” 说出这话的梨音仿佛在发光一样。 禅院甚尔的视线根本无法移开。 “鬼杀队,因杀鬼而建立。因鬼王被消灭而沉寂。如今,当鬼杀队重启,哪怕这次的敌人不再是鬼,我们的名字仍然是鬼杀队。” “先辈的精神意志在这里,鬼杀队的精神不灭。” 炼狱梨音看向禅院甚尔,她的目光淡淡的:“当然,我讲这些的意思不是让任何一个加入鬼杀队的人都这样。这非常反人性。人皆有自保之心,无私奉献的反而是少数。” “过去生产力水平底下,鬼杀队的开支完全依托于产屋敷一族。因此,剑士入队选拔上就残酷至极。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有人为了高收入加入鬼杀队,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养家糊口。” “我们不能要求这样只为养家糊口-活着的人谈理想,谈奉献,那是纯耍流氓。精神意志源于个人。” “禅院甚尔,我邀请你加入鬼杀队是因为你在我看来很强大,是消灭咒灵的好手。你就算加入鬼杀队,也不必像我一样忙碌。你完全可以只是把它当做一份收入很好的工作。不需要你卖命。” “这就是鬼杀队,甚尔君,我确实很希望你加入进来,但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邀请的话。就如同我说的,你很强大,你的人生完全可以自己做主。离开禅院那个垃圾堆,还是继续生活在那里全在你一念之间。” “你不喜欢咒术界,未来完全不想接触他们也可以。离开禅院,就算不加入鬼杀队,你在这个社会,也依然能找到活路。” 梨音低头将自己碗里的面吃干净。 “美味!这家老板手艺真不错!” 放下拉面碗,梨音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甚尔君,有缘再见。” 梨音离开了。 禅院甚尔在原地坐了会儿,他单手撑着下腮,目光无波的穿过玻璃,看向窗外。 拉面馆之外,马路上车水马龙,华灯璀璨。现代化大城市的喧嚣在夜晚显露。 这里是东京,不像京都禅院家的老宅。 他的院子晚上安静的只听到虫鸣。 偶有禅院家其他人从外面喝酒回来,粗鲁踉跄的声音在木制走廊走过后,再次安静,古老的宅邸仿佛停留在平安时代。 完全两个世界。 步行街,穿着清凉的女孩子们走过,染着黄毛的年轻男孩三五成群,一路吵吵闹闹。 禅院甚尔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和禅院甚尔分开了多半天的孔时雨大晚上又接到这人电话,想了想,点了接通。 电话刚一接通,禅院甚尔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你在哪?” 孔时雨:“上次任务的那个店。” 电话挂断,没多久,禅院甚尔到了歌舞伎町名叫“honey”的公关店。 嘴里叼着烟,孔时雨举手打招呼:“嗨。” 禅院甚尔非常不客气的坐在孔时雨的对面,看着他左拥右抱。 孔时雨示意旁边的女公关给禅院甚尔倒酒。 甚尔看着推到面前的酒杯,不动。就是在那坐着,不说话。 孔时雨:“大晚上的,你不回家睡觉找我干什么?” 甚尔:“你不也没回家睡觉。” “少爷,我在过大人的生活。” 见甚尔没动酒杯,孔时雨问:“不喝酒吗?” 甚尔:“又喝不醉,没兴趣。” 孔时雨笑了声,对旁边的女公关说,“来,给我们的少爷上一杯果汁。” 果汁上来后,孔时雨:“心情不好?” 禅院甚尔在东京只认识两个人。 一个孔时雨,一个炼狱梨音。 他不想回禅院在东京的驻地,梨音又回家了,能找的只有孔时雨。 “帮我留意一下特殊的咒具。” 孔时雨:“特殊咒具可都不便宜啊。” 甚尔:“没关系,我可以赚钱。” 孔时雨:“杀人的任务也可以?” 甚尔:“我只杀术师。” 孔时雨:“行。交给我吧。” 说完这个,孔时雨从茶几上拿起酒杯,“这种事,你电话里给我说就行了。用不着亲自来。” 禅院甚尔满脸厌世的靠在沙发,仰着头,半响都不说话。 这样子可和上午他们分开时完全不同,“你这死样是怎么回事?欲求不满?” 这想法一出,孔时雨就让身边的女公关坐到对面甚尔身边去。 歌舞伎町的女公关工作就是给客户提供情绪价值。这位韩国男人是老板指明招待的贵客,过来招待自然也是店里业务水平排前的。 本着客人是天的想法,早苗温顺的坐到对面。 相比下班后满身肥肉点她们就是为了满足高人一等心态的社畜,眼前的年轻小哥明显要更清爽更帅气更让人心情愉悦。 听说话的内容,应该是混帮会的吧。 可能是个混混打手,不然大腿和胸部肌肉不会那么发达。 早苗在孔时雨的示意下,拿起桌上的果汁,躺在禅院甚尔的胸口,举起杯子:“先生,有什么烦恼不妨和我说说呀。我可以当您倾诉的垃圾桶。” 靠近的温度让禅院甚尔身体骤然紧绷。 他低下头,能清晰看清近在咫尺女人脸上涂抹的粉底。 好吧,别怪他,他的眼睛太好了,稍微有妆感都能立刻发现。 他的视线完全忽略了女公关的长相,只想把突兀的假睫毛都拔掉,还有下眼睑附近的粉感,用清水冲洗干净,露出干爽正常皮肤。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禅院甚尔扭开头,“别靠着我。” 早苗下意识看向孔时雨。 因为对她来说,混混小哥的话语权没有那个韩国男人大。 孔时雨摆了摆手,早苗这才起身,安静的坐到一边。 “禅院,你不找乐子,别影响我找乐子的心情好吗?” 甚尔:“这就是你赚钱的目的?” 孔时雨:“马斯洛需求理论中,在刨除了成长和归属后,只剩下最低等级的生理需求。如果连这个都不满足,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甚尔:“马斯洛是谁?” 孔时雨:“那不重要。禅院,你何必压抑自己的基础需求呢?” 23、第 23 章 生理需求吗? 禅院甚尔目光再次落在女公关在他看来很奇怪的假睫毛和粉底上。 但在孔时雨的角度看来,甚尔就是在看女公关的脸,孔时雨会心一笑。 “你们聊。” 说着,就搂着身旁的女公关去了别的地方。 如果说炼狱梨音是第一个愿意接近禅院甚尔的女人,那么眼前的女公关就是第二个。 “你……叫什么?”禅院甚尔问。 “早苗。” 早苗笑的很元气的答道。 * 梨音从拉面店离开后,直奔鬼杀队办公楼。 晚上十点,产屋敷夏树还在看咒术总监部共享过来的报告复印件。 “夏树大人,我这里有两个新消息。” 产屋敷夏树抬起头:“什么消息?” 梨音:“这个,咒术界自由术师常上的网站。” 梨音把网址输入进电脑,和产屋敷夏树一起看了起来。 网站上面内容很全,从任务悬赏,组队邀人,接任务,交易市场到信息广场。 “这个信息广场经常有咒术师留言,因为是匿名的,谁也不知道留言人是谁,倒也挺活跃的。” 梨音本想随手拉一下信息广场界面,就换交易市场之类其他板块,但上面的内容却让她微愣。 【五条家的六眼小鬼今天出门了。你们有去杀杀看吗?】 【一个亿,太少了吧。我才不去。】 【那是六眼诶,几百年不出一个,成长起来预定是咒术界最强了吧。】 【不都说现在咒灵越来越多,都是因为他降生带来的吗?】 【怪物。】 【切,咒灵多还不好?咒术师没精力管我们了,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等他成长起来就没我们好日子过喽。】 【所以,五条悟的匿名悬赏是诅咒师发布的?】 【别什么都推到诅咒师头上好吗?】 【你敢说你们诅咒师没偷偷往匿名悬赏资金池里加码?】 【上面这谁啊,一口一个诅咒师,不会是五条家的术师来卧底吧?】 【来就来,匿名他们又不知道我们是谁。】 【反正不是我发布的悬赏。】 【就是说,我们发现的时候,他的悬赏就已经挂在上面了。】 【谁知道是不是加茂或者禅院家偷偷挂的悬赏。】 【现在只有五条家觉醒了祖传术式,禅院的十种影法术也好久没出现过了吧。】 【三大家族肯定不想五条家一家独大,偷偷匿名悬赏也很正常吧。】 【要是禅院或者加茂的话,赏金是不是太少了?】 【你想要多少,10个亿吗?】 【10个亿也得有命拿啊。】 …… “那孩子居然这么有名吗?”梨音咋舌。 产屋敷夏树:“嗯?” 梨音简单讲了白天的事,“感觉就像个神子。明明是个小孩子,白发蓝眸,还挺拽。不过是个好孩子。” 产屋敷夏树:“有守护之心的孩子坏不到哪去。我们未来或许可以和五条家合作。” 梨音:“也是,他们家长老顶多目中无人了些,禅院的可是直接把我们普通人当垃圾。” “听天满说,你今天和禅院家的那个男人在一起?” “啊。” 梨音摸了摸下巴,“他比我还要强!如果我有斑纹……” “炼狱梨音!” 产屋敷夏树难得严肃:“斑纹剑士寿命基本上超不过25岁。你别想那个!” 梨音举手:“好好好,我就是一说嘛。我就是觉得,如果我有斑纹的话,我应该可以和他一拼。可我又不知道他爆发力上限在哪。他说他是咒术界的异类,不知道他和三大家族的术师比差多少。” 产屋敷夏树:“他是天与咒缚。” 梨音:“咦?” “之前你说他是0咒力,我就找神社问了问。在咒术界存在一种特殊体质,被叫做天与咒缚。天与咒缚存在两种,一种是像禅院甚尔一样,咒力为0,换来先天强大的体魄。一种就是牺牲身体素质,换来海量的咒力。0咒力天与咒缚历史上出现的不多,不过,无一不是堪比一级术师的强者,天生的体术天才,甚至要比一些一级术师还要强。” “哇!” 梨音有点后悔了,“糟糕,我和他说,我不会再邀请他来鬼杀队了。” 产屋敷夏树惊讶:“怎么说?” 梨音讲了今天的事:“你说,他这个人是不是好别扭。” 产屋敷夏树若有所思。 “可能是因为我们的世界对他来说,太陌生了吧。” * 禅院甚尔穿了二十年的和服。也就是这几天开始穿普通人的衣服。 他虽然早早就被家族分配祓除咒灵的任务,实际上每次都脚步匆匆,从不关注非术师。 一个原因可能是任务地点基本上都人烟稀少,他就算想接触非术师也很难接触到,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禅院家的价值观其实一直在影响他。 目中无人,任性自我。 到任务地点消灭咒灵,回家,无聊的躺平。再下次任务出门,消灭咒灵,回家,无聊的躺平。 如此循环往复,他的人生没有任何惊喜,任何乐趣。 鬼屋那次,从天而降的炼狱梨音可以说是如那天高悬的烈阳一般,敲开了他无聊循环反复的人生。 当然,中介孔时雨或许也可以带他走出禅院家,但谁让时间就是那么恰到好处,第一面是那样撩动心弦。 炼狱梨音带来了和禅院家完全不同的世界。 过于耀眼了。 禅院甚尔有种被灼烧般的自惭形秽。 【我希望未来有一天,当我死去站在祖先的面前时,我可以自豪的和他们说,我炼狱梨音,没有辜负炼狱这个姓氏!】 梨音目光坚定,信仰坚定,整个人都坚定的如同烈阳的化身,让禅院甚尔觉得自己就是烂泥塘里的泥。 他这样的垃圾岂能染指阳光? 简单来说,就是禅院甚尔自卑心突然大爆发了。 他觉得他这种垃圾就该在垃圾堆里呆着,然后过烂泥一样的人生。 女公关早苗……是和他一个世界的人。 早苗其实和甚尔没说几句话就被经理给叫走了。 因为有客人指定了她。 甚尔要想早苗留下,就得点更贵的酒和那边的客人打擂台。 禅院甚尔当然不想花这种无所谓的钱,他就随便早苗离开了。 孔时雨人不知道哪里去了,禅院甚尔默默看着早苗走到另一边的卡座。 点她的人看起来挺糟糕的。 一直在灌她酒,一杯一杯接一杯。 他看着这位女公关强颜欢笑的每一杯都接下,然后喝的狼狈不堪。 被骂被侮辱,脸上却一直挂着笑。 好不容易从那个卡座脱身,在公关店的卫生间吐的昏天黑地。 禅院甚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了过去。 公关店的洗手台是男女卫生间混用。 他在洗手台,看见早苗吐的鼻涕眼泪一大把,吐到花妆。 早苗终于不吐了后,用卸妆水把花了妆卸掉,又重新补上。 补到没有任何破绽。 禅院甚尔靠在洗手间门框,双手抱胸。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早苗让他觉得别扭的假睫毛和脸上的粉底上。 “为什么?” 早苗绽放出营业性的笑:“什么?” “既然喝不下,为什么要强喝?” 早苗心想,这是哪个楞头青什么都不懂。 本想敷衍一下,但看着禅院甚尔比男模还要健美优越的身材,俊秀脸蛋,加上让人腿软的强大荷尔蒙。 早苗舔了舔唇,难得说了实话,“为了赚钱啊。先生,您要是心疼我,就点个香槟塔吧。”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当然不会点香槟塔。 早苗又去客人那边,喝吐,再补妆。 如此循环两次之后,甚尔点了香槟塔。 早苗坐到了甚尔对面,笑容满面:“感谢老板您的慷慨。不过……” 她伸头看了眼之前那桌的客人,有些忐忑:“这样可能会给您惹麻烦吧?” 那些酒囊饭袋当然不是禅院甚尔的对手,他不怎么在意。 “你什么时候下班?”甚尔问。 早苗:“随时都可以。” 甚尔:“那我送你回去吧。” 早苗眨了眨眼,这年轻小哥又帅身材又好,想进她家也不是不行。不花钱她也赚了。 禅院甚尔还不知道,他一句送人回家会被理解成别的意思。 他有些走神。 这样的地方,大小姐是绝对不会来的吧。 她整整一天都在忙碌正经事,气息干净清透,公关店这样浑浊的环境联想到她身上似乎都是亵渎。 她干净的如神女,而他是肮脏的鬣狗。 他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24-30 第24章 “对他多一点耐心吧。” 产屋敷夏树的语气就像一名谆谆善诱的长者, “梨音,你之前也说,他穿着打扮就像从大河剧里出来的。很明显,咒术界相当封闭,再加上禅院家的家风,他过去生活环境可想而知。你得给他接触新世界的时间。我们普通人的世界,也很复杂的。” 梨音皱了皱鼻子:“我也不是没耐心,就是……好吧,您说的对。明治维新时也有一堆老古董不肯接受新时代变化呢,他只是顾虑有点多。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在顾虑什么!” 最后一句,梨音明显有点暴躁。 产屋敷夏树被逗笑了,他温和道:“耐心、耐心。” 梨音:“是~~~~” 梨音又把古玩市场有人买到宿傩手指的事说了,产屋敷夏树点头:“这个我会让''''隐''''注意。我们拥有看见能力的辅助队员还是太少了。总监部提供的咒具眼镜也有限。” 对于这点, 梨音想到了个好办法! “夏树大人,我觉得我们可以把那个咒术师网站利用起来。孔时雨——就是给我网址的中介,他和我说了不少咒术界的事。如今咒术界保守派当道,高层抱团排斥新兴术式,这就导致许多新兴术式术师高专毕业后要么选择成为自由术师,要么离开了咒术界。我们可以把这部分人团结起来。” 说到这里, 梨音眼睛都亮了:“高专毕业后, 他们离开咒术界回归我们正常社会, 宗教学院的文凭肯定不能让他们找到很好的工作。我们可以给他们工作机会!” “归根结底,他们离开咒术界的原因是觉得太危险了。危险的战斗可以由我们自己来,安全的辅助工作交给他们。这样也解决了我们人手不足的问题!” 说完, 梨音兴奋的看向夏树。 这办法不错吧! 产屋敷夏树赞赏:“很棒的主意。梨音,你把孔先生的联络方式留一下。我想,我需要和他聊一聊了。” 梨音写下孔时雨的号码, “那个男人不是省油的灯,和他打交道得当心。” 夏树:“我了解。” 梨音:“夏树大人,你说,明明咒术界人手不足到神社都找到了我们。他们为什么还要排除异己呢?” 真是……过于天真和理想的问题啊。 产屋敷夏树神色温柔:“梨音其实你知道的吧。” 这种事,不止咒术界会有。 普通人的历史何尝不是由争权夺势书写的。 梨音咬了咬唇:“是啊,没错,我当然知道,人心不足而已。就是觉得……唉。好想叹气啊。禅院家,也是这种原因才排斥的甚尔君吗?” “梨音看来很在意禅院先生?” “没办法不在意吧,他只是站在那里,就给我一种强的要命的感觉。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给我这种感觉。” “然后呢?” “然后……就还有点幼稚。” 梨音想起来两个人在拉面店不服气吵架的事,“自卑又骄傲,十足的矛盾体。夏树大人,既然咒术界曾经有过0咒力的天与咒缚,为什么禅院家还看不到他的强大?” 产屋敷夏树:“这可能和禅院家的立家之本有关吧。历史上,禅院的强大就是因为他们网罗各种强力术式的术师,甚至曾经一度有过''''非禅院者非术师''''的传言。意思就是——不是禅院家的术师,算不上咒术师。禅院家只认强大术式。禅院甚尔0咒力,属于完全背离了禅院的立家之本。” 梨音无语:“好死板啊。” 产屋敷夏树笑了:“是啊,好死板。就因为这种不知变通的死板,才造就咒术界如今的现状吧。神社、内阁无法忍受这样下去,就想借助我们的外力了。” “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梨音不解,“既然咒术界这样存在千年了,他们不是应该早就习惯了吗?” 产屋敷夏树沉吟了几秒:“刚刚,那个咒术师网站的消息广场上有一条是——【不都说现在咒灵越来越多,都是因为他降生带来的吗?】,这可能就是原因。那孩子看起来多大?” 梨音不太确定:“十一二岁?” “那就是了。六眼是天生体质,无下限术式在三到六岁间觉醒。八年前,是神社第一次来找我们。” 梨音吃惊:“不会吧,神社那边居然也这么想的?但……他们不觉得这很荒谬吗?把世界的变化全部压在一个孩子的身上。而且……十二年前,不正好是经济泡沫崩溃的起始吗?那时候有许多人因为泡沫破产,负面情绪不爆发才怪呢。与其把咒灵增加的原因压在一个孩子身上,不如好好反思一下国家经济。” 产屋敷夏树笑了:“确实荒谬。但不管多荒谬,我们需要面对的现实就是,咒灵的威力在逐年增强。梨音,我嗅到了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味道。时局不会一直维持现在模样,我们必须在暴风雨到来之前,尽可能的积蓄力量。” 产屋敷从来不打诳语。他们一族的直觉一直很准。 梨音表情郑重:“我明白!” * 歌舞伎町。 难缠的客人见早苗和个年轻男人离开了,立刻起身带着一起来的人过去找麻烦。 禅院甚尔此时情绪低落,也懒得和这些人纠缠,直接把人全揍趴下了。 早苗“啊啊”的尖叫了好几声。 果然是混帮会的吧,要不然怎么打架这么厉害。 帮会也不错啊,有个帮会的男朋友,至少不会被欺负。 早苗租住的房子距离歌舞伎町很近,公寓楼下,她邀请禅院甚尔上楼喝水。 “感谢您帮我解决了很大的麻烦呢。” 喝水……禅院甚尔表情变得微妙。 京都禅院老宅他见到的画面从脑子里冒出来。 穿着和服的女人脸上带着调情的笑,对从外面训练的男人说,口渴了吧,来我这里喝点水吧。 没人会拉甚尔喝水。 甚尔也不在意,想喝水他自己不会找水喝吗? 最开始,他没多想,直到有一次碰巧撞见那个女人和她拉过去的男人偷情。 别怪他老撞见这种事,谁让他就喜欢在禅院宅各种大树的枝干上躺平。 而偷情的男女,在激情和兴奋中没人会往院子里的大树上看。 在禅院宅,偷情理由最多的就是请喝茶、请喝水。 早苗是那种意思吧? 终于有女人邀请他“喝水”了? 禅院甚尔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他此时脑子中浮现的是,单手托腮,对他轻笑的炼狱梨音。 眼睛明亮如秋水,嘴唇如樱花花瓣,只是对他浅笑,都有种周围都亮了的明媚感。 他在夏日禅院老宅树叶的阴影里,不敢直视阳光。 目光不知不觉再次落在早苗的假睫毛上,公寓楼下光线昏暗,让甚尔在意的粉倒是看不太出来了。 “其实我一直想说……你的睫毛好奇怪。脸上粉感也有点重。既然每次都喝的花妆,为什么不直接不化妆,还省事。” 早苗:“!!!” 早苗立刻掏出随身小镜子,照了照。 女公关妆都挺浓的,妆一浓就会粉感重,这也没办法。 可能好的粉底液效果会好点,但早苗的钱都用来帮家里还债了,也没钱买太贵的。 确定自己的妆没有问题后,早苗收回了镜子。 “大哥,女公关哪有不化妆的?客人老板都不会同意。而且,我睫毛哪里奇怪了,这可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禅院甚尔说的话太扫兴,早苗也没了请人上楼的心思,“作为今天您帮我解围的感谢,我有一个小小的忠告。未来,千万别对女性说你的睫毛很奇怪,妆不妥帖,OK?身为男人,你只需要微笑欣赏就够了!撒由那拉!” 高跟鞋在楼道里走的当当作响,门口的感应灯亮了,在声音远去后又熄灭。 被丢下的禅院甚尔默默转身,这次他没给孔时雨打电话,自己回了禅院东京驻地。 晚上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穿着躯俱留队的战斗服,从外面回来。 前面人影重重,他满脸无聊。 一道清透的女声,像划破迷雾的剑,突兀的,带着笑意叫他:“甚尔君~” 周围的一切变得虚幻,梦中的他停下脚步,看向声音的方向。 一名身穿华美和服,发梢红色的金发少女明亮的在古朴的檐廊下对他挥手。 宽大的和服衣袖从小臂滑落,露出一抹晃的他心慌的白,琉璃红的眼中满是笑意,女孩对他说:“训练真是辛苦了呀,口渴了吧,要不要来我这里喝点水?” 禅院甚尔蓦地从梦中醒来。 木制窗棂外,月白色的明月高悬。即将步入夏日,院子里虫鸣不绝。 心脏砰砰跳的厉害,禅院甚尔大口大口的喘气。 炼狱梨音浅笑的脸一直在他脑子里笑啊笑。 笑的他……觉得自己有点恶心。 禅院甚尔重新把自己摔回被子里,手臂搭在额头上。 对炼狱梨音他一开始是好奇。 后面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傲慢,他自以为是的觉得那就是个没被毒打过的大小姐。 只要被残酷毒打一番,没准会狼狈崩溃的大哭。 到那时候,他就可以拉着大小姐一起在阴暗中沉沦了。 他内心龌龊,恶意满满,那是阴暗生物对阳光的本能抵触。 他只想让太阳蒙尘,下坠,拉到和他同样的水平线,他甚至反过来可以居高临下的说,这才是我们应该在的地方。 但现实却是,太阳永远高悬。 他肮脏的欲望,怎敢去触碰太阳。 今天的梦让他彻底意识到,在炼狱梨音和他谈论信仰,谈论工作的时候,他只想亲她,像他曾经撞见过的偷情的男人和女人一样。 他想拉开的她的衣领,吮吸她的皮肤,听见她动人婉转的呻-吟。 他——想占有她。 第25章 禅院甚尔神色恹恹的。 梦醒了后他一整夜都没睡, 第二天又跑出了禅院东京驻地。 直毗人叔父说的没错,在东京,他确实更自由了一些。 他找孔时雨赚钱去了。 炼狱梨音同样陷入忙碌中。 神社那边带来了新的任务指示——希望鬼杀队能抓捕一些极恶诅咒师。 产屋敷夏树:“咒术界对诅咒师有通缉令和悬赏令,但这通缉令的作用微乎其微。他们大量的咒术师人手都用来调查各种咒灵事件,那些流窜性强,专门咒杀普通人的诅咒师基本上没人管。” 不死川实弘,曾经的风柱后代,鬼杀队重启前是一名警察,现在也没有辞去警察的职务。 他翻阅着诅咒师犯下的案件卷宗,脸上的疤痕在凶恶的表情下愈发暴躁狰狞了, “我就说这个案子不对,普通人类根本做不到,果然,是诅咒师干的!” 他手里翻阅到的赫然是一张极其血腥的图片。 产屋敷夏树温声:“这次对诅咒师的抓捕就要靠实弘你了。梨音,天满,你们两个辅助。” 梨音、宇髓天满:“是, 夏树大人!” * 一周后, 梨音发现, 她每次追查的诅咒师都是刚发现踪迹没多久就死掉了。 宇髓天满、不死川实弘也遇到了同样情况。 “怎么回事?”不死川实弘眉头紧锁, “如果咒术界有肃清诅咒师的意向也不至于放纵那些诅咒师一直逍遥法外。” 梨音沉思了几秒,用手机打开咒术师网址,消息广场上,依然充斥着各种总监部和三大家族笑话。 【东京校高专姐妹交流会已经连续三年输给京都校了吧? 】 【京都是大本营啊,千年魔京, 阴阳师的名门据地。要是被东京校打败才有意思吧。 】 【我说, 你们最近有没有朋友突然联系不到了? 】 【说起来好像。 】 【我将来小孩要是读高专的话,我一定要让他读东京校!挫挫京都校的锐气! 】 【楼上你不会是东京校毕业的吧? 】 【怎么了? 】 【你都没赢, 就别给你家小孩压力了吧。 】 【听说加茂家某个小妾和个平民术师私奔啦~~~】 【哇! 】 【哇! 】 【你们谁知道通灵婆婆在哪? 】 【东京追星去了吧。她不是最喜欢Jr.事务所的小男孩吗? 】 【我就在东京,没找到她。你们谁有她的消息通知我,有重酬! 】 【你与其在消息广场说重酬,不如去任务大厅挂悬赏啊。 】 【话说,你们知道栗坂在哪吗? 】 【喂喂,懂不懂匿名版的规矩啊,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啊。上面通灵婆婆那个就算了,我们都知道她喜欢Jr.家的小男孩,正常来说那种猜测的话都不要说。 】 【****曾经在北海道造成十二死的傀儡师也没消息了吧? 】 【等等! 】 【西内! 】 消息广场一片混乱。 梨音抬起头,“诅咒师们看来也开始察觉到异常了。” 她指着消息广场的“栗坂”,“这个是警方通缉的''''剥皮杀手''''吧?” 不死川实弘看了一眼点头:“就是他。” 宇髓天满指着傀儡师:“这是我的目标。” 就在此时,一条消息出现在广场。 【快去看悬赏任务大厅! ! ! ! 】 梨音和宇髓天满,不死川实弘对视一眼,把手机页面转到悬赏大厅。 整整十二张任务悬赏被同时完成。 悬赏内容无一不是击杀某个诅咒师。 一瞬间,整个诅咒师论坛都炸开锅了。 “术师杀手”的称号传遍整个消息广场。 【这些悬赏到底是谁接的? 】 【姓孔的中介,该死!他不会也接了悬赏我的吧? 】 【韩国来的男人不讲武德啊!霓虹可不是他为所欲为的地方。 】 【孔时雨,我弄死你祖宗十八代! ! ! 】 【楼上疯了,甭管他哪来的,他接悬赏完全合规,与其在这里骂,不如想办法让自己的名字从悬赏中心下来。 】 【之前是谁在炫耀自己悬赏金额高来着? 】 【靠,这杀手厉害啊,专门挑赏金高的来。 】 【赏金高……你们说我现在杀了悬赏我的沙比是不是就安全了? 】 …… 各种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刷屏,很明显,诅咒师和自由术师的世界,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术师杀手”变得不平静了。 宇髓天满吹了一声口哨:“术师杀手,这名号酷哦。” 梨音:“看来诅咒师的死亡和总监部没关系了。这个术师杀手……” 梨音翻出孔时雨的号码拨了过去。 没几秒,手机接通。 “孔先生,最近发了大财啊。” 正在网吧电脑上提交任务,结算赏金的孔时雨把手机夹在耳边,“炼狱小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这话一出,原本懒洋洋躺在电脑椅,双脚搭在电脑桌上的男人,缓缓抬起了眼眸。 梨音也不兜圈子,“术师杀手是谁?” 孔时雨:“你问这个做什么?” 梨音被问的一卡壳。 目前术师杀手杀的都是手里有几十条人命的极恶诅咒师。 梨音他们找到诅咒师基本上也只有两个结果,要么直接杀掉,要么交给神社。神社会让诅咒师们通过普通人法院审判后,再用咒具处死刑。 所以,现在相当于术师杀手提前把他们的工作都做完了。 “就……想知道他的想法,不,应该说孔先生你的想法。” “我?我只是个中介。” “术师杀手为了钱什么任务都接吗?” 孔时雨的手机此时已经从耳边拿下,放在电脑桌上外放。这个韩国男人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的王牌打手。 禅院甚尔示意孔时雨赶紧回话。 “他不杀非术师。” 这个消息让同样外放的梨音这边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只要不杀非术师,那么就是咒术界自己的事了。 梨音:“孔先生接任务的优先级是赏金高低?” 孔时雨:“也不全是吧。至少现在赏金最高的五条家六眼我就没接。” 梨音追问:“这么说孔先生您掌握着接任务的选择权?” 孔时雨嘴角微勾:“炼狱小姐,你想说什么?” 梨音:“能不能只接该杀之人的悬赏,例如为非作歹的诅咒师。” 孔时雨笑了:“小姐,这个该杀又由谁审判呢?谁又有资格来审判?” 曾经身为刑警的孔时雨对“该杀”的判断最为敏感了。 在韩国,可不乏自认审判者的犯罪分子。 不死川实弘从这句反问中嗅出了同行的味道,还是走入歧途的同行的味道。 他拿过炼狱梨音的手机,直接对着话筒说:“你曾经是警察吧,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个度在哪里。” 突然冒出的陌生男声让手机另一边的禅院甚尔坐起了身体。 他目露杀气的看向手机,仿佛要透过手机看向另一边的男人。 炼狱梨音的手机里为什么会传出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 禅院甚尔冷冷的发问。 梨音微愣,她拿回手机:“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抿了抿唇。 他现在还没做好和梨音见面的准备。 但是手机里传来的陌生男声让他意识到,他躲避的一周里,梨音一直有自己的生活。 她的过去他没参与,她的社交范围他没踏入,她身边随时可能冒出像宇髓天满一样的男性,该死,这个声音和那个叫宇髓天满的完全不一样。 禅院甚尔:“想知道什么,今晚十点后来歌舞伎町一家名叫'''' Honey''''的店,你独自来。” 说完,他点了挂断。 梨音:“……” 嘟嘟的忙音让在场的两个男人同时皱眉。 不死川实弘:“晚上我过去。” 他是警察,也是三人中年纪最长的,怎么可能让炼狱梨音一个刚20岁的小姑娘去歌舞伎町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 他认为,这个禅院甚尔肯定不怀好意! 宇髓天满倒还记得这个之前在竞马场遇见的男人,他问梨音:“你们吵架了?” 梨音满脸困惑:“应该没吧。” 不死川实弘凶凶的:“别管什么应该不应该,我过去。” 梨音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死川先生,我是炎柱的继承人。别把我当成需要被保护的女性。我未来会是''''炎柱''''。” 在场三人祖先都是鬼杀队的“柱”,深知“柱”的责任。 别人可以哭泣,可以软弱,可以后退,可以放弃,但“柱”必须站起来。 因为他们是“柱”。 他们要是退了,谁又顶在前面呢? 不死川实弘皱了皱眉,没再说他去的话。 宇髓天满:“没关系吗?” 梨音:“放心。” 梨音其实真挺懵圈的。 一周前,她给禅院甚尔讲了鬼杀队历史,她给他想清楚的时间和空间,不管是加入鬼杀队,还是不加入,她都接受。 之后,她就开始忙诅咒师的事了。 这一周里,禅院甚尔没找过她,她忙疯了自然也没想过那个人。 结果现在……有种家里狗养的好好的,结果跑丢了。没几天完全变成了陌生的霸道野狗。 不过,话说回来,歌舞伎町是怎么回事? 明明一周多前还是穿着和服的深宅大少爷,现在居然都会逛花街了? 真是……学坏学的好快啊。 第26章 “怎么选在了橘老板那里?”孔时雨吸了口烟问。 橘老板就是之前被诅咒师恐吓,随时可能被嘎掉的风俗店老板。 他花大价钱联络孔时雨,委托他请人杀掉威胁他生命安全的诅咒师。 那次3000万佣金孔时雨黑了九成,只给了禅院甚尔300万。 被禅院甚尔知道后, 3000万一分不少的全给要走了。 孔时雨当然不会吃这个亏, 他找橘老板反向要中介费去了。 这位橘老板也是个妙人,孔时雨任务结束第二天来要中介费,橘老板没说什么钱不是昨天一次性结清了吗的话,二话不说就给了钱。 不止给了钱,还派两个女公关, 力求把孔时雨当祖宗供。 橘老板是真怕了,那个诅咒师太恐怖了,孔时雨居然能把那么恐怖的诅咒师找人灭掉,灭掉他岂不是小菜一碟? 橘老板能不识趣嘛。 总的来说, 橘老板识趣,孔时雨也乐得借用他的地方谈生意。 “想让她看清我实际上就是个混蛋吧。” 禅院甚尔脸上黑眼圈极重, 整个就是一张厌世脸。 七天12张悬赏,高强度工作加上杀掉诅咒师后身上不可避免沾上的杀气,只是看着他,都觉得这人阴阴沉沉的。 孔时雨咬着烟好奇:“然后呢?” 然后禅院甚尔不知道。 如他所愿的像禅院家的人一样彻底不搭理他?啊哈, 看啊, 她和他们是一样的。 然后呢? 除了证明自己是个没人爱的家伙, 让自己更悲惨外,毫无意义。 当然,这种意义不要也罢。 “然后问她, 就我这种混蛋, 她还要我加入他们的队伍吗?” 禅院甚尔说这话的时候有种轻飘飘的玩世不恭感,就好像个恶棍混混在调戏好学生。 孔时雨, 原韩国刑警,和这类型的混蛋混混经常打交道。 他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我说你啊,别欺负好孩子啊。” 这语气怎么说呢,与其说是劝止,不如说是一种亲昵,代表着他和那群混蛋关系不错,混混不会因为他一句别欺负好孩子就不欺负了,他轻飘飘的劝止不过是代表他立场说了句该说的话。 虽然他现在不是警察了,但习惯还保留着。 禅院甚尔“嘁”了一声,把这个问题让了过去。 孔时雨统计了下赏金总额:“你要是想买游云的话,至少得准备五亿。” 游云,特级咒具,随使用者的体力大小,决定攻击力上限的武器。 唯一一件没被赋予术式的特级咒具。 因为它的威力和使用者体力大小关联太大,还没术式,作为特级咒具价格和其他特级咒具比,要明显偏低一些。 但是却是最适合禅院甚尔的武器。 0咒力的天与咒缚,还有谁能比他拥有还强大的体力呢? 禅院甚尔嗯了一声,“你继续看着给我接任务。” 孔时雨:“中介费啊。” 甚尔:“少不了你的。” 孔时雨在诅咒师网站算有名的中介了,他的账号被所有人盯着,眼看着他又接了好几个悬赏,消息广场炸锅了。 身为中介,他的联络方式不是秘密。 各种电话接二连三的打进他手机。 孔时雨一个都没接,他甚至有些嘲笑。 “现在知道急了。能让普通人找到诅咒师网站,下了高额悬赏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被憎恨的存在啊。” 孔时雨记下任务目标然后起身,“我去调查他们现在的藏身处,找到后通知你。” 禅院甚尔恹恹的起身:“好。” 两人一起离开了网吧,然后走向不同的方向。 禅院甚尔去了橘老板的店。 他无聊的坐在一处卡座,周围其他座位都坐满了来消费的客人和女公关。 禅院甚尔琢磨,他要不要也叫两个人。 到时候等梨音过来,见到的就是他左拥右抱的混账模样。 这么一想,禅院甚尔就叫了两个女公关,但没坐一会儿他就把人撵走了。 早苗这时候正好送走一波客户,她路过禅院甚尔这里,从桌子上的果盘中抓了把瓜子,靠在卡座边上,“小娟和百合子怎么了,你不会是也嫌弃她们的假睫毛吧?” 这一周里,禅院甚尔和孔时雨为了诅咒师悬赏四处跑,有时候任务结束会来这边坐一坐。 孔时雨是为了放松,他是因为不想回禅院东京驻地。 通常是孔时雨和陪酒女在那边说说笑笑,禅院甚尔一脸厌世模样的狂吃果盘。 早苗有时候会和禅院甚尔说几句话,毕竟这是个赏心悦目的帅哥。 禅院甚尔懒洋洋的,“和那个无关。” 他在禅院生活了二十年,禅院家的女人会化妆,但没贴过充满现代工艺气息的假睫毛,他那次第一次见到,觉得有些稀奇和一些对非天然存在的奇怪不适感。 现在,他已经习惯见到女人们贴假睫毛和脸上涂粉了(来歌舞伎町的女性不管是陪酒女,还是来消费的客人就没有不化妆的)。 并且,他也断断续续意识到,他好像也挺有女人缘。 在“ Honey” ,陪酒女们都愿意来他面前坐一坐,哪怕他不买酒。走在这条街上,找牛郎的金主姐姐经常和他搭讪,问他是哪家店的。 孔时雨次数见的多了还和他开玩笑,说他要是没钱了,完全可以来这条街当小白脸。 小白脸这个词甚尔知道。 他第一次见到梨音,梨音买衣服送给他时就说过,就当为小白脸付钱了。 他就算当小白脸,也比较想当炼狱梨音的小白脸。 * 炼狱梨音距离十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到达了歌舞伎町名叫“Honey”的风俗店。 不是牛郎店。 店铺广告牌上有三个甜美可爱的看板娘女公关。 这让梨音心情有点微妙。 其实,不管是当牛郎还是喝花酒,都让她内心有种微妙的不爽感。 风俗店也欢迎女客户,梨音进去并没有被阻拦。 因为什尔没说位置,梨音目光四处寻找。 歌舞伎町一条街不长,里面却藏了超多的店,这就导致每家店面积其实并不大。 梨音没一会儿就看到了禅院甚尔。 他似乎正在和个女公关相谈甚欢。 禅院甚尔坐着,女公关靠在坐椅边上,手里拿着瓜子,状态放松,没有半点拘束。 他们应该很熟。 并且不是陪酒女和客人的关系。因为如果是陪酒女,她应该是坐到卡座,而不是靠在那里。 不爽++1. 梨音走过去,面色冷淡,“禅院。” 在炼狱梨音走过来时,禅院甚尔就发现了。 一周不见,再次见到炼狱梨音,他内心的火焰没有熄灭反而愈发燃烧。 禅院甚尔直勾勾的看着炼狱梨音,其他声音都被他排除在外。 早苗注意到禅院甚尔的表情,转过头,下一秒就见到了走到这边的女孩。 脸上清透干净,没有禅院甚尔觉得奇怪的“睫毛”,一看就是家境不错的正常社会女孩。 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和这条街都不是一个世界的。 早苗微微皱眉,她在歌舞伎町工作了几年,经常见到正常世界的女孩被坏男人害的沦落到这条街。 禅院甚尔这家伙不会这么差劲吧。 但是,就算这么差劲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早苗对两个人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炼狱梨音坐下后,叫了服务生,让他们上一些酒和吃食。 动作行云流水,就仿佛她来的不是风俗店而是餐厅。 禅院甚尔没说话,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炼狱梨音,一眨不眨。 正常人要是被这样仿佛猎食者的视线盯着,早就头皮发麻了,梨音面不改色。 应该说表情一直特别冷淡。 这样冷淡的梨音有种真正大小姐的高冷,禅院甚尔舔了舔唇,他喜欢对他笑的梨音,当然,现在这样的梨音也别有另一番风味。 等到服务员离开,两个人短暂的相顾无言了一会儿。 梨音叹了一口气,率先打破沉默。 “有什么事非得在这里谈?” 禅院甚尔:“我最近一周都住在这里。”(撒谎) 梨音愣了下,“你十二个悬赏都是在东京附近完成的?”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差点没绷住,他不过是想把自己说成个垃圾男人,然后看看梨音的反应。 结果炼狱梨音一个反问,就让他的想法破产。 禅院甚尔含糊的“啊”了一声。 完蛋,他该说什么? “我……有很多女人喜欢。” 梨音:“嗯哼。然后?” “她们会找我搭讪,请我吃饭。” “嗯……所以呢?” 禅院甚尔没追过女生,没正经谈过恋爱,他所有和女人相处的经验都是在禅院观察到的和在歌舞伎町观察到的。 他抿了抿唇,心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你……可不可以喜欢我?” 禅院甚尔直白又期待的问。 第27章 梨音被问的一愣, 下意识看了一下周围环境。 这里确实是风俗店,不是氛围唯美的情侣餐厅。 这年头,居然有男生告白是在风俗店的? 各种微妙的不爽在这一刻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哭笑不得。 好吧, 细究一下, 也不是告白而是问她能不能喜欢他。 “这个啊,我想想。”炼狱梨音异常淡定的说。 禅院甚尔表情变得有明显的局促不安。 他在忐忑梨音的答案。 夏树大人说, 多给他一点耐心。 梨音觉得这句话没错,她确实应该多给这人一点耐心。 刚刚那段会让被询问对象吐血的话,也就禅院甚尔这个没常识的男人才说的出来。 风月老手只会说, 虽然有很多女人喜欢我,但她们都不是你,我只想要你的喜欢。 禅院甚尔的语气怎么说呢,就像一个从没被女人喜欢过,冷不丁有许多女人喜欢,让他受宠若惊,并且觉得这是很棒的事,所以,他把这个说了出来。 他认为既然可以被那么多人喜欢,那么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现在的问题是, 禅院甚尔是单纯的想让她喜欢他, 没有别的意思, 还是……希望像男女朋友情侣一样的关系呢? 毕竟前者,朋友之间的喜欢也是喜欢,不是吗? 梨音思索了一会儿,抬眸看向表情难得忐忑的禅院甚尔:“我可以喜欢你。” 这句话让忐忑的男人表情明显舒展愉悦起来。 梨音看着笑的有些傻乎乎的男人,微微歪头:“喜欢有很多种,你想要哪种?” 禅院甚尔脸上的笑僵住了。 啥? 禅院甚尔的认知中,喜欢就代表着可以上床睡觉的关系。就像禅院家偷情的男男女女。 除了这种,还有哪种喜欢? 禅院甚尔迷茫了。 “喜欢有很多种吗?” 梨音点头:“当然,朋友之间的喜欢也是喜欢。” 禅院甚尔脸上迷茫的表情消失不见,斩钉截铁:“朋友之间没有喜欢。” 梨音惊讶,看来禅院甚尔内心有一杆别人不知道的秤。 在他心中的那杆秤上,喜欢有自己的含义。 她有点好奇:“那你说的喜欢会发生在什么关系之间?” 禅院甚尔毫不迟疑:“情人!” 就像禅院家偷情的男女,就像歌舞伎町这条街上请他吃饭想和他睡觉的女人们。 梨音发现她确实挺有耐心的。 可能是因为这位大少爷确实一周多前还穿着和服,一副脱离时代的模样。 在禅院甚尔回答这个词后,她居然没生气。 “这样啊,那你有几个情人?” 这个问题一出,禅院甚尔后知后觉炼狱梨音好像生气了。 明明面前的梨音在笑,他莫名浑身有点冷。 禅院甚尔小心翼翼的问:“你……生气了?” 梨音笑眯眯:“我怎么会生气呢,我只是好奇一下。你们禅院家的少爷们都喜欢养情人吗?” 禅院甚尔老老实实的说:“我没有情人。” 梨音点头:“因为没人喜欢你,我懂。所以,既然你刚刚说有很多女人都喜欢你,你怎么没找她们当情人?” 禅院甚尔眨了眨眼,不明白梨音为什么这么问。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因为我不喜欢她们。” 禅院甚尔停顿了一下,“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打断了梨音内心极速积聚的怒气阴云。 这小子……很有当情场老手的天赋啊。 情场老手的话术为什么总是那么容易让人愉悦,当然是因为谁都喜欢被偏爱。只有你、唯有你,哪怕是假话,被偏爱的情绪愉悦值也拉满了。 禅院甚尔的表情太理所当然了,梨音又觉得,她确实没必要和这个没常识的人生气。 “你们家,是有小妾的吧?” 梨音问。 禅院甚尔眨了眨眼,直觉这个问题有点不利他。 他狡猾的避重就轻,“加茂家才喜欢养小妾。” 梨音呵呵。 三大家族一个茅坑的。她不信禅院家没这种陋习。 梨音不以为然的表情太明显了,禅院甚尔明显也感觉到事情好像在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他开始变得焦躁。 不得不说,禅院甚尔确实很有小白脸的天赋。 哪怕他过去感情生活一片空白,哪怕他感情方面的常识一塌糊涂,他也本能知道事情不能这样恶化下去。 禅院甚尔特别真诚的说:“我不喜欢禅院家。我一直说,那里就是个垃圾堆,我想离开那里。” 见梨音只是平静淡漠的看着他,禅院甚尔努力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我想离开那里。我想和你在一起。” “不是加入鬼杀队,成为你的队友,我不要那样。” “我想成为你的丈夫。”禅院甚尔脱口而出。 这句话一出,甚尔突然明白过来。 哪怕禅院家好多夫妻关系都很糟糕,各自都有自己的情人,丈夫和妻子的角色确实合法和唯一的。 而情人不是。 梨音:“……” 真是糟糕的告白。 梨音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但想到禅院甚尔奇葩的表白回路,那么现在有这种糟糕的告白也似乎可以理解。 梨音单手扶额,思索了几秒。 首先,禅院甚尔长的非常符合她的审美。 不然当初他们见的第一面,她也不至于大方的带他去买衣服。 其次,他很强! 慕强是人类的天性,一个长相符合她审美的强者对她告白,她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虽然这个人脑回路和常识有点糟糕但也不是不能调教的。 现在唯一的风险是,这个人接触正常世界越多,越可能变心。 就像高中生的恋爱,大学可能就分手了。 因为见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梨音很清楚,现在的禅院甚尔刚离开禅院家,他的视野、他对现实的认知都有一定局限性。 他的本性如何,很难界定。 不过,这些问题都不大。 没人恋爱一次就结婚的。 她完全可以把禅院甚尔当成个短暂恋爱的对象。 不是结婚对象,不用那么慎重。 她可以引导他正确接触这个世界后,让他心甘情愿的成为鬼杀队的一份子。 后面,哪怕他们分手了,鬼杀队至少不会损失他这个强大战力。 因为禅院甚尔的关系,夏树大人把从总监部要来的关于天与咒缚的资料翻遍了。 大多数天与咒缚都残留微弱的咒力。像禅院甚尔这种完全0咒力,一点都没有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历史上有很多天与咒缚都看不见咒灵,就是因为还残留一些咒力的原因。 禅院甚尔0咒力带来的肉-体极致强化,上限在哪里,真的很难界定。 反正咒术界是没兴趣给天与咒缚肉-体天赋者评定等级。 * 没关系,咒术界没兴趣,她炼狱梨音很有兴趣。 她是一定要把禅院甚尔给拉进鬼杀队。 禅院甚尔不知道梨音的想法,如果知道没准会吐血。 她确实馋他身子,不过和他馋的不太一样。 梨音在“我想成为你的丈夫”的告白后思索了几秒。 非常淡定平静的说:“你说的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觉得丈夫什么的太快了。我们可以先恋爱。” 禅院甚尔眨了眨眼,狂喜涌上心头。 恋爱什么他不懂,他只知道,梨音是答应和他在一起了!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他意料。 他之前为什么别扭,究其原因是他不相信炼狱梨音会和他在一起。 就像禅院家没有女人看的上他一样。 他不觉得炼狱梨音能看的上他。 所以,他暴躁,他满心别扭,他希望太阳坠落,因为只有太阳坠落,他才有机会靠近太阳。 现在,炼狱梨音居然和他说,可以。 她居然说可以! 内心的阴暗在阳光的照射下缩回到角落,他之前什么让梨音意识到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垃圾什么的想法全部都没有了。 他到底是多神经病才会那么想啊。 梨音要是如他所愿觉得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垃圾,彻底不理他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啊。 他肯定是病的不清,导致脑子都出问题了。 禅院甚尔其实自己知道。 他内心隐秘的期待着,期待着梨音哪怕知道他是个垃圾,也会不在意的继续靠近他。 这样的想法是极其自私的,一个好姑娘凭什么要爱上一个垃圾呢? 是啊,一个好姑娘凭什么要爱上一个垃圾呢。 他不能是垃圾。 禅院甚尔下定决心。 至于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他只知道,他不能变成真的垃圾。 禅院甚尔心情仿佛飘在天上的云朵。 “好,我们恋爱。额……怎么恋爱?” 梨音:“……” 梨音乐了。 她总觉得现在的禅院甚尔傻乎乎的。 “你说你最近一周都住这里,你不回禅院家了吗?” 撒谎的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摸了摸鼻子:“我没有,除了不在东京的时候,回东京后不管多晚我都会回家。” 这点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住在风俗店的男人都挺差劲的,现在绝对不能降低梨音对他的印象分! 这个回答不算出乎梨音预料。 不过,这个答案也说明,禅院甚尔还没有彻底抛弃禅院家的念头。 没关系,这个还不着急。 “那……时间也不早了,今天我们先到这里,剩下的明天再说。” 梨音的意思就是各回各家。 禅院甚尔不想今天就先到这里。 他抿了抿唇,“你要回家了?” 梨音:“嗯。放心,既然我答应恋爱了,明天我们可以一起约会。” 甚尔不想要明天,他今天就想和梨音一起。 既然喜欢不就该一起亲亲了吗? 他都不求像禅院家的男男女女那样直接睡觉。 亲亲总该有吧? 所以,他问:“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家吗?” 第28章 梨音觉得, 她这辈子的无语和一言难尽都用在禅院甚尔身上了。 耐心,耐心。 上下打量禅院甚尔一圈,这人虽然高高大大的,危险性十足,但她也不是随便就能欺负的。 “想和我回家啊,也行。” 梨音同意了。 就当多了个室友, 这是她从禅院家撬人的第一步。 当然,她不是把人带回炼狱家,她要是敢这么做,她爸能先打断她的腿。 梨音把人带去了她在大学附近租的房子。 当初她租的是两居室,一间书房,一间卧室,书房改一下可以让禅院甚尔住。 理想是好的, 现实是强装镇定的。 梨音把人带回家后发现,现实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私人领域多了一个男人, 特别是这个男人一双墨绿色的眼睛一直跟在她身上, 她去哪跟到哪, 是人都受不了。 炼狱梨音难得起了害羞和不自在的情绪。 “书房没有床……今晚你先睡沙发可以吗?” 梨音问。 禅院甚尔更想和梨音一起睡。 当然, 这只能想想。 所以, 他乖巧的点头:“可以。” 说完,又一直在盯着梨音。 梨音头都大了。 “呃……我要洗澡, 然后睡觉,你先洗还是后洗?” 甚尔:“我都行。” 梨音:“那我先洗。呃,你就先看电视吧。” 梨音打开电视给禅院甚尔随便选了个放综艺节目的台,就转身回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浴室洗澡。因为房间多了个人,她特别迅速的洗完头发洗完澡就出来了。 说实话,她有点怕洗半路突然有人进去, 那太恐怖了。 事实上,那种事没发生。 禅院甚尔乖乖在客厅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放搞笑综艺,上面的搞笑艺人说着又尬又不好笑的笑话。 主持人:“哈哈哈哈哈哈。” 尴尬的笑声从电视扬声器蔓延到客厅。 梨音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对客厅的男人说:“我好了,你去吧。” 禅院甚尔转过头,刚洗完澡的梨音水润清透,少了出门在外时的认真和正经,有着很明显的放松和可爱。 这个样子的梨音……他很想亲近。 但他洗完澡出来,梨音肯定回房间睡觉了。 所以…… “等我洗完能聊聊吗?” 梨音擦头发的手一顿,看向客厅的时钟,现在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禅院甚尔其实很聪明。 他有些奇怪的思维方式更多是因为过去生活环境导致的。 抛开那些奇怪的认知,禅院甚尔深知,要想麻痹一个人就给她最想要的,放松她的警惕。 例如……“你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就像术师杀手。” 梨音:“……” 不得不说,禅院甚尔的话正好说到她心坎上了。她一开始打电话给孔时雨就是想问有关诅咒师的事。 今天晚上,禅院甚尔意外告白,她最初目的被打断了。 现在重新聊回这个话题,梨音当然一百个同意。 “行。” 梨音答应了。 禅院甚尔穿着长裤T恤进去洗的澡,等他出来,就只穿着长裤了。 赤-裸的上半身大咧咧的显露。 天与咒缚带来的好身材在这一刻显露无疑,整个上半身没有一丝赘肉,肌肉线条极其漂亮,特别是腹肌和人鱼线,比顶级男模还要诱人。 梨音的眼皮狂跳。 救救救。 “你衣服呢?”这话问的,都有点破音了。 禅院甚尔挠了挠脑袋,“得洗呀,不然该有味儿了。其实我裤子也该脱了的……” 梨音表情有点绷不住,“你等下!” 梨音回屋翻了翻,找到件男士T恤和短裤递给禅院甚尔,“你先穿这个。” 禅院甚尔盯着炼狱梨音手里的男装,表情立刻变得不善,“这谁的?” “我弟弟的。” 炼狱梨音没好气的说,“可能有点小,你凑合穿吧。” 梨音因为大学后很少回家,弟弟桃寿郎有时候就来大学这边找她。 对于炼狱桃寿郎来说分外宽松的T恤和短裤,穿在禅院甚尔身上就比较贴身和紧绷。 聊胜于无,总比光着身子看着顺眼。 梨音把禅院甚尔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 禅院甚尔主动说:“天亮了我会去买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 梨音“嗯”了一声。 她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禅院甚尔则穿着紧身的T恤和短裤脚心对脚心的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这姿势简直让梨音不忍直视,某处隆起的地方太显眼了,沉睡中依然形状可观。 “怎么突然去杀诅咒师了?”梨音问。 甚尔老实回答:“为了赚钱。” “嗯?是有什么想买的吗?” “嗯。我想买咒具。” 咒术界有咒术界的法则,梨音不会说什么杀人不对,更何况禅院甚尔杀的十二个诅咒师各个手里都至少有几十条人命。 甚至就连梨音都做好了杀死诅咒师的心理准备。 这是和咒术界打交道不可避免的。 内阁那边不止是对这几年逐年增加的咒灵事件头疼,诅咒师为非作歹,咒术界不作为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诅咒师犯罪通常都极其残暴。警视厅和地方警察本部压力很大。官方虽然竭尽全力把消息压下去,但总还是会出现一些流传很广的都市传说,而这些都市传说又会变成假想咒灵的养料,生出新的假想咒灵。 简直都成永动机了,不然上面也不会这么迫不及待找鬼杀队,希望鬼杀队肃清手里人命无数的诅咒师。 听禅院甚尔说要买咒具,梨音有点好奇了。 “什么咒具?” 甚尔:“游云,特级咒具游云。” 说到这个咒具,禅院甚尔有明显的兴奋,“它上面没有被赋予术式,却能将所有人打出的物理攻击成倍增幅。就是物理攻击力越强,打出的伤害越大!” 梨音意识到,这绝对是最适合禅院甚尔的咒具了。而且,特级咒具,肯定不是区区两倍之类的增幅。 “多少钱?” 甚尔:“至少五个亿。” 梨音“哇”了一声。 这么算来,如果禅院甚尔要买下这个咒具,还得杀不少诅咒师。 禅院甚尔要是把为非作歹的诅咒师都解决掉,那也不错,但就怕…… “听孔时雨说,你只杀术师?” 孔时雨接任务用的是中介账号,完成任务的人他随手填了个''''术师杀手''''的匿名。这也是术师杀手这个称号能在消息广场广泛流传开的原因。 甚尔:“嗯。” 梨音:“为什么?我感觉你们咒术界的诅咒师更喜欢接普通人的杀手任务。任务简单来钱还快。” 就是普通人暗网挂出来悬赏,接任务的通常都是国际杀手。 诅咒师属于来抢活了。 禅院甚尔:“我没兴趣。” 梨音微微挑眉。 她再次感受到了,禅院家刻在禅院甚尔身上的痕迹。 鬼杀队成立了快两个月了。 不止是她,其他队员也陆陆续续都接触过三大家族的人。 所有人统一有一个感受,那就是咒术师非常傲慢。 他们眼里只看的到术师,非术师普通人是可以无视的存在。人类怎么会关心脚下的蚂蚁怎么生存呢?怎么会关心路边花草的生长和衰败呢? 三大家族的术师基本上都这样。 他们骄傲的不屑于和非术师交流,自然也看不上非术师蝇营狗苟,就因为这份自认高纬度存在的心态,导致他们封闭的和现代社会完全脱节,还维持着自己的那套处事。 相比之下,被总监会定性为诅咒师的术师就灵活多了。 他们非常乐意接触非术师,并从非术师那里赚钱享受。 禅院甚尔虽然讨厌禅院家,但禅院家对他的教育影响已经刻在骨子里了。 哪怕他0咒力,他也潜意识更认为自己是咒术界的人。 所以,她那天和他说,让他跳出禅院家,离开后,他那么强大,怎么都能活其实不太对。 因为他只会做咒术界相关的工作。 “没兴趣啊,那如果赏金足够多呢?” 禅院甚尔:“再多我都不会接。” 梨音笑了,不得不说,这份三大家族与生俱来的骄傲心态在这种情况倒也挺可爱的。 禅院甚尔直勾勾盯着梨音的笑脸,内心想亲近的欲望疯狂长草。 她都让他跟着回家了。 可以的亲的吧。 可以的吧。 被这样直白又危险欲望的目光盯着,梨音本来放松的笑僵在脸上。 呃呃呃……她没谈过恋爱啊!虽说是她同意的恋爱关系,也是她同意对方跟她回家,但有些事她是真没心理准备! 深夜本来就比白天要显得安静。 明明客厅电视还在放着不怎么搞笑的搞笑节目做背景音,但梨音却莫名有种是不是太安静了的感觉。 客厅只有两个人,孤男寡女,禅院甚尔作为异性的存在感都要爆炸了。 梨音自信自身武力,但身为女性本能的对陌生亲密关系的抵触感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她和禅院甚尔还没情根深重到只是对视就无法自拔。 说实话,他们还挺陌生的。 至少,在梨音这里,她对禅院甚尔是陌生的。 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男性和女性之间的区别,禅院甚尔很明显不会有这种不自在,相反,他本能的想要进攻。 客厅里没人说话,电视背景音里搞笑艺人在尬笑。 梨音和甚尔目光对视,谁都没有移开。 暧昧的氛围在客厅里发酵,坐在地毯上的禅院甚尔站了起来。 他就像一只脚垫厚实的大黑豹,安静又矫健的靠近。 缓慢的,像在确定什么,又坚定不移。 一条腿的膝盖跪在沙发边上,短裤根本遮不住上面力量感十足的肌肉。 禅院甚尔双手越过梨音身体的两边,抵在沙发靠背。 墨绿色的眼睛专注又执着,他在观察梨音的表情。 琉璃红色的眼睛里没有厌恶。 她不讨厌他。 “可以亲吗?”禅院甚尔问。 第29章 距离太近了。 梨音的心脏怦然加速。她的视线微垂, 错开专注又极具进攻性的墨绿色眼眸。 这一垂就落在了禅院甚尔带有疤痕的嘴角。 这处疤,是怎么来的呢?梨音莫名其妙走神的想。 对于禅院甚尔来说,梨音的垂眸就像是默认同意的信号, 他像他曾经见过的纠缠中的男人女人那样, 朝他心心念念的红唇压下。 嘴唇刚刚碰触,还没等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反应, 胸口就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 毫无防备的禅院甚尔被推的后仰,让他瞬间有些懵。不是,这是怎么了? 炼狱梨音嘴唇发痒, 脸颊发烫。 唇上的触感虽然稍纵即逝,但残留下来的热度和痒意一直提醒着她,刚刚差点发生什么。 这应该不算是个吻。 嘴唇的碰触连半秒钟都没有,属于刚碰上她就把人推开了。 她心脏跳的如擂鼓。 禅院甚尔懵了两秒后, 面色不善:“你推我干嘛?” 他重新把双臂压在梨音身体的两边,变得咄咄逼人。 他的动作完全是本能, 狩猎者不允许猎物逃跑。双臂和他的胸膛组成了个小型牢笼, 让其中的梨音无法离开。 有种家养大型犬想要翻身做主人的造反感。 这种动作当然困不住梨音。 但梨音也不想和禅院甚尔打架。所以, 她没动, 她只是微微撇过脸, “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甚尔不明白, “这有什么要准备的。直接亲不就得了。那你现在准备好没?” 清俊秀气的脸庞没有欢场老手让人不适的色眯眯, 只有少年人纯粹的欲望。 颇有准备好了,我们立刻继续的架势。 梨音被这种直白给整无语了。 他们总共才见几面啊!她承认,她确实挺喜欢禅院甚尔的长相, 还有强大, 但亲吻这种事现在绝对太早了。 这种“太早了”估计禅院甚尔根本就不明白。 明白的话也不会那么理直气壮的问她现在准备好没。 “梨音音~~~,准备好没?” 艹,居然无师自通了撒娇。 炼狱梨音再次用力把人推开,这次伴随着推开的动作,她也离开了沙发。 “准备好你个大头鬼啊,亲什么亲,早点睡觉。” 禅院甚尔被推开后,特别想顺手从后面抱住梨音的腰,然后转身把人压住。 但他直觉,这样绝对会挨揍。 所以他老老实实的退开,坐回地毯,仰头看着和白天比额外娇小可人的梨音。 晚上穿着卡通图案可爱睡衣,充满日常生活气息的梨音少了一些白天一本正经的气势。 这让禅院甚尔白天的自卑自厌情绪转为了夜晚本能的侵占欲。 这样的禅院甚尔让炼狱梨音感觉到了危险。 危险,却又让她兴奋。梨音怀疑是自己想和禅院甚尔干一架的战斗欲在作祟。 禅院甚尔双手撑在腰后地毯,仰头表达不满:“梨音音,你都答应我说可以喜欢我的。” 梨音音是什么鬼称呼。 炼狱梨音抿了抿唇,努力板住脸。可惜,睡衣胸口大大的皮卡丘卡通图案严重削弱了她想营造的威严感。 “我也说了,我们可以先恋爱。恋爱,懂吗?恋爱都没谈,亲什么亲,你以为是炮友吗?” “炮友是什么?”禅院甚尔疑惑。 梨音呼吸一窒。见鬼,有种她正在教坏养在深闺大少爷的奇怪感觉。 “什么也不是,总之,睡觉,晚安!” 混账啊,明明这位禅院少爷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还晓得要亲亲。 梨音落荒而逃的回了卧室。 被留在客厅的禅院甚尔失望的等到卫生间的洗衣机停止运转。 梨音把衣服怎么扔进去时他看见了。 现在机器不响了,他就把衣服都拿出来,然后晾上。 梨音这时候正好打开卧室门,抱着一叠被子出来。 看到乖乖晾衣服的禅院甚尔,心中的莫名一软。很好,不真是个五体不勤的大少爷。她是无法忍受眼里一点活都没有的男人。 “晚上你盖这个吧。” 梨音把被子递给禅院甚尔。 甚尔接过来,“晚安吻也没有吗?” 软了的心重新硬起来,梨音冷酷的说:“没有!” 第二天,梨音打算把书房里的书架都搬回自己卧室,禅院甚尔拒绝了。 “这里放一张床,其他地方格局不用变。你要是想用什么书直接过来拿就可以。我不介意。” 禅院甚尔停顿一下,补充,“我也想用电脑和书架里的书了解你们的世界。” 既然如此,梨音也没拒绝。 她移动了下书桌位置,找家居用品公司买了张床送进书房。 禅院甚尔则是去附近商场随便买了些衣服。 主打一个方便,便于行动。 看到这位禅院少爷如此糟蹋自己的颜值,梨音实在看不下去,又去带禅院甚尔去商场重新买了一些。 和禅院甚尔买的老大爷“练功服”比,梨音选的衣服裤子明显审美和功用兼具。 “你啊,买衣服也别只图舒服方便啊。” 禅院甚尔当然不是没审美,不然他也不会在遇见梨音后,一下子就抓住不放。 他现在或许还不懂得爱情是什么,但他的身体,他的欲望告诉他,他想拥有这个会真正关心他灵魂的女人。 歌舞伎町和他搭讪的女人们嘴里说着喜欢他,实际上和禅院家的有些侍女没有区别。 她们会可怜他,给他点施舍,会暗中讨论他模样俊俏,睡一觉肯定不错。 但她们(禅院家的女人)绝对不想和他生孩子。 因为他是零咒力。 至于歌舞伎町的女人们,她们应该不介意吧,但是他不想。 他想和梨音睡,可梨音不想和他睡。 禅院甚尔有点失望。 低头看着为他整理衣领和拉链的梨音,禅院甚尔心里暖洋洋的,嘴角有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笑。 葱白的手指平抚的不止是他衣领和肩膀的褶皱,还有他空虚又乏善可陈的心。 这份笑一直保持到禅院甚尔去见孔时雨,继续以术师杀手的身份活动。 为了避免再出现上一周,鬼杀队追踪的诅咒师目标和禅院甚尔接的悬赏任务目标重合,梨音和孔时雨合作了一把。 甚尔继续去杀悬赏金高的诅咒师,梨音他们抓悬赏金之外的。 这样合作愉快的氛围持续了半个月,一直在外面野了的甚尔收到了禅院家的召唤。 “家主大人找您。甚尔大人。” 禅院甚尔此时正把匕首捅进被悬赏的诅咒师胸口。 突然冒出来的禅院家的人让他微微分心,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和衣服上。 甚尔“啧”了一声。 “这可是梨音音给我买的衣服。很宝贵的。” 阴沉充满压迫感的双眸淡漠的抬起,直视打扰到他的禅院家仆人。 “你打算怎么赔我?” 匕首抽出,诅咒师的尸体软软倒地。 禅院家的仆人冷汗都冒下来了。 “家主大人召唤您回家。” 眼见这个杀神一样的男人靠近,仆人再次重复,“家主大人召唤您回家!” 声音颤抖,仿佛快要尿裤子的模样让禅院甚尔顿感无聊。 欺负仆从有什么意思,账得找直毗人叔父算。 *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炼狱梨音行云流水的解决了她追踪许久的诅咒师。 这个诅咒师是式神使,为了让自己手里的咒灵式神强大,专门虐杀普通人,让憎恨恐惧向咒灵传递。死在他手里的大多是流浪汉,独居老人,或者走丢的孩童。 因为这些人消失了也很少有人会追究,就导致这名诅咒师罪行一直都没被发现。 他为非作歹的虐杀了大量普通人,每到一处都会留下掩埋的骸骨坑。 坑里尸骨少则个位,多时有十几个。 这样的人渣死不足惜。 梨音打电话给“隐”部过来收拾残局。一是收尸,二是……送被诅咒师虐待奄奄一息的受害者们去医院,并向警方解释。 等待过程中,奇异的视线感再次降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梨音总有一种被监视感。 “嗖——” 梨音用长刀挑起一颗石子,手腕一抖,刀背击打石子,石子高速向树林茂密的枝头打去。 一只黑色的鸟像青烟一样被打散了。 这绝对不是真的鸟。 到底是谁在监视她? “隐”的人很快就到了。 几名工作人员把诅咒师的尸体抬走,医疗队的为受害者们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要想彻底治好,这些人只能去医院。 “隐”部后勤组小心翼翼的把受害者们抬上医疗车。 这次负责善后的“隐”部小组长过来和梨音说:“炼狱大人,产屋敷大人说有事让您回去一趟。” 梨音:“好,我和你们一起回去,正好我也有事。” 回到鬼杀队办事处,梨音发现,不止是她,宇髓天满,不死川实弘也在。 产屋敷夏树见她进来微笑,“辛苦了,梨音。” 炼狱梨音摆了摆手,“不辛苦。夏树大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产屋敷夏树:“梨音,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有人监视?” 梨音立刻看向宇髓天满和不死川实弘:“你们也感觉到了?” 不死川实弘:“哼,不知道哪里的杂鱼。” 宇髓天满:“不知道是哪方的人,唯一肯定的就是咒术界的。诅咒师或者……” 宇髓天满看向产屋敷夏树,“三大家族?” 产屋敷夏树微笑:“为什么不猜总监部?” 宇髓天满:“总监部不管怎么说也算官方机构吧,应该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 梨音皱眉:“他们想干什么?” 产屋敷夏树嘴角依旧有着微笑,但很明显这个笑有着冷意。 “呼吸法。我想,这应该就是他们的目的。” 第30章 重新回到京都禅院老宅, 禅院甚尔有种穿越了的错觉。 明明是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他却更喜欢和梨音音一起的小小的出租屋。 他不及时把换下来的内裤衣服扔进洗衣机就会被梨音音横眉冷对。 “禅院甚尔!!!” 梨音音会超大声的叫他的名字,声音里是全然的受不了。 他们会一起去超市买菜。 做出来的料理不怎么好吃,但是很快乐。 电梯可以直通公寓十一楼, 他们有时候会在窗边眺望东京的傍晚。 远离地面,天空大片大片的火烧云, 他会情不自禁的过去从后面搂住梨音音的腰,只要低头就能轻吻到梨音音修长纤细的脖颈,绝妙的身高差, 如此契合,如此恰到好处,自然而然。 然后……他会被用力踩到脚。 “我警告你禅院甚尔,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没这么亲近!!!” 梨音音捂着被亲吻到的地方,气急败坏红着脸,她总是这么说。 然后他——屡教不改。 禅院老宅没有电梯。 最高的地方就是钟楼和瞭望塔。一旦禅院家遭受袭击就会敲钟向整个禅院家发出警报。 太老旧了。 简直就和大河剧的古代一样。 在他和梨音音居住的小小公寓,晚上吃完饭,他们有时候会在客厅看剧,梨音音会指着《源氏物语》的电视剧问他们禅院家是不是还过着这样的生活。 半个月。 做梦般的半个月。 他就算去做孔时雨给他接的悬赏任务, 都一定要一天之内能回东京的地方。 回不了……算那个诅咒师运气比较好。 这次回京都, 倒是可以顺便清理下京都附近的诅咒师悬赏。 禅院甚尔心不在焉的想。 穿过禅院家蜿蜒曲折的回廊,穿着现代衣服,和老宅氛围格格不入的禅院甚尔走到家主会客室。 拉开门,喝的为老不尊的禅院直毗人正侧躺在主位抱着酒坛喝酒。 “嗨!甚尔。” 直毗人豪爽的打了声招呼。 见到禅院甚尔阴沉的脸和身上干净整洁,设计感十足的现代服装, 叹了一声, “看来你在东京过得不错嘛。” 禅院甚尔找了个地方,坐下,态度冷淡:“这么急找我回来做什么?” 禅院直毗人:“别这么冷淡,有些事我也做不了主啊。” 禅院甚尔嘲笑:“那你这个家主做的可真失败。” “嘴巴变得更毒了,甚尔。” “想听我拍马屁恭维吗?也可以,我只会对给我钱的老板恭维。” “啊呀,你这个任性的家伙居然也学会妥协了?不会是你自以为的恭维吧。” 禅院直毗人猜的没错,禅院甚尔的恭维通常非常没诚意,并且还不听人话。 甚尔没兴趣和直毗人在这里说没营养的扯皮废话,他直接单刀直入:“如果找我只是这些废话,那就把弄脏我衣服的置装费结一下,这样我还来得及回东京吃晚饭。” “年轻人,太心急了。” 禅院甚尔不接话,一副有话赶紧说,不说就滚的死样。 禅院直毗人不再兜圈子:“你这半个月都没回东京驻地?” 甚尔掀了掀眼皮:“干什么?” 直毗人:“听说你和个鬼杀队的混到一起了?” 甚尔一直无聊的表情立刻杀气十足:“你到底想说什么!” 禅院直毗人做个安抚的手势:“别这么暴躁,甚尔。就是想问问你怎么看,你觉得他们战力怎么样?” “不知道。” “普通人没有术式,他们战斗却能造成和术式差不多的效果,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 “和家里的术师比,你觉得谁更强?” “不知道。” “他们修炼的剑术,你是不是也能学?” 禅院甚尔眯了眯眼,回答的还是:“不知道。” 禅院直毗人耸了耸肩。 “好吧。我问完了。” 禅院甚尔起身就走。 在走到木制拉门,即将拉开的时候,直毗人再次开口:“甚尔。” 禅院甚尔冷冷的回过头。 “我曾经以为,只要我足够强,我就能成为禅院的家主。” “事实上,当我成为禅院最强的时候,我确实也成为了家主。” “总监部排斥新兴术式,我的术式''''投射咒法''''是根据照相机、映像媒体派生出来的概念。并且在动画发展过程中,最终形成现在的24帧模式。”* “动画片,现代的玩意。知道为什么直到扇生下一对双胞胎后,我才真正成为禅院家主吗?” “我是新兴术式啊。” “他们没得选了。不得不让我成为家主。” “但是,成为家主后,我发现,我什么也改变不了。” “甚尔,总监部的问题,不可能像对我这样用''''不知道''''就轻松打发。” “你明白……该怎么做吗?” 禅院甚尔冷冷的看了直毗人一会儿,什么也没说的拉开了会客室的拉门。 没一会儿,院子里传来慌乱的喊声和叮叮当当敌袭预警的钟声。禅院直毗人抱着酒坛在会客室烂醉如泥。 禅院甚尔身上唯一的咒具武器在他进入禅院家后被解下来,交了上去。 他从直毗人院子守卫手里夺来一件禅院标准的制式武器,从后院一直杀到前院。 看在直毗人叔父面子上,他没有杀人,只是剥夺了前来阻拦他的躯俱留队和“炳”成员的战斗力。 他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些瞧不起他的,不管是躯俱留队,还是“炳”的咒术师都不是他的对手。 禅院甚尔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轻松。 过去,他把躯俱留队的人揍了一圈,可惜,揍完那些人也不服他。 因为他零咒力。 “炳”的成员不屑搭理他这样的废物,因为在“炳”的咒术师看来,天与咒缚,天赋异禀的身体素质那又如何? ** 他们术师,都是通过咒力日积月累的锻炼,让肉-体不断强化。 ** 天与咒缚的身体素质很强又如何,真是笑话,他们术师也能达到。 禅院甚尔没和炳的人动过手。 特别一级术师,总应该有点独有的技能吧,被咒力日积月累强化过的肉-体总该像他一样强大吧? 现在,他发现,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哈哈哈哈哈,不过如此! 禅院甚尔的脸上充满了狂气! “禅院甚尔疯了,快来人啊!” “快!扇大人呢?!” “长寿郎叔父呢?” “谁来阻止他!!!” “再拖延一会儿!扇大人马上就回来了!” “家主大人呢?快去通知家主!” “啊啊啊啊啊!” 零咒力。 禅院家的废物。 据说咒术师靠咒力强化就能达到的身体素质。 在这一刻,天与暴君的实力真正降临。 恐怖的威压毫无保留的从禅院甚尔的身上释放。 躯俱留队没有术式的队员们被震慑的一动都不敢动。 没冲上去的“炳”的咒术师,手握咒具长刀,颤抖颤栗的亦步亦趋,他们隔着很远的距离包围着禅院甚尔,根本一步都不敢上前。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他向禅院家的大门。 “扇大人他们回来了!啊——” 外面,跑出去求救兵的“炳”成员,急慌慌的跑进禅院大门,正好和要出去的禅院甚尔撞了个正着。 禅院甚尔看都没看的就把人一脚踹飞了。 飞出去的身体正好降落在从外面回来的禅院扇面前。 禅院扇,禅院直毗人的亲弟弟,也是禅院甚尔的亲叔父。 可惜和直毗人叔父相比,这位叔父对待甚尔态度就没那么好了。 他面色不悦的看向被踢到面前的“炳”成员,抬头正要教训狂妄的禅院甚尔,却在看见禅院甚尔的一刻,全身的身体细胞都发出恐惧的颤栗。 那是身体对强大恐怖存在的本能恐惧。 他的身体在恐惧。 恐惧那个从大门迈出,旁若无人,浑身散发强大威压的男人。 “禅院甚尔!” 一声怒吼从禅院扇的口中喊出,甚尔冷冷的瞥了一眼,手中禅院家的制式长刀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被他投掷在禅院扇的面前。 锋利的刀锋擦着禅院扇的脚尖,直直插入地面,发出嗡嗡的震颤。 这是威胁不要上前一步的警告。 禅院扇被刀锋威胁的一顿,眼睁睁看着禅院甚尔就这样走出了禅院家。 耻辱! 彻底的耻辱! 被身体恐惧震慑在原地,连出手都没出手的禅院扇深深感受到了耻辱。 他绝对不是打不过那个零咒力。 绝对不是! 他只不过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对!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禅院扇努力洗脑说服自己,他绝对不是在恐惧那个零咒力! 他用咒力历经数年千锤百炼的肉-体绝对不是在恐惧那个零咒力气势全开的恐怖威压。 绝对不是! 30-40 第31章 “家主大人, 禅院甚尔打出去了!” “家主大人?家主大人?!” 负责传话搬救兵的躯俱留队队员焦急的在会客室门口转来转去,里面家主大人没发话,他也不敢擅自开门进去。 禅院扇此时从外面回来, 满身怒气。他大步走到会客室门口, 猛地拉开木制障子门。 他的哥哥禅院家主,禅院直毗人正抱着酒坛在主位醉的一塌糊涂。 禅院扇走进去, 压抑愤怒叫了一声:“家主。” 直毗人吧唧吧唧嘴,抱着酒坛翻了个身。 一副完全醉的不省人事的模样。 “我请求对禅院甚尔发布家族追杀令!” 禅院扇单膝下跪,低头发出申请。 主位上没有回话, 只有醉酒的鼾声。 禅院扇等了一会儿,见主位的禅院直毗人没有清醒的迹象,他愤怒的起身,转身就走。 路过门口的躯俱留队队员, 怒气冲冲的吩咐:“家主清醒后,立刻通知我。” 瘦削的背影离开了家主会客室。 主位上的禅院直毗人睁开了一只眼睛, 又重新闭上。 御三家和总监部关系千丝万缕,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点了。 身为家主,他不可能为了甚尔杀掉家里的长老,也不能拒绝总监部的要求。而且,拒绝对他对禅院又有什么好处? 非术师的事与他何干? 他做这些不过是因为什尔是他侄子罢了。 * 梨音从鬼杀队办事处出来, 回家时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会上,他们主要讨论了下如果总监部想要呼吸法的话,他们怎么应对。 呼吸法的修炼方法不算秘密,过去鬼杀队的老师都会教授。不过, 自从鬼消失不见后, 呼吸法传承就变少了。 目前剑士的后代很多都只是会个皮毛。 其实这也正常,毕竟过去只有柱们, 或者有潜力晋升到柱的剑士才能用的出呼吸法,大多数鬼杀队成员连剑变色的能力都没有。 就像……她曾经的曾祖父。 梨音用钥匙打开公寓门,室内漆黑一片让她愣了下。 才半个月,她已经习惯每天回家时有灯光在。 禅院甚尔会很乖的坐在客厅看电视,见她回来就像一只大型犬围着她转来转去。 有点粘人,但感觉不赖。 今天这是……有事回来晚了?还是睡了? 梨音按下门厅的灯,门口没有什尔的鞋子,看来他还没回来。 去厨房随便做了些吃的,下意识做的量带了甚尔的份。 将属于甚尔那份用密封饭盒装好,梨音心不在焉的坐在客厅吃饭。 自从禅院甚尔住进来后,他们两个感情在半个月内突飞猛进。 就像她说的,禅院甚尔的长的不赖。 安静的时候甚至有种秀气的感觉,属于她的菜。 年轻人的恋爱哪那么复杂,不都是互相看对眼,然后就在一起吗? 禅院甚尔看她顺眼,她看对方顺眼,双方一拍即合,凭空搞出来点波折才是没事闲的。 最初是因为陌生感她拒绝亲近,现在被那个粘人的家伙缠的,各种抱抱经常发生。当然,亲吻还是没有的。 因为梨音严重怀疑,两个人一亲绝对擦枪走火! 禅院甚尔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就是,进攻性很强的肉食性猛兽。让她感到欣慰的是,他尊重她划下来的线。 有时候会稍微踩一下,但绝不越过。 从这点来看,他人还不错。至少不是那种满脑子黄色废料,只有性-欲,丝毫不尊重女性的小混混。 他学习能力很强,前两天突然弄了把手枪回来把她吓一跳。 “你从哪里弄来的!” 炼狱梨音盯着茶几上被一点点组装起来的沙-漠-之-鹰。 禅院甚尔:“黑市买来的。” 七颗子弹被他一粒一粒装入弹匣,手枪在他手里就像个玩具。 梨音眼神复杂,这位之前还只穿和服的少爷现在居然连枪都会玩了。 “枪不要随便玩,小心走火。”梨音警告。 禅院甚尔:“威力确实不错,不过……问题不大。” 只见禅院甚尔突然开了一枪,然后,另外一只手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抓了一下。 一颗子弹出现在他掌心。 禅院甚尔喜滋滋的说:“你瞧,很简单吧。” 子弹射出的枪鸣没有任何遮掩,梨音看了看禅院甚尔掌心的子弹,又看了看一脸“快夸我!”的男人。 爆出一声怒吼:“禅院甚尔!!!” 他们这里可是公寓楼,周围都是住户啊,在这里连消音器都不用的开枪,还是声音那么大的枪,神经病啊! 梨音压着禅院甚尔向公寓保安和找上门的警察连连鞠躬道歉。 “不好意思,不是枪响,是电饭锅炸了。没错,不是枪响,真的不是,对不起,吓到大家了,私密马赛!” 等他们终于把上门的警察送走,梨音怒瞪旁边的禅院甚尔。 当时禅院甚尔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像个大型挂件贴在她后背,语气特别委屈:“我又没伤到人。” 梨音:“没伤到人也不行!枪声会引起恐慌的!还有,你不要这样抱着我!” 那天她不满的用手肘攻击身后的甚尔,两个人在客厅跌跌撞撞的打打闹闹。 具体过程她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她跨坐在禅院甚尔的身上,把人压在沙发上。 禅院甚尔墨绿色的眼睛专注的盯着上方的她,能空手抓子弹的大手,一只扶着她的腰,一只放在她后颈下方。 腰上的掌心烫的她那片肌肤都跟着发热,后颈下方的手略微用力,本来就低着头注视禅院甚尔的她,距离禅院甚尔更近了。 那天……他们差一点就接吻了。 梨音的脸有点热。 在即将亲上的一刻,她逃了。 好吧,她是有点胆小鬼,但是,总觉得亲上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前两天刚发生的事。 下次再这样……梨音估计她就没这定力了。 脸颊发热,故意把碗筷的声音弄的很大,她叮叮当当的跑到水池,把碗冲一冲后扔进洗碗机。 冰凉的水浇不灭她脸上的热意。 梨音靠在厨房橱柜的大理石台面,听着洗碗机运行的声音,明明过去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她也从来没觉得孤单,但现在,却凭空增加了几分寂寞的安静。 区别只是粘人的禅院甚尔不在。 “……” 客厅的时钟指针指向晚上十点。 不算晚,但是平时最晚八点也到家了的人现在还没回来……是悬赏任务很棘手吗? —— 孔时雨看着突然跑到他面前的禅院甚尔,点了一根烟,“我说禅院,你最近不是被养了吗?这个时间找我做什么?” 禅院甚尔仰躺在风俗店的座椅靠背,双腿搭在卡座前面的茶几上,姿势就像个混蛋。 “收留我段时间。” 孔时雨吐了口烟,“怎么了?被抛弃了?” “少胡说。” 禅院甚尔语气不善,“我最近可能有点麻烦。” “哦?” “我离开禅院了。” “哦呼!” “别发出那种声音,有点恶心。” 孔时雨弹了弹手里的烟,“你怕把麻烦带去鬼杀队小姐那里,却没想过我想不想惹麻烦啊。” 甚尔懒得听这种扯皮,“就说收不收留吧。” 孔时雨:“顶多一周。” 甚尔:“行!” 这个聊妥了后,孔时雨好奇,“你是惹了什么事?怎么突然间离开禅院了?” 禅院甚尔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他不太清楚,离开禅院后,总监部的人还会不会找他。如果总监部的目标是梨音他们的呼吸法,总不会因为他叛逃禅院就善罢甘休。 只要让总监部的人发现,他离开梨音了,就不会找梨音的麻烦了。 这里的逻辑听着有点奇怪,但现实确实如此。 咒术师义务条约约定,咒术师不许伤害非术师。有这一条卡着,总监部不管怎么说都是和政府合作的官方机构,他们就不敢明目张胆的找非术师组织要呼吸法。 非术师官方和咒术师总监部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就是因为大家都比较遵守规则。 普通人政府不干涉你们咒术师内政,哪怕诅咒师已经残害普通人造成不少人员伤亡,但只要还是你们咒术界的人,就你们咒术界自己管。 国家财政,东京都政府和京都政府每年拨款为各自地区的咒术高专维护,提供祓除咒灵奖金,目的都是希望咒术师可以保护他们安全。 鬼杀队出现其实打破了这种平衡。 不过,鬼杀队不归政府管。 不管这是当初产屋敷辉利哉和神社内阁谈的条件,还是为了钻空子,最终的结果是鬼杀队是独立非术师队伍。 一旦咒术师的手伸向鬼杀队,那么就相当于打破咒术师不得侵犯非术师的规则。 至于鬼杀队在神社牵线下杀咒灵,总监部一开始的配合也是为了给政府点颜色看看(加上对非术师的瞧不起),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专业人办专业事。 结果变成现在是总监部没想到的。 总之,总监部要想知道呼吸法的秘密,只能通过和鬼杀队走的很近的禅院甚尔。 禅院直毗人在总监部保守派的要求下,把甚尔从东京召了回去。 至于禅院甚尔打出禅院家,禅院直毗人表示, “我们禅院家这次丢了大脸,也损失惨重啊。” 一副老不尊模样的禅院直毗人对总监部如此说。 “我为什么没动手?他在我面前挺听话的,我后面就喝酒喝醉了,哪知道他会发疯。” “追杀令是不可能的啦,怎么也是我们禅院家的血脉,又没犯什么大错。下追杀令干什么?等他真正犯错再说。” “找他?他是零咒力的天与咒缚啊,炳都被打趴下了,总监部的诸位不知道吗?连扇都不是他对手,谁敢去找他。” “我?我是家主亲自追杀像什么话,而且我很忙的,眼看就夏天了,咒灵不打了吗?” 在禅院甚尔不知道的地方,暗流在涌动。 梨音手里拿着水杯,眼看着时钟走到了零点。 禅院甚尔还没有回来。 手机,她打了将近二十通电话,始终没有人接通。 第32章 下一通电话, 梨音打给了孔时雨。 就在她以为会同样打不通的时候,电话通了。 孔时雨声音特别自然随意:“你问禅院?上午我们任务结束后就分开了。他去哪啊……这我不太清楚。” 这样的回话让梨音沉默了两秒。 “你在说谎。” 孔时雨:“……” 不是,他的回答哪里出破绽了吗? 目光转向在他家沙发,大爷模样躺着的禅院甚尔,孔时雨做了个口型:没骗过去。 禅院甚尔嫌弃脸:你真没用。 孔时雨摊手,有能耐你自己把电话接了。 甚尔哑火, 他不敢接。 两个男人幼稚的来回比划,炼狱梨音说实话心里也不太是滋味。 这是她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遇见男朋友不接电话,不告而别。早上出门前还粘人的像个大金毛,晚上就不着家了,整的她满头问号,满脸懵逼。 在搞什么鬼啊,她不会是被渣了吧? 霓虹社会讲究读空气,意思是要理解顺应当下的气氛和情境,避免造成大家都尴尬的局面。 正常来说,梨音发现孔时雨说谎后应该顺应着说这样啊,然后挂掉电话,但梨音不想这样。 甭管对方是不是善意的谎言,是不是为了隐瞒真相不让她更难堪,她只想知道个确切的结果。 她不想内耗。 挂断电话,自己胡思乱想为什么说谎,一整晚都睡不着,这是自虐吧。 与其内耗自己, 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孔先生。如果你真不知道禅院甚尔下落, 那你绝对不是现在的反应。手里接了不少悬赏任务,完成任务的人却失联, 你会不急?” 孔时雨没着急就是最大的破绽和谎言。 孔时雨摸了摸鼻子,好吧,是他小瞧了这位大小姐,还以为会很好骗。 “把电话给甚尔。”梨音平静的说。 孔时雨听话的把电话递向禅院甚尔。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没必要替禅院做这个中间人了。 禅院甚尔接过电话,好几秒都没说话。 梨音等了一会儿,由于手机一直都没有声音传过来,她不确定的叫了一声,“甚尔?” 甚尔听到的梨音的声音,什么要不要暂时先保持一下距离的想法全部崩盘。 他“嗯”的应了一声。 应声的同时又很忐忑。梨音音要是生气了怎么办?害怕,心虚。 他从不知道怎么找理由说自己不回去,从在想是不是他不回去,总监部就不会找梨音音麻烦,从他没想清楚导致错过第一通电话,后面上厕所又错过第二通,就——破罐子破摔了。 他不敢接。 明明梨音音小小只的,轻易就能被他的怀抱包裹住,但他就是怕她生气。 然而下一秒,禅院甚尔的眼睛微微睁大。 因为他听见,梨音音问他,“是受伤了吗?” 炼狱梨音虽然很生气禅院甚尔不接她电话,但终归还是担心占了上峰。 她怕禅院甚尔是因为受伤不想让她知道才不回来。 这一瞬间禅院甚尔的内心酸酸胀胀几近落泪。 他想起了幼年时的自己。 被扔进禅院家的咒灵室,手里没有咒具,祓除不了咒灵,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打飞咒灵,不让它们吃了自己。 哪怕是天与咒缚的体力也架不住一直消耗。 他不记得自己撑了多久,嘴角,身上,伤口越来越多。 也是在这一刻,幼年的禅院甚尔意识到,他果然是废物。 他无法祓除咒灵。 哪怕他体术比同龄人再强,肉-体比同龄人再强,他也无法祓除咒灵,也打不过大人。 铺天盖地的咒灵,2级之下应有尽有。 他一个都杀不死。 等他体力耗尽,死的就是他。 他果然是废物。 大家说的没错。 但这样死去他真的甘心吗?甘心吗?甘心吗? 他不甘心! 他从咒灵室的楼梯浑身血的爬上去,走在禅院宅的院子里,留下一行行血脚印。 仆人们抱怨他增加了他们打扫的工作量。 差不多同龄的孩子捂着嘴偷偷取笑他的狼狈。 大人们对他的悲惨视而不见。 无人在意他是否疼痛。 “是受伤了吗?” 一道轻柔的声音跨越时间,跨越空间,降临在浑身是血,蜷缩在房间内硬抗的幼年禅院甚尔身上。 电话的另一边一片寂静。 梨音心里咯噔一声,不会被她猜中了吧? 她声音变得急切:“受伤怎么不回来呢?严不严重?你现在怎么样?在哪,我带你去医院!” 禅院甚尔摸着酸酸胀胀的心脏。 幼年的自己在这一瞬间得到了救赎。 他仿佛看见梨音音漂亮的脸上满是心疼和焦急。 原来,那时候的他,其实只想要一句关心。 原来,有人会在意他有没有受伤,严不严重,会不会疼。 他特别想应一声,不严重,没事,等他养好就可以了。 但事实上,他没有受伤啊。 禅院甚尔低声:“我没有受伤。” 梨音:“真的?” “嗯。” “那……”梨音想了想,没问为什么不回来,她换了种问法,“什么时候回来?” 既然禅院甚尔已经不回来了,那就是有不回来的理由。 他不想说的话,她尊重。 不过嘛,账等他回来,她肯定和他好好算算,哼哼。 禅院甚尔想了想:“得看情况。” “还会回来吗?” 禅院甚尔斩钉截铁:“会!” 梨音:“这样啊……很麻烦吗?” “嗯。” “不用我帮忙吗?可别小看我啊。” 甚尔嘴角含笑:“没有小看。因为是咒术界的事,我想自己解决。” 既然都这么说了,梨音脸上的表情舒展,“解决不了的话,记得叫我啊。” 只要不是受伤就好。 一个每天都早早回家的人,突然不回家,她真的很难不往是不是出事了的方向想。 没受伤她就放心了。 两人又聊了两句,互相道了晚安。 梨音安心的回房间睡觉,禅院甚尔盯着挂断的手机,笑的傻气。 孔时雨有点受不了,他叼着烟抢走自己的手机,“心情好了就赶紧睡觉,明天还得工作。” 禅院甚尔:“你好烦啊。别说的我好像不干活一样。你才应该赶紧想办法把游云给我买来!” 这样他找总监部麻烦也算有趁手的武器了。 孔时雨:“知道了!” —— 昨天会议上,产屋敷夏树认为暗中的人能用黑鸟观察他们,应该是和他们抓捕诅咒师有关。 “他们很可能提前知道了诅咒师的藏身地,等你们去就正好观察你们。” 梨音觉得暗中的人真是闲的:“有功夫盯着我们,不如早点把祸害普通人的诅咒师赶紧抓捕归案。” 产屋敷夏树:“接下来我会派信鸦跟着你们。” 信鸦,过去鬼杀队用来传信的信使,是产屋敷一族专门训练的鸟类。大多数是乌鸦,少数也有像麻雀之类的小鸟。 现代社会,手机比信鸦方便多了,所以这次鬼杀队重启,也就没分配信鸦。 现在,敌人暗中有黑鸟监视,鬼杀队自然就派信鸦进行反监视。 梨音、不死川实弘和宇髓天满三人点头,他们会配合。 产屋敷夏树提前拜访了愈史郎先生,从对方手里借到了“眼”。 那是愈史郎先生的血鬼术,将符咒贴在信鸦的身上,他的额头上也贴上符咒,就可以关联共享信鸦的视线。 这是曾经和鬼王鬼舞辻无惨无限城大决战时,年仅八岁的曾曾祖父可以统筹指引鬼杀队全局的关键。 “隐部又找到个诅咒师的藏身之地。” 今天一大早,产屋敷夏树说。 梨音:“真够急切的啊。” 她指的是幕后之人。 昨天她刚杀了个诅咒师,今天就给他们新的诅咒师位置,估计是为了继续观察他们的呼吸法。 产屋敷夏树:“很明显,对方泄露踪迹的诅咒师越来越强了。” 梨音笑了:“大概是因为我只用壹之型吧。不死川先生和宇髓先生也一样。他们大概想逼出我们的潜力。” 产屋敷夏树:“接下来,就看你了,梨音。” 炼狱梨音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这次对方故意泄露踪迹的诅咒师藏在了山村。 自从“术师杀手”开始接诅咒师悬赏,许多手里人命无数的诅咒师都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彻底藏起来。 因为自恃自己术式强大的诅咒师都变成了赏金。 梨音耳边带着蓝牙耳机,朝幕后之人故意泄露给“隐”的地点赶去。 蓝牙耳机另一端连着产屋敷夏树。 现代科技就是这点好,通讯方便,随时可以调整策略。 梨音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夏树聊天。 天空中,信鸦优雅的在高空中飞行。 愈史郎的血鬼术符咒可以随他心意从隐形变成实体,实体主要是为了方便别人能看见。现在信鸦身上的符咒当然不需要被看见,就是隐形的。 一直生活在山上专心绘画“珠世”的愈史郎难得下山了。 他此时正在和产屋敷夏树一起坐在车里,车窗都贴了遮光的膜。 “非常感谢愈史郎先生您的帮助。” 树荫遮住了阳光,愈史郎单手托腮,手臂搭在车窗框内侧,看着车窗外的密林:“我只是不希望珠世大人转世的时候还要被咒灵这种东西祸害。 ” 产屋敷夏树微笑着承诺:“我们一定会让珠世小姐生活在没有鬼,也没有咒灵的世界。” 愈史郎的血鬼术有范围。 这也是他下山的原因。 炼狱梨音很快就赶到了山林附近的村落。 这次之所以被“隐”发现是因为昨天半夜有人在网路上发了个求助推特,说他们村子最近出了奇怪的事。 网上讲鬼故事的很多,大多数人都把他讲的当做怪谈了。 因为内容惊悚猎奇,一夜之间这条推特就在网路广泛传播。 “隐”的后勤调查部立刻从怪谈中的描述发现这和某个诅咒师的术式有关。 而梨音现在就来到了发帖人所在的村落。 第33章 梨音进到村子第一个感觉是安静。 昨天晚上突然爆火的推讲了个大家耳熟能详的民俗怪谈——人面疮。 一开始人面疮这种现象出现的时候, 总监部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假想咒灵,类似就像裂口女,玛丽小姐电话之类怪谈咒灵化。 当他们派咒术师调查的时候发现, “人面疮”不是咒灵, 是术式。 一名术师的术式是能造成“人面疮”效果,进而进行谋财害命, 诈骗骗钱。 因其害了不少人,总监部将这名术师认定为诅咒师,并发布了悬赏令。 昨夜那条推特之所以能爆火, 除了幕后推手推波助澜,最主要原因是他拍了图片。 咒灵是拍不出来的,术式效果却可以,因为术式效果是直接作用在人体皮表的。 所以,负责网络消息收集的“隐”立刻就将图片和诅咒师对应上了。 梨音走在山村小路,天空中有乌鸦发出嘎嘎的叫声。 不是上次监视的黑鸟式神, 但也不是鬼杀队的信鸦。 野生的乌鸦吗? 霓虹乌鸦属于神鸟, 是天照大神的使者, 见到乌鸦其实属于很正常的事。 但梨音本能觉得不太舒服。 她走到一户人家, 打算打听打听“人面疮”的事, 但她发现, 房子里没有人。 一连找了好几个住户, 房子内都没有人。 “这不太正常。” 梨音对着蓝牙耳机说。 共享信鸦视线的产屋敷夏树也察觉到了。 “梨音,你小心,敌不过的话就撤退。我在这边接应你。” 梨音没有逞强的“嗯”了声。 就在此时,产屋敷夏树突然“咦”了声, “有一只乌鸦失去控制了。” 本该负责监控的一只乌鸦偏离了它原来应该在的位置。 因为愈史郎的血鬼术效果还在,产屋敷夏树还可以继续链接乌鸦共享视线,他眼睁睁看着随着那只乌鸦飞行,接连好几只信鸦都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产屋敷夏树立刻意识到,有人在操纵这些信鸦。 “梨音,暗中有人操纵信鸦!附近有术师在!” 梨音的耳机此时发出滋啦滋啦的干扰声,产屋敷夏树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她也听出来了。 头顶的天空数只乌鸦在徘徊。 很明显,这次负责监视的术师和上次操纵一打就化成黑烟的黑鸟式神是不同的人。 为什么换人? 是因为式神被打散后,对方就没办法继续监视了?换成乌鸦的话,只要她没把附近的乌鸦都杀掉,就会有漏网之鱼吗? 就在此时,滋啦滋啦的杂音骤然停止。 耳机里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梨音微微皱眉,掏出手机,信号显示域外。这是……电子设备失控? 不是说是诅咒师吗? 据她了解,只有上级咒灵才会形成扰乱电子信号的磁场。 这里有至少2级的咒灵,很可能是之上。 梨音火红的眸子闪亮起来,夏树大人太保守了。 他为了防止鬼杀队成员出现死亡,咒灵的消灭都是一点一点增加难度,两个月过去二级以上的咒灵任务根本就不接。 这次,她或许可以摸摸上级咒灵的水平了。 蓝牙耳机失去信号的时候,产屋敷夏树就意识到不对了。 他立刻打电话摇人,“鳞泷先生,出事了,请尽快过来!” 这次负责抓捕诅咒师的主要是炼狱梨音,宇髓天满和不死川实弘三人。平日里遇见相对等级高的(2级)也都是派这三个出场。 这就导致,暗中观察鬼杀队的力量只会将目光集中在这三人身上。 为了避免暗中的人察觉他们发现了埋伏,产屋敷夏树专门把宇髓天满和不死川实弘派去了别的地方。 表面上,来这边的只有炼狱梨音。 产屋敷夏树他自己和愈史郎跟在不远处,鳞泷千夜则要再后面一些。 现在是白天,愈史郎先生在树荫下躲着问题不大,但是绝对不能出现在外面。 产屋敷夏树身体素质一般,他更多是和产屋敷一族的先祖一样,靠直觉和脑子。 鳞泷千夜是曾经鬼杀队育士鳞泷佐近次的后代,家传水之呼吸,现在他的父亲和每天下将棋的爷爷重新做起了祖先的工作,为鬼杀队培育水之呼吸的剑士。 梨音家的炼狱道场其实也在做同样的事。 鳞泷千夜继承了先祖面目温柔的样貌,看着人畜无害,实际上剑术非常高明。 收到产屋敷夏树消息的鳞泷千夜立刻上山了。 炼狱梨音握着手里的长刀向村子后山靠近。 那里远远看着像座神社。 血腥味被风裹挟着吹向梨音。 梨音握着长刀的手一紧,呼吸法用到了极致。 身影快的几近无法用肉眼辨别,产屋敷夏树只能紧张的通过信鸦的视线跟随。 幸好,负责跟随梨音的信鸦虽然也被暗中的人控制了,但视线确实一直在跟着梨音。 越靠近神社血腥味越浓,神社供奉主建筑的大门大开。 一只不知道什么东西正在主建筑大厅木制地板上啃食一个人类。 那个人瞧见梨音过来,声音微弱:“这是……产土神!啊!” 梨音面容冰冷,发出惨叫的正是她这次的目标诅咒师。 很明显,这位诅咒师不敌“产土神”。 产土神,神社给的资料可是属于一级咒灵。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壹之型不知火是梨音用的最多也是最熟练的招式。 招式为以极快的速度直线从稍远地方冲向目标并攻击。 咒具长刀从后面切向“产土神”的脖颈,下一秒,正在吃人的产土神从地面站了起来。 砍向脖颈的动作,在产土神起身后,变成了竖切,在产土神身上留下长长的一道口子。 紫色的鲜血溅了一地,产土神发出刺耳的尖叫。 森林里,负责监视的银发女孩捂住耳朵,表情皱成一团。 “一级咒灵……” 该死,她就不该听从乐岩寺校长的命令来这里。但谁让她是高专的学生,只能听校长的。 “毕业后,我一定要当自由术师!” 银发女孩喃喃自语,她从身后掏出一柄巨型长柄斧,准备随时跑路。 车里的愈史郎和产屋敷夏树也听到了声音,并且通过乌鸦的视线,他们也见到了“产土神”。 产屋敷夏树脸色难看至极。 “居然是一级咒灵!” 炼狱梨音一击不成,立刻改换招式。 在咒灵巨大掌心扇过来的时候,炼狱梨音没有硬抗,她就像一只轻巧的燕子,借着咒灵身体跳跃。 “四之型,炎浪涛涛。” 一级咒灵和二级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可以用咒力攻击。 在咒灵释放咒力攻击的那一刻,梨音用了偏防御的炎浪涛涛。 咒力撞击刀刃,“2亿元”的长刀明显抗住了咒力的攻击。 梨音横持长刀,被咒力击飞。 她从神社主建筑室内,落地到广场,并向后滑行了一段。 下一秒,她就像一支离弦的剑再次冲向咒灵。 “五之型,炎虎。” 跳跃起来的梨音连同她手中的长刀就像一只跃起猛扑的老虎,长刀在呼吸法的力量加持下,从空中狠狠斩下。 “产土神”瞬间被切成了两半,掉落在地上,化成飞烟。 炼狱梨音面容冷肃,杀气腾腾。 她手腕轻转,长刀被她收回刀鞘,手掌从刀颚向上,一直到刀柄顶端。 这动作正如曾经的炎柱炼狱杏寿郎,正如炼狱家祖祖辈辈的炎柱们。 因为磁场被屏蔽的蓝牙耳机这时候重新工作。 耳机里传来产屋敷夏树激动的声音:“干得好!梨音!” 梨音表情淡淡的,她认真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会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感。 实际上,她一点都不高冷。 声音里有明显的欣喜:“一级,不难。咒力攻击虽然麻烦,但可以躲过。只要躲过,再给咒灵致命一击,就可以把咒灵干掉。” “躲不过的话,一把好的咒具看起来也抗的住。” 产屋敷夏树声音变得明显不赞同。 “这就是你刚刚尝试硬抗的原因?你就不怕你手中的咒具根本撑不住吗!” 梨音:“虽然上次破坏宿傩手指让这把长刀崩刃了一点,但这个产土神不是一级咒灵吗?一级总该抗的住吧,毕竟我这把咒具长刀可是号称特级咒具之下最强咒具。是凝结了曾经新撰组队长冲田总司不甘怨念之血和不计其数穷凶恶徒鲜血的佩刀。” 2个亿总不能买个垃圾吧。 “事实证明,一级的咒力确实抗的住。特级……我怀疑不行。” 产屋敷夏树:“一级和特级之间差距,据总监部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特级是完全不同的领域。暂时我还不希望你们遇见。” 梨音:“放心啦,夏树大人。您现在应该可以提高一下我们参与任务的等级了。” 产屋敷夏树:“这个再说。对了,千夜还没到你那里吧。千夜,你到哪里了?” 正在往山上赶的鳞泷千夜手拿咒具长刀,遥指在山林里突兀遇见的少女。 “你是咒术高专的学生?” 少女看起来十六七岁,银色的头发被绑成马尾辫。 少女的声音懒洋洋的:“啊呀呀,被堵住了啊。” 第34章 梨音根据产屋敷夏树的指挥,很快就赶到了鳞泷千夜和高专少女所在的位置。 那里距离村落已经很近了,所以也没花多少时间。 银发高专少女本来寻思要不要直接跑路,结果发现后面也有人, 并且还是刚刚轻松干掉一级咒灵的人后, 她选择投降。 “都是校长让我干的。” 卖老板卖的特别快。 梨音:“可以把我们的乌鸦放了吗?” 冥冥:“咦?是你们的吗?我还说这边这几个乌鸦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冥冥很快就解除了术式,几只信鸦恢复自由后立刻朝产屋敷夏树的方向飞走了。只留一只充当观察用的摄像头。 冥冥仰头看了天空中的乌鸦一会儿。 看来以后还是饲养专门的乌鸦比较好, 主要是她也没想到乌鸦居然也会有主。术式链接到别人的乌鸦上和暴露自己没有区别,为了安全,果然还是专门属于自己的比较放心。 银发高专少女如此配合,梨音反而不好冷着脸。 她邀请高专少女一起下山,他们的车可以捎带她一程。 “诶?你们不抓我吗?” 梨音:“你还是学生吧。我认识你身上的校服。你是京都校的。” 冥冥:“啊,确实是这样。” “监视这种事,居然也会派学生出来吗?” 冥冥:“校长的命令我也没办法。” 梨音:“我不是这个意思。” 梨音看向眼前身高高挑, 距今为止她见过的最像咒术师的女孩(五条长老她不觉得像咒术师,更像封建大族家长), 或者说, 最有咒术师强者气息的女孩, “我以为这种见不得光的工作不会让学生做。” 冥冥愣了下, 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弥漫在她心里。 良久, 她用轻快的声音说:“很不做人是吧。所以, 毕业后我一定要成为自由术师!” 很好, 听起来是个很有反叛精神的咒术师。 梨音很欣慰,只要不是和她口中的“校长”是一伙的,就比较好聊了。 “介意说下你的任务吗?” 冥冥非常爽快:“我的术式是黑鸟操术, 可以和乌鸦共享视野, 校长派我过来看看你们的力量。” “你事先知道村里有咒灵吗?” 冥冥:“校长没和我说。” 梨音不可思议:“他们就不怕你出事?” 银发马尾辫的女孩转过头:“姐姐,我是一级术师。” 哪怕是特级, 她也有一战之力。 梨音:“……” 好吧,她弟弟桃寿郎也和她说过。他在东京校学习两个月,感触最大的就是,咒术师天赋决定上限。 一个人如果天赋糟糕,咒力量还少的可怜,哪怕很努力,成就也有限。 (因为学校里都是同学,桃寿郎切磋训练的时候从来不用呼吸法。超级乐天派桃寿郎:我怎么能用呼吸法打同学!) 看来她感觉的没错,眼前的少女确实很强。 现在整个咒术界只有一名特级咒术师,特级之下,一级就是最强的了。 不过……“那你怎么没跑?” 冥冥特别理所当然:“你们是好人不是吗?” 好人又不会伤害她,她干嘛没事找事。 梨音一时无语。 这话正好被下车迎接他们的产屋敷夏树听见。这位面若好女的预备家主笑如春花,“我们还可以更好一点,例如亲自送小姐您回京都校。” 冥冥:“……” 产屋敷夏树:“既然贵校校长对我们很感兴趣,我们当然要面谈一下。” 冥冥对敷衍校长任务的心虚持续不到半秒,很快又理直气壮了。 她没动手确实理亏,但是对手那么多人呢。她还未成年,审时度势有错吗? 就算被敌人送回去又怎么了!有能耐他们自己上! 上层之间的博弈自有产屋敷夏树处理,梨音和鳞泷千夜一起回了东京。 至于愈史郎,他被产屋敷夏树送回了隐居的山上。 这位世间最后一位鬼对世间的所有事都不感兴趣,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等待和珠世大人再一次重逢。 到东京和鳞泷千夜告别后,梨音又给孔时雨打了个电话。 “他现在在你身边吗?” 孔时雨:“禅院去埼玉做悬赏任务去了。” 梨音:“那行。你在哪?我去找你。” 孔时雨:“……” 孔时雨有点牙疼。果然,除了一起赚钱和下地狱,他就不应该和禅院甚尔扯上任何关系。 赚钱之外的任何事对他来说都是麻烦。 特别是鬼杀队小姐这种聪明又难糊弄的,是麻烦中的麻烦。 “嗯?” 电话里传来淡淡的催促。 孔时雨说了个地址。 地址距离梨音现在的位置不算远,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到了。 孔时雨一身黑西装,正靠在巨蛋演唱会现场最后一排的栏杆向场内张望。 现场,Jr.事务所的男团正在舞台上卖力表演,台下,女粉丝们热情的挥舞手里的应援棒,整个巨蛋场馆非常火热。 梨音穿过粉丝人群,找到孔时雨时特别无语:“你居然追男团?” 孔时雨:“我是来找人的。” 梨音望了眼看台乌压压的一片脑袋,“这么多人,你怎么找?” 孔时雨:“看运气呗,运气好没准就撞上了。你找我是问甚尔的事吗?事先声明,我不知道。” “他没和你说为什么要暂住你那?” 孔时雨:“他只说他离开禅院家了。” 梨音愣了下。 “你说的离开是指?” 孔时雨:“叛逃,断绝关系。随便什么大概意思的词。” 梨音陷入了沉默。 她之前想把甚尔从禅院家给撬出来,邀请他加入鬼杀队都邀请了两次。 可惜甚尔内心有自己的顾虑,他都拒绝了。 再后面他和她一起生活了半个月,这其实已经相当于离开禅院家,但和叛逃还是不一样的。 怎么突然就叛逃了,还是在这个时间点。 难不成……事情还和她、或者说和鬼杀队有关? 梨音一时间,心情特别复杂。 耳边是粉丝们狂热的尖叫,她内心却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你——” 梨音刚想说,你转告甚尔,让他不用在意,让他回去。 但是话刚开了个头,她又觉得话这么传来传去,太费劲,还麻烦。 灯子曾说,她这样的性格太不浪漫了。少女的心事就要猜来猜去才有恋爱的感觉啊。 “你就是这么拿捏彼方的吗?”当时梨音调侃。 我妻灯子则害羞的捂着脸:“哎呀,梨音姐姐你在说什么呀。”好害羞! 梨音嘴角抽搐,喂喂,这还是天天揍善照的暴力姐姐吗? “你什么时候结束?结束后带我去见甚尔吧。”梨音对孔时雨说。 她推翻了自己昨天——等禅院甚尔自己想回来,现在不打扰他——的想法。 一切的想法都是在她不知道甚尔从禅院家叛逃的情况下,知道了这个,她等不下去了。 孔时雨:“……” 孔时雨苦笑:“炼狱小姐还真会给我出难题啊。” 不过想到昨夜和今天早上大爷一样的禅院甚尔,果然他不适合和男人住同一屋檐下。 “行。我带你去见他。” 孔时雨没有多考虑,就在禅院甚尔和炼狱梨音之间,选择卖了甚尔。 虽然孔时雨已经下了这个决定,但他没有立刻行动。 他老老实实在现场听了三个小时演唱会,然后找到个女生,聊了一会儿。 等孔时雨和那个女生告别,梨音有点好奇:“你这是在找谁?也是悬赏目标吗?” 她记得什尔不接杀非术师的任务。 孔时雨没有隐瞒:“我在找通灵婆婆。一名71岁的老婆婆,她是Jr.男团粉丝俱乐部会员,这次Jr.男团的巨蛋演唱会,她很可能出现。” 梨音瞳孔地震:“这位奶奶还真挺时髦。” 这个年纪还追星,真爱啊。 孔时雨:“她喜欢年轻的男孩子,还拐过不少。” 梨音:“……” 孔时雨:“自从禅院开始接对诅咒师的复仇悬赏,那位老婆婆就不见了。我猜她是躲起来了,但她既然追星追的都加入Jr的粉丝俱乐部了,万一她就侥幸的来了呢。但很可惜,我没在现场看到。刚找了和她关系不错的粉丝会成员,那位会员说,老奶奶确实早早抢了票,但今天没来。” 那位粉丝对于自家偶像有奶奶辈的狂热粉,相当自豪。她们的哥哥火到老奶奶都无法拒绝啊,多好的掐架素材。 所以,孔时雨找她问的时候,她还有点担心奶奶是不是年纪太大,会不会是去世了才没有来。 孔时雨对此:“……” 通灵婆婆是术师,身体硬实着呢,再活个一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梨音:“他游云还差多少钱?” 孔时雨意外看了梨音一眼,“禅院这个也和你说了啊。已经够了。这周末我会和卖家交易。” 梨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刚刚想要是差的多,她可以帮忙补上这部分。 甚尔从禅院家叛逃,相当于斩断了自己的根。 她想给他一些安全感。 她挺喜欢甚尔的,虽然这人性格有点糟糕。 任性自我,还特别喜欢和她吵架。 是的,吵架,甚尔不是那种会哄人的类型。他特别固执,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并且谁也休想说服他。 他不赞同梨音的地方不会敷衍的哄人,而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这种态度挺气人的,通常都是活该没女朋友的类型。但是禅院甚尔有一点很妙,那就是,一旦他发现她生气了,他就会扑过来,长手长脚的抱住她撒娇。 但是不改。 就让梨音又气又乐。 都说女孩子们有时会被坏小子吸引,她现在好像就是。 甚尔自卑又自我,性格缺陷明显。似乎除了长相符合她审美,身体很强大,拥有野兽般的直觉外也没别的优点。 但是……她还是要把他带回去。 第35章 “你确定你还要在那里看着吗?” 禅院甚尔将捅进诅咒师胸口的咒具刀拔出,他身后不远处,一名穿着禅院家纹服饰的,蒙着面的人从路灯上跳了下来。 “甚尔, 长老有令, 只要你能探听到我们需要的消息,你的过错, 既往不咎。” 禅院甚尔掏了掏耳朵,“是不是上次我的态度太好了?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们吧!” 话音还未落,禅院甚尔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一记重击击中来人,直接把人打到了十米开外,撞到墙上。 墙壁瞬间破碎。 这就像个信号,数名身穿禅院家纹的术师齐齐进攻。 禅院甚尔仰头笑的狂气又恶劣, 不过数秒,所有人都躺在了地上。 “告诉家里的老不死们,看在家主的份上,我没有杀你们,但如果你们再来找我的麻烦,下次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的离开, 没走几步, 一个人叫住了他。 “甚尔。” 前方, 一个长的和他一点都不像,看起来狂野的像个大猩猩狮子头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甚尔难得走神的想,如果他长成这个样子, 梨音肯定理都不会理他吧。 梨音喜欢秀气毛发不那么旺盛的男人。 “是你啊。” 禅院甚尔自从父亲死后就没叫过什一大哥, 他们两兄弟,甚一像父亲, 他像母亲。 甚尔难得有心情的劝了句:“我说,你要是不修理修理你的头发和胡子,没有女人会喜欢你的。” 禅院甚一面无表情:“甚尔,跟我回家认罪。” 禅院甚尔厌烦的抓了抓脖子。 他从禅院家打出来那天,甚一还在东京,刚刚来围攻他的也都是那几天在外面出任务,当天不在家的成员。 今天他都教训一遍,想必以后再想找他麻烦也得掂量掂量。 “说实话,我有点想不明白,家里不是向来只重视术式和咒力是否强大的吗?这么关心人家非术师做什么?” 禅院要是真在意非术师强大,还至于这么多年一直把他当垃圾吗? 禅院甚一:“这是总监部的命令。” 言下之意,要不是因为你禅院甚尔和鬼杀队的非术师走的太近,禅院也不想掺合这事。 禅院甚尔:“……” 不算意外,离开禅院家那天,直毗人叔父的话含了这层意思。 身为家主,他不想掺合这事,但是家里保守派长老和总监部沆瀣一气,他也没办法。 所以,他暂时离开梨音是对的。等他把来找麻烦的人都打服,就可以回去找梨音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废话。” 禅院甚尔动手了。 —— 孔时雨让炼狱梨音在广场上等一下,他又去卖各种男团周边的地方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通灵婆婆。 无奈,他划掉了通灵婆婆的名字。 自打“术师杀手”的名号闯出来,身负悬赏金的诅咒师人人自危全躲起来,现在是越来越难找了。 孔时雨琢磨,他和禅院可以接点别的活,例如从总监部赚点祓除咒灵的零花。 但这种事不太需要中介,所以,还是联络被诅咒烦恼的普通人富豪们比较容易赚钱。 孔时雨算盘打的叮当。 等他忙完手里的事,去广场找炼狱梨音却发现人不见了。 也不是不见了,就是……他目光四处寻找,在不远处见到了炼狱小姐独特的发色。 金色的头发,火红的发梢,炼狱梨音正在和几个女孩说话。 梨音本来无聊的等在广场原地,但几名刚从演唱会场离开的女孩吸引了她的注意。 “绝对是闹鬼啊,我有点怕。” “要不然你就先不回家?” “对呀对呀,你可以去你男朋友达也那里~~” “我才不要啊,我已经想和他分手了。” “怎么啦?” 一群青春靓丽的女孩七嘴八舌的路过,梨音一直佩戴咒具眼镜,正好看到说“家里闹鬼”的女生身边缠绕着黑黢黢不成形的影子。 是咒灵,等级很低。 掏出折扇咒具,在空中一敲,黑黢黢的影子瞬间消失无踪。 梨音本以为这不过是又一桩随手就解决的咒灵作祟事件,却在咒灵消散后,发现了咒力的残秽。 正常情况,咒灵消失后,咒灵所带的诅咒气息会化为飞灰,只有术师留下的咒力痕迹才会形成残秽。 很明显,家里“闹鬼”的女孩最近碰到了术师,她遭遇的“闹鬼”事件也很可能是术师造成的。 既然看见了,梨音就没办法视而不见。 特别是在她听到几个女孩很有义气的相约一起去“鬼屋”的时候。 “各位,听你们说,这位小姐的家里闹鬼?” 梨音非常不见外的强硬插入了几个女孩的说话。 几名女孩面面相觑,齐齐看向了说家里闹鬼的理奈。 理奈:“这……” 这让她怎么说啊,还有这是谁啊?长的怪好看的。 突然插入别人的聊天确实不太礼貌和容易尴尬。不过事有轻重缓急,梨音本身和她们就是陌生人,这样效率最快。 梨音:“你没觉得右肩膀变轻松了很多吗?” 理奈:“!!!” 理奈动了动这两天一直觉又重又不舒服的右肩膀,果然那些沉重的感觉都没有了! 看着目光顿时亮了的女孩,梨音高深莫测的说:“你的麻烦,我或许可以帮你解决下。” 孔时雨这时候恰好走过来,“炼狱小姐,你不等禅院了吗?” 梨音:“……” 工作和男朋友,原来她也需要面对这种两难的选择了吗? 好吧,对梨音来说,并不是两难,“事情解决也来得及吧。太晚的话,我直接去你家找他不就可以了?” 孔时雨:“也行。” 梨音注意到女孩在孔时雨过来后,有明显的抗拒,她安抚:“放心,只有我去,他不过去。” 和孔时雨约好稍后再见面,梨音就和女孩离开了。 女孩说,她名叫早春理奈。不是东京人,目前在大学附近租房子住。 有个男朋友叫石田达也。 达也是她一次坐电车偶然认识的,两个人也算聊的来。不过最近她有点厌烦了,想分手,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租屋就开始变得很奇怪。 “我搬了几次家,都不行,暗中的东西像盯住我了一直在跟着我。达也这时候也让我搬去他那里,但是我想分手了啊。” 梨音若有所思:“你……和你的男朋友说过想分手的想法吗?” 早春理奈:“还没有,不过他应该有感觉的吧。约会变少,我的态度也冷淡下来了。他该懂的吧。” 早春理奈的出租屋同样充满了咒力残秽,里面没有会吸引咒灵的咒物,目前看来,暗中的咒术师并不想要了早春理奈的命。 梨音:“这样,你给你的男朋友打电话,就说让他过来帮你搬东西。” 早春理奈满脸不愿:“我想和他分手啊。” 梨音:“不是真叫他搬,如果最近让你身边闹鬼的人不是他的话,你可以直接反悔,反正你想甩了他不是吗?” 早春理奈突然变得激动:“所以炼狱小姐您也认为是石田达也的问题吧!我就说,他这个人太阴暗了!” 梨音:“……我也没说一定是他,先叫过来了吧。” 早春理奈是个很时尚很漂亮的艺术学校绘画专业的女生。 她打电话给石田达也后,石田达也说他马上就到。 从石田达也出现的一刻,梨音就知道了,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男人。 石田达也外表看起来像个内向的宅男,他的刘海留的很长,眼睛基本上完全遮住,也不怪早春理奈会认为他很阴暗。 在石田达也走过来时,梨音问:“是你诅咒了早春小姐吧。” 石田达也一直半低着的头猛地抬起,视线从刘海的缝隙看向炼狱梨音。 “你……不是术师,你是谁?” 梨音:“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影响到人家女孩子的生活了。” 石田达也反驳:“不,理奈是爱我的!” 早春理奈听到这里忍不住了,尤其是见石田达也一副默认了“是你诅咒了早春小姐吧”这句话的模样,她简直气炸。 “我不爱你了,我们分手!” 石田达也明显被这句话伤到了,他仿佛承受不住般后退了一步,脸上表情震惊,情绪也变得十分不稳定。 “为什么?我们一直都很好。” “我就是不喜欢你了。你太无聊了。” “你之前不是说过,就喜欢我的羞涩和安静吗!你还说,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外向的。我这样也很好。你明明这样说过的!” “但我现在不喜欢了啊。” 石田达也被刺激的不行,咒力化成式神黑影向早春理奈攻去,“你才不是我的理奈,你把我的理奈还给我!” 梨音上前一步,拔出长刀挡住了攻击。 理奈哪怕什么也看不见,也明白石田达也动手了。她吓的后退,脚步被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石田达也疯狂的大吼:“阻碍我和理奈的都去死啊!!!” 不是吧,这么疯的吗? 梨音无语的用咒具长刀迎上咒力攻击,同时上前用刀鞘用力一击,名叫石田达也的男生就晕过去了。 打电话给“隐”的人,让他们把人给拉走。 梨音走到吓的坐到地上的早春理奈面前伸手,把人拉了起来。 “放心,以后他不会打扰到你了。” 早春理奈这时候却忍不住问:“他会怎么样?” 梨音微微挑眉:“我以为你不会关心他了。” 理奈看着晕倒的石田达也神色复杂:“毕竟曾经喜欢过的吧。” “那为什么不喜欢了呢?” “为什么?” 早春理奈:“因为不快乐啊。” “嗯?” “我一开始真的挺喜欢他的羞涩和安静的。我很不喜欢那种大男子主义的男生,他们只会夸夸其谈,吹牛和喝酒。达也没有那些毛病,就是人不爱说话,阴沉了些。我以为我们会一直一起但是……” 早春理奈叹气:“但是,有时候我也需要像一起去看演唱会,去看花火大会,去聚会蹦迪那样快乐的生活啊。他太闷了。” 隐的人把石田达也带了回去,梨音也和早春理奈道了别。 很小的一件插曲,梨音事情解决了,心里却莫名有点闷闷的。 早春理奈没错,她一开始确实喜欢,只不过她的喜欢很短暂,后面也确实不喜欢了。 石田达也因为有咒力,有能力做到糟糕的事,才发生了诅咒事件。从他的角度,好好的女朋友变心了,他接受不了。 当然,接受不了动手就不对,已经相当于家暴了。 可是……喜欢真的那么容易就变不喜欢的吗? 早春理奈那句“但我现在不喜欢了啊”一直萦绕在梨音的心头。 她和甚尔,会一直喜欢吗?会不会有一天,也突然就不喜欢了呢? 这种念头在梨音的心中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抛下。 她向来不是杞人忧天的性格,恋爱要是才开始就瞻前顾后,已经开始想分手了,那谈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这么一想,梨音又打电话给孔时雨了。 问他甚尔回来没。 孔时雨:“……” 禅院甚尔正在打电话,“我说,这种事你找我有什么用啊。你找你男人去啊!好吧……你别哭啊,我帮你想办法。” 挂断电话,禅院甚尔回头对孔时雨说:“有事等我回来再说,我先出去一趟。” 孔时雨心情复杂的拿着电话,眼睁睁看着甚尔离开。 “你去哪?” 和门关闭声一起传来的是什尔的声音,“橘老板的店里。” 孔时雨:“…………” 第36章 “他出去了?橘老板的店是哪?” 梨音问。 这到底让他怎么说呢,孔时雨汗都冒出来了。 “就……就……” 梨音:“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就……歌舞伎町上次你们见面的店。” 梨音:“……” 梨音挂断电话的时候非常冷静。 她今天忙了一天,白天故意去踩觊觎他们鬼杀队呼吸法幕后之人的陷阱,回来又为了等孔时雨看了三小时演唱会,结束后顺便去抓了个发疯的术师,现在,她要去花街抓她的男朋友。 嗯, 她精神很稳定。 去特么的稳定,稳定个鬼啊! 在梨音的视角,就是男朋友突然叛逃了家族, 然后没像没了家的孩子投奔她,反而在外面野了。 果然是欠教训吧。 梨音开车赶到歌舞伎町的时候,车窗外不远处正好看见禅院甚尔和个女人在说话。 是上次店里看起来和甚尔很熟的女人。 早苗现在狼狈极了。 她的右手轻抚腹部,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禅院甚尔烦躁的用手抓着头发, “喂,孩子又不是我的,你找我做什么,你找孩子的父亲去啊!” 早苗:“他……不会要她的。” 禅院甚尔:“那就打掉。” “但我想生下来……” “既然如此,你找我做什么?” “我只认识你一个还算好人的人。” “哈?” 早苗:“我会辞掉公关的工作, 让她不至于出生后以我为耻。所以……能不能……借我一些钱?” 刚刚五亿多全部都给孔时雨买游云的穷光蛋甚尔:“……” “说实话, 你要是没有喜欢的女孩, 我想过要不要找你结婚。” 甚尔:“喂!” “虽然你看着挺凶挺暴躁,但长相帅气,能赚钱还有同情心。” 甚尔一脸见鬼的表情,他有哪门子的同情心啊。 早苗笑了, “你忘啦,我被灌酒那天,你因为同情我给我点了香槟塔。” “你是个好人。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是……你以前生活的环境很封闭吧。你对歌舞伎町,对很多事物都不了解,你第一次来的时候还穿着和服。” “黑-道少爷吗?” 甚尔反驳:“不是什么少爷,我现在已经彻底和那个垃圾堆没关系了,你别以为嫁给我就能有钱。” 还在禅院家时的甚尔因为没花钱的地方不知道金钱的重要性,现在为了攒钱买游云他是发现钱难赚了。 诅咒师不是人头怪,不能定点刷新。杀了一个就彻底没了。 他又看中了个能无限延伸的锁链,名叫万里锁。 那玩意是特级咒具,比游云还贵。 早苗:“这样啊,如果我不介意吃苦呢?” 甚尔:“喂!” 甚尔挠了挠头:“钱我会想办法。现在我是真没有。你给我点时间。” 瞥了眼早苗彷徨又无助的脸,甚尔补充了一句:“不是借口。我刚刚拿我全部的钱买了个特别贵的玩意。” 早苗一脸感激:“我信你。” 甚尔浑身都挺不自在,并且感觉怪怪的。 他想起了梨音,并且十分心虚。 好像做了什么不能让梨音知道的坏事。 他刚这么想,直觉就让他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眼熟的车。 完蛋了。 是梨音的车。 禅院甚尔在这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他特别希望现在有个地缝让他钻进去,躲起来。 禅院甚尔定住了,早苗察觉到异样也往禅院甚尔视线的方向看去。 既然两个人都看过来了,梨音有种不下车应对,开车离开就输了的奇怪感觉。 所以,她下车了。 这算什么,梨音心情非常不美妙。她其实最该做的是直接开车就走吧。但是……她不喜欢事情不清不楚的。 “甚尔。” 梨音声音平静,“怎么回事?” 早苗记得眼前的女生,大家年纪其实都不大,这一瞬间她莫名起了冲动。 她抓住禅院甚尔的手臂对梨音说:“我有了他的孩子。” 梨音瞳孔地震。 禅院甚尔跳脚:“你在胡说什么!” 他慌张的看向梨音:“你别听她乱说。” 早苗:“我们会结婚。他还答应给我钱。” 早苗停顿了一下,“你刚刚确实答应给我钱了,不是吗?” 甚尔皱眉,脸色变冷了:“如果你坚持胡说的话,我想我没必要帮助你了。” 早苗咬了咬唇,松开了拉住禅院甚尔的手臂。 “抱歉,我冲动了。” 早苗突然捂住脸,抽泣:“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可能是身体激素的问题,可能是……我也不知道。对不起!” 梨音:“……” 梨音叹了一口气,她真情实感的感受到了眼前女人的崩溃和悲伤。 “你别哭呀。要聊聊吗?甚尔现在暂时没钱给你,如果你急需钱的话,我可以借你。” 据她所知,甚尔的钱都买游云去了,哪有多余的钱借给眼前的人。 早苗的眼泪彻底止不住了。 她早前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去店里的时候就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或许有机会和禅院甚尔是一个世界的,可惜她晚了一步。 有人拉着他,让他没有在黑暗的世界里继续沉沦。 这个女孩越温柔,她反而越羞愧。 “对不起。” 梨音:“没事。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呀。谁都有困难的时候……甚尔,你去车那边等我们吧。” 甚尔迟疑的看向早苗。 他有点担心早苗乱说话。 梨音给甚尔使眼色,让他快点离开。 甚尔耸肩,走到梨音的车旁,靠在车身。 棉质的长衣长裤,双手插兜,像个浪子,一直注视着梨音。 他看到梨音掏出纸巾,用温柔的表情安抚情绪失控的早苗。 “抱歉。我刚刚就是……脑子有点短路。” 早苗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我就是……” 早苗都不知道怎么描述刚刚一瞬间的冲动。 “也许我……在嫉妒。” 她用纸巾擦了擦眼泪,从口袋掏出了烟盒,问:“介意吗?” 梨音:“不介意,但你说的有孩子是真的吧?” 早苗抽出一根烟,点上:“不差这一根。要是因为抽烟就没了,那是她的命。” “她?确定是女孩了么?” “嗯。” “这样啊,那恭喜。” 早苗:“有什么好恭喜的,因为她是女孩,我要想养她,就不能再做公关的工作。我不能让我以后的孩子也干这一行。” “介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梨音:“请。” 早苗本来有满肚子的倾诉欲,当公关的时候为了卖惨也不知道讲过多少次自己的故事,但看着眼前女孩没有任何瞧不起,眼神清澈,她反而一句都讲不出来。 她不想变得的更狼狈,哪怕这个女孩可能会因为她悲惨的过去给她更多的钱。 “算了,也没什么好讲的。就是童年不幸,成年不幸,沦落风俗行业,然后遇人不淑,被骗光了钱。我和禅院君他……算朋友吧。” “我第一次见他以为他是个黑-道混混,后来听店里的说,之前他来是穿着和服……我就想没准是黑-道少爷什么的。”早苗低笑了一声, “现在除了大家族,还有那些遵守老传统的黑-道,哪还有把和服当常服穿的。小姐,您这样好人家的姑娘,最好还是别和他走的太近。会不幸的。” 梨音微微歪头:“既然这样,你求助的时候也选择的是他,不是吗?” 早苗吸了口烟:“因为对我们来说,他算好人。” 烟气缓缓扩散,迷蒙了早苗浓妆下其实还很年轻的脸。歌舞伎町这条街,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肉-体。 早苗笑了下,“很矛盾的说法吧。但就是这样啊,坏小子混帮会,讲兄弟义气,他们收保护费,犯罪,好女孩要是被吸引了通常的结局是流落到这条街上,而对于我们本来就生活在这条街的人来说,他们人挺不错的。” 梨音:“你……叫什么?” 早苗愣了下,“你也可以叫我早苗。” 梨音点了点头。 虽然早苗说她和甚尔算朋友,但她发现,早苗好像并不知道甚尔是干什么的,只把他当成混黑-道的。 “你需要多少钱?”梨音问。 早苗:“……您看着给吧。” 梨音想了想:“东京的生活成本比较高,你之后身体也不方便,只能做一些比较轻便的工作,有没有想过离开东京?” 早苗:“我应该会回埼玉的老家吧。” 梨音:“我可以借给你500万円,这些钱应该足够支撑你到生产结束,给宝宝接种疫苗,买点奶粉什么的。不要你利息。” 早苗:“!!!” 这个钱远远超过她预期了。 其实她做女公关收入不低,但花销也大,加上前不久被骗光了所有的钱,她要不是因为这个,也不至于想办法求助。 “谢谢您,小姐,真是太感谢您了!” 早苗激动的鞠了好几个躬。 梨音:“卡号给我,我转给你。” 梨音转钱转的非常利索。她甚至都没动用炼狱家平时给的零花钱,这两个月祓除咒灵从总监部领到的钱就够了。 早苗看着新鲜到账的卡上余额,说:“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会尽快还给您!” 梨音:“不着急,既然想好好养孩子,就好好养吧。有想过起什么名字吗?” 早苗:“……津美纪。我应该会给她取名津美纪。” 梨音点头:“是个好名字。祝她和早苗小姐你都顺利。” 梨音再次点头,算是告别。 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早苗握着手机,突然叫了一声:“小姐。” 梨音回头:“?” 早苗抿了抿唇:“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求助禅院先生吗?” 梨音:“……你说觉得他是个好人?” 早苗摇头:“因为他对任何女人都很心软。” 梨音:“……” 不是,这话说的怎么好像个海王,或者中央空调。 早苗表情非常认真:“他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仿佛深渊一般,他会抓住任何救命的东西下坠,小姐,他会抓住你坠下去的。” 梨音眨了眨眼:“我以为你多少有点喜欢他。” 不然也不会见到她的时候,说他们会结婚,说嫉妒。 早苗摇头:“不!你就当我那一瞬间脑子有病吧。我当时……当时……我当时不是在嫉妒你们的关系,我是在嫉妒他,嫉妒你。” “对,我在嫉妒你们。” 早苗剖析着自己那一瞬间的冲动,“禅院君身上有浓重的坠落气息,他凭什么爬出去。他真的能爬出去走向光明吗?我们都是一样的,都和干净的世界无缘,我们难道不应该一起在烂泥地里一起发烂吗?” 所以,当她看见眼前这位和他们世界完全不同的小姐,她本能的想把禅院甚尔给拉回去。 一起在这个糟糕的世界堕落下去吧。 外面光鲜的世界根本就不适合禅院那个家伙。 早苗苦笑:“很糟糕的想法对吧。我当时那一瞬间,确实就是这种冲动。小姐,可能在您的眼里,他身上坏小子气息很吸引人,但实际上,那就是个黑洞。你没办法把他拉去正常世界的。” “这是很难说清楚的一种感觉。也许是只有我们这种生活在泥潭中的家伙才能嗅出同类的气息。” “我们是同类,所以我知道。” 早苗轻轻的说。 她其实也是个糟糕的家伙,不然也不会来当女公关赚钱。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养大肚子里的孩子多久,未来的某一天,也许她会彻底的抛弃她。哪怕她现在为了她,连这么赚钱的公关工作都不干了。 因为她就是这样糟糕的家伙。 禅院甚尔那个男人也一样。 梨音确实不太懂,“早苗小姐,请不要妄自菲薄。至少在我眼里,你大概会成为一个好妈妈。至少……你现在为了她,不当女公关了不是吗?” “你不想她将来像你一样,你想成为个正常的上班族,让自己的孩子过正常的生活。很好很棒的想法。人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你过去是为了钱,现在是为了女儿,未来也许又会为了其他的做出其他的选择。至于禅院甚尔……” 梨音回头看了眼靠在她车边的男人。 歌舞伎町街道灯火通明,路上行人如织,人来人往间,松弛靠在车边的黑发男人,在梨音眼里突出的夺目。 他的身体能量太强大了。 任何一个细胳膊细腿的路人都无法与他争锋。 安静的禅院甚尔有种幽深的秀气。 可能大概就是早苗说的会把一切都吸进去的黑洞气质。 但是,梨音觉得,这不是绝对的。 远远对着一直盯着她所在方向的禅院甚尔笑了笑,梨音转回头:“谢谢早苗小姐的劝告。我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那绝对是一头恶犬。到底是他拉我下坠,还是我调教他,鹿死谁手,谁知道呢。总之,谢谢,撒由那拉。” 第37章 说实话,早苗对于梨音来说不是什么事。 她一开始瞳孔地震是因为早苗的话有点颠覆她对禅院甚尔的认知。 这个男人,总不至于这边和她说喜欢,另一边还和别人一起。如果真是这样的人渣,那么就可以分手了。 ^_^ 至于加不加入鬼杀队, 鬼杀队现在也还没缺人缺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现在的鬼杀队和过去不一样。 过去是杀鬼王,有确切的目标,加上当时社会生产力低下,平民百姓吃不饱饭,加入鬼杀队卖命至少能吃饱。至于死不死,对于很多普通队员来说,没有每天发愁生计,饿到皮包骨胃里空荡荡恐怖。 那时候也就不计较人品了。 当然,大多数育士在培养剑士的时候还是会筛选下, 鱼肉乡里的肯定不能要。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再多的难免有漏网之鱼。 鬼杀队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加入鬼一方的剑士。 现在的鬼杀队目标其实不清晰,因为咒灵这个东西就没办法彻底根除。 所以产屋敷夏树在鬼杀队重启上,就放慢了脚步。 这是个危险的活, 咒术师一方极高的死亡率就是证明。 在现在这个普通人只要努力打工就能养活自己的时代, 让人家拼命那也太过分了。 所以, 现在加入的剑士, 必然都是有些理想主义,并且有觉悟为了世界变好,不畏死亡的人。 如果禅院甚尔只是感情生活上不清不楚, 私德有亏, 但在消灭咒灵的觉悟上没有问题的话,梨音就算分手了也依旧不介意把他拉进鬼杀队。 毕竟, 强大的战力难得。 “……” 梨音忽然愣了下,因为她突然发现,哪怕她已经想过分手的未来,对于禅院甚尔的印象依旧只停留在这是个强大的好手。至于分手后成为同事的尴尬啊,不想见到这个人的少女心事基本上忽略不计。 她之前想到禅院甚尔的羞涩和甜蜜完全就像镜花水月。 到底是她太过冷静……还是根本就没那么喜欢? 慕强是基因本能,但爱情从来不是因为强大才在一起。 不然,她未来直接找据说会成为咒术界最强的五条家的白发小鬼恋爱不就好了。 “……” 糟糕,她的这份喜欢,有多少是因为禅院甚尔强大的身体能量迷惑? 梨音走回车边,她的目光平静又冷淡,对靠在车门上的禅院甚尔摆了摆手,“让一下。” 禅院甚尔一直盯着炼狱梨音,目光一错不错。 听到梨音的话,他没动。 墨绿色的眸子,像狼,像一只从来不服管教的野狗。 “你生气了。” 梨音敷衍:“没有,早苗的事情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今天我忙了一天,该回家休息了。” 禅院甚尔内心在这一刻变得焦躁。 其实不应该说这一刻,从他和早苗说话,发现梨音的时候起,他内心就开始变得不安。 他不懂自己在不安什么。 他直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但是,他又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所有的不安带来的情绪波动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化作焦躁,烦躁。 为不知道怎么改变现状烦躁。 他本能的盯着炼狱梨音不放,一动不动。如果一双眼睛要是能吃人,现在估计早就把眼前的人吞入腹中。 禅院甚尔太年轻了。 他过去生活环境又封闭,从禅院家出来,和炼狱梨音相识,满打满算连一个月都没到。 他做事完完全全凭本能,而不是常识或者社会经验道理。 同样,梨音年纪也不大。 她过去生活顺遂,家庭幸福,周围朋友都单纯的一眼能望到底,像禅院甚尔这样的人,她也是第一次接触。 复杂却又像野兽般靠直觉行动。 矛盾气质非常明显。 “我说,让开。” 梨音的声音有些冷。 过去不管是她大学里,还是小学初高中的同学,就没有人这么听不懂人话。 哪怕是鼓足勇气拦路告白的,都在梨音冷淡的“让让、借过”之下溃不成军。 禅院甚尔:“不让!” 很好,非常符合这家伙恶犬性格的回答。 梨音压下去的火气随着禅院甚尔的回答,蹭蹭上涨。 “行,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 梨音转身走到道边伸手打车。 歌舞伎町这边候车的计程车司机非常多。来这条街消费就没有不喝酒的,计程车司机的生意理所当然火爆。 眼瞧着一辆车在梨音的招手下停下,禅院甚尔急了,他上前一步拉住梨音的手臂,“你不能走!” 禅院甚尔直觉,真要让梨音走了,他们就完了。 在炼狱梨音冷漠的眼神下,他突然一个公主抱,把人抱进了怀里。 下一秒,他就像一阵风,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在道路上狂奔。 梨音:“???” 健硕的手臂托着她的腿弯,另一只手横过她的背部,紧紧抓着她的上臂。 她的脑袋在高速奔跑中紧贴禅院甚尔的肩膀。 她能清晰感受到那里肌肉紧绷又热腾腾的。 禅院甚尔的身体向来气血旺盛,一直都是像个小火炉。在他全身肌肉都在用力的情况下,更加如此。 不是,这是要去哪?要干嘛? 梨音还没等反应过来,抱着她狂奔的男人,就像一只灵巧的猴子,扛着她攀岩上了东京塔。 歌舞伎町到东京塔,地图直线距离只有2.3公里。 等梨音被禅院甚尔放下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比东京塔250米高的顶层观光层还要高的再上边。 高处的风吹乱了梨音的头发,她紧紧抓住塔体金属栏杆,生怕自己从300米高的地方摔下去。 掉下去就不只是粉身碎骨了。 “禅院甚尔,你有病啊!” 梨音忍不住朝旁边的男人怒吼。 见梨音生气的喊出来,禅院甚尔内心的焦躁感反而变轻了。 他非常无赖的抓了抓脖子,笑嘻嘻的:“这样你就没办法走啦。” 高空的风要远强于地面风,梨音拨了拨被吹乱的头发,到后面干脆就不拨了。 整个东京灯火通明的夜景在这个位置尽收眼底。 梨音本来旺盛的火气在这样开阔的夜景下,降低了不少。 她甚至反而怒极反乐了,禅院甚尔打什么主意她一清二楚。 这里当然困不住她,如果她执意下塔,禅院甚尔也不可能全力阻止,除非他不怕两个人在这上面打起来然后掉下去。 选这里更多是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没有任何人打扰干扰,他们可以在这里好好谈谈。 但梨音不想说话,她默默注视着东京都繁华的夜景。东京湾的巨型摩天轮不断旋转,在夜色中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 高架桥车水马龙,主干道上车灯路灯交汇如长龙。 万家灯火,繁华和平安定的让人心情愉悦。 梨音在夜风中不说话,禅院甚尔蹭到梨音的身边,和梨音一样,坐在平台边沿。 他晃动着两条腿,完全都不恐高。 他喜欢从高处看东京的夜景,这是他过去在京都禅院家不曾见过的风景。 现在,他把这风景共享给梨音音。 只希望梨音音别再生他的气。 “早苗……” 禅院甚尔迟疑了一下,总觉得现在提挺煞风景的,但是有些事是他的事,梨音没义务帮他擦屁股。 “梨音音,你给了她多少钱?” “干什么?” “等我赚到钱我还给你。” “不用,她自己会还给我。” 禅院甚尔摇头:“不,她和你没关系。” 梨音转过头,似笑非笑:“怎么,她和你有关系?” 禅院甚尔立刻想起早苗乱说的有他孩子的话,他义正言辞的捍卫自己的清白:“绝对没有!” “没关系她怎么找你?” 禅院甚尔:“可能她没别的能求助的人了吧。” 梨音挑了挑眉:“没想到你还是个好心人。” 好心人这个词用在禅院甚尔身上非常具有讽刺意味。 禅院甚尔被这个词恶心到了。 “这和好心没关系,就是……也算认识一场。我又不缺钱,她要用的话,我可以给她。” 别看禅院甚尔现在确实兜里比脸都干净。 但对他来说,他确实不缺钱。 没钱但不缺钱,很奇特的一种状态。 在禅院甚尔看来,没钱了就去做任务赚,很快就能赚一票大的。钱对他来说,其实来的很轻松。 他过去在禅院家就没养成正常的金钱概念,现在哪怕因为要买特级咒具一直都处在缺钱没钱的状态,他依然不觉得钱算什么。 就因为不觉得算什么,早苗找他要钱,他同样也不觉得算什么大事,所以就答应给了。 当然,他也不至于傻瓜到被当成提款机。 而对于正常观念下的梨音,甚尔这种思维,她就没办法共情。 在她看来,甚尔愿意给早苗钱,两个人肯定是有点感情在的。 “你喜欢她吗?” 梨音问。 禅院甚尔“哈?”了一声,语气充满了你在说什么鬼话的意味。 “我喜欢梨音你。” 他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心情。 梨音:“……” 梨音心情复杂,她现在莫名有种被渣男的甜言蜜语贴脸开大的奇怪感觉。 夜里的风呼啸着,梨音第一次觉得,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禅院甚尔。 第38章 她真的喜欢甚尔吗? 她不了解他,她喜欢他什么? 强大、秀气俊美的长相。还有……像早苗说的,坏小子危险的气质? “甚尔。” 梨音在夜风中叫了一声名字,她本来有很多想法,开口后却发现,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甚尔的“我喜欢梨音你”在她看来更像情场老手哄人的甜蜜谎话。 她是否真的把这个男人,把他们的关系想的太好了? “我给了她500万円。公立医院生孩子大约六七十万,私立要多一些。孩子生下来后新生儿体检,医疗费用,疫苗接种,婴儿用品等一系列下来差不多100万。生前产检看次数,算十万……加上待产期几个月的生活开销, 500万她省着点花够用了。” “你要是觉得不够,你自己补给她。” 禅院甚尔对这些不了解, 但是梨音既然说够了,那应该就够了。 所以他不怎么在意的说:“我又不是她孩子的爸,不够她自己想办法去!” 甚尔的语气非常不客气。 这份不客气是针对早苗的。 完全是一副,我已经仁至义尽,再多的不要找他的态度。 这就让梨音又搞不懂甚尔的想法了。不对, 她从一开始就没懂甚尔的想法。 甚至, 她现在的情绪都完全跑偏了。 她到底在气什么? 气早苗那个女人吗? 倒也没有, 真气她的话, 她就不会帮甚尔把钱出了。 她到底在气什么? 气甚尔不回电话。气他不回家,气他叛逃禅院那么大的事不和她说,在她认为什尔没准是为了她们鬼杀队叛逃禅院家的时候,满腔感动,满心满脑子都是要把他带回家,结果发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那个人是早苗, 是晚苗,是谁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以为什尔没有家了,他一定像个跑丢了的小狗,满身狼狈,见到她后会嘤嘤嘤的求抱抱,求安慰,实际上,他好像并不需要她。 他甚至在成为别人的支柱。 这让满心都想,他好可怜,我要带他回家的自己的像个小丑。 总之,梨音说实话有点破防了。 她好像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多情。 而且……禅院甚尔其实也没像她以为的那么喜欢她。 “三天后我有个任务金大概有2000万会到账。梨音,等任务金到了,我把今天你帮我出的钱还给你。” 禅院甚尔小心翼翼的看着面色冷淡,琉璃红的瞳孔中折射着东京都万千灯火的梨音。 梨音的眼瞳水盈盈的,漂亮的他特别想在那双眼睛上落下亲吻。 这是禅院甚尔第二次说要把钱还她。 梨音有点厌烦,“随便你。” 她这次没有拒绝。 因为她一点都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精力。她和甚尔之间的问题,早早就存在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梨音问。 禅院甚尔一开始有点懵,很快他就想到梨音是指他叛逃禅院家的那个晚上。 甚尔难得心虚:“就是……就是……一开始没接到,后面不敢接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他就是,反正前面的都没接,后面不接也没关系吧。反正都没接了……而且就算接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所以,就别接了。 就像他有时候就会假装信号不好,不听孔时雨在电话里的唠叨。 这种逃避心态梨音从来没有过。 她非常不理解。 “你就没想过我打不通会担心吗?” “禅院甚尔,你是逃避了,那我呢?如果你打我电话一直都打不通。你会怎么想?” 禅院甚尔愣了下。 如果他打不通梨音的电话……他肯定立刻出门去找人。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他再次想到那天晚上,那句让他心脏酸涩柔软的“是受伤了吗?” 梨音担心他是因为受伤不想让她知道才不回家的。 这点其实不算错。 他要是真受伤了,他绝对养好了再回去。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任何事都是完全服务自己本心。他不想听孔时雨唠叨就说信号不好挂电话,他觉得不好解释为什么突然不回家,就干脆不接电话不解释。 他不想梨音离开,就把人带到东京塔顶端,这种极端的位置。 完全从自我的感受出发,毕竟,在禅院家,他要是自己都不在意自己,还有谁在意他呢? 他没被关心过,也没关心过别人。 但梨音和他说,她担心他。 “对不起。” 禅院甚尔突然道歉,他知道梨音为什么生气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不接电话。我保证电话畅通,没接到我后面会立刻打回去。” 禅院甚尔表情有些讨好,“梨音音,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听到这种承诺梨音其实也没多高兴。 这种正常人该有的礼貌,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可对于禅院甚尔来说,却是需要教导的。 教导一头恶犬怎么社会化。 “你为什么不敢接?有什么是不能对我说的?” 梨音平静的问。 禅院甚尔抿了抿唇没回答。 梨音从东京塔上的平台站起身,“不想说的话,就回去吧。” 她已经在尝试了解禅院甚尔了。 可惜,对方并不配合。 他们两个,果然不太合适吧。 人和动物的不同在于,人非常没耐心。 恶犬揍一揍,教一教,多点耐心,对方早晚屈服。 但是对于某些先天流浪圣体,多少耐心都没用,没准还会嫌你烦。 对于禅院甚尔,她今天的耐心只有这点。 再多的,等明天用明天的份额吧。 等她把明天的,明明天的,一个月的耐心份额用完,也许她就和禅院甚尔彻底结束了。 毕竟,她没耐心,禅院甚尔这家伙也不像有耐心的模样。 梨音低头看着东京塔下,有点想跳塔蹦极看看。 用呼吸法的话,她应该在下坠过程可以靠抓住东京塔上的钢铁塔体减速。 不过她没试过。 当然,这就是一想,玩脱了小命会丢。 梨音转身准备攀岩下塔。 禅院甚尔:“为什么一定要有个为什么?” 面向塔体的梨音回头,禅院甚尔的表情充满困惑。 梨音认真的说:“因为我想了解你。没有情侣是对伴侣一无所知的,我们的恋爱不能谈的糊里糊涂。禅院甚尔,对于你来说,喜欢,交往,是什么? ” “肉-体欲望的满足?” “如果是这个,抱歉,我没办法满足你。我一直和你说,亲吻什么太快了,就是因为,我对于你其实一无所知。” 梨音也是这时候才想明白。 她和禅院甚尔同居了半个月。 有很多次禅院甚尔都特别想亲密一些,她会被对方的外表蛊惑,实际上,心里的距离让她在真正靠近的时候又抗拒。 禅院甚尔:“了解了就可以亲了吗?” 梨音:“……” 梨音有一瞬间的窒息。 不是,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这是不是就是男人和女人思考方式不同。 原谅她,她刻板印象了。 但是什尔现在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她想了解他的心,他只关心两个人能不能更亲密。 忍了两秒。 梨音不想忍了,“亲什么亲啊!你是发情的公狗吗?!满脑子只有这个!” 禅院甚尔被骂的脸色讪讪。 他嘟囔:“明明是梨音音你说的,因为不了解才不亲的。” 梨音冷笑:“你给我了解你的机会了吗?什么都不说,让我猜啊?说起来,你其实根本就没多喜欢我吧。对你来说,我和其他女人有区别吗?” 禅院甚尔想都不想:“我又不想亲别的女人。” 梨音“呵呵哒”,“怎么,还要我感恩戴德吗?” “梨音音,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有攻击性?” “想让我温柔啊?呵!禅院甚尔,你不知道你很气人吗?!温柔可以有,但不属于你!” “梨音音~~~” “别撒娇!我现在看到你就烦。你真是天生知道怎么哄女人啊,好的不学,歌舞伎町牛郎的坏毛病倒是学了一身。花言巧语一箩筐,你真以为我听到你说, ''''我只喜欢梨音你''''会很高兴吗?” 梨音过于强硬,禅院甚尔就软下来了。 他嘟嘟囔囔,“我又没说假话,那句才不是花言巧语。” 梨音翻了个白眼:“是不是花言巧语,你自己知道,别把你自己都给骗了。” 禅院甚尔不服:“我又不是不明白自己要什么的蠢货,我就是只喜欢梨音你啊。” 梨音微微歪头:“为什么呢?因为我长的好看?是不是遇见更好看的,你立刻就会移情别恋?” 而她,是不是遇见比禅院甚尔还强大,长相还符合她胃口的男人,也会同样产生好感? 梨音不知道。 禅院甚尔:“我不做这种假设。等遇到再说。而且,恋爱又不是按照长相分配的。” 他大哥甚一长的就非常潦草,要是因为这个没女人喜欢,未免太悲惨了些。 禅院甚尔难得说了句像人的话。 就因为禅院甚尔这话过于像人,让梨音意识到,她好像又跑偏了。 她其实本来在意的就不是长相不长相,甚尔会不会移情别恋的问题。 她之所以认为什尔在花言巧语,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在早苗那句,她选择求助禅院甚尔的原因是他对女人都挺心软的。 禅院甚尔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一个女公关说出这样的话? 这让梨音内心隐隐有一种,对于禅院甚尔来说,是不是……只要是对他不错的女人,他都心软的来者不拒? 如果是这样,那甚尔……真有成为花花公子海王的潜质。 梨音不太喜欢这样的男人。 说她年纪轻,对感情洁癖,过于童话怎么都好。 她在感情上是绝对的纯爱战士。 海王请离她远一点。 第39章 梨音用审视的目光盯了禅院甚尔好一会儿。 禅院甚尔被盯的有点害怕。 这种目光让他想起了他很小的时候, 他的父亲。 那大概是在他快六岁的时候。 族里同龄的孩子大多都开始觉醒术式。 他是出生起就没咒力的天与咒缚,体魄从小就强于同龄的孩子。那天,他揍了同龄刚刚觉醒术式的术师。 然后, 就被年长他十岁的大孩子给揍了。 他的父亲, 站在浑身是伤,躺在地上的他前面。 他只能看见父亲的和服, 木屐。他尝试去抓父亲和服的下摆,仰起头,见到的就是目光中充满冰冷审视的父亲。 那一刻的父亲在想什么? “甚尔。你真是废物啊。” 他的父亲走了。 他被其他大孩子给扔进了咒灵室。 梨音现在审视的目光让禅院甚尔浑身防御机制都起来了。 梨音音在审视什么? 她是不是也像曾经的父亲一样对他彻底失望了? 凭什么? 凭什么对他失望?他又没做错什么! 不打电话的事他已经认错了, 是后面问喜欢的问题? 禅院甚尔有些尖锐的反问:“梨音音,你问我喜欢你什么,那你呢?你喜欢我什么?你说我喜欢你是因为长相,实际上你才是那个在意长相的吧!如果我长成甚一那个样子,你还会答应和我在一起吗?” 梨音抓着东京塔上钢筋的手微微用力。 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答。 她这场恋爱谈的也确实够糊涂的。 但是……好多情侣的开始不都是这样吗? 只要互相顺眼有好感,就相处看看。随着相处才能渐渐喜欢上对方,或者讨厌然后分开。 这半个月, 她一直觉得和甚尔相处的不错。 半个月,甚尔没什么让她特别讨厌的地方,她不想亲,他也没强硬的亲,就是喜欢动手动脚,搞突然袭击从后面抱她的腰,但是……这是情趣不是吗?小情侣的情趣大抵是这样打打闹闹。 他们一直都没有任何矛盾,直到禅院甚尔突然不回家, 还不接电话。 “甚一是谁?” 梨音避重就轻的反问。 “我大哥, 长的像个大猩猩。”禅院甚尔漠然的说。 梨音:“你说的没错,如果你像个大猩猩, 问我能不能喜欢你,我绝对说不能,因为你长的不符合我审美!” 禅院甚尔的拳头微微握紧。 梨音承认了他的质问,他却一点不高兴,也没有反击赢了的快感。 他的反问也不是为了赢。 他就是……不想梨音用那样审视的眼神看他。 是不是审视过后……就会像他曾经的父亲那样对他彻底失望? 当年他不懂父亲的目光,现在他却隐隐好像懂了。 他是无咒力天与咒缚,他确实同龄人无敌手,但是……比他大的孩子就能轻易欺负他。天与咒缚,不过如此。 这也是他过去一直以为的,只要咒术师用咒力强化身体,大多都能达到他的程度吧。 他从禅院家叛逃那一刻,他意识到,不是的。 他的父亲错了! 梨音,你不能用这样审视的目光看我,不能擅自对我失望! 不能! 禅院甚尔双拳紧握,目光几近要把炼狱梨音吞噬。 禅院甚尔的不甘和愤怒,从目光中,梨音清晰的感受到了。 就像她在早苗崩溃抽泣那一刻,她选择让甚尔离开,听一听这个女人的故事。 “梨音,你说狯岳为什么会选择成为鬼?” 在梨音的童年,她的母亲拿着过去鬼杀队的故事和她讲道理。 小小的梨音奶声奶气:“当然是他怕死啦。” “怕死是件很可耻的事吗?”母亲又问。 年幼的梨音双眼冒光:“当然是!鬼杀队的先辈们可都是拼了命在消灭无惨呢!” 别看她才六岁,实际上她已经把鬼杀队当年的故事倒背如流啦。 她非常非常崇拜自己的祖先,她未来一定也要像“炎柱”一样,当个守护者,保护大家! 母亲在此时却摇头:“梨音,怕死并不可耻。” 看着梨音懵懂的目光,母亲摸了摸梨音祖传的发梢带红的金发,“害人才可耻。” “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勇敢,炼狱家为什么能一直作为炎柱传承,是因为你们基因足够强大。然而,这个世界,有许多人天生就不够强。难道这些弱者就不能害怕吗?他们一定要当一个勇敢的人去为保护别人死吗?” “不是的。只要过好自己的一生,不害人,要是顺便能随手帮助一下他人,就已经很棒了。” “有的人就是很弱小啊。想想你幼稚园的同学,是不是有人就不敢和别人说话,一直都不敢和大家一起玩?这样的人其实很多的。” “还记得上次你和妈妈讲,你不懂京子为什么会甩开你的手吗?” 幼年梨音点头:“我看她老是不和大家一起玩,我就拉她一起,结果她生气的把我的手拍开了!然后……还哭了。” 妈妈抚摸着女儿的头毛微笑:“所以我和你说,有的女孩子就是比较内向,不想和大家一起玩,你强迫她一起,她当然抵抗,害怕。如果你想和她当朋友,只要当她的朋友就可以了,而不是把她拉入人群中。有时候,人的崩溃也许就在一瞬间。他们有时候会变得有攻击性,不是因为他们是坏人,而是因为他们在恐惧,本能在反击。” 早苗为什么说谎,就像她说的,她觉得什尔是和她一样的人。 她不想让梨音把甚尔带走。 她本能的选择说谎,又在甚尔冷漠的表示不管她的时候崩溃。 现在,甚尔对她的质问也是在反击。 因为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他的本能让他更具攻击性。 墨绿色的眼睛中,有愤怒,有不甘,还有……害怕和祈求。 害怕梨音真的弃他而去,祈求梨音不要弃他而去。 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说出祈求的话,他只会像一只恶犬,对靠近他的人狂叫。 梨音能同情早苗的崩溃,自然也不会错过什尔眼中的害怕和祈求。 火气莫名其妙的就熄灭了。 梨音叹了一口气,“甚尔,但是你就长你现在的模样啊。你不是什一,我不喜欢甚一那样的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禅院甚尔握紧的拳头在这一刻松开了。 他眼中的愤怒,不甘、害怕和祈求通通化为了愣怔。 梨音这个回答是什么意思? 还有,他们到底在争论什么啊。 梨音也不知道她和甚尔到底在吵什么。 他们要吵架的地方太多了。 最根源的就是,她不了解禅院甚尔,她对禅院甚尔的一切判断都是根据自己的推测。 就像早苗一句,甚尔对女人很心软,她就脑补成,他会成为海王。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甚尔为什么不回家,一问,就不吱声。 她和甚尔之间的问题太多了。 先把根本的问题解决了。 那就是,海王绝对不行。其他的可以慢慢磨合,如果甚尔是那种随便什么顺眼的女人都可以在一起的性格,她会吐血的。 “除了因为你不差钱,你和早苗认识,她找你要钱,你愿意给还有没有其他原因?” “据我所知,甚尔,你可不是什么好心人。” 她和甚尔出去买菜,碰到摔倒在他眼皮底下的小孩,他只会绕过去,扶都不扶,完全当没看见。 这样的甚尔,她很难想象,只是因为认识,就愿意帮助对方。 禅院甚尔直觉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梨音表情十分认真:“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甚尔,哪怕你的答案是想帮就帮了,没有其他理由,你也得给我想出个理由来。” 甚尔皱眉:“你不希望我借钱给她?如果你不希望的话,我可以不借。你的钱我现在就帮你要回来。” 不,问题不是这个。 梨音清楚自己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禅院甚尔因为她的态度选择不借,那是在她态度干扰下的答案。没有干扰,他真正的本心是,他完全不在乎给早苗一些钱。 她想知道他这个意愿下的底层逻辑。 如果甚尔天性善良,就看不得别人有难,他帮助别人是很正常的事。 但甚尔不是。 早苗说,他对女人都很心软。 甚尔会是那种……对女人来者不拒的人吗? 他现在对她说只喜欢她,如果她拒绝,他是不是立刻会转身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 禅院甚尔的喜欢……是不是廉价的只要他顺眼就可以批发? 喜欢对于梨音来说是很宝贵的。 哪怕她现在恋爱谈的稀里糊涂,禅院甚尔也是第一个她愿意走进恋爱关系的人。 她不想让自己的这次恋爱变得可笑。 “别,你别把钱要回来。我问你这个问题原因也不在钱上。” 梨音从来都没觉得钱是问题。 她自己每个月零花钱都比她给出去的多。 “那在什么上?” 禅院甚尔不解。 梨音反问:“你觉得我为什么借钱给她?” 甚尔:“……因为我答应给她钱?” 梨音摇头:“和那无关。如果是因为你,我会问你打算给多少,然后直接转账给她而不是打算和她聊聊。” “甚尔,我愿意借给她,是因为她想当一个好妈妈。是她在自身困难的情况,还提醒我靠近坏小子很可能把我拉入深渊。” 不管早苗是什么样的人,至少那一刻,她的善意,她感受到了。 善意难得,她愿意为这份善意付款。 禅院甚尔脸色变臭了:“她在说谁是坏小子!” 亏他还愿意出钱,居然在梨音面前说他坏话! ! ! 梨音这次没被甚尔的话带偏。 “这不重要。你不是坏小子,难道你是大好人吗?” 甚尔:“……” 梨音表情认真:“我愿意给钱的底层逻辑是因为我愿意为她的善意付款。那你呢,甚尔,你的底层逻辑到底是因为什么?” 第40章 禅院甚尔不太想说。 他本能知道一旦说出来, 梨音肯定生气。 有点烦。 “非得说吗?”甚尔问。 梨音笑了下:“甚尔,我想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 梨音松开身边的钢筋,沿着狭窄的塔沿走到禅院甚尔的面前,主动抱住了禅院甚尔的腰。 耳朵贴在胸口, 轻易就感受到了耳下骤然加快的心跳。 禅院甚尔的双臂就像自动导航一样,非常自然习惯的回抱住了她的腰。 这反应有点可爱。 梨音从甚尔的怀里抬起头,笑的极其骄傲:“那就是——我们两个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你在问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我可以选择喜欢你,也可以选择不喜欢。” 不喜欢这句一出, 腰上的手臂力道明显骤然收紧。近在咫尺,禅院甚尔那张秀气的脸变凶了。 梨音笑容不变,“你除了惹我生气,问你什么一问一个不吱声,你说,我怎么喜欢你?” “是你在求我喜欢你。禅院甚尔,你不会以为,你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吧?” “你当然可以不回答。” “我当然也可以对你失望、失望、再失望。失望多了,你说我还喜欢你什么?” “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总是让我失望的男人。” “甚尔, 你呢?你的欲望又在哪里?” “是想和我在一起,还是你隐藏下来的秘密更重要?” 当然是梨音更重要, 这个他想都不用想。 禅院甚尔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说个不恰当的比喻, 梨音像之前他最想要的咒具游云。 他会废寝忘食的想办法搞钱,就为了把游云收入囊中。 对甚尔来说,什么都不如游云重要,什么都得往后靠。 梨音这里同样。 什么都没有梨音更重要。 禅院甚尔:“我可以说, 但你别生气。” 梨音:“请。” 甚尔:“早苗是我离开禅院家后……第二个对我不错的女人。” 梨音的笑僵在嘴角。 “第一个是我?” 甚尔:“嗯。” 梨音:“……” 梨音用力退出了禅院甚尔的怀抱,同时给了禅院甚尔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 禅院甚尔的脸被打的微微歪开, 梨音转身,就跳下了东京塔。 她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和禅院甚尔处在一个空间了。 自由落体的同时,她利用呼吸法,脚尖在东京塔钢筋缝隙间借力,让自己状态类似于攀岩下塔,而不是摔成肉酱。 在梨音跳下去的瞬间,禅院甚尔想也不想的也追了下去。 他像一颗炮弹,脚掌用力一蹬,就赶上了正在借力下塔的梨音。 说实话,这画面挺吓人的。 上面追过来的禅院甚尔来势汹汹,脸上表情还有些疯。 这让处在下方的梨音有种禅院甚尔是不是想把她撞下塔的错觉。 时间也才过去两三秒。 禅院甚尔半个身体就追上了梨音,他伸手抱住梨音的腰,璇身,居然出现了短暂的滞空现象。 炼狱梨音惊到了。 她其实被禅院甚尔抱着爬上东京塔的时候,她就隐约觉得不对。 速度太快了,并且仿佛如履平地。 “你居然会飞!!!” 这绝对不科学! ! ! 禅院甚尔短暂滞空后就像一只灵巧攀岩的猴子,一只手臂抓着东京塔塔体,一只手臂拦着梨音的腰,两人固定在东京塔的半山腰。 梨音低下头,悬空的脚下,是东京塔下的商业街。商业街上行人不多,但也不少。 要是谁抬头往上看…… 梨音推了推揽住她的禅院甚尔:“别停在这儿,赶紧离开!要是被人看见了,我们都会有麻烦!” 禅院甚尔非常听话的跳跃,加上又是几次短暂的滞空,然后将梨音带到了个巷子里。 炼狱梨音完全忘记了刚才她还在生气,她惊奇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忍不住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禅院甚尔抓了抓脖子,“利用空气温度、密度差异产生的''''面''''。只要抓住这些''''面'''',就能做到。”注1 梨音下意识仰头看向周围的空气。 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看见。 这不是当然的吗?禅院甚尔描述的状态,已经很类似她所知的“通透世界”了。 如果她想达到“通透世界”,只能是觉醒鬼杀队无惨大决战时,柱们觉醒的斑纹。 而“斑纹”剑士活不过25岁。 “……” 天与咒缚,过于哇塞了。 就算觉醒了“通透世界”要想抓住“面”感觉也不是轻松的事。 了解完原理,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让人尴尬的沉默。 禅院甚尔:“你为什么打我?” 语气还有几分委屈。 这个问题让梨音一下子就想起刚刚的怒气了。 手掌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好痒,好想扇人。不行,她不能这么暴躁。 梨音面无表情,“因为我是第一个对你不错的女人,所以你就喜欢我……禅院甚尔,谁对你好,你就喜欢谁,你的喜欢是不是太廉价了?” 她早该知道的。 她明明早就想过,禅院甚尔是零咒力,在一个重视术式和咒力,并且传承大多靠遗传的家族,肯定过的不好。 禅院甚尔他……过去根本就没怎么接触过愿意和他正常交流的女人吧。 想也能想到啊。 禅院家的女人都瞧不起他,而外面的女人……谁关心他是不是零咒力啊。 她不在意。 早苗不在意,早苗口中的,甚尔对女人都挺心软的,有许许多多的女人都不在意。 啊啊啊啊! 好想再多扇几个巴掌啊! 梨音举起手,手里的巴掌迟迟没有扇下去。 可恶啊!她的一腔真心真是喂了狗呢。 禅院甚尔不太赞同梨音的说法,“我才没有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好吧。” 梨音:“是,我占了个先,真的占了好大便宜呢。” 这话有点过于阴阳怪气了,梨音说出来就后悔了。 好像显得她有多在乎禅院甚尔似的。 明明没有! 她就是……有种被诈骗了的感觉啊! ! ! 她以为禅院甚尔喜欢她,实际上,禅院甚尔只是因为她是他遇见的第一个对他态度好的女人。 哪有喜欢是因为这个的。 诈骗的吧!诈骗的吧! 如果她那天有事和禅院甚尔错开了,他一个“深闺大少爷”认识了别的女人,是不是,也会喜欢别人! 果然是诈骗的吧! 梨音觉得,她得发会儿疯,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种亏啊! 要知道,从幼稚园起追求她的小男生就一大票。 可惜,过去她专注家传呼吸法和剑术,伤了无数的少男心。 现在,老天爷是来惩罚她的吗? 专门安排个诈骗犯来为那些碎成一地的少男心找公道? 啊啊啊啊! 禅院甚尔心里涌现出一种“果然完蛋了”的情绪。 他就知道不能说,说出来梨音肯定会生气。 禅院甚尔:“梨音,你说的不对。我又不喜欢早苗,其他女人就更别提了。我喜欢你——” ——又不是因为你是第一个对我正常的女人。 这话甚尔有点说不出口。 因为,现实就是,一直被禅院家女人讨厌着的禅院甚尔,第一次见到从天而降的炼狱梨音就被深深吸引了。 他跟了上去。 梨音送了他衣服。 炼狱梨音对他来说,耀眼的就像太阳。 她不止和禅院家的女人不一样,和禅院家的男人也不一样。 和许许多多人都不一样。 过于理想主义的大小姐,一直都在贯彻她的坚持。 梨音用右手手掌紧贴额头,整个人都显得特别无力。 “你说我今天到底图啥?” “果然,只有为了等你,还有和你相处这段时间是在浪费时间吧。” 其他时间她至少灭了个一级咒灵,还和同事一起堵了个高专学生,让夏树大人可以找京都校保守派谈判。 就算无聊的看了场演唱会,离场后还干了件正事,抓了个为爱发疯的诅咒师。 梨音是真心觉得,把这些时间都用来干点正事难道不好吗? ! 禅院甚尔抿了抿唇,“和我在一起……是浪费时间?” 梨音“是啊”差一点张口就来。 但看着浑身散发着低落气息的禅院甚尔,这样伤人的话,她一时间没办法说出口。 炼狱家的家教不允许她做这样伤人的举动。 但是…… 可恶啊!她已经把禅院甚尔判定为诈骗犯了。但是禅院甚尔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又让她觉得,她要是说点什么过分的话,他也太可怜了点。 禅院甚尔确实过去没有被禅院家的女性正眼瞧过。 所以,他对外面正常对待他的女性态度好这是很正常的事。 很正常。 没错,这很正常,甚至梨音都有点怜爱这个可怜的男人。 前提是,她不是那个被喜欢上的第一个! 让一个被诈骗感情的女性去同情诈骗犯,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梨音张了张嘴。 “哎呀,你就当我在说气话吧。禅院甚尔,我想说,你真的明白什么是喜欢吗?” “你是不是只是把突然感受到不同对待的好感移情成了喜欢?” 而在这场喜欢中。 她反而当了真。 禅院甚尔抿了抿唇,“不对。” 梨音闻言抬眸。 禅院甚尔:“梨音,你说的不对,全部都不对!” 40-50 第41章 “哪里不对?” 梨音问。 禅院甚尔:“我分得清什么是喜欢,我又不想亲其他人。” 梨音失笑无语的转开了头又转回来,表情很冷:“禅院甚尔,你不知道吗?没有喜欢也是可以亲吻的。” “不止可以亲, 还可以上床。你之前不是还问过我是要和你上床吗?” “你当时说,很多觉得你长的不错的都是想和你睡觉,如果我想的话,你不会拒绝……天呐,我为什么会把这个给忘记了!甚尔,你应该知道的吧,没有喜欢也是可以发生关系的。你怎么能用你只想和我亲吻来证明喜欢?” 其实,只要她傻一点,不那么较真,两个人稀里糊涂的谈下去,可能也会过的不错。 是啊,可能也不错。 就像他们之间矛盾没爆发的之前, 一起同居的那两个星期。 只要她不去管他为什么不回家,反正后面他想回的时候肯定会回。只要不去想他到底懂不懂爱,反正他又没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调情,甚至就算看到他和别的女人说话也没关系,反正他又没和别的女人走…… 不行, 她不能再脑补这种根本就没发生的“未来生活”了。 这会让她联想到——很多糟糕的男人真的可以随便就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就像她高中时候班里的男生。 他们中有的恋爱不是因为喜欢某个女生, 而是因为大家都交女朋友了,他们要是不交的话好逊。 如果说这只是青春期的不成熟,那么大学里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和人交往的更多。 正因为发生关系是如此简单的事, 梨音才特别重视喜欢和爱。 她的父母因爱在一起。 她也只会因为喜欢和爱才和一个人在一起,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 爱人是一项很宝贵的能力。 “禅院甚尔,等你真的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之后,我们再真正的交往吧。” “现在的我,暂时不想和你恋爱了。” 梨音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说起来,这条手链式的腕表还是什尔送的呢。 禅院甚尔抿了抿唇。 他的耐心耗尽了。 整个人身上的气势和气质瞬间起了变化,变得……攻击性野蛮性十足。 他变回了在禅院家时那种“谁也别惹他”的厌世模样。 “呵,果然是大小姐。” 他本来在禅院家就十分叛逆无赖,现在愿意装的像个人,愿意老实一点,不过是因为这样更能博得炼狱梨音的好感。 只要梨音肯和他在一起,他很乐意一直伪装老实下去。 可惜,失败了。 禅院甚尔挖了挖耳朵,“什么喜欢不喜欢,爱不爱的,过家家吗?” “说起来,你其实就是看不上我吧。” “答应交往什么的,耍人很好玩吧。”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睡你。大小姐,我身材很好的,很多人想买我,你不想试试吗?” “我还是处男呢。歌舞伎町那条街上,牛郎初夜也能卖不少钱。” 炼狱梨音:“!!!” 不是,这就暴露本性直接摆烂了? 禅院甚尔的耐心远比她以为的还要少。 炼狱梨音的表情在此时也变得非常有距离感,就像个真正的高傲大小姐。 这是梨音树立起的防御机制。 对于陌生人,这种态度通常能劝退一大批自惭形秽的家伙。 但对禅院甚尔没用。 梨音越这样,他反而越摆烂的想要把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拉入泥潭。 他想起了在梨音出租屋里的两个星期。 想起了将梨音拥抱在怀里的触感。 如果……如果大小姐完全没有武力值,他早就把人给睡了。 就因为梨音拒绝的力道很坚决,而他又不想翻脸,如果他过于强硬的话,最后肯定会变成拆家,那样就没有继续相处的余地了。 所以,在梨音很明确的表示拒绝的时候,他没有继续。 现在想来,有点可惜了。 连亲都没亲,太可惜了。 巷子口正对着灯火通明的东京塔,附近店铺的招牌亮着光,光影打在梨音冷漠漂亮的脸上,就像一株在夜里幽幽绽放的玫瑰,让他心折。 他从一开始想要的就是占有。 占有这朵玫瑰。 喜欢,爱,那是什么鬼东西。 禅院家的夫妻大多都是相敬如宾。 妻子会以丈夫为天,恭恭敬敬,走路时永远跟在男人身后三步之外。两个人相处非常客套又无聊。 有时候甚尔会想,那些夫人们私下里好像不是那个模样。 他见过她们私下里偷情的样子,会抱着不是丈夫的男人的脖子,鲜活的说着喜欢,说着各种情话。 偷情结束,那些女人又回归到循规蹈矩的模样。 想攀高枝的侍女们偷情的时候会抱着男人的脖子,诉说自己多喜欢。 相当长一段时间,在甚尔的认知里,喜欢是偷情的代名词。 离开禅院家,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久了,禅院甚尔虽然知道了喜欢不是偷情的代名词,但喜欢等于亲密,这个等式的认知始终没有改变。 他想和梨音亲密。 再也没有其他女人带给他这样的感觉,怎么能不是喜欢呢? 禅院甚尔漫不经心的想。 可惜,大小姐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炼狱梨音有点手痒。 眼前的禅院甚尔变得非常欠揍。 很明显,这条恶犬变成了真正的恶犬,看她的眼神,就像在垂涎一块香喷喷的肉。 “这么说,我们是谈崩了。” 炼狱梨音动了动手指。 禅院甚尔笑的恶劣:“怎么能说是我们谈崩了,明明是大小姐你单方面抛弃了我。” 梨音皮笑肉不笑:“所以你就不装了?” 甚尔摸了摸下巴:“装乖你又不会让我亲,还要和我分手。那我还装什么?话说,大小姐,你真不要试试吗?” 梨音翻了个白眼:“你这么想试,怎么不找别人试?” “大小姐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梨音:“……” “我都说了,我只想和你试啊。” 禅院甚尔欺身走到梨音的面前,颇有要把人抵在墙壁上亲的模样。 梨音在禅院甚尔靠过来的时候,动手了。 这次动手更像是一次心照不宣的测试。 测试对方的战力极限在哪里。 过去两个人都没有动手的机会,禅院甚尔每次想把人锁在怀里亲的时候,梨音都会利用巧劲躲开。 梨音躲开后,禅院甚尔会玩笑似的追逐打闹下,也不怪梨音觉得这更像小情侣的调情。 只要梨音没有任何抵抗,他们早就滚到一起了。 甚至可能没有任何波折的就结婚,生子,过完一生。 但……梨音本能觉得不对。 她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她总觉得那样的禅院甚尔不是真正的禅院甚尔。 一头恶犬,真的可能就那么轻易的低头老实了吗? 对他来说,只要给个归宿,就可以了吗? 梨音的爸妈非常注重子女的教育。 炼狱家过去传承精神不断是因为有鬼王无惨这个目标在,鬼王无惨消灭后,家族精神传承更多就是要依附故事了。 从小讲述鬼杀队的历史,让家族子女明白什么是守护。 每年跨年,家庭聚会的时候聊一聊今年都做到什么了和明年的展望。 家长不会强硬的要求说一些套话,那样没有意义。 家长鼓励说一些今年感触很深的小事,必须是真感受,哪怕很不成熟,也没关系。然后,展望明年是否还在坚持梦想。 就像梨音小时候的梦想是当“炎柱”。 爸爸和妈妈没有扫兴的说,已经没有鬼杀队了,而是会鼓励她,说这梦想很好,如果想要做到,必须要努力练习家传呼吸法和剑术。武力值就算达到了也不够,必须要有守护之心。 梨音稍微大一些就知道了,“炎柱”是没可能了,没有鬼杀队,哪来的“柱”呢,不过她的理想就变成了,学校里不要出现霸凌的现象。 她成了所有混混的大姐头。谁不好好学习欺负人,就等着被她揍吧。 再大一些,她决定当警察。 不管作什么决定,梦想这个词一直伴随着梨音。 人总要有点目标的。 达成目标那一刻,心情会愉悦,精神会满足,人活在世上总要找点事。 梨音妈妈一直说,梦想不必很大,例如完成一副巨型沙画,例如过去不会弹琴,新年学会一首曲子,这些都是让生活增添色彩,增添喜悦的细节。 不然,没有目标的人生会变得空洞。 “哪怕是去一个地方旅行,见到不同的人,做点好事帮助对方,都能收获到喜悦。不要活的空虚,梨音,现在社会不像过去了,生存不再是第一目标。这时候,生存之外,就要努力让自己活的精彩。” 霓虹失去的二十年里,城市自杀率不断上升就是因为人失去了活着的目标和希望。 人不能活的空虚。 会抑郁的。 抑郁到晚期就会自杀。禅院甚尔他不像是抑郁的人,也不像是没有目标的人。 但是,他给梨音一种很空的感觉。 他像野犬一样努力活着,又不知道为什么活着。 她想把人拉进鬼杀队,也是想给他一个目标。 可惜,这条恶犬,脾气不怎么好,耐心也不怎么样。 禅院甚尔的手抓向梨音的肩膀,梨音身形灵巧的向后闪避。 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认真的动手。 第42章 回到孔时雨住处时, 禅院甚尔脸上有很明显的淤青。 孔时雨表情夸张的嘲笑:“呦,被揍的感觉怎么样?” 和禅院甚尔合作久了,他十分清楚禅院的实力。天与咒缚强大的肉-体, 不止体现在体术, 还有咒力抗性和恢复力。 能被打出淤青,力道不小啊。 禅院甚尔“嘁”了一声, 表情十分不爽,还带点幼稚的不服气。 客厅电视里,夜间剧场正在播放符合成年人尺度的电视剧。 女主角和男主角因为观念不合出现分歧, 男主在吵架吵不赢的情况,选择了强吻。 浪漫又悠扬的BGM应声而响,气氛在这一刻被烘托到剧情的高潮。 禅院甚尔一直盯着电视剧里男女主接吻的画面。 孔时雨顺着视线看过去:“……你不会这么干了吧?”和电视剧学恋爱,是小学生吗? 禅院甚尔:“我倒是想。” 垃圾电视剧,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根本就不管用! —— 梨音回家了。 不是大学附近的出租屋, 而是自己家。 妈妈阳子听到声音,披着衣服出来,一眼就见到对着客厅壁镜,斜拉开衣领龇牙咧嘴来回照的女儿。 “这是怎么了?” 梨音拉起衣领, 表情不爽, “被狗咬了。” 阳子微讶:“来, 我看看。” 梨音不自在的整了整衣领,“也没什么事。” “没事你会这个时间回来?” 知女莫若母,阳子走到梨音身边, 拉开衣领看了眼。 牙印清晰, 看起来咬的时候绝对发了狠。 不过相比牙印,女儿肩膀明显的青紫指印更让她在意。 “打架打输了?” 女儿从小和丈夫学习家传呼吸法和剑术, 不止同龄男孩子,就算是年纪大一些的也不是她的对手。 能抓出这种印记,很明显,对方不止是力气更胜一筹,技巧身法上应该也不差。 不然,抓不出这样的指印。 牙印可能是女儿自己不抵抗纵容对方咬的,但这种指印绝对是对方控制女儿行动时用力带来的。 梨音不太想承认:“他也没讨到好。” 阳子:“所以说,是输了吧。” 梨音:“……” 应该没吃什么大亏,不然女儿肯定不是现在的模样。 阳子拉着梨音到茶桌边坐下,“我去拿热水,咱们慢慢聊。” 梨音抱住妈妈阳子的腰不放手:“妈~~~” 阳子:“别撒娇。” 阳子去拿了壶热水,用茶桌上的茶具泡了两杯茶,自己一杯,递给女儿一杯。 妈妈阳子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生活爱好十分传统。 和服,茶道,插花。 如果说第一眼见到身穿和服的禅院甚尔是某个传统家族大少爷的感觉,那么妈妈阳子一定就是那种大家族的小姐。 梨音很喜欢妈妈。 披着浴衣的阳子手腕纤细秀美,泡茶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诗意。 “说吧,在烦恼什么?” 梨音趴在茶桌,脸庞枕着手臂,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茶杯。 记忆回到回家前。 在禅院甚尔像个混蛋似的,靠近她,一副——像电视剧里混混男主把小女生女主逼到墙角亲吻架势的时候,她动手了。 她才不要和禅院甚尔上演什么烂俗偶像剧。 梨音动手的时候很认真,因为她想知道,她和禅院甚尔的差距有多大。 炼狱家没有天才。 历史上,所有人都是稳扎稳打。和惊才绝艳的天才比,他们不够看。但是……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天才。 对于梨音来说,禅院甚尔堪称作弊一样的天与咒缚体质,就像天才一样。 动手之前她就想过她应该打不过。 毕竟,她做不到能“飞”。 但是,打不过就认输才不是她的性格。鬼王无惨那么强大,千年来鬼杀队也没有认输啊。 因为身处东京都最繁华的娱乐区新宿区,梨音清楚,动手的动静不能太大。 她和甚尔的打斗偏克制,也没用对待敌人才会用的大招(不能把街道给拆了!)。 几个回合过去,她被禅院甚尔用力抓住了肩膀。 力道大的几乎把她肩膀捏碎。 就在禅院甚尔即将亲吻上她的时候,她大喊:“你要是敢亲下来,我们就彻底完蛋了!” 禅院甚尔的动作停下,脸上表情凶狠又晦涩。 他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梨音。 梨音:“强迫女性的男人都是垃圾。” 甚尔不置可否。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梨音:“你要是敢强迫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我说到做到!” 禅院甚尔:“说的好像今天之后你还会理我似的。” 梨音暴躁:“我什么时候说不理你了!我只是说暂时不想和你恋爱了。” 禅院甚尔:“有区别?” 梨音:“你要是强迫我,就没区别了!” 禅院甚尔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盯了炼狱梨音一会儿,突然低下头咬住了梨音的颈窝。 特别用力。 简直就像狗一样。 这个动作对于梨音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暧昧,只有疼痛。 理所当然的,她狠狠锤了禅院甚尔好几下。 禅院甚尔被锤的松开了口,他起身的同时脸上还被炼狱梨音狠狠揍了两拳。 那两拳是力道十足,禅院甚尔捂着被揍的地方,盯着刚刚他咬的位置。 “我没亲你。” 梨音被气笑了,“是是是,你没亲,你属狗的啊。” 禅院甚尔舔了舔唇,“盖个戳。提醒你,省着你反悔。” 梨音:“滚蛋!” 甚尔:“你说了,不会不理我的。” 梨音:“滚滚滚!” 梨音和禅院甚尔分开了。 她回歌舞伎町取了车,没回学校附近的房子回了家。 “妈~~~,恋爱好难啊。” 梨音懊恼,“你当年和爸也谈的很困难吗?” 阳子:“这个嘛……你爸爸是个好男人,喜欢他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吧。” 梨音:“我的是个烂人。” 阳子没像担心女儿被骗的家长那样瞬间就急了,她慢悠悠的品着茶。 “烂人你还和他纠缠,说明还是有你觉得比他是个烂人还让你在意的点吧。” 梨音:“他……比我厉害。” 阳子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咯嗒”声响,茶杯被她放回了桌子上。 “他比你厉害,没你厉害,和恋爱有关系吗?” 见女儿不说话,阳子声音温柔:“强弱从来不是决定恋爱的因素,喜欢不喜欢才是。” “你喜欢他吗?” “问问自己的心。” 喜欢吗? 梨音懊恼的趴在桌子上,“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烦恼啊。” “妈,你说我是不是该专心鬼杀队的事?断情绝爱。” 阳子给了个无语的表情,“谈恋爱又不影响你工作。你们工作靠的又不是脑子。” “妈!!!别说的我好像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啊!”消灭咒灵也要靠脑子的! 阳子:“本来就是,鬼杀队重启,你们现在工作是消灭咒灵……咒灵我不了解,但可以肯定,你的工作又不需要你埋头在案头上,不需要你一天24小时全部精力都在推演计算上,你谈恋爱能影响什么工作?动脑子是产屋敷家的事。” 梨音:“……” 说的好有道理。 阳子:“那小子你不是说比你还强吗?你们工作还可以一起做,就更没影响了。” 梨音:“……他是个烂人啊!” 阳子:“烂到你无法忍受了吗?” 梨音:“……” 阳子笑了:“真正讨厌到无法忍受了,你还会在这里烦恼?你烦恼,原因只是因为你还想理他。你的理智和你说,那家伙很糟糕,你不应该理他。理智和情感背离,梨音酱,看来你确实挺在意那小子的嘛。” “如果你真的觉得他很差劲的话,那就教他。告诉他什么是不对的,不要再做。调教和养成,有时候也是乐趣呢。” 梨音表情一言难尽:“妈,你在说什么糟糕的话啊。” 炼狱阳子一点都不觉得糟糕:“你爸爸过去大男主义味儿十足,你以为他怎么变成现在这么柔软的?” 当然是靠调教。 阳子:“说起来,这是宝贝你第一次喜欢上个男生吧。哪天带回家来让我瞧瞧。” 梨音撅了撅嘴:“他还不够格。” 阳子失笑:“所以嘛,你在烦恼什么,你第一反应不是一点都不想带他来见我们,而是他还不太行。这已经说明,你没那么排斥他吧。” “只要不是原则性的大错误。我相信在我们教育下的梨音酱你也不会喜欢个危害社会的人渣,那么……还有什么可烦恼的?” 阳子说完这句话后,微微沉思:“对呀,有什么可烦恼的呢。梨音酱,你到底觉得他这个人哪里不行?真不行的话,那就放弃掉他。” 她的女儿她了解,从小就正义感十足,这样的梨音绝对不会喜欢上个犯罪分子。 既然不是犯罪分子,那么人品上到底哪里出问题了会被形容是个烂人? 阳子本来轻松的心情变不轻松了。 梨音:“他……不太会爱人。” 阳子:“就这?等等,你的意思不会是,他是个男女关系混乱的家伙吧?梨音酱,这个可不行啊。” 阳子表情十分严肃:“这种男人别看他对你甜言蜜语,好话一箩筐,实际上通常对别的女人也一样。” 梨音:“呃……倒也没那么严重。” 阳子皱眉:“看来是个男女关系没边界的小子了。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样的男人。既然你还在意他,那就和他讲明白,你不喜欢他没边界。看他改不改,如果不改……你真的能忍?” 梨音:“……” 当然不能忍。 不然也不会因为得知“可能只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他才特别在意她”这种理由而超级生气。 她以为他喜欢她是爱情。 唉。 妈妈说的没错。 她还是在意什尔,不然也不会这么生气和烦恼。 既然在意的话,那就像妈妈说的好好教。 他只是因为过去生活环境,加上本性太叛逆才很糟糕。 好好调教,孺子可不可教,总要教过才知道。 第43章 见梨音似乎想通了,妈妈阳子打了个哈欠,“我去睡啦。小梨音,年轻人有时候总要谈几段恋爱才能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第一次恋爱就遇见真爱那是小概率的事。你……唔……说起来,他咬你那一下,是不是咬进你心里啦?” 梨音微愣,下意识摸向了禅院甚尔给她一口的地方。 阳子以过来人的表情笑了笑, “那小子挺会的。太乖反而留不下印象。梨音你啊,也到了被坏小子吸引的年纪了呢。既然选择了轰轰烈烈的刺激,那就放肆大胆的去爱一场吧。注意保护好自己,别忘记自己的信仰和坚持,要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论什么情况都不能妥协的。” 妈妈阳子在月光中优雅的离开了。 梨音去了浴室。 炼狱家的浴室引用了附近的温泉水,蒸腾的热气将浴室内的镜子糊的模糊不清。 梨音趴在浴缸边缘,手指在镜子上滑动,颈窝的牙印在镜子中若隐若现。 “真是属狗的。” 梨音嘟囔了一句。 知女莫若母。 她确实对太乖的男孩子没兴趣。 不然也不会高中大学,周围都在恋爱的时候, 她对恋爱没兴趣。 普通的不良对她来说都太菜了。 又菜又垃圾, 哪怕坏小子, 她也是很挑的。太坏的根本就不会喜欢, 直接正义审判了。 禅院甚尔属于……坏的有实力又没越过她底线的那种。 这就让她不知不觉有点上头。 她以为这段关系中,是禅院甚尔求着她喜欢他,她是上位者。实际上,她好像更上头一些。 不然不会这么生气。 感情中,只有一点都不在乎才会持无所谓的态度。 这不是成熟,而是我对你根本毫无兴趣,也就无所谓你什么样。 哗啦的水声响, 梨音拉过一旁的浴衣穿在身上。她脚步轻快的走过廊道,回了房间,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好觉。 —— 相比梨音的好觉,禅院甚尔就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他自己睡不着不罢休,还拉着孔时雨陪他一起不睡觉。 孔时雨:“白痴,感情的问题不要问我。” 禅院甚尔大爷似的双臂枕在脑后,双腿搭在茶几上:“不问你没人可以问了啊”。 ” 孔时雨头都大了。 他点了一根烟,“我自己就是个婚姻失败者,能和你说什么?” “咦?” 孔时雨:“咦什么咦,孩子跟前妻,而我这辈子都不会回韩国了。” 甚尔摸了摸下巴,“你不想她们吗?” 孔时雨:“我不回去对她们来说就是最好的。” 甚尔若有所思。 孔时雨:“你呢?到底怎么想的?” 甚尔:“非要举例的话,大小姐对我来说就像特级咒具。看到就想拥有。” 孔时雨:“哪怕不吃不喝,也要买到?” 甚尔:“没错。” “买到之后呢?” “就属于我啦。” 孔时雨:“但人不是咒具啊,禅院。” “我不管。” 孔时雨笑了一声,怪不得被说是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就像个小孩子,想要就拥有,任性又自我。 但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 他爱他的妻子和孩子吗? 当然。不然他也不会辞掉刑警工作离开韩国。 只有他离开,她们才能不受他牵连。 但是……爱她们也不影响他在霓虹找乐子。 不找乐子,他又怎么消解异国的孤独与寂寞。 “等你有一天……” 孔时雨说了个开头,又把话给吞回去了。 甚尔:“什么?” 孔时雨:“没什么。我睡觉去了,明天还得去交易游云。别打扰我。” 甚尔:“好~~~~” 孔时雨叼着烟回卧室了。 关上门的时候,看了眼客厅中专注看电视剧的禅院甚尔。 这位少爷,还是太年轻了。 他轻易的以为只要想要什么就能拥有。以为拥有的就是永恒。 很多宝贵的珍宝都是易碎的。 失去珍宝的禅院甚尔,又会变成什么样? 自强还是堕落? 孔时雨不知道,不过,作为中介,他可不希望他手中的王牌堕落到连赚钱的兴致都没有了。 —— 梨音第二天醒来没有去找禅院甚尔。 她首先去了鬼杀队办事处。 虽然妈妈说的没错,她现在这份工作确实不影响谈恋爱,谈恋爱也不会影响工作,但她还是以正事为主。 “和京都校的校长聊的怎么样?” 梨音问。 产屋敷夏树:“呼吸法需要天赋,还有拼死的决心。我们也不是敝帚自珍的人。只要咒术高专专门开一门呼吸法的课程,我们无偿授课,然后……高专毕业生可以选择来鬼杀队就业。” 梨音挑眉:“这种条件他们能答应?” 怎么可能,光是毕业生就业选择鬼杀队,总监部就绝对不会干。 产屋敷夏树:“当然没有,不过,我会尽可能的促成这件事。” 梨音:“需要我做什么吗?” 产屋敷夏树想了想:“诅咒师经过我们这段时间的清扫已经让大多数都躲起来不敢犯事了,你和实弘,天满都不用再盯着诅咒师。我会重新分配你咒灵的祓除工作,之后可能要危险一些。” 之前梨音比较有空的原因就是,她的工作内容是专盯诅咒师。 后勤“隐”提供诅咒师的线索,梨音几人只负责抓人。 为了不错过抓捕诅咒师的时机,平时“柱”的巡逻任务都停掉了。 诅咒师最近被打的不敢冒头,除了鬼杀队在这边抓人,另一个原因在于“术师杀手”是真杀人拿悬赏。 谁也不想用自己的小命来挑战术师杀手对赏金的执着。 “那个术师杀手,你们最近相处的怎么样?” 产屋敷夏树饶有兴致的问。 梨音脸皱了皱:“夏树大人是在鼓励我带薪恋爱吗?” 产屋敷夏树:“怎么说呢,以我的立场,如果梨音你能把那位天与咒缚拉到我们的阵营,我欢迎之至。” 梨音:“我们吵架啦。” 夏树:“哦?” 梨音:“问题不大就是了。” 夏树笑了笑:“观念不合的话,也不用太迁就那个人。我们两家世交,对我来说,梨音你的幸福更重要。” 梨音:“他会飞。” 夏树:“……?” 梨音转头看向窗外:“和记录里具有斑纹的剑士一样,拥有''''通透世界''''的能力。而且他还不像斑纹剑士那样,25岁就会死。” 夏树沉默了几秒。 “他哪怕抵得上十个斑纹剑士,对我们来说,也只是个强大战力而已。梨音,鬼杀队最初成立的目的是让家人们享受安全,不被鬼这种生物打扰的幸福生活,如今重启,也是不希望被咒灵打扰,幸福生活才是我们的追求。不要本末倒置了。” “对我来说,你个人的幸福要比那位术师杀手加入鬼杀队更重要。” 产屋敷夏树调侃的前提是,觉得梨音和那位术师杀手之间有戏。 但倘若炼狱梨音为了让那家伙加入鬼杀队,牺牲掉自己的幸福,那就本末倒置了。 梨音对禅院甚尔的感觉其实非常复杂的。 她昨天和妈妈聊天,完全从感情的角度出发,确实觉得那个坏小子能给她带来刺激感。 今天和产屋敷夏树,就是从工作的角度出发了。 一个强大的战力,不拉过来太可惜。 两方叠加,让梨音一开始就没想过放弃禅院甚尔。 哪怕她决定暂时不恋爱了,也没想过放弃那个男人。 梨音:“这个等到时候再说。目前我和他相处,和我们的目的并不矛盾。” 产屋敷夏树没有说话。 从领导者的角度,一个强大战力加入,确实更有利。既然梨音愿意,他也无需多做什么。 但是从亲友的角度,再观望观望吧。实在不行,就给梨音分配一些远离那位术师杀手的工作。 “如果想要咒术高专增加呼吸法的课程,我觉得或许可以朝东京都和京都都政府方向努努力。我记得两所高专,都有都政府投资,对吧?” 梨音很快就把思绪从禅院甚尔那里移开了。 产屋敷夏树:“不止都政府。我还联络了一些了解咒灵的议员。就算总监部不愿意,只要政府一方施压,他们早晚也得同意。” 毕竟,咒术总监部的财政资金主要靠国家拨款。 除非咒术界决定独立立国,不然只要一天还依靠非术师一方的财政补贴,那么就得有政治交易。 产屋敷夏树:“我需要不断增加鬼杀队的筹码。所以,接下来我会安排一些强力的咒灵给你们。” 梨音:“这个没问题。” 产屋敷夏树:“巡逻的任务……抓捕诅咒师的时候停下了,以后也继续停下吧。过去你空闲时间比较多,你花费大量时间在那里,我就没多说什么,但今后,你的时间可能没那么多了。” 见梨音微微皱眉,产屋敷夏树解释:“你平时路上遇见咒灵随手打掉我不拦着你,我的意思是,你不用专门再花时间做这些。上次宿傩手指的事让我感觉不太好,多关注一些这样的事更重要。而且……你弟弟桃寿郎也需要锻炼了,巡逻的任务可以交给他。” 梨音明白产屋敷夏树的意思。 点头:“好。” 不过……“说起宿傩手指,上次流落到普通人市场的原因查到了吗?” 第44章 “那个啊……” 产屋敷夏树表情变得微妙, “卖家说他捡的。” 梨音瞳孔地震:“哈?” 产屋敷夏树:“那人自称古董贸易商。实际上就是个假货贩子。他喜欢去一些有名的地方造假一些物品赋予历史……不过因为他卖的东西都不怎么值钱,所以,买的人也知道是假货。这次他选的地点是本妙寺。” 本妙寺这个名字一出, 梨音就懂了。 “他是想弄点和振袖大火相关的假货?” 产屋敷夏树点头:“没错。振袖大火,又叫明历大火。三百多年前,由一块振袖引起的,大火烧毁了江户城三分之二区域,超过十万人在火灾中遇难。梨音,过去我们不知道,但现在……我们的世界是有咒灵的。” 梨音:“……” 产屋敷夏树的声音有些轻,飘渺的就像神社的神官在讲述遥远的历史。 “咒灵诞生很多都是因为普通人的假想还有恐惧。振袖大火相关的传说很多,官方的说法是,当时有一名十六岁少女因重病去世,家里人为了安抚她过于年轻就逝去的亡灵就在本妙寺做了场法事。法事结束,遗体正常火化,但在火化过程,突然刮起了强风,风将遗体上燃烧的衣袖吹走,点燃了附近的木制建筑。当时江户城人口密度极高,房屋大多木制结构,建筑规划也过于拥挤,大火一烧就不可收拾。”注1 “火灾发展过于离奇,巨大的伤亡惨剧加剧了各种邪气传说的扩散,咒术界为了压制可能的咒灵诞生,就在大火的起源之地本妙寺那里放置了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神龛里。” “然后——” 产屋敷夏树表情变得哭笑不得:“然后两面宿傩的手指就被小岛先生给捡走了。” 梨音无语到脸上表情都有些滑稽了。 “咒术界他们就不能靠谱点吗?这么重要的东西就随便扔在小神龛里?” 产屋敷夏树耸肩:“没办法,过去也没人对他们的工作进行监察。” “所以做事就全凭良心和用心了啊?” “是这样。” 梨音只有“……”能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了。 不死川实弘此时正好从外面进来,听到产屋敷夏树和炼狱梨音聊起总监部,扯了扯嘴角:“被这样的咒术界守护千年,还没出什么大事,看来咒术界的环境也没多残酷。” 这话就有点过分了。 产屋敷夏树:“实弘,别这么说。” 不死川实弘哼了一声。 “不是我在说风凉话,而是咒术界的人太气人了。成天瞧不起普通人,还一副我们在保护你们这群蝼蚁的高高在上模样,我要吐了。” “普通人又不知道咒灵,又不知道咒术师咒术界,甚至不知道他们在暗中''''保护'''',普通人什么都不知道。却被谴责成蛀虫蝼蚁般的受益者,凭什么?” “谁要是敢以''''我在保护你啊''''的名义瞧不起我,我只想用拳头揍他们,让他们好看。我不需要他们的保护!” 梨音和产屋敷夏树对视了一眼,不死川先生一大早这么暴躁,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这么一想,梨音就问了:“不死川先生这是遇到了什么吗?” 不死川实弘非常不爽:“昨晚遇见了加茂家的术师。感觉他们在故意找茬。” 产屋敷夏树微笑:“动手了?” 不死川实弘非常得意:“他们输了!” 那群混蛋,还以为多厉害,实际上一群草包。 咒力攻击说到底就是类似血鬼术的魔法技能,物理战士又不是不能打法师。 而且呼吸法带来的“剑气”某种程度也相当于魔法攻击了。 产屋敷夏树瞬间大笑,这位面若好女,一直稳重的代理家主第一次情绪如此外放。 笑的张狂又锋芒毕露,“看来,事情比我想的容易多了。” “之前我小心翼翼的试探咒灵水平,试探咒术界的水平。我们对这个持续千年的隐秘机构完全不了解,持续了千年,我以为总该有很多底牌,有很强大的战力。” “事实上——三大家族不过如此!” 他们根本不像他想的那么深不可测。 禅院甚尔在咒术界的待遇给了他错觉。 炼狱梨音是鬼杀队目前最强战力之一。她认为自己打不过禅院甚尔,足以说明这位天与咒缚的强大。 这么强大的天与咒缚咒术界都看不上,产屋敷夏树只能认为他们有更强的底牌。 现在看来,是他认为错了。 他错认为咒术界还有更强大的家伙。 他找京都校谈判,试探染指咒术界的权利,未尝没有看看对方底牌的意思。 对方如他所料的出手给他们鬼杀队点颜色看看。 结果嘛,三大家族最名门的加茂家派出的人不如不死川实弘。 下一次谈判时,他的筹码更多了!产屋敷夏树的双眸绽放出野心勃勃的光芒。 “梨音!” 产屋敷夏树只是叫了一声炼狱梨音的名字。 梨音秒懂。 “我知道该怎么做。” 梨音和不死川实弘一起出了鬼杀队的办事处。 “现在就五条家的实力还不明。”不死川实弘说。 梨音:“他们出了个六眼,据说几百年才出来一个的那种,从出生就注定未来会成为最强,不能小觑。” “哼!把希望寄托在个小鬼身上吗?” 两个人简单说了两句就分道扬镳了。 梨音站在街边,看着平和又车水马龙的街道,掏出手机拨了禅院甚尔的号码。 手机很快就接通了。 “梨音~~~”手机里,禅院甚尔的声音很兴奋。 “你今天有事吗?”梨音问。 甚尔:“一会儿我要去买游云!” “我也想去看看。可以给个地址吗?” “当然没问题!——孔时雨!交易在哪?” 后面那句明显是禅院甚尔对屋里另一个人吼的。 没几秒,禅院甚尔说:“是个秘密的黑市,我们在新宿那边见。” 梨音:“行。” 两个人都非常正常的挂断电话。 梨音仿佛昨天根本就没和禅院甚尔吵架一样。 甚尔在孔时雨的房子里变得异常兴奋,屁股底下有钉子一般,坐都坐不住,恨不得立刻动身。 昨天气氛糟糕的,他还以为他和梨音之间彻底完蛋了呢。 孔时雨对眼前过于兴奋的禅院甚尔没眼看。 梨音开车去了新宿约定的地点。 她表情有些冷淡摇下车窗玻璃。 说起来,真正不纯粹的其实是她。 夏树大人最后叫她名字那一下,她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哪怕她不和禅院甚尔一起,也千万别把人推给咒术界那边。 当不成恋人也可以当朋友嘛。 现在咒术界瞧不上零咒力的禅院甚尔,是因为他们过去的环境太封闭太傲慢了。 总监部等保守派恣意的打压新兴术师,不过是因为散沙对他们没有威胁性。 但现在不一样了。 鬼杀队相当于一股强大的外界压力,强硬的撬开了咒术界封闭的大门,整件事堪比咒术界版的“黑船事件”。 当普通人也能用咒具消灭咒灵,咒术师还有什么优势? 为了对抗外部力量,咒术界保守派放下眼高于顶的眼睛,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有生力量,是很可能发生的事。 产屋敷夏树的意思是,哪怕不加入鬼杀队,也不希望禅院甚尔被咒术界拉拢过去。 车辆前方不远处,禅院甚尔和孔时雨两个人走过来了。 孔时雨还是一身黑西装,稳重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 稍微前方一点是禅院甚尔。 他穿的非常随意,完全以舒适方便行动为主。双手插兜,步伐浪荡。明明普通不能再普通不过的打扮,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异常引人夺目。 长相野性帅气,身材线条优越到完美,气质独特又丧又自我,只是走过气场都和周围所有人都不一样。 突出的夺目。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禅院甚尔抽出一只手,兴奋的挥舞。 “梨音音~~~~” 就像只快乐的小狗。 不是乖巧的那种,是有点凶的,还带着野性凶意的小狗。 这样的禅院甚尔,她怎么能不在意呢? 炼狱梨音半只手臂在车窗外摆了一下算回应。 没多久,禅院甚尔和孔时雨就过来了。 甚尔毫不客气的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孔时雨坐到了后面。 梨音:“孔先生,具体地点在哪里?” 孔时雨说了个地方。 梨音点头:“好。” 撇了眼窝在副驾驶座位大爷样的禅院甚尔,梨音提醒:“安全带。” 甚尔:“那玩意才不是安全带,是束缚带。” 他是多脑抽要把自己“绑”起来啊。 对于禅院甚尔来说,妨碍他动的“安全带”一点都不安全。 孔时雨在后面吐槽:“白痴,不系等交通警察拦车吗?” 禅院甚尔回头:“拦了再说,倒是你,去开自己的车在前面引路去!” 孔时雨:“炼狱小姐都开车了,我为什么还开,那边停车场车位很难找啊。” 两个男人幼稚的拌嘴。 梨音倾过身,拉过了禅院甚尔手臂边上的安全带。 本来回头和孔时雨拌嘴的禅院甚尔立刻不吱声了。 他转回头,专注的盯着靠近他帮她系安全带的炼狱梨音。 香香的。 不管是白皙的耳垂,还是干净没有瑕疵的侧脸,垂落晃动的每一根发丝似乎都是在引诱他。 见禅院甚尔突然不吭声了。 孔时雨微微歪头看了眼前面。 这样子……也不像吵架了嘛。 梨音帮禅院甚尔扣上安全带,起身的瞬间被按住了手。 按住她的掌心滚烫,就像这个男人毫不掩饰的热情。 禅院甚尔盯着炼狱梨音,墨绿色的眼睛专注又认真:“这是……不吵架了的意思吧?” 第45章 炼狱梨音没有回答, 她没有回应禅院甚尔过于专注的目光,把对方的手掌从手背移开。 拉开他手掌的时候,禅院甚尔反手就要抓她的手。 梨音:“别闹。” 梨音躲避动作很快,在躲避的同时反拍了下禅院甚尔的手背,坐直身体,启动汽车。 这种微小又微妙的交锋禅院甚尔很喜欢。 他摸着被拍的手背,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这是调情吧。 是吧是吧是吧! 嘿嘿。 梨音瞥见禅院甚尔的傻狗样,怎么说呢,之前的气闷确实散了不少。 吵架有时候就是这样,情绪一上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不管禅院甚尔这个家伙懂不懂喜欢,是不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对他不错的才这么执着她,至少,他现在欢喜的心情是真的。 这种纯粹因她而欣喜的模样,挺招她喜欢的。 孔时雨给的位置是个拍卖场。 由于很多咒具非术师也可以使用, 用的时候杀人于无形, 持有者不用担心受到法律制裁, 就导致在一般社会, 咒具也会成为了大宗交易的对象。注1 对普通人来说, 越玄乎的咒具价格越高。 游云因为上面没有附着术式,价格便宜不少。 拍卖很顺利, 禅院甚尔这段时间赚的钱足够把它拍下来。 成交的一刻,禅院甚尔的兴奋溢于言表。 他根本没心情等拍卖品全部拍卖完,催促孔时雨:“快把游云交易过来!” 孔时雨拉长了音:“是——禅院少爷。” 这声少爷挺嘲讽的, 是孔时雨对禅院甚尔毫不客气, 一副完全理所当然指使他的模样不满的小小反抗。 不过,孔时雨的这点不满, 禅院甚尔根本无所谓。 就和孔时雨喜欢骂他白痴一样,这对禅院甚尔来说就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毛毛雨。 孔时雨也知道禅院甚尔的脾气,是个不论人际关系交往,还是生活日常方面的纯白痴(在孔时雨眼中)。 他非常专业的找拍卖行验货,签字,转账。 拿到游云的一刻,禅院甚尔整个人气势都变了。 举行拍卖会的是个私人会所,停车场建在森林旁边,三个人从会所里出来,禅院甚尔直接就跑到停车场旁边的林子摆弄游云。 梨音和孔时雨站在停车场的边沿旁观。 甚尔对三节棍熟悉的很快。 不过十秒钟他就知道怎么用游云最顺手了。 “他是战斗方面的天才。” 孔时雨赞叹。 梨音没有评价,她盯着摆弄游云的禅院甚尔,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这里经常有咒具拍卖?” 这是她今天跟过来当司机的原因。 鬼杀队对咒具的需求量比较大,随着培养的非术师呼吸法剑士变多,需要的咒具也会增多。 刀匠们对如何制造出咒具还没有头绪,她现在对任何能稳定购买咒具的货源都感兴趣。 孔时雨叼着烟笑了。 他觉得这问题着实有点妙。 他和炼狱小姐谈论禅院,炼狱小姐却问他拍卖场咒具的事。 “怎么说呢,确实会有。不过只有内部人才有咒具拍卖的具体时间。” “孔先生的意思是保密?” “是的。” “如果我想收购咒具,就要通过孔先生了?” “没错。” “那之后就要麻烦孔先生了。” “好说。炼狱小姐想要什么咒具?” “什么都要。” “咦?” 孔时雨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这个生意似乎应该和你们的头领聊。” 梨音:“孔先生不介意的话,当然可以。” 孔时雨笑了:“我是个中介。任何赚钱的事我都不介意。” 梨音和孔时雨聊的顺利又愉快,但在某人眼里就不太愉快了。 “咔嚓!” 树木被撞击折断的声音骤响。 炼狱梨音和孔时雨齐刷刷转头。 游云的一节正好击中在一棵大树上,粗壮的大树应声折断,缓缓倒下。 炼狱梨音和孔时雨对视一眼,同时奔向停车位,孔时雨招呼:“禅院,走了!” 手臂舒展,三节棍耍的非常帅气的禅院甚尔动作停顿,梨音此时已经打开车门钻进车里了。 禅院甚尔收起游云,几步就跑到梨音的车旁,飞跳进早早打开的副驾驶车门,与此同时,梨音的车正好启动转向,极速逃离了停车场。 “白痴!破坏树木是犯法的!” 孔时雨都服了禅院甚尔了。 禅院甚尔懒洋洋的:“就你们东京讲究多。” 咒术师干活的时候可没管过树木破坏不破坏。 孔时雨:“不是东京,是哪里都一样……算了。” 这里是私人土地,只要土地所有人——拍卖场会所老板不追究,折多少树都没关系。 拍卖会是黑市,老板估计也没找森林公安或者林业管理部门报警的想法。 话虽如此,该跑还是得跑。 轿车极速飞驰,风穿过车窗吹的梨音和禅院甚尔的头发乱飘。 明明后面没有追兵,却莫名有种被追杀逃亡,一起私奔的错觉。 禅院甚尔的手臂搭在车窗,靠在座椅靠背,笑的又坏又野。 他喜欢现在的感觉。 叛逆又自由。 和禅院压抑又沉闷的家族气氛完全不同。 “你们接下来去哪?”梨音转动方向盘问。 孔时雨:“诅咒师的悬赏不好找了。我得想办法找点别的活,把我在前面车站路口放下就行。” 梨音:“甚尔你呢?” 禅院甚尔想了想,“孔,我接下来没活了吧?” 孔时雨:“没了。有任务我再找你。” 甚尔看向梨音,情绪兴奋:“那我们约会去吧!” 昨天凌晨电视剧里,男主角强吻女主角后,两个人就和好了。禅院甚尔觉得这很扯淡,完全不符合他和梨音的情况,不过和好后的约会还是可以有的! 梨音:“。” 约会啊,也行。 昨晚她回去后想的最多的就是,既然甚尔不懂,那么她就教会他懂。 “你想怎么约会?”梨音问。 禅院甚尔没约会过。 就算是同居的那两周,白天两个人也是各忙各的。 梨音去抓诅咒师,禅院甚尔去做悬赏赚钱买游云。 游云现在到手了,他又想买万里锁。要不是孔时雨手里没活了,他应该还在努力赚钱。 禅院甚尔迟疑:“看电影?” 电视里的约会基本上就是看电影,吃饭,一起去游乐园看展之类的。 梨音点头:“行。”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怎么约会,她也没谈过恋爱。 想着要教禅院甚尔,她又不知道怎么教,总不能生念经吧。那样估计又听不进去又让人烦。 两个人就近随便进了家电影院。 最近上映的片子看起来都挺无聊的。 两个人在广告牌处站了会儿,梨音:“好像没什么好看的。” 甚尔盯着电子广告牌处轮番播放的最新上映电影PV预告,确实又尬又不好看。 不过,他不太甘心。 约会诶! 难道要因为电影不好看就不看了吗! 他指了个标题写着硕大的本周情侣必看的爱情电影PV ,“这个吧!” 梨音迟疑,这PV看起来好像是个悲剧。 霓虹的爱情电影大多崇尚物哀,认为这是一种美学追求,只有把美好血淋淋的破碎,才能让观众更珍惜现世眼前的一切。 梨音不喜欢悲剧,在她看来,这种美学怪神经的。 但没准……也许会适合禅院甚尔? 梨音去买了票。 放映厅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三对情侣。 人很少。 电影确实如梨音所想般无聊,还有点为悲而悲的生硬。 就在梨音想,下次直接找一些经典电影的录像带找禅院甚尔一起看,应该比现在更适合的时候。 禅院甚尔抱住她的手臂,靠在了她的肩膀。 电影屏幕的光亮在漆黑的电影院映照在禅院甚尔的脸上。 这张脸不做坏坏的恶人脸表情的时候总有种过分秀气的感觉。 就像现在。 这家伙不会是悲剧伤到了吧? 电影在梨音看来是很熟套的青春爱情故事。 女孩从小家庭不幸,性格沉闷孤僻,校园里没什么朋友一直独来独往。男主就是那种比较阳光的风云人物。 很标准的小言套路。 某一天,男生和朋友们打赌,男主输了,要向班里最孤僻的女生告白。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在看笑话。女主身为被告白者又无措又觉得难过。 罪魁祸首男主也是这时候开始注意女主。 为了补偿和道歉,男生放学的时候故意和女生一起走,会在对方去书店找书的时候一起。就是很平淡又俗套的陪伴。 然后在某一天……男主死了。 女主这时候才发现,她其实早就爱上了男主。她走在熟悉的路上,每一帧都在回忆男主。 女主最后受不了的转学了。 去了个彻底没有男主影子的陌生的城市。然后许多年后,成年的女主去书店看到了曾经和男主一起拿的一本书。释怀的想起男主……离开书店时,女主身边也有了新的男生。 这就大结局了。 电影结束,禅院甚尔挺沉默的。 他从梨音的肩膀起来,两个人出了电影院。 这样沉默的禅院甚尔说实话,梨音有点不习惯的。她更习惯没心没肺,没有常识总犯傻的禅院甚尔。 “你不会哭了吧?” 梨音打破了沉默。 禅院甚尔:“没有。就是感觉心里怪不舒服的。” “咦——你居然会有这种感觉,哪里不舒服?” “为什么要死人呢?” “这个啊……” 说实话,梨音也觉得挺突兀的。毫无征兆,男主突然说有遗传病,然后就突然死了。 “爱情电影的通病?” 这个答案就非常不浪漫了。 禅院甚尔:“是这样的吗?” 梨音有点好奇,“那你是什么感觉?” 第46章 禅院甚尔没有立刻回答。 两个人从放映厅出来没离开影院,而是一起靠在没什么客人的走廊通道墙边。 享受电影院此时几乎没人来去的安静。 禅院甚尔靠着墙,渐渐横歪倒枕在梨音的肩膀。高高的个子和身高差,以站着的姿势做这个动作挺不舒服的。但是,他就想靠着。 梨音叹了一口, 她把禅院甚尔歪在她肩膀,头发蹭的她痒痒的脑袋推开。 在这个大男孩失落的表情下, 略微用力,把人拉到身前——抱住了他。 这是个完整的拥抱。 禅院甚尔愣了下,立即用力回抱住炼狱梨音。 梨音后退一步,靠在墙上,连带着禅院甚尔的身体就像把她压在墙上一般。 耳边是有力的心跳。 过了几秒,梨音脸颊贴着禅院甚尔的胸口问,“心情好点没?” 禅院甚尔“嗯”了一声。 说实话, 这个电影梨音感觉真的挺一般的,因为这种悲剧题材的爱情电影太多了。每年都会出几部, 专门用于情人节, 各种情侣节假日播放。 在海量情节不错的爱情电影冲击下, 今天的其实不太够看。 至少她没有哭。 上次有个爱情电影讲明明相爱的两个人, 最后却因为生活消磨爱意, 释然分手的她就哭的不行。 这个男主死的真的太突然了。不过, 女主怀念男主, 生活里处处都是对方影子那里,她确实有点难过。 真情实感永远是最打动人的。 依照禅院甚尔过去生活的封闭环境来看,这个剧情也许对他来说太刺激了一些。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觉得电影都是假的,没什么意思的类型。” 梨音耳朵贴着禅院甚尔的胸口,语气故作轻松的说。 禅院甚尔用力抱着怀里的女孩,仿佛是用拥抱确认,他喜欢的人还在。 好好的,人怎么就能突然不见了呢? 这个电影对他冲击太大了。 原来爱人也可以某一天突然就没的。 过去他从来不觉得一个人突然就没了有什么。 在禅院家,不管是咒术师集团“炳”,还是躯俱留队都要外出做任务。 虽然身为御三家,总监部已经在分配祓除任务上,极尽努力保全各家的人员种子,但情报出错,出现伤亡终归是难免。 所以对于禅院甚尔来说,突然间有谁出任务再也没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他的父亲不就是在某一天然后突然就没再回来吗? 他以为这是正常的,但当他代入电影的女主由佳视角,他突然有点接受不了。 明媚照亮由佳世界的男主佐藤将辉就像炼狱梨音。 佐藤将辉突然闯入了小林由佳的世界,那天阳光明媚,白色的窗纱干净的在空中飞舞,一直孤僻一人的小林由佳突然被光芒照亮了。 就像那天用长刀插入咒灵身体,和咒灵躯体一起从天降落的炼狱梨音。 女孩利索的拔出长刀,抬头对他们绽放出歉意的笑容,仿佛在为可能吓到他们道歉。 她在对他笑。 世界都在同一时间亮了的感觉。 他在小林由佳被佐藤将辉照亮的那一瞬间共鸣了。 “确实是假的。至少我不会像小林由佳那样被欺负,谁要是想霸凌我,等着被揍吧。” 禅院甚尔用无赖的语气嚣张的说。 实际上,他小时候又比小林由佳的情况好到哪里去? 同龄的打不过他,就会找大孩子揍他。一直到他的身体长到可以毫不费力的揍飞成年人时,他被欺负的情况才消失。 梨音听着禅院甚尔嚣张的话,笑出了声:“你代入的居然是女生吗?” 梨音只笑了一秒,很快就反应过来,禅院甚尔要是代入的是女生,那男主死的时候……怪不得看他好难受的模样。 这么一想,她安抚的轻拍了两下禅院甚尔的后背。 “在难过佐藤突然死去吗?” “嗯。” “生老病死,人生就是很容易突然就发生完全预料不到的变故。你瞧,小林小姐最后不也走出来了,她能不再流泪的回忆起佐藤先生,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相信甚尔你一定也可以。” 禅院甚尔抿了抿唇。 他不会。 如果梨音突然某一天不在了,他只会觉得这个世界果然抛弃了他。 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像野狗一样苟活着,没有任何留恋,只是活着而已吗? “那梨音你呢?” “什么?” “就是,如果有一天你的爱人死了,你会像小林一样吗?” 梨音:“大概吧。会像她一样难过,觉得生活处处都是对方的影子。但是我应该不会离开。” 梨音笑了下,“这里已经是我对爱人最后的回忆了,要是离开了岂不是连这点影子都要剥夺吗?我会怀念他,会觉得伤心,但是……人生终归还是要继续的吧。我的人生不是只有爱情啊。” “我会是鬼杀队的''''炎柱''''。我的责任是消灭咒灵,守护普通人的安全。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信仰。小林小姐还是太小了,当时的她只是个女高中生,她的人生未来充满了迷茫和不确定性,为了考一所好大学,更换城市,忘记过去是最好的选择。但对于我不是。” “甚尔你呢?既然你代入的是小林由佳,如果你的佐藤将辉离开了,你会怎么做?” 禅院甚尔控制不住的收紧手臂,抱着炼狱梨音的动作愈发用力了。 他抿着唇说:“我不会让佐藤死的。” 梨音挑眉,这个答案其实已经相当于,他无法接受对方死亡了。 “有时候死亡是不可抗力——” 梨音后面的话还没说,抱着她的禅院甚尔低下了头,整个脑袋都在用力拥抱的同时,埋在了她的颈窝。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禅院甚尔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却非常坚定。 梨音一时间心脏变得柔软起来。 为禅院甚尔这一刻的真情流露。 他确实挺喜欢她的。虽然可能是雏鸟破壳第一眼的“印记现象”。 “我当然不会死。我还没成为炎柱,没成为家族的骄傲呢。咱们不是在聊天,聊假设吗?” 梨音笑着说,“假设而已。” “假设也不行。” 他根本不想想象这种结果。 梨音:“不行也得行。我都说了我的,你也得说你的。”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不情愿的想了想:“大概会变成一条野狗吧。随便找点吃的,随便活着。” 梨音:“……” 不是,这不就是摆烂吗? “小林由佳都找了新男友……既然你代入的是她,那像她一样开启新生活不好吗?” 禅院甚尔反问,“你希望我开启新生活?” 梨音:“希望。” 禅院甚尔抿了抿唇。 “什么才叫新生活?我随便找点吃的,随便活着也算新生活吧。反正我又没去死。” 梨音:“虽然我的观点一直都是,人只为自己而活。但如果你觉得活着没意思的时候,不妨找个新的人生寄托。” “这个寄托可以是新的人,也可以是梦想,也可以是……这样吧——” 炼狱梨音将埋在她颈窝的男人的脑袋用双手掌心托起,她把禅院甚尔有些凶,又秀气的脸移到眼前。 “——也可以是和一个人的约定。” 梨音盯着禅院甚尔英俊又秀气的脸,笑的温柔:“我们可以做个约定。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那么你就继续完成我的信仰,直到你不想继承我的信仰的那一天。” 说到自己信仰的梨音双眼都在发光,不止双眼,整个人都在发光,那种自信又坚定执着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的光芒。 “我希望咒灵的问题可以解决,我希望人们不再受咒灵的侵蚀困扰。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能继承我的精神,直到你累了,不想再继续的那天。可以吗?” 禅院甚尔不想答应。 他倔强的说:“你不会不在。” 梨音笑了:“我当然不会不在。这是我的梦想,我的人生目标当然我要自己去完成。但是……人生无常,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甚尔,你既然没有目标,没有梦想,那就继续我的梦想和目标好不好?” “这是我们的约定。” 不知道是不是此时的炼狱梨音目光太过温柔和充满期望。禅院甚尔在这样的目光下,不自觉的点头。 “好。” 低沉的声音,应下了这个约定。 约定虽然应下了,禅院甚尔的声音还是不甘心的,“我肯定不会让你死掉。” 梨音轻笑,“我可没那么容易死,我还有好多想做的没做呢。” 现在鬼杀队才重启两个多月,咒灵怎么被彻底消灭的办法还没头绪,咒术界从未成年起就残酷的和咒灵战斗这种事,他们还没和总监部交涉延迟,他们还有很多事没做,她怎么能轻易就死掉呢。 最主要的是,她一定要成为炼狱家的骄傲。像曾经的祖先们一样。 “说起来,这种约定在你们咒术界来说,已经算诅咒了吧。” 禅院甚尔点头:“是。” 梨音:“我诅咒了你哦。你这个天与咒缚能被诅咒吗?据我所知,你有诅咒抗性。” 禅院甚尔直视着炼狱梨音的眼睛,墨绿色的眼眸里好像有千言万语,万语千言。 脸颊处的手掌小巧又纤柔,和他自己宽大手掌完全不同的触感。 禅院甚尔低声:“我心甘情愿被你诅咒。” 低语声又沉又性感,如同耳边的情话。 梨音在这一刻,浑身战栗。 真是天生的情话好手。 她忍不住感叹,甚至有一点冲动。 身随心动,梨音双手依旧托着禅院甚尔的脸,微微踮起脚,在禅院甚尔嘴角的疤痕处,落下轻轻的一吻。 很轻,却让禅院甚尔一瞬间睁大了双眼。 第47章 只是亲嘴角的疤怎么够。 这个轻轻的亲吻, 撩动了禅院甚尔所有的神经,惊讶、激动、不满足,他想也不想的就要乘胜追击。 梨音在甚尔亲过来的时候,笑着用手掌推开了他的脸。 禅院甚尔脸上表情立刻变成孩子气的不服气。 “你亲我了!” 怎么我亲回去就不行! ! ! 梨音推了推禅院甚尔,甚尔看着嘴角含笑的梨音,不情愿的松开了手。 “你亲我了。” 这次声音小很多了, 像不甘心的嘀咕。 炼狱梨音心情很好的转身往电影厅走廊通道外走,脚步轻快,双手背在身后, 走路蹦蹦跳跳,特别青春。 她其实本来就不大,今年年初才盛装参加了成人节(每年一月第二个星期一,年满20岁的年轻人都会参加的成人式)。有时候看着老成,实际上内心也是个小女孩。 禅院甚尔被这种可爱的情绪感染到了,他三步两步就追了上去, 和炼狱梨音并行。 电影院外, 阳光正盛。 梨音手机收到一通电话。 “隐”打来的任务通知。 有一所小学出现了学生失踪现象。 “总监部的''''窗''''看见了咒灵的踪迹, 目前有六名小学生失踪, 请炼狱小姐去看一下, 拜托了。” 约会看来要中断了。 梨音:“我得去工作啦。” 禅院甚尔:“反正我也没事, 一起去吧。” 梨音:“也行。” “隐”提供的地址不远,在东京郊区。 梨音开车到的时候已经有一名“隐”的成员等在那里。 “学校以寻找失踪者的名义放假了,现在校内没有其他人。” 梨音点了点头,“隐”手里拿出了一张符咒,念下了“帐”的咒文。 咒术界总监部旗下的辅助监督有非术师, 这种辅助监督要想下帐,就得用“符咒”。 鬼杀队的符咒是总监部提供的。 尽管他们不太想提供, 但普通人官方这边是铁了心要建立一支非术师祓除咒灵的队伍,总监部在下一年预算的压力下,不得不同意提供。 其实总监部有点想硬气的,例如,你们降预算,我们就罢工。咒灵泛滥影响普通人生活就不关他们的事。 但是……他们越这么威胁,负责谈判代表政府的神社就越强硬。 对于神社一方来说,他们更信任曾经和神官联姻千年的产屋敷一族。他们连鬼王都消灭了,咒灵应该也问题不大吧。 大不了就不放帐,反正咒术界不也是有人任务的时候忘记放吗? 总之,上面的大人物们交涉后,总监部认下了提供“帐”符咒的事。 产屋敷夏树其实不太希望符咒一直靠总监部提供,这样深度绑定,没准以后做事就不太方便。 所以,最近产屋敷夏树也在寻找能做符咒的自由术师。 当然,这些都和梨音无关了。 她的工作主要是消灭咒灵,保护普通市民,和发现咒灵相关异常,想办法解决或上报。 梨音和禅院甚尔走在小学的校园里,校舍,教学楼,凡是能看见的咒灵,两个人不用多说直接动手。 在解决了大量低级咒灵,两人总算见到个大家伙。 “看起来也就二级。” 梨音这段时间打的最多的就是二级咒灵。 禅院甚尔:“有天元结界在,一级或者特级也没那么多。总监部目前为止,有登记的特级咒灵也就十四个。” “这么少的吗?” “已经算多的啦,其中有好几个都是最近几年才出来的。” “你们咒术界的术师……真的都认为是因为五条悟出生,咒灵才变多变厉害的?” 梨音拔出腰间的长刀,正对发现他们两个的咒灵。 禅院甚尔:“这个嘛……我只是凑热闹去看过那个小鬼而已。外面的咒灵是不是因为他变多我怎么知道?” 几乎是同时的,梨音和禅院甚尔同时冲向了咒灵。 游云和长刀。 一打,一切。 二级咒灵轻松就化成灰烬。 在咒灵消失的同时,六个小朋友出现在刚刚咒灵所在的地方。 梨音:“空间系的咒灵啊。” 梨音上前检查了下六名小朋友,发现他们只是昏迷,身上虽然有诅咒侵蚀的痕迹,不过,暂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禅院甚尔一点都不在意那些小鬼死没死,他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嘴角勾起恶意的笑:“如果真是因为那个小鬼的出生,咒灵变多了,你们鬼杀队……要杀了他吗?” 这个问题真的又残酷,又差劲。 正在检查小孩子们伤势的炼狱梨音手微微一顿,转过头。 禅院甚尔脸上的笑,让梨音非常不舒服。 是恶意,也是一种,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的傲慢。 那种禅院家刻在他骨子里的,属于咒术师的傲慢。 禅院甚尔哪怕是零咒力,明显打心里也更认同咒术师那边的世界。 “我们为什么要杀他?” “就因为那种无稽之谈?去杀一个现在才十一二岁的孩子?” 梨音难以理解禅院甚尔潜意识的攻击性。 没错,攻击性。 在梨音看来,禅院甚尔问这个问题,不像是在为五条悟打抱不平,更像是……对鬼杀队开嘲讽。 梨音也是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禅院甚尔好像并不认可她所在的鬼杀队。 这就是他一直拒绝加入的原因吗? 是她的介绍让他产生了什么错误的认知? “禅院甚尔,你是对我们鬼杀队有什么不满吗?” 梨音表情淡淡的,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 禅院甚尔脸上无意识的恶意僵住了。 瞬间变得不安,还有小心翼翼。 “梨音音,你在生气?” 炼狱梨音没有说话,她看向了跑过来的“隐”部成员。 帐在所有咒灵都被消灭,不再有诅咒气息的时候就消散了。 “隐”部成员看到六个孩子安然无恙松了口气,“这些孩子身上的诅咒得靠专门解咒的医生。我们需要把他们送去东京都立咒术高专。” “呃……麻烦炼狱小姐帮忙把这些孩子抱到我的车上好吗?” 隐成员来的时候就开了辆小巴,目的也是为了找到孩子们后转移孩子。 “行。” 梨音应了。 她指挥禅院甚尔:“一起搬过去。” 甚尔非常听话的肩膀抗两个,一手又拎一个。 剩下两个孩子,梨音和“隐”的成员各自抱一个,送上了小巴。 “隐”成员急吼吼的开车走了。 留下的禅院甚尔抓耳挠腮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又惹梨音生气了。 炼狱梨音没有生气了不说原因,平白让禅院甚尔在那干猜。 她伸手抓住禅院甚尔的领口,一路抓到校舍教学楼的墙边,把人推到了墙上。 松开禅院甚尔T恤领口的布料,炼狱梨音双手抱胸,样子简直就像霸凌同学把人堵墙角的大姐头。 当然,梨音没霸凌过同学,她只揍过学校附近抢劫学生零花钱的小混混们。 在揍的他们哭爹喊娘后,她得让他们服她怕她,就养成了……大姐头的做派。 “说吧,你到底在不满什么?” 禅院甚尔:“……我没有不满。” 梨音冷笑:“那你问——如果五条悟是咒灵增多的罪魁祸首,我们是不是要杀他是什么意思?” 禅院甚尔不吱声了。 他问出这个问题完全是没过脑子,下意识问的。 正是这种下意识,才暴露了他真正的想法。 那就是——口口声声正义的不得了的“鬼杀队”会为了“大义”去杀掉五条悟吗? 他潜意识给“鬼杀队”判了死刑,认为他们绝对会选择“杀掉”五条悟。 因为那是“大义”。 既然这么想解决咒灵的问题,杀掉让咒灵变多变强的“五条悟”,多么符合“大义”啊。 这种潜意识就是对鬼杀队的不满。 他不信鬼杀队。 鬼杀队要是为了所谓的“大义”去杀什么也没做,只是个孩子的五条悟,那么这样的组织和总监部其实没什么区别。 都是嘴里说着高尚,其实烂透了的组织。 但炼狱梨音的回答却证明了,这种想法完全是他的小人之心。 梨音说,为什么要杀?就因为那种无稽之谈? 完蛋。 怪不得梨音生气了。 禅院甚尔立刻认怂,“对不起!” 梨音:“对不起什么?” 见禅院甚尔表情迟疑,梨音简短的命令:“说!” 她必须确定禅院甚尔是真的明白自己哪里错了,而不是因为她生气而道歉。 这事和昨天她和禅院甚尔的吵架性质完全不同。 昨天是因为感情,是两个人的私事。今天不一样。 这对鬼杀队很重要,梨音也不会认可一名质疑他们鬼杀队的男人。 禅院甚尔也察觉出了不同。 和昨天的感情问题不同,现在绝对不是像电视剧里“强吻”就能解决的问题。昨天的情况适合“强吻”他都没成功,更别提今天了。 梨音已经在衡量,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和他来往了。 禅院甚尔其实一直都很聪明。 他抓诅咒师从来都不是只靠蛮力,他也动脑子的。不然也不会那些隐藏起来的诅咒师,他一抓一个准。 他的这份聪明关键时刻是可以救他命的,例如现在。 禅院甚尔特别怂的,特别真诚的,完全没有叛逆心的乖乖回答了梨音。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们!我以为——天下的组织都一样,以为你们也和总监部一样,都是嘴里说的漂亮。” “梨音抱歉,这是因为……因为,咒术界禅院家,三大家族,总监部都太烂的原因!” “从你刚刚回答我的答案我就知道我想错了。” “真的,梨音,我对你们没有任何不满!” 禅院甚尔讨好的说,“你就原谅我了好不好嘛。实在是因为总监部真的太差劲了!!!我这辈子也没见过好的,完全没有私心的上层。” “对不起!” 不得不说,禅院甚尔的及时道歉,挽救了梨音对他掉到地心的印象分。 第48章 禅院甚尔认错是快,但是,这不意味着他真的能这么容易就改变从小到大养成的观念。 是她之前太一厢情愿了。 梨音有好多想说的。 既然不认同,为什么还要答应和她的约定? 但看着小心翼翼的甚尔,她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这个狗崽子不能逼。 逼急了就是昨晚后来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今天她如往常找他,他也就如往常般对待她, 两个人默契的同时忘记了他耐心耗尽的混蛋模样。 至少,他看电影后的难过不是假的。 愿意接受她的“诅咒”,她的约定不是假的。 尽管他并不认同, 但他还是接受了他和她的约定。 就……从某种角度想,禅院甚尔这家伙,有点意思。 自我,天王老子也别想说服我, 但我既然喜欢你,我就愿意去做我不认同的事。我做, 不代表我认同。 “你还不说为什么突然不回家吗?”梨音转移了话题。 禅院甚尔愣了下, 这话题转的太快了。 “我从禅院叛逃了。” 梨音:“这个孔时雨和我说了。这有什么不能说?” 禅院甚尔表情难得有些别扭。 梨音结合刚刚的事,隐约有点明白了。 “不想加入鬼杀队?禅院甚尔, 之前, 我确实是一直都在邀请你, 但你不想加入, 我也没有强迫你加入的意思。” 至于因为这个突然就不回去了吗? 不过,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也不会这么快的爆发出来。 她不会因为找他, 撞见他和早苗, 被早苗提醒,禅院甚尔对女人都挺心软的。 不会得知,这人一直跟着她,不过是因为她是第一个靠近他的女性。 这种好感和喜欢参杂在一起很难分辨。 加上他跟着孔时雨,落脚也多在歌舞伎町。他在接触非术师世界的过程学到了什么鬼东西,她也不知道。 昨晚破罐子破摔后意图强吻她这点,她怀疑就是在歌舞伎町学坏的。 禅院甚尔抓了抓脖子。 说实话,他真的觉得梨音就像飘忽不定的风,心思太难猜又太善变。 明明他们之前看完电影的时候气氛那么好,现在又变得紧绷起来。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禅院甚尔承认那个晚上没回去确实有这个原因。 他从禅院叛逃了,又不想加入鬼杀队。 他对这种组织性的机构天然不信任。 一个机构必然等级分明,就像禅院家。咒术师哪个不是把“大义”挂在明面上,所有人不都是在为了守护非术师普通人才一直在和咒灵战斗吗? 从上古时期就开始。 一直到现在——各家明哲保身,各自为安,只想保证自家利益的贪婪模样。 至于保护非术师普通人?笑死,非术师死活与他们何干。权利与金钱,是他们唯二想要的东西。 从禅院家叛逃后,他不想加入任何组织机构。 但是……要是梨音用期待闪亮的目光在他们小小又温馨的客厅里看着他……他应该扛不住。 肯定会违心的答应。 所以,他下意识逃了。 禅院甚尔:“我怕禅院家或者咒术界有人找我麻烦,连累到你。” 这也是禅院甚尔逃了的原因。 如他所料,他大哥禅院甚一确实来找他麻烦了。 不过,不是他对手。 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有总监部的人来当说客,让他夺取呼吸法秘密。 他不希望总监部的人在梨音面前乱说话。 就算不在梨音面前,被梨音发现了,他解释不清也完蛋。 各种原因综合到一起,他又不知道怎么和梨音说,怎么面对梨音,他就本能的逃了。 他想着,躲个一星期,看看总监部和禅院家是什么风向,要是把他当个屁放了,完全不管他,他就回去找梨音。 结果第二天,他就被梨音找来了。 昨天吵到他以为他们两个完了,今天又被亲了。虽然亲的是他嘴角的疤,但是这也是亲了! 他就像个玩偶,所有情绪轻易就被梨音操纵。 他的思想,他的欲望,他的一切。 并且心甘情愿。 就像今天在车上被轻打的手背,就像在电影厅走廊,被用掌心推开的脸。 明明两处都是在拒绝他靠近,但就是让他心痒痒,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这种兴奋应该和禅院家,他见过的,男人被女人的脚踩在胸口调情的感觉是一样的吧。 变态般的兴奋。 他喜欢这种感觉。 禅院甚尔墨绿色的眸子目光灼灼,情绪浓烈。 梨音被那句“怕连累到你”整的心软。 她本来在禅院甚尔道歉后就不生气了,因为她意识到,要想禅院甚尔认可鬼杀队的精神不能只靠嘴说。 要靠生活中每一个细节。 她需要带着禅院甚尔真正的认知非术师世界,认知鬼杀队。所以她才问回了最一开始,他为什么突然不回去。 怕连累她不算理由,她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只能被呵护。 “甚尔,你没赏金任务的时候就和我回去吧。” 炼狱梨音做下了决定,“放心,我不会逼你加入鬼杀队,就是……你其实对非术师的世界根本就不太了解,对吧。我们可以一起看电影,一起约会,我带你看看,这个和咒术师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怎么样,来么?” 炼狱梨音微笑着对禅院甚尔伸出手。 梨音的掌心其实并不细腻,上面布满了她练剑带来的茧子。 这是白皙纤长的手背看不出来的。 禅院甚尔无需被蛊惑,他毫不犹豫就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像钳子一样握住眼前的手,“当然来!” 他不会放开的! 有种恶犬搭爪子的即视感。 梨音笑出了声。 “你不用因为我生气就违心讨好我。在我看来,坚持自我认知是很必要的。当然,今天晚上我想吃寿司,你想吃拉面这种坚持不需要。” 梨音和禅院甚尔手牵手离开了郊区小学。 “说起来,你们咒术界真的认为是五条悟诞生才导致咒灵变多变强的吗?”梨音好奇的问。 禅院甚尔牵着手,满足的就像一只吃饱喝足晒太阳的大黑猫。 他懒洋洋的说:“都是诅咒师那边乱传的。那小鬼是五条家未来家主,谁敢动他啊。” 很明显,禅院甚尔同样不觉得五条悟是让咒灵变多变强的原因。 那他……为什么要那么问? 她回答凭什么要相信那种无稽之谈其实是变相回避了禅院甚尔的问题。 要想让甚尔真正认可她所在的鬼杀队,就不能回避。 “鬼杀队重启的原因就是变强变多的咒灵总监部应付不来了。说实话,我们讨论过,五条悟诞生时普通人这边正好遭遇金融危机,房地产泡沫破碎,大量职工失业,自杀。按照咒灵诞生的条件,与其说是五条悟诞生带来的咒灵变多变强,不如说是金融危机带来的。” 梨音简单说了他们鬼杀队的观点,然后突然话锋一转。 “当然,这只是我们这些外行人的推测。如果说,我是说,假如说,如果真有证据表明是因为五条悟诞生导致咒灵变强变多……我会选择观望吧。” 梨音表情平静,“曾经鬼杀队为了消灭鬼王无惨,当时的主公产屋敷大人、他的妻子天音夫人,以及两个女儿以自身性命做诱饵,引爆炸弹,就是为了大决战削弱鬼王。 ” “从这件事就能看得出,曾经的鬼杀队主公为了消灭无惨有多大的决心。” “所以,我不敢保证,如果五条悟的死活和咒灵强弱相关时,主公大人会如何选择。” “我只能替自己做出选择。” “我会选择静待结果。” “我没办法去伤害一个什么都没做的无辜者呢,哪怕他和世界的命运相关。” “做选择是产屋敷主公的事,我就偷懒了。” “甚尔,我知道你对我们鬼杀队有怀疑,所以我也不强求你。我只能把我们最真实的模样告诉你。然后你自己去判断。” “你这个问题真的是相当残酷呢。我不希望未来要面临这样的问题选择。” “因为对于炼狱家的教导是,强者守护弱者。既然继承了守护的职责,那么被守护的是平等的。虽然咒术界未来的最强大概并不需要我的守护,但……我不会成为插向他的剑。” 梨音说完这些觉得实在是太沉重了。 她随后轻快的转换了语气,“说起来,诅咒师们为什么要把那孩子说成大魔王啊。咒灵变强变多是因为他诞生,这不简直就像满天堂游戏机里的RPG游戏嘛!魔王降临,魔物泛滥,他们说那孩子是大魔王,我还说他是救世主呢。” “勇者斗恶龙中,魔王降临,肯定就会有勇者降生。谁又能保证,五条悟不是应命运而生的勇者呢?” 梨音蹦蹦跳跳的转头对禅院甚尔笑,“你应该没玩过游戏吧,要不要一起打游戏看看?” 禅院甚尔没玩过游戏。 梨音说这些的时候他一直没有插话,在默默的听。 他喜欢听梨音说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感想。 过去在禅院家,没人会和他说这些,也没人听他说他的想法,他的感想。 他果然……很喜欢梨音音。 禅院甚尔听见自己用愉悦的声音说:“好!” 梨音带禅院甚尔去了街机店。 霓虹街机游戏厅很多,她和禅院甚尔两个像青春期的小鬼们一样,去游戏厅买游戏币。 她带甚尔先玩了拳皇对抗,这是时下最时兴,最热血沸腾的。 但对于梨音和禅院甚尔真刀真拳头干架的人来说,这种游戏就没啥意思了。 梨音又拉着甚尔去玩拳击力量测试机。 玩之前,梨音警告:“别用太大力,打坏了要赔钱的!” 第49章 有梨音的警告在前, 禅院甚尔很轻的打了测试机一下。 游戏机显示力量大小的进度条不断向上,没有满格爆掉。 禅院甚尔挑了挑眉,又加了一些, 进度条再向上。 再尝试了次, 进度条就满格了,发出庆祝的电子烟花。 禅院甚尔没有停下, 他又试了下,这次距离满分差一点点。 有意思,他享受到了控分的乐趣。 炼狱梨音见禅院甚尔控分控的有趣, 也用旁边的机器试了试。 两个人幼稚的指哪打哪正经的较劲了一会儿。 “啊——又是平分。” 机器程序都是固定的,只要摸清力量大小对应的数字,控分其实也不难。 梨音转过头,和笑容清爽的禅院甚尔对视了两秒, “去玩别的吧。” 两个人又玩了梨音说的勇者游戏,操纵勇者打败魔王成为救世主。 禅院甚尔第一次享受到, 难得的属于普通人的平静和乐趣。 玩游戏时,梨音会非常可爱的,身体随着手里的手柄动。好像身体歪过去,手柄操作的小人也会歪过去一样。 她会大声“那边, 你去那边”, “堵他们赌他们”的指挥他, 还会大喊“哎呀,有人偷家了快去打!” 好快乐。 游戏厅里,有小孩子, 有中学生, 也有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青年,还有一看就有年纪的大人。 在他好奇小钢珠的机器时, 梨音把他拉走了。 “那个是赌博,不要玩。” 游戏厅真的非常消磨时间。 等两个人出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真的是,游戏打的太入迷,肚子都饿瘪了。甚尔,你吃什么?” 禅院甚尔:“你不是说要吃寿司?” 梨音:“?” 她说过吗? 见梨音一脸困惑,禅院甚尔双手插兜,身心脚步轻盈的像个爽朗的大学生。 “不是你之前说的吗?坚持自我,当然,今天晚上你想吃寿司,我想吃拉面这种坚持不需要。” “啊!那个啊……” 梨音笑了,“我就是举例啊。” 甚尔:“你不想吃寿司吗?” 梨音想了想,“你说的对。我想!” 不然她也不会拿寿司举例,“走!我知道有一家的金枪鱼寿司超级美味!” 两个人穿过东京繁华的商业街。 一名十二岁左右的少年正好和他们擦肩而过。 “咦?” 梨音直觉那名少年身边有什么,她掏出咒具眼镜戴上,一只咒灵乖乖的跟在那名少年身边。 “咒术师?” 禅院甚尔在那少年迎面走来的时候就看到外放的咒灵了,因为反正与他无关,他就没在意。 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梨音身上。 甚尔不怎么在意的说:“式神使吧。” 梨音没说话,目光一直跟着刚刚少年的背影。 两秒后,她对禅院甚尔说了句“稍等”追了上去。 鬼杀队现在缺人,奇缺。 神社那边传递过来的意思是,上面希望鬼杀队组建一支完全的非术师队伍抗击咒灵。 很明显,上面的意思是希望鬼杀队和咒术界总监部打擂台,要是能让普通人彻底掌握消灭咒灵的力量,不再依靠咒术师最好。 但随着对咒灵的了解越来越多,产屋敷夏树认为,合作才是最终出路。 想要彻底不依赖咒术师,基本上不可能。 “诅咒的力量,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威力。不能因为目前我们现在遇见的咒灵或者咒术师都很菜,就认为也就这样了。” 产屋敷夏树翻出了一些神社提供的古籍,“古代的人们对洪水,对台风,对天空,对大自然的一切都会产生恐惧。这些恐惧随着时间积聚,每几百年就会诞生出咒灵。如此庞大的恐惧,咒灵一旦诞生,必是特级。” “上一次这种咒灵诞生是三百多年前,那时候的术师祓除了它们。算一算时间,我们随时都可能要面对它们再次出现。当然,我并不认为我们的剑士比特级差,但是,也不要想的太简单。我有种直觉,它们非常不好对付。” 鬼杀队自治,产屋敷夏树不需要顾虑神社传递的“上级”意愿。 他轻易就打破了上面希望他建立一支纯粹非术师普通人组织的想法,一直都在招聘咒术界的人才进入队伍。 因为薪水确实不错,加上合同正规,不像总监部那么坑。 确实有零星的自由术师过来看情况。 产屋敷夏树也不急,和咒灵的对抗是长久工程。 梨音发现路过的少年是咒术师,第一反应就是——难得的野生小术师,不招募进鬼杀队多可惜。 “嗨!” 梨音跑过去和少年搭话。 少年有一双狭长的眼睛,年纪不大,气质却挺沉稳的。黑色的头发略微有点长,很有韩范小帅哥的感觉。 突然被搭讪,少年愣了下,下意识瞥了眼身边的咒灵。 梨音笑着问:“这是你的式神吗?” 少年眨了眨眼:“你也是咒术师?” 这话刚问出口,少年打量梨音身上一圈,很快就否定了,“你不是术师。” 正常咒术师身上的咒力不会这么不受控制的逸散。 “''''窗''''吗?”少年问。 梨音:“……” 淦哦! 居然不是野生咒术师? 梨音不管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少年太正常人了。 没错,在梨音看来,咒术师身上的气质都特别明显。 她目前见过的术师虽然也没几个,见过的无一不带有浓重的特殊色彩。 有像一开始的禅院甚尔,五条家长老五条悟那种传统仿佛大河剧中人的。 有很明显不适应普通人世界的边缘人(上次为爱发疯的诅咒师)。 还有就是瞧不上普通人世界,非得把自己弄得和普通人不同的脑子不太好的术师(奇装异服、特立独行)。 眼前的小孩就真的……太正常了。 梨音:“我不是窗。” 禅院甚尔这时候正好走过来,少年微微侧目,立刻浑身紧绷。 禅院甚尔对他来说强壮的太明显了。 和肌肉健身教练们不一样,那种家伙在少年看来很“肉”,就是空长一副看起来有能量的身体,实际根本发挥不出肌肉的力量。 但眼前的男人不一样。 他身上的能量感太强了。 体型和力量的差距让少年打算先离开,“这样啊,没什么事的话,那再见。” 这是对可能打不过危险的本能回避。 少年礼貌的道别,转身走了。 “诶?” 炼狱梨音迟疑了下,没有叫住人。 甚尔只见到少年看了他一眼就道别。 “怎么了?” 梨音:“没什么。就是以为是野生的小术师,想给他介绍介绍鬼杀队,问他未来想不想加入,再留个联络方式。” 禅院甚尔眨了下眼睛,没说话。 两个人去寿司店吃了寿司,又一起回了大学附近的家。 炼狱梨音开始考虑买房子。 家在东京,本来上大学住家就可以,但梨音想独立看看,才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 妈妈阳子问过要不要买个,当时梨音考虑的是大学毕业后不需要住学校附近,总不能毕业后再卖掉(东京地产不景气已经很多年了,不适合投资)。就算不卖还得浪费精力操心租赁给后面学生,就没买。 现在工作基本上已经确定,确实可以买房子了。 一直老老实实跟在身后的禅院甚尔,踏进家门的一刻,变得不老实了。 炼狱梨音刚把身上的包,还有长刀解下。就被身后跟进来的人抱住,下一秒转身被压在关闭的门上。 梨音:“……” 梨音用手抵住了亲下来的脸。 闭眼亲吻的禅院甚尔不意外的睁开眼睛,他顺着力道略微抬起头,一只手臂撑在门上,另一只手抓住梨音抵住他的手,没有退开。 “你让我跟你回来,我以为是可以的意思。” 白天的禅院甚尔看起来很好说话,也很有分寸距离感。但回到私人空间的男人,变得极具进攻性。 一白天的和平,在晚上打破。 他抓着刚刚梨音抵住他脸的手,放在嘴边,在指关节上落下个轻吻。 “炼狱梨音,我不是你养的小狗,只能被你逗。” “我们是情侣。” “我是什么样的人,经过昨天你也知道。白天你没有拒绝我,也没有和我保持距离。在我看来,这是和好的意思。为什么不能亲?” 禅院甚尔墨绿色的眼睛认真专注又侵略性十足,经历了昨天吵架吵到本性暴露后,他彻底不装了。 梨音被问的一顿。 她确实本能在排斥亲吻。 这种排斥更像是对进入一段陌生关系的排斥。她总觉得只要和这个人亲吻,就会失控。 她确实有点喜欢禅院甚尔,但也没那么喜欢。 至少没喜欢到生理性接受对方的地步。 白天的时候,她会因为短暂的心动和对这个男人的怜爱去亲吻他嘴角的疤,那并不算一个真正的亲吻。 禅院甚尔就是很明显的,非常忠于身体的欲望。 “我一直不想,你会怎么样?放弃这段关系吗?” 梨音没有回答,而是把问题抛了回去。 禅院甚尔:“为什么不想?” 梨音冷淡:“没有理由。” 禅院甚尔盯着表情变得有距离感的梨音几秒,松开了梨音的手,同时向后退了几步。 玄关不大的空间因为他的后退,变得不那么狭小了。 梨音越过禅院甚尔进到客厅,禅院甚尔粘人的跟在后面。 “你只是在害怕。” 禅院甚尔嘟嘟囔囔,“孔时雨说,他不找没经验的小女孩恋爱。因为小女孩通常都太认真了。” 梨音本来还在反省自己明明答应恋爱关系,不让人亲是不是太过分了,听到这话,她简直无语了。 “你都在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见梨音回身,禅院甚尔笑的十分混蛋:“那你就教我不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昨天晚上回去他睡不着,也就不想让孔时雨睡。 大半夜把孔时雨从床上拽起来,拉到客厅强迫对方陪他看午夜场电视剧加絮絮叨叨。 孔时雨有点崩溃。 他就说禅院甚尔就是个纯种混蛋。 大半夜睡到一半被拉起来的男人开始胡说八道。 “你那位大小姐过去恋爱过吗?没有吧?一看就是性格认真的女生,那种女孩超级难搞的。” “别问我怎么整。我只会和富婆和成熟女性约会。大家各取所需,没有感情牵绊。” “什么叫我年纪大,没年轻女孩看中?我也只比你大几岁而已,而且也有女高中生迷上我好不好!” “拜托,我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因为对方喜欢我我就出手。” 孔时雨叼着烟,“就算很喜欢我也不行。越喜欢我越不行,因为那种女孩性格都很认真。我又不是人渣,干嘛招惹,很麻烦的。” 在被孔时雨输入了一脑袋人渣又不那么人渣的言论,禅院甚尔除了成年男女各取所需之外,什么也没学到。 他又不想和梨音各取所需。 他见过孔时雨和富婆各取所需的模样。 晚上看对眼,去酒店,第二天分开,再也不见。 禅院甚尔曾经问过,这样很快乐吗? 孔时雨漫不经心的点了根烟,回答的非常人渣:“打发打发空虚的夜晚而已。” 空虚。 这个词禅院甚尔是从孔时雨身上学来的。 孔时雨很少说他原来在韩国时候的事,甚尔只知道这人过去是刑警,结过婚有个孩子,后来被财阀迫害,不得不离婚离开韩国远走海外。 孔时雨是典型的过去多么拥护制度和法律,现在就有多蔑视。 在他看来,这样腐败破烂的世界,毁灭了又如何,他只想赚钱,然后花掉。 孔时雨在禅院甚尔看来,和炼狱梨音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 孔时雨是空虚,炼狱梨音是内心有信仰的精神富足。 而他,正走在空虚的路上,然后……被太阳吸引了。 第50章 曾经的禅院甚尔每天都很无聊,活着在他看来是挺没意思的一件事。 当然,这也不意味着他就要去死。 禅院老宅里,他每天都是一张厌世脸,日复一日重复着没有任何惊喜的一天。 炼狱梨音和他说, 我的信仰你来继承时,禅院甚尔有种——忽地一下, 漂浮的他被抓住,强硬的塞进泥土里扎根的感觉。 漂浮的灵魂不再游荡无依。 很难形容他那一瞬间被拽住的感觉。 这是他在禅院生长了二十年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禅院甚尔承认,他不会爱人。 他的本能是原始的,那就是,既然你拽住了我,那么就把我留下吧。 用身体,用灵魂, 用爱意。 他想拥有眼前这个共享自己信仰给他的女孩。 “你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不懂爱,那你就教我爱人吧。梨音,你教我怎么爱你。” 汹涌炙热的感情劈头盖脸的扑来, 炼狱梨音的心在这一刻被震到了。 她瞳孔地震的注视着禅院甚尔,久久无法移开。 “你还真是……天生的情话高手。” 梨音过去一直觉得恋爱是很简单的事, 互相看对眼, 然后在一起。 她和禅院甚尔互相看对眼了, 也在一起了,矛盾反而出来了。 “真是的,怎么有种被你教了一把的感觉。” 梨音突然失笑。 困住的其实是她。 是她有心结在, 所以她对禅院甚尔始终有保留。 她该死的在意她是第一个对他态度不错的女性,这家伙才像雏鸟一样,抓住她不放。 因为这在她看来, 这不算真正的喜欢。 其实往开了想,也许这是他们独特的缘分,不是吗? 爱还没开始就想那么多,爱怎么可能来。 让那些心结去见鬼吧。 梨音抬起头,总觉得豁然开朗。 “禅院甚尔。” 甚尔头皮发麻,每次梨音全名叫他,都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必须得说,我喜欢你,但只喜欢一点点,还没到愿意和你接吻的地步。” 禅院甚尔:“……” 他就知道。 “你的亲吻,不是简单的贴贴吧?”炼狱梨音表情似笑非笑。 必然是深入的,唇舌相交的。 甚尔:“。” 炼狱梨音走到禅院甚尔身边,单手搭在甚尔肩膀上,“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吧。我其实也没恋爱过,也不知道怎么爱人。我们一起学习。” 手指轻拍了两下,梨音回了房间。 禅院甚尔伸手触摸刚刚梨音搭着的地方,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住。 第二天,梨音带甚尔出去旁观“隐”的工作。 “我知道你对总监部印象不好。我也不和你保证鬼杀队一定怎么样,你自己用眼睛看。” “隐”的部门其实很多。 有专门负责和总监部辅助监督联络的,有对接购买咒具,咒具眼镜,咒符的。 鬼杀队祓除咒灵也不全是都从总监部领任务。 那样不就和总监部下属单位一样了吗。鬼杀队有自己的咒灵监视渠道,虽然和总监部“窗”的数量还不能比,但已经逐渐形成系统了。 有巡逻的。 梨音身上的巡逻任务就交给了弟弟炼狱桃寿郎。 有通过网络寻找的。例如探灵节目,故事传说之类的。 也有从总监部那里跳槽的“窗”。 没错,跳槽。 总监部非常不做人。如果“窗”擅自行动,有生命危险,死了还算轻巧。没死的话,那就完了。 因为总监部不会管他们的治疗。注1 这种事就很难评。 因为站在总监部立场,就是谁让你们不听指挥,擅自行动的,出事了是你们自己的问题。 但站在“窗”的立场就是,听说那里有疑似出现咒灵的情况,要不要去现场看看? “窗”的工资和发现咒灵的数量、等级、情报息息相关。 他们很多为了多赚钱就铤而走险,毕竟离得越近,情报才能越清楚。 而有时,靠的太近就属于“擅自行动”范围。 鬼杀队的医疗力量来自神社,系属阴阳师传承。 咒术界三大家族加茂家就是继承古代阴阳师高贵血统的名门(加茂家的自我介绍)。 不过,现代社会,阴阳师早就没落了,应该说自打千年前围剿两面宿傩后,阴阳师家族就差不多死光光了。 现在基本上看不到他们的踪影。 神社属于神道教,阴阳师和神社息息相关。千年前的那场失败的围剿后,神社选择龟缩。隶属神社的阴阳师们也就做做净化,驱邪之类的简单工作。 这次鬼杀队重启,神社支援了一些阴阳师。 主要用作医疗方面。 这也是产屋敷夏树始终认为,内阁希望的完全非术师队伍是根本不可能的原因。 被诅咒污染侵害,现代医疗可治不了。 要么阴阳师来净化治疗,要么就依托会反转术式的咒术师。 除非有一天,他们把咒力和诅咒的力量解析了。 只要能解析咒力,就能制造出大规模拥有咒力的武器。 这个国家暗中研究了好多年,一直都没进展。 扯的有点远,今天负责盯网络上各种作死探险的“隐”部成员发现个地方好像有点问题。 梨音正好没事,主动请缨:“我去看看吧。” 产屋敷夏树立刻就批准了。 “隐”部工作人员把探灵视频发给了梨音。 视频是关于裂口女的。 就是东京某地出现了尸体。警察把路口都围了,拍摄视频的博主特别心大的在那介绍。 “死者那个惨啊,整个嘴都被剪开了。各位兄弟姐妹们,你们觉得这种形容像不像都市传说中的裂口女!就是那个,半夜游荡在路口的美女,遇见人就问,我美吗?回答美就把回答者剪成一样的嘴巴,回答不美就杀人的都市传说!各位,作为资深探灵博主,这种热闹我怎么能不凑呢,今晚我就给你们直播!” 下一个视频就是,博主晚上直播突然中断,网上传的沸沸扬扬,都说这博主是故意博取噱头,等热度闹大了,大家都找他的时候就会冒出来,说什么同事把摄影设备摔啦,路过的猫把拍摄设备给蹬啦之类的完全不走心的借口。 这种事网友们见多了。 “隐”部工作人员因为之前确实出现了类似裂口女制造的尸体,他有点怀疑万一真出现了假想咒灵怎么办,就把这给记下了。 炼狱梨音没想到,去调查“裂口女”的不止是她。 总监部也派人了。 不过,来人让她微微皱眉。 身穿西装的成年人辅助监督的身边是名十二岁左右的少年。 正是昨晚她和甚尔擦肩而过遇见的。 该说是巧呢,还是有缘分呢。 总监部的辅助监督态度非常不好,他扯出一份文件,“这里需要封路,闲杂人等不要靠近。” 炼狱梨音掏出一枚绣有紫藤花图腾的香包,在辅助监督面前晃了晃,“鬼杀队的。” 辅助监督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 他能拦普通人非术师,拦不了这个新兴的祓除咒灵的组织。 只要一句,我是来调查咒灵的,他也没辙。 少年目光好奇地看着和辅助监督交涉的梨音。 梨音收起紫藤花香包,和少年打招呼,“又见面啦。” 少年礼貌道:“您好。” 辅助监督看了看炼狱梨音又看了看少年,把人拉到一边。 “你认识他们?” 夏油杰:“不认识。昨天路过时见过一面。” 辅助监督:“你是咒灵操术,我们过来是吸收咒灵的。他们打扰的话,裂口女要是收不到就麻烦了。” 夏油杰想的非常简单,“和他们说清楚不就好了。” 辅助监督:“不是这回事,我们明面上虽然不敌对但——” 辅助监督话还没说完,十二岁的夏油杰就懒得听了,他走到炼狱梨音面前说:“我是夏油杰。术式为咒灵操术,我想要这个咒灵。” 梨音挑眉,笑了:“行。我们不和你抢,不过这个咒灵我们想看看。” 夏油杰:“行。山下先生,下帐吧。” 后面那句是对辅助监督说的。 辅助监督见状只能认了,他退出路口,对路口下了帐。 帐内,没有总监部的辅助监督在,梨音就话多了。 “你多大?” 夏油杰:“十二。” “这么小总监部就让你独自对付咒灵?” “守护弱者,是强者的责任。” 梨音惊讶的看着说出这话的少年。 有种看见中二期没过的自己的感觉。 这也是她的信条。 不过,她不是守护弱者。她守护的是家人,是朋友,是许许多多普通又平凡的人。 “总监部和你说的?” 夏油杰没否认:“我自己也这么认为。” 梨音:“你不是咒术师家族的吧?” 昨天她就觉得这少年身上气息太正常了,不像咒术师家族出来的。 夏油杰:“不是,我父母都是非术师。” 梨音:果然。 “就算你父母都是非术师也不该让你这个年龄的孩子面对咒灵吧?他们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夏油杰微微皱眉:“我比他们都强,为什么不能面对咒灵?” 梨音眨了眨眼。 怎么有种这小子被总监部给洗脑的感觉,灌输了一堆强者弱者的话。 这些绝对正确的规训,咒术界没有一个家族会灌输给他们自己家族的子女。但对于外面非术师生出来的咒术师,他们倒是运用上了。 说的残酷点就是,炮灰总要有人当。 禅院甚尔面对她的时候不会就是这种无语的感觉吧。 救命,这就是他对鬼杀队印象不好的原因吗? 炼狱梨音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此时正在无聊的四处张望,对眼前的小鬼和他们的对话没有丝毫兴趣。 50-60 第51章 “如果真的是假想怨灵裂口女,你打算怎么对付它?” 梨音问。 不管怎么看,这个名叫夏油杰的少年年龄都太小了,总监部就不怕这小孩死掉吗? 夏油杰不觉得这很难:“我有对付它的秘密武器!” 少年胸有成竹, 笑的像个正和粉丝wink的偶像。 “……” 梨音倒吸一口气, 不是,这小子不得了啊。 她已经能想象出几年后, 名叫夏油杰的少年抽条长高,在高中部作为校草,风靡万千少女的模样了。 关键是, 这小子还是无意识的在散发魅力! 禅院甚尔打量完周围,回过头见的就是梨音和咒术师小鬼相谈甚欢的模样。 “喂——” 至于和这小鬼这么聊的来吗? 还没等禅院甚尔的抗议说出口,周围忽然变暗。 这是炼狱梨音第二次进入领域。 和上次生得领域不同,这次领域周围环境几乎没变, 只是光线突然变暗了。 一阵阴风吹来,一名长发遮脸的女人出现在路口。 “我、我、我……美、美吗吗吗吗?!” 女人声音前面嘶哑,问到最后一声美吗时凄厉高亢,在喊出来的一瞬间,它抬起头,露出一张完全不像人类的脸。 炼狱梨音本能的想攻击, 全身却动弹不得。 简易领域。 禅院甚尔和她说过这个。 假想怨灵因其脱胎于民俗故事, 都市传说, 通常都自带技能。技能和传说内容相关。 像裂口女,故事中,她会问路过的人美不美。 这很明显就是怨灵发动攻击的前置条件。来的路上,梨音和禅院甚尔讨论过。 “最好是在它问问题前就把它干掉。”梨音说。 禅院甚尔:“能这样最好, 但我估计,问问题必然会发生。为了确保问题能问出来, 应该会出现领域。” 事情果然如禅院甚尔所料,裂口女出现时,简易领域就已经把他们笼罩了。 目前看来,领域规则应该是——回答问题之前,双方互不侵犯。 不回答应该也不行。 梨音和禅院甚尔对视一眼。 禅院甚尔率先开口,“非要答案的话,很抱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一旁的梨音乐了,不愧是禅院甚尔。 这家伙似乎天生知道怎么和女人打交道。 他的礼貌全用在陌生女性身上了,哪怕是外型是女性的假想怨灵裂口女。 对她倒是吵架吵的上头又自我。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禅院甚尔在回答完问题后,立刻就能动了。他飞快的用游云上下左右前后迎击。 巨型剪刀撞击金属的刺耳声音“DuangDuangDuang”接连不断。 看来,他这样温和的答案,裂口女小姐也不太满意。 于此同时,炼狱梨音身边的夏油杰也动了。 他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却在这个简易领域行动自如。少年以极快的速度跑到裂口女的身后,趁着裂口女的全部精力都在禅院甚尔那里,他施展了咒灵操术。 裂口女瞬间被吸收,化成一只咒灵球。 禅院甚尔身边的巨型剪刀在裂口女变成咒灵球后消失了,与此同时,梨音身上不能动的束缚感也没了。 “这假想怨灵有点意思。” 梨音此次全程都没动手。 答应不和夏油杰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是在试探裂口女简易领域效果。 禅院甚尔选了回答问题。 梨音就是不回答。 很明显,回答问题就会立刻激发裂口女攻击。 裂口女攻击的时候,双方互不侵犯被打破,禅院甚尔也能反击了。 这时候,只要禅院甚尔一个闪现到裂口女的身边,那么整个假想怨灵就完蛋了。 甚尔没那么做,因为梨音答应了那个咒术师小鬼,真有裂口女咒灵,他们不动它。 炼狱梨音选择的是不回答。 很明显,她不回答就没被攻击,不过,她不确定这份不攻击会持续多久,因为没等到裂口女针对不回答的她行动,旁边的咒术师少年夏油杰就把裂口女给收了。 忽然变暗的简易领域消失,周围重新变亮。 见炼狱梨音盯着手拿咒灵球的夏油杰,禅院甚尔揭穿了夏油杰的手段。 “那小鬼用了简易领域。” “咦?” “领域只能靠领域中和对抗。那小子很明显是靠简易领域中和了裂口女的不侵犯领域。啧,怪不得派辅助监督专门协助。” 梨音:“这么说是个天才少年。” 禅院甚尔不想承认这个,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点。 “咒术师一直都是先天才能占了八成。”注1 禅院甚尔表情不爽,“那小子的才能超过绝大部分咒术师了。” 身为零咒力,禅院甚尔最讨厌这种有才能的“天才”。 他们有他没有的“才能”。 啧。 裂口女简易领域消失的同时,外面的帐其实也消失了。 辅助监督走过来,看到夏油杰手里的咒灵球,很满意。 夏油杰是总监部前段时间发现的人才。 咒术师是极少数,极稀有的群体,这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术师的术式还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因此,具有强大术式的天分者,总监部很重视。 这是个特级咒术师的潜在苗子! 他们教给他咒术界的知识,教给他咒力应用。帮他寻找价值不错的咒灵。 总监部在期待一名新特级咒术师的诞生。 炼狱梨音对夏油杰印象很不错。 谦逊,礼貌,还有才能。虽然关于强者弱者守护那里有点中二,但谁不是中二的年龄过来的呢,她也是有中二期的呢。 “夏油,有手机吗?” 夏油杰视线从辅助监督那里转向炼狱梨音:“有的。” 梨音笑眯眯的:“留个号码吧。有空……你能操纵多少咒灵?” 夏油杰:“不知道。目前来看是没有上限的。” 梨音:“这样啊。但太多的话,你估计也用不过来吧。这样,以后要是有术式不错的咒灵,我联络你怎么样?” 夏油杰眼睛一亮:“好啊。” 他不顾辅助监督的眼神暗示,很高兴的就和炼狱梨音交换了号码。 “对了,我是炼狱梨音,他是禅院甚尔。夏油杰,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梨音姐姐。” 炼狱梨音笑了,再次感叹,这小子未来不得了啊。 夏油杰和辅助监督走了,禅院甚尔酸溜溜的:“你很看好他?” 昨天只是见到那小子就想招募人家。 当时甚尔就心里不是滋味。 他想过,是不是他答应加入鬼杀队,炼狱梨音目的达成,她就不需要在他身上再花费心思? 梨音大概会很快的抛弃他,寻找下一个目标拉入鬼杀队。 只要这么一想,禅院甚尔就非常抗拒加入鬼杀队。 梨音拉拢这小鬼,相当于把他想过的画面变成现实了。 他能高兴就见鬼了。 梨音不知道禅院甚尔所想,心情不错的收起手机,“那孩子和我有点像。” “哈?” 禅院甚尔脸都皱了,“哪里像了?” 梨音:“想保护大家的心是一样的。” 禅院甚尔:“就是个小鬼。” 梨音:“别小瞧人家啊,小鬼也会长大的。我打赌,夏油长大后绝对会成为个超级受女孩子欢迎的帅哥。” “哈?” 禅院甚尔更不爽了。 “那就是个小鬼!” 哪里帅了! 两个人离开了裂口女出现的路口,梨音发消息给后勤的“隐”,表示裂口女假想怨灵已经解决。 她手指飞快的打字,一份简单报告迅速编辑完成,发给产屋敷夏树。 消灭咒灵和把咒灵让给总监部看好的幼苗还是不太一样的。 报告发送完毕,抬起头,就见到禅院甚尔用一种让她看不懂的深沉目光看着她。 “怎么了?” 甚尔:“没怎么。你……” 禅院甚尔本想说,如果你想招募的目标是想要你,你也会不在意的拿自己当筹码吗? 这种话还没问出口,禅院甚尔就知道根本不可能。 但是,他就是该死的在意啊! “你想招募那个小子吗?他才能很明显特别出众,如果他的咒灵操术操纵的咒灵没有上限,那么他未来很可能达到特级。总监部不可能松手。” “啊呀?能特级的吗?” 梨音没想到禅院甚尔对夏油杰评价那么高。 “据我所知,现在咒术界也才只有一名特级咒术师吧?” 禅院甚尔:“他是不是特级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你招募不了。” 甚尔的语气不怎么样。 梨音又不是傻子,自然察觉的出来,她转过头,伸出双手,啪的拍在禅院甚尔的脸庞两侧。 “怎么,吃醋了啊。” 禅院甚尔嘴硬:“他一个小鬼……” 他至于吃个小鬼的醋嘛。 梨音笑眯眯的松开手,主动牵住禅院甚尔,与他十指相扣。 “我没想招募他。就是觉得……他年纪太小,有点怕他矫枉过正,反而走歪。” “他真的太像小时候的我了。” 曾经的梨音中二病十足,她崇拜祖先,想要变成像祖先一样英勇的人。她的妈妈阳子对此非常忧心。 想做一个好人没问题。 但做一个没判断力的好人,就非常有问题了。 第52章 也许是她想多了。 有保护之心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比禅院甚尔事不关己一点眼神都不给要好很多。 沉思了一会儿,梨音不怎么放心的给自己的弟弟打了通电话。 “在上课吗?” 电话另一端,炼狱桃寿郎爽朗的回答:“没!高专的课程一直都很轻松。我现在正在和同学逛街!” “这样啊,说起来我一直也没问过你课程,高专的课程怎么样?” “姐,我有在好好学习的~~~QAQ” 从小学习不好就会被姐姐进行“爱”的教育, 炼狱桃寿郎条件反射滑跪。 梨音失笑:“自打你上高中,我有管过你嘛,别撒娇, 我真有事。也就耽误你个三五分钟,你和你的同学们说下。” 桃寿郎和同学们示意他要去一边聆听姐姐教诲,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语气变得正经起来。 “怎么了,姐姐?” “就想问问你们老师都教些什么。” 课程啊……桃寿郎回忆了下:“主要是咒术师的历史,咒力应用, 还有文化课。文化课志向是辅助监督的班级要多一些, 咒术师就简单很多。剩下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体术。这些我都和爸爸说过。” 咒术高专分为两种班级。 毕业有意向成为辅助监督的, 学习内容偏文化课。意向成为咒术师的, 学习内容就偏实战。 梨音在弟弟刚转学的时候扫过一眼课程内容, 感觉挺正常就没管。 仔细问了下各科课程具体都教什么,她没发现问题。 叮嘱弟弟好好学习后, 梨音挂断了电话。 看来她是真想多了。 不是所有的十二岁小孩每天都只知道傻乐(例如她弟弟),也有中二病深入骨髓,深信自己能拯救世界, 成为超级英雄。 (例如曾经的她和现在的夏油杰) 夏油杰的强者弱者论其实炼狱家也有。 炼狱家的家训就是, 强者需要守护弱者,这是身为强者的责任。但在这家训之外, 爸爸妈妈教了梨音很多别的。 那就是,不要有高人一等的心态。 保持谦逊,不要小看弱者。 “你曾曾祖父的笔记中说,天才之上还有天才。普通人拼尽全力的努力从来不是不值一文。” “隔壁的水原婆婆只有八十多斤,她很瘦小吧。但她年轻的时候曾经在海里救起了有她两个重的水原先生。” 阳子妈妈说,“永远不要小看弱小的人的爆发力。这还只是身体体质上的强弱,还有精神上的。” “我学生时代的朋友池泽,别看她是个女孩,她一直都在家暴的父亲面前,保护着已经比她还要高的懦弱的弟弟。” “我曾经问过池泽,为什么不离开那个家。她说,她离开了,她弟弟就惨了。” “很傻的姑娘是不是。当然,后来我们把她那个懦弱的弟弟给教育觉醒啦,他也能保护姐姐了。我想说,小梨音,成为一个好人是发自内心的。就像水原婆婆,她去救水原先生的时候根本就不认识对方。她只是本着,看到人溺水,不想让人死掉的善心去行动。不要用,我很强,你们很弱,我救你们是应该的这种心态。这世上没什么是应该的。” 阳子妈妈的教导有些地方其实挺矛盾的,但梨音随着年龄增长,渐渐明白了她语言中矛盾之处的意思。 夏油杰……有点像还没懂时候的她,只是刻板的遵循着“正论”。 不过,那孩子看起来才十一二岁不是吗?等他到她现在二十岁的年纪,没准也成长的“懂”了。 “甚尔,你读过高专吗?”梨音问。 禅院甚尔:“没有,家里很多人都没读过。如果你是想问我这个。” 梨音摸了摸鼻子,好吧,她的目的被看穿了。 禅院甚尔:“不止没去高专,咒术师等级也没按照高专评级。” 梨音:“不参与评级?那岂不是说,很可能存在隐藏的特级?” 禅院甚尔:“怎么可能?我们家老头子都只是特别一级咒术师。” 老头子指——叔父禅院直毗人。 “这样啊。” 梨音敢保证,禅院家的人肯定没接受什么“正论”教育。 就禅院甚尔事不关己,一点眼神都不给的性格,还有禅院家术师瞧不起非术师的嘴脸,要是认同什么强者就该保护弱者的理论就见鬼了。 “五条和加茂家的人也不去咒术高专吗?” 甚尔:“看情况吧。大部分都只接受家族内部教育。” 梨音皱眉:“那岂不是说咒术高专只招收非术师家族出身的学生?” 甚尔想了想:“应该没有。许多咒术师小家族都会推荐他们的后代入学。就算三大家族,要是有人想去念高专,家里也可以推荐。” “但三大家族还是不去高专的偏多吧?” 甚尔:“嗯。” 不止不去高专,也不参与高专咒术师等级评定。所有家族术师完全是私兵。 “入学……除了推荐,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吗?” 禅院甚尔想了想,“我听说好像是有面试。” “面试?”梨音好奇。 甚尔:“我又没报名去高专。具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要进行面试筛选,面试不合格不允许加入高专。” 梨音没为难甚尔,给弟弟桃寿郎发了条消息,让他问问同学面试内容。 据她所知,她弟弟入学高专时没面试。 咒术界的情况让梨音觉得非常分裂。 咒术师等级本应该权威的评级,居然三大家族带头不参加评级。这评级难道只为了给非术师出身的咒术师,或者没有话语权的小家族来评吗? 据梨音所知,总监部派任务时,咒术师等级是重要分配参考指标。 还是说,总监部明哲保身到,只把危险任务发放给有评级的咒术来做吗? 这东西不能细想。 越细想,越阴谋论。 禅院甚尔见梨音一直在思索,他就有些无聊了。 他猛地抱起身边的人,开始狂奔跑酷。 梨音被这突然袭击弄的差点尖叫,双臂搂住禅院甚尔的脖子,“禅院甚尔,你干嘛!” 禅院甚尔笑的有些野:“谁让你不理我。” 梨音乐了,“我在思考!” 甚尔:“我带你去烧烤。” “我的车!” “等我们回来再取吧!” 被禅院甚尔这一打岔,各种阴谋论都被梨音抛在了脑后,反正动脑子的事有产屋敷主公在,有聪明的过分的代家主产屋敷夏树在,真有问题,他早晚都会发现。 在问了禅院甚尔想怎么烧烤后,梨音拒绝了烧烤的提议。 开玩笑,禅院甚尔想去的烧烤是完全原始人模式,打猎在森林,取火在森林,帐篷什么都不准备的那种。 梨音理解的是野营,禅院甚尔想干的是荒野求生。 森林里烧烤也不怕引发森林火灾,炼狱梨音坚决拒绝了这个提议。 “别露出那样的表情,不行就是不行。” 梨音拽着禅院甚尔去市区游乐园,“我们来玩这个吧!” 幼稚是幼稚了点,但她敢保证,就禅院家那环境,禅院甚尔绝对没来过游乐园! 事实证明,梨音猜的没错。 禅院甚尔对什么项目都挺好奇的。 他甚至在卡丁碰碰车区域和小朋友较劲。 吃冰淇淋,去动物园喂动物,梨音带禅院甚尔去补偿童年。 “知道普通人怎么赚钱吗?” 梨音拉着禅院甚尔去游乐园的广场服务站,找那里的服务人员要了两个玩偶服,还有一沓传单。 示意禅院甚尔穿上玩偶服和她一起发传单。 不止发传单,还要和广场上的小朋友互动。 现在是初夏,天气已经渐渐炎热,厚厚的玩偶服下,梨音很快就冒汗了。 把手里的传单发完,她立刻摘下不透气的玩偶头套,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 一边的禅院甚尔见梨音摘下玩偶头套,他也摘了。 黑色的短发明显也被汗水打湿了。 梨音用手背擦了擦汗,找玩偶扮演服务公司的工作人员结账。 一小时1800日元,比便利店打工多,但这是纯辛苦钱。 梨音把1800日元的硬币放到已经脱下玩偶服的禅院甚尔掌心,“感觉怎么样?” 很奇妙。 禅院甚尔捏着硬币,这是他第一次不以杀戮赚钱(消灭咒灵也算杀戮)。 目光移到炼狱梨音有些潮湿的碎发,禅院甚尔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了摸。 梨音被摸的边皱眉边躲,“别闹,都是汗。” 禅院甚尔拿着刚刚1800薪水,跑到广场上的礼品摊子,挑了个正好1800日元的贝壳风铃。 “这个可以挂在客厅的窗户上!风吹过的时候,它会响。” 说着,禅院甚尔拎着贝壳风铃,用嘴幼稚的吹了吹。 伴随着他吹气,贝壳风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耳畔哗啦啦的撞击声接连不断,梨音的目光却停留在这个幼稚吹风铃的男人脸上。 眉目清俊,秀气的就像一副画。 砰、砰、砰。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大变快了。 要命,禅院甚尔这个男人,正常不做恶人脸,不混蛋的时候真要命。 喜欢有时候很简单,也许就是这一瞬间的心动。 第53章 贝壳风铃被梨音挂在了客厅的窗户, 风一吹,贝壳哗啦哗啦的响。 东京的傍晚很漂亮,从公寓楼望过去, 天边是大片大片橙红色的火烧云。絮状玻璃云在夕阳的映照下如橙色的浪潮, 云朵下面是充满现代化的大都市。 高楼林立,缝隙间, 晚高峰的车辆如长龙。 哗啦、哗啦。 梨音欣喜的拨了拨风铃,“甚尔,游乐园喜欢吗?” 禅院甚尔走到窗边靠在墙上, 脸上有几分痞意,“还行。” “什么叫还行,明明很开心!” 梨音直接就揭穿了禅院甚尔的嘴硬。 没错,禅院甚尔很开心。 他过去很少有这种纯粹的开心。 几个小时纯玩。其实要说有多好玩也没有, 但是游乐园的氛围真的很好。 处处都是欢笑,所有人都是善意的。因为大家都是来玩的。 他甚至被搭讪让帮忙拍照片。 梨音在一旁偷笑, 鼓动他不要拒绝。 随手之劳,随手的帮忙,没有任何功利性,也没有任何回报。 这是他之前绝对不会干的事。 但是, 就是很开心。 没人用让他拳头痒痒的目光看他, 没有让他恶心的各种窃窃私语。 这是他离开禅院, 和孔时雨接触的时候没感受过的普通人的世界。 整个下午,天高气爽,阳光明媚。风轻云淡, 绿树荫荫。 禅院甚尔突然意识到这就是梨音过去和他说的,歌舞伎町那条街,其实有些边缘是什么意思。 那里充斥着最原始的欲望,和人性的丑陋。纸醉金迷,大家醉生梦死,用酒精麻痹自己,用性-欲享受短暂的欢愉。 欢愉过后,精神会变得愈发空虚。 梨音说,在边缘的地方呆久了,就会对正常的社会望而却步。会觉得,那个世界不接受他们,他们也不想踏入。如此恶性循环,继续边缘着远离人群。 游乐园这种大家都很善意,很欢乐正常的环境是梨音希望他接触的。 就像今天,他随手帮忙拍的合照。拎起的摔倒的小鬼,卡丁车碰碰车场幼稚的较劲,攀岩时,轻松摸到顶点被围观人齐齐惊叹。 单纯的因为他厉害而称赞。 这种正向反馈,禅院甚尔确实有点爽。 他很开心。 “梨音。” “嗯?” “谢谢。” 梨音微微惊讶,在惊讶中,靠在窗边墙壁处的禅院甚尔,走向她,给了她一个拥抱。 很单纯的拥抱。 就像那场不怎么好看的爱情电影之后,心与心的距离在拥抱中贴近。 “谢谢,我很开心。” 禅院甚尔说。 梨音笑了,她回抱住禅院甚尔:“以后会更开心的!每一天!” 窗边的风铃“哗啦哗啦”的响。 梨音一直觉得,禅院甚尔这个男人其实挺有爱人的潜力的。 他第一笔被孔时雨坑了的佣金,除了买些必需品,都用来买奢侈品饰品送她当礼物了。 花钱没数,大手大脚。是缺点也是优点。 因为不小气,这点其实挺难得的。 今天游乐园,像普通人一样打工,穿着布偶熊发传单,得到的1800円也全用来买风铃了。 就,有点妙。 梨音的1800买了各种食材,虽然两个人都不太会做饭,但也配合的不错。 她只管掌勺。其他的洗菜,刷锅,切菜,把调味品归位之类的杂活都被甚尔包了。 配合着做好晚饭,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吃晚饭。 “今天有进步啊。至少没张口闭口就要亲了。” 炼狱梨音对禅院甚尔称赞。 她吐槽,“对一个还不太想有亲密行为的女性张口闭口都是亲,正常人社会会被当成性骚扰的!” 穿着舒服的棉质T恤长裤,禅院甚尔手里拿着筷子,盛满米饭的瓷白饭碗,看起来非常日常。 他不赞同:“我又没骚扰别人。” 梨音摆了摆手指:“骚扰到我了。要不是知道你这个人超级没常识,不然在我这里就是扣分扣分,直接扣到负分。” 在梨音看来,感情应该循序渐进,水到渠成。禅院甚尔过于忠于欲望让她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可能是男性和女性的区别。毕竟,有些男人没爱也有欲望。 “你在歌舞伎町应该也见过不少女孩赚夜间的钱吧。你希望我用她们对待客人的心态,对待和你的关系吗?” 禅院甚尔吃饭的筷子一顿。 他确实不希望。 这让他想起了打发空虚夜晚的孔时雨。短暂的欢愉确实填补了夜晚的空虚,但他内心的空洞一直都在。 无所谓的赚钱,无所谓的活着。 如果他和梨音分开,他应该会像孔时雨那样每天混日子吧。 他不希望那样。 他喜欢今天过于阳光明媚的下午。 喜欢游戏获得最高分时,围观陌生人对他的称赞欢呼。喜欢幼稚较劲儿后胜利的喜悦。 他喜欢带给他这一切的梨音。 比过去更喜欢。 “我知道了。” 禅院甚尔懂得炼狱梨音的意思,不就是别说一些会被认为骚扰的话嘛。 他之前一直特别想亲的根本原因是想把珍宝占为己有。 只有吃到嘴里才真正属于他。 现在虽然依然这么认为,但他没有那么急躁了。 从今天这个下午起。 吃过晚饭,梨音又找到个不错的电影和禅院甚尔一起看。 电影是个好东西,缺乏常识的禅院甚尔总能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例如今天的刑侦悬疑电影就让禅院甚尔看的聚精会神,并对里面的现代刑侦调查手法非常感兴趣。 这样和平安稳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孔时雨那边很快找到了新的赚钱门路。 禅院甚尔又出门做任务赚钱了。 “我有很多想要的咒具。” 炼狱梨音:“咒具太多的话也不方便带吧。” 禅院甚尔非常不见外的把一只虫型咒灵从嘴里吐出来,“这个空间系的咒灵我调教好了。它可以帮我带武器。” 正好佩戴咒具眼镜的梨音:“……”! ! ! 她遭受到了暴击。 她早就忘记这个被禅院甚尔扔进肚子里的咒灵了! 炼狱梨音脸上嫌弃的表情太明显了,禅院甚尔笑了:“你还真是只喜欢漂亮的东西呢。” 梨音翻了个白眼,“知道就好。以后别在我面前再见到你把它吐出来的模样了。” 虫型咒灵变大缠在禅院甚尔身上她倒是没那么反感,就是吐出来虫子这个动作,她真的受不了! 有种……亲的时候会不会跑到她嘴里的恐怖感! ! ! 啊啊啊啊啊! 不行,不能多想! 炼狱梨音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果然,柏拉图恋爱吧! 禅院甚尔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梨音的思维都发散跑到什么上了。 禅院甚尔去找孔时雨接任务赚钱,炼狱梨音去工作。 今天是例行会议。 产屋敷夏树总结了下最近他和总监部交涉的成果。 “咒术界人手不足情况在我们的剑士加入后有所好转。从某种角度来说,我发现他们其实并不缺人。” 毒舌的宇髓天满冷笑:“那么有精力排除异己也不像缺人的模样。” 梨音耸肩:“他们对新兴术式非常歧视。逼的许多新兴术式术师转做自由术师,或者去普通人世界。真正缺人绝不会这样。” 鳞泷千夜赞同:“他们就是登记的咒术师数量稀少。各个家族不去测试等级的咒术师有很多,他们还专门给自己安了个特别一级咒术师的称号,表示和高专评级的一级咒术师实力等同……京都大大小小那么多家族,没参加高专评级的太多了。” 不死川实弘:“哼!有些诅咒师去普通人世界犯案就是因为被总监部排挤……被抓的诅咒师是这么给自己找借口。虽然这话在我看来就是放屁。但是,这也说明了不少问题。” 产屋敷夏树:“总监部这么多年一直叫嚣人手不够,他们确实人手不足,主要是一级及以上的战力比较缺。大多数咒术师都是三级徘徊,二级都算强战力。这对于一级咒灵的祓除就有点不够。加上这些年,咒灵确实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力。总监部哭诉人手不足也没错。不过他们哭诉更多是希望增加下一年财政预算,没想到把我们招来了。” 这也算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主要是总监部太傲慢了,一直觉得只有咒术师能解决咒灵。以为凭借这个压力能逼迫财政妥协,但实际上,从几年前起,政府就想削减开支了。 对于普通人政府来说,安逸的太久也有点小瞧咒灵造成的影响。 没真正看见炮弹的爆炸威力,不会对炮弹产生确切的恐惧。这是很自然的事。 产屋敷夏树:“这次会议我想和大家商讨下,我们未来的工作重心。是像总监部那样,彻底放弃处理四级以下低级咒灵,只关注造成人命的案件,还是维持现在的巡逻制度不变。” “如果维持现在的巡逻制度不变,我们的人手会非常不足。如果像总监部那样,就会解放大量的战力。” 产屋敷夏树巡视在场的“柱”的候选人,“你们怎么看?” 年纪最小的灶门炭彦举手:“不是说,低级咒灵也会影响到情绪低谷的人,进而造成自杀事件吗?” 产屋敷夏树:“确实是这样没错。但这是小概率,大多数都只是觉得肩膀酸痛,精神不济而已。” 炼狱梨音抿了抿唇:“然而对于抑郁的人来说,被低级咒灵缠上,可能就是压死的最后一根稻草。” 产屋敷夏树:“确实如此。” 宇髓天满举手:“那我投票继续巡逻。” 我妻善照举手:“我投巡逻!” 巡逻任务才不可怕! 继承了祖先我妻善逸胆小鬼气质的我妻善照毫不犹豫的选了最简单的。 炭彦在一旁提醒:“善照哥哥,就算你投巡逻,你也得做任务。” 面对咒灵时一边狂叫一边毫不犹豫用祖传呼吸法斩杀咒灵的善照:“……” 第54章 在场的全部选了继续巡逻这个选项。 定下了继续巡逻的方针,产屋敷夏树又分享了些关于咒灵的情报,还有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例行会议很快就结束了。 炼狱梨音没有立刻离开,她从产屋敷夏树的眉宇间看到了些许愁容。 等其他人都离开,梨音问:“选择继续巡逻是有除了人手不足外什么问题吗?” 产屋敷夏树微笑:“为什么这么问?” 梨音:“因为以鬼杀队的意志来说,放弃巡逻这个选项根本就不会提出来。但夏树大人,你这次却郑重的提出来让大家选择,我只能认为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问题出现了。” 四级以下类似蝇头之类的咒灵一直没人管,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它们不会伤人。 咒术师人手不足, 不浪费在这上面可以理解。 产屋敷夏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你认为巡逻任务的难点在哪里?” 梨音:“咒具眼镜和咒具武器不足?人手不足?说实话,这种基础巡逻工作我觉得最适合做的是驻地所和交番的警察们。” 他们分布在各个乡村,城市中大大小小的各个社区角落。平日里的工作就是解决邻里鸡毛蒜皮的小事, 让他们时刻注意片区低级咒灵出现和消灭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低级咒灵不伤人,他们用咒具随手解决也没有危险。 不过, 为了避免咒灵吸收恐惧变强, 暂时无法把工作转移给警方。 产屋敷夏树点头:“我确实有让警方接手这方面工作的想法,这需要循序渐进。” 梨音:“那么就剩下咒具的问题了?” 产屋敷夏树有点走神。 他没有说话。 这种反应梨音明白她猜对了。 但她还是有点不理解夏树的忧虑在哪里。 不就是咒具不足吗? 咒具不足归根到底还是总监部不给吧。 只要想办法解开咒具被总监部垄断的局面, 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 等等! 垄断之所以是垄断,是因为产品的独特性。 日轮刀是因为特殊的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矿石这种能吸收日光的特殊材料而独特。 那么咒具呢? 明明很多都是普通的刀剑, 它们之所以变成咒具是因为…… 炼狱梨音忽然意识到产屋敷夏树在忧虑什么了。 她瞳孔地震的看向产屋敷夏树,而产屋敷夏树则是平静的面对她震惊的表情,点了点头。 梨音:“不会吧……” 梨音简直头都大了,“我们居然还要担心那些老古董们会不会被当成干电池对待吗?” 梨音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咒具需要咒术师注入咒力, 如果未来低级咒灵的消灭工作真的过渡到警方手里, 25万的警察系统,人手一件咒具那就是25万件……而且, 他们不止需要咒具武器,还有咒具眼镜……这……” 那么咒术师就别干别的了。 所有咒术师都会变成“充电电池”,成为制造咒具的生产资料。 这还只是最简单的咒具。 要是上层认为咒力还有别的用,例如当成“能源”…… 炼狱梨音有点想吐了。 这个社会从来不缺少疯狂科学家,一旦开启人体实验的口子,那么所有咒术师都会失去“人”的属性。 过去因为有咒灵需要咒术师,可咒具供给到警方系统,被某些短视的政客认为咒灵的麻烦不需要咒术师了,那么他们还会对咒术师留手吗? 梨音越想脸色越白。 有种深渊在向她招手的感觉,她相信,咒术师一方肯定也不会坐以待毙。那么潘多拉魔盒打开会放出什么样的怪物,谁也不知道。 忽地炼狱梨音双手拍了下自己的脸颊。 不能再想了,她不是咒术师,她的恐惧会成为咒灵的养分。 产屋敷夏树:“所以,我现在很犹豫。曾祖父为什么一定要鬼杀队独立于政府的目的,我似乎也有点明白了。” 神篱神社是天音高祖母的娘家。也是和产屋敷一族联姻千年的神官家族,神官过去是公务员,虽然现在已经脱离公务员队伍,不再受天皇或者内阁直接命令,但他们依然和普通人政权走的很近。 一旦政府那边有把咒术师当“能源”的想法,独立于政府的鬼杀队至少有说“不”的权利。 不去当帮凶和刽子手。 看着脸色发白的炼狱梨音,产屋敷夏树微笑:“也别太自己吓唬自己。东京咒术高专的地下,那里有个活了千年的天元大人在,也不用太担心咒术师一方。” “我在和总监部谈判的过程,他们一直都有恃无恐。哪怕我们的剑士轻松就能打败一级咒灵,他们始终不认为我们会威胁到他们。我想,他们一定是有自己的倚仗,例如……那个特级咒术师,例如释放了结界术,压制咒灵的天元。我想,我们的内阁大人们,应该没那么找死去找咒术师的麻烦。” 话是这么说,但能让产屋敷夏树也感受到忧虑,说明他直觉上,这种未来是可能发生的。 梨音很清楚这点。产屋敷一族的直觉一直都很准,这让他们千年来哪怕被鬼王无惨数次追杀也能东山再起,并且积聚大量财富组建鬼杀队。 “那我们……还要针对总监部吗?” 梨音问。 产屋敷夏树:“针对还是要针对的。最终目标要改一改。过去我们的目标是既然咒灵诞生于普通人,那么我们自己问题自己解决,倒逼总监部开放封闭的观念,主动配合我们。但现在,在咒术师可能成为''''能源''''的情况下,我们必须考虑咒术师的人权。” 哪怕对方不想这些,产屋敷夏树也不希望鬼杀队在和总监部咒术师争斗过程中,给上层政客这方面的灵感。 那样的未来很可怕的。 所以,鬼杀队的进度要放缓了。 “本来我下一步计划是建议政府从警校开始,培养警方对不入级咒灵的认知,逼总监部和警方合作。将''''窗''''的职责过渡给警方,现在我放弃了。” “在没想到什么样的未来才是最优解前,我们先和总监部之间维持平衡吧。” 鬼杀队不能真的东风压倒总监部这个西风。 从政治角度,永远不要小看政客们对资源权利的贪婪。 “对了,梨音,你上次和我说的高专面试的事,我调查了下,问题不大。” 产屋敷夏树微笑:“不过是觉悟教育罢了。就和咱们普通人世界的爱国教育,你们家或者我们家的家族教育差不多。孩子的世界很简单,给他们一个正义的目标和决心,他们就不会恐惧,就能发挥出超越极限的潜力。” 炼狱梨音皱了皱鼻子:“我只是不太喜欢他们的双标而已。三大家族,各种流传比较久的家族都不愿让自己的子孙去咒术高专念书,他们对正义对杀咒灵保护普通人也没什么感觉,相反他们还非常讨厌普通人。击杀咒灵就是因为这不过是祖传下来的工作,那凭什么让普通人出身的孩子们有拼死的觉悟啊。” 产屋敷夏树叹气:“没办法啊。对于咒术师来说,一旦踏入这个领域,就注定要杀死咒灵,或者被咒灵杀死。所以高专第四年给了高专学生们选择。那一年他们完全可以想明白,是坚守着''''正义'''',坚持入学之初的信念,投入到咒术界,还是离开那里,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说到这里,产屋敷夏树笑了:“从这点看,总监部还挺人性化,也……不够缺人。所以,每年叫嚣人手不足,确实有点会哭的孩子有奶喝的感觉。 ” 好吧。 梨音除了觉得总监部过于双标,也确实没觉得这种“正论”教育有什么问题。 那个夏油小朋友没准未来能成为个很厉害的咒术师。强大的咒术师有保护弱者的想法挺好的,就是估计会辛苦点,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重。 从鬼杀队办事处离开,梨音又接了个祓除咒灵的任务。 目前总监部提供的咒灵祓除任务,最高也就一级。鬼杀队“隐”部,探查到的也差不多。 一级咒灵,不管是炼狱梨音,还是鬼杀队其他“柱”的候选人,都应对就的非常轻松。 有点家族笔记中上弦和下弦的区别了。 炼狱家的笔记中,上弦之鬼战力远强于下弦。 不知道特级咒灵是不是就像上弦之鬼一样。 梨音轻松消灭掉一级咒灵,正好收到禅院甚尔同样收工的消息。 “那就一起逛街吧!” 炼狱梨音邀请。 禅院甚尔无所谓做什么。 反正只要和梨音一起,他就不觉得无聊。 梨音问了下禅院甚尔在哪,得知他去了东京之外,新干线马上就到东京站后,她让禅院甚尔在车站等她,说她过去找他。 梨音没有开车,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是步行,也不需要车。 靠近车站的时候,梨音买了两瓶冰水。 禅院甚尔靠在车站附近的墙壁,在阴凉处,懒洋洋的。 身材比例真的太好了,车站人来人往,靠在那里的禅院甚尔比男模的身材还要优越,就像一副充满故事感的海报。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梨音的视线,本来歪头看向别处的禅院甚尔转过头,直接锁定了发现他的梨音。 梨音笑了笑,跑过去,顺手把手里的冰水抛给对方,“等久了吧。” 禅院甚尔:“没多久。我也刚到。” 禅院甚尔拧开水瓶盖,吨吨吨就把一瓶冰水给喝光了,这个架势可不像没等多久,像许久没喝水的模样。 梨音默默把自己那瓶也递了过去。 禅院甚尔拒绝,“你万一渴了呢。” 梨音:“渴了再买呗。” 说到这个,梨音忍不住吐槽,“你怎么不去买水。” 禅院甚尔喝光了梨音那瓶,“怕你到的时候找不到我。” 第55章 梨音的心微动。 再次感叹, 禅院甚尔只要他想,他真的很会说话。 怕你找不到我,已经和情话差不多了。 长的秀气, 说话好听, 身材还一流,如果这个男人去歌舞伎町当牛郎, 绝对能当头牌。 不行,她不能因为禅院甚尔和孔时雨混迹在歌舞伎町一段时间,就老把这人往那个方向想。 他和她回家了。 那么就会远离那个地方。 梨音拉着禅院甚尔开始逛街,走了一会儿,禅院甚尔意识到不对。 “你在做你们鬼杀队的巡逻任务?” 梨音笑:“被你发现啦。其实不算任务,反正我们现在没事不是吗?逛街的同时顺便随手消灭点蝇头之类的也没什么吧。”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你不用拿着那个折扇咒具假装摆弄了,我有办法。” 说完, 禅院甚尔扭过头,吐出肚子里的咒灵。 他记得梨音说过的话, 别在她眼前吐。他扭过头挡住不算在眼前吧。 虫型咒灵很快变大, 缠在他身上。 路过的路人身上正好有只蝇头在, 禅院甚尔以快的看不见的手速把蝇头抓住, 然后塞进虫型咒灵的肚子里。 禅院甚尔:“这样就可以了。” 这次轮到梨音无语了。 戴着咒具眼镜的梨音有种很有学问的高冷感,她盯了丑丑的虫型咒灵一会儿, “这玩意吃同类?” 禅院甚尔:“当然不是。它肚子里的空间很大, 我只不过是把蝇头塞进它肚子的空间里而已。” 梨音:“能装多少?” 禅院甚尔想了想,“咒灵没有真正的实体,理论上来说, 没有上限。” 梨音挑眉:“不会被吐出来吗?” 甚尔:“它很听话的, 只要我不让他放出来,不会放出来……正好我也需要些蝇头。” “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甚尔:“用来干扰术师的视线就不错。” 梨音眨了眨眼, 觉得禅院甚尔真是个战斗方面的天才。 这样梨音巡逻,禅院甚尔也要收集蝇头之类的低级咒灵,两个人一拍即合,一起逛街。 “前段时间你不是没巡逻了吗?怎么现在又开始了?” 说实话禅院甚尔还是不希望梨音太忙的,太忙就没精力没注意力在他身上。 梨音:“前段时间为了抓诅咒师交给我弟弟了。最近没事,加上鬼杀队人手不足,做不到每一个区域都有人巡逻,反正我没事就转转。” 今天会议上,产屋敷夏树在大家都投票继续巡逻后,暂定了新的巡逻计划。 那就是普通队员进行固定区域性巡逻,只负责解决蝇头之类的低级咒灵。一旦发现强大咒灵的迹象,立刻通知“隐”。隐对梨音等强战力进行任务派发。 为了保证强战力的机动性,就不固定区域巡逻了,反正鬼杀队人手不足,做不到每一片都有人,那么强战力路上看见低级咒灵随手解决了就行。 这就是梨音邀请禅院甚尔一起“逛街”的原因。 “蝇头其实也没那么多嘛。可能我们找的地方不对,我们或许应该去医院,学校之类的地方看看。” 抓了会儿蝇头,梨音对此评价。 过去她因为发现直接顺手就灭掉了,没人会计算自己随手灭掉的东西个数,抓到虫型咒灵肚子里,梨音就忍不住开始数了。 数了一会儿,发现不算多。 禅院甚尔:“要不然总监部为什么不管这些东西。没泛滥到街上遍地都是,只是偶有几个,又不伤人,总监部当然就不管了。” 总监部只管会出现人命,并引起关注的咒灵。 梨音想了想,把禅院甚尔拉去了东京工作压力最大的街区。 这条街上,蝇头的密度很明显就变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高楼林立的格子间里社畜太多,楼宇的暗影处,已经有明显不像蝇头的东西出现了。 四级咒灵。 应该还没造成血案,不然总监部的“窗”或者鬼杀队的“隐”都能得到消息。 梨音直接就用手里的咒具把这个四级咒灵祓除了。 “它们诞生的频率大概多久?”梨音问。 禅院甚尔:“不清楚。反正总监部是一年一清。每年夏天是总监部消灭咒灵的高峰期。” 其他时候,总监部就放任咒灵在角落里孕育诞生,只要没真正发生血案,他们就不管也没精力管。 至于哪个倒霉催的成为第一个血案受害者,只能说他们倒霉了。 炼狱梨音微微皱眉,但很快就松开了眉头。 好吧,总监部为什么这么处理也理解,这是最高效的方法。 不是每个人无聊消遣的方式是去街上溜达消灭咒灵。 把这片街区的蝇头还有四级咒灵都清了后,梨音和禅院甚尔回家时天都黑了。 炼狱梨音专门买了张东京地图,将她今天行动的区域做了日期标记。 “我们下周再来这里看看,看看咒灵的诞生情况。” 既然咒术界没做这方面的总结,那么她就总结看看,这样之后也方便产屋敷夏树进行人手分配。 鬼杀队毕竟是刚接触咒灵的势力,虽然一级咒灵确实有点不够看,但不能过于傲慢。不然,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翻车栽跟头。 保持谦逊,保持警惕。 自从禅院甚尔答应梨音不说有“性骚扰”嫌疑的话之后,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怎么呢,就和朋友差不多吧。 就是那种非常有默契的陈年老友。 会晚上在沙发靠在一起看电影,会说对电影的不同看法。 梨音从小养成的三观其实和禅院甚尔相差挺远的,这就导致两个人经常会因为观点不同辩论。 例如,禅院甚尔觉得今天的电影里的男主角就是个傻瓜。 “那种替上司背锅的工作有什么好坚持的。为了每天的工作忽略了自己的女朋友,活该分手。” 梨音对男主是个傻瓜这种观点表示赞同,但后面的不太同意:“普通人赚钱很难的。既然选择了赚钱,那么生活上必然要忽略。” 想到禅院甚尔轻松就能买价值五个亿以上的咒具,让他共情社畜男主角确实有点难。 看到男主和女主每次分歧,最后都选择顺着女主的时候,禅院甚尔沉默了。 梨音见此点了点禅院甚尔的肩膀:“这个不要学。” 甚尔摸了摸下巴,“女生不喜欢百依百顺的男朋友吗?” 梨音摇头:“百依百顺的那是狗。是人就不可能百依百顺,现在就算顺了,一旦他不想顺那天,就会报复性反噬。” “甚尔,虽然你有些观点我不太赞同,但是,我不喜欢没脾气太软和的男生。你有自己的个性,在我看来很好。” 禅院甚尔过去一直被形容成叛逆的无赖,如今居然被梨音夸是有个性,这让他很高兴。 嘿嘿,下次见到直毗人叔父,他一定得和对方说,也是有人夸他的! 一直到结局,男女主释然分手,重逢时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禅院甚尔特别骄傲的说,“我绝对不会像男主那样做出愚蠢的选择。他太蠢了,根本忘记了最初的目的。” 电影里的男主为什么想赚钱,当然是想给女朋友好生活,然后结婚。 结果,他事业是一点点有起色了,他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了事业上,和女朋友的距离却越来越远,越来越没话题,这种分手,不是因为谁犯错了,单纯是因为没办法在一起了。 何其的可悲啊。 梨音没问禅院甚尔的目的是什么。 禅院甚尔的感情非常直白,就是想和她在一起。 自从她说了不喜欢过于“性骚扰”的方式后,禅院甚尔正经是正经了,没事的时候就会一直盯着她。 什么也不说,盯的她心脏乱跳。 就像现在。 “梨音。” “干嘛?” “我们什么时候该进入下一阶段了?” “……” “今天电影里的男生和女生,告白后就立刻滚床单了。” 梨音:“……” “不止这个电影啊,最近我们看的几个爱情电影都是。” 禅院甚尔挺困惑不解的,“你是对我有哪里不满吗?” 看的爱情电影越多,禅院甚尔越觉得,他和梨音已经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总不能一辈子都只是像朋友一样相处吧。 今天的电影男主女主虽然最后分手了,但他们两个一开始,简直就像他和梨音的现在。 有共同的爱好(一起消灭咒灵),会一起兴奋的聊天(聊电影的各种观点),一起吃饭(还一起做饭),他们的关系已经和电影里的男女主一样了。 所以,电影里男女主同时互相告白,告白的当天两个人就滚了床单。 一起在男主的出租屋里,除了亲吻,吃饭,就是做。 热恋期的男女,激情的三天都没出门。 看的禅院甚尔特别眼馋。 他和梨音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啊。 梨音被问的一愣。 她好像确实对禅院甚尔没什么不满。 不止没有不满,心动的瞬间还不少。 夜晚的风吹过客厅的纱窗,挂在正中的贝壳风铃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眼前的禅院甚尔不像过去那么富有攻击性,只是眼中单纯的流露出困惑。 究竟是恶犬收敛了牙齿,还是他本身就变得温和了? 东京塔下,禅院甚尔暴露本性的模样在炼狱梨音脑子中闪过了一瞬。梨音发现,哪怕那个混蛋模样的甚尔,她甚至都不怎么讨厌。 “哗啦、哗啦”贝壳风铃还在响,像是在提醒梨音。 她记得,第二天两个人一起逛街的时候,禅院甚尔突然说了句,昨天的1800円是他第一次赚的和咒术界无关的钱。 1800很少。 但意义很大。这个意义很大的钱被他买了风铃送给她。 梨音至今仍然记得,听到这话她内心的动容。 “哗啦、哗啦”。 坐在沙发上的炼狱梨音忽然转过身体,带着常年练剑茧子的掌心贴上禅院甚尔的脸。 禅院甚尔墨绿色的眼睛在这一刻变深。 低垂的眼眸专注的注视着向他靠近的梨音。 下一秒,梨音闭着眼睛亲了过去。 第56章 梨音没什么亲吻的经验。 禅院甚尔也没有。 不过禅院甚尔有丰富的理论和视觉经验, 被亲吻上的一瞬间,甚尔停顿了一下,立刻伸手按住梨音的后脑勺, 反客为主。 这个动作隐隐有截断炼狱梨音后退后撤的意思。 不过, 被激烈的亲吻夺去全部注意力的梨音没注意到这点。 禅院甚尔就像一只饿了很久的狼,热烈的回吻着。 热意涌上身体, 梨音被亲的身体发软,下一秒,她被压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沉浸的亲吻着她,不知餍足。她的舌尖被勾缠,嘴唇被吮咬,原本按在她后脑勺的手掌改成按着她的肩膀。 力道不大,却有将梨音按在沙发上不让移动的意思。 另一只手几乎是本能的侵袭进衣服内。 生理的本能反应汹涌而来, 梨音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栗。 她根本来不及多想,全部的感官都被亲吻和在她皮肤上游走的手掠夺。 直到撕裂的痛处来袭, 梨音短暂的回神, 很快又被拉入下一轮汹涌的情潮。 …… 第二天梨音醒来的时候有点发愣。 睡了。 不是, 这也太快了。 禅院甚尔的手臂还横搭在她的胸口。 她醒来的动作唤醒了身边的男人,非常自然的,禅院甚尔翻身亲了过来,亲着亲着,又开启了新的一轮情事。 等到一切结束,眼瞧着禅院甚尔像只小狗似的,左亲亲,右亲亲,还有再继续来的模样,炼狱梨音赶紧阻止。 “不来了, 我要洗澡。” 墨绿色的眼睛亮了,“一起。” 梨音伸手推开禅院甚尔那张餍足的显得特别混蛋的脸,“一起个鬼啊!” 身上的衣服都在客厅地上,他们现在是在梨音的卧室。 从床头拿起睡衣穿上,梨音跑进了浴室。 在察觉到有东西顺着大腿流下的时候,梨音瞳孔地震了几秒。 糟糕,他们没做准备。 这很正常,她过去又没性生活,家里怎么可能有小雨伞之类的东西。 而且,禅院甚尔那家伙有要带套的意识吗,估计也没有。 混账。 昨天怎么就睡了呢。 “……” 热水从头上浇下,梨音忍不住捂脸,因为太舒服了。 亲吻很舒服,被摸的很舒服,她脑子当时也有点短路,加上她又不讨厌禅院甚尔,还挺喜欢的。 不管怎么说,做了就是做了。 梨音倒是没什么后悔的想法。 反正,她确实也爽到了。 清洗完身体,梨音从浴室出来,找衣服换上。 禅院甚尔此时也穿好了衣服,大咧咧傻笑着坐在她床上。 瞧见她,立刻撒娇,“梨音音~~~” 炼狱梨音被叫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去买药,你……去买点套。你应该知道的吧,避孕套。” 禅院甚尔眨了眨眼。 眼瞧着坐在床上的男人装傻,炼狱梨音板着脸,“必须去买。不然你就别想再睡我的床。” 她还没要小孩的准备。 而且,既然她答应和禅院甚尔交往了,滚床单是早晚的事。 之前是感情不够,也不了解,但在那次暴露本性的吵架之后,他们两个的关系反而突飞猛进。 既然意料外的滚了,没道理以后拒绝。 梨音出门了,装傻的禅院甚尔收起傻笑,兴奋的扑在了梨音的床上。 被子里有梨音的味道。 嘿嘿,嘿嘿。 他们在一起了。 醒来的梨音没有生气,没有翻脸,还表示以后可以继续。 嘿嘿,太棒了! 在充满梨音身上香香味道的床上滚了滚,禅院甚尔乖乖出门去买套套。 拿了几盒,想了想又拿了几盒,最后买了一袋子回去。 等梨音买完药,吃掉回家看着床头柜摞了很多的盒子无语了几秒。 不过,梨音也没说什么。 发生过亲密关系后,禅院甚尔明显粘人程度再次升级。 “梨音音~~~” “干嘛?” “小娟和小麦滚了三天的床单呢~~~~” 小娟和小麦是昨天电影里的女主和男主。 梨音抬眸看着大型犬般的男人,回了句,“滚蛋!” 她疯了才会和禅院甚尔什么也不干的在家滚三天床单。 看了眼时间,梨音出门去做鬼杀队的工作去了。 禅院甚尔挠了挠头,遗憾的联络孔时雨,问他有没有什么活。 孔时雨说有个没什么钱的小活,他想拒了。 禅院甚尔:“没事,我接了。” 任务很简单,某个诅咒师死后,家里闹咒灵了。小孩是非术师普通人,通过爸爸的笔记找到诅咒师网站求助,因为年纪只有十岁,加上诅咒师死后也没留下什么钱,他能给的报酬很少。 能上诅咒师网站的当然没什么善心人,那么点钱没人乐意接,相反还有人看热闹,等着看那小孩会怎么死。 这就有点没人性了。 诅咒师网站孔时雨给过梨音,梨音又给过产屋敷夏树,所以“隐”那里自然也看到帖子了。 隐的人立刻尝试联络那个小孩。 在联络小孩,询问具体地址的过程,孔时雨找了过去。 禅院甚尔解决掉咒灵。 从那小孩手里接过微薄的报酬,顺手揉了揉小孩的脑袋,“以后好好生活吧。你爸的东西少碰。” 孔时雨把诅咒师遗留下来可能招来诅咒招来咒灵的东西都收拾收拾,打包从小孩那里买走了。 离开小孩家,孔时雨点了根烟:“这点钱的任务你居然会接,禅院,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禅院甚尔懒洋洋的反问,“就那堆破烂,值几个钱?孔时雨,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孔时雨抽着烟,笑了:“就是想起我儿子了。这小孩怪可怜的。” 禅院甚尔笑了声,没说话。 他想起梨音了,如果是梨音,肯定不要钱就帮小孩解决了麻烦。 事实确实如此,不过,“隐”的工作人员慢了一步。 负责盯着诅咒师网站的人再三和小孩确认,确定不需要帮助后,对梨音说,“那孩子说已经有人接了他的任务,并且把咒灵消灭还有能招来咒灵的东西都买走了。” 梨音微微惊讶,“没想到这网站里居然还有好人。” 她还以为诅咒师网站里大多数都是像帖子里恶毒的诅咒师一样,已经开盘赌那小孩会怎么死,怎么上新闻了呢。 某些没人性的诅咒师,真够恶心的。 梨音有种想把那群家伙通通抓起来的想法,可惜自从上次大规模抓捕诅咒师后,这些诅咒师只敢躲在暗处,门都不敢出。 不知道是不是憋的,导致他们在诅咒师网上戾气特别重。 “总感觉,禅院你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好。” 孔时雨和禅院甚尔又一起做了几个小任务,明显感觉禅院甚尔过于嗨了。 禅院甚尔能不嗨吗? 梦想成真,一直想吃到嘴里的梨音被他吃了又吃,还不止一次。 嘿嘿。 禅院甚尔又想和孔时雨分享他的喜悦,又觉得要是和孔时雨聊这个,总觉得不太好。 梨音要是知道,肯定会生气吧。 所以,禅院甚尔漫不经心的说,“我想尽快买到万里锁。” 孔时雨耸肩,“没办法,你又不杀非术师,我们能赚钱的任务有限,特别是能赚大钱的任务。” 禅院甚尔撇了撇嘴,“不然,我们去赚总监部的钱吧。” 孔时雨:“你要当总监部的狗?” 禅院甚尔,“滚蛋,你才要当总监部的狗。你就是想办法,看看那些老不死,谁能出大钱想做事,不管是杀继承人,还是干什么,我都行。” 孔时雨:“杀五条悟一个亿,你要不要去啊?” 禅院甚尔表情变得不爽,“那个就算了。五条悟那小子,在梨音那里挂上号了。” 要是被梨音知道他杀个孩子,梨音肯定和他翻脸。 第57章 “你——” 孔时雨笑了下,没有说下去,只是在那抽着烟,表情怎么说呢,让禅院甚尔非常不爽。 “我什么,话别说一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表情在嘲讽我!” 很混蛋表情, 就像在看蠢货犯蠢。 过去禅院甚尔经常用这种表情看禅院家的人,看他的任务目标,看任何他觉得蠢的不行的蠢货。 说实话, 他能和孔时雨玩到一起,两个人多少有些相像。 孔时雨笑了,“就是突然有种,恶犬被套上项圈的感觉。禅院, 那位大小姐已经在你的脖子套上狗链了吗?” 禅院甚尔立刻变凶了。 他会自嘲自己是恶犬,但绝不允许别人真把他当狗。 “孔时雨, 你在找揍?皮痒的话, 我不介意给你松松。” 孔时雨一脸做作的害怕, “我可没有, 我的小身板挨不了你一下。” 禅院甚尔冷冷的注视着孔时雨拙劣的表演。 孔时雨哼笑了一声, 收起表演出来的害怕:“禅院, 说真的, 你要是真被家养了,我迟早要更换合作伙伴。” “你敢说你不会因为脖子上的链子,拒绝接一些过去你根本不在意的任务?” 他不需要太有道德的合作伙伴。 有家庭牵绊通常都意味着金盆洗手,如果禅院甚尔选择老实了,估计他们的合作也到头了。 禅院甚尔的表情变得晦暗不明。 他干的事现在梨音是不问的,不代表以后都不过问。 在得知他当杀手的时候, 梨音就问过他会不会接杀非术师的任务。 因为他杀的都是诅咒师,都是手里人命不少,死不足惜的诅咒师,梨音就一直没管他。一旦他开始杀无辜之人,梨音肯定会阻止他,甚至抛弃他。 是的,抛弃他。 大小姐的心头纤尘不染,容不得恋人作恶,滥杀无辜。 见到禅院甚尔的表情,孔时雨笑了,“禅院,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顾虑了吧。” 禅院甚尔不置可否。 他其实可以放弃和孔时雨合作,再找别的中介。和孔时雨不过是因为两人合得来,加上孔时雨中介能力确实不错,总能找到价格不错的活。 他甚至可以加入梨音背后的组织,成为“鬼杀队”的一员,在那个组织,想必不用愁赚钱的问题。 但是,他就是不想加入。 他不想找个一直能管着他的老板。 接活,他会管给他活的人叫老板,“老板”一词更多是称呼,没有实质性的含义。 加入鬼杀队,他头顶就会有一个真正的“老板”。 过去在禅院家,他虽然无所谓“家主”指挥他,但他那时的状态怎么说呢,更趋近于麻木。 因为麻木,所以无所谓头顶有个“主子”。 可自从叛逃禅院家,他品味到了自由,和追求自己想要的畅快。 做自己的主人,可比头顶有个“主子”爽太多了。 “等真到有分歧那天再说吧。”禅院甚尔选择了走一步看一步,“孔时雨,我们都不喜欢和蠢货合作。” 孔时雨夹着烟笑了,“这倒是。” 禅院甚尔够强,任务也够干脆。可比他找的有些合作者强多了,有的诅咒师,任务完成的不行,事倒是不少。能像禅院甚尔这样有能力又省心的太少了。 “你认定你那个大小姐了?”孔时雨问。 禅院甚尔:“啊嗯。不行吗?” 孔时雨:“没什么不行。就是那位大小姐很明显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人家……是个好人。” 孔时雨笑了笑,觉得“好人”这个词太妙了。 没有比这个词更能代表那位“鬼杀队”的小姐。 而他和禅院甚尔都是会下地狱的混蛋。 “术师杀手”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禅院甚尔赞同孔时雨的说法,“梨音音确实很好。” 不论哪个方面,没有死角的好。而且……还很心软。 嘿嘿。 昨天梨音亲过来时,他当然知道,这只是个回应他,对他没有不满的安慰吻。 真是个心软的姑娘呢。 可惜他是个坏心眼的混蛋。 想起梨音,禅院甚尔以肉眼可见的人都变得心情好了。 孔时雨“嘶”了一声,有点受不了禅院甚尔脸上的蠢样。 “我说禅院,你也别太好哄了。那位大小姐有把你介绍给她的家人或者朋友吗?以恋人的身份?” 禅院甚尔脸上的傻笑凝固。 “她……有要把我拉入鬼杀队。” 孔时雨:“其他的呢?” 禅院甚尔抿了抿唇,其他的当然没有。 例如她的弟弟。 她一次都没有带他见她的弟弟,她的家人的想法。 —— 决定和咒术界“总监部”保持平衡的行动方针决定后,鬼杀队也开始进入稳步发展期。 现在的鬼杀队成员基本上都是过去鬼杀队队员的后代。 百年时间过去,有些队员的后代不好意思老是麻烦产屋敷家,渐渐就没了消息。也有些逢年过节都会写信送祝福。 能聚集过来的队员后代毕竟有限,所以鬼杀队需要新的队员。 八年前,神篱神社的神官第一次拜访产屋敷辉利哉,带来了希望鬼杀队重启的要求。 当时的产屋敷辉利哉拒绝了。 不过,他对神篱神社提了个要求。 “鬼杀队是能重启,但现在有能力的剑士的太少了。就算我们重启了,也不是当年能消灭鬼王无惨的队伍。恐怕到时候会让你们失望。” “过去鬼杀队的队员大都是被鬼迫害的家庭破碎,他们有足够的决心和动力和鬼战斗,现在让他们和咒灵战斗……那就帮我收集些被咒灵伤害过的人吧。我要看看,他们有没有决心。” 被咒灵迫害的,基本上没什么幸存者。 因为死者通常都一死死一家,死状凄惨,家人也就没什么和超自然东西反抗的勇气。 所以,真正能有决心消灭咒灵的真的很少很少。 这种结果不出产屋敷辉利哉的预料,“没有人手,鬼杀队重启又有什么意义呢?” 百多岁的老人请走了神篱神社的人。 没过多久,神篱神社的人再次拜访了产屋敷辉利哉。 不愧是曾经一直和产屋敷家联姻的神社,过去他们牺牲自己家族女孩的幸福,只为帮助产屋敷一族续命,维持消灭鬼王的有生力量,不让这股力量消失或断绝。现在为了消灭咒灵,同样拼了。 人手问题,神篱神社在第二次拜访的时候,就提出了一种办法,那就是用“蝇头”当做试金石,吸引能“看见”的人。 神篱神社是传承千年的古老神社,每年新年,或者各种需要祈福的节日,都会有大批的市民去神社。 神篱神社同样非常有经济头脑,他们为了创收,充分利用了每年的各种节日。 会放烟花,举办庙会,四处宣传神篱神社的御守很有用。 总之,自八年前,神篱神社就和产屋敷辉利哉约定,他们会寻找有“看见”潜力的人,让产屋敷一族和他们接触。 八年下来,确实这部分人也不少。 他们很多被产屋敷家的产业招聘,因为他们本身就能“看见”,所以说服他们加入“隐”很轻松。 头脑不错的都成为了“隐”的工作人员。头脑一般,也没什么学历的就成为了安保人员。 这些安保人员被统一培训了呼吸法。 说起来,梨音家的道场,她的爸爸还收了不少学徒。 不过,那时候不管是梨音,还是梨音爸爸都不知道产屋敷家把人塞过来的真正目的,只以为是想培训出些厉害的保安。 这些保安在鬼杀队重启后,成为了普通等级的队员。 神篱神社仍然在寻觅有“看见”能力的普通人。 产屋敷一族,也尽力发展这部分有“看见”能力的人。说服他们关于咒灵方面的消息,比看不见的人要更简单。 定下不再和咒术界总监部针锋相对的方针后,产屋敷夏树重点培养这些人,并且开始从东京向外扩散。 “你们的任务是,巡逻的同时寻找更多的潜在同事。” “蝇头之类的咒灵不伤人,但它们会加重普通人的负面情绪,让更多的负面诅咒逸散到空气中,从而孕育出更强大的咒灵。每年夏天是咒灵爆发期,就是因为平时诅咒积聚的能量很多都在夏天到达了顶点,那些诅咒就以咒灵的模式出现。如果平时我们减少诅咒的逸散积聚,应该能减少咒灵的诞生。” 理论上是这样,实际是不是就看明年东京夏天的咒灵的情况了。 产屋敷夏树这边大力发展鬼杀队,总监部那边倒是犯起了嘀咕。 “那个叫鬼杀队的非术师组织最近是不是不找事了?” 总监部的高层发出疑惑。 一名出身非御三家,但同样古老家族的年迈术师冷哼:“幸亏他们不找事了,不然……哼哼。” 另一位,“居然想要染指咒术高专的权利,也不看看他们配不配。什么呼吸法,不过是普通人的玩意,等他们真正见识特级咒灵就会明白,咒灵只能咒术师解决。他们……哼!” 这群老家伙是完全忘记了,明明一开始是他们觊觎鬼杀队的“呼吸法”,想知道那些普通人是怎么只靠咒具就能消灭二级咒灵。 保守派的老家伙们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中身为咒术师的优越感表露无疑。 而另外和保守派不和的几名术师没有说话,他们默默互相看了眼,总觉得现在更像暴风雨前的平静,可惜掌权的老家伙们鼠目寸光,过于自大了。 京都五条宅。 白发的神子无聊的挖了挖耳朵,好想去东京啊,京都太无聊了。 东京某学校。 黑发的少年咽下难吃的咒灵球,耳朵中是招募他的辅助监督对他的赞扬。 “不错,做的很棒。你天生就有强于他人的才能,会成为强大的咒术师。” 有着超级英雄梦的少年忍住咒灵球恶心的味道,觉得这是成为强者必须忍受的痛苦。谁让,他天生比其他人都强大呢。 炼狱梨音随手解决了总监部分过来的祓除咒灵任务。 是个准一级,不算强,就是能力有点麻烦。 她任务结束正好接到禅院甚尔电话。 第58章 “梨音。” 电话刚一接通, 禅院甚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这边结束了,你在哪, 我去找你。” 炼狱梨音看了眼刚刚咒灵化成灰烬的地方:“你不用过来, 我这边也结束了……” 还没等梨音问禅院甚尔位置,约定汇合地点, 禅院甚尔就说:“那我们回家吧!” “诶?” “工作都做完了,不该回家了吗?” 话说的没错,但时间也太早了吧, 现在才下午两点刚过。 “外面好热,我在家等你!” 禅院甚尔撂下这句,立刻就挂了电话,仿佛怕梨音反悔似的。 这让梨音有点好笑。 现在已经入夏, 下午两点钟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想回家吹空调也说的过去。 但梨音总觉得禅院甚尔不怀好意。 不会是还惦记着电影里小娟和小麦告白后连着三天都窝在家里的生活吧。 这么一想,梨音就特别想捂脸。 昨晚和早上的画面在脑子里复苏, 禅院甚尔的脸晃啊晃。 一瞬间有点不想回去了。 倒不是讨厌禅院甚尔,而是在害羞。 有种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却主动迈进去的害羞感。 没什么好害羞的,这是情侣间正常的关系。 梨音努力冷静,没错,没什么好害羞的。 坐车回东京,回家,钥匙插进门锁, 打开房门, 客厅的冷气立刻迎面吹来。 同时过来的,还有在家等了许久的禅院甚尔。 不出梨音所料, 她回家立刻就被抱住亲上了。 他们从玄关亲到客厅,又到卧室。 “我还没洗澡。” 被压在床上的梨音呼吸都乱了。 禅院甚尔:“没事,我洗了。” 他们从卧室到浴室又回卧室,一直到梨音累的一根手指都懒得动,禅院甚尔却还精力旺盛。 这就是天与咒缚的超强体质吗? 梨音顿时有种,昨天晚上这个男人手下留情的感觉。 今天彻底的,毫无顾忌的放纵。 身体在连续不断的极致快感下颤栗,生理性的泪水根本就控制不住。 梨音的大脑一片混沌,彻底失控。 月亮升上高空,莹白的月光穿过卧室的窗户,洒向地面,洒向凌乱的大床。 禅院甚尔拨开微湿的金红发,在莹白带有点点红痕的后背落下一个又一个吮吻。 梨音早就累的睡过去了,他却一点都睡不着。 不把他介绍给家人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也不想把梨音介绍给禅院家的垃圾们。 心里这么想着,也嘴硬无所谓,但禅院甚尔却身体力行的一遍又一遍的确认自己确实拥有着对方。 不满足。 人果然是贪婪的生物,永远都在不满足。 梨音过去说他不懂爱,现在他突然懂了。 爱就是不满足。 在别人那里爱是什么他不知道,在他这里就是不满足。 过去,他以为拥有就够了。 就像游云,攒钱,买到手里,随便被他把玩,彻底的属于他。并且在拥有后立刻就有了下一个目标,万里锁。 他以为他和梨音的通关结局是睡了。 当他真正睡了的时候,又觉得不够。 明明去见孔时雨之前,他幸福的好像拥有了全世界。孔时雨为什么要揭穿这点呢。 “别亲了,你还睡不睡啊。” 梨音的声音闷闷哑哑的,她本来都睡着了,结果被禅院甚尔给闹醒了。 “不睡。” 禅院甚尔又打开一个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再来一次嘛。” 胳膊软腿软的梨音根本来不及拒绝,就被拖入新一轮的情事。 第二天早上醒来,梨音有种她居然活着的庆幸感。 “禅院甚尔!” 用力推了推紧贴她的胸膛,禅院甚尔抓住她的手,动作非常熟练的压了上来。 梨音:“你牲口啊!” 禅院甚尔低头亲了亲梨音,在梨音嫌弃的躲闪中停下,“情侣不都是这样的吗?” 经过一晚上,体力恢复不少的梨音把上半身压过来的禅院甚尔推开,穿上睡衣,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嘀嘀咕咕:“那也太多了点。” 她没谈过别的恋爱对比,据她所知,小情侣一开始好像确实都打的火热。 但是…… 想想昨晚,梨音抖了抖,也太过了吧。 要不是她身体素质够硬,今天绝对起不来。 禅院甚尔理直气壮:“不多,电影里三天呢。” 梨音抓狂:“你也知道那是电影!而且它只是拍几个片段代表时间流逝!” 不管怎么说,梨音和禅院甚尔开启了磕磕绊绊的情侣生活。 白天各自去工作,工作结束就一起逛街抓蝇头。东京街头的蝇头都快被他们抓光了。 梨音好奇的看向那个丑丑的虫型咒灵。 “它还能继续装?” 禅院甚尔“啊嗯”了一声。 “想过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吗?” 禅院甚尔转过头和肩膀上丑丑的咒灵脸对视了一会儿。 “ &%*&I^%” 咒灵发出了让人听不懂的叫声。 梨音好奇:“它在说什么?” 禅院甚尔臭着脸,“听不懂。起名啊,丑丑?” 实际上,他听得懂,这玩意居然在管他叫“爸爸”。他才没这么丑的儿子! 梨音笑:“你不能因为它长的丑就叫丑丑吧?” 在咒灵一声声“爸爸”中,禅院甚尔:“那就丑宝。宝儿~别叫了。” 咒灵听话的不再叫唤,缩成一团,被禅院甚尔放到衣兜里。 不直接扔嘴里是因为只要被梨音见到这一幕,他就别想亲了。 虽说不亲也不影响晚上的夜生活,但是他喜欢接吻。 丑宝的“爸爸”倒是让他心念微动。 目光落在梨音散落的金红色碎发,情不自禁的用手拨了拨。 在梨音“别闹”的目光下,禅院甚尔收回手。 他和梨音……什么时候会有小孩呢。 禅院甚尔在梨音看来,最近变得愈发粘人了。 自打名叫孔时雨的中介没活之后,禅院甚尔就陷入了无业游民的状态。 每天无所事事,白天晚上除了缠着她,就没别的事了。 又一次因为上午她也没事,被拉着一起鬼混了一上午后,梨音决定,她必须给禅院甚尔找点事做。 “念书吧!” 梨音有点疯,“你过去都没上过学,我给你报个短期学校。” 禅院甚尔不太想念书,他觉得那太傻了。 “梨音音。” “怎么?” “要不然……生个小孩给我玩吧?” 巨大的手掌贴在梨音的小腹,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传入内腑。 梨音面无表情的抓开禅院甚尔的手,然后给他报了个班。 把人赶去上课,梨音总算有了喘息的空隙。 她已经放弃把禅院甚尔拉入鬼杀队了,这家伙就是个喜欢自由自在的混蛋。自从离开禅院家,他就不喜欢头顶有人管着。 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他吧。 反正鬼杀队不缺战力。 目前遇见的咒灵最高一级,不管是她还是其他“柱”的候选都能轻易消灭。 空闲下来的梨音回家里一趟。 主要是和家里商量买房子的问题。 她存款够,但毕竟是买固定资产,还得通知家里一下比较好。 “要不要买隔壁的房子?” 妈妈阳子问。 梨音心里微动,很快拒绝,“那不就和住家里一样了。” 阳子白了一眼:“住家里有什么不好的。” 梨音撒娇:“我想独立嘛~~” “你还不够独立吗?大学后都不回家了!而且,再怎么独立也是我们的孩子……”阳子的目光落在正在低头挑选果盘里水果的梨音后颈处红痕几秒,“那小子你还不带回来让我们看看吗?” 梨音选来选去,挑出一颗红彤彤的大樱桃,眨了眨眼,糟糕,她没想过这个。 一见自己女儿的表情,阳子还有什么不懂的,“你不会是觉得你们长不了吧?” 只有不认为会长久,觉得很快就会分手,才没带回家的意思。 梨音迟疑,“倒也没有。就是觉得他不太适合见你们。” 应该说,禅院甚尔那个人就不像能和长辈融洽相处的样子。 妈妈阳子还好说,爸爸肯定会不满! ! ! 禅院甚尔吊儿郎当的模样是爸爸最讨厌的,爸爸喜欢认真正派正经的男人。 阳子叹气:“这人到底多差啊。你连让你爸爸见见都不敢。” 梨音表情讪讪的,“就是不太正经。” 母女两个面面相觑几秒,好吧,不太正经的男人炼狱爸爸确实不喜欢。 阳子双手托脸,颇有少女之态,“说起来,我当年也喜欢过不太正经的男孩子呢。” 梨音:“诶诶?” 阳子:“过去是个很受欢迎的乐队乐手,现在好像成为电视台的高层了吧。” 梨音疯狂眨眼:“诶诶诶诶??” 阳子:“哎呀,放心啦。我最爱的还是你爸爸啦。既然你觉得他不太正经,有没有想过……让他正经一点?” 梨音表情皱了起来。 阳子:“好吧。我知道了,你没想过。唉!~~~” 这一声叹气,饱含了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担心。 梨音立刻就坐立不安了,“妈。” 她伸手抓住妈妈阳子的和服袖子,“他太自由了,我不想改变他。” “我知道,我应该让他有个正经的工作,正经的活。这样面上也好看,我也能带他回家见爸爸,但是……但是……” 但是那就不是禅院甚尔了。 她无法想象上班族模样的禅院甚尔,也无法想象他每天张口闭口都是“正经”工作的禅院甚尔。 “妈,我有钱。产屋敷主公,鬼杀队的工资很高,我完全可以养家。他、他就继续那个样子……也没什么不好。” 就是估计不好带给爸爸见了。 炼狱阳子眉头微蹙,看来她必须得见见那个男人了,哪怕她的女儿并不想让他们见。 “算了,那都不重要。你这么着急买房子,是想买你们未来住的地方?” 梨音愣了下,没想到妈妈话题转的那么快,她点头:“嗯。洋房的话面积大,平日可以请家政打扫,塔楼面积会小一些,不过在市中心交通方便。不知道怎么选比较好。” 阳子微微歪头:“你没问过那个孩子吗?” 梨音:“……” 呃,她自己的钱,买哪,禅院甚尔就跟着住哪不就好了?还需要问的吗? 阳子头疼了。 她的姑娘诶,这恋爱谈的,确实乱七八糟的。如果房子是未来两个人的住处,怎么能一点都不商量的啊。 这样都能磕磕绊绊的谈下去,只能说,两人都是心大的。 稍微有一人想的多,这恋爱就没办法谈下去了。 “你与其和我们商量,不如先和那孩子商量商量吧。以后是你们住。我记得你说过他一直挺没安全感的,还从自己的家族叛逃了是吧?真是的,这么好的给他安全感的事,你倒是一点都不和他商量。” 阳子都有点恨铁不成钢了。 “你啊!” 阳子点了点梨音的额头,“先把你们的未来理明白再说吧!” 梨音摸着鼻子被妈妈赶出了家门。 好吧,她好像确实需要和禅院甚尔好好聊聊了。 那家伙都说出来,让她生个孩子给他玩这种话,他也是在期待未来的吧。 混蛋,孩子是生来玩的吗? ! 第59章 禅院甚尔被梨音按着去上课了。 上的不是文化课而是各种技术类的课, 甚至因为禅院甚尔对刑侦类电影明显的偏爱,给他报了痕迹学相关的网课。 还有各种推理类小说。 总之,梨音把禅院甚尔的空闲时间给安排的满满当当。 禅院甚尔老老实实的全部都接收了。 他在某种方面来说,其实很需要一个人给他个目标。哪怕是你最近把这些侦探小说都给我看完这种目标。 因为他自己活的非常随便。 要是没有梨音, 他人生唯一的兴趣大概就是攒钱,收集咒具了吧。 梨音回家的时候, 客厅电视在放电影。 厨房里传来烹饪的香味,听到动静,禅院甚尔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晚饭马上就好!” 自打梨音早上起的变晚还有禅院甚尔变成无业游民后, 厨房掌勺的工作就转移到禅院甚尔的手里了。 甚至不用梨音给他找网课,他自己就专门找了个主夫相关的烹饪课。 禅院甚尔学的很快,应该说只要老老实实根据菜谱不自己创新和随意用平替,做出来的东西都不会难吃。 色香味俱全的晚饭端上餐桌, 梨音笑眯眯的夸奖。 “哇!今天的炖牛肉好棒!” 禅院甚尔没说什么,脸上明显对夸奖很受用。 “甚尔。” “嗯?” “我之前不是计划买房子吗?你对房子有什么想法?是喜欢塔楼的公寓,还是一户建,洋房别墅?” 禅院甚尔的筷子一顿,抬眸看向低头咬牛肉的梨音。 梨音想买房子的事他知道。 她会关注卖房的传单,偶尔路过楼盘售卖的广告,房产销售中介门店挂出的房源也会驻足观看。 梨音从没找他商量,问他哪个好,他也一直没关注。因为在他看来,梨音想买哪里就买哪里,那是梨音的自由。就像他想买什么咒具也从来没和梨音商量。 但现在, 梨音突然问他, 问他喜欢哪个。 这一瞬间怎么说呢,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你问我喜欢哪种?”禅院甚尔轻声问。 梨音“啊嗯”了一声, “以后我们要一起住嘛,当然你也要喜欢。” 以后…… 禅院甚尔的嘴角控制不住的疯狂上扬,“以后”他喜欢这个词。 这说明梨音把他规划在她的未来里了,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他感受到梨音对他的感情呢。 梨音从小家庭幸福,性格单纯热血,还有点理想主义。她没吃过苦,却富有同情心,同理心。 禅院甚尔就因为知道梨音在乎自己的家人,才在孔时雨问他,大小姐有把他带回家见家里人的想法时候破防。 幸福长大,很爱家人的炼狱梨音,从来没有带他见自己家人的想法。 意识到这点,禅院甚尔的心都冻结住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她其实根本就没多喜欢他吧。 她只是同情他,觉得他可怜,又想把他拉入鬼杀队,才对他起了怜悯之心,把他带回了家。 要不然,怎么一开始连亲吻都不愿意。 她只是怜悯他。 可怜他这条流浪狗无家可归,没吃过好的,所以才带他接触这个世界。 是他咄咄相逼,让梨音不得不面对,交往就是要接吻的现实。 而他卑劣的,在梨音亲吻过来时,直接就下手了。 因为他知道,清醒状态下的梨音绝对会拒绝。 他一直都是个混蛋,彻彻底底。 在被孔时雨问的破防后,他只能用拥抱确认他确实拥有着梨音。 他故意忽略梨音在连续高潮后脱力的拒绝,强硬的把人再次拉入情-欲的漩涡。 既然同情他,那就让他尽情的做吧。大小姐总该知道点人心险恶。 像他这样糟糕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同情和怜悯。 没错,自打被孔时雨问破防后,禅院甚尔根本不相信梨音是因为喜欢他才愿意接受他和他做的。 他默默的发着疯,发着狠,在梨音抱怨他太超过的时候,根本不改。 趁着大小姐还没抛弃他,他当然要享受个够本。 (这种想法只是想想,梨音要是真抛弃他了,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发什么疯) 但今天,梨音轻描淡写的问他,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一瞬间,这段时间一直遮在心头的阴云散去了。 梨音在规划着他们的未来,是不是……他们的关系根本不像他想的那么糟糕。 是不是,梨音也是因为喜欢他,才愿意接受他? 肯定是的! 梨音都在想他们未来住什么样的家了! 禅院甚尔兴奋的说:“不要公寓,面积太小了,以后要是有小孩也不方便。买那种带大花园的别墅吧!” 说着,禅院甚尔掏出银行卡推给梨音,“这里有我这段时间攒的钱,有2个亿多一些。” 说着禅院甚尔还有点抱怨:“那些诅咒师真是太胆小了,现在根本就不冒头。我也没活做了。” 咒灵任务的钱太少了。 偶尔多的都是非术师那边的有钱人找过来的。 禅院甚尔分外怀念清诅咒师悬赏那段时间,那段时间攒钱是攒的真快啊。 现在孔时雨干脆都没活给他了,啧。 梨音愣了下,没想到只是问禅院甚尔意见就收到了张卡。 她把卡推了回去:“不用这个,你不是在攒钱买特级咒具吗?买房子用不到你的钱。” 禅院甚尔把卡又推了回去,表情非常郑重,“梨音,那是我们未来的家。我当然要出钱。”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他一直有点在意了。 在得知梨音有买房子的想法后,他确实觉得就和他买咒具一样,他没和梨音商量,梨音不找他商量也正常。但他心里有种他自己都说不出来的在意感。 买房子肯定和买咒具不一样啊。 一个是私人物品,一个是属于两个人的家。 梨音低头看着推回到眼前的卡,收了起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未来的家,她确实不该阻止禅院甚尔出钱。 “那你咒具怎么办?”梨音问。 禅院甚尔无所谓:“不着急,我还可以再赚钱。” 咒术界咒具流通率其实挺高的。 因为人不一定哪天就死了。 这话挺残酷的,但事实就是这样,越拥有强大咒具,常战斗的人反而越容易死。 毕竟,没强大咒具也没强大术式的术师都恨不得苟到天荒地老,谁会出去没事找死啊。 两个人就买房区域商量了下,东京二十三区,梨音是想离家近一些。 到时候她回家也比较方便。 禅院甚尔在一旁傻笑,全程随便。选哪都好。 梨音忍不住白了禅院甚尔一眼,“那我买这个怎么样啊。” 梨音故意指了个仿江户时代的庭院。 禅院甚尔脸上的傻笑立刻皱成一团。 “这个不行。” 他才不要住这种让他一下子就想起禅院家的房子。 梨音得意的笑了,“哼哼,谁说的选哪都好的。” 禅院甚尔摸了摸鼻子,凑过去抱住梨音,“我错啦,选洋房吧!” 这是禅院甚尔第二次说想要洋房了。 梨音记在心里,她手里筛选图像就偏向洋房建筑了。 两个人在电脑边看了一会儿,决定有时间去实地都看看。 晚上,梨音只觉得禅院甚尔比之前更激动了。 整个人化身成小话唠,嘀嘀咕咕,各种让人脸红心跳的骚话,听的梨音直捂住禅院甚尔的嘴。 “闭、……闭、嘴啊!” “梨音音。” “嘿嘿,好可爱。我好爱你。” 第二天,梨音理所当然的又起晚了。 她顶着一头乱毛先去洗手间洗漱,到客厅就闻到了蛋包饭的香味。 禅院甚尔穿着围裙,笑的特别灿烂,“今天早上是蛋包饭,快来!” 吃过早饭,梨音觉得自己就像最近动漫《极主夫道》里的女主人公,出门去上班了。 疯狂晃了晃脑袋,禅院甚尔……当主夫也不错啊。 梨音精神满满出门后,禅院甚尔收拾完家里,就开始看网课。 刑侦学相关的网课是挺有意思的。 他还没看多久,就接到了孔时雨电话。 距离上次孔时雨找到个不错的活都过去小半个月了,这是又有新活了? 禅院甚尔接了电话,“什么事?” “有个老板想见你,咱们银座见。” 禅院甚尔收拾收拾就去了银座。孔时雨约的地点是个卖很贵料理的店。 有独立的包厢,非常适合谈事情。 一看这规格,禅院甚尔就高兴了,想必这次的老板是个绝对不差钱的金主。 禅院甚尔不在梨音面前,一直都是特别桀骜不驯的模样。 吊儿郎当的。 炼狱阳子从那个名叫禅院甚尔的男人进到包厢起,就直皱眉。 除了一张脸,炼狱阳子暂时看不出来这个男人有什么优点。 “夫人,这位就是这次任务的执行者,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你既然从朋友那里打听到我们,那么请不用担心。” 孔时雨彬彬有礼的向眼前穿着和服的夫人介绍。 这位夫人是他的一个客户介绍的,那位客户是有钱人,听客户暗示,这位夫人也有钱的很。所以,在夫人想见见会接任务的执行者的时候,孔时雨直接就把禅院甚尔给叫来了。 禅院甚尔外貌不错,说不准能立刻拿下这位富婆。 禅院甚尔对金主态度一向友善,孔时雨说完后,他顺势打了个招呼,“幸会啊,夫人。不管有什么困难,交给我们就可以。” 炼狱阳子:“……” 炼狱阳子微微转头:“孔先生,我能和这位先生单独聊聊吗?” 孔时雨眉毛扬了一下,笑了,“当然没问题。” 这位富婆不会真看上禅院了吧? 孔时雨起身的时候给禅院甚尔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好好应付金主。 第60章 孔时雨离开后, 包厢陷入短暂的沉默。 禅院甚尔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大麦茶,“夫人,有事说事,您这样一直盯着我……” 禅院甚尔低笑了一声, “您的丈夫不会介意吗?” “……” 不是,炼狱阳子有点窒息, 这男人也太轻浮了吧!怪不得梨音不敢把人带回去。 此时,禅院甚尔在阳子内心的分数直接跌穿地心,向负无穷狂奔。 不过什尔根本不知道, 他还一副浪荡混蛋吊儿郎当的模样。 炼狱阳子沉默了两秒,单手托腮,转换了对待对待禅院甚尔的态度。 “你说我家的那个死鬼啊,已经不知道在黄泉乡多少年了。他要是介意的话, 我不介意他半夜托梦来找我。” 对不起,阿娜达, 就先委屈你一下吧。 “禅院君, 你是我喜欢的类型呢, 有没有不想努力的想法?每个月我可以给你这个数。” 炼狱阳子比了个手势。 这次轮到禅院甚尔皱眉了。 “抱歉。”禅院甚尔收起浪荡子的模样,用疏离的态度说, “我有恋人了。” 这个态度倒是让炼狱阳子内心的分数从负无穷回到了零界点。说话轻浮可能是性格使然,只要人不轻浮就还好。 不过, 这样还不够。 炼狱阳子从和服衣袖抽出一把只有巴掌大的装饰性丝绸小折扇,刷的展开,像个贵夫人微微煽动:“我不介意。” 禅院甚尔有点烦了。 “我介意。好了,闲聊到此为止,夫人,你有什么委托请说。” 被怼了的炼狱阳子一点都不生气,脸上表情反而愈发亲切了。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可以再加一倍的价格。” “夫人,如果你想要男人的话,刚刚出去的那个更合适。我去把他叫进来,你们商量。” 说着禅院甚尔就从榻榻米上起身,走的毫不客气。 包厢拉门“哗啦”的拉开,不远处靠墙抽烟的孔时雨见到禅院甚尔不悦的表情,微微挑眉,从墙边起身走过去。 “这是怎么了?” 禅院甚尔摆了摆手,“你们聊吧。” 孔时雨一头雾水的重回包厢,不过身为中介的专业,他立刻替刚刚的禅院甚尔道歉,“不好意思啊,禅院的性格一直都非常叛逆,不太好相处。不过,您放心,他绝对是专业的。有什么事交给他,绝对能完美的帮您解决……” 炼狱阳子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示意孔时雨不用再多说。 自打女儿上次被个坏小子咬了,阳子重点关心了下女儿的近况。禅院甚尔的资料她早就从产屋敷夏树那里拿到了。 女儿已经成年,身为家长不适合过多干涉。而且……有时候吃点亏也没什么不好,有经历才有成长。 所以阳子一直都持观望状态。 不过,昨天梨音回家,很明显已经和那小子交往过密。这种情况,梨音居然都不把人带回去让她和爸爸看看,就让阳子不太放心。 炼狱阳子找产屋敷夏树要了个一级咒灵的任务,当做委托通过人脉找到了孔时雨。 就促成了这次见面。 梨音说的不太正经的一面她确实见到了,不止不太正经,还特别自我。他说话轻浮可以,被反轻浮的调戏回去就不行。啧啧啧。 炼狱阳子将任务地点交给孔时雨,和两个人一起去了任务地点。 “我的家族正打算收购这片土地,里面的灵异传闻很明显会影响施工。我需要你们把里面的东西解决了。” 孔时雨:“请放心夫人,我们只要在这里等着就行。” 炼狱阳子注视着禅院甚尔高高大大的背影,摇头:“我要去现场。” 孔时雨没办法,谁让这位夫人是金主呢。 他只能跟在炼狱阳子的身边,“夫人,出了事,我们要是营救不及时……” 炼狱阳子打断:“我不会怪罪你们。” 孔时雨耸肩,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一级咒灵虽然在特级咒灵面前没法看,但能被评为一级的,都是能进行咒力攻击的。 丝绸小扇遮住了炼狱阳子的半张脸,一双眼眸冷静的注视着正在和怪物战斗的禅院甚尔。 乱石飞溅,正在战斗的男人身上狂气十足。 “……” 呵,男人。都是天生的战斗狂啊。 梨音被这个样子的男人吸引,倒是也说得过去。 长手长脚的禅院甚尔在战斗的时候,本来就比例完美的身材,在流畅有力的动作加持下,充满了暴力美学。 孔时雨特意嘱咐过。 如果老板要看现场,他们就得打的暴力些。让老板们知道,他们花费的每一分钱都非常值。 所以禅院甚尔故意没有攻击咒灵的要害,和这个一级咒灵打的有来有回。 将咒灵踹飞到一旁等待拆除的建筑上,撞出一片废墟。 咒灵从废墟中晃晃悠悠起身,带着一身碎石跳起从高处攻向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带着伤疤的嘴角勾起狂气的笑,三节棍的游云在他璇身的同时甩开重重击打在咒灵的要害。 紫色的鲜血像雨一样爆开,禅院甚尔飞快的向后跳跃。 他身上的衣服是梨音买的,不能弄脏了。 孔时雨看着被打烂暴血的咒灵嘶了一声,他们的金主夫人可别吓的腿软了啊。 转头看了眼,却发现这位夫人脸色变都没变的目光穿过血雨,平静的审视着……刚刚跃出血雨范围的禅院甚尔? 刚刚落地抬头的禅院甚尔却是一愣。 隔着飘摇的紫色血雨,他突然发现这位企图包养他的夫人眼睛和梨音好像。 明显世族贵夫人喜欢的丝绸小扇遮住了下半张脸,正因为遮住了半张脸,反而让上半张的特点显露出来了。 除了瞳色不同……那双眼睛简直和梨音一模一样。 冷静、平淡。 发色如果换成梨音带着红色发尾的金发,他仿佛看见穿着和服的梨音站在那里冷漠的看着他…… 不会吧! 禅院甚尔的脸色骤变。 说起来,这位夫人也是个十足的美人。 还是禅院甚尔最熟悉的那种。 日常穿着和服,举手投足都充满教养和疏离感。只不过,禅院家的女人们相比之下,要更卑微一些。 禅院家的女人都不允许直视男人,不允许和男人并排,必须要落后三步。 这位夫人很明显没有那种卑微,甚至……还肆无忌惮的想养小白脸。 禅院甚尔有点龇牙咧嘴,她不会是故意在试他吧。 回想起包间时气氛不怎么样的短暂相处,禅院甚尔脸都绿了。 他老老实实走到孔时雨那边,没再一副吊儿郎当的混蛋模样。 孔时雨立刻说:“夫人,事情解决了,您看怎么样?” 炼狱阳子爽快的把钱付了,“不错。” 说完,她还别有意味的上下打量一圈没了浪荡气息,变得分外乖巧的禅院甚尔,“不错。” 后面这个不错明显是评价禅院甚尔的。 禅院甚尔不自在的抓了抓脖子,就在他想要不要旁敲侧击问一下这位夫人和梨音的关系的时候,炼狱阳子礼貌的告别了。 禅院甚尔:“……” 身穿和服的夫人在黑西装保镖撑伞下,上了辆低调豪华的私家车。 车辆很快就离开了。 “她叫什么?” 禅院甚尔问。 孔时雨:“阳子。” 禅院甚尔微微皱眉,“姓呢?” 孔时雨耸肩:“可能是为了保密吧,她没说。不过看排场就看得出来,肯定是有钱人。” 禅院甚尔有点牙疼。 他怀疑那是梨音的家人。应该不算完蛋吧,她不是说他不错吗? 禅院甚尔心不在焉的回了家,接下来一整天都不断的看时钟。 梨音音怎么还不回来? 不会……被家里要求远离他吧。 脑补了一大出罗密欧与朱丽叶,棒打鸳鸯之类的剧情,禅院甚尔的精神已经处于随时都可能爆发的边缘。 如果炼狱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如果不同意…… 负面阴暗的情绪像雨后的野草,疯狂生长。 突然,门口传来“咯啦”钥匙孔转动的声音,这道声音就像天籁,一下子就打破了笼罩在禅院甚尔身上的黑暗阴郁,禅院甚尔跳了起来。 炼狱梨音刚回家就被禅院甚尔像炮弹般从客厅冲过来抱个满怀。 “喂!” 梨音无语的歪了歪身体,“松开啦,我鞋还没脱好呢。” 禅院甚尔抱着人不放,“不松!” 梨音忍不住笑了,不是,怎么又撒娇啊。 她只好左脚踩右脚后跟的把鞋推下去。鞋刚踢开,就被禅院甚尔改成公主抱抱回了客厅沙发。 他就像个非常没安全感的孩子,在沙发上,头枕在她腹部,双臂抱着她的腰不放。 梨音手指穿过禅院甚尔有些硬的发丝,有些好笑,“这是怎么啦?” 甚尔嘟囔:“没怎么。” 反正……反正梨音家长要是不同意,他就带梨音私奔! 但是…… 梨音会和他私奔吗? 禅院甚尔的身体变得僵硬,不会。 他知道答案的——不会。 梨音从小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又不像他憎恨着禅院家,她怎么可能抛弃自己的家族?甚至梨音最大的梦想就是像自己的祖先一样,成为炼狱家的骄傲。 梨音不可能和他私奔。 “我们要个孩子吧!”禅院甚尔脱口而出。 梨音插在甚尔发间的手指一顿。 “太早了吧。” 他们才多大啊,她还不太想生小孩。 甚尔:“……” 甚尔直起半个身体,大腿跪靠在梨音的腿间,靠近梨音。 他的脸和梨音的脸靠的极近,呼吸交缠。 “你不好奇吗?” 梨音注视着禅院甚尔透露狡黠光芒的墨绿色眸子,“好奇什么?” 禅院甚尔凑上前亲了下梨音的唇瓣,“好奇我们能生出什么样的孩子?是像我一样的天与咒缚?还是咒术师呢?” “一个属于炼狱家的天与咒缚或者咒术师。” 梨音:“!” 不可否认,炼狱梨音动心了。 禅院甚尔这个男人真的是,只要他想,他的脑子会非常好使。 看着梨音的表情,禅院甚尔笑了。 因为他知道,梨音心动了。 他闭上眼睛亲了上去,这一次,他没有回卧室拿安全套,梨音也没有拒绝他。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梨音躺在床上晃了一会儿神。 她真的要生小孩吗? 她今年年初才参加成年节,这么快就要成为一个孩子的妈妈吗? 她真的能当好一个妈妈? 不可否认,昨天她被禅院甚尔的说法蛊惑了。 生一个属于炼狱家的天与咒缚或者咒术师。 就算不是天与咒缚,不是咒术师,以她和禅院甚尔的基因应该也生不出糟糕的孩子,就算生的孩子很柔弱也没关系,反正炼狱家养的起。 梨音的目光从迟疑渐渐变得坚定。 她确实好奇,她和禅院甚尔能生出来什么样的孩子。 禅院甚尔一早醒来就得到个惊喜。 “婚姻届?梨音你要和我去填婚姻届?” 禅院甚尔恍恍惚惚,他没听错吧,没听错吧! 梨音非常理所当然:“既然决定生小孩了,总不能让孩子是非婚生子吧。” 禅院甚尔有点语无伦次:“我还没买戒指,还没求婚,还没定婚礼……” 梨音摆了摆手:“那些不着急。” 确实那些都不是最着急的,禅院甚尔不是个注重仪式的人,对他来说,什么都不如赶紧把婚姻届填了。 只要填了,梨音就算后悔也会变成离婚。 填了,梨音就是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 嘿嘿,妻子! 他的! 禅院甚尔的心仿佛在空中飘,“走,我们这就去填婚姻届!” 霓虹婚姻届可以不通知双方父母。只要年满18岁,遵循自愿原则就能登记结婚。 梨音因为心虚,没敢通知爸妈,禅院甚尔叛逃了禅院家,加上父母都死了,也没家人。 两个年轻人匆匆仿佛偷情私奔般的就把婚姻届给填了。 禅院甚尔拿着盖着章的证书,整个人都恍惚了。 他真的和梨音结婚了。 梨音真的属于他了,他不用担心被梨音的父母嫌弃,被拆散了。 出了区役所,禅院甚尔,啊不,现在应该叫炼狱甚尔,兴奋地一把抱起梨音,转起了圈圈。 “梨音音!我爱你!” “梨音音!你是我的老婆啦!!” “老婆!!!” 不是,这也太羞耻了吧,这可是区役所的门口。 梨音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感受到甚尔的兴奋、喜悦和激动了,连带的她也跟着心情愉悦。 甚尔确实很喜欢她啊。 被爱是很高兴,很幸福的事。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幸福。 本来因为要生小孩才决定登记的梨音,有些悬浮的心也在这一刻落到了实地。 因为爱情。 她和甚尔之间是有爱情的,虽然甚尔性格挺混蛋的,但她确实被爱着,也爱着对方。 60-70 第61章 “回去了。” 梨音拍了拍甚尔的手臂。 现在的甚尔有点过于兴奋了, 兴奋到把她像举小孩子那样举高高的转圈圈。 大庭广众,怪羞耻的。 甚尔双手掐着梨音的腰,听话的把人放下。 嘿嘿, 好想把梨音搂在怀里贴贴。 嘿嘿。 今天应该是他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天了吧。 嘿嘿。 甚尔在那傻乐, 梨音其实也没好到哪去。快乐是能被传染的,甚尔发自内心的喜悦连带梨音的嘴角也一直没下去。 嗐, 他们两个都是傻瓜。 “改我的姓没问题吗?”梨音问。 霓虹结婚后要统一姓氏,通常都是女方跟随男方改姓。不过梨音不太想改,当时甚尔是毫不犹豫就改成她的姓了。 新出炉的炼狱甚尔懒洋洋的:“反正我早就受够了禅院这个姓氏。” 梨音嘴角的笑意停不下来, “你改也好。反正你证件少嘛。对了,你的驾驶证快下来了吧?” 甚尔:“嗯,到时候直接就是炼狱甚尔。现在只有那张银行卡申请改一下就没其他的需要改了。” 梨音点了点头:“我家那边……” 脸上的笑意淡下去,梨音在激情领证后不得不要面对一系列后面的连锁问题了。 忍不住单手扶脸:“完蛋, 爸爸会动家法吧。” 怎么办,直接先斩后奏了,爸爸真的能接受甚尔吗?啊啊啊,肯定不行啊。爸爸只会更生气。 甚尔脸上的喜悦稍减, 无辜的眨了眨眼, 表情忐忑:“梨音, 你后悔了吗?” 这装可怜的小模样。 甚尔这家伙是吃定她, 摸准她脾气了, 知道装乖最能让她心软。 梨音这人确实吃软不吃硬。甚尔要是用那次暴露本性的混蛋模样和她相处,只会两败俱伤。相反,他只要收敛所有凶性, 用最秀气无辜的表情, 梨音就非常吃这套。 懊恼的心情一顿,梨音伸手摸了摸甚尔的脑袋, 黑色稍硬的发丝在指间穿梭,“没。我是成年人,我能自己做决定,自己对自己负责。既然我提出来填婚姻届,就不会后悔。” 停顿了下,梨音脸上笑容非常温柔:“甚尔,你也一样。我们的人生都是由一个一个选择组成。我们不敢保证每一个选择都是正确的,但一定要保证,如果选错了,那么及时回归到正途。” “你当初没有选择在歌舞伎町和那个世界共沉沦,选择了向我伸出手,而我也选择握住你的手。” “到现在为止,我们都选的不错。” 两个人经历了那场吵架后,同时不约而同的选择当没发生。甚尔没有本性暴露后破罐子破摔彻底堕落或者玩什么强制爱,梨音也没完全不给这个人机会,而是选择了先正常交际看看。 两个人都给了对方继续下去的机会。 然后才走到了现在。 本来故意装可怜的甚尔表情从假装不知不觉变成了自然流露的愣怔。 他的梨音,好温柔,好漂亮。 他真的好喜欢。 他的梨音说,选他选的不错。她在肯定他。 废物,废材,吊车尾,无赖混蛋。这是他过去身上的标签。 是梨音肯定了他。 她一直都在肯定他。 这份温柔,好想一直独占啊,但他知道,那根本就不可能。梨音是个温柔的人,她爱这个世界。 甚尔情不自禁的倾身亲了过去。 梨音愣了下,下意识的回应。 这是一个亲昵,不含情欲的吻。吻很短,甚尔停下亲吻,对梨音绽放了个特别幸福的笑:“何止是没选错,我是中大奖了。” 甚尔的外貌一直都特别符合梨音的审美,不然也不至于第一次见面就对这个男人印象很好。 说着中大奖,笑的幸福的甚尔,让梨音不禁怦然心动。 两个人相视一笑,笑了许久。 “哎呀,我真是给我弟弟做了个不好的榜样呢。家那边……算了,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梨音开车和甚尔一起回了家。 婚姻届被禅院甚尔郑重的放进密封的文件袋收好,然后……塞进了咒灵丑宝的肚子里。 梨音的表情有点抽抽。 甚尔:“这里绝对不会丢!” 他价值几个亿的咒具都扔进去呢。 可能甚尔以为没有那个就没办法离婚吧……这种误会还是不纠正他了,免得他不安。 “梨音。” 见梨音像平常一样出门工作,甚尔突然把人叫住。 他想问,他们不像电视电影里那样新婚蜜月旅行一下吗?但看着梨音疑惑的表情,就知道梨音没这个计划。 问题在肚子里转了个圈,甚尔问了另外的事:“你……为什么不带我去见你的家人?” “明明都愿意和我结婚,却不敢带我去见他们。” 其实甚尔根本不在意见不见梨音的父母。他的父母又不爱他,梨音父母接不接受他根本无所谓,他只要梨音爱他就够了。 但是……这是一道必须过的坎。 这是梨音的困扰,还是关于他的困扰,他不想成为梨音的困扰。不能真的完全不在意。 梨音抿了抿唇。 她不想伤害甚尔。因为她的爸爸不会接受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人生目标空洞,活一天算一天的无业游民。 她不想强迫甚尔加入鬼杀队,不想强迫甚尔做不愿意做的事,但这样的甚尔,她的爸爸根本不会接受。 她不想和爸爸吵架。 她很爱爸爸,爸爸也很爱她。她是喜欢甚尔的,但又不想让爸爸生气。 她知道,她的选择其实好孩子不要学,是很糟糕的选择,因为很可能会所遇非人,陷入不幸。 但是,她不是一个很脆弱,承受不了选错结果的人。 家人是她任性的底气,她自己也足够坚强。她还很年轻,眼瞎很正常。很幸运的是,到现在为止,甚尔没有让她觉得眼瞎过,相反还让她很快乐。 她喜欢甚尔喜欢痴迷她的样子。 被爱是很幸福的事。 甚尔爱着她。 “我的爸爸……是个很正派的人。他一直欣赏的都是正直善良,有梦想热爱人生的年轻人。甚尔你……” 梨音欲言又止,甚尔轻轻的说:“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人呐。” 梨音想了想上前抱住这个明明很强壮,却给她脆弱感觉的男人:“和你结婚的是我,又不是我爸爸。总之,先这样吧。等我想想怎么办……人生偶尔走一步算一步,也没什么不好。” 用力抱了甚尔一下,梨音对甚尔笑了笑,“好啦,我得去工作了,今天的任务在东京外,估计会回来的晚点,晚上见。” 甚尔很想说,他也可以一起去。 但是……梨音不想倚靠他。因为每一次和咒灵战斗都是经验。 经验会让人极速成长。 咒术界的咒术师们未成年的时候就开始祓除咒灵,梨音所在的鬼杀队,真正开始有战斗经验也才这半年都不到。 梨音需要大量的战斗经验,让自己过去所学发挥出来。 这样等将来遇见强大的对手,也能爆发出超乎平常的战斗力量。 公寓在梨音离开后变得安静的过分。 空荡荡的,就像甚尔的心。 【爸爸他是个很正派的人,他欣赏的是正直善良,有梦想热爱人生的年轻人。 】 甚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凶恶起来。 就像他曾经在禅院家时的模样,他就不够正直善良完全没梦想怎么了。 他就是个混账怎么了。 他…… 金色头发的女孩转头对他笑的灿烂又温柔,红色的发梢随着她的动作跳跃。像火像女孩对生活的热情。 她闭着眼睛主动亲吻他的时候漂亮的就像个天使。 他好喜欢梨音啊。 和最开始恶意满满,想看大小姐理想破灭崩溃时,幸灾乐祸的喜欢完全不一样。 她温柔的带他触摸这个陌生的,和咒术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教他这里的常识,带他体会非术师的普通人生活。 禅院家的饭菜太难吃了。 如果不是梨音,他不知道原来还有那么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如果没有梨音,他大概会在歌舞伎町和孔时雨随便吃点够养活自己的东西吧。 他没有梦想。 他一直都活的非常随便。 第一次得知梨音天真的要成为祖先那样的英雄的时候,他只觉得好笑。 又一个被家族洗脑的家伙。 他无法理解梨音的梦想。 然而听的多了,他看着梨音闪闪发光的眼神和满是憧憬的表情,他又觉得,大小姐永远天真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样的梨音好漂亮。 不知道梨音是不是察觉到他的空洞了,在选择电影的时候故意选了一些英雄电影。 有那种超级英雄的,就是很个人英雄主义力挽狂澜拯救世界的。 也有……那种很小很小的小人物英雄。 非术师世界的电影真的好厉害。 只是屏幕上的故事,就能让观众共情。 当然啦,烂片没办法共情,但经典好片总还是有一些触动到他。 他甚至会为一只主人死了,一直等候主人的狗而掉泪。 他呢,如果梨音不在了,他应该就会像那只狗一样,最后被风雪掩埋。一直等候。 他不要这样! 他和梨音结婚了! 他们会有小孩,会把孩子养大,会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 好吧,孩子什么的不过是他想留住梨音的借口。 他知道梨音欣赏强大的人,最开始对他宽容也是因为他够强。所以他用小孩诱惑梨音,这样哪怕梨音的家人想拆散他们也不行了。 他很卑劣吧。梨音的爸爸确实不可能喜欢他。 甚尔游魂般的走到电脑的面前,像往常一样点开网课的内容。 刑侦学的教授在讲授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和行为,特别是变态心理。 “……” 好吧,他再怎么糟糕至少不是变态。诅咒师里的变态可不少。 他也没那么烂不是吗?如果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烂人,梨音也不会喜欢他。 对待人渣诅咒师,梨音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的。 他想想……怎么让梨音爸爸认可他吧! 第62章 孩子没有像梨音以为的那样很快就到。 一个多月过去, 梨音有点麻了。 每个晚上她和甚尔都没有做避孕措施,甚尔做的次数也不少,为什么月经还是正常来了? 她和甚尔不会有人不孕吧? 梨音甚至有点庆幸这么早就决定生个孩子。不然等她和甚尔之间关系出现问题,她再想要天与咒缚的基因,可能就来不及生出孩子了。 额……呸呸,这种想法好像对甚尔完全没有信心, 还把对方当配种工具人的感觉。太过分了。 甚尔体温一直都挺高的,像个小火炉,他有些热的掌心贴在梨音的小腹上,靠着梨音关心的问:“难受吗?” 梨音摇头:“我身体一直都很好,没痛经的毛病。” 甚尔不知道是电视剧还是电影看的,一到她经期就紧张兮兮,特别怕她难受。 这种关心梨音并不讨厌,她靠在禅院甚尔的肩膀,疑惑:“为什么还没小孩呢?” 甚尔挠了挠脑袋, “珍稀动物?” 梨音:“哈?” 甚尔:“上野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不是很难繁育吗?越珍稀越不容易繁衍后代。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不会吧?” 梨音直起身体。 之前她和甚尔去上野动物园玩, 甚尔对可爱的大熊猫非常喜欢, 特别想养一只。 为了避免甚尔干出半夜偷熊猫, 进而发生影响外交的大事件, 梨音郑重和甚尔科普了大熊猫的珍贵和政治价值。 意思就是,这玩意看着可爱,可千万乱别碰。 甚尔只能遗憾的买了个大熊猫的周边玩偶,现在还摆在客厅的沙发上。 “你们禅院家人丁不旺吗?” 甚尔想了想:“一般吧。我叔父60多了只有三个儿子。” 他爸只有他和大哥两个孩子,另一位扇叔父挺大岁数才有一对双胞胎。 禅院家当然没什么避孕的概念,咒术师崇尚的是多子多福。对于保守派的老家伙们来说,倚靠血脉遗传的传统术式式微,多生一些继承传统术式的孩子壮大保守派,让保守派能够更好的传承非常重要。 很可惜的是,咒术师孩子都比较少。 要是容易生,咒术师传承上千年或者说更久远,也不至于数量这么稀少。 “自打五条家六眼诞生,加茂家主听说娶了好几个小妾,就为了生出拥有祖传术式的孩子呢。可惜,这么久了,除了正室和一个小妾生出了孩子外,就没别的孩子了。” 甚尔非常八卦的讲着他知道的御三家的事。 甚尔这人其实挺爱凑热闹的,五条家六眼确定觉醒了无下限术式后,他还特意凑热闹的去看过。 想到那小鬼一下子就察觉到他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身后,甚尔就特别不爽。 这就是六眼吗? 他平等地厌恶一切拥有才能的咒术师。 “居然这样的吗?” 梨音抓了抓脑袋,“算了顺其自然吧。” 也许她一直不怀孕,就是为特等奖做准备! 当然啦,就算小孩没有才能也没关系,她一样会爱那个孩子。 鬼杀队不是什么资本家血汗组织,每周都有正常的假期。 梨音每个假期都会回炼狱家吃饭,至于甚尔……她一直都没带回去。 梨音心虚的寻思,反正早晚都会刺激到爸爸,不如一次性刺激个大的,等她有小孩了,连带怀孕的消息一起带给爸爸。 时间一晃半年过去了,孩子还没有来。 年底跨年的钟声即将响起。 冬日的雪花飘落,梨音和甚尔搬进新家也过了许久。 新家是什尔想要的洋房,有大花园。 甚尔没事的时候经常拿着个水管在那浇花。 一开始,他养死了好多花,现在已经成为种植小能手了。 “一会儿……和我回家吧。甚尔。” 从外面回来的梨音摘下围巾说。 壁炉旁,穿着舒适休闲衣服,正在读侦探小说的甚尔一愣。 他没听错吧? 梨音要把他带回去见她的家人了吗? “12月31日是你的生日吧。” 梨音迟疑了下,“甚尔,你介意你今年的生日也许会过的不太开心吗?” 甚尔立刻:“当然不介意!” 梨音:“那……跨年就在炼狱家过吧。” 梨音把甚尔带回了炼狱家的祖宅。 这是她第一次把甚尔带回去。 百多年前,炼狱家祖宅在东京郊区乡下,如今经过一百多年的时间发展,曾经的东京郊区已经靠近市中心了。 祖宅是江户时代建筑风格,是什尔最不喜欢的传统家族的感觉。 越靠近炼狱家,他的身体越紧绷。 在走进熟悉的檐廊和风建筑样式祖宅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有种置身禅院家某个院子的感觉。 禅院家住的人太多了,家主,长老,躯俱留队成员、炳成员、他们的家眷,还有仆从、侍女们,俨然一个小城池。炼狱家因为人口不多,虽然祖宅样式古老传统,但一点都不逼仄。 “姐姐!” 推开炼狱家的大门,梨音和甚尔没走几步就撞见了正在院子里练剑的桃寿郎。 炼狱桃寿郎看向梨音身边的男人,“这是?” 好高,好壮! 肉眼可见的,身上气息千锤百炼,绝对已经达到肉-体巅峰至高的领域! 好想战斗看看! 炼狱桃寿郎握着竹剑,身上的气息也变得蠢蠢欲动。 梨音无语的敲了越来越战斗狂的弟弟脑壳一下,“今天时间这么晚了,明天白天再说!” 炼狱桃寿郎开朗的摸了摸被姐姐敲的地方,“好吧!” 梨音:“他……你管他叫姐夫吧。” 桃寿郎:“咦咦咦???” 梨音指着过了十七岁生日没多久的弟弟:“炼狱桃寿郎,我弟弟。” 想了想,对弟弟说:“炼狱甚尔,你姐夫。” 桃寿郎:“!!!” 桃寿郎抓着竹剑以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跑到客厅门口,猛地拉开门:“老爸!老妈!姐姐偷偷结婚啦!!!!” 正在暖烘烘的被炉旁,惬意喝茶,看电视的炼狱爸爸一愣。 妈妈阳子无奈的扶额。 半年里,梨音一直没敢和家里说她结婚了,不过她每周回家吃饭都会和妈妈打预防针。 就是她和甚尔感情很好啦,甚尔这周又做了什么啦,最近人变得靠谱些啦。 这样半年下来,阳子也知道女儿没和那个男人分手,反而感情越来越好。她确实已经做好了女儿会和那个男人结婚的准备,没想到……居然已经偷偷结了吗? 梨音也不想一下子吓到爸爸,就说最近谈恋爱啦,不过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一直在一起就先不带他回来啦。 炼狱爸爸本来很想见见拐走自己女儿的臭小子,但是既然不带回家,也许交往一段时间就分手了也说不定,这样他也没必要见。 真正见面,肯定是要谈婚论嫁的时候。 所以,每周梨音说她男朋友又做了什么好事,帮助了谁啦,炼狱爸爸就在旁边旁听,偶尔冷哼一下。 梨音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甚尔在一旁牵住梨音的手。 热烘烘的手掌给了梨音面对爸爸妈妈的勇气。 梨音转头对甚尔做了个加油的表情,和甚尔牵着手走向主宅客厅。 冬日的冷风吹散了客厅的热气,炼狱夫妇看向门口手牵手的两个人。 炼狱爸爸表情严肃到凝固。弟弟桃寿郎钻进被炉看热闹。 妈妈阳子温和的打破沉默:“进来吧,现在外面冷的很呢。” 梨音笑嘻嘻的:“嗯,妈妈……爸爸。” 梨音和甚尔拉上拉门,外面呼啸的寒风被挡在了门外。 两个人换上暖和的拖鞋,一起进了客厅。 主宅客厅很大。爸爸妈妈桃寿郎现在坐的是专门冬日喝茶的被炉。正好在客厅窗边,可以欣赏外面的雪景。 榻榻米砌成的被炉旁边不远处是非常现代化的客厅沙发。 梨音拉着甚尔坐到沙发那边,没敢去被炉那里。 爸爸的脸色好难看啊。 “对不起,这样的事情瞒着你们!” 梨音双手合十,朝爸爸妈妈先认错。 炼狱爸爸气的脸都青了,他怒目看着把他女儿拐走的男人。 叫禅院甚尔是吧。 甚尔此时穿着非常整齐规整。是梨音特意买的,力图冲淡甚尔平日里的浪荡气质,让人一看就觉得,嗯,这人绝对是个精英人士! 只要甚尔不故意坏笑,就能装的很像个样子! ! ! 现在的甚尔在梨音眼中是人模人样,但在炼狱爸爸眼里,哪哪都特别不满意。 嘴角那道疤怎么回事,不会过去就是个不良混混吧。 穿的人五人六,实际上不良的味道,他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也就一张脸看着还行。 该死,梨音从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学校邀请家长参加亲子活动的时候,她一直都对班里漂亮的小男生态度特别好。 炼狱爸爸怕女儿早恋之心,从小就十分警觉。 可惜那些漂亮的小男孩都太弱鸡了,梨音也就只是态度好些而已。 现在这个混球小子,一脸小白脸的模样,一定是靠脸把小梨音给骗跑的吧! ! ! 甚尔顶着炼狱夫妇的目光,十分厚脸皮的打招呼:“爸爸,妈妈、弟弟,夜安!我是炼狱甚尔!” 炼狱爸爸:“!!!” 炼狱阳子微微挑眉,居然是入赘吗?入赘的话……确实爸爸不会那么强烈反对。 “炼狱?” 甚尔:“啊嗯!我入赘。” 炼狱爸爸怒色微减,入赘的话,小梨音确实不会吃亏。 只要自己的女儿不是吃亏的那一方,炼狱爸爸就没那么抗拒了。 他上上下下审视了一圈炼狱甚尔,刚刚让他觉得满身不良气息的男人也变得……嗯,身上斗气圆满还不错。看起来很强壮,是个打架的好手。 明天或许可以切磋切磋看。 第63章 当然,炼狱爸爸不会因为入赘就彻底改变态度直接把拐走他女儿的小混蛋当成好大儿。 他只是缓和了脸色让人到被炉这边坐。 梨音和甚尔的洋房装修完全是西式的,自然也就没有被炉这种冬日神器。 见爸爸示意他们过去,梨音立刻拉着甚尔,钻进被炉。甚尔被梨音推到靠近爸爸的位置,她贴着甚尔坐下。 小情侣一看就亲亲密密,感情很好。 炼狱阳子微笑着倒了两杯热茶推给梨音和甚尔,甚尔摸着滚烫的陶瓷茶杯边沿,有种受宠若惊的……幸福的感觉。 “谢谢。” 炼狱阳子穿着和服,单手托腮,笑的温和,“客气了。” 禅院家的冬日,甚尔幼年时也曾羡慕过一家人围着被炉的样子。 他站在檐廊下,风雪吹的他脸通红。透过玻璃窗看向室内, 哥哥,爸爸, 妈妈三个人, 一家人的氛围根本容不下一个他。 现在……他抱着一杯热茶,身边是梨音,斜对面是面色不善的梨音父亲,虽然面色不善,但也不是……突然抬起头,父亲隔着窗户满脸你怎么在这里的表情。 真好啊。 甚尔喝了一口热茶,再次肯定。不愧是梨音的家人,弟弟桃寿郎表情又开朗又精神。明明第一次见他却一点都不见外, 也不抗拒。 半年前他见过一次的夫人, 没有假装没见过他,而是对他肯定又温和的微微点头。 他半年前……表现的超级糟糕来着。 “据说……你在开万事屋?”炼狱爸爸先开启话题。 甚尔:“嗯。不知道梨音讲没讲过我家……” 见炼狱爸爸、炼狱夫人都点头,甚尔满脸清爽的说:“我过去没接触过非术师的世界,也没非术师世界的学历文凭,要想赚钱就只能干点没什么门槛的事。万事屋是和电视里学的,我觉得不错。” “一开始我想开个侦探事务所,但是网上搜了搜,发现侦探事务所业务基本上都是找猫找狗,调查婚外情。” 甚尔耸了耸肩:“那还不如开个万事屋。什么活都接,什么忙都可以帮。” 万事屋一开始只有他和孔时雨两个人,现在半年过去,也增加了几名员工。 都是咒术界混不下去,又融入不进非术师世界的咒术师、诅咒师。 梨音嘴里的他今天又干了什么好事,帮了谁都是他万事屋的业务。 自打知道梨音不把他带回去是因为觉得爸爸不会接受他,甚尔就有点破防。 他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被喜欢的人不抱期待是什么感觉。 他不被禅院家期待了二十年。 他不是早就习惯了被瞧不起,被厌恶的日子了吗? 但是……想到梨音的爸爸会因为他摆烂的人生讨厌他,他就有种——他其实也没那么差劲,他也能做出点事情的不甘心。 凭什么一点期待都不给他呢。 他暗中催促孔时雨赶紧给他找活,他要赚钱(他之前的钱都给梨音买洋房了)。 赚钱,租个办公室,一个非常简陋的万事屋就开起来了。 孔时雨被他强硬的拉进来成为合伙人之一。 他现在也算有正经的事情做了吧。 等到万事屋走上正轨,甚尔压抑的那口气终于顺了,然后开始找梨音夸夸。 梨音得知甚尔开了个万事屋,说实话挺惊喜的。 细密的亲吻落在她的耳廓,那个晚上什尔欲望和控制欲有点过强了。 “为什么不多对我抱一些希望?你也认为我糟糕到无可救药?” “既然认为我这么糟糕,认为爸爸看不上我,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 难不成……为了拉他进入那个什么鬼杀队,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牺牲吗? 这句话,这个疑问……甚尔没敢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说出来绝对会被暴打,梨音也会生气。 但是……他就是一直不甘心,并且隐秘的介意着这点。 而他说出口的质问也只敢在梨音沉沦在他带去的快感中,偷偷的嘟嘟囔囔。 他以为梨音没听见他的嘀咕。 被他扣住手腕,偏过头,只能被动承受他自颈肩往下落下一个个亲吻的梨音却挣开他的压制,抱住了他的身体,主动吻了他。 甚尔一下子就傻了。 “谁说我是对你不抱希望。”梨音有点无语,她微微喘着气,瞪了眼还在动的甚尔,“我只不过是希望你自由。” “只做一切你想做的,这里没有人逼迫你。也没有人暗中说你坏话。你一切的行动行为都出自你的本心。” “鬼杀队的工资足够养活我们两个。” 梨音双手捧住甚尔的脸,“小麦为了赚钱忽略了小娟。我们之间不会出现因为金钱问题而减少陪伴,分道扬镳的事。那么……我希望你永远自由,永远开心,有什么不好吗?” 梨音是真不在意什尔是不是混日子。 她有点心疼禅院家时的甚尔。 被随便指使任务,完成了也没有夸奖和肯定。做出的成绩不被肯定,一直被暗中说坏话的人生,梨音想想都可怕。 这样的生活,甚尔从小每一天都在经历。 她怪心疼的。 所以甚尔做-爱的时候喜欢按住她,不让她……逃离(?),她就纯当个人性-癖了。 可能是太没安全感了。 如果只有掌控感才能让甚尔安心的话,梨音觉得被按住就被按住呗,又不是真在玩强制爱。 她的爽感又没有被影响到。 甚尔以为她沉浸在欢愉中没听到他偷偷的嘀咕,她怎么可能听不到。 梨音忍不住用手掌拍了拍甚尔的额头:“你怎么想的?有什么不满或者想法就直接和我说。偷偷嘀咕,我要是没听到,你是不是就一直压在心底了? ” “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看电影的时候,你看男女主人公不张嘴,倒是嘲笑个爽,轮到你自己,怎么连当面问我都不敢问了?” 甚尔看着头发披散在枕头上,漂亮到他总是感觉何德何能才能拥有的梨音,他就有种,他怎么敢真问的感觉。 要是得到的答案就是……她只不过就是想玩玩,觉得他技术不错的答案,他会疯的。 当然,梨音音不可能给出这种答案。 但是他总会脑补一脸恶女表情的梨音音,说着让他心痛的话,然后……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 他的母亲,不就是在痛骂他一顿后,上吊了吗? 彻底抛弃了他呢。 和梨音生活的越幸福,他反而越回想起他以为他早就忘记的过去。 明明是他叛逃抛弃了禅院家,是他早就不期待被爱,却在真正被爱后,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被抛弃。 然后,命运对他发出嘲笑。 都是假的!哈哈哈哈,都是假的! 咒术界的所有人都有咒力,偏偏他零咒力,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命运对他的玩弄。 就想看零咒力的他在咒力术式为尊的世界,被欺负,被厌恶嫌弃的好戏。 然后,在他逃了后,再夺走他以为他拥有的幸福。 “啪”的一声脆响,他的脸颊两边同时被掌心拍上。 不痛,就是唤醒他的调情。 梨音看着双目表情从愣怔阴暗,回归到清澈的甚尔,忍不住吐槽:“发什么呆,又在脑补什么糟糕的事啊!” 回过神的甚尔抱住梨音蹭了蹭,就像一只大猫,“脑补到你抛弃我了。” 梨音无语:“都结婚了怎么还这么没安全感啊。我啊,有一天要想抛弃你,首先就是要和你聊离婚。既然没聊那个,天天脑补被抛弃,你在自虐吗? ” 甚尔亲了亲梨音的耳朵,笑出了声。 他确实在自虐。 还是脑补毫无根据事情来自虐,果然是太闲了(孔时雨最近没什么活)。怪不得梨音总说,不管是什么目标,哪怕是今年年底前学会弹琴,或者学会画简笔画这种小目标,也会让人不至于胡思乱想,觉得日子过的没意思。 这就是梨音希望他不要活的随便怎么样都可以的原因吧。 “我开了家万事屋,什么活都接,找猫找狗都无所谓,就是做点事。梨音,我这样是个很大的进步吧。” 梨音回抱住甚尔:“这是当然的,甚尔老板。” 半年里,万事屋的名头渐渐传开,有麻烦的事委托过来,也有邻居老奶奶总是找他们希望他们帮忙找猫。 甚尔时常会恍惚,原来……离开了咒术界,他也能活的很好。 孔时雨这个中介也不止找咒术界的活给他,知道他不干乱杀人的事(梨音设置的底线,别轻易收割人命),倒是找了不少有趣的活。 例如……他们吞了某个盗窃团伙藏起来的宝藏。 现在甚尔当然不自虐的老脑补梨音抛弃他了。他也找到了自己和这个世界相处最舒服的平衡点。混蛋的本性是改不了的,但也会做好事,并且也算有了自己的事业。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梨音这个跨年才带他回家的吧。 甚尔难得非常正经的对炼狱夫妇说:“欢迎两位莅临,如果有什么麻烦,也欢迎你们委托。我不收钱。” 甚尔把万事屋的名片分给炼狱夫妇。 阳子那里的名片被桃寿郎拿去了,他举高看了看,发现名片非常朴实。 隅田川万事屋。 联络人:炼狱甚尔 然后下面是两个号码,一个座机,一个手机。 取名隅田川是什尔偷懒了,因为万事屋被他开在了隅田川岸,他就随便起了个隅田川万事屋的名字。 这半年里,梨音自然也明显感觉到了甚尔的变化。 都说婚姻和父亲的身份是让男人迅速成长的节点。 甚尔心态上的成长让梨音非常惊喜。 她还以为得等他真正成为一个父亲,也许身上才不会再充斥着一种人生随便吧的感觉。 现在的甚尔,依旧偶尔露出混蛋模样,但他已经会温柔的触碰这个世界了。 第64章 爸爸问了万事屋的经营情况, 妈妈在一旁悄声和梨音说:“比之前像样子多了。” “诶?” 梨音眨了眨眼,小声:“妈,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阳子妈妈一脸洞若观火, 了如指掌的表情, 特别意味深长。 梨音有点不敢想象甚尔和妈妈见面的情况了,都说出“比之前像样子多了”这种评价——说明之前超级不像样子吧! “妈妈居然没告诉爸爸!” 阳子笑了:“因为后面看着还不错。” 虽然一开始说话比较轻浮, 但人不轻浮就行。如果人不行,阳子肯定要和丈夫说,想办法让女儿离开对方。 “你们家务怎么分配的?会不会像你爸爸有时候比较大男子主义?” 霓虹越古老的家族有时候越麻烦, 就像歌舞伎世家的媳妇就非常难做(他们家的媳妇要亲手包揽丈夫所有贴身家务和工作上的助理工作)。这里的歌舞伎不是歌舞伎町那个歌舞伎,是霓虹传统戏剧。 禅院甚尔既然出身于一个传承已久,还环境封闭的家族,那么很可能在日常生活中还带有他生长的痕迹。 阳子有点担心女儿会吃这方面的苦。 梨音:“他不喜欢他家, 这个我之前说过。所以……身上是有点坏毛病,但不多。” 梨音这半年里和爸爸妈妈说起甚尔也大多只往和鬼杀队现在工作方面说的比较多。 例如, 是古老咒术师家族出身啦, 现在已经叛逃啦, 家里人对他不太好, 过的很苦啦。都是一些比较泛泛的东西。 “家里家务……他做的比较多。” 说到这里, 梨音特别心虚, “我之前不是说要买房子吗?已经买了, 也搬进去了,就在XX町。” 甚尔给的卡里钱足够买房子了,梨音就没和家里说。说了家里人肯定会来暖房, 庆祝乔迁之喜。那样她和甚尔之间的关系就瞒不住爸爸了。 嗯, 爸爸之前只以为她交了个关系素到只有牵手手的男朋友。 阳子:“……还挺近的。” 梨音傻笑:“是的,特意买的离家近一些。现在家电那么智能,真正需要动手的家务也不多。平日里他打扫的多一些,然后每个月会请一次家政进行大清理。 ” “饭的话……出去吃的时候比较多。不出去的话,有时候他做,有时候我做。” 这半年里,梨音鬼杀队的工作比较稳定。 因为和总监部进入互不打扰的平衡期,她出差处理咒灵的频率也不算太高。 总监部为了下一年的财政拨款,使足了劲解决咒灵。他们绝对不能年底报告消灭咒灵的数量还没一个新成立的非术师组织多。 不出差的时候,梨音主要的任务就是调查东京咒灵分布,还有生成的频率。 这都需要大量时间观察对比。 总监部每年夏天进行大动作的做法说实话确实是最有效率的。 普通咒灵诞生频率差不多就是一年一批。 低等级的蝇头要频繁一些,很多她这周弄掉,过一周又冒出来。至于等级再高一些的,那时间就久了。 越厉害的咒灵,孕育的时间越久。 这点说实话,咒术师也有点这个感觉。 总监部登记过的特级咒灵,祓除后,基本上都要历经百年才会再出现。而具有强大术式的咒术师……例如五条家的六眼,也要间隔几百年才会出现。 听甚尔说,禅院家的祖传术式也有几百年没出现了。 她还没遇见过特级。 炼狱阳子欣慰的点头:“他既然是入赘,就别心疼他。该使唤就使唤。” 梨音“嗯”了一声。 炼狱阳子想了几秒,突然问:“你说的坏毛病是什么?” 这个…… 梨音脸上有点尴尬。 阳子皱眉,“有什么不能说的?” 可别说的轻巧,实际上是很糟糕的坏毛病吧。 梨音看了眼趴在被炉桌子上一会儿看她,一会儿看爸爸那边聊天的弟弟,把妈妈从被炉这边拉走,一直到客厅另一边才悄声在妈妈耳边说了一句。 炼狱阳子:“……” 梨音有点想捂脸。 阳子若有所思:“你倒也不必事事都顺着他……往小了说是他私人癖好,往大了说……也许他只是享受征服感。如果是后者,人很容易变糟糕。” “你能感受到他的喜欢和爱吗?如果只是征服欲作祟,没有爱的话,我劝你最好尽快离婚。” 阳子的声音不大。 然而她“离婚”这个结论一出,隔着客厅被炉那边正在和炼狱爸爸聊天的甚尔突然转过头看了梨音和阳子的方向一眼。 阳子表情淡定的掀起眸子和半年前还很桀骜不驯,现在看起来驯服不少的男人对视。 甚尔很快就收回目光,继续和炼狱爸爸有说有笑的。 此时炼狱阳子方才微微皱眉,她这女婿听力方面绝对胜于她的丈夫,其他方面……想起上次和咒灵战斗的模样,想必也挺强的。说实话,她从小就没担心过女儿被欺负,但现在,她还是更希望女婿弱一些。 梨音没注意到这个短暂的交锋,她还在思索妈妈说的话。 “应该只是没有安全感吧。” 梨音想了一会儿,肯定,“他要单纯只是征服欲作祟,就不会恐惧。” 除了床上喜欢扣住她的手腕,仿佛不扣住她,她就会反抗不让他做了似的,平日里没有任何让她觉得不舒服的居高临下的态度。 而且,向她表达爱意的情绪价值拉满了。 她见过有权有钱的公子哥们征服欲作祟是什么样子,满脸傲慢,特别欠揍。甚尔除了东京塔吵架那次让她觉得欠揍外,就没那种时候了。 甚尔一直对幸福充满了不确定性。 他有时候会发呆的看着她,然后突然抱住她。只是单纯的抱着,属于典型的没安全感。 不过,甚尔没安全感的状态这半年里已经越来越少了。 说起这个,其实梨音也挺无奈的,她没想到甚尔没有安全感的巅峰居然是他们刚领结婚证那段时间。 她一直以为,婚姻届就是他们感情的证明。没感情,她疯了才找他领证。 但从甚尔的视角来看,一切都是他耍心机得来的。 他知道梨音对咒术师对他天与咒缚的体质都很感兴趣,才故意说要不要生一个孩子。 而梨音为了要孩子才和他结婚的。 从甚尔的角度,他当然没安全感了。 他欣喜又不敢相信,自然,总想反复确定。 阳子妈妈问了一些两个人生活上相处的模式,确定没什么问题才终于放下心。 “那确实可能是从禅院家带来的坏毛病。” 炼狱阳子停顿了一下,“我打听过那个家族,他们家女人在家里面非常没地位。” 不然,她也不会问女儿两个人家务啊等等生活上的琐碎事。 梨音瞳孔地震:“妈,你这人脉也太广了吧。” 炼狱阳子微笑:“你外祖家是落魄了,但不是死了。” 阳子很少说自己的家族,梨音只知道那也是个挺传统的地方。她曾经问过妈妈,为什么不穿现在的衣服,样式多又好看。妈妈却说她习惯和服了。 小时候梨音不太懂,等她懂的时候又觉得妈妈被束缚住了,就想办法让妈妈脱离束缚,直到爸爸偷偷拿出一本相册给梨音,里面有超多妈妈穿着时髦衣服的照片。 “她只不过不喜欢这些了而已。” 外祖家刻在妈妈身上的痕迹在她短暂的叛逆脱离后,居然又重新回到了妈妈身上。 不过,和最开始的妈妈比,再次穿上和服的妈妈心态上已经自由了。 她不再抗拒她过去学过的一切,接受了自己从小受过的教育吃过的苦,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某种程度上,甚尔其实和妈妈有点像。 梨音挺希望有一天甚尔能彻底挣脱禅院家对他的束缚。 另一边,炼狱爸爸细细考察了一番新出炉的女婿。 女儿先斩后奏,婚姻届都领了,他总不能把人撵出去,让两个人离婚吧。 还能怎么样,只能接受了。 不过,该考察的还是要考察。两个人从万事屋接的小任务开始聊,炼狱爸爸故意聊了些刁钻的方向,总的来说,这小子的观念有的地方虽然有点邪,不太正,但结果都是好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个世界有些时候不是非黑即白。 很多时候,手段黑一点,反而能更好的完成一件事。 虽然这种做事风格不是炼狱家崇尚的,但炼狱爸爸不会多说什么。 他不会置喙别人的处事方式。 不过……既然入赘了,将来下一代的教育还是要更偏向炼狱家的原则比较好。 父母两边都问完了,时间也不早了。 梨音和甚尔两个人离开客厅后,对视了几秒,同时笑出了声。 梨音轻声:“看来过关了呢。” 甚尔点头:“看来是的!” 他没有说听到炼狱阳子说“离婚”的建议。反正梨音没有应下不是吗? 两个人相伴一起回了梨音的房间。 如果梨音带的是男朋友回来,阳子肯定会准备客房,但都结婚了,就没必要准备客房了。 甚尔进入房间后,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墙壁上的相框,还有柜子里的各种奖杯。 大大小小的相框里记录了梨音从小到大的各种精彩瞬间。 他仿佛看见梨音从小小的一团,长大到现在的模样。 有好几张包子脸时期的梨音穿着练功服特别可爱。发尾红色的金发小女孩脸上婴儿肥还没褪,小表情充满了认真,然后……把同样穿着白色练功服的男孩子给揍趴下了。 好可爱。 他仿佛看见了他和梨音未来的女儿。 梨音从壁柜里翻找出床褥,对看着墙边她各种照片和荣誉证书的甚尔叫:“别看啦,快来铺床!” 第65章 在家不好闹的太有动静。 梨音和甚尔铺好床,洗漱完,就脑袋靠着脑袋,肩膀挨着肩膀的钻进被子里。 年轻人身体好,过去每个夜晚都过的火热,难得这样什么也不做的就靠在一起,小夫妻享受着夜的宁静。 “爸爸他……其实挺开明的。” 梨音犹豫了几秒, “他应该没为难你吧。” 甚尔:“没,就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甚尔过去没和正常的“父亲”这个角色相处过,他的爸爸厌恶他, 禅院家别人的爸爸无视他。唯一对他不错的叔父自从成了家主,也距离远了。 叔父终归是叔父,不是父亲。 炼狱爸爸是他第一次接触的“父亲”的角色。 “他问了我最赚钱和最赔本的生意都是什么。” 梨音好奇了:“你怎么答的?话说我都没注意你哪个任务最赚钱呢。” 甚尔和她聊起工作,大多聊的都是亏本的。 例如万事屋隔壁孤寡老奶奶养了五只猫,周一到周五轮流丢,周六周日休息。 甚尔和孔时雨两个大男人都麻了。 找猫找了几次,甚尔知道了,孤寡老奶奶不是丢猫,她是寂寞了。 事情的最开始,应该是他在路边蹲着,一边打电话,一边逗她家的猫玩,被老奶奶认为是个好人,就被碰瓷了。 猫猫的身体很温暖,很脆弱, 甚尔没有拒绝老奶奶的碰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他们的店在那条街变得受欢迎起来。 隔了条街道的伯伯家的水管坏啦,另外谁家的灯泡不亮啦, 梯子不稳,球被扔在屋顶拿不下来啦。 都来找他们的万事屋。 这种小事甚尔都象征性的收个100日元。 孔时雨咬着烟,在万事屋的办公室里什么也没说,不过眼神表情说明一切。 “ 100円连瓶饮料都买不了吧。”孔时雨调笑:“你怎么不干脆不收钱?” 眼见今天甚尔从个带鼻涕小鬼手里抢走了100円后,孔时雨都无语了。那小孩也就才小学一年级吧? 甚尔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双脚大爷似的搭在窗台,“我才不做白工咧。不收钱的话,那些人会得寸进尺的。” 所以他非常有原则,小学生怎么啦,既然找他做事,那就得付钱! 甚尔回家时和梨音说的,他今天帮个一年级小鬼把他被扔到别人家院子里的课本捡回去了。 过几天还来个售后,把欺负那个一年级小鬼,故意捉弄他的几个小孩给吓唬了一顿。 梨音就当个乐子给听了,还挺欣慰,甚尔居然会帮助小朋友反霸凌了,真好啊。 这种事听的多了,甚尔的万事屋在梨音心中,就和交番的片警差不多。每天都是各种鸡毛蒜皮的委托。 不过,他们两个又不靠这万事屋养家糊口,梨音就随便甚尔玩了。而且,各种小事还能让甚尔和普通人的世界连接的更深,多好。 所以,爸爸问甚尔,哪个收入最多,哪个活最赔本,梨音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 甚尔闭着眼睛,脑袋靠在梨音的颈窝,心情惬意又安稳。 “最赚钱的当然是那个宝石大盗的财宝啦。” 梨音“啊”了一声,“那个啊。” 这是孔时雨拉来的活,这个中介是有点神的,也不知道他从哪得来的消息,反正就是他让两个拿着藏宝图的国际大盗来他们万事屋委托寻宝。 那两大盗一开始态度挺好的,等藏宝图里他们之前突然死去的老大藏起的财宝被找到时,立刻翻脸了。 结果显而易见,财宝被甚尔和孔时雨笑纳了。 想到之前甚尔拿着红宝石给她,让她打首饰的吊儿郎当的模样,梨音扶额。 “爸爸肯定不赞同你把宝藏吞了。” 甚尔:“虽然不赞同,他也没教育我,让我一定交到警视厅。” 说到这里,甚尔笑了:“和梨音一样呢。” 梨音反手摸了摸靠在她颈窝处甚尔的脸,“宝藏要是我找到,我当然会交给警视厅。你找到的……处理的权利在你手上。而且,他们是国际大盗,就算交到警视厅手里,也归还不到失主手上,久了只会成为无主之物。” 最后要么被警视厅的高层直接贪了,要么就是成为公职人员经费。 “因为他是我的爸爸啊。家庭教育观念一脉相承。道德是约束自己,让自己更好的标尺,不是审判别人的武器。” 谴责甚尔不把东西送去警视厅,不管对炼狱爸爸,还是对梨音来说,都是越界行为。 要是东西能直接还到受害者手里,梨音也许还劝劝,既然受害者都不知道是谁,那么就没必要了。因为被甚尔和孔时雨吞了,和被警视厅高层贪了没有区别。 小夫妻互相靠着,聊了好一会儿,聊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12月31日。跨年前夜,也是什尔的生日。 得知这天是什尔生日,炼狱阳子特意准备了蛋糕和长寿面。 这是什尔第一次过生日。 之前因为跨年夜的关系,禅院家没人注意他,婶娘没生下双胞胎之前虽然偶尔暗中关照他一下,但在跨年这天也没时间理他。 啊呀,甚尔突然表情暂停了一秒。 对了,他都给忘了,也不知道婶娘生的那对双胞胎怎么样了,听说姐姐身上的咒力很少,和他很像……总比他一点咒力都没有能好些,在那个家。 甚尔很快就把这事给抛在了脑后。 禅院家的任何事,都不值得他多浪费一点脑细胞。 蛋糕和长寿面甚尔都吃了,白天的时候还分别和弟弟,还有炼狱爸爸都切磋了下。 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看红白歌会,一起跨年。 等到新年的钟声响起,新年的烟火升起,眼中盛着烟火光亮的梨音转头对身边的人说:“新的一年,也请多多指教啦。” 甚尔墨绿色的眼睛里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他低头吻了下梨音,在烟火声中轻声:“我才要梨音音你多多指教。” 小夫妻这边亲密又甜蜜,稍微落后几步,一起去神社进行新年祈福的炼狱夫妇也放慢了脚步。 阳子:“不用操心啦,相信梨音,他们会过好日子的。” 炼狱爸爸牵过妻子的手,“总觉得时间过的好快啊。她小小的一团,现在居然结婚了。” 阳子微笑:“从小小的一团到现在,二十一年过去啦。” 虽然现在是大半夜,但神社新年祈福的人超多。大家都想赶个早,赶个好兆头。 冬日的冷风没有影响人们的热情,神社灯火通明,道路两边挂满了红灯笼和各种灯带。 最中心还有着发出“哔啵”声响的篝火。 篝火燃烧的很旺盛,风一吹,火星就被吹的满天飞舞,美的像星星飘动。 一家人祈求完保佑新的一年平安顺利的御守,梨音在篝火前问甚尔,“你许了什么愿望?” 甚尔:“让这样的幸福一直继续下去。” 他不信神佛。 咒术师大多都不信神佛,普通人的信仰甚至能诞生产土神这种咒灵,这让他怎么相信神灵呢。 不过,甚尔依旧祈求。 祈求让他的幸福继续下去吧。 篝火晃动,连带梨音脸上映照的火光也跟着晃。明暗间,甚尔只觉得梨音音漂亮的惊心动魄,这是他的珍宝。是他幸福的起始,幸福的终点。 他情不自禁的吻过去。 梨音笑了一声,也回吻了下。然后小声,“别让爸爸妈妈,还有弟弟看热闹啊。” 弟弟桃寿郎:) 他已经吃了一路的狗粮啦! 前面的姐姐姐夫,旁边的爸爸妈妈,只有他一个单身狗。 新年过后,梨音和甚尔回了洋房。 妈妈阳子和爸爸专门去看了一圈。阳子对院子里的绿植点了个赞,还和甚尔聊了聊照顾花草的心得。 炼狱爸爸表情严肃,临走的时候说,“下次回家,一起回来吃饭吧。” 这是彻底认可甚尔的意思。 梨音笑着拉着甚尔一起应了。 二月的时候,梨音发现她的月经停了。 一开始梨音只以为是月经延迟,等延迟了小半个月梨音意识到,好像真没来。 去买了验孕试纸,确定真有了宝宝。 甚尔一下子就傻了。 怎么说呢,他第一次和梨音做的时候,完全遵循的是原始的本能。他没想过梨音会不会怀孕,直到梨音第二天早上从浴室洗澡出来,和他说,要他去买套的时候,他才有意识,做-爱是会生宝宝的。 这是常识,不过他之前真没意识这个。 他整个人的人生都不被期待,怎么会去想孩子,想有孩子以后的事。 后来,他怕梨音的父母把梨音带走,生一个咒术师或者像他一样天与咒缚的孩子成为了他留住梨音的武器。 在经历了结婚,从梨音第一个月天天期待孩子到来,到半年过去了孩子影都没有。甚尔已经完全忘记孩子这回事了。 反正他每天已经很幸福啦,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 所以,梨音突然和他说,好像有宝宝了的时候。 甚尔傻了。 他有宝宝了? 他要当爸爸了? 天啊,这是什么样的奇迹? ! 他真的有小孩了吗? 甚尔小心翼翼的看向梨音平坦的小腹。 他曾经无数的夜晚在那里落下过亲吻,也曾经在梨音经期的时候,用手掌温暖那里。 现在,那里正在孕育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 ! 他的! ! !孩子! ! ! 甚尔忽然抱住梨音,整张脸都埋在梨音的颈窝,几乎落泪。 原来,人激动和高兴到极致的时候,是有想哭冲动的。这是什尔第一次有这样的体会。 “谢谢你,梨音。” 梨音失笑,“这有什么好谢的啊。” 谢谢你让我这样的幸福,仿佛上天恩惠般,让我居然也有了孩子。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哪怕他曾经拿孩子当借口,当引诱梨音,留下梨音的武器,他也没想过他真的能有孩子。 “希望是个女孩。”甚尔兴奋的说。 甚尔高兴的情绪感染到梨音了,她嘴角的笑意根本停不下来:“为什么呀?” 甚尔:“家里墙上,你小时候好可爱的。又认真又可爱,我想有个那样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爱她!” 好想逗一逗一脸认真的小号梨音音! 想想都觉得,心都化了。 第66章 女孩、男孩, 梨音都可以。 她有点不可思议,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奇妙。做好生宝宝的准备,和肚子里真的开始孕育一个小生命, 感觉完全不同。 她之前或许还有一丝功利心, 就是要是能生出一个咒术师或者一个像甚尔的天与咒缚就好了。 这种心态完全是站在家族的立场。 甚至还有点类似政客或者财阀二代为了掌控更大的势力利用自己婚约联姻——这样的野心。 梨音当然没有联姻之类的想法,但生孩子这件事上, 她确实有私心。 她不是在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期待孩子。 但孩子真正来临的一刻,她突然醒悟了。 以一个冷酷大家长的心态对一个胚胎擅自期待他或者她的未来,让一个小生命从还没降生就充满了审视,甚至可能擅自失望,那太可怕了。 就像甚尔。 他的悲剧不就是因为家族期待他是个咒术师,而他零咒力没达成他们的期待吗? 她生一个咒术师或者天与咒缚的心态,对宝宝何尝不是一种不公平? “对不起呢。” 梨音摸着小腹轻声。 她之前的心态,对这个孩子太不公平了。 “我也是第一次当妈妈,让我们一起努力吧。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 为了确准, 梨音和甚尔第二天又一起去了医院。 等到确定后又通知了家里。 妈妈和爸爸希望她能回家, 方便照顾。梨音想了想, 拒绝了。 鬼杀队的工作, 太剧烈的不做, 其他的又不是不能做。好些职业女性很辛苦的, 和她们比,她已经太幸福了。 她不想十个月只做一件事(养胎)。 梨音坚持工作,炼狱爸爸和妈妈没办法, 只能同意了。 甚尔有点担心,但他知道,一旦梨音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他把万事屋的工作都丢给了孔时雨和招来的咒术师、诅咒师员工,表示平时没事别找他,除非有解决不了的再通知他。他现在全天陪在忙于鬼杀队工作的梨音身边,成了鬼杀队的编外人员。 时间匆匆流逝,当东京的雪花飘落,梨音生下了个黑色胎毛胖乎乎,十分建康的男婴。 从见到婴儿的第一眼,甚尔就知道,他的儿子是术师。 不像非术师那样,身体内的咒力四处逸散,而是牢牢锁在身体内。 不是天与咒缚。 甚尔说不上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又觉得,是个天与咒缚多好。 甚尔冲到刚生完宝宝的梨音病床边,在满是汗水的梨音头上落下一吻。 “辛苦了,梨音音。” 梨音拍了拍甚尔的手臂,让他把孩子抱过来她要看看。 看到婴儿的第一眼,梨音表情有点裂开,脱口而出:“怎么是黑发?” 不是,炼狱家的孩子不都是金发,发梢带点红吗?黑色胎毛怎么也不可能变金吧? ! 家族相册,代代相传,无一例外的红发梢金发! ! ! 她的小孩怎么就不是了? ! ! 甚尔愣了下,想到梨音、桃寿郎、还有炼狱爸爸一脉相承的发色,有点想笑。 “我黑头发啊,他黑发很正常吧。” 说完,甚尔表情古怪,“梨音音……你不会因为这个嫌弃他吧?” 梨音忍不住拍了下额头,白了甚尔一眼:“那是我生的,我嫌弃他干嘛?!” 黑发就黑发吧。 本来因为生孩子疼的不想再生第二个的梨音决定,下个宝宝她一定遵循炼狱家的传统! ! ! 怀孕的十个月,天天盯着火焰,她就不信,下一个宝宝,不是炼狱家一脉相承的发色! ! ! 她应该听妈妈的话的。 妈妈说,炼狱家怀孕后都要盯着火焰,才会被火神祝福,生下有才能的孩子。 妈妈怀着她和弟弟桃寿郎的时候,一直遵循着这个传统。 之前梨音全当这种传统是封建迷信,她家基因那么强大,代代都是红发梢金发,没必要盯着火焰吧。现在她知道了,很必要! ! ! 梨音怀抱着柔软的婴儿,嘴角不自觉的绽放出温柔的笑。 这是她生的啊。 她的孩子。 “不是女儿呢。”梨音抱着婴儿,调笑甚尔。 怀孕的十个月里,甚尔经常贴在她的肚子上,嘟嘟囔囔,老念叨女儿女儿女儿。 “惠这个名字不能用了吧?” 她还记得那是肚子八个月大的一个休假日。 八个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扶着笨重的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那天的太阳很大,甚尔手里拿着水管,在院子浇花。 浇完花,他坐到她旁边的椅子,看了她许久。 梨音笑:“看什么呢。” 甚尔起身靠近梨音,环住梨音的肩膀,“感觉好幸福。给她取名叫惠吧。上天的恩惠。” 梨音大概是被甚尔天天“女儿女儿女儿”嘀咕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认同。 “很棒很可爱的名字。”寓意也好。 上天的恩惠,充满了甚尔这个傻爸爸对宝宝的爱。 惠是女孩的名字。 男孩子就不太适合了。 甚尔抓了抓脑袋,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别的名字,“就叫惠吧。都叫了快两个月了。没准都已经认定这个名字了。是吧,惠惠?” 刚出生,大部分都是睡眠期的惠宝宝:“zzz……” 梨音无语的笑了,“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嘛?真够混蛋的。” 甚尔丝毫不以此为耻,“这可是我满怀期待取的名字……谁规定男孩子就不能叫惠啦?” 当然没这个规定。 梨音在甚尔近两个月,天天对着她的肚子叫惠叫的也习惯了。 就像甚尔说的,这是他满怀期待取的名字。 惠……就惠吧。 婴儿的生长是一天一个样,从刚出生红彤彤有点丑,很快就长的玉雪可爱起来。 阳子妈妈专门请了产后护理人员,让梨音顺利度过了分娩后的身体恢复期。 两个新手父母开启了鸡飞狗跳的育儿生活。 在惠惠两岁多的时候,梨音再次怀孕了。 这一次,梨音决定遵循炼狱家的传统。洋房壁炉里的火焰一直都不熄灭。 她没事的时候,就会盯着跳跃的火焰看。 这两年多里,鬼杀队进入高速发展期,不可避免的和总监部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大。 在中央财政预算削减和东京、京都两地政府部门的坚持下,东京、京都两所咒术高专被迫开了门呼吸法的课程,并且进行了扩招。 过去,咒术高专生源除了家世推荐入学,就是被招募。 而被招募的偶然性太大了。如果一个有术式的孩子没被咒术师或者辅助监督发现才能的话,那么就连入学的机会都没有。 过去总监部的懒政造成许多真正有才能的咒术师根本没上过咒术高专,然后稀里糊涂长大后,因为偶然袭击普通人,或者利用“超能力”干坏事而被打成诅咒师。 很多被定为诅咒师的普通人出身术师,直到被定为诅咒师才知道咒术师这个群体,也够黑色幽默的。 鬼杀队这两年多的主要任务就是进行大筛查。 他们的脚步走遍全国每一寸土地,连偏远的山村都不放过,就为了寻找术师。 还真让鬼杀队发现了不少苗子。 这些苗子不想离开家乡的就留在家乡,成为当地巡逻的中坚力量。愿意离开家乡的,就被产屋敷召集到东京。 适龄的被推荐进咒术高专入学,年龄小的就先在正常学校念书。 产屋敷夏树想过要不要建一所咒术高专的学前学校。 想了想,放弃了这种想法。 因为他不想让普通人出身的术师距离普通人太远。 如果这些术师过早就只和术师玩,和普通人彻底隔绝后,只会加剧术师和普通人之间的分裂。 就像阶级。 霓虹其实是个阶级非常分明的社会,产屋敷夏树无意再增加一层分裂。 梨音在确认怀孕后,工作转为了东京咒术高专呼吸法老师。 怀孕不适合剧烈的祓除咒灵的工作,当老师教学生会轻松点。最主要原因是,今年东京校的学生有点特殊。 甚尔因为一直都属于买一送一,梨音当老师,他就当助教。 凡是需要动手的课程,都包给他了。 “今年的学生……有点精彩啊。” 梨音看着新一年的入学名单感叹。 咒术界三大家族五条家的未来家主,咒术界未来最强——五条悟申请东京咒术高专入学。 总监部三年前发现的好苗子,有希望成为特级术师的咒灵操术术式拥有者——夏油杰入学。 稀少的能治疗他人的反转术式拥有者——家入硝子入学。 梨音的弟弟桃寿郎已经从高专毕业,目前活动在一线。 得益于扩招,今年东京校的学生有二十九个。不过,这么多人里,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三个是最夺目的。 咒具研发工作产屋敷夏树叫停了。 也不能说叫停,而是和总监部达成了战略性合作。 产屋敷夏树其实犹豫了许久,虽然他很不喜欢总监部,不喜欢那些瞧不起普通人的傲慢的咒术师,但他还是不忍心让咒术师群体成为“电池”一样的存在。 那样违反人权。 而且,产屋敷夏树说实话并不是电车难题会选择多人那一边的人。他会想办法让车停下来。 总之,就是多方面的原因,总监部不得不同意开放咒术高专毕业生给鬼杀队,同时允许呼吸法作为一门课程入住咒术高专。 呼吸法学习其实也需要天赋。 没天赋的人学了也只是比普通人剑术好点,只有在有天赋的人手里,才会发挥出堪比一级咒术师的效果。 这种稀有性其实和咒术师一级术师天赋一样稀少了。 “该去见见我们的学生了。” 梨音起身。 甚尔抱着儿子,让惠骑在自己的脖子上,跟在梨音的身后。 第67章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科学校操场。 二十九名新生排好队, 两队男生,一队女生,由高到低。 组织排队的是在普通人学校上过学的夏油杰。 作为总监部重点培养的优等生, 班主任夜蛾正道把班长的职位交给了他。 相比棘手的五条家“六眼”, 果然还是普通人出身的夏油杰更适合当班长。 个子最高的五条悟排在第一排第一位,第二高的夏油杰在他左手边。 五条悟很新奇。 他过去都是家庭教育,来东京高专上课还是他和家里强烈争取的。 白色的脑袋左转右转,很快就觉得这种排队很没意思了。 不过,他还是很给面子的站在第一排第一位。 “喂,刘海怪。”五条悟欠揍的小声找旁边夏油杰搭讪。 夏油杰内心无语,脸上一本正经,“请叫我夏油,五条同学。” 五条悟今年十五岁, 正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年龄。夏油杰越正经, 他越欠欠的想撩拨人玩。 这种心态就和猫咪上桌看到东西就爪子欠欠的想把东西拨掉地上一模一样。 还没等五条悟行动, 夏油杰小声提醒:“老师来了。” 五条悟转过头, 看到了熟人, 是三年前见过的大姐姐。 她身边的男人和三年前在她身边的是同一个。 “哇, 夏油!快看!小宝宝!” 炼狱惠抓着爸爸黑色的头发,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好奇张望眼前年轻的大哥哥大姐姐们。 明明才两岁多,已经能从忽闪的眼睛,秀气的长相看出未来绝对是个了不得的小帅哥。 梨音来高专上课其实想把惠让妈妈带, 或者送去托班, 但甚尔不干。 这是他的崽,他不放心别人带。 然而甚尔又担心怀孕的梨音被高专的混小子们冲撞, 就出现了现在的一幕。 他带崽当助教。 梨音面不改色的走到新生面前和大家打招呼。 “各位,下午好。在下炼狱梨音,是你们呼吸法课程的老师。我旁边的是助教炼狱甚尔,实战上有问题都可以找他。现在,我点下名,点到的应一声,我好记住你们……五条悟!” 排在第一位,已经长到一米八的白发男生兴奋的举手,“这里!” 梨音点了点头,“夏油杰。” 五条悟身边的夏油举手:“到!” 梨音:“家入硝子……石田裕也……坂田名城……” 一个个名字,二十九名新生很快就点完了。 认完人,梨音将花名册顺手给了旁边的甚尔。 “你们当中有许多人之前都见过我。” 咒术高专扩招的不止东京校,京都校同样扩招。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对抗东京校扩招生源大多都是鬼杀队寻来的有资质学生,京都校今年入学的全部是咒术师各个家族的适龄少年。 要知道过去他们根本就不进高专,只接受家族教育。这次的变化,很难说不是变革的涟漪。 这些涟漪汇聚,终将变成浪花。 梨音声音温柔的讲述着课程介绍,“见过我的可能知道什么是呼吸法,没见过的也不用急,我们有三年时间来学习和练习。” “你们文化课上应该有讲,咒术高专由中央财政、东京都、京都政府、总监部联合出资建设。历年来的毕业生都接受高专或者总监部派遣,进行祓除咒灵的任务。” “用普通人的话来说,你们毕业对口的是总监部,并且总监部还不给你们交保险。” 炼狱梨音笑了下,“呼吸法,非术师组织鬼杀队的独门技法。我们无偿在咒术高专开课只有一个目的——希望诸位未来和咒灵战斗中能更好的幸存下来,并且……” 梨音目光和二十九名新生青春又明亮的眼睛交汇,“并且你们毕业也多了一种就业选择。鬼杀队欢迎各位加入,福利待遇完全遵循厚生劳动省发布的劳动法。待遇清晰明确,奖金优厚。” 五条悟:“噗——” 五条悟忍不住喷笑,他简直服了。 不愧是三年多前见过的大姐姐啊。当年就敢硬呛五条家长老,现在这是呛声整个咒术界吗? 敏锐嗅到争斗和搞事味道的五条悟兴奋了! 现在说这些其实对这些新生们来说为时尚早,他们还不知道总监部有多坑,也不知道遵循厚生劳动省劳动法代表什么。 梨音只是在第一节课,在这些咒术界未来的幼苗心中埋下一枚,不是只有总监部一种选择的种子。 鬼杀队话是放下了,总监部要不要应战,就看那些老家伙们的反射弧了。 他们要是傲慢的过几年才反应过来这墙角挖的根本不像他们之前想的无足轻重,那梨音和鬼杀队乐得笑纳这些年的高专毕业生。 要是总监部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在挖他们的根基,那么倒逼总监部完善咒术师们的待遇,那也算小赢。 产屋敷夏树一直说,咒术师、普通人,说到底都是人类。大家是共同生存在这个世界的命运共同体,而不是仇人。 总监部竖起了高墙,让整个咒术界隔绝之下仿佛养蛊一般,现在是打破高墙,让里面的咒术师见见另一种可能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了。 梨音侃侃而谈的说了鬼杀队这边的待遇,未来愿景,然后就开始教授呼吸法。 从挖掘身体潜力,到怎么样呼吸。 她讲的很细,一个一个的调整大家呼吸的节奏。 前半节课学呼吸,后半截就是实战。 实战部分由甚尔代劳。 他脖子上挂个崽也丝毫不影响他揍人。惠惠抓着爸爸的头发,胆子奇大,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就算他没抓住掉下去,爸爸也会接住他! 下课后,五条悟找上了梨音。 “姐姐,还记得我吗?” 梨音笑了,“当然。你比三年前长高了好多啊。” 三年前,应该说三年多前的五条悟还没进入生长期,他还是个明显的小鬼,他们分开后,进入生长期的男生一年长个十厘米完全不是问题。 梨音看着过瘦的五条悟摇头:“你身高长的太快了,身体营养没跟上,太瘦了……要不要来我办公室吃点下午茶?” 五条悟兴奋:“好呀!” 三年多前,夏油杰也见过炼狱梨音。那次裂口女轻松收服也是借了梨音和甚尔的力,他下课后也想和炼狱老师说说话,没想到被五条家的少爷抢先了。 夏油杰在后方犹豫要不要过去打招呼的时候,五条悟回头对夏油杰挥手,“夏油!要不要来喝下午茶?” 夏油杰:“……” 这大少爷还真自来熟。 夏油杰走过来和梨音甚尔打招呼,“炼狱老师。” 梨音一起都邀请了。 甚尔懒洋洋的,他不想搭理这俩咒术师,咒灵操术、六眼无下限,哼,术师天赋天花板了。 到了办公室,甚尔把骑在他脖子上的炼狱惠拎到地上。 两岁多的惠惠已经会走会跑了,正是幼崽最可爱的年纪。 五条悟闪着他蓝汪汪的大眼睛,左看右看,还用手指戳了戳。 嗯,一戳一个屁股蹲。 惠崽崽:“QAQ” 甚尔正在帮梨音准备茶水和甜品。 眼看黑发秀气的小宝宝要哭了,五条悟顿时心虚,偷偷瞟了正在准备下午茶的梨音和甚尔一眼,五条悟把小宝宝也放在脖子上。 “来,我带你飞飞!” 就像整个课上,炼狱甚尔做的那样。 五条悟,提前体会了一把当爸爸的感受。 本来要哭不哭的惠崽崽立刻笑了。 等梨音把下午茶甜品端过来的时候,五条悟已经和惠惠相处的非常融洽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相比要拘束些。他全程都没逗小孩,只是旁观自己同窗的幼稚行为。 不得不说,五条悟让他有点改观。 从嘴欠傲慢的世家大少爷,转变成了性格嚣张的幼稚鬼。 “姐姐,你家的小鬼,一点都不像你啊。” 五条悟非常没情商的直言。 夏油杰:“……” 嘴欠这个标签还是不能扔。 五条悟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惠小朋友头顶的黑发立刻炸毛乱翘。 啧啧,简直和禅院家的天与咒缚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这种抱怨梨音早就听过。 甚尔就老嘟囔,怎么一点都不像她,但梨音超喜欢惠惠。 她本来就对甚尔的长相很满意,惠惠像甚尔,她超级满意。 和会凶巴巴的甚尔比,惠惠简直不要太软萌。 “我就喜欢惠惠这个样子。” 梨音笑着把装有喜久福的甜品碟子推到两个少年中间。 夏油杰好奇的看着办公室砌起来的壁炉。 现在天气早就过了冬天,也不冷,怎么还燃烧着壁炉呢? 而且壁炉里烧的甚至不是无焰的炭。 甚尔拨弄了下壁炉里的木材,让里面的火焰变得旺盛,确保梨音的位置能看到壁炉里的火焰。 炼狱家孕期天天看火焰的传统甚尔已经知道了。 这次绝对不能再生个他小号! 夏油杰克制住了他的好奇,专注听炼狱梨音和五条悟聊天。 “没想到姐姐你居然来当老师了。” 五条悟趴在桌子上,“课堂上那么说,总监部的老家伙们可不会干啊。” 第68章 五条悟的问题让梨音扬了下眉。 看来这位也是个养在深闺的少爷啊。 有点当初甚尔给她的感觉了, 就是——很多她以为对方应该知道的东西对方都不知道。 甚尔是缺少正常人生活常识社会化认知,五条悟很明显缺少对当前时局情况了解。 从三年多前,鬼杀队就在总监部好奇呼吸法时有意让呼吸法成为高专课程。 不过当时总监部拒绝了。鬼杀队因为刚重启三个月,背后促使他们重启的各方势力又各自心怀鬼胎,呼吸法课程入高专的方案推进不畅就搁置了。 随着鬼杀队不断发展壮大,当初放弃的课程方案又被拎出来重新推进,呼吸法课程已经在咒术高专东京校开设了两年。 梨音不是第一任呼吸法课程老师,之前都是由鬼杀队育士担任(例如炼狱爸爸这种身体不处于巅峰期,会呼吸法的剑士)。 今年换她来, 除了她有宝宝不适合祓除咒灵任务外,最主要原因是五条悟入学。 产屋敷夏树希望她能看下咒术界的下一代,即将迈入权利中心的年轻人是什么样子。 梨音目光有些意味不明的看向五条悟,这位早早被认定为御三家五条家家主的少年……过于青春和单纯了。 作为五条家未来家主, 五条家的人却不培养他政治方面敏感度,究竟是过于溺爱, 推迟他面对总监部勾心斗角丑陋现状的现实, 希望他能尽情享受毫无阴霾的青春, 还是… …把这位少爷保护的过好, 没人想拿政治之类无聊的东西来打扰他? 真说不好这种养孩子方式到底对不对。 不管好不好,毫无疑问,五条家确实宠爱着这位少爷。 像猫一样清澈干净的少年,有点小嚣张,但一点都不让人觉得不快,反而有种,真不愧是骄傲着长大的少年的感觉。 梨音挺喜欢五条悟的。 因为他长的好看。 “这个啊,我在这儿等他们(总监部)随便来找茬呗。” 对于五条悟的担心,梨音有一点点愧疚的敷衍回答。 鬼杀队和总监部的交锋, 没必要让这些刚入学的孩子们知道。 梨音的声音过于亲切,目光过于宠溺,甚尔在一旁立刻吃味。 他就知道,梨音这是老毛病犯了,见到长相好看的就特别纵容! 甚尔拎起一旁玩手手的惠,塞进梨音的怀里。 亲爱的老婆,这个才是最可爱的! ! ! 被塞了满怀的梨音低头,怀中惠惠对她绽放出了个超可爱的笑容,扑:“妈妈~~” 哇,好乖!可爱暴击! 她生的! 梨音之前让甚尔吃味的,落在五条家小鬼身上的笑意和目光,立刻移开了。 哼哼,为什么不把惠惠让外婆带,当然是他的儿子超有用啊! 甚尔当然知道梨音看那个五条家小鬼是年长者的欣赏,但甚尔就是不爽。 那小鬼已经命够好的了。 梨音只需要注视他。 梨音抱着惠惠和两名少年简单聊了聊。 和五条悟主要是,悬赏还有没有啊,五条家的人对他有没有哪方面过于严格啊,不然怎么突然来东京念书啦。既然来了就好好交朋友,好好玩。 和夏油则是,问他适应不适应咒术师的世界,要是有什么不好抓的咒灵,可以叫她和甚尔。 不管是课程上,还是生活上,有什么不懂,或者不高兴的事,随时欢迎他们来,哪怕没事,只是单纯吃甜点也没关系。 聊了好一会儿,梨音抱着睡着的惠惠把两个少年送走。 甚尔从梨音怀里接过睡出口水的儿子,语气非常不客气:“那俩,一个三大家族的少爷,一个总监部培养出来的王牌,都是你们鬼杀队的敌人吧。态度那么亲切干嘛?别指望他们以后会因为这点交情就手下留情。三大家族养出来的,哼!” 甚尔很明显,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咒术界的人和解,尤其是三大家族的(总监部培养的夏油杰在甚尔看来也是属于三大家族的,因为总监部高层基本上都是三大家族出身)。 梨音摸了摸甚尔的黑发,在甚尔嘴角疤痕处落下了个轻轻的吻。 “知己知彼,年少的交情是廉价是宝贵,谁知道呢。感情最不能提前预设结果来相处,那不纯粹。相处的起始都不纯粹了,过程也很难交心。甚尔,你会接受对你充满利诱的好,然后回馈自己的真心吗?” 甚尔低头回吻,当然不会,他这个人对感情贪婪又吝啬。 就像梨音,如果梨音接近他只是因为他够强,而不是喜欢他,爱他,那么他们现在的关系应该性伴侣而不是夫妻。梨音要想用他办事,可以啊,先和他睡过再说。 同样,梨音要是感受不到甚尔的爱意,觉得这就是个欲望过盛的混球,那他们也不会结婚。甚至,她都忍受不了甚尔碰她。 缺爱的人对爱最敏感,稍微不纯粹就会立刻察觉,哼!接近他果然是阴谋。他这种人怎么会有人真的爱他。 被爱浇灌长大的人对爱同样敏感,稍微不纯粹就会产生,哎呀,他是不是没那么爱的疑惑,因为品尝过爱,知道什么好的。 五条悟因为和夏油杰一起吃过下午茶的交情,两个人关系也开始变近了。 “杰!你快看这个,超逗的!” 白发蓝眸的少年指着手机屏幕上的新闻,对黑发少年搞怪。嗯,五条悟对夏油杰的称呼,已经从夏油转变成了杰。 梨音和甚尔搬去了高专的教职工宿舍。这是为了方便他们白天在学校授课。 呼吸法课程虽然一周只有一节,体术课却每天下午都有。 下午体术课中有呼吸法实操应用部分,打斗由甚尔代劳,梨音主要是一对一纠正学生们的呼吸节奏。 相比第一胎惠的顺利,第二胎梨音不知道为什么总犯困。 这可把甚尔给急坏了。 要不是梨音搬进高专之前就有这症状,他肯定会把罪魁祸首扣到咒术高专,或者地底下那个老不死天元的头上。 这天,梨音又睡了过去。 甚尔把梨音弟弟桃寿郎叫过来,“我出去一趟,你帮我看下你姐姐。” 不管怎么说,总监部现在和鬼杀队算敌对的,咒术高专是咒术界大本营,他把昏睡的梨音单独放这里,他不放心。 炼狱桃寿郎点头:“放心吧,姐夫,我会保护好姐姐!” 甚尔抱着惠,想了想,还是把惠给带走了。 他想找禅院甚一问问情况。 当年他从禅院家叛逃,一开始禅院家的人还来追追他(甚一来过一次,没打赢就再也没出现过),后面干脆不出现他面前,颇有随便他在外面自生自灭的意思。 甚尔也乐得这样。 他对禅院半点好感都没有,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但现在,甚尔有点闹心。 来到禅院家在东京都的驻地,甚尔翻进了院子里。 三年多过去,这处院子就像过去数百年时光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抱着安安静静只用大眼睛瞅他的儿子,甚尔直接去了甚一的院子。 禅院甚一本来正在打坐,用咒力淬炼身体,听到门被踹开的声音,禅院甚一明显一愣。 第一眼看见的是多年未见的弟弟甚尔。 第二眼则是弟弟怀中的幼儿。 三年多过去依旧没老婆的禅院甚一:“……” 甚尔也没废话,问:“幸枝夫人怀我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禅院甚一面色不善,“叫什么幸枝夫人,那是你妈。” 甚尔挖了挖耳朵,“别装的好像多尊敬她似的,你理过她吗?” 禅院家的环境从根上就是烂的。 男人们没有一个正眼瞧自己的家眷,这种现象上行下效,不止是丈夫把妻子当佣人,孩子也不敬重自己的母亲。 过去,幸枝夫人是要对自己的亲儿子甚一行礼的。 被揭穿的禅院甚一面色不善。 和禅院家其他的人比,禅院甚一外表粗犷,实际上很少说话。 原因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眼前这个小白脸一样的弟弟。 年少时期,他周围的同龄人会找他打听他那个零咒力的弟弟。 “啊,好好笑,这个世界居然有零咒力,就连非术师那边的猴子也有咒力,甚一你那个弟弟到底长什么样啊?是返祖像野猴子一样吗?” 这样奚落的恶言恶语很多,那些人有种天真的残忍,恶而不自知。他们没有瞧不起甚一,相反还很敬重天赋实力都不错的禅院甚一,但对待他的弟弟甚尔,就是完全不同的嘴脸。 禅院甚一为了让不熟的人怕他,别找他打听他的零咒力弟弟,禅院甚一让自己越来越不修边幅,最后成现在大猩猩的模样。 甚尔说的没错,得知母亲幸枝夫人上吊之后,禅院甚一内心并没有多大感觉。 “都死了那么多年的人了,你问她做什么?”禅院甚一冷淡的说。 甚尔:“母亲节想给她送点花不行?” 禅院甚一:“今年的母亲节上个月已经过去了。” 啊这个…… 甚尔面不改色的继续信口雌黄,“我送明年的不行吗?” 几年不见的兄弟两个相看两厌,禅院甚一在被甚尔逼问了几次后,说了很久远的记忆。 幸枝在怀着甚尔的过程很嗜睡。 甚尔抱着惠翻墙出了禅院家东京驻地,回到咒术高专,回到梨音的身边。 桃寿郎小声:“姐姐没醒过。姐夫,你说姐姐这么睡真的没关系吗?” 梨音嗜睡的事,甚尔除了弟弟桃寿郎,没告诉其他人。 这是梨音的决定,她怕妈妈和爸爸担心。 甚尔回想起甚一说的,“妈怀你那时候挺爱睡的,爸爸一开始还以为怀的是祖传术式,谁成想生出你这个零咒力。” 甚尔拨了拨梨音睡乱了的额前碎发,小声:“放心,她没事。” 不过是……他们下一个孩子很可能是天与咒缚。 第69章 咒术师觉醒术式就像开奖。 不到时间,根本不知道会开出什么。 弟弟桃寿郎离开后,甚尔给惠冲了瓶奶,又带他去洗手,换衣服,等都完事了,奶也没那么热了,就把奶瓶递给惠,让他自己喝。 照顾儿子,甚尔已经很熟练了。 喝完奶的惠昏昏欲睡,甚尔抱着儿子像抱个大玩偶似的坐在床边。 “妈妈还在睡。” 惠迷迷糊糊的说。 甚尔“嗯”了声,小声:“所以我们都要小声。” 惠特别乖巧的点头,没一会儿,两大一小,三个都睡着了。 甚尔梦到了惠刚出生不久的时候。 他第一次见证一个幼崽一点点长大,这个小东西是他的孩子。好软, 好轻, 他甚至不敢碰。 梨音也是个新手妈妈,还是炼狱阳子亲手教他们两个怎么抱孩子,怎么抱着宝宝不会难受。 大概是他每次抱孩子都浑身僵硬,手足无措,梨音抱着的时候多一些。 他就像个傻瓜一样,盯着梨音喂奶,盯着梨音哄宝宝睡觉。 梨音是个好妈妈。 阳光打在她散落的金发,温柔的抱着宝宝的时候,他有种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 妻子和儿子, 都是上天的恩惠。 梨音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惠像个玩偶一样, 扑在甚尔的怀里,睡的口水流了甚尔一胸口。 甚尔抱着惠,靠在床头靠背,睡的安逸。 和刚认识相比,现在的甚尔明显成熟了不少。 刚认识时甚尔其实还带点属于青少年的青涩。现在青涩已经没有了,人也变得更强壮。说实话,梨音有点可惜。 她的审美还是更偏秀气美少年呢。 现在的甚尔是另外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大约是察觉到她醒来了,靠在床头的男人挣开眼睛,目光有片刻空洞,很快就变回清明。 “梨音音。” 梨音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什尔把惠抱去一边的幼儿床。 放好惠,小夫妻去了客厅。 “想吃什么?”甚尔问。 梨音伸了个懒腰,“有什么吃什么吧。” 甚尔烤了份鲑鱼,又做了碗乌冬面。 梨音笑眯眯的吃了起来,“刚刚怎么了吗?” “嗯?” “梦到什么了吗?” 甚尔坐在餐桌梨音的对面,他长手长脚的伸展着,右手手指不自觉的敲击着桌面。 “我其实……在惠出生的时候有一瞬间庆幸他不是天与咒缚。” 梨音愣了下,她伸手握住甚尔放在桌子上的右手,“这里不是禅院。也不是咒术界。” 不是禅院,不用担心经历他的童年。 不是咒术界,这里不以咒力和术式为尊。 梨音笑了笑:“我倒有点希望是天与咒缚呢,这样,我可以重新养大你一次。” 甚尔眼睛微微睁大。 “你和孩子一起经历一个正常的童年,正常的长大……也不知道这样,甚尔你会不会就不再把禅院家的一切当做心中永恒的刺。” 甚尔哪怕是现在,也没真正彻底摆脱禅院家的阴影。不然,在发现惠不是天与咒缚后,反应不会是松一口气。 这份松一口气,何尝不是对天与咒缚的否定。 甚尔很难形容这一刻的心颤。 他眼眶发酸,仿佛看见梨音拉着幼年他的手,一步步的长大,直到他进入青春叛逆期。 “我早就不在意他们了。” 甚尔嘴硬。 梨音点头,“嗯,他们也没什么好在意的。打又打不过你,除了欺负欺负幼年的你,还有什么能耐?” 甚尔低笑,是啊,除了欺负欺负幼年的他,那些咒术师们还有什么能耐呢。 炼狱家的家庭教育是没人是天生的强者。 所有人都要经历最脆弱的幼崽期。所以,不要为自己曾经力不能及而羞愧。 该羞愧的是那些仗着年龄以大欺小的人。 “梨音。” “嗯?” “下个孩子可能是天与咒缚。” “咦?” 梨音脑子有点糊涂,现在宝宝正处于高速发育期,之前惠生下来之前根本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怎么现在这个这么早就确定了? 心里疑惑着,嘴里一直没停。 乌冬面吃光后,梨音又抱着大碗喝了几口汤。 甚尔说:“也不确定。你睡眠不太正常,我就回家问问。甚一说,幸枝夫人生我之前特别爱睡觉。” “这样啊……” 梨音放下心,“那就不用太担心了。本来我还想要是过一个月还这样,或者更严重了就想办法看看。” 甚尔:“该看还得看。” 年底进入12月,梨音的第二个孩子降生了。 这次,她和甚尔都如愿以偿。 新生儿的胎毛不是黑的,淡淡的金色,发尾带点红,是炼狱家祖传的发色。 正好,哥哥惠像甚尔,小女儿佑希像她。 佑希是什尔选来选去最后选的名字。 和惠不同,佑希男孩可以叫,女孩也可以。有上天庇佑,充满希望的意思。 “哪怕你从小没有被神灵庇佑过,也希望小佑希可以得到庇佑吗?”梨音问。 甚尔摸了摸新生儿的衣角,轻轻的嗯了一声。 惠还有13天就要满三岁了,小小的惠眨巴眨巴墨绿色的眼睛,看着皱巴巴的小婴儿满眼好奇。 这就是他的妹妹吗? 他当哥哥了! 有了一胎的经验,梨音二胎身体养的非常顺利。 “孔时雨又在给你打电话?” 二月的一天,甚尔正在给佑希换尿布,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甚尔微微皱眉,“嗯。” 梨音觉得不太对,“他最近是不是找你找的太频繁了?我记得你这几年不是基本上不做他手里的任务了吗?” 自打确定怀上惠,甚尔就不再接孔时雨的任务了。 他的工作重点倾向于“万事屋”。 用他的话说,就是给孩子积点德。 有些老板给的钱是多,但能被咒灵缠上的老板,几乎没一个是无辜的。 他就不去“解救”那些被咒灵缠上的老板了。 剩下的杀人任务,哪怕杀的是手里有数条人命的诅咒师,甚尔也不想杀生。 他零咒力,因果和诅咒不会沾染到他,但他怕那些降落在梨音和孩子身上。 惠是他第一个孩子。 女人生孩子如同闯鬼门关。 他容不得一点意外。 惠生下来后,他又开始当新手奶爸。 咒具钱还是要攒的,毕竟他看中的咒具每个都不便宜,基本上亿起价。 他不想花炼狱家的钱,哪怕他入赘了,他也不想在金钱上让炼狱爸爸看不起他。 这几年,为了赚钱,他都是从产屋敷夏树手里接的咒灵祓除任务。 产屋敷夏树……甚尔一开始的时候说实话对他敌意很大。 炼狱家和产屋敷家走的太近了。 过去几百年里炼狱家甚至算得上产屋敷家的家臣,直到鬼王被杀后,产屋敷解散了鬼杀队。 鉴于两家几百年的交情,炼狱家的经济崛起之路离不开产屋敷的帮扶。两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梨音的相册里,有不少她幼年和产屋敷夏树一起玩的照片。 那个男人只比梨音大五岁,面若好女,是梨音最喜欢的纤细美少年的类型。 他一直不想加入鬼杀队的理由很多。 多到他发现梨音和产屋敷夏树关系堪比兄妹的时候,觉得,之前肯定是上天一直在警示他。 他绝对,绝对不会去那个男人的手底下给那个男人干活! 后面……他为了赚钱确实开始从产屋敷手里领任务了,但他始终都是编外人员。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产屋敷夏树当手下的! 他小人之心暗中警惕着,产屋敷夏树倒是……让甚尔不得不承认,那是个非常有领袖魅力的领导人。 他给他的都是难做的(难做钱多),东京附近的任务。 就算稍微远点,也都是当天去当天回,前期调查“隐”全部代劳,他只需要去把咒灵干掉就行。 产屋敷夏树是在特意关照他。 啧。 甚尔非常不爽。 总之,这快四年下来,他基本上不做孔时雨那里的工作了,除非孔时雨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他看在交情的份上去帮个忙。 把佑希尿布换完,哄睡着后,甚尔才轻手轻脚的给孔时雨回电话。 电话甚尔是去外面打的。 梨音很少过问甚尔和孔时雨那边的生意,她给甚尔划过线,伤天害理,伤害无辜者的事不能做。 甚尔性格怎么说呢,其实除了他真正在意的,其他都挺无所谓的。 不然他早就因为憎恨把禅院家给灭了。 既然遵守梨音划下的线梨音会开心,那他就遵守呗,反正遵守不遵守对他都无所谓,顶多遵守后会麻烦点。 那点麻烦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等甚尔再回来,表情明显变不爽了。 “怎么了?”梨音问。 甚尔:“孔时雨他明知道佑希刚出生没多久,还给我找事。我推了。” 孔时雨频繁找甚尔仿佛是一场征兆。 有什么幽暗在暗处积聚,汹涌。 在这期间暗处隐秘倾泻出的一点点阴谋就像海浪不断撞击着岸边的滩石。 不断试探。 不止是孔时雨隔几天就有任务找甚尔,梨音这边也忙起来了。 很诡异的,今年年初还没到夏天,各种厉害的咒灵频出,引发巨大的灾难。 不止是鬼杀队,总监部那边也应付的很费劲。 咒术高专开学后即将升上二年级的夏油杰,在二月末尾的时候收服了一条龙。 虹龙,引发了奈良大暴雨,这玩意已经快相当于特级了。 当时因为什尔被孔时雨叫走,梨音为了照顾惠和佑希就没有离开去前线。但梨音总有种,被蛛网缠绕的粘稠感。 本来去奈良看情况的应该是她。 产屋敷夏树直觉不太对,就让她留在高专,带着两个孩子不许她出高专结界。 “虽然我们和总监部敌对,但那种敌对就像美国的民主党和共和党,两党打的热火朝天,归根结底他们都是为了美国服务。我们和总监部,不管再怎么打,消灭咒灵,保护国民这个大前提不会有分歧。” “高专有咒术师的根基天元在,我相信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最近风向不太对,梨音,你保护好你自己还有孩子们的安全。” 第70章 奈良大暴雨的景象传回来, 那是梨音,也是鬼杀队第一次真正见识到接近特级咒灵的威力。 这还只是接近特级。 “它没领域,照理来说应该不是特级。特级咒灵划分非常明显就在于是否有领域。” 产屋敷夏树声音沉重。 前几年鬼杀队发展的太顺利了, 遇到的咒灵最高也就一级, 一级,梨音, 不死川,宇髓等都轻易就能消灭。 一级顶天就是能用咒力攻击。 咒力攻击和血鬼术差不多,就是技能不同, 记载中,强大的柱轻松就能消灭拥有血鬼术的鬼,除了……上弦。 打上弦要氪命。 之前梨音遇见过的生得领域和真正的领域不一样。 真正领域杀机重重,还有必中效果, 生得领域更像一处让咒灵……更舒服的“家”。 引发奈良大暴雨的虹龙大概是最近几年最强的咒灵了。 因为虹龙被咒灵操术吸收,总监部一下子就又得瑟起来了。 这四年里,中央财政拨款年年减少,政府上层态度暧昧,大力扶持发展鬼杀队,导致总监部各个咒术师家族利益严重受损。 总监部内部声音其实也不统一。 一派认为有外来势力介入祓除咒灵很好, 那样就可以减少咒术师伤亡了。 “你们也知道,真正拥有术式,特别是强力术式的术师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有咒力无术式。像禅院家的躯俱留队,我们的众多辅助监督。有外来势力介入,他们发展的也不错,这四年来,我们咒术师的死亡率大大降低。难道还不能说明我们其实可以共存的吗?在场的各位,大家都不差钱,族人延续有多重要不用我多说吧。” 没有鬼杀队之前,总监部太过明哲保身了。 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族人在祓除咒灵的时候死去。他们花费大量的力气在教育上。 凡是入学两所高专的学生,入学第一项就是觉悟测试。 (靠家世推荐入学的,大家族不需要,小家族要测试。典型看碟下菜。) 在招募非术师出身的咒术师时,总监部非常喜欢讲理想。 大意是,你们是特殊的。上天赐予你们特殊的才能就是为了拯救世界而存在。 前路凶险,必须拥有足够的觉悟,才能在战斗中活命。每一个活下来的,祓除咒灵的都是英雄,都在暗中守护人类。 一顶暗中英雄的帽子就足够满足这些非术师家族出来的孩子们年少的心了。 谁又没有过超人英雄梦呢。 只有这些没背景的咒术师在前面拼命,总监部高层他们自己的族人才能减少面对危险的概率。 这种情况长此以往,非术师家族出来的术师死亡率极高,主导这一切的总监部保守派坚如磐石。 鬼杀队横空出世,打破了这种恶性循环。 过去咒术界严重人手不足,鬼杀队加入,很大程度缓解了人手不足的情况。尤其真正会呼吸法的剑士,堪比一级咒术师。 要知道,三大家族也就族长,还有极个别族人能达到特别一级咒术师的水平。 咒术界最缺的就是高等级战力。 另外一位苍老的保守派高层沙哑着嗓子,声音仿佛即将入土,“你说的倒是简单。中央财政年年削我们的预算,早晚会彻底抛弃我们。到时候,我看你们会不会傻眼。 ” 这确实也是这些术师们担心的。 过去只有咒术师能祓除咒灵,非术师政府不得不依赖咒术师,一旦鬼杀队成为完全能够替代总监部的组织机构……那些非术师的官老爷们凭什么还捧着他们呢。 “不管怎么说,这次奈良大暴雨,解决事件的是我们。那个鬼杀队,不成气候。我会重点和倾向我们的政客们提出这点。” 负责和非术师官方联络的一位总监部高层说。 总监部针对虹龙引发的奈良大暴雨开会。产屋敷夏树同样组织队员在开会。 “我们缺少对空的战力。” 沉默了一会儿,产屋敷夏树说。 “这次我们之所以落后总监部一步,就是因为那位咒灵操术拥有飞行咒灵,能带他进行空中战斗。五条家的六眼,同样拥有浮空的能力。” 而他们普通凡人,没这水平。 “我们得想办法解决这方面的缺陷,特级我有预感会更麻烦。” 梨音会议结束回高专,正好撞上这次解决奈良大暴雨的功臣。 五条悟立刻撒娇:“这次风头全让杰一个人抢去了!” 夏油杰无语的笑了:“悟,你的话咒灵直接就没了。这种规模强度的咒灵,还是我吸收利用起来比较好。” 梨音教授两个学生一年了,自然和两人都无比熟悉。 她因为没去奈良,就邀请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起吃点心,顺便讲讲那天的情况。 奈良大暴雨刚开始下的几天,大家都没在意。当大雨持续一周,隐隐有洪灾倾向时,恐慌来了。 气象部门卫星不管怎么看,奈良那里的大暴雨都蹊跷。 政府高层政客是有知道咒灵的,很多人看着不吱声,默默就开始往玄学方向想了。 奈良自古都有龙崇拜,传说元兴寺建造时有紫色的云从天而降,紫色的云在阳光下化成五色,有好多人都看见云变成了龙的形状。 当然,这些都只是奈良地志里的传说。一个城市要想弄点旅游噱头,当然传说越真越好。 咒灵中有产土神,产土神诞生于民众对土地神的信仰,这是总监部祓除产土神咒灵时递交给政府的报告。 翻出这报告,说实话,知道咒灵的官员傻眼了。他担心奈良不会催生出什么要命的玩意吧。 他们立刻联络了总监部和鬼杀队。 之前奈良大暴雨没人往咒灵作祟造成的灾难上想,现在一往那个方向想,能看见咒灵的辅助监督和“隐”的成员到达奈良后,在翻滚的云层中见到了若隐若现的龙。 龙一直都是传说中的生物,总监部不敢小觑,立刻调去了整个咒术界最强的战力。 五条悟和夏油杰。 没办法,唯一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他们指挥不了,也不知道人在哪里,听说现在在国外乱晃,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们也就能指挥指挥咒术高专的学生。 校长下命令,学生当然得听。 五条悟和夏油杰乖乖去了奈良。 五条悟重点讲述,他和杰有多么多么厉害,到那怎么一下子就把那咒灵给驯服了。 看得出来,五条悟这趟奈良出差玩的挺嗨。 讲述过程,佩戴圆墨镜的白发少年不怀好意的双手捏了捏惠的小脸蛋,一拉。 三岁的惠宝宝:QAQ。 梨音无语的拍掉五条悟欠欠的爪子,惠惠晃悠悠的就扑进梨音的怀里奶声奶气告状:“五条哥哥欺负我!” 五条悟顿时笑的像抽风。 谁让禅院家的天与咒缚每次体术课都暴打他,他当然欺负欺负他儿子小小回报一下。 体术课,天赋最高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是什尔重点关照对象。 其他学生很快就被甚尔揍的躺一操场,这两个打的有来有回。 体术课体术课,训练的重点当然是体术。不过鉴于五条悟咒术是无下限,在对战过程,五条悟可以一直开着无下限。 五条悟总觉得开无下限只会让他变得更耐揍而已。 像夏油杰就是单纯体术对打。 禅院家的天与咒缚不负天与咒缚之名,体术天赋上五条悟和夏油杰不得不承认,他们现在敌不过。 不过这两个少年正是最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两人各种合作,偷袭,和甚尔助教打游击,无所不用其极。 反正他们还年轻,等他们到炼狱甚尔那个年纪,鹿死谁手还不可知呢。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就是,两个年轻人经验不足一直被暴打。 梨音抱住扑在怀里的惠惠,笑着安慰:“乖!妈妈会帮你报仇的!” 说是那么说,梨音只是轻柔的拍了拍惠惠的后背,惠窝在妈妈的怀抱,什么都不在意。 妈妈的怀抱,香香软软的。他最喜欢了。 “除了虹龙,你们还有发现其他的异常吗?”梨音问。 五条悟耸了耸肩:“我和杰递交给学校的报告都写了,云层除了那只龙,没别的了。” “没有类似宿傩手指之类的咒物吗?” 五条悟斩钉截铁:“肯定没有那玩意。有的话,我的眼睛绝对看的见。” 咒灵因为无法被手机和摄影装置留影,要想了解奈良实际情况必须去当地。 五条悟和夏油杰是第一当事人,他们说没有应该就没有了。 “那看来就是积聚的诅咒足够多,咒灵就诞生了。”梨音有些怀疑,只是单纯这样,就能让产屋敷夏树这么谨慎吗? 产屋敷家的直觉一直很厉害,过去他们躲过鬼王无惨追踪,发展商业养活偌大的鬼杀队,靠的都是直觉。 眼瞧炼狱梨音走神沉思,五条悟将一块草莓奶油蛋糕塞进嘴里,“当然啦,除了这个理由还能有什么理由。宿傩手指……梨音姐姐为什么这么问?” 梨音简单讲了下几年前她遇见的意外,“那玩意普通人都能随便捡走,我后来想办法了解了下,发现宿傩二十根手指散落世界各地,总监部掌握连一半都没有……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特级咒物的吗?” 五条悟绝对不会替总监部心虚的,他也觉得总监部很废:“没办法,那里管事的只有一群老家伙,老年人健忘多正常。” “宿傩手指确实会吸引汇聚咒灵……” 五条悟回忆了几秒,转头:“杰,你应该也没发现异常的东西吧。” 夏油杰摇头:“虹龙要是吃了宿傩手指,我收服它的时候就能察觉。” 第71章 梨音想歪了。 她以为幕后黑手的目的是削弱一直和总监部作对的鬼杀队,没想到对手的目标是她。 今年各地咒灵爆发的不太正常。 鬼杀队经过四年来人手不断吸收和扩张,能“看见”的眼线基本铺满全国各地。哪怕是偏远地区的乡下,至少也保证附近村镇有一名“隐”的工作人员。 得益于科技进步, 不论哪里出现问题, 这些工作人员都能通过网站向总部汇报。如果网络出问题就打电话,电话打不了就开车去管辖区上一级。 这些隶属“隐”的工作人员工作准则第一条就是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产屋敷夏树做员工培训的时候重点强调, “只有活着,才能让其他人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很多事最怕的是消息传不出来,等传出来,已经控制不住。所以,你们很宝贵,请时刻注重自己的生命安全,有任何问题及时上报,附近的剑士会尽快赶到。” 霓虹整个社会结构其实是偏城市化的。 经历了经济高速增长期,再到经济停滞,普通人社会被广泛称为的失去的二十年间,霓虹开始进入人口老龄化。 年轻人向往大都市, 过去的乡村渐渐只有老年人留守, 变成人烟稀少的“鬼村”。 照理来说,这种“鬼村”因为没什么人,自然没咒力逸散,诞生出咒灵的几率应该很低。 但梨音最近出差几次去的都是这种“鬼村”。 不知道哪的山沟沟,通信都不好,产屋敷家专门驯养的信鸦都开始再就业。 这种“鬼村”附近诞生的咒灵对梨音来说不算问题, 因为它们大都一级或者准一级, 不是她对手。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交通不便。 去一次偏远地区,来回至少得两三天。 但这样的一级或者准一级咒灵能解决的人又不多。 不死川实弘,宇髓天满,灶门炭彦,灶门彼方,我妻善照,鳞泷千夜,还有她的弟弟桃寿郎加上她,除了他们能无伤,其他剑士或多或少都得挂点彩,甚至可能极限一换一。 这些年产屋敷已经不断在培养新的剑士了,呼吸法非常看天赋,有的人学几个月就能爆发出相当于“柱”的实力,有的只比普通人强一点。 对付一级,只能能者多劳。 产屋敷夏树:“它们很像人为投放。” 再次收到又有一处偏僻地方出现一级咒灵的消息,产屋敷夏树看着刚从盛冈那边出差回来的梨音说。 “不管是这四年来我们自己记录的报告,还是从总监部复印来的过去数十年的咒灵祓除报告,咒灵诞生都有一定规律。它们或许是因为当地信仰,或许是因为群体怨恨。咒灵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它们是有规律的东西。” “但现在,我们解释不了那样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一级咒灵。在我看来,只能是人为投放。” “幕后之人,究竟什么目的?” 产屋敷夏树面容前所未有的严肃。这是他代替曾祖父成为鬼杀队主理人以来,最大的挑战。 梨音理了理因为奔波微乱的头发,“不管什么目的,先把咒灵解决了再说。狩猎是咒灵的本能,他们饥饿之下,会向城市靠近。我们必须在它们造成更大的危害前消灭它们。” 梨音匆匆又赶往下一个冒出一级咒灵的地点。 这次的地点在静冈,距离东京很近,也就八十多公里。 她顺道回了趟家,甚尔不在,惠惠趴在婴儿床的旁边,正在看床里的妹妹佑希。 听到声音,惠惠立刻回头:“妈妈!” 三岁半的小孩已经跑的很稳了。 梨音蹲下身,惠惠跑过来正好扑进她的怀里。 顺手把惠惠抱起来,看了眼婴儿床里的佑希。 “妹妹没有哭哭。”炼狱惠趴在梨音的耳边,用气音小声:“妹妹刚睡着~~~” 这是怕吵醒妹妹呢。 小大人似的惠惠未免太可爱了。 梨音亲了亲惠惠的脸蛋,小声夸奖,“惠惠好棒。” 炼狱惠不好意思的扑在梨音的肩膀。 梨音对一旁的炼狱阳子说:“妈,最近辛苦你了。” 炼狱阳子摆了摆手,“这不算什么。倒是你,已经连续忙了两个月了,什么时候是个结束啊。” 炼狱阳子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梨音的脸。 梨音:“没事,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她不信幕后之人能连续不断的投放一级咒灵,根据鬼杀队这四年来的记录,加上总监部历年祓除报告,一级咒灵出现频率除了今年,一直很稳定。 她不觉得对方手里有太多的一级咒灵,那可是一级,光是控制它们,就要不少力气。 而且,对方手里要是有很多咒灵的话,一起投放难道不好吗? 结果这一个,那边一个,除了让鬼杀队的剑士浪费太多时间在赶路上外,没有其他作用。 总不会是想各个击破吧? 产屋敷夏树特别吩咐,发现咒灵的时候注意,如果不是一个,立刻撤退。 现在奔走在最前线的“柱”们,逃命完全没问题。 没错,经过四年历练,梨音已经成为“炎柱”了。 “甚尔呢?” 炼狱阳子脸色变得有点为难。 “怎么了?” 梨音上一个任务在北海道,她是三天前离开家的,那时候甚尔还在家照顾佑希。 本来甚尔是想要代替梨音去的,梨音拒绝了,“我是鬼杀队的''''炎柱''''。这是我的工作。” 见甚尔眉头紧锁,梨音亲了亲甚尔,“你没发现吗?鬼杀队人手投放的越多,投放咒灵的地点就越多。就算你加入过去,只不过是增加一个指使开的人。惠和佑希的安全靠你了。” 起初,只有四个地方传来一级咒灵的消息。 产屋敷夏树把不死川实弘,宇髓天满,鳞泷千夜和灶门炭彦派出去后,突然又冒出来一个一级咒灵的消息。 产屋敷夏树又派出了我妻善照。 结果,我妻善照刚去,又冒出来两个一级咒灵。 产屋敷夏树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有人在暗中操控一切。 他想过把地点通知给总监部,但总监部以人手不足,等人手空出来就过去为由挡回来了。 总监部祓除咒灵优先城市。 对总监部来说,城市里冒出来的咒灵危害更大,偏远地区的咒灵危害有限,不着急。等他们游荡到城市周边再说。 至于附近村落的村民……算他们倒霉吧。反正他们发布了灾害警报,催促他们搬去附近城镇了,不搬总监部也没办法强迫他们吧。 怎么说呢,这种选择其实挺官僚也挺悲哀的。 还留在乡下的老人,基本上都不想离开“故土”。 他们守着曾经繁荣过的乡村,一点一点看着干净的村落不再修缮变得破败,就连普通人政府都在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等到最后一批老人离世,“鬼村”会成为真正的空村。 这就是霓虹偏远地区的现状。 所有人都在等待最后留守的“老人”死去。 村子空了后,附近的道路就不需要修缮了,各种公共设施也不需要维护。对于国家财政来说,很划算。 但产屋敷夏树不想当做看不见。 梨音也没办法当做看不见。 他们是可以晚几天过去,等人手空出来再过去,但是基本上这样也意味着放弃了那里的人命。 梨音做不到。 鬼杀队的“柱”们都做不到,他们宁可自己赶路忙一点。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连续两个月。 两个月,幕后之人完全摸清楚了鬼杀队能消灭一级咒灵的剑士有几个。鬼杀队却对投放咒灵的幕后黑手没有任何线索。 现在两方维持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平衡。 那就是鬼杀队能消灭一级咒灵的剑士全部外出。 一旦谁空下来,幕后之人就会放出来个一级咒灵。 梨音怀疑幕后之人的目标是产屋敷家族。 只要把鬼杀队的核心,产屋敷一族灭了,鬼杀队自然就变成一滩散沙。 这好像成为了个阳谋。 产屋敷夏树直觉真相应该不是这样,但所有的迹象都显示,幕后之人在调离他身边的战力,又让他不得不认为,似乎“真相”就是这个。 梨音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下个咒灵任务出现在静冈离东京也就80多公里,她也没太多时间浪费。 “那就等我回来再说吧。” 梨音又亲了亲惠的脸蛋,把惠塞到妈妈阳子的怀里。 “今天的任务在静冈,晚上我应该能回来。晚上见。” 梨音匆匆走了。 炼狱阳子有点发愁。 今天甚尔接到个电话,当时他用肩膀和耳朵夹着电话,双手熟练的给佑希宝宝换尿布。 炼狱阳子在一旁帮忙冲奶,只听甚尔说了句“关我屁事”就挂了电话。 这话太粗鲁太没礼貌了。 甚尔挂掉电话后,把手机扔到一边,下一通电话又打了进来。他没理。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一位叫孔时雨的韩国人找上门,说有个事需要甚尔去一下。 不远,就在东京,佣金五个亿,同时还可以给他一份特级咒物狱门疆的情报。 “特级咒物狱门疆?” 甚尔奇怪,“这次的老板是咒术界的人?他们怎么不找三大家族的人?我敢保证,禅院家主肯定对那玩意感兴趣。” 孔时雨:“又不是给狱门疆,只是给狱门疆线索。狱门疆都失踪多少年了,谁知道那线索真的假的。” 甚尔不赞同:“就算是假的,老爷子肯定也会去看看。”更别提还有五个亿的佣金。 五条家出了六眼,禅院家祖传术式还没影,为了对抗五条六眼,狱门疆绝对是个好东西。禅院直毗人身为禅院家主,哪怕假消息也会去看一眼。 孔时雨:“反正很近,你就去一下呗,五个亿呢。” 不得不说,这个价格,甚尔心动了。 他想买的咒具就差三亿多,这份佣金到账,他还有点余裕。 但是…… 甚尔看了眼儿子惠和女儿佑希。 孔时雨知道甚尔最顾忌什么,充分发挥了他身为中介的话术。 “炼狱小姐已经忙了有两个月了吧。你不想帮她一把吗?” 甚尔皱眉:“你什么意思?” “两个月下来,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有人在故意调走鬼杀队的''''柱''''。所有''''柱''''水平的剑士最近都在外面,不是专门针对炼狱小姐也不是专门针对你们的孩子。不然,不需要让其他柱也一直在外面跑,他们又和你们的小孩没关系。所以目标应该鬼杀队的那位年轻的代理主公。” 甚尔对此不置可否。 孔时雨:“仔细想想,其实你也是被绊住的人之一。最近总有棘手又有钱的任务来找我,很明显也是想把你调走。产屋敷和炼狱家交情至深,产屋敷有难,你为了你夫人,也会去帮忙。你不离开,对方不会动手。” 甚尔抿了抿唇,他当然看出来这点了。 “只要不顺对方的意,这种一直外派的日子就不会结束。炼狱小姐年轻,但她能撑多久?谁知道下次遇见的咒灵会不会正好克制她?” 甚尔沉默了几秒,忽然想到刚才的电话。 想了想,同意了。 “看来是今天了。” 孔时雨:“?” 甚尔拿手机通讯记录示意孔时雨看一眼。 孔时雨挑眉:“她怎么这个时间找你?不会这几年你一直都和她有联络吧?” 甚尔“嘁”了一声:“我神经啊,和她联络。她只欠我钱。” 孔时雨好奇:“那她找你什么事?” 甚尔:“说孩子养不起了,她没办法只想到我。想把孩子丢给我。” 孔时雨:“……” 孔时雨好笑的拍了拍甚尔的肩膀。 “看来真是巧,都赶在今天了。而且,你不觉得找来的这个地点很妙吗?距离你家也不远,这是生怕你不去啊。” 孔时雨:“要去吗?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甚尔不太放心惠和佑希,孔时雨把万事屋聘用的诅咒师和咒术师都给带过来了。 “有他们在,怎么也能撑到你赶回来。放心吧。” 最终,甚尔选择去看看。 孔时雨说的在理,幕后之人一直不露面,他们非常被动。要想脱离这种被动状态,就需要清楚对方真正的目的。 他确实担心梨音。 两个月来,她全国各地四处跑,每次都是和一级咒灵战斗,一旦疲惫松懈,或者遇到术式奇怪的咒灵,很可能会要命。 死于咒灵,死无全尸。 他每个晚上都会做噩梦。 他有时候甚至阴暗的想,他可以假装成绑匪把梨音抓走,眼睛蒙上,手脚都绑上,放进行李箱。 他带着惠和佑希,行李箱里的梨音,一起去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让东京这边该死的是是非非都离的远远的。 但这个甚尔也只能想想。 他又不可能一辈子都绑着梨音,只要把梨音放出来,肯定会和他翻脸。肯定会回东京。 他其实……相比鬼杀队,相比她想要保护的事业,一直都排在后面。 她爱他,但更爱自己的精神追求。 梨音无法忍受不管外面洪水滔天,只管自己一方小天地的生活。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这句古汉语是梨音最喜欢的一句话。 “有些人只是活着就很辛苦了,我们不应该对这样的人有过多要求。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拥有很多,那么帮助他人,享受助人的快乐,精神上也会在帮助他人的时候得到满足。” “而且,真的有永远安全的地方吗?德国新教牧师马丁·尼莫拉曾经写过一首忏悔诗——起初他们迫害共产党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马克思的信徒。后来他们迫害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日耳曼人。再后来他们迫害天主教徒,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牧师。最后他们迫害到我头上,我环顾四周,却再也没有人为我说话。” 梨音说这些的时候,琉璃红的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甚尔,总要有人去做些什么的,哪怕付出生命。如果鬼杀队不拼死杀掉鬼王无惨,那么恶鬼制造的悲剧在今天仍旧会发生。如果我们不去消灭咒灵,咒灵泛滥成灾,走到普通人面前,普通人的恐惧滋养反哺咒灵,那么我们生活的地方将沦为魔境。那一天,没有人可以逃脱。” “所以总要有人做些什么,避免那种未来发生。我很强大,我也有能力。我为什么不做呢,仅仅因为怕死?” “不,甚尔,我更怕惠惠、佑希将来要亲自面对那些。” 梨音说完这些,亲了亲他就奔赴了新发现一级咒灵的地点。 这就是梨音啊。 和他完全不一样的梨音。 他过去没有目标,现在只希望和梨音和孩子好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谁也别想破坏他的幸福! 梨音赶去静冈的一处偏僻村落。 这里的咒灵还是一级,不过这个咒灵有点厉害,她费了不少体力,不管怎么说,当咒具穿过咒灵核心要害,把咒灵祓除后,梨音松了口气。 擦了擦脸颊刮破的血丝,梨音仰起头。 难得这么近的距离仰望富士山呢。平日,她更多是在东京遥望欣赏富士山。 炽热的阳光下,一个滚圆的,仿佛胚胎的东西在富士山腰空中飘荡。 梨音:“!” 这是……咒胎吗? 70-80 第72章 她看错了吗? 眨眼间, 疑似咒胎的可疑东西从刚刚她发现的位置消失了。 梨音迟疑了几秒,发现这种东西,她肯定不能当没看见就离开。 咒胎梨音只看过图片。 咒灵无法被摄像装置留影, 但可以画出来。 特级咒灵是人类共同的敌人, 一旦发现咒胎,必须立刻祓除。否则等咒胎孵化, 特级咒灵诞生,再想祓除,就得用命填。 不管是咒术师, 还是鬼杀队,学习咒灵相关知识,第一项就是认识咒胎。 如果真是咒胎,她离开的时候孵化了, 那得多少人遭殃? 这里距离东京也就80多公里,而东京是个拥有一千五百万人口的大都市。 就算那玩意不往东京的方向去, 周边静冈县, 山梨县, 也都是人口大县。 不行, 她必须找到它! 梨音刚下定这个决心,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汗毛都炸竖起来! 危险! ! ! ! ! ! 想都没想, 梨音直接往旁边弹跳后撤,刚刚她发现的咒胎赫然出现在她头顶,以极快的速度朝她刚刚所在地面撞击而下。 “砰!!” 巨大的撞击带来泥土飞溅。 梨音双手握剑看向从深坑中缓缓浮上来的咒胎。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降临了。 她大概要栽。 咒灵附近因为未知原因,手机没办法联络外面。梨音只来得及对跟着她的信鸦大喊:“要!回东京!快!告诉产屋敷,这里有特级!” 浑圆的咒胎再次朝她撞击,梨音只来得及往旁边一扑, 咒胎高速撞向她身后树木,数棵树木,接连被撞断。 “要”是跟随她的信鸦的名字。 炼狱家最后一任炎柱的信鸦就叫做“要”,梨音把这个名字给了产屋敷夏树分给她的信鸦。 要,像曾经拥有这个名字的信鸦一样吧,把我的消息带回东京! 梨音握紧手中咒具长刀,这次她没有躲,而是冲向了咒胎。 高空中,黑色的乌鸦极速飞往东京的方向。 特级,不愧是特级,哪怕是咒胎,也速度,力度也都要强于一级。 她逃不掉。 梨音也不想逃。 这东西要是一直追着她,她逃到城市,那就是给当地百姓带去灾难。 她很庆幸,这里是人烟稀少的乡下。 梨音朝之前她找寻一级咒灵时路过的废弃村落跑去。 那是个只有十几户的小村落,村里已经没人居住。那里地势相对来说,比森林里更适合战斗。 不出她预料,那个咒胎追过来了。 看来这玩意是铁了心要吃了她。 “炎之呼吸,四之型,炎浪涛涛!” 长刀迎向咒胎,梨音只觉得刀刃在和咒胎撞击时,刀刃极重。 “二之型,烈焰滔天!” 梨音转变姿势,卸掉了咒胎撞击过来的重力。 从很久之前梨音就知道,相比于男性,女性在力量上有先天生理上的弱势。 所以,战斗的时候,若对方力量强于她,不要硬碰硬,要尽可能的卸力。卸掉对方攻击过来的力道。 这招她和弟弟桃寿郎对练的时候用过,和甚尔练手的时候用过。 现在,她也会成功! 借助卸力,梨音和咒胎错身而过。 在错身的时候,改变剑招:“炎之呼吸,五之型,炎虎!” 咒具长刀狠狠的斩向咒胎,刀刃插进咒胎,斩出一条巨大的口子,几近将咒胎斩成两半。 几近,终归不是真正的斩成两半。 梨音只觉得手里的咒具长刀在斩开咒胎的时候,像被什么抓住了。 在炽热的阳光下,巨大的咒胎外皮脱落,露出里面东西真正的模样。 梨音脸色霎时变得惊骇。 —— “要”是个很聪明的信鸦。 应该说,产屋敷家族经过秘术培养的信鸦就没有不聪明的。 它深知,凭它飞回东京,那估计得一个小时后了,再等人来营救,炼狱梨音根本就等不及。 所以,信鸦首先就飞去了静冈鬼杀队最近的成员那里。 也就是汇报发现一级咒灵的“隐”部工作人员那里。 “传讯产屋敷,这里有特级!” “快!” 凄厉的乌鸦叫声,人语中夹杂着“嘎嘎”的焦急。产屋敷秘术训练出的信鸦像鹦鹉一样,能说人话。 “隐”的工作人员脸色立时惨白,颤抖着手迅速发消息给了总部。 特级? 一级他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觉得够恐怖的了,特级得多可怕! 几乎是同时,产屋敷夏树就收到消息了。 心脏骤然紧缩,有种失重的走空。 他中计了! 对方用两个月时间麻痹了他,麻痹了炼狱梨音和炼狱甚尔,麻痹了他们所有人。 二月末,奈良大暴雨时,他的直觉没错,敌人真正的目标是梨音。 为什么! 产屋敷夏树根本来不及想这其中的缘由,他立刻叫人:“通知炼狱甚尔,梨音遇见了特级,快去救她!快!” 产屋敷夏树同时不断询问“柱”们现在的位置。 所有的“柱”都被派出去祓除一级咒灵了。 产屋敷夏树现在身边根本没有能抗衡特级的战力。 但是,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联络总监部,通知他们静冈富士山脚下发现特级咒灵,让他们派人尽快过去。 “不管我们怎么明争暗斗,特级咒灵的灾害,你们总监部比我们只成立四年多的鬼杀队要清楚。一旦出现不可挽回的灾难,你说,国家一直养着咒术师有什么用?连特级都消灭不了。干脆大家一起摆烂眼不见当没看见算了。” 撂下电话后,产屋敷夏树有条不紊的通知在外面的“柱”让他们尽快往静冈富士山脚赶。 留守的“甲”等级剑士,全部派往静冈富士山脚。 “甲”等级剑士呼吸法运用不如“柱”,和一级咒灵战斗很容易有生命危险,所以一级咒灵的祓除任务过去他们很少参与,这也是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着想。 但现在,不行了。 特级咒灵必须祓除掉! “炼狱甚尔联络到了吗?” 产屋敷夏树问。 负责联络的人焦急,“他电话打不通。” 产屋敷夏树:“算了,我去找他。” 产屋敷夏树边走边给家里管家打电话:“我需要用直升机去静冈,走特殊通道,申请紧急情况。快!” 挂掉产屋敷管家的电话,夏树又给炼狱阳子打。 他知道最近阳子夫人一直帮梨音照顾刚出生快五个月的女儿。 “炼狱甚尔在吗?” 炼狱阳子一愣,怎么今天这么多人找他。 “他和孔时雨出去了。……我不知道去哪,只听说离这里很近。” “知道了,谢谢炼狱夫人。” 产屋敷夏树又给孔时雨打电话。 孔时雨的电话很快就打通了,“产屋敷少爷?” 产屋敷夏树:“炼狱甚尔呢?” 孔时雨:“进帐里了。” 帐里接不到信号,甚尔怕惠和佑希那边出问题,就让孔时雨在帐外面等着,免得炼狱阳子联络他联络不到。 孔时雨一开始的声音还挺漫不经心的,等他说完,立刻察觉到不对,产屋敷夏树是鬼杀队的主理人,说的话一直都很有份量,所以产屋敷夏树很少对外说话,自然也轻易不会给他打电话。 这时突然打电话给他还是找甚尔,很明显是出问题了。 不会吧。 他一开始只是用话术劝甚尔来做个任务,任务佣金有五亿,他身为中介能抽成不少,当然不想错过。 结果他乌鸦嘴了吗? 正想着,面前的帐破碎,甚尔从出问题的屋子里走出。 孔时雨:“甚尔出来了,我电话这就给他。” 没等甚尔说话,孔时雨就把电话塞给甚尔:“产屋敷的人找你。” 本来无聊恹恹的甚尔表情一变,立刻把手机放到耳边。 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梨音出事了,她遇到了特级。我们要尽快赶过去。我有直升机,你到这个地方,我们用直升机立刻过去!” 甚尔脸上的表情空白了,身上的杀气根本控制不住骤然爆发。 下一秒,孔时雨眼前的甚尔就不见了,连带他的手机。 天与暴君,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朝产屋敷夏树说的地点狂奔。 总监部。 能说得上话的话事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咒术总监:“产屋敷说,富士山脚出现了特级。让我们派人尽快过去。”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一名苍老的声音质疑:“特级?都多久没特级出现了,而且还是富士山那地方……” 富士山这个地方名字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的不太好看。 民间一直有富士山爆发,霓虹岛彻底沉没的传言,这种传言范围笼罩整个霓虹岛。 富士山爆发毁灭论有大量的受众,普通人因此爆发的恐惧等负面情绪其实一直积聚着。 据总监部历史资料记载,每隔几百年,就会出现对大地、对火山恐惧而诞生的特级咒灵。 那个特级咒灵无一例外都造成了大量伤亡,而且,通常那个咒灵出现,对海洋,对森林恐惧进而诞生的特级咒灵也会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天不想亡人类,每当富士山咒灵诞生,同时代总会出现惊才绝艳的咒术师。 那些咒灵自然也被那个年代的咒术师消灭了,只留下几行记录代表它们曾经存在过。 “记录里,对富士山恐惧诞生的咒灵上次出现是三百多年前,按照时间来说,确实该出现了。” 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叫五条悟过去吧。” 一人建议。 “九十九由基呢?” “国外,联络不上。尽量联络吧,没准最后还得靠她。” 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嗡嗡的。 最开始说话的苍老声音说:“首先得先确认确实是特级吧。不能别人说是特级,我们就什么都不质疑,谁知道那些外行是不是胆子小到把一级当特级了。” 在场的讨论声一停。 说话的是三大家族加茂家的长老,是保守派中血脉最正宗最高贵的一支。加茂家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哪怕心里吐槽也不敢多说。 “确认了是特级再派五条悟过去。能解决特级的,只有我们咒术师。” 第73章 “你……不是咒术师吧?” 口吐人言, 头顶富士山模样的独眼咒灵双手合十,梨音的咒具长刀正好被它夹在两掌之间。 “炎之呼吸,二之型, 烈焰滔天。” 梨音没有理会咒灵的问题, 她向上挑起咒具长刀,转换剑技攻击眼前咒灵头部。 火山头独眼咒灵身体后仰躲避刀锋, 同时,双脚起跳像炮弹一样飞踹向梨音。 梨音只来得及收回咒具长刀横挡在身前。 “砰!” 梨音笔直的被踹飞,沿着一条直线,重重撞到身后不远处的废弃屋宅,墙体轰然破碎。 “咳咳!” 一口血从梨音的嘴里吐出,滴到地上。 废墟烟尘中,梨音撑着咒具长刀重新站起来。 好强的力道。 不管是速度, 还是力量,眼前的咒灵都要强于之前的咒胎。 这就是特级吗? 和一级果然天壤之别。 静冈距离东京虽然只有80多公里, 但救援赶过来最快也得半小时。 半小时……她真的能在眼前的咒灵手里撑够半小时吗? 梨音擦了擦嘴角的血,警惕注视着缓缓朝她走来的咒灵。 它能说话, 并且没有在她倒下的时候立刻用咒力攻击她, 是否说明……它有智慧, 并且能交流, 也没有立刻杀她的想法? “现在已经没有术师了吗?” 咒灵问。 “什么?” 梨音不明所以。 咒灵:“你不是术师却拿着咒具,现在和咒灵战斗的已经都是你这样的了?” 梨音脑子飞速运转着,她要说实话吗? 要不要骗它说外面都是厉害的咒术师,还是说现在确实没术师了? 把它骗住, 是不是就能拖延时间?让它以为厉害的咒术师有很多是不是哪怕它去人类社会也会低调一些?它有智慧, 越聪明越对死亡有概念,它大概会怕死怕被祓除消灭的吧? 【咒灵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 】 关于咒灵来源的这句话突然浮现在梨音的脑中。 “不是。虽然数量不多, 但现在还有术师在。” 梨音选择说实话。 咒灵诞生于人类负面情绪,谎言,它们应该能立刻感觉到。 梨音猜的不错,眼前的咒灵确实能识别出谎言。 正因为梨音说实话了,咒灵反而觉得有意思起来。这次转世,和过去每一次都不太一样。 特级咒灵不会死亡,它们只会被消灭然后积聚人类的恐惧历经百年再次转生。 转生的它们虽然没有上一次记忆,但有些东西残留在它们的本能里,天生就知道。 例如——咒术师是能消灭它们的天敌。 人类是它们的食物。 这一次醒来,“食物”反抗了,还拿着咒术师的武器来打它,很有意思。 咒灵检查了下自己的体内,诅咒量累积的没达到预期。 不过问题不大,已经比上次的还要多了。 上次……它败给了谁来着?那不重要,反正都是术师。 眼前的人类身上的咒力一直逸散在空气中,它没有闻到恐惧,没有闻到后悔,反而坚定与无畏这样正面的感情源源不断的扑面而来。 它厌恶人类。 它印象中,人类大都表面表现的好像很正面,实际上内心阴暗又负面,虚假至极。唯有杀意,憎恨,各种负面情绪毫不掺假的真实。 从真实的负面情绪诞生的咒灵,才称得上“真正”的人类才对。 咒灵:“既然有咒术师在,你为什么还要战斗?你不是我的对手。” 火山头咒灵露出恶意满满的笑,加上漆黑的牙齿,邪恶的气息拉满了。 梨音苦笑:“是你不放过我的吧。还是说……你会放了我?” “放了我”的话音还未落,梨音和火山头咒灵同时动了。 梨音手握咒具长刀迎了上去,火山头咒灵邪恶的狂笑:“当然不会!嘿哈!!” 手掌附加着火焰诅咒,火山头咒灵拍向眼前的人类。先把这个小虫子捏死,然后去找志同道合一起消灭人类的同伴。 它们诅咒才是“真正”的人类! 炼狱家的孩子在娘胎里时,母体就在和火焰为伴。母亲每日盯着火焰,被火神祝福。 梨音从小就喜欢火,对火焰她再熟悉不过了。 还没等火焰诅咒攻击到梨音的身上,她就提前感知到火焰的气息,用咒具进行快速格挡。 不够! 这样根本不够! 咒具和咒灵的手掌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接连不断的撞击着,碰撞着。 格挡!攻击!再格挡! 梨音的专注度前所未有的集中。 不过十秒钟,她和咒灵就进行了数十次的交锋。 这种超高速的迎击全靠全集中呼吸调动身体潜能。 人会受伤,会疲惫。 她的时间不多。 “妈妈,大家都是肉体凡胎,先辈们到底是怎么一直撑到天明的呢?” 幼年听阳子妈妈讲述鬼杀队故事的梨音问。 “呼吸法,由一位战国时代的天才剑士创造的技法,大家都是靠呼吸法大大提升了战力,所以小梨音,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呼吸法哦。” 小小的梨音重重点头“嗯!” 炼狱家没有天才。 他们的体质或许比普通人要强,但和记录里拿剑两个月就能根据呼吸法自创属于自己技法的天才剑士比,一直传承“炎之呼吸”的炼狱家的人在天赋上明显有差距。 小梨音很努力。 从幼年到童年再到少年。 她经常翻阅鬼杀队的故事,练到后来,她一直疑惑,只是这样就够了吗? 只是这样就能成为像祖先一样的“柱”了吗? “为什么其他柱能杀掉上弦,曾祖父的哥哥却不可以?因为曾祖父的哥哥太弱了吗?” 十四岁的梨音处于中二期,正是天老二她老大,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 她太飘了。 学校周围哪怕高年级的不良都被她打的跪地求饶。 好多好多被那些不良欺负过的同学经常偷偷送各种小零食或者巧克力,小礼物感谢她。 学习成绩好,周围所有人都喜欢她,捧着她,不良们为了报仇叫来了成年黑bang成员也都被她收拾了。警视厅特意嘉奖她,因为她为整治东京地下黑bang提供了卓越的贡献,还邀请她将来来警视厅当警察。 她能不飘吗? 哪怕阳子妈妈教育过她不要小看弱者,她还是有点唯强者论。 “太弱了”的话一出,炼狱爸爸立刻生气了。 他拎着梨音的领子,把人赶去了炼狱家的墓地,让她跪在炼狱家的墓前反省。 不反省明白不许起来。 中二期的梨音不服气,跪就跪,反省是没有的。她又没有错! 一晚上过去,父女俩谁也不认输,炼狱阳子看不下去了。 她来到墓地,看着跪在墓前玩草的梨音无语了一会儿。 “妈~~~” 身穿和服,手撑纸伞的炼狱阳子蹲下身,“你说错话了。” 手里把玩狗尾巴草的梨音手上一顿,别别扭扭的承认:“我知道。” 她的话太不尊重祖先了。 尤其祖先还救了一车的人。曾祖父曾经在笔记中写道:“灶门剑士说,炼狱先生没有输。他拯救了一车的人,没有让一个人死去。恶鬼只会在黑暗中行动,只要不砍掉头,他们的肢体可以再生,伤势可以复原,但人类的身体是脆弱的。人类一直都在利鬼不利己方的环境下战斗。大哥一直战斗到最后一刻,太阳升起来就逃跑的恶鬼才是输家!” 那一页笔记的纸张凹凸不平,字迹有晕染,很明显曾经一度被泪水打湿。 她也曾抚摸着那页笔记的纸张,感受着百年前故事中浓烈的情感。 她……一直崇拜着最后一任炎柱,曾祖父的哥哥炼狱杏寿郎。 梨音低着头不说话。 这模样,炼狱阳子还有什么不懂的呢,小梨音早就知道错了,但是她这个年纪最爱面子,就是不想和爸爸认错。 “为什么突然发出那样的疑问?” 炼狱阳子问。 梨音沉默了一会儿,“因为大决战,我们家的人没有参与。不能说没有参与,保护产屋敷的小主公很重要,毕竟那个晚上要是没有消灭鬼王,高祖父就得护送主公大人逃离到安全的地方,避免被无惨报复,再重新积蓄新的力量和鬼王战斗,这也是很重要的工作,但是……” 炼狱阳子摸了摸跪了一晚上,脸上皮肤被吹的偏凉的梨音的小脸。 “但是,你还是希望我们炼狱家的人要是能在最前线战斗就好了,对吗?” 梨音小声“嗯”了声。 “他们……都好厉害。厉害到我时常产生怀疑,为什么他们可以?是我们不行吗?” 此时的梨音其实心态有点失衡,很不稳,很像曾经的高祖父,也就是最后一任炎柱的父亲。 高祖父也是炎柱,但他在得知这世界上有像继国缘一那样的天才时,心态突然崩了。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达不到那样的水平。 那样的人都没把鬼王消灭,他那样的庸才还有机会吗?果然,他的努力只是在做无用功吧。 他不再教导自己的儿子,不希望自己的两个儿子走他的老路。他们都是没天赋的人,除了会被鬼杀掉,没有其他的结局。 然而,他的长子,仅凭家族笔记就学会了呼吸法,一直战斗到最后,一直都没放弃。 哪怕明知道结局,也不曾放弃。 炼狱阳子沉默了很久。 “因为斑纹。” “什么?” 炼狱阳子面色复杂的收回放在梨音脸上的手,转而放在了女儿的头顶。 “大决战的大家都成为了斑纹剑士。因为这个,他们才战胜了上弦。” 少年梨音眼睛立刻亮了。 “我要学这个!” 炼狱阳子微微摇头。 “斑纹没办法学,要靠自己的领悟与觉悟。专注,将全集中呼吸法专注到极致,燃烧自己。斑纹自会出现。” 斑纹。 只有觉醒斑纹才能战胜眼前的特级咒灵。 梨音很清楚,现在的她这样持续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记忆里母亲的表情很悲伤,她的目光中充满祈求。 “梨音,不要尝试斑纹。千万不要!凡是觉醒斑纹的剑士都活不过25岁。梨音,不要。答应我,好不好?” 答应我,好不好? 答应我…… ……好不好。 母亲阳子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远。 梨音双眸中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燃烧吧! 燃烧吧! 燃烧我的心吧! 我是炎柱——炼狱梨音! 橙色的火焰标志在梨音的脸颊缓缓成型,下一秒,梨音爆发出了远比刚刚还要强大的力量。 咒具利刃夹杂着千钧火焰斩向火山头咒灵。 “火吗?” 咒灵大笑着迎了上去,“来吧!看看我们谁的火更厉害!” 第74章 时间过了多久? 梨音不知道。 她只知道, 不拼命她会死。 惠、佑希,妈妈,爸爸, 桃寿郎, 她的家人都在等她回去。 最最重要的是,甚尔不能没有她。 甚尔啊,非常没有安全感,他总会莫名其妙的一直看着她,只是看着。 在她发现他目光的时候, 愣愣的模样让她心疼。 她曾经笑着问他,你看什么呢。 甚尔摸了摸她的耳朵,又落下了个吻,吻的她呼吸不稳。 “感觉像梦一样。” 幸福的不可思议。 和他不断被否定痛苦的前二十年比, 幸福的像梦。 梨音心软的一塌糊涂,她抚摸着甚尔的脸颊,在他嘴角的疤痕处落下轻吻。 “那就好好珍稀每一天。这样才不辜负。” 她和甚尔一直珍稀着每一天的相处。 她不能什么话都没留给他,残忍的让他突然面对她的死讯。 她不敢想像甚尔会崩溃成什么样子。 所以,哪怕明知道斑纹无异于饮鸩止渴,她也必须要活着。 活着回去,告诉甚尔,惠和佑希就要拜托他了。 所以, 燃烧吧! 咒灵,或者说诅咒是从人类负面情绪诞生的,对人类的情绪最为敏感。 眼前的人类, 信念和精神如此坚定又强大, 让漏瑚不禁动容。 它一直最讨厌的是人类的虚伪。 又一次强力的对攻,梨音的剑招被火山头咒灵的咒力挡住, 一人一咒灵在力的反作用下,互相弹开。 战斗出现短暂的空隙,火山头咒灵落地后没有立刻迎上去继续攻击反而向后一跃收手了。 梨音本来打算进行下一轮攻击的动作一顿。 “你和我知道人类很不一样。死在这里,挺可惜的……我可以放你离开。”独眼火山头咒灵露出漆黑的牙齿,邪笑着说。 梨音眉头紧锁。 她的第一目标是活着没错,但眼前咒灵说放了她的话并没有让她松口气。 她不可能扔下这个咒灵独自逃命。 四年了,鬼杀队和总监部打交道打的也不少。总监部手里有几张牌,她一清二楚。 最强的牌,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常年在国外,听甚尔说那个女人去他的万事屋找过他,想找他合作,不过被他拒绝了,之后那个女人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除了这个特级,总监部手里现有的牌,梨音自认没什么能看的。 这个特级咒灵,一旦放任它离开,就没有人能阻止它。 “看来,交易失败?” 咒灵能感觉到,眼前人类的情绪没因它的话有丝毫动摇。 梨音紧握咒具长刀,脑子飞快的转动。 她得拖延时间,也得套一套话。 “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有智慧的咒灵。像你这样能说人话,能交流的咒灵的很多吗?” 火山头独眼咒灵愣了下,没想到眼前的女人居然选择的是和他闲聊。 它难得的有了谈兴,应该说,它其实一直都渴望有人和它交流吧。可惜,它的同类太少了。 “不多。” 咒灵停顿了一下,“接下来,我应该去找我的同类。” 梨音:“然后呢,找到你的同类,然后你们想干什么?” 咒灵:“那还用问,当然是消灭人类。” 梨音不解:“人类消灭了,你们不也灭绝了吗?” 咒灵:“……” 梨音:“诅咒,咒灵诞生自人类负面情绪,没人类的了自然也就没负面情绪了,没负面情绪了,你们也就没办法诞生……你既然有智慧,这点道理不会想不通吧?” 独眼火山头咒灵露出呆傻的表情。 梨音:“看来你没想过这个问题。那……你为什么想要灭绝人类,有什么非灭绝不可的理由吗?” 咒灵这种东西有没有彻底消失或者不再敌对的可能呢? 总监部那里没有解决的办法,鬼杀队四年了也没找到解决的办法。似乎消灭咒灵是一份没有尽头的工作。 那对于咒灵这边呢,咒灵这边怎么看的? 过去没有有智慧的咒灵,没办法和咒灵交流,现在突然冒出个有智慧的咒灵,梨音倒是有点好奇,在咒灵眼中,它们是怎么看的。 说实话,这个问题梨音问错了。 不过,这种危险情况,也没什么对错。 表情呆愣的独眼火山头咒灵因梨音的问题,从呆愣的状态唤醒了。 “当然是因为你们人类一直在消灭我们。” 火山头独眼咒灵明显因为这个原因变得生气了,他的掌心重新冒出火焰。 梨音警惕的握紧咒具,吐槽了句自己太着急了。 不过,既然都问出来了,也没办法收回。 “那是因为你们杀人,吃人。我们当然要消灭威胁我们生存的存在。如果你们咒灵不再吃人杀人,我们有什么不能和平共处的?” 火山头独眼咒灵:“和平相处?” 梨音点头:“对!只要你不杀人。我可以给你担保。让你加入我们。我们和平相处。” 火山头独眼咒灵:“其他咒灵呢?” 梨音:“……” 梨音避重就轻:“只要你能控制它们不杀人。我们会想办法专门给你们划分片土地,让你们在那里生活。” 反正霓虹像她现在所在的废弃村落很多,产屋敷钱多,买下片土地专门安置咒灵,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关键是……咒灵真的能听话的不杀人吗? 火山头独眼咒灵:“你的意思是让我自己苟活?” 梨音:“……” 糟糕,谈判破裂。 下一秒,果不其然,独眼咒灵浑身的咒力都沸腾起来,“你是想让我当人类的宠物,眼睁睁看着同类被你们消灭?哼!做梦!” 梨音急忙大喊:“我说了,只要你能控制其他的咒灵。人类社会过去有君权,你为什么就不能当咒灵的王?你以王的命令命令它们,我们和你这个王进行谈判,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利,不是吗?” 王? 独眼火山头咒灵清楚,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果然,还是要消灭人类。只要人类灭绝到没办法剥夺我们的生存空间,那么百年后荒野大笑的也不必非得是我。” 火山头咒灵喃喃自语。 梨音听出了其中内容含义,内心暗骂了声该死。 没想到短短几句话反而让这个本来迷茫的咒灵更坚定了,而且,这个咒灵居然还是个殉道者。 殉道者从来不会在意自己的生死,这种最难对付。 火山头咒灵抬起头:“为了感谢你,让你见识下我真正的力量吧——领域展开· [盖棺铁围山] !” 梨音脸色骤变。 然而,周围环境变化让她根本来不及逃跑。 她仿佛掉进了火山口,周围的热量连绵不断的炙烤着她。 发丝在在炙烤下发出蛋白质燃烧的焦味。 领域展开,特级咒灵,特级咒术师拥有的专属技能。 过去梨音只从总监部提供的资料里有简单的了解。 领域展开需要大量的咒力,咒术师要想赢,要么用领域对冲,要么就是扛过领域展开的时限。 她抗的过吗? 甚尔,惠,佑希,妈妈,爸爸,弟弟的脸在她脑中闪过。 她必须扛过! 直升飞机已经飞到富士山附近,不过因为下面树林太过茂盛,根本找不到梨音所在的位置。 突然,强大的咒力从一处冒出,甚尔脸色立刻大变。 他指着一处道,“那边,快!” 于此同时,他打开了直升机的大门。 狂风吹的直升机内部产屋敷夏树不得不握紧扶手,才不至于被吹跑。 直升机驾驶员:“少爷!” 产屋敷夏树:“别管我,听他的,飞那里去!” 直升机刚到目标上空,甚尔就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 第75章 时间过了多久? 可能就是几秒。 梨音唯有庆幸自己学的是火之呼吸, 和火焰的相性很高,不至于刚陷入领域就被烤成焦炭。 记载中,一般领域正常持续大概三到五分钟, 她只要扛过五分钟…… 陨石夹杂着火焰从天而降,梨音咬牙,用呼吸法迎了上去。 【炎之呼吸, 四之型,炎浪涛涛。 】 领域有必中效果,她躲避是没用的只有迎上。 被动不断应对对方的攻击, 不是上策。她体力不及咒灵,必须速战速决。 抵挡过这一轮的陨石攻击,梨音挥动长刀跳跃主动攻向了独眼火山头咒灵。 刀刃从空中斩落,漏瑚不敢硬接, 只能不断躲闪。 眼前的女人很奇怪,一开始她的攻击它都能用咒力笼罩在手上, 空手接白刃。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对方的攻击能突破它的咒力防御了。要不是它反应快,它的手已经被这女人斩断了。 这也是它选择开领域的原因。 不过…… 不是吧,这个女人这么猛的吗?在它的领域内居然能抗住高温? 漏瑚突然注意到, 眼前女人的金发明显变焦了, 皮肤也出现了烫伤。 漏瑚大笑:“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没受影响,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化成灰烬吧,人类!” 梨音现在浑身都疼的厉害。 但她根本没有精力在疼痛上。 她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进攻! 进攻, 进攻,进攻!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梨音琉璃红的眼眸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快到漏瑚都感受到了威胁。 “火砾虫!!” 十多只火砾虫同时出现在梨音的身边。 梨音手起刀落,不到一秒钟,十几只火砾虫同时被砍断了头。 漏瑚大笑,“你上当啦!去死吧!” 【炎之呼吸,四之型,炎浪涛涛】 炎之呼吸的四之型是以自身为中心,卷起宛如涛涛烈焰一般的剑招,在对方发动大范围攻击时,这招能发挥显著作用。注1 这招虽然抵挡了火砾虫带来的爆炸冲击,但还是有一部分落在了梨音身上。 梨音仿佛不知痛觉一般,冲破烟尘,“炎之呼吸,一字型,不知火。” 刀刃袭上漏瑚的脖颈。 漏瑚没有躲,独眼露出了狰狞之色,“去死吧!” 巨大的陨石攻击从空中再次出现,目标正是砍向它的梨音。 梨音没有管那个陨石,她现在身上被刚刚的火砾虫大规模炸伤,杀掉眼前咒灵的机会有且仅有现在一刻。 同归于尽……那就同归于尽吧! 梨音火红色的眼睛冒出狠意,手里的咒具长刀斩下的毫不犹豫。 就在此时,一声突兀的“咯啦”声响。 漏瑚的领域突然碎了。 即将击中梨音的陨石消失,昏暗封闭的火山口内部景象重新变为静冈县富士山脚的蓝天青山。 漏瑚愣住。 它的领域被外部攻破了…… 是谁? ! 然而,时间根本容不得它细想,领域破碎造成的术式熔断让它陷入了没法用术式的状态。 糟糕…… 下一秒,梨音的咒具长刀斩断了漏瑚的脖颈。 独眼火山头和身体分离,滴溜溜的滚到了一边。 “梨音!!!” 甚尔用天逆鉾从天而降扎破领域,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目呲欲裂! 他的梨音,浑身是血,浑身是伤! 然而此时梨音什么也听不见了。 烧伤,爆裂伤,大规模失血让她神智模糊。 她仿佛听见了甚尔的声音。 甚尔怎么会在这里呢,他应该在家照顾惠和佑希呢。 她努力想撑住身体,她必须得确定,那个特级咒灵是不是死掉了。 但是…… 失血过多的梨音像一根风一吹就会倒的麦秆,脱力的倒下了。 甚尔大步上前,接住了迎面向他倒下的梨音。 这一瞬间,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梨音,梨音…… 他甚至不敢碰触梨音的身体,因为此时,梨音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的皮肤。 烫伤,炸伤,血肉模糊。 他生怕自己的碰触让梨音加剧疼痛。 这得多疼啊。他的梨音,得多疼啊。 梨音倒在他的胸口,只有微弱的呼吸。 直升机这时候从天而降。 产屋敷夏树看着现场一片狼藉的情况,立刻道:“快,送她回咒术高专,那里有会反转术式的术师。” 这种伤,神社的神官只能减轻,不能彻底治愈。 见甚尔手足无措的,碰都不敢碰浑身是血的梨音一下,产屋敷夏树厉声:“甚尔先生!” 甚尔如梦初醒。 没错,必须赶紧带梨音治疗。他心疼的脱下衣服裹住梨音,下一秒,他注意到地上滚落在一边没有消失的头颅。 不愧是特级咒灵,这样都没死吗? 甚尔从丑宝中抽出特级咒具游云,刚想动手,产屋敷夏树阻止了他,“它我有用。等我用完,任你处置。” 此时的炼狱甚尔浑身都是煞气,一双墨绿的眼睛如凶狠的野兽。 产屋敷夏树没有被吓到,他面容平静,甚至冷静:“这是梨音拼了命对抗的特级,我不能让她的拼命白费。” 如果这咒灵被消灭了,那就算了,没被消灭,正好拿回去给总监部,给普通人政府那边看看。 前者总监部很可能嘴硬不承认有特级咒灵出现。 这东西是证据。 “我保证,用完,这东西随便你处置。” 产屋敷夏树认真地承诺。 甚尔冷漠的收回咒具,伸手捡起特级咒灵的头颅塞进了丑宝的嘴里。 “我们该回高专了,立刻!” 直升飞机,再次起飞,甚尔抱着气息微弱的梨音一动不动,仿佛尊石像。 产屋敷夏树用手帕擦了擦梨音脸上的血迹,当他看到梨音脸上的斑纹时,手上一顿。 “梨音……今年24了吧。” 甚尔不明白产屋敷夏树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尽管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但他还是“嗯”了声作为回应。 产屋敷夏树的手有些抖。 甚尔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他转头盯向产屋敷夏树,声音压抑:“怎么了?” 产屋敷夏树目光移到炼狱甚尔的脸上。 眼前的男人一直在压抑着。 他身上的气息混乱极了,就像个火山,随时可能爆发。 愤怒,心疼,无措,憎恨,杀意,彷徨。 各种让人分辨不清的情绪萦绕着这个男人。 “没什么,等到高专治疗完再说。” 直升飞机很快就飞到了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科学校的上方。 产屋敷夏树去校舍那边找家入硝子,甚尔抱着梨音去了医务室。 咒术高专也有其他的反转术式术师,但治疗强度有大有小。 高专二年级的家入硝子是反转术式应用最好的术师。 硝子此时正好和夏油杰、五条悟在一起。 五条悟在缠着硝子教他反转术式,夏油杰在一旁旁听。 硝子:“就是、这样、这样、这样……” 五条悟:“哈?” 硝子:“哈什么哈?你好笨啊。” 五条悟:“我笨?你居然说天才五条悟大人是笨蛋?明明是你教的东西太不明所以吧!” 眼看着两个人要吵起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突然同时看向教室门口。 产屋敷夏树看到讲台上的家入硝子松了口气,“家入小姐,麻烦您去一下医务室,炼狱梨音需要你的帮助。” 五条悟立刻从座椅上站起来:“梨音老师怎么了?” 产屋敷夏树:“伤的很重。”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五条悟一把抓起家入硝子夹在腋下,拎着人就消失不见。 夏油杰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悟他太着急了,先生怎么称呼?” 产屋敷夏树:“敝姓产屋敷。” 产屋敷这个姓氏很少见。夏油杰作为总监部专门培养出来的,对鬼杀队也算了解。 产屋敷,鬼杀队的负责人就是这个姓氏。 说起来,炼狱老师也是鬼杀队的“柱”。 夏油杰面上不动声色,产屋敷夏树倒是多看了夏油杰几眼。 五条悟、夏油杰,这两个年轻人未来成为特级基本上板上钉钉,属于他重点关注的对象。 梨音曾经担忧过,觉得夏油被总监部教的心态有些不太对。但她又说不上哪里不太对,一直觉得不太好。 不过,产屋敷夏树也没时间多想这些了。 他现在全部的心神都放在梨音的身上。 如果他没看错,梨音脸上那个应该是斑纹。 斑纹啊……产屋敷家的笔记记载,凡是斑纹剑士基本上活不过25岁,而如今梨音已经24岁……她就算被反转术式救过来,很可能也就几个月活了。 他和梨音算从小一起长大,这样的结果,他怎么可能心情平静。 医务室里,甚尔的手指轻碰梨音的脸颊。 这是梨音身上唯一皮肤完好的地方,他只敢碰触这里。 包裹住梨音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 他的梨音,怎么会这样。 他为什么不强硬一些跟过去,明知道最近事情不对劲儿。他还傻乎乎的在家带孩子。 没了梨音,一切都没有意义。 “哇!伤这么重的吗?” 一道有些咋呼的声音从医务室内响起。 甚尔抬起头,只见五条悟拎着家入硝子出现在了医务室。 硝子根本没精力追究五条悟拎着她的可恶行为了,她全部的目光都被病床上鲜血淋漓的炼狱梨音吸引了。 “梨音老师!” 家入硝子扑到病床旁,立刻施展了反转术式。 咒力源源不断的输出。五条悟微微扒下圆框黑色墨镜,湛蓝色的六眼,分析着咒力流动走向。 梨音身上的烫伤,炸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好。 家入硝子加大了治疗的力度,不止是伤口愈合,身上愈合带来的密密麻麻的疤痕也渐渐消失,恢复成原来光滑的模样。 一直到全部治疗完毕,家入硝子收回了咒力。 甚尔这时候终于敢抓住梨音的手了,他对家入硝子道:“家入小姐,谢谢……非常感谢。” 被大猩猩般,总是揍她的体术老师这样认真的感谢,硝子不太好意思的摆了摆手。 “甚尔老师不用谢。梨音老师她身体有很强的自我修复能力,多亏了她体内过于活跃的……唔,细胞在源源不断提供生命能量,不然我也不能这么轻松的治疗。” 如果炼狱梨音老师身体已经泛着死意了,她的反转术式就得加大输出,很可能输出的根本不够。 有点神奇啊,家入硝子好奇的看向处于昏迷中的炼狱梨音。 梨音老师之所以能一直撑一口气,和她身体内那股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关系很大。 这生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之前好像也没见炼狱老师身上有这样的生命力啊。 家入硝子的话正好落在产屋敷夏树的耳中,他抿了抿唇,担忧的看向昏迷的梨音。 第76章 直升机飞东京咒术高专的路上,产屋敷夏树一个一个通知之前派出去的人,告诉他们不用去静冈支援了,已经出发的尽快返回。 桃寿郎是第一个到高专的, 之后又有一些和梨音关系不错的鬼杀队队员陆陆续续到。 见梨音呼吸平稳,只是一直在睡,这些人又在产屋敷夏树的劝说下离开了。 产屋敷夏树想让甚尔和他一起去见总监部的人(拿着特级咒灵的头颅)。 甚尔拒绝了。 “我现在谁也不信。” 甚尔手掌轻放在梨音的头上, 掌心的触感不再顺滑。 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只能治疗梨音身上的伤,被火焰燎到的头发没办法复原。 梨音要是醒来看见自己头发变得坑坑洼洼,长一块短一块, 一定会皱起整张脸,特别郁闷。 梨音呐,最爱漂亮了。 “我不会再离开梨音半步。” 甚尔从丑宝中掏出火山头独眼咒灵的头颅,看了一圈扔给一直边上没有离开的五条悟怀里。 “哇哇哇——” 五条悟立刻用无下限接住头颅, “这什么玩意?” 火山头独眼咒灵:“……我不是什么玩意,我叫漏瑚。” 十六岁的五条悟:“咒灵居然在说话!!!” 这反应过于大惊小怪又过于活泼了。 然而……在场没有一个人对他的耍宝买账。 甚尔冷漠的看向夏油杰:“你是咒灵操术, 那个咒灵我不会给你。如果你吸收了它, 我就杀了你。” 甚尔的语气非常平静, 但没有一个人觉得他在说笑。 用搞怪来活跃气氛的五条悟也不再搞怪了。 夏油杰整张脸只有眉毛微微动了下。 他和五条悟是这一届, 不止这一届, 应该是咒术界整个年轻一代最强的咒术师。比他们年龄大的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夏油杰一直都是骄傲的, 别看他对同学, 对陌生人都很有礼貌,但有时候这种礼貌才是最隔阂的距离。 他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礼貌划了一道线,线的那边只有五条悟和他。 这种不自觉的天之骄子的骄傲, 夏油杰一直都没自觉。 所以, 骄傲的他冷不丁听到天与咒缚的威胁,内心第一时间涌上来的是不爽。 凭什么你就认为你能轻易的杀掉我? 夏油杰承认, 体术课上,炼狱甚尔老师确实很厉害,但他是咒术师。咒术师的战斗可不是只用打拳就够了。 医疗室里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气氛。 家入硝子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头大。 她最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了。 忽然,夏油杰微微一笑:“老师,我又不是咒灵垃圾桶,谁抓的咒灵都吃。我只吃我自己亲手抓的。既然炼狱老师没有事了,我也先走了。” 夏油杰离开了医务室,家入硝子想了想,也走了,临走前还礼貌的道了别。 五条悟眼看着自己的小伙伴们都离开了,只剩下他,他手里还拿了个奇怪玩意。 五条悟捅了捅这个自称“漏瑚”的咒灵脑袋,问:“你们咒灵会说话啊。” 漏瑚懒得搭理这个白毛小子。 它现在落在敌人的手里,身体失去了大部分,剩余的咒力都用来修复身体了。它必须尽快修复身体好逃跑。 甚尔看向产屋敷夏树:“有这小子在,那咒灵不用担心逃跑。你有什么用赶快用,用完带回来,我要把它捣成碎片。” 五条悟“嘶”了一声。 甚尔老师身上的杀意也太慑人了。 (因为梨音和甚尔都姓炼狱,叫炼狱老师没办法区分,学生们就习惯叫各自的名字了) 产屋敷夏树点头:“放心,很快的。” 等产屋敷夏树和五条悟离开,医疗室只剩甚尔、桃寿郎还有昏睡的梨音。 炼狱桃寿郎这时候才坐到床边,握住姐姐的手。 “姐姐醒来一定会非常难过自己的头发。” 一直被保养的很漂亮的头发,现在焦焦卷卷,就像一只刚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的小猫。 嗯,不愧是梨音的弟弟,自己姐姐最在意的什么,一下子就知道。 甚尔抚摸着梨音的头发,脸颊,刚刚凶悍的杀气,现在都变成了颓丧。 甚尔在自责,自责自己没用,不然梨音不会吃这么大的苦。 “姐姐……她应该没事了吧?”桃寿郎不确定的忐忑的问。 甚尔:“大概吧。” 据甚尔从禅院家学到的关于反转术式的知识,反转术式治疗基本上没有后遗症。厉害的反转术式甚至能断肢重生。 梨音一定没事的。 甚尔理智上这么告诉自己,但飞机上,产屋敷夏树突然莫名其妙问了句梨音今年24了吧,这个画面浮现在甚尔脑中。 指尖轻抚梨音的脸颊,他记得飞机上,这里有个橙色火焰般的印记来着。 不过现在,那个印记没有了。 是反转术式的原因吗? 还是其他的? 一直全部注意力都在昏睡的梨音身上,半点眼神都没分给旁人,话也不想多说的甚尔突然问:“呼吸法……会让脸上浮现火焰的印记吗?” “什么!” 炼狱桃寿郎猛地握紧姐姐的手,不敢置信的看向姐姐的脸颊。 现在距离梨音对漏瑚使用最后一击已经过去很久了,呼吸法不再高强度运行,脸上的斑纹也消失了下去。 桃寿郎自然什么也没看见,但他这样脸色骤变的反应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甚尔心中涌起不妙的感觉。 “桃寿郎,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炼狱桃寿郎嗓音颤抖:“姐姐……脸上浮现了斑纹?” 甚尔墨绿色的眼睛狼一样盯着炼狱桃寿郎,“是。” 桃寿郎脸瞬间就白了,“姐姐今年已经24了……” 喃喃的声音让甚尔分外烦躁,又是24岁,又是24 ,到底怎么了! 医务室的门在此时被推开。 炼狱爸爸到了。 炼狱爸爸从产屋敷夏树那里得知自己女儿有生命危险后,立刻就赶往静冈县,这就导致他完全和乘坐直升机的产屋敷夏树错开了。 炼狱桃寿郎到底也才20岁,身为家里老幺,一直都被宠爱着长大,没经历过什么残酷的大事。 所以,见到爸爸的瞬间,他就绷不住了。 “爸,姐她开了斑纹!” 炼狱爸爸平地踉跄了下,脸色大变。 甚尔愈发烦躁了。 炼狱桃寿郎知道,炼狱爸爸知道,产屋敷夏树知道,唯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燃烧他想要破坏一切。 那是不详的预感带来的烦躁,带来的愤怒。 “斑纹怎么了?”甚尔问。 炼狱爸爸走到病床边,看着昏睡的女儿,一直矍铄的精气神仿佛瞬间就散掉了。 他看向守在一旁的甚尔,甚尔身上此时的暴戾之气随时都处于爆发的边缘。 这个男人他之前一直都不太满意。 像全天下的傻爸爸一样,都对拐走自己女儿的臭小子不顺眼。 四年了,梨音一直过的很幸福,还生下了两个可爱的宝宝。 炼狱爸爸不再看甚尔不顺眼,因为四年里,这个男人虽然有时候确实不靠谱,但确实很爱梨音。 现在,幸福即将破碎。 “斑纹……是呼吸法用到极致时产生的一种状态。” 炼狱爸爸语气低沉,落寞。他不忍心说出即将发生的残酷现实,但又不得不说。 “据记载,凡是开了斑纹的剑士……都活不过25岁。” 哗啦。 甚尔耳朵中出现了什么碎掉的幻听。 仿佛他整个世界即将毁掉的破碎的声音。 “ 25……” 甚尔喃喃。 梨音两个月前刚过了生日,这说明梨音只有不到十个月可活。 十个月,很可能更少。 天地昏暗,甚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果然,他就是个不幸的灾星。 在看重咒力和术式的咒术师世界,他是零咒力的天与咒缚。老天爷吝啬到一点咒力都不想让他拥有,现在又要夺走他的妻子。 母亲幸枝撕心裂肺的诅咒重新出现在他耳边。 “我为什么要生下你!你只会带来不幸!你个废物!” 杀意与暴戾的气息不断从甚尔身上散发。 他此时就像一只随时会爆发的野兽。 这样状态的甚尔绝对不行。 炼狱爸爸大呵:“甚尔!” 暴虐的绿色眼睛冷冰冰的看了过来。 炼狱爸爸愣了两秒。 这是他从没有见过的甚尔。 “事情已经发生,你得为惠和佑希想想。你的孩子需要你这个爸爸。等梨音醒来,你也不能让她还要操心孩子们的未来!” 甚尔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他轻柔的抚摸着梨音的脸颊,“我不会让她死的!我会想办法!” 什么活不过25岁,他才不信! 鬼杀队他知道,要不是因为近些年咒灵泛滥,一个早就解散了上百年的组织。百多年前的呼吸法有缺陷,当年的医疗水平没办法解决,不代表现在的医院没办法。 就算普通人的医院没办法,还有咒术界! 咒术界的术师的术式千奇百怪,万一就有什么术式有办法呢! 一定有办法的! 一定! 一定有办法的! 第77章 产屋敷夏树和总监部的老头子们针锋相对了很久。 五条悟和漏瑚大眼对小眼,他像把玩篮球一样把玩着漏瑚的脑袋。 心思却飘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两个势力因为利益唇枪舌战。 他天生六眼,家里长老也比较惯着他从来不让他接触这些。 过去他觉得这种东西很无聊,当然现在也一样。 但产屋敷夏树让他看到了和咒术界完全不同的领袖的魅力。 他作为五条家未来的家主, 真的够强就够了吗?然后像鸡妈妈一样把整个五条家护在身后? 甚尔不在意产屋敷夏树怎么发展规划鬼杀队,那些都和他无关。 他现在只想搞明白斑纹怎么回事。 炼狱家笔记里对斑纹记录很少,炼狱爸爸说,详细的产屋敷家应该清楚。 炼狱阳子现在在家带惠和佑希,炼狱爸爸迟疑了几秒,只是和炼狱妈妈报了平安。说经过反转术式的治疗,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甚尔的掌心一直贴在梨音的脸颊,许久,他对桃寿郎和炼狱爸爸说:“你们先忙去吧。等产屋敷把那个特级咒灵拿回来,我就带梨音回家。等她醒来我会通知你们。” 炼狱爸爸和桃寿郎对视了一会儿, 决定把空间留给梨音和甚尔。 他们是夫妻。 炼狱爸爸和桃寿郎离开了,医务室只剩下甚尔和梨音。 甚尔半低着头,半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医务室一片寂静,寂静的可怕。 又过了许久, 医务室的门打开了。 五条悟像抛篮球一样把漏瑚的脑袋抛给炼狱甚尔, “物归原主。我先走啦。” 产屋敷夏树走到病床前,看着昏睡的梨音叹了口气。 “甚尔先生, 有件事……你应该知道。” 甚尔语气平淡:“你是说斑纹吗?” 产屋敷夏树愣了下,“你知道了?” 甚尔:“刚刚炼狱先生来过了。” 产屋敷夏树:“这样啊……炼狱家对于斑纹记载不多。产屋敷家的笔记中,有详细的记载……不过,可能帮助不大。我会派人送到你们家。” 鬼杀队确实有记载。 无惨战过后,产屋敷家一直在关注几位斑纹剑士,直到他们去世。 生命最后时段, 他们的身体衰败速度极快。 甚尔:“谢谢。” 这声谢谢非常冷淡。产屋敷夏树也十分理解现在甚尔的心情。 眼前的男人什么都不关注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梨音的身上。 产屋敷夏树开口想说点什么,想了想却什么也没说。 甚尔现在状态非常不对,但……还是交给梨音吧。相信她一定能处理好。 “现在隐那边,还有发现一级咒灵吗?” 甚尔突然问。 产屋敷夏树沉默了两秒,开口:“梨音去的静冈是最后一个。” 甚尔短促的笑了一声。 产屋敷夏树刚刚答案代表的意思非常明显。 幕后之人的目标就是想把梨音引到特级咒灵咒胎的附近。 目的达成,其他障眼法自然就不需要了。 甚尔的这声短促的笑非常渗人。 产屋敷夏树看了眼昏迷的梨音,有点不确定放任不稳定仿佛炸弹一样的甚尔照顾昏迷的梨音对不对。 但是……他也没资格插手。 产屋敷夏树沉默了一会儿,见梨音没有醒来的迹象,就先告辞了。 特级咒灵出现被打败,带来了巨大的连锁反应,他身为一个组织的领导人,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和神社,和政府高层,有太多事的要进行商谈。 产屋敷夏树离开后,甚尔从医务室里找了个氧气瓶,把氧气罩固定在梨音的脸上,然后……把梨音放进了丑宝的肚子里。 丑宝肚子里的空间没有氧气,但那里是最安全的。 他现在是一刻都不可能让梨音离开他身边。 斑纹……很明显,产屋敷没办法。 要是有办法也不至于只给个活不过25的说法,肯定早早就想办法解决斑纹的问题。 所以产屋敷的资料他等等再看,现在他有两件事必须做。 漏瑚被甚尔用万里锁缠住,扔在地上。透过万里锁空隙,它只觉得眼前的人类可能疯了。 这个人类身上没有任何咒力,它无法感知这个人类真正的情绪,但是……把人塞进存储咒灵的肚子里,这怎么看怎么不像正常人能干出来的吧。 甚尔做完一切,捞起地上的特级咒灵头颅离开了咒术高专。 他的动作很快,快到别人根本就没注意。 甚尔找了一处空地,解开万里锁,“谁指使你的?” 第一件事,必须找出暗中操纵这一切的主谋。 他不能一直被动的等待对方出招。 这一次,梨音差点就没命了。他永远也忘不掉领域破开时,梨音浑身是血的,毫不犹豫挥刀斩向咒灵的模样。 没有下一次了。 没有下一次! 漏瑚莫名其妙:“什么谁指使我的?” 甚尔嘴角勾了一下,然后用拳头狠狠锤向眼前的咒灵。 边重击,嘴角边勾起残忍的笑:“放心,靠拳头我打不死你。只不过就是有点疼。” 天与咒缚,没有咒力。 而咒灵只能被咒力或者含有诅咒之力的器具消灭。 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拳头后,漏瑚的整个脑袋血肉模糊。 “说。” 甚尔把漏瑚的脑袋举到面前。 漏瑚的独眼都睁不开了,它觉得眼前的人类疯了。拷问咒灵,这是人干事? “要杀就杀。你问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都在富士山呆的好好的,要不是那女人把我的咒胎打破,让我提前降世,我至于败给她吗?” 漏瑚绝对不承认全盛时期的自己输给了个不是术师的人类,它输完全是因为它还不到正常降临的时间,累积的诅咒含量还不够。 过去,咒灵的天敌只有咒术师。它无法想象,等它再次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不是普通人类都能干掉它了。 那样的未来太可怕了。 甚尔不管这些,他又狠锤了漏瑚的头颅一顿,又问了几个问题。 确定漏瑚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后,甚尔掏出了游云。 他跪在地上,三节棍被他用成了棒槌,疯狂爆锤漏瑚的脑袋。 一直捶打到特级咒灵的头颅消失,地面泥土飞溅出深坑,甚尔才脱力般停下。 他颓丧的跪在那里,没有一丝快意。 特级咒灵是梨音拼了命斩掉的头颅,他捶打报复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头颅,如何能消解他心中的后悔和愤怒。 甚尔闭目仰头跪在那里,许久。 还有谁。 这场阴谋,还有谁? 甚尔忽然睁开眼,他想到了一个人。 下一秒,他起身消失在原地。 甚尔不见了,连带着梨音也不见了。 产屋敷夏树终归还是不太放心什尔的状态,他嘱咐了炼狱桃寿郎一声,说他离开了,让他最好注意下他姐姐和姐夫。 桃寿郎就打算回咒术高专去陪床,正好还能和姐夫替换。 他想的挺好,结果到医务室发现人没了。 他一开始以为姐夫是带着姐姐梨音回家了,等他回到梨音他们家的洋房,只有妈妈炼狱阳子在。 这下他知道坏了。 姐夫这是把昏迷的姐姐带哪去了?他难道不管惠和佑希了吗? 惠惠今年三岁多,舅舅满脸焦急的回家,爸爸妈妈又一直不出现,他敏感的觉得好像出什么事了。 之前姥姥还特意避着他和妹妹打了好几个电话。 “姥姥……” 惠抓着炼狱阳子的袖子,怎么也不松手,“爸爸、妈妈呢?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甚尔确实没心情管惠和佑希了。 应该说,他相信炼狱阳子能照顾好他们。 炼狱家人很会养孩子,他们把梨音养的那么棒,一定也能养好惠和佑希。 被炼狱家人四处寻找的甚尔坐电车去了埼玉。 早苗早不找他,晚不找他,偏偏今天打电话给他,他怀疑是不是有人指使她。 他回了个电话,说想把孩子扔给他也可以,他有话想问她,问她地址。 地址是处老旧街区,巷子极窄,一看环境就不太好。 甚尔面色冷漠的来到早苗给的地址。 他没敲门,直接爬到二楼翻窗户进去的。 客厅里只有一个黑发小女孩愣愣看着他,没有埋伏。 伏黑津美纪:“妈妈——” 早苗不耐烦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叫叫叫,鬼叫什么啊。” “有人从窗户翻进来了!” 一阵椅子叮咣移动的声音,早苗画着一半的妆跑出来,“催债的来了吗?” 等她看清客厅中高大的人影,愣住了。 时光让四年前还有些青少年青涩的男人变的更加成熟。 身上的衣着干净版型又好看,很明显他过的非常好。 相比之下,不过四年时间,她从时尚的女公关变成了妆容都掩盖不住的憔悴。 禅院甚尔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还想一定好好画个妆,至少别显得太狼狈,等见到禅院甚尔她发现,她妆画的再完美都没用。 早苗讪讪的寒暄:“好久不见,甚尔。” 甚尔懒得套话直接问:“谁让你打电话给我的?” 早苗:“……” 甚尔掏出一把匕首逼近早苗的脖子:“说。” 伏黑津美纪看到陌生男人用刀逼着妈妈的脖子,立刻尖叫了一声,扑到甚尔腿上想把人拉开。 然而她太小了,力气又不大。 甚尔下意识的想把那烦人的小鬼踢开,梨音的严厉的表情突然浮现在他脑中。 “甚尔!” 甚尔幻听了。 他听到了梨音的声音。 啊,梨音不会允许他伤害一个小孩。 甚尔抿了抿唇,在伏黑津美纪张口咬住他腿的时候,全当那小鬼不存在。 他只管逼问早苗,“说。” 匕首锋利又冰冷,早苗吓的一动都不敢动。 “没、没、没人让我。” 甚尔不信:“那你为什么偏偏今天想把孩子扔给我?” 第78章 早苗这四年多过的非常不好。 她一开始想的很好, 好好过日子,好好和自己的孩子相依为命。让自己回归正途,但她发现, 她想的太简单了。 人一旦尝试过来钱快的工作, 就很难赚慢钱了。 便利店打了一天工,还不够过去她公关店里一瓶普通过的去的酒钱。 女公关时的消费观也养成了她花钱没数大手大脚的习惯。 炼狱小姐说, 她欠的钱甚尔替她给了,她要还的话直接给甚尔就可以。 怎么说呢,如果是欠炼狱小姐的,早苗可能还努力一点,但债务转移到禅院甚尔身上后,她就总说服自己,唉,最近没钱,算了先不还了,等有钱了再说。 她一直都是从男人身上赚钱,也养成了不觉得花男人钱有什么不好的习惯。相反,对于同性,她就……突然冒出了一些早已丢弃的尊严。 埼玉老家消费不高, 她确实也老实一段时间。 直到津美纪出生。 养孩子花销大的超出她想象。 从去年开始, 她就渐渐撑不下去了。 打工的地方有个女顾客玩小钢珠, 运气不错,每次都有的赚。 “早苗,你要不要试试?”女客人蛊惑的说。 早苗知道小钢珠属于赌博,她当过陪酒女哪能不知道赌博的恐怖,但是……她下周的饭钱都拿不出来后,她拿着手里最后的钱去试了试。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 她居然赚了。 后面她又去赌了几次,她发现只要那个女顾客不在她身边,她肯定会把手里的钱输干净。 那个女顾客一定是惠比寿神(财神)在人间的化身! 自打她输了几次后,早苗愈发依赖那个女顾客了。 她开始和那位女顾客谈心,当然很多都是假话。 她说她曾经是歌舞伎町一条街上的头牌女公关,一天能赚多少多少钱,要不是为了不让孩子在那种环境长大,她也不会辞职回老家。 早苗承认自己虚荣。 她一向卖惨和虚荣并存。 卖惨是为了好处,虚荣……是为了不让人瞧不起。 特别是同性。 她努力在女顾客面前维持着,过去她其实很风光的假象。 甚尔在她口中是她相好,冤大头。明知道她有了别人的孩子,也不在意。 不过她不想欺负老实人,所以就拿着冤大头的钱回老家过平凡日子了。 因为女顾客,她正经过了一段不错的日子。 不过,今年年初,女顾客说她因为工作关系要调离埼玉,以后没办法和她一起喝酒了。 早苗立刻就慌了。 女顾客是她的惠比寿神,没了女顾客,她打工赚的钱根本不够她消费。 但现实就是,女顾客离开了。 早苗已经养成了打小钢珠的习惯,不过短短一个月,她就欠了高利贷。 她打电话找女顾客哭诉,希望她每周回埼玉一趟,只要每周一次就行,路费她出,女顾客可以住她的家。 但女顾客说,她工作刚接手根本忙不开。 三个月过后,早苗被高利贷逼到绝路。 女顾客是她回埼玉后交到的唯一的朋友,早苗只能一遍又一遍打电话找女顾客。 女顾客从来没失联或者挂过她电话,总是很有耐心的在电话听她哭诉。在听到她已经走投无路的时候,女顾客说, “要不然,你找禅院先生看看?当年他就给了你五百万,说是借给你,但这些年也没找你要,应该是默认给你了吧。既然他那么喜欢你,肯定会帮你的。” 早苗表情扭曲了下,她和女顾客说的禅院甚尔迷她迷的要死,全部都是吹牛。禅院甚尔那家伙怎么可能管她。 但是没办法,明天高利贷就要上门了。 高利贷说,再不还钱,就要拿她人抵债。 早苗硬着头皮给禅院甚尔打了电话。果然得到了“关我屁事”和电话直接挂断的答案。 她本来打算今晚就偷偷跑路去外面避避风头,没想到甚尔居然主动打电话给她。 甚尔在早苗老实交代的时候收回了匕首,并把咬住他大腿的小鬼给拎起来扔到一边。 扔这个动作虽然粗鲁,但从津美纪落点是客厅柔软的沙发,可见甚尔没有太过分。 早苗叙述中,她打这个电话合情合理。 明天高利贷就要来了,她想给女儿找个归宿,甚尔是她知道的唯一有能力帮忙的人,她只能求助甚尔。 甚尔从早苗这几年的生活中,立刻就察觉出了异常。 那个女顾客。 如果没有那个女顾客,早苗不会去玩小钢珠也就不会去借高利贷。 不过,如果没有那个女顾客,可能去年早苗就因为养孩子和她自己的花销而撑不住。 “带你打小钢珠的那女人全名叫什么?” “香织,虎杖香织。” —— 甚尔从早苗那里拷贝了一张早苗和虎杖香织的合影。然后把产屋敷夏树的号码给了早苗。 “你孩子实在没办法养就送他那吧。他有钱,有地方。” 产屋敷家有专门的儿童福利院,里面收养了一些有看见能力的孩子。 早苗的女儿不是术师,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产屋敷家福利院也不是只收养有看见能力的小孩。 甚尔交代完就准备跳窗户离开。 早苗看着手机中的号码愣了好一会儿。 “甚尔!” 窗户边的男人眼神冷漠的回头。 那个眼神没有一点温情,这让早苗非常不解。 “你为什么帮我?” 甚尔收回目光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他下一站要去京都。 去做第二件事。 京都,禅院家。 禅院家的大门被暴力打开。 如同四年前旧事重演。不同的是,上次大门是从内部冲出去。这次是从外面回到内部。 箭塔负责守卫的躯俱留队成员用力的敲钟警戒。 “敌袭——!” 甚尔像个凶神恶煞的死神,在深夜冲进了禅院宅邸。 四年多的时间不短,但也不长。 当年被他亲手揍过的人都还记得那天天与暴君带来的恐怖。 这次,所有人都畏惧的不敢动手,围而不攻。 禅院直毗人四年多前装喝醉放任甚尔打出去,现在他身为家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有人打上禅院家。 “甚尔!” 禅院直毗人出现在前院。 “大晚上,闹出这么大动静你想干什么?” 甚尔没客气:“我要看禅院家的典籍。” 禅院直毗人:“你已经叛出禅院了。” 甚尔:“那又如何?” 禅院直毗人:“……” 两个人短暂的对峙了会儿,禅院直毗人对围着的禅院家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散去。 禅院扇不忿:“大哥!” 禅院直毗人:“看个书而已,我会看着他。” 甚尔去了家主所在的主宅,禅院家历年记录的典籍都在那边的书库。 书库很少有人来,不过侍女一直都有打扫卫生,所以也没什么灰尘。 禅院直毗人不爱看书,他随手拿了一本弹了弹封面又放回去。 “你不是入赘到别人家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甚尔:“找点东西。” 书库里有一张卧榻,这是让看书看累的人休息用的。 甚尔命令丑宝把梨音吐出来,然后把昏睡的梨音安放到卧榻上。 摘掉呼吸装置,调整姿势,尽量让梨音睡的更舒服一些。 禅院直毗人:“唔?” 甚尔没有理会直毗人,安顿好梨音就从书库关于咒具、咒物、术式的书架上拿了几本书飞快的翻找起来。 直毗人倒是好奇的弯腰靠近看了看。 甚尔眼神阴沉的拦住:“你干什么?” 禅院直毗人抓了抓脖子,一副为老不尊的模样,“这是你老婆吧。她怎么了?” 见甚尔只是阴沉的看着他不吭声,禅院直毗人耸了耸肩:“你不用家里的医生看看吗?” 甚尔迟疑了几秒,点头:“拜托了。” 禅院家有专门的私人医生。 禅院直毗人吩咐守在门口的侍从把医生喊过来。 等待医生过来的时候甚尔也不看书了,他理了理梨音有些乱的额发,顺势在额头落下一吻。 这动作让禅院直毗人挑了下眉。 因为这种动作绝对不可能出现在禅院家的人身上。 看来甚尔在外面这几年,变得像人了。 家主有请,医生自然来的很快。 简单检查了下,医生表情迟疑。 禅院直毗人:“有话直说。” 禅院家的私人医生姓村田,村田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家主大人,这位女士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相反,她的生命体征非常活跃,应该说过于活跃了。” 禅院直毗人转头看了眼甚尔,挥了挥手:“我知道了,退下吧。” 这个结果甚尔不意外。 觉醒个斑纹就突然活不过25岁,甚尔想过,原因大概就是在透支生命力。 就因为一直在透支,所以伤的那么重才能撑一口气到东京咒术高专。 所以他的目的很明确,在禅院家的书库典籍中寻找能针对这种现象的咒具、咒物、或者术式。 不管什么都好。 医生离开后,甚尔又开始翻书。 禅院直毗人打了个哈欠,不再管甚尔了。 这个男人已经有了软肋。 他不会在禅院家闹事。 书库里只有什尔一个人在。 梨音一直在昏睡。 甚尔专注的翻阅典籍。 他这辈子看书最专注的时候大概就是现在了。 梨音醒来的时候有点迷糊。 身下的床没家里的软,脸正上方高处的房梁也很陌生。 她这是在哪? 刚这么一想,梨音就坐起来了。 卧榻边,甚尔正在书桌旁埋头苦读。 桌子上摞着一摞古书,书桌不远处是放着各种典籍的书架。 “甚尔?” 专注在典籍,正在翻找解决办法的甚尔浑身一个激灵。 他猛地转头,见到坐起来懵懵的梨音,他扔下手里的书,一把抱了过去。 梨音只觉得像被只熊抱了,力气大的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松、松开点。” “梨音音。” “嗯。” “太好了,你醒了。” 话音未落,一个热烈又缠绵的亲吻,铺天盖地的落下。 第79章 不是, 这也太热情了。 梨音的衣服在战斗中破损,被带回咒术高专治疗后,身上只穿了个白大褂。 眼瞧着甚尔要褪下她身上唯一的遮挡,梨音立刻阻止。 喂, 这里可不是家里。 不对,这是哪啊。 “甚尔!” 甚尔亲吻的动作一顿,他起身,同时把被他压倒在卧榻上的梨音重新拉坐起来,无声的拥抱了好一会儿。 千言万语都化在了这个用力的拥抱中了。 梨音心软软的, 她感受到了甚尔的害怕,担忧和庆幸。 她也挺庆幸的,还以为会和那咒灵同归于尽。 现在她身体好好的醒来,已经万幸。不过, 醒来的地点说实话有点陌生。 “甚尔,这里是……?” 甚尔松开梨音, “禅院家的书库。” “咦?” 京都? 怎么突然来禅院家了?这里就是什尔从小生长的地方?看窗户外面都黑了,她重伤后不在家,妈妈爸爸肯定会担心吧,惠和佑希还好吗? 各种思绪一齐出现在梨音脑子里, 导致她有点搞不清状况。 “我们怎么在这儿?” 甚尔简单讲了下梨音昏迷后发生的事。 回高专, 治疗, 得知她觉醒了斑纹,他来禅院家找有没有让她活过25岁的办法。 梨音听后沉默了几秒。 “你知道啦。” 甚尔浅浅的“嗯”了一声。 梨音迟疑:“对不起……?” 甚尔苦笑了一声,“你哪里需要道歉。” 梨音有点难过。 甚尔现在的表情怎么说呢,她总觉得什尔好像要哭了。 她倾过身亲了亲甚尔, “以后可能要拜托你了。” 甚尔垂下眼眸,注视着近在咫尺梨音的小脸。 过去的梨音一直都是自信张扬的。 现在头发像被火燎到的小猫, 脸色苍白,难得显出几分脆弱。 “我不要。” 甚尔低声,他才不要自己被丢下的未来。 “一定有办法的。” 甚尔这样说,梨音笑了笑。如果能活,谁想死呢。 那种情况,不拼命她必死,拼了命就有生还的可能,哪怕只是延长了不到一年的命。 “嗯,我们一起找办法。” 甚尔和梨音一起翻阅禅院家的典籍。 禅院家的立家之本是吸收拥有强大术式的术师,就导致禅院家关于术式的记录特别多。 甚尔的目标是特殊的咒物或者术式效果。 梨音倒是挺有兴致的翻起来禅院家的家族本纪。 咒术师三大家族的兴起起源于阴阳师的衰落。 千年多前,当时世上有名的阴阳师家族都去剿灭一个名叫两面宿傩的诅咒之王。 藤原家,安倍家,菅原家,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阴阳师家主精锐部队全部被诅咒之王歼灭,咒术师家族彻底洗牌。 现在的五条家就属于菅原家血脉的远亲。 两面宿傩啊…… 梨音想起了之前让她咒具崩刃了的宿傩手指。这个诅咒之王,估计比她遇见的特级咒灵还要可怕。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梨音没有提家里惠和佑希的事,她准备缓缓,现在甚尔这么专注在找救她的办法,她不想打断他这份心。 等早上吃饭的时候再问吧。 这时候的梨音根本没想到,甚尔是直接就把她带走消失了。 数个小时前,东京,炼狱家。 炼狱阳子把惠和佑希哄睡着后,才得知女婿带着女儿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 “……” “都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居然还这么不靠谱吗?” 炼狱阳子扶额。 和甚尔接触久了,炼狱阳子也算了解她这个女婿的性格。 大概是从小没倚靠过谁,导致他养成了小事不上心,大事谁都不依靠的性格。他只相信自己。 炼狱阳子给孔时雨打了个电话,问他知不知道甚尔在哪,能不能联络到他。 孔时雨现在也是忙的不得了。 甚尔去京都的路上,让孔时雨调查下今天任务的雇主。然而,孔时雨发现雇主失踪了。 他只收到了预付款,后面的款项,还有所谓的“狱门疆”线索都没给。 这个结果甚尔不意外,他让孔时雨继续调查。 孔时雨因为是中介,他名片广发,许多找他办成事的有钱人也会自发替他打广告。所以有时候找来的客户孔时雨都不知道对方从什么渠道找过来的。像他这种接难以言说生意的中介,只要预付款到位,根本不会追究雇主是什么人。 调查很难也必须得查,不然甚尔绝对会杀了他。 接到炼狱阳子电话,孔时雨表示,他也不知道甚尔在哪。 到达京都后,甚尔看了眼被炼狱家人快打爆的手机,给炼狱阳子回了条消息。 【惠和佑希拜托您了。 】 想了想,甚尔又发了一条,【我去找救梨音的办法。 】 然后甚尔就把手机静音了。 炼狱家人看着这条消息面面相觑了许久。 炼狱爸爸握紧拳头,额头青筋冒了又冒,“等他回来,我非得狠狠揍这小子一顿。” 炼狱阳子叹息,“他还会回来吗?” 女婿带着昏迷的女儿消失了,梨音觉醒斑纹的事她自然也知道了。斑纹,当年产屋敷家都没找到办法,甚尔真的能找到办法吗? 桃寿郎挠了挠头,他想的非常简单:“等姐姐醒来就知道了吧。” 甚尔不靠谱,他姐姐很靠谱! 靠谱的炼狱梨音通宵翻了一晚上禅院家的典籍,甚尔也一样。 窗外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书库的大门在清晨的时候再次被打开。 禅院直毗人进来后,看着正在翻阅古籍的两个人,“呦”了一声。 来人梨音不认识。 甚尔和梨音介绍:“禅院家主,禅院直毗人。” 禅院直毗人:“臭小子,礼貌呢?” 甚尔不怎么情愿的补了一句,“我叔父。” 这个倒让梨音惊讶了。 在梨音的认知中,甚尔在禅院家一直过的不怎么样,结果叔父居然是家主吗? 禅院家看来亲情很淡薄啊。 “您好,我是炼狱梨音。”梨音礼貌的自我介绍。 禅院直毗人:“我知道你。甚尔,你这次回家要呆多久?” 甚尔:“把书库里的典籍都看完吧。” 禅院直毗人点头:“那得估计得几天。你的院子没人住进去,要休息的话你可以回那里。” 禅院直毗人似乎只是来说这个的,他说完就离开了。 这话让甚尔有些沉默。 梨音挺意外的,因为她记得,四年多前甚尔可是正经打出禅院家,叛逃的轰轰烈烈。 这样甚尔的房间还留着吗? “你叔父……看起来对你还不错?” 甚尔撇了撇嘴,“大概是因为什一还在。” 禅院家的院子按照家庭划分。甚尔虽然叛逃了,但他的住处是和大哥甚一一起的。禅院甚一是特别一级咒术师,禅院家的人总不至于因为什尔叛逃了就把禅院甚一所在的院子给占了。 不过,因为禅院甚一这些年都驻守在东京,京都这边的院子确实有些荒废了。 甚尔带梨音去了他过去的房间。 灰尘被禅院直毗人派人打扫了。一名侍女抱着几套成人和服跪坐在门口。 “家主大人吩咐,甚尔大人和炼狱小姐回来的急应该没有换洗的衣物,这些衣物可供换洗。” 侍女把和服放下后,就悄悄的走了。 甚尔“啧”了一声。 梨音身上现在只有一件白大褂,这些衣服可谓来的正好。 换好衣服,当梨音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时…… “甚尔!!!” 甚尔在梨音换衣服时被赶出了房间,听到梨音叫他,他懒洋洋的靠在门框。 “我的头发!你居然没提醒我!” 天啊,她难道顶着这头比狗啃还难看的头发见的甚尔的家人吗? 甚尔闷笑出声。 他就知道。 梨音眼睛瞪的溜圆,完全不是平时游刃有余的模样。 甚尔走进房间,“又不难看。” 梨音白了甚尔一眼:“胡说。剪刀呢?” 甚尔从柜子里翻了翻,找到剪刀递过去。 梨音非常认真的一点一点修剪自己的头发。 咔嚓,咔嚓。 和服的衣袖很宽大,梨音剪头发时候,衣袖会落下,露出白皙的手臂。 甚尔坐在榻榻米上,看着穿着和服,一点点剪头发的梨音,有种穿越了时间的错觉。 仿佛他还是禅院家的人。 梨音是他在禅院家娶的妻子。 如果,他在禅院家时有这样一个妻子,他还会从禅院家叛逃吗? 应该不会吧。 不过……禅院家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这样的地方,只会让明媚的梨音凋落。 梨音把烧焦卷曲的头发一点点剪掉,前面侧面都看着没问题后,转头对甚尔举了举剪子,“来帮个忙。” “帮我把后面剪剪。焦的地方,注意修饰形状!剪的不好看我找你算账啊!” 甚尔笑着接过剪刀。 他看着镜子中身穿和服的梨音和自己,听话的修剪梨音后面头发。 甚尔剪的不快,他剪几下,就看一眼镜子,剪几下就看一眼,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梨音不知道,甚尔也说不清。 修剪完,他放下剪子,从后面环抱住穿着和服的梨音。 “甚尔?” 镜子中,从后面环抱住她的男人一点一点亲吻她的耳朵。 呼吸变得灼热了。 第80章 梨音刚穿好没多久的和服被拨开散落了一地。 甚尔重欲, 昨天她书库刚醒来甚尔就有想做的动作,那时候梨音拒绝了。 她不太想在陌生的地方,小小的一方卧榻上放纵。 所以回到甚尔从小居住的居室, 她没理由拒绝了。 虽然做这种事很快乐, 但梨音总有种“现在是该做这些的吗”的疑惑。 很快,她就没精力疑惑和走神了。 四年多,甚尔熟悉她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点,他知道怎么样的碰触能将她迅速拉入欲望的漩涡。 可能是因为这里是他过去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吧。 甚尔动作没平时那么收敛,每一下都仿佛世界末日般的抵死缠绵。 梨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干净的被褥里。 身上很干爽,榻榻米上放着一套新和服。 甚尔坐在门口,靠在门框专注的看书。 他身边摞了厚厚一摞,都是书库里的书。 换上衣服, 梨音走过去,外面阳光正盛, 看起来已经过了正午。 甚尔:“饿了吗?” 梨音摸了摸肚子, “有点。” 甚尔:“我去拿吃的。” 甚尔起身, 刚走两步又走了回来, 他从丑宝里拿出梨音的咒具长刀放到梨音的手里。 “以防万一。” 梨音眨了眨眼, 甚尔这是相当不信任禅院家啊。 她笑了笑, “那你快点回来呀。” 梨音的这种依赖让甚尔很高兴, 很满足。 他的过去没人需要他,梨音其实很独立,但是, 她愿意用这样的好话哄他。 因为她知道, 他喜欢她需要他的感觉。 笑意在脸上没存在多久,阴郁爬上了甚尔的脸。 这样美好的日子, 他还能过多久呢? 走在禅院宅邸,一路上不少人都在看甚尔。 窃窃私语,又不敢靠近。 甚尔懒得理会,去厨房装了篮子食物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梨音无聊的坐在门口。 甚尔的房间非常空。除了大桌子,小桌子,镜子,衣柜就没别的了。哦,对了,墙上还挂了个相当古老的蓑衣,帽子。估计是过去下雨时用的(居然都不是现代雨伞!)。 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游戏机。 小小的甚尔无聊的时候,是不是就像她这样坐在门口无聊的看天? 生活的仿佛在古代,也不怕把人憋变态了。 甚尔如果知道梨音的想法,只会低头低笑。 禅院家啊,不是变态的才是少数。 压抑和封闭之下,人多多少少都有毛病。不过他们身在其中,不自知罢了。 短发的梨音总觉得又年轻了好多。 一张小脸,在阳光下,仰着头,有种不属于禅院的明媚,就像一道光。 发现门口的他,立刻举起手对他挥手。 “甚尔!” 甚尔嘴角浮起笑,之前心中涌起的阴郁被眼前的画面冲散。 他拎着食篮走过去,搬了个小桌,小夫妻就坐在门口吃饭。 梨音剪短的金发,发梢睡一觉的时间渐变成了红色。 甚尔觉得有点神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之前梨音剪头发,他也见过这样的现象,但不管多少次,他都感觉很神奇。 梨音用筷子敲了下甚尔的手背,“老实吃饭。” 甚尔老实:“嗯。” “对了,我手机应该坏了吧。” “嗯。” “你手机呢?一会儿给我,我得给妈他们打个电话。” “……” 见甚尔不吭声,梨音抬起头,“怎么了?” 甚尔:“……没怎么。” 他有点不敢说他这种仿佛绑架般的私奔。 如果梨音执意回去呢。 他不想让梨音回去。 他和梨音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梨音真的只剩十个月可活,那么这十个月,他希望只有他们自己,没有任何其他干扰。 梨音奇怪的看了甚尔一眼。 总觉得从她醒来后甚尔就怪怪的。不过……也可以理解吧,毕竟她可能快死了的事甚尔肯定接受不了。 吃完饭,梨音拿着甚尔的手机往家里拨了个电话。 通话瞬间被接通。 “甚尔,你到底把梨音带哪去了?” 还没等梨音开口,电话那边炼狱阳子凶凶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她妈一直都挺温柔的,很少凶。 梨音:“……” 梨音看了眼不远处装什么也没听见的甚尔。 “妈,是我。” “梨音!!!谢天谢地,你醒了,身体怎么样,都还好吗?” 梨音:“嗯,都很好。家入同学的反转术式很厉害。妈,帮我送份大礼给那孩子,我的命多亏她呢。” 炼狱阳子:“这还用你说,我早就送过去了。” 炼狱阳子直接送了份东京市中心的房产。 地段极好,房价极高。 家入硝子不管是自住,还是卖掉都可以。 “惠惠和佑希怎么样?” 炼狱阳子叹了口气:“惠惠很想你和甚尔,一直在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家。至于佑希……她才几个月,还不记事呢,吃了睡睡了吃,身体倍儿棒。不愧是天与咒缚。” 炼狱阳子养过四个孩子,梨音,桃寿郎,惠惠,佑希。 佑希可以说是最好养的了,天与咒缚带来的超强体质,从婴儿时期,身体就特别结实。炼狱阳子怀疑,随便扔到哪也能像野草般生长。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作为炼狱家下一代的宝贝,不可能扔到外面当野草。 炼狱阳子:“你问完了,我该问你了,甚尔那小子偷偷把你带哪去了?” 梨音:“我现在在禅院家。” 炼狱阳子“啊”了一声,有点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 “那小子……遇见事第一反应还是禅院家。唉。” 梨音知道妈妈的意思。 甚尔讨厌禅院家,却也被禅院家塑造着。别看他满身叛逆,住洋房,恨不得和那些老封建的东西彻底割席,实际上,真正遇见大事,下意识的反应,还是过去他二十年倚仗的世界观。 都说幼年里遇见的人和事很大程度塑造影响着人的一生,这点在甚尔身上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怎么样,有找到什么办法吗?”炼狱阳子问。 梨音:“暂时没有,禅院家书库里的书都翻完大概得一星期。这一周我们先不回去了,妈,佑希和惠惠拜托你了。” 炼狱阳子以为过一周女儿就能回来了:“家里你就放心吧。梨音,照顾好自己。” 梨音:“嗯。你和爸爸也是。” 梨音挂断电话,看了眼见她说这一周不回去,眼神明显亮了的甚尔,本来想兴师问罪的话,也问不出来了。 梨音斟酌着没说话。 甚尔倒是认错极快,“我怕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又受伤。所以……就把你直接带走了。” 在甚尔看来,再也没有比他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 梨音张了张口,有点想说,这又不是不能说的事,至于整的像有人阻拦他不让他这么干似的。 但看着甚尔一脸理所当然,得,其中原因其实她也能猜到一二。 甚尔有时候脑回路非常的轴。四年多前,他从禅院家叛逃,因为不想把麻烦带到她身边,就不回家了。又因为错过她电话,怕她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回家,就彻底逃避不接了。 这是正常人梨音无法理解的脑回路。 但在甚尔那里,逻辑非常自洽。他就是有逃避性性格。 现在的甚尔,属于逃避性的毛病又犯了。 他不想和炼狱家的人解释,不想被拒绝,不想听各种啰嗦的教育,不想有其他可能性。 他只想把她揣兜里带走。 唉。 四年多了,甚尔还这么没安全感吗? 如果她真的死了,甚尔真的能照顾好自己,真的能照顾好孩子们吗? 虽然有爸爸和妈妈在,惠惠和佑希她半点不用担心,但……她果然还是希望甚尔能成为像爸爸妈妈一样内心坚强的人吧。 甚尔啊,身体有着最强的天赋,内心却不够强。 梨音走到甚尔的面前,摸了摸甚尔的脸,“我又没怪你。但你这样……我有点担心。” 眼前的男人一米八多的大个子,身体的肌肉这几年愈发强健,曾经装乖时还有些秀气的脸,也渐渐变得成熟。 梨音的手指纤长,她十指指尖虚捧着甚尔的脸,踮起脚尖亲了亲甚尔的唇。 看着甚尔那张明明没哭,却仿佛走丢小孩般彷徨的脸,有些残忍的说,“等我死的那一天,甚尔,你要怎么办?” 甚尔呼吸一窒,他用力抱住梨音,“你不会死。” 梨音拍了拍甚尔的肩膀,“别说孩子话。还记得四年多前我们的约定吗?” 甚尔不吭声。 梨音:“你答应过我的,会继承我的信仰。” 四年多前的甚尔答应的轻松,因为他当时虽然被电影中的剧情感染到了,有点难过,但他真不觉得梨音会死。 梨音是那样的充满生命力,她明媚又厉害,身体康健,怎么会死呢? 一级咒灵不是她的对手,特级咒灵哪是那么容易遇见的,而且不是还有总监部在,哪就需要梨音去冲锋陷阵。 结果幸福的日子连五年都不到,梨音就撞见了特级咒灵。 他现在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去追踪幕后黑手,一半寻找延长梨音寿命的办法。 可惜,他只有一个。 虎杖香织的照片和名字他发给孔时雨了,他给孔时雨下了十亿的委托,让他找到人。 甚尔垂眸看着期待他答案的梨音,捧起梨音的脸用力的亲吻了下去。 和刚刚梨音轻轻碰触唇瓣的亲吻不同,这个亲吻唇舌勾缠,热烈汹涌。就像甚尔这个人,侵略感十足。 反转术式只能治疗伤口,不能把人体恢复最佳状态。 梨音经历了大量失血,身体一直都处于虚弱状态。她的脸色其实有点苍白的,这个过于激烈亲吻让她苍白的小脸浮出了红晕。 甚尔恨恨的盯着梨音被他亲的异常红润的唇瓣,“我是答应过你。不过,梨音,少说这样的丧气话,我们一定会好的!” 80-93 第81章 “少年, 你这样欺负小孩子,太过分了吧?” 相比甚尔每天神经紧绷,废寝忘食的从典籍中寻找能救她的线索,梨音就淡定多了。 鬼杀队当年都没找到办法, 现在也找不到的可能性更大。与其每天惶惶,不如放松享受最后的时间。 她从小没受过委屈, 自然不可能禁足一样只窝在甚尔的房间,甚尔所在的院子。 她去拜访了禅院直毗人,在得到可以在禅院家走动的允许后, 梨音就开始四处闲逛了。 今天,她逛着逛着就看见个十四五的少年,一只脚踩在名四五岁小女孩的脑袋上。 禅院直哉听到陌生的声音一愣,转过头, 只见一名年轻的短发女性身穿和服,气质张扬明媚的走下檐廊。 这女人哪来的? 肯定不是禅院家的。 禅院直哉隐约想起,甚尔好像带了个女人回来…… 梨音走到少年身前,先礼后兵:“少年,抬下脚呗。” 阳光倾泻在梨音金色的发丝上, 琉璃红的眼眸和漂亮的脸蛋熠熠生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都在禅院家充满压抑的环境下长大,见到的永远都是低着头远远对他行礼的女人,十四岁的少年直哉莫名觉得眼前女人太晃眼了。 发梢的红色, 更是让那张漂亮的脸蛋增加了一份殊丽。 “你是谁!”少年直哉大喊。 陌生的情绪在禅院直哉心头涌动,他一时间无法分辨,本能的, 禅院家刻到骨子里的不把女性当人的观念在如此晃眼的情况下占了上风。 “谁允许你抬头看我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梨音挑了挑眉。 她之所以一开始没立刻动手是因为她不了解情况。 她见过特别气人的熊孩子。当然,大人欺负小孩子肯定是不对的, 但如果是小孩子先犯错把大人惹急眼了,她总不好无缘无故的就动手揍人。万一这是亲兄长在残酷的教育亲妹妹呢。 现在嘛,她可以确定了,眼前的少年是个被惯坏了天龙人,她不必手下留情了。 梨音的表情变得漫不经心,“哦,你谁啊。不管你是谁,你确定你不把脚抬起来吗?” 禅院直哉故意用力踩了一下,他得意的抬起下巴,还没等他开口挑衅,胸口一疼。 禅院直哉的身体直接横飞出去。 “砰!” 胸口剧痛之下,直哉被踹的撞到了院墙上。 梨音收回脚,蹲下身把地上的小女孩扶起来。 和服也没个口袋,梨音没有手帕,只能用衣袖擦了擦小女孩沾满灰尘的脸颊。 “还好吗?” 一道劲风袭上梨音的脑袋,没等小女孩说话,梨音搂起女孩璇身,后仰躲过了少年的飞踹。 下一秒,小女孩被梨音一抛,落在了不远处的檐廊上,彻底脱离了战斗范围。 梨音的动作非常有分寸,禅院真希落在檐廊的木制地板上时,连个踉跄都没有。 禅院真希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这个姐姐居然和直哉动手! 整个禅院家,除了她,这是她看见的第二个和禅院直哉那混蛋动手的女性。 真希其实知道,就是因为她一直不服直哉那个混蛋,她才被欺负。但是,让她屈服直哉那混蛋是不可能的。 小小年纪的真希已经非常具有反叛精神了。 梨音发现少年的动作异常的快。 “有点意思啊。” 怪不得这少年有骄傲的资本。 梨音在东京咒术高专当了一年多的老师,很清楚年轻咒术师的水平。 五条悟和夏油杰属于论外,除去那两个,眼前的少年已经比咒术高专的其他学生都厉害了。 普通人和咒术师战斗最忌讳和术式硬碰硬。 所以,梨音选择速战速决。在少年使用术式前,就把人揍翻在地上。 没有像直哉那样侮辱性的踩在小女孩的脑袋上。 梨音微微弯腰,一只脚踩在少年的胸口。手臂撑在踩在少年胸口曲起的大腿上,笑的灿烂又张扬,“少年,被人踩的感觉怎么样?” 怎么说梨音也是年长些,欺负小辈不符合梨音的家教。 但是,眼前这少年天龙人的太气人了,梨音选择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啊,天龙人是漫画《海贼王》里的特殊族群,自视甚高,嚣张跋扈,不屑和普通人呼吸同一片空气。 梨音觉得用天龙人来形容这个自大少年非常恰当。 禅院直哉的脸都憋红了。 耻辱!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最耻辱的一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胸口被踩的缘故,直哉心脏前所未有的剧烈跳动。他仰躺在地上,只觉得湛蓝的晴空下,上方弯腰笑他的女人,晃的他目眩。 禅院直哉脸红的憋不出一句话。 梨音只当这小子知道错了。 她松开脚,顺手把地上的少年拉起来,掸了掸对方胸口的尘土,语重心长。 “被踩很不爽吧。既然知道这个,以后就少欺负人。你也十多岁大孩子了,欺负小女孩不会让你显得更厉害,只会显得你特别无能。” “无能到不敢挑战强者,只能欺负弱者。” 梨音这是当老师当习惯了。 身为年长者,对青少年有引导教育的责任。 见少年不吭声,梨音拍了拍对方的脑袋,“不服的话,就正大光明的找我挑战。如果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小朋友,下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说完这些梨音就转身走了,她走到檐廊下,牵起小女孩的手,“走,我送你回你的院子。” 禅院真希目光闪闪发亮。 “姐姐你好厉害,直哉那混蛋都不是你的对手!” “嘿嘿,你以后也会像我一样厉害的!只要你努力训练。” “我也可以吗?” “当然!你现在只不过是年纪太小了。小孩子的身体还没长大,力量,肌肉,身高,体重,都远远不如大孩子,你当然打不过他。不过没关系,等你长大了,就能揍的那个以大欺小的家伙找不着北。” 说话间,梨音忽然转过头,不远处,甚尔正双手抱胸的靠在墙边。 梨音举手示意了下,继续和小女孩说话。 “说起来,小妹妹,你好坚强啊,被那么欺负都没有哭。” 禅院真希哼了一声,“我才不会在直哉的面前哭!” 哭鼻子有真依一个就够了。 “那个少年那样欺负你,家里人不管的吗?” 这个问题一出,小女孩明显就沉默了。 过了好久,真希才说,“直哉是家主的儿子。爸爸不喜欢我。” 梨音:“……” 唉,感觉又是一个从小爹不疼,妈不爱的甚尔呢。 不过,看直毗人老爷子人还可以啊,居然这么纵容自己的儿子为非作歹的吗? “既然这样,那就以后努力加油,揍服他们!” 梨音对小女孩晃了晃拳头。 就禅院家这生存环境,与其告诉小女孩善良守序,不如告诉她以“理”服人。 拳头即真理。 真希重重的点头,“我会的!” 去上咒术理论课的禅院真依刚下课,找不到自己咒力微乎其微的姐姐了。 她慌张的在院子门口四处张望,看到真希的时候眼睛瞬间就亮了,“姐姐!” “真依!” 禅院真希清脆的叫了一声。 叫完,真希转头看了梨音一眼。 梨音鼓励的轻推小女孩的后背,“回去吧。” 远远看着两个小女孩抱成一团,梨音回身走向跟在不远处的甚尔。 “怎么找来了?怕我在你们家吃亏啊。” 甚尔握住梨音的双手,低头亲了下梨音的唇瓣。 梨音被亲的不好意思,双手被甚尔抓着也没办法推人,只能等甚尔亲完,白了一眼,“注意点,这是外面。” 甚尔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甚尔又低头亲了亲,“外面怎么了。” 梨音:“我害羞。” 甚尔笑了,他下一秒公主抱起梨音,非常嚣张的翻墙,飞檐,几下就跳回了自己的院子。 梨音被甚尔压在廊柱上,放肆的深吻着。 甚尔最近是不是……亲的和做的太多了。 她理解甚尔的焦躁,所以她没有抵抗。 她的态度更加反向纵容了甚尔的放肆。 甚尔不想克制了。 他过去尊重梨音的想法,只在夜晚和家里亲热,但现在,他和梨音的时间也许在一天天变少,他还克制什么啊。 亲着亲着,甚尔抱住被他压在廊柱上的梨音,只是拥抱,什么也不做。 这个拥抱太悲伤了。 梨音叹了口气,轻拍甚尔的后背,“书看的怎么样啦~” 甚尔声音闷闷的:“没什么发现。” 书房里的书被甚尔翻遍了也没找到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既然这样……那我们回东京?好久都没见惠惠和佑希,他们肯定想爸爸妈妈了。” 甚尔:“……” 甚尔:“也好。我们回去翻翻高专的书库和忌库,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 咒术高专是咒术界要地,除了教育,还充当据点的作用。 高专忌库里封印着大量咒物,还存储着很多术式各样的咒具。同时,高专在结界术上的研究也是最细致的。 回高专找线索确实是可行的办法。 离开前,梨音想到刚刚遇见的小女孩,迟疑了下。 甚尔:“怎么了?” 梨音:“今天我遇见的那个孩子……” 甚尔想了几秒,刚刚那个院子住的是哪家来着? “啊”了一声,甚尔想起来了,“那是我叔父的女儿。” 梨音:“嗯?也是直毗人的女儿?” 不是,禅院直毗人六十多了吧,那俩小女孩也就四五岁,真是老当益壮。 甚尔:“不是。是扇叔父的。” 甚尔很快就反应过来,梨音在想什么了。他太了解梨音心软的性子。 “你想带走她?” 梨音想了想摇头,“算了,她还有个需要她的妹妹在。” 那个叫姐姐的小姑娘胆子明显比被直毗人儿子欺负的女孩要小很多。 她需要姐姐在。 禅院家应该不会允许她带走两个小孩。要是只带走一个的话对剩下的那个也很不公平,还不如让那两个孩子继续相互扶持着长大。 甚尔:“扇叔父不可能让我带走他的女儿,哪怕他不喜欢那孩子。” 梨音和甚尔低调的离开了禅院家。 两人刚到东京咒术高专,就听说了件大事。 “护送星浆体?让两个学生?” 回到东京校,甚尔本来想找五条悟问问五条家有没有什么古籍里能有线索解决梨音身体的问题。 结果刚到学校就听新上任的东京校校长夜蛾正道和两个学生发布这样一项任务。 梨音和甚尔刚翻遍了禅院家的书库,当然知道星浆体是什么。 护送星浆体意味着天元每五百年一次的术式重启要开始了。 于此同时,甚尔接到了孔时雨的电话。 “怎么,找到虎杖香织的线索了吗?” 孔时雨刚想开口的话被噎回去了。停顿了几秒,再次开口,“不是,有个任务要找你。” 甚尔听都没听直接拒绝,“没空。” 孔时雨:“先别啊,听听条件,任务成功没准有办法救你老婆。” 第82章 “什么?” 甚尔脸色骤变。 能救梨音?这是他现在最梦寐以求的事。 孔时雨听到甚尔急切的声音, 立刻就笑了:“委托内容有点麻烦,最好不要让炼狱小姐知道。甚尔,你想接任务的话, 自己来这里。” 他就知道, 甚尔肯定会应下。 孔时雨说了个地址,甚尔挂断电话, 拍了拍正在和夜蛾正道说话的梨音的肩膀。 “别操心那两个混蛋小子了,你不是想惠和佑希了吗?走,咱们回家吧。” 梨音奇怪的看了甚尔一眼。 回东京梨音本来是打算先回家, 但甚尔非说要先去学校找找线索。 为救她,甚尔精神紧绷的快疯了,梨音想着反正都回东京了,回家也不差这一会儿,就顺了甚尔的想法先到学校。 要想在东京校查资料,必须得请示校长。 梨音是东京校呼吸法老师, 她突然被甚尔带走, 醒来后找校长请了一周的假。 她回来销假, 顺便问了下学生近况。 结果就听夜蛾校长替五条悟和夏油杰请了几天假期。 “他们两个去做天元大人派发的重要任务去了, 这些天不会来上课。” 梨音惊讶:“什么任务要他们两个同时去?又有特级出现了吗?” 最重要的是, 一直低调不管事的天元居然亲自派任务? 夜蛾正道是个很正直正派的人。 他不会藏着掖着,直白的说,天元大人亲自指名委派他们两人护送星浆体。现在已经出发了。 星浆体,天元。 天元很神秘,鬼杀队知道的不多。 神社只是扶持鬼杀队和总监部打擂台, 不敢掀桌,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天元的作用无可替代。 听到甚尔叫她回家,梨音挺奇怪的, “谁的电话?” 甚尔:“孔时雨的。之前我不是委托他调查那天到底是谁想把我支开吗?他说查到点东西,我要去看一下。” 这理由挺合理的,梨音:“要我一起过去吗?” 甚尔摇头:“不用,孔时雨那边也不保准,很可能会扑空。我去看看情况先。” 甚尔这么说,梨音也没多想,只是嘱咐他要小心圈套或者陷阱。 回到家,一周没见到妈妈的炼狱惠,欢呼着扑过去,“妈妈,我好想你!” 梨音蹲下身,张开双臂,笑眯眯的抱住冲进她怀里的惠惠。 旁边的甚尔蹲下身,盯着头发越来越炸毛的惠惠若有所思,他用手使劲撸了撸惠的头发,炸毛依旧倔强的炸着。 “妈妈,你看!爸爸~他欺负人!” 被用力撸了好几次的惠惠边躲边抗议。 甚尔这次没撸,改成一只大手在惠惠头顶狂揉,那头炸毛更炸了:“臭小子,你都不想我的吗?” 惠惠做了个鬼脸。 甚尔又揉了揉惠惠的头毛,起身,“梨音音,家里就拜托你了。等我回来。” 孔时雨给的定位不在东京,甚尔找过去正经花了不少时间。 “报酬是什么?” 甚尔问。 孔时雨:“诅咒师集团开出的委托,他们中有一位诅咒师可能有办法。” 甚尔表情微妙,他不是蠢货。 这个委托来的太巧了。 甚尔不信。 “别可能。上次你还打包票说任务有五个亿呢。” 孔时雨脸色尴尬,那次是他身为中介以来第一次滑铁卢。 “委托人是藤原氏的,我信了,谁知道我再也联络不上他了。” 上次也不能怪他吧。 藤原过去是阴阳师大家族,衰落后,有一支一直在咒术界流传,非咒术界的又一直都是政治世家。 一位自称来自藤原氏的找过来,又有人能证明他的身份,他当然信了。 他还特意问过,为什么不直接找还在咒术界的那支家族,让他们出手。 委托人暗示他,这涉及家族权斗,不方便。他们那支和咒术界的藤原氏不算太对付,咒术届的藤原氏更支持他们的对手。 大家族的内斗笑话经久不衰,孔时雨心领神会没有多问。 五亿委托价格很高,任务自然也很麻烦。 甚尔那天去做的只是一系列麻烦任务最前哨的一个,按照委托人说法,其实就相当于雇佣甚尔当内斗的保镖。 那个任务是测试甚尔实力用的。 这孔时雨能不上套吗? 那可是藤原氏诶,五亿对别人很多,对他们一族来说还不是洒洒水的事。 虽然不知道藤原氏怎么找到他头上,孔时雨从不和金钱过不去。 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甚尔完成测试任务从帐里出来,刚出来就收到了梨音遭遇特级咒灵的消息。 等甚尔把梨音带回高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那位藤原氏的委托人联络不上了。 孔时雨生平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但他没办法,他只是个中介,总不能真去找政治世家的藤原氏麻烦吧。 旁敲侧击调查了下,藤原氏现在确实在内斗,至于委托人是谁派去的,藤原氏那边没人承认。 那场测试任务定金已经付了,定金很多,支付测试任务完全超出其中价格。 对孔时雨来说其实不算亏,但确实是他身为中介的耻辱(被委托人耍了)。 所以这次,孔时雨非常慎重。 “我调查过那个诅咒师,他的术式能让人陷入昏睡。昏睡过程哪怕不吃不喝,也不会死。甚尔,炼狱小姐的问题是临近25岁身体会极速衰败,只要让她陷入术式造成的昏睡,没准就不会死。” 甚尔嘴唇紧绷。 没准。 这个词太不确定了。 但这似乎确实是个办法。 “只是昏睡,那醒来后呢?不还是会死?” 这无异于饮鸩止渴,没有解决根本问题。 孔时雨耸了耸肩:“但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找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吗?” “甚尔,任务时间紧迫,我们没时间多考虑了。你要不要试试?” 甚尔没有多思考,“任务是什么?” 孔时雨:“杀掉星浆体。阻止天元和星浆体同化。” 甚尔挑眉:“谁下的委托?” 孔时雨:“一个名叫Q的诅咒师团体。他们希望天元失去控制,从而颠覆现有的咒术界。” 甚尔冷笑:“真是疯子。” 孔时雨:“他们自己的人也会行动,不过因为护送的人有五条悟在。为了确保能够杀掉星浆体,他们找到了有术师杀手之名的你。” 甚尔对此不置可否,“他们又怎么知道我需要什么。” 甚尔有点怀疑这又是一个圈套。 就像之前的五亿。 要不是“帐”正好阻断了外界和他的联系,他到达静冈的时间肯定会提前。 他相信,不到万不得已,梨音一定不会开斑纹拼命。 她明知道后面有支援,也会尽量拖延时间,直到不拼命没办法。 只要他早到一些,在梨音拼命前到达…… 甚尔每当想起这个都后悔万分。 孔时雨:“他们一开始只是金钱委托。我知道甚尔你现在不会被钱打动,所以我直接替你拒绝了。Q的负责人非常有诚意,他们说,不需要钱的话,他们也可以提供别的,只要提出来,他们一定会尽量满足。” 孔时雨还记得那天联络他的那个诅咒师嘴角微笑,“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无欲无求。术师杀手过去有钱就干活,现在他连钱都不赚了,那一定是遇到钱解决不了的事。我们是诅咒师,旁门左道最多,他需要什么?” 孔时雨不觉得这个名叫Q的诅咒师团体能有什么能耐。 真有能耐也不至于在咒术界一直都是二流团体。 他用玩笑的口吻说了术师杀手现在最需要的诉求。 Q的负责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我们团体里有个诅咒师似乎能帮到忙。” 孔时雨调查了那个诅咒师,证明Q的负责人说的确实是真的。 最主要是,他查到了那个诅咒师的老家。 过去孔时雨从来没遇见委托人跑路的情况,上次的教训给他上了一课,他现在可以确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了。 “甚尔,要去吗?” 孔时雨问,“我们得加快速度。高专的人已经和星浆体汇合了,我们必须在他们把人送到高专之前截杀掉星浆体。” 杀人对于甚尔来说不是事。 他是术师杀手,死在他手里的咒术师,诅咒师不计其数。 委托杀掉星浆体,甚尔不会有任何心里波动。 他从孔时雨那里接到星浆体的资料。 看到目标人物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时愣了一秒。 孔时雨咬着烟,歪头看了眼资料纸上的档案。 “干么?” 过去有炼狱小姐压着,甚尔从不接普通人和无辜人的追杀悬赏。 他只杀恶贯满盈的咒术师和诅咒师。 目标的小姑娘其实挺可怜的,她只是个未成年,从来没干过坏事,但谁让她是星浆体呢。 甚尔飞快的把资料塞回档案袋,扔给孔时雨。 “走吧。” 第83章 作为东京校咒术高专的体术助教, 甚尔对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水平十分了解。 相应的,那两个对他也很熟悉。 不过……他手里具体有几张牌,那两个小子是一点都不知道。 “想要对星浆体动手的只有诅咒师集团?” 甚尔双手插兜, 站在楼顶, 居高临下的观察不远处的战斗。 与其说战斗,不如说是那两个狂妄小子在单方面戏耍诅咒师。 孔时雨:“还有盘星教。他们付了3000万的预付款。” 谁说星浆体的命只能卖给一方, 反正两个委托人的诉求都是要星浆体死,孔时雨顺手都接了。 “盘星教?” 甚尔没听过,“那是什么?” 孔时雨:“一个崇拜天元的普通人教派。只有教内高层了解咒术界,普通教众都不知道。” 普通人,那应该没什么用了。 甚尔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结束战斗的一刻隐藏了身影。 “你去拿盘星教的3000万做悬赏。我需要有人把五条悟和夏油杰分开。” 孔时雨:“全部的预付款都用掉?” 甚尔:“都用掉,然后通知Q的人,让他们集合能集合的所有诅咒师,随时听我的信号。天元同化时间在满月之夜,也就是说,是在两天后。那两个小子,哼,一定会拖延到最后时间。” 这是对五条悟和夏油杰人性方面的判断。 用梨音的话说,那两个,是标准的好孩子。不欺负比他们差的人,不做坏事,一直奔走在祓除咒灵,营救保护非术师普通人的前线。 两个十六岁的小鬼,让他们送一名少女去死(和天元同化和死亡没有区别), 那两个小鬼肯定于心不忍。 可这又是天元的任务, 他们不得不完成。 以他对那两个小鬼的了解,他们预计会尽可能让星浆体过好最后的时间。 真是……让人发笑的临终关怀。 事情的发展不出甚尔所料。 五条悟和夏油杰在Q的战斗员手里救了星浆体后没直接把人送去咒术高专, 而是把那女孩送去了廉直女子学院。 甚尔站在廉直女子学院外,看着遍地的警戒咒灵,挠了挠头。 “看来让那两个小子分开的机会出现了。” 甚尔掏出手机打给孔时雨:“现在有多少人,来多少人。我们行动。” 五名Q集团的诅咒师半个小时内到达,同时到的还有两名垂涎3000万赏金的赏金猎人。 甚尔把指挥权交给了孔时雨。 “你用那些杂鱼拖住夏油杰,我来趁机杀掉星浆体。” 诅咒师进入学院,学院内的咒灵立刻报警。 甚尔躲藏在一颗能看清整个学校动向的大树上,心头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安。 他的目标只是杀掉星浆体,又不是杀掉五条悟,有什么好不安的。 那小子体术不是他的对手,无下限对他作用不大,“苍”和“赫”的原理和效果禅院家都有研究。 要小心“苍”,他对星浆体动手的时候,五条悟那小子很可能用苍把星浆体移走。 果然,还得先解决掉五条悟那小子吧。 夏油杰的身影从一栋教学楼里跑出,他奔向的方向正是刚刚诅咒师破坏诅咒的方向。 甚尔跳下树,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闪进了刚刚夏油杰跑出的教学楼。 耳朵微动,整栋楼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讲课的声音,不是,不是,不是这间。 “什么情况,理子,你男朋友?” 一道细微的女声从嘈杂混乱的声音中传入甚尔的耳朵。 甚尔脚步一转,朝声音的方向跑去。 他的脚步慢了一步,五条悟已经拎着星浆体从那间音乐礼堂跑了。 甚尔跳出窗户,转过头,只见五条悟拎着个女孩在学校欧式建筑的房顶狂奔。 甚尔没有迟疑,下一秒,他就像一颗炮弹一样手持天逆鉾,爆冲向五条悟和星浆体。 天逆鉾是特级咒具,自带咒力波动。 五条悟从童年起就被悬赏,想杀他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自小他就对咒力的波动特别敏感。 电光火石间,他只来得及把天内理子抛向空中,微微侧身躲避袭击过来的刀锋。 天逆鉾轻松突破无下限术式的阻隔,刀刃割过五条悟的右手手臂,带起一道深深的伤口。 “甚尔老师!!!” 十六岁的少年五条悟震惊。 甚尔表情淡淡的:“果然,用这个你就会发现。不过……” 下一秒,甚尔转而攻向了从空中落下的星浆体。 五条悟右手手臂重伤,他还不会反转术式,右手手臂在剧痛中举起,输出咒力。 糟糕,来不及了…… 这个念头刚起,只听“哐”的一声。 剑与剑的撞击声在空中骤然响起。 “咔”的一声,拦住甚尔斩向星浆体的武器断裂了。 甚尔的眼睛微微睁大,之前一直都弥漫在心头的不安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梨音!!!” 炼狱梨音手持咒具长刀,面无表情的拦腰接住降落的天内理子,接住人的同时,手中的咒具长刀迎向了甚尔的攻击。 天逆鉾能解除一切术式。 包括咒具自带的。 梨音的长刀术式是强刃,就是很难损坏。这把长刀除了当初被宿傩手指给崩刃了(这个崩刃梨音在禅院家查阅资料时知道原因了,不是宿傩手指太硬,而是宿傩手指自带无法损坏的束缚),一直都很可靠。包括她在和特级咒灵战斗的时候,一直都在守护她。 这一刻,强刃术式被解除,伴随梨音四年多的咒具长刀断了。 甚尔表情变得无措。 这一瞬间,明明很短,在甚尔眼中却漫长到大脑一片空白。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啊? 梨音抱着天内理子降落到地面,不到一秒内,甚尔握着天逆鉾降落在不远处。 五条悟从房顶看了眼下面,想了想,也跳下去了。 “梨音。” 甚尔语气微弱又祈求,“把星浆体交给我好不好。” 他明知道梨音根本不可能答应,他还心存妄想的祈求。 梨音说实话,现在真的心里很难受。 甚尔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啊。 禅院家有大量的资料关于天元的介绍,天元如果不和星浆体同化,不进行□□信息重置,衰老的天元在【不死】术式下,不知道会进化成什么怪物。 五百年前,禅院家一位家族成员,经历了当年的天元同化,护送星浆体任务。他详细书写了如果天元同化失败,可能带来的后果。 最严重的是天元可能成为所有人类的敌人。 这简直是终极版的电车难题。 到底是牺牲星浆体一条人命保全体人类安全,还是赌天元进化后还保持理智,仍然站在人类这边。 这种豪赌梨音不敢赌。 说她软弱也好,怎么也好。如果星浆体是她,她可以毫不犹豫牺牲自己,但可惜,星浆体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她没办法慷他人之慨。 特别是慷慨的是别人的人命。 梨音不想做选择,也不想甚尔做选择。 “交给你,然后杀了她吗?” 梨音的语气很冷,“有我在,不可能!” 甚尔抿了抿唇,他知道,他失败了。 梨音把天内理子交给五条悟,让他把人带走,“甚尔交给我。” 十六岁的少年看了看梨音,又看了看甚尔,默默接过天内理子,离开了这里。他得先藏起来,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暗杀者。 五条悟和星浆体离开后,甚尔小心的靠近梨音。 梨音没有理会甚尔,她弯腰捡起断刃,沉默地看着手里断开的咒具长刀。 鬼杀队的刀匠只能重铸长刀,长刀上面附着的术式他们就没办法了。 “梨音音。” 甚尔小声叫了声。 梨音抬起头,看着眼前让她挫败的男人。 她是否一直都错了。 她知道甚尔道德观念一直都和炼狱家教育的不一样,但她没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只要甚尔不干坏事,那就不算事。 她曾经从网上看过一个问题,就是一个没有良知的恶人装了一辈子的好人,那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梨音看到这个问题很果断的选了好人这个选项。 他既然干了一辈子好事,装了一辈子好人,那怎么能说不是好人呢? 放在甚尔身上同样,只要甚尔一辈子都没有做出让她不满,没办法接受的事,甚尔价值观,道德观和她不一样又有什么关系。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就连她都会懦弱。 在星浆体上,她就很懦弱,不愿选。 甚尔想杀星浆体这件事彻底突破了梨音能接受的底线。 往大了说是全体人类的命运可能就断送了,往小了说,星浆体只是个十四的未成年女孩,无辜又纯洁。 他怎么能下得去手去杀一个孩子。 她这四年多来,一直以身作则,一直努力教甚尔热爱这个世界,都是白费的吗? “为什么?!甚尔,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一个孩子啊!” 梨音一直压抑的失望在这一刻崩溃决堤。 搞砸了。 这句话充斥在甚尔的大脑。 他看到目标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事绝对不能让梨音知道。 现在,梨音知道了。 梨音对他很失望,他搞砸了一切。 他想过要不要消耗五条悟的精力,那小子还不能24小时开无下限,只要消磨他精力,在他放松下来的一刻,他就能杀掉五条悟。 杀掉六眼小鬼,再杀星浆体就畅通无阻。 能让五条悟放松下来只有在到达高专那一刻。 甚尔担心在高专撞见梨音,影响到对星浆体的暗杀,他就放弃了这个最初的方案。 至于杀掉五条悟梨音会厌恶他这件事……杀掉星浆体梨音就不会原谅他了,他还在乎这点吗? 他选择提前行动,将战场选在了不在东京的廉直女子学院。 让他没想到的是——梨音还是来了。 第84章 甚尔手不自觉脱力, 手中的咒具掉到了地上。 他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一切都是借口。对梨音来说,他所有的理由都是在加剧她对他失望。 但是,神啊,他到底该怎么办? 他不想梨音死掉。 她还那么的年轻,他记得他亲吻她时可爱的表情,记得她怀抱他们孩子时满脸温柔的模样。 他记得她生气时的娇嗔,记得她开心时候搂着他的脖子给他的拥抱。 她才24岁。 却只有几个月可活。 他怎么甘心,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妻子走向死亡却什么也不做。 他明明能做什么,为什么不去做! 就像现在, 只要杀了星浆体,梨音就可能有更多的时间。 他为什么不做? ! 他杀过人,杀过很多人,现在不过是再多杀一个。 巨大的灰暗笼罩在甚尔的头上。 他站在那里,浑身绝望的仰着头,闭着眼。 就这样吧。 他什么也不说,梨音对他彻底失望,不再管他后,他再去杀掉星浆体,哪怕同归于尽。 他在去廉直女子学院之前特意转道去见了个昏睡中的人。 那个人额头上有明显的术式痕迹。 不吃不喝,没有像植物人那样打营养装尿袋。只是昏睡着。 据说那人已经这样昏睡一年了。 有点像束缚。 甚尔看不太出来。他只能看得出是中了术式, 具体术式效果不清楚。 就像宿傩手指,咒胎九相图之类的特级咒物,它们有无法损毁的束缚在。昏睡之人中的术式束缚没准就是用昏睡不醒维持身体体征。 不然,正常那样睡着什么也不管,一年早死了。 有这个案例在, 甚尔决定赌了。 因为有梨音看着,甚尔很少赌。他一直觉得撞见梨音是他人生的大奖,他的赌运没准相当不错。 梨音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受。 她失望,她崩溃,她最难受的是什尔什么也不说的灰暗地仰头站在那里,只是站在那里!他在演什么难言之隐的苦情戏吗? ! 价值十个亿的特级咒具天逆鉾像个垃圾般掉在他的脚边,捡都没捡。 梨音至今还记得什尔得到那个咒具时候的兴奋。 “有了这个,五条家六眼小鬼的无下限也没什么意思了!” 当时梨音满头黑线,“喂,人家只是个十五岁的小朋友,你都二十多岁了,老欺负他干嘛?” 甚尔才不管这个,他兴奋的把玩着那个名叫天逆鉾的咒具好几天。 还让她对五条悟保密。说这是他的秘密武器。 梨音翻了个白眼,她是有多闲和自己的学生聊自己丈夫有什么咒具? 现在想想,也不过才是去年发生的事。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最终是梨音上前,走到浑身散发灰暗气息的甚尔面前。 “你就打算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解释吗?” 一阵沉默后,甚尔嗓音暗哑,“你在期待我解释什么,你不是什么都看见了吗?” 梨音心头涌起一股子气,无力又难受。 “甚尔,我们是夫妻,夫妻两个人的关系不能只靠一个人努力。你什么也不说,是想让我转头就走吗?是想让我们两个的关系彻底完蛋吗?” 梨音当然可以赌气的转头就走,但她不想这样。 她只剩不到十个月的时间了。 她很喜欢甚尔。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颜值主义者,甚尔可以说除了性格,不管哪方面都非常贴合她审美。 就连性格缺陷,都在甚尔浓烈的爱意下,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梨音一直都觉得那点小缺点不算什么大事,甚尔从小没人爱,养成逃避性性格完全可以理解。 只要不出现甚尔暴露性格缺陷的事发生,那点小缺点相当于不存在。 梨音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四年多来,他们的婚姻也一直都很幸福。 普通人平凡的日子,哪来那么多重大事情呢。 直到现在。 甚尔什么也不说的样子让她好生气! 又气又难过,还想哭。 她其实很坚强的,但坚强的人难道就不会哭了吗?来自最深爱之人的伤害就像一把刻刀在她心头划了一道又一道口子。 这是她选的人。 她明知道甚尔是什么样的人,这是她自找的。 就像养小猫,既然养了就要负责。不能因为它听不懂人话乱尿,乱咬,看着被咬坏的沙发和窗帘和被尿的被褥崩溃大哭到弃养。 这是她自找的! 她明明知道甚尔是什么样的人。 梨音上前一步,拉住了甚尔的衣袖,“你就真打算一句话都不说了吗?” “甚尔,我没多久可活了,最后的几个月,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甚尔瞬间绷不住了。 他转身用力拥抱住梨音,“你也知道你没多久可活了!你就没想过我吗?!” 梨音被抱的身体微微向上,她的下颚搭在甚尔的肩膀,这一刻她无法看见甚尔的表情,但从甚尔身体的颤抖,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的悸动。 甚尔也并不是无动于衷。 他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梨音在禅院家的一周里很清楚。 没日没夜的翻阅书卷,试图从书卷中找到救她的办法。她无聊的出去在禅院家闲逛,他又暗中跟着,因为怕她吃亏。 剩下时间都用来和她抵死缠绵。 月光下,他的表情夹着情欲和悲伤。 在古老的宅院,梨音有种穿越了时光的错觉。 甚尔给她一种随时会紧绷到炸开的感觉。 “所以呢,你是为了我要杀掉那个孩子吗?” 梨音轻轻的问。 甚尔不吭声了。 他总是在梨音面前破功。 明明是他自己决定的,只要梨音失望的离开,他就可以去追上星浆体。 她是那样的骄傲,却总是在他面前,不再骄傲。 每一次,都是梨音在向他走来。 甚尔很喜欢梨音这点,原来他也可以被坚定选择着,但这一次,他又痛恨梨音这一点。 【甚尔,我没多久可活了,最后的几个月,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 这句话一出,他哪还绷的住啊。 他也想好好的啊。 但他们这样怎么好好的啊! 他以为他可以冷酷的什么都不说,但梨音的这句话,让他压根无法冷酷,情绪全面崩盘。 他好爱梨音啊。 他怎么忍心在梨音说“我们好好的好不好”的时候,什么反应也没有。 甚尔不说话,其实已经相当于回答了。 梨音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结果不出她所料。 她用力锤了甚尔的后背一下,“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接受延续自己生命的办法是用别人的命。你们咒术师不是最在意诅咒的吗?用别人的命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已经相当于诅咒了。” 甚尔:“我不在意这个,只要梨音能继续活着就可以了!” “哪怕会不幸?” “哪怕会不幸!” 梨音笑了,这笑有些无奈,是对甚尔过于天真妄想的无奈。 “甚尔,你太小看不幸这个词带来的连锁影响了。” “它最开始可能只是我们之间的低气压,我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生命因为一个未成年女孩才得以延续,我们的生活不再有欢笑,我们的家庭变得压抑又窒息。” “你会怀念过去,你会困惑明明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什么未来会变成那个样子?” “在长久的压抑下,你或者我都可能遇见其他的人,甚至出轨。我们的家庭会完蛋的。” 甚尔反驳:“我才不会出轨。” 梨音:“我只是假设。在你忍受不了压抑的生活的时候,一名温柔明媚的女性不在意你的冷淡,满脸天真的,不怕被拒绝的靠近你,你真的不会放任她的接近吗?” 甚尔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未来,他不说话了。 因为梨音说的没错。 如果他的未来每天都很压抑,他愤怒不解明明他是好意,为什么他们再也不快乐了。有那样一个人接近他,他很大可能不会把人赶走。 特别是一个很像过去梨音音的女人出现。 他不会出轨,但他很可能会看着那个人怀念他和梨音的过去。 越是怀念越是痛苦。 越是痛苦越是…… 甚尔不敢想下去了。 再想下去,他连自己不会出轨这个坚定的想法都不肯定了。 梨音总是那么了解他。 “只要我们不变成那样就可以了。”甚尔嘟囔。 梨音轻轻摇头:“我们一定会变成那个样子。那是诅咒。” “甚尔,你其实很怕寂寞,并且贪恋温暖。不然,当年你也不会因为早苗对你态度还不错就愿意给她钱。” 梨音醒来后,甚尔把从早苗那里拿来的线索也和梨音说了。 四年多过去,梨音早就不记得那个女人了。 甚尔的话唤醒了她对早苗的记忆。 她好奇的问了早苗的现状,得知她快养不起自己的孩子,并且打算把孩子抛弃掉时微微皱眉。 很明显梨音对早苗抛弃孩子的做法不认同。甚尔见状就顺便说了,他建议早苗把孩子扔给产屋敷。 “反正产屋敷家有福利院,多养一个也不多。” 甚尔说的完全不在意,梨音却看了甚尔一眼。 甚尔在女性上,总有一种有些薄情的温柔。 薄情和温柔明明是很矛盾的词,但在甚尔身上却非常适配。 他薄情在于吝啬于把自己的感情给对方,温柔在于,不会冷漠冷酷的对待对他态度好的女性。 甚至不能说态度好,只要不是态度差的女性,他都不吝啬温和。 甚尔心里等式非常拎的清,对他态度差,他也同样差回去。 对他态度好,他就不会冷脸。 如果他们的婚姻未来走向压抑,那么甚尔在外面面对对他态度好的女性,他一定不会赶走对方。 梨音敢肯定这个。 所以她才说的出,他们的未来一定会各自出轨。 她不能忍受自己这条命的延续是因为一个少女。只要想到这个,她就难以忍受甚尔碰她,她应该不会再回家,每天忙于工作赎罪。 惠和佑希让妈妈带,至于她……没工作的时候大概会用酒精麻痹自己,然后睡个小白脸。浑浑噩噩,醉生梦死。 这样的未来未免太可怕了。 这大概就是被诅咒的代价。 第85章 梨音描述的未来太可怕了。 甚尔用力抱住梨音, 因为他发现梨音说的未来很可能变成现实。 梨音笑了笑,“这还是往好了想,就是承诺你——只要杀掉星浆体就有办法救我这件事是真的。但假如, 哪怕杀掉星浆体也没办法救我呢?” 甚尔闷闷的说, “我想过这个,但是……只要有能救你的可能性, 我就想试试!” 甚尔的话口被她撬开了。 只要甚尔不再拒绝沟通,一副摆烂等她转身离开的模样,他们的关系就还有救。 梨音安抚的拍了拍甚尔的后背, “我们都知道有个黑手在暗中偷偷操纵一切,谁知道现在这一步是不是也是他的一步棋。” 甚尔:“!!!” 其实以甚尔的智商,他确实想过这种可能性,但能救梨音这个可能性在他脑中占了上风, 哪怕他明知道是陷阱,也想踩一踩。 甚尔不解, “到底是谁想杀你。甚至为了杀你布这么大一个局?” 梨音歪头想了想,摇头:“我没这么恨我的仇人。” 甚尔也想不到。 幕后之人肯定是咒术界的,梨音以鬼杀队的身份参与到咒术界中,总监部就算恨,最恨的也应该是鬼杀队负责人产屋敷一族。 恨他的? 甚尔想了想,他杀的诅咒师全部欺软怕硬,不像有这么大能量。真要有这种能量,早就硬刚总监部,在咒术界形成一股不容忽视的诅咒师势力。 小夫妻两个经过这一段交谈已经冷静下来。 梨音拍了拍甚尔的后背, 让他松开她。 “先和我说说,现在都怎么回事。” 梨音是从甚尔接了个电话就让她回家开始觉得不太对的。 虽然甚尔的理由很充分,但梨音还是觉得很奇怪, 因为在禅院的一周里,甚尔有点她落单PTSD了。 甚尔一直在自责。 他一直认为,是他不够坚定的陪着她,才让她遭遇这一切。 梨音反而觉得,甚尔在没准两个人齐齐殒命也说不准。 越看禅院家关于咒术方面的资料,梨音越庆幸那天她能活命有多方面的巧合因素在。 那个特级咒灵擅长火。 梨音从小修炼炎之呼吸,对火最有抗性,这才让她在领域中不至于瞬间烤成焦炭。 当时情况危急的最后一博,她完全是冲着同归于尽去的。 要不是什尔恰好在那时打破领域,让特级咒灵陷入术式熔断状态,她根本就没机会砍掉那个咒灵的头颅。 她会被领域内的陨石必中效果砸死。 所以,她能活下来真的要感谢甚尔,感谢自己,感谢老天。 甚尔患上她落单PTSD,却放任她独自在家,这让梨音觉得什尔口中去看看孔时雨调查幕后黑手情况的说法可能有猫腻。 她偷偷跟了一路,一直到甚尔动手,她才彻底死了心。 甚尔是真的要杀掉星浆体。 甚尔简单讲了他这次接受委托的内容。 梨音皱眉沉思,“他们为什么要杀掉星浆体?” 甚尔不在意这个,梨音想的就多了。 一个人从小的教育很大程度塑造着一个人的性格。就像梨音,从小受到的都是“达则兼济天下”的教育,她个人是非常有奉献精神的。 她肯定无法忍受有人企图毁灭世界。 当然,毁灭世界是夸张说法,天元进化方向不确定,一旦这个活了一千年的老怪物进化方向是与人类为敌,那么整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难以想象。 那样的未来肯定会有大量伤亡。 天元住在咒术高专东京校的地底,要是天元失控,东京一千五百万人口的生命必然是最先受到威胁。 “走,我们去会会你的委托人。” 梨音很干脆的下了决定。 杀星浆体的事被梨音干涉,梨音不让他干,他肯定也干不了了,甚尔自然很轻易的就转换了立场。 他联络孔时雨,让他把他带去委托人那里。 孔时雨:“诅咒师集团那个稍等一下。盘星教我们可以直接去他们教会据点。” 三人一起去了盘星教本部星之子之家。 盘星教的法人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表情非常不悦,“既然拿了我的钱,那就赶紧去干活。” 孔时雨笑眯眯的说,“园田先生,别这么着急,我们的打手有点疑问想问你。术师杀手的名号你也听过,他性格有点怪,想让他干活,总得满足他的怪癖。 ” 园田茂:“到底有什么想问的?有话快问。” 孔时雨:“杀掉星浆体,天元没办法同化,因此失控的话,普通人社会首当其冲受到牵连,你就不怕吗?” 园田茂面色狂热:“和星星一起陨落是我等的荣幸。” 孔时雨、甚尔、梨音:“……” 园田茂似乎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他开始喋喋不休盘星教的发展史。 盘星教起源于奈良时代,当时天元大人大力发展推广佛教,咒术师的道德基准也与佛教教义一致。 然而一千多年过去,咒术界早就变了模样。 过去盘星教还与咒术界保持观念一致,到临近现代,最近百年里,咒术界和宗教法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 盘星教维护的是非术师的利益,天元和星浆体同化的意味着天元不再纯粹。 “咒术界之所以变成现在的模样肯定是因为天元大人被星浆体污染了!只要天元大人不再与星浆体同化,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恢复原来的样子!如果变不回,那么我们愿意和星星一起陨落,那是我们的命运和荣幸!” 孔时雨、甚尔、梨音:“……” 三个人面面相觑,甚尔食指在太阳穴处划了个圈,表情完全是,这人脑子有泡。 三个正常人难以理解狂教徒的思路。 为了保持天元纯粹,世界毁灭也无妨的想法真的很难理解。 三个人离开了盘星教,梨音扶额,“看来这人应该没什么阴谋吧。” 孔时雨:“他这种想法没人引导,他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 甚尔:“脑子有病。” 梨音思考了两秒,给不死川实弘打了通电话,“你在公安有认识的人吗?” 不死川实弘是警察,他朋友从交通科到公安零组应有尽有。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梨音讲了盘星教的事,“让零组的人以危害人类安全罪把那个法人抓了吧。顺便审审那个教会里的狂信徒。” 不死川实弘应了下来。 教会是集资大户,公安零组很乐意抓抓人创收。 解决了盘星教这个不稳定因素,孔时雨又联络诅咒师集团“Q”的负责人。 孔时雨:“他们的目的我大概知道,就是因为天元是咒术师老大,Q的负责人认为只要消灭天元,咒术师被削弱,诅咒师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梨音:“……” 梨音脸色一言难尽,这个理由比盘星教的狂信徒还一言难尽。 “他们是傻子吗?” 孔时雨耸了耸肩,“人和人之间有时候就是很难理解。” 电话一直嘟嘟一直没接通,孔时雨的脸色开始变难看了。 不会吧,他不会又被坑了吧。 孔时雨吸取上次经验教训,他又联络了Q的其他人。 下一通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结果对面…… “你问负责人?他跑路了,Q集团已经原地解散啦。” 孔时雨的手机此时正在外放,梨音听到这话差点没喷出来。 孔时雨表情青白,十分精彩。 他额头青筋直跳,“你们怎么这么轻易就解散了?之前不还说,未来是诅咒师的时代吗?” 电话另一边的人尴尬的哈哈两声:“我们组织最强战力拜尔大人退出了,我们这些小喽喽哪还能办成什么事,我已经决定回老家种大米去了。也别联络我了,我也退出了。 bye—— !” 梨音、甚尔:“……” 孔时雨的手机只剩下被挂断的忙音。 甚尔怒气冲冲:“那个诅咒师呢!” 他接诅咒师集团Q的任务,只有一个目的,那就让梨音身体开始极速衰败的时候,接受那个能让人睡着维持身体机能的诅咒师术式。 孔时雨:“别急,别急。等我联络他。” 孔时雨很快就联络上那个诅咒师了。 “贺茂先生,诅咒师Q集团我听说已经解散,您未来有什么打算?……啊,您也知道,我接了你们头领发布的一个任务,任务报酬是需要您的术式……对对对,现在你们集团的首领跑路,我想问问如果需要您出手的条件是什么?” 电话另一端的人说话声音明明很温和,但梨音却有种奇异的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的奇怪感觉。 被叫做贺茂先生的人说,“首领大人虽然跑路了,但我觉得他说的很在理。我们诅咒师现在寸步难行都是因为天元结界作祟。只要破坏天元的同化,属于诅咒师的时代一定会降临。” “所以,你们继续任务吧。完成任务就可以来找我了。” 电话挂断,梨音摸了摸下巴,“贺茂……这个姓氏有点意思啊。他是加茂家的人吗?” 禅院家关于平安时代的记录,就有阴阳师贺茂家,和加茂家的兴起。 孔时雨摇头:“比加茂家还要更正统些,据说祖上是阴阳师家族贺茂家的旁支。” 咒术师加茂家的兴起源于阴阳师贺茂家的衰败。加茂和贺茂,两家关系密切。 孔时雨:“所以,你们还打算杀星浆体吗?不杀的话,这位贺茂先生不会出手。” 梨音摇头:“他的术式效果我知道,就算真的能维持我身体的情况,我也不会去杀星浆体。” 孔时雨耸了耸肩,他就知道。 从甚尔带着炼狱梨音找到他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次的任务没戏了。 既然任务不再继续,孔时雨很快就和甚尔和梨音告别了。 甚尔神色恹恹,不杀星浆体,梨音就没救。他此时什么也不想想了:“现在……回家?” 梨音沉思数秒,“不,我们去见天元。” 第86章 “见天元?为什么?” 甚尔眉头微微皱起。 大概是禅院家, 或者说正统咒术师们都有的概念,天元对于咒术界,如同图腾, 如同神。 要不是五百年一次的星浆体同化即将发生,谁没事会去打扰图腾,打扰神呢? 甚尔不信神。 在甚尔印象里, 天元就是个一直呆在禁地地下深处一直不出门的诡异东西。 在普通人世界生活的越久,他越这么想。 全知不死的天元,一直不和人类接触的独自生活在结界内, 真的还是人类吗?还有人类的感情吗? 梨音想的非常简单,“天元和神真正的区别是——神虚无缥缈,没有实体不会和人说话。而天元一直和咒术界高层有交流。既然如此,那就去试试见见这位天元大人呗。禅院家典籍中对天元的描述是智者,术式不死,结界术让它全知,既然全知,没准知道让我活命的办法。” 梨音笑了一下, “毕竟活了一千多年呢, 总比我们知道的多。” 甚尔:“……” 甚尔没说话, 只是听梨音的和她一起回了咒术高专。 明明他寻找梨音延长寿命办法最积极, 现在可能有希望却完全没有喜悦。 梨音奇怪的看了甚尔一眼, “你认为它没办法帮助到我们?” 甚尔沉默了一会儿:“它不会见我们。” 梨音:“咦?” 甚尔:“通往薨星宫有一千多扇门,只有一扇是真的。除非天元主动联络,外面的人没办法找它。” 梨音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先去试试。不行的话不是还有五条悟和夏油杰吗?等他们护送星浆体过来,我们可以试着跟过去。” 道理是这个道理, 甚尔还是本能不太信任天元。 这大概是他对咒术界的偏见,不然也不会对杀星浆体的任务一点犹豫都没有。 两人找到校长夜蛾正道, 不出所料,校长拒绝了他们见天元的请求。 应该说是,负责传信的人是总监部保守派,总监部拒绝递消息进去。 这种嘴硬的家伙,说不传信杀了他们也不会传。 夜蛾正道:“很抱歉,炼狱小姐。” 梨音摆了摆手,“这您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已经预料到天元大概很难见,但试试又不费多大劲儿。” 万一试试就成功了呢。 这是梨音的处事原则,成功率只要不是零,就可能中大奖。试试又不费劲,不试肯定会失败。 天元突发奇想愿意见他们的好事没发生,梨音和甚尔去了后山。 他们想闯闯看。 进入后山的一刻,梨音明显感受到了不同。 很微妙,明明周围还是同样的树木森林,却有种奇异的静谧。 沙沙、沙沙。 脚步踩在山路落满树叶的小路,世界静谧的仿佛只有她和她身边的甚尔。 甚尔身处这种环境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了。 这里……很像是异空间,结界术创造的异空间。 梨音不怎么慌。 不管是禅院家典籍还是校方对天元的态度,都表明天元是个站在守护人类一边的好人。 只有反派才会动不动顺手杀人,天元顶多不理他们。 “天元先生的全知基于结界术,我们闯进结界,它自然知道。” 梨音突然开口打破了寂静,她对着天空大喊,“天元先生,在下炼狱梨音,东京都立咒术高专呼吸法课程教师,有事希望与您见面!” 梨音不厌其烦的,边走边喊:“天元先生!见个面呗!在下有事与您商议。天元先生,见个面呗!……” 喊了好一会儿,眼前的山麓风景依旧。 梨音加了一句,“有人想杀星浆体,暗中谋划的人您是知道的吧!” 山林郁翠,寂静无风。 梨音笑了一声,“咒术界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择五条悟和夏油杰护送星浆体?” “那两个只是十五岁的未成年,虽然术式天赋确实强大,但五条悟对自己的术式还没开发全吧。” “那小子,目前只会苍,赫用的都不太顺手,天元先生您为什么不选择其他人护送星浆体,例如……御三家的家主们?” 御三家家主一直都是家族内最强的担任,就像禅院家的禅院直毗人。 梨音停下脚步,仰望碧蓝如洗的天空,“因为你不信任他们!” 甚尔在梨音停下来的同时也停下了脚步,目光崇拜又痴迷。 在对上位者天然敬畏的时代,他的梨音从不卑微。 “你不信任他们,你怕他们在星浆体的事情上动手脚。两个少年人心思纯净,实力不错,是最适合的人选。” 别看梨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实际上她完全是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 并且在胡说八道的过程,越说越自信! 一连串有些奇怪的迹象串联起来,一张阴谋大网缓缓展现在她眼中。 “天元先生,明明总监部才是负责咒术界一切事情的最高权利机构,你却不信任他们,唯一的原因只能是,你知道有人的手已经伸到了御三家和总监部!” 梨音眼睛越来越亮。 “你派了年轻一代最强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护送星浆体,敌人同样会进行拦截。甚尔……他接到击杀星浆体的委托不是巧合吧!” “天元先生,你确定,敌人没有其他后招了吗?你真的能确定,甚尔真的不再截杀星浆体了吗?” 梨音此时露出个有些装模作样羞涩的笑,“他啊,为了让我活下来,是什么都敢干呢。我是东京校的老师,他作为助教在东京校畅通无阻,你说,我们现在出去在暗中埋伏星浆体,杀掉她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清脆的威胁在静谧的结界空间回荡。 甚尔眼睛中露出笑意,他非常配合的做出恶人脸。 要是梨音音真的愿意让他杀掉星浆体就好了…… 一声悠悠的叹息在结界空间内乍然响起,下一秒,一扇门出现在空间的尽头。 梨音和甚尔对视了一眼,一起走过去。 打开门,长长的通道映入眼帘。阴森森的,看不见尽头在哪里,通道两边每隔两米有石柱伫立,石柱中间部位中空,摆放着烛火摇曳的蜡烛。 说实话,这画面挺有恐吓感的。 梨音和甚尔没有任何迟疑的踏入通道,身后的门也在他们踏入后消失不见。 甚尔回头看了眼空荡荡,和前方如同镜像的后方,这次他脸上恶人脸表情就不是装的了。 天元要是敢耍诈,他真不介意和这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斗一斗。 两人沿着通道向前走,通道看似不知通往何处,实际上没走多久就变了样子,又一扇门出现在前方。 再次拉开,两人赫然踏入了处空旷的空间。 白。 入眼皆是白色。 这处空间除了脚下的地面,四周和头顶都白的无穷无尽,没有尽头。 很明显,这里也是个结界空间。 一名身穿和服的秀美女性出现在空间内,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两位,日安。” 梨音:“……” 咦,天元居然是位女性吗? 不,也可能是因为星浆体是女性的缘故,眼前的天元已经同化过两次星浆体了,每次同化,她都将以星浆体的身体继续活下一个五百年。 “天元……小姐?”梨音试探性的打了声招呼。 和服女士露出和蔼的笑,“真是听了让人觉得年轻了的称呼呢。” 梨音:^_^ 反正梨音就当天元没觉得冒犯。她又不是咒术界的,不可能叫对方天元大人。 她长话短说再次确认,“天元小姐,您知道的吧,谁最不希望您和星浆体同化。” 天元微微点头:“我确实知道。” 说话间,天元利用结界术改变了周围空间,变成一处类似现代客厅的地方。 她邀请梨音和甚尔到沙发茶几两端,“我们坐下谈吧。” 说实话,现在的天元和炼狱阳子有点像。 不是长的像,是那种满身日式传统女性秀美的气质很像。 一举一动,皆是优雅。 梨音大大方方的坐过去,天元问:“茶,还是可乐?” 听到后面的选项,梨音笑了,“两杯可乐。天元小姐,看来你每天也很无聊啊。” 无聊到偷窥她和甚尔喜欢喝可乐的事了。 他们两个是老师,实战练习(揍完学生)后,经常去便利店买可乐给大家。 他们这习惯没有瞒着谁,但现在被天元直白的说出来,有种……被秀了一脸的感觉。 她什么都知道哦。 天元仿佛没察觉到梨音话语中的意有所指,她笑呵呵的也没有隐藏她确实一直窥视着高专内部:“高专的课程一直很固定,这两年新加了一门课,很有意思。” 梨音扯了扯嘴角:“谢谢夸奖。天元小姐,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吗?” 天元定定看了梨音一会儿:“炼狱小姐似乎对我有些敌意?” 梨音的脸上没有往常平易近人有些亲切的笑。 她的表情有点冷,冷的显得她攻击性十足。 天元低声笑了,“炼狱小姐,这样的你怎么会让天与咒缚杀掉理子呢?” 梨音抿了抿唇。 天元说的没错,她确实对眼前的女人有些许敌意。 之前她对星浆体同化感受不大,当看到一个不知道过去是男是女的家伙,作为一个女人悠哉的和她说话,她越来越鲜明的意识到,星浆体同化代表了什么。 那位十四岁少女的灵魂会被彻底抹消。 世界性的电车难题,身为题目中的掌舵人,它会在意那个未成年小姑娘的人权和生存权利吗? 然而,她又是世界稳定的既得利益者,想到这个,梨音还能笑出来就见鬼了。 梨音从来不是不动声色的那种人,她热烈的向来有仇当场就报,有话当场就说。 “既然你知道我不会让甚尔杀掉星浆体,你为什么让我们进来?” 知道她不会做,代表她的威胁无效。 天元叹了口气:“因为我在等。” 梨音不明所以,天元继续:“等等看,她到底会不会被送到我的面前。” 梨音表情微妙。 她听懂天元的意思了。 天元在交给“命运”。 如果“命运”让星浆体顺利到了,那她就继续同化,如果“命运”让星浆体到不了,她就不再同化。 但……这和她和甚尔有什么关系? 她不可能真的让甚尔去杀星浆体,所以她和甚尔进不进薨星宫都不影响结果吧? 天元又是因为什么决定开门? “我想不通。”梨音摇了摇头,“天元小姐,我们不妨开诚布公。” 天元:“炼狱小姐的性子总是那么急。非让我说原因的话,我希望炼狱小姐你和天与咒缚可以在五条家六眼和咒灵操术使遇见危险的时候帮他们一把。 ” 梨音:“???” 梨音满头问号,她不确定的问,“你说的是帮五条悟和夏油杰一把,不是星浆体?” 天元微微点头:“没错。” 梨音:“……” 梨音恍惚了,“为什么?” 天元很有神棍气质:“星浆体是命运。我的敌人是企图挑战命运的人。虽说我现在最好应该顺其自然,什么都不做。但是……我老朋友要是赢了,这次的结果可能就不太一样。” 梨音下意识的问:“怎么不一样?” 天元:“这次可能会世界跟着一起毁灭掉。” 梨音:“……” 梨音没说话,一旁的甚尔听不下去了。 “世界毁灭关我们什么事,想让我们开工,就得有报酬,难不成你想让我们打白工?” 只梨音在的话,没准就被“世界毁灭”道德绑架住了。 一个恐怖前景在那,就梨音的性格,肯定会拼命阻止世界毁灭降临。 天元将目光移到甚尔身上,点头:“或许我可以给你们一条有用的消息,关于怎么延长炼狱小姐的寿命。” 甚尔瞬间激动:“是什么!!!” 天元也没讨价还价什么你们干完活她再给报酬,而是直接说了。 “你们或许可以尝试狱门疆。狱门疆内时间是静止的。只要在炼狱小姐身体进入衰败前,让她进入狱门疆,她身体状态就能保持住。” 甚尔脸色瞬间变得奇怪起来。 狱门疆,他查阅禅院家典籍的时候还真看过介绍。 相传,它是活的结界,高僧源信和尚圆寂后身体所化的咒物。 过去,所有人想用狱门疆都是因为某个高手无法打败,就用拿东西把人封印掉。 甚尔皱眉:“记录里,进入狱门疆的很多都死了。” 天元:“自杀也是个人的选择。” 狱门疆里时间静止,人对时间的流逝就会出现错乱。一旦被关进去的人忍受不了自杀,关闭的狱门疆就会像消化食物般把里面的人消化掉,重新恢复成空置状态。 这就是历史上明明之前狱门疆被使用了,隔段时间再找到它却发现它是空置状态的原因。 这咒物其实怪恐怖的。 源信和尚一辈子斩妖除魔,临死最惦念的也是,他不在了,其他人要是打不过上级咒灵怎么办。 如果无法打败咒灵,要是能封印住也好啊。 带着这样的想法,源信和尚的肉身化为诅咒,形成了特级咒物狱门疆。 听到自杀也是个人选择这话,甚尔脸色变得特别难看,他猛地从沙发上起身,越过身前的茶几,扯起天元的衣领, “你在耍我?!” 天元整个人都被提溜起来了,脸上倒是一点都不急。 “年轻人,别那么暴躁。” 她没动手。她的术式是不死,擅长的是结界术,真论动手,她其实不是眼前的天与咒缚对手。 按游戏的分法,她属于辅助系。 梨音若有所思,狱门疆的介绍她也看了。 她和甚尔都没把这东西往救人的方向想,毕竟死在里面的人真不少。但不得不说,天元开辟了他们新思路。 天元:“别信那个叫贺茂的诅咒师。用他的办法,醒来的大概就不是炼狱小姐了。” 甚尔表情恐怖,他恶狠狠瞪着被他拎着领子的天元,天元回了他个慈爱的笑容。 不在意他动手,不在意他冒犯,像个宽容的长辈。 这可把甚尔恶心的够呛。 不得不说,他确实欠了天元一个大人情。 因为他一直惦记着杀掉星浆体。 他差点酿成大祸。 两秒后,甚尔松开了天元的衣领。 梨音一直在思考,甚尔的动作她看见了,不过她觉得天元那句自杀也挺欠揍的,她就没拦着甚尔。 “狱门疆里面是什么感觉?” 梨音问。 天元:“很难形容。只有在里面的人才清楚里面的感受。基本上进去过的都不想进去第二次,非得说的话……就是一直忙某件事,感觉时间过的又快又慢? ” 梨音:“……有点抽象。” 不过她大概了解了。自杀不自杀完全凭借的是个人意志。 扛不住就死。 梨音很冷静,现在天元提出的这个办法其实和甚尔找的那个诅咒师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个诅咒师是让她身体进入衰败前陷入沉睡,狱门疆是在她身体进入衰败期前把她关起来。 “进入狱门疆,然后呢?” 梨音一针见血的指出,“狱门疆也只是稳定我的状态,不让我状态恶化死去。不算真正能救我的办法。” 天元表示:“接下来,可能就需要炼狱小姐等待了。” “咦?” 天元:“有一种咒灵,拥有改变灵魂的术式。炼狱小姐,你现在的灵魂处于热烈燃烧的状态,因为灵魂的燃烧没有停止,才带来的身体加速破败。只要将燃烧的灵魂平稳下来,炼狱小姐你自然不会死。” 甚尔:“那拥有改变灵魂术式的咒灵在哪?!或者说术师在哪?!” 天元:“别急,禅院家的天与咒缚。” 甚尔想也没想的打断,“别叫我禅院,我入赘了。” 天元失笑:“好的,炼狱先生。你们已经遇见过和大地有关的特级咒灵了吧?” “!” 梨音和甚尔对视一眼,谨慎的问:“这个也和现在的情况的有关吗?” 天元摇头又点头:“啊,怎么说呢,确实有点关系。不过,我要说的和你们想的不是一个事。” 第87章 “天元、星浆体、六眼, 是因果命运循环链条上的必须要素,在链条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天元毫不保留的说了一些只有她才知道的机密。 “炼狱先生,你没在你们禅院家的典籍中看见,凡是六眼降世,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拥有者必将同时代降世吗?” 甚尔:“!” 回忆了一圈禅院家历史, 说实话,还真是这样,只不过, 他没注意这点(这个又和救梨音没关系)。 天元:“虽说是同时代,但时间跨度可能也有个十年甚至以上,但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年。同理,同时代降临的还有各种特级咒灵。” 天元笑了一下, “诅咒师们说,都是因为五条悟降生, 咒灵才变强的说法其实不算错。因为都是因果链条上的一员。” “对大地恐惧的咒胎提前降世了, 未来十年内, 对森林, 对海啸, 对人类恐惧的特级咒灵都会一一出现。炼狱小姐, 炼狱先生, 只要你们等到对人类恐惧的咒灵,就想办法和它交易吧。它有改变灵魂性状的术式。” 梨音觉得这似乎是个办法,因为之前她遇见的那个自称“漏瑚”的特级咒灵很明显有智慧。有智慧就能交流,那么交易没准也可以。 甚尔脸色非常不好看, 他觉得天元在放屁。 和咒灵交易,疯了吗? 他从小生活在咒术界,对咒灵的认知要比梨音要清晰的多。从人类对人类憎恨恐惧中诞生的咒灵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听人命令,人类是最擅长背叛和谎言的物种了。 从人类憎恨恐惧中诞生的咒灵能是什么好玩意? 那绝对是恶中至恶,人性深渊。 和它交易,找死吗? 但是…… 甚尔有些绝望:“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天元摇头:“我只能给出这种办法。” 梨音很冷静,仿佛这里讨论的不是她的生死。 “那从人类对人类憎恨恐惧中诞生的咒灵已经出现了吗?” 天元摇头:“还没有,不过绝对不超过十年,它就一定会诞生。那几个咒灵千年来,几乎都是同时代出现再重聚。” 这些咒灵诞生的同时,每个年代都会出现能战胜它们的天才。 这仿佛是上天的一种平衡。 六眼存在的时代必将用特级咒灵塑造他的传说,五条悟为什么刚出生就那么有名,都是因为五条家的六眼无一例外都是那个时代中最闪亮的星星。 同理,六眼同时代的咒灵也基本上是最强的特级咒灵。 得到很可能要等待十年才可以的答案,梨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甚尔忍不住说:“没人可以在狱门疆里呆十年。” 被那种东西关十年,得多大的毅力才不会发疯? 梨音笑了笑,“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她靠近甚尔,经常练剑充满茧子的指尖抵到甚尔嘴角的两边,略微用力,“笑笑嘛,不管怎么说,我们得到了好消息。我会努力加油的。” 甚尔笑的非常勉强。 他看向天元,“那狱门疆现在在哪?” 天元:“不在国内,海外的话,哪里我还不知道。” 梨音、甚尔:“……” 瞧见两人齐刷刷鄙视的死鱼眼,天元连忙露出尴尬的笑:“我没办法离开这里,不过,我有个东西可以帮助你们找到它。只要星浆体的事情结束,我就会把那个东西给你们。” 话题回归到最开始了。 就是天元愿意见他们是有事拜托他们。 梨音有点不解,“你既然知道你的老朋友想做什么,为什么不行动起来阻止她呢?” 天元:“这个嘛……” 这位活了上年轻的外表是二十六七岁年轻女性的天元,就像个普通人那样抓了抓脖子,“怎么说呢,我其实并不是神。我只不过是活的有点久。真要说,我也只是个擅长辅助技能的咒术师而已。” “是人就会有人类的弱点。例如,拖延症,逃避心理,侥幸心理,还有懒得不太想动。” 梨音:“???” 不是,这些词是天元在形容她自己? 天元:“总之,就是各种原因,导致我一直都不太想动。” 梨音:“……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想了?” 天元:“大概是……他需要的东西,除了狱门疆,机缘巧合之下,都汇聚在一起了……说起来,我的老朋友也挺懒得动呢。” 梨音已经从无语转变成吐槽之魂熊熊燃烧了。 “不是,你们的所谓敌对都是等待机会吗?要是要素一直凑不齐,他就一直等着?等待下个千年???” 天元耸肩:“大概吧。” 梨音心中涌起愤怒,不是,这两个家伙在把人类当成什么? 他们手中的玩具吗?在玩过家家吗? 想起来就玩玩,然后两个人站在两端各自扮演自己的角色。 一方是守护世界的守擂人,一方是以毁灭世界为目标的超级大反派。 不是,这是在干什么? ? ? “你的老朋友除了想杀掉星浆体,还想要什么?” 现在梨音是一点都不觉得天元气质和妈妈阳子像了,她现在就觉得眼前的女人少根筋。 天元:“这个不太好说。因为他做了好几个障眼法……总之,现在她的目的肯定是除掉星浆体,促进我进化。” 梨音不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顺其自然的等?” 梨音可没忘记,一开始天元说的,她选择尊重命运,命运让星浆体无法到达的话,她就不再和星浆体同化。 “你既然不同化也无所谓,那直接放那个未成年星浆体离开不好吗?让人家好好活好自己的人生!” 天元:“这个嘛……这就不是命运了,是我的选择。” 梨音:“……” 梨音发现了,她的价值观绝对和眼前的天元完全不同,并且无法理解,无法讲通。 因为天元的选择非常矛盾。 既然不同化就有可能毁灭世界,她正常道理应该是坚决选择同化对吧。 坚定不移的选择同化,然后扫光一切影响她的障碍。 但现在天元却是无所谓同化不同化,甚至发出了不同化是尊重命运选择,也挺好的选项。 但不同化星浆体不就有可能毁灭世界了吗? 她这不是在主动达成她老朋友的目标吗? ? ? 她怎么不一开始直接就和她老朋友说,好咧,我进化啦! 她不理解! ! ! 如果她是因为恻隐之心放星浆体十四岁未成年少女离开她完全理解,但现在却不是! ! ! 不行,她不能想下去了,不然她会疯。 天元大概在和她的老朋友玩什么心知肚明的play 。 离开前,梨音回头看向安静站在不远处目送她和甚尔离开的天元。 “说什么交给命运,说实话只是你自己不想选吧。不想承担不选的后果,不想直白的说,是你自己自愿走向世界毁灭的未来。” 她明知道她的敌人希望她进化,她自己却选择交给命运,选择主动迎合她老朋友的希望。 没错,在梨音看来,天元这行为已经和主动配合她老朋友没有区别了。 满腔的怒气在离开薨星宫,重新走到咒术高专阳光灿烂的山麓小路上时,梨音叹了口气。 如果是她,她就算对不起星浆体的女孩子,也会选择同化。 明知道敌人的目的是这个,天元是有自信能抗住敌人的阴谋吗?还是……她也在期待着这个? 梨音不知道。 人类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明明她之前还在怜惜着星浆体女孩的小命。 “甚尔。” 梨音心累的停下脚步,抱住甚尔的腰。 “人心好难理解啊。” 哪怕她杀了四年的咒灵,面对了无数血腥惨烈的案发现场,她仍然想的很简单。 那就是,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好好守护大家的生活,让其他人也可以继续生活在现在安全的环境里。 但见一次天元,把她弄的有点懵。 连上面的大人物都不介意世界毁灭不毁灭,甚至主动走向敌方期望的未来,那她还在那么努力的守护普通人的和平干嘛呢? 甚尔安慰的摸了摸怀中梨音的脑袋。 两个人拥抱了许久,一直到梨音调整好情绪。 “去他的,我才不管那个天元怎么想的,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就好了。我不希望世界毁灭,那就努力让大家都远离咒灵,远离咒术界的威胁。” 梨音重新恢复士气,甚尔笑了笑,他就知道,他的梨音一直都特别强大。内心坚韧如钢铁,无坚不摧。 两人离开咒术高专,梨音直接打电话问五条悟现在哪去了。 “啊,在游乐园,那小鬼想在自己的意志消失前,最后再玩一次游乐园。话都这么说了,我能好意思不让她去吗?我又不是什么心冷血冷的怪物。” 梨音被五条悟气哄哄的声音逗笑了,“你手臂的伤怎么样了?” 五条悟:“硝子过来帮我治了,放心。” 五条悟大咧咧的都说了,一边的夏油杰在五条悟挂断电话后,轻笑了一声,“就不怕和炼狱老师再见面时是敌人吗?” 五条悟惊讶:“你为什么这么说?” 夏油杰耸肩,“这很正常不是吗?之前是谁差点砍死你的?” 家入硝子没有加入护送队,她在五条悟被治好后,选择开溜。 五条悟不在意,“没事,梨音老师治得住甚尔老师。” 梨音和甚尔到达游乐园后,很快就找到了五条悟一行人。 两个男生,两个女生。 梨音没有靠近,她和甚尔躲在暗处。 “我们暗中保护吧。尽量离得远点,要是撞见来杀星浆体的天元的老朋友就不好了。” 说实在的,在梨音得知天元明知道她老朋友目的是让她与星浆体同化失败,这种情况还顺其自然,失败不同化也没关系的想法后,她有种直接把星浆体放了的冲动。 反正你不都是决定配合你的老朋友了,何必还浪费星浆体小姑娘一条命。 当然,这种冲动也只是想想。 梨音和甚尔躲在暗处,暗中跟着五条悟他们玩了一天。 一直到第二天回高专前,一路上都很顺利。 这都让梨音忍不住怀疑了,是不是天元的老朋友不打算动手了? 天元的老朋友真的不打算动手了吗? 当然不是。 在炼狱甚尔击杀星浆体失败后,暗中的人就知道,如果他真想让天元进化,就不能再隐藏在暗处了。 甚尔是他相中的王牌。 天与咒缚,超强□□,脑子也不坏,非常灵光。 他敢保证,只要术师杀手认真,杀个星浆体,完全不是问题。 但现在问题关键是,甚尔被他老婆牵绊住了,他的计划彻底失效。 没了天与咒缚,要想杀星浆体,只能他亲自动手了。 不过,好在,他其中一个已经被怀疑的马甲还能用。 第二天,五条悟夏油杰在距离高专山脚不到五公里的地方遭遇了袭击。 一名短发女士从天而降,招招狠辣。 躲在暗处一直注意情况的梨音冷了两秒,倒吸一口气,“这不是那个虎杖香织吗?” 没错,来人正是和早苗合过影的虎杖香织。 “她是术师?” 好吧,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根本不用问,明摆着呢。 甚尔眯了眯眼睛,他内心极度不快的爆冲过去。 来的正好,他正想找这家伙报仇。 “虎杖香织”见到甚尔加入战场的时候明显愣了下,这人怎么在这里? 甚尔是天与咒缚,没有咒力,咒术师很多时候靠咒力识人,总是会下意识的忽略没有任何咒力和石头无异的甚尔。 甚尔的加入,明显让“虎杖香织”应付的变难了。 难道说,要等待下一个五百年吗? 好不容易这次正好撞见咒灵操术…… 说起来,他这次只要把咒灵操术收入囊中,等待下一个五百年也不是不行。 这么一想,“虎杖香织”的攻击侧重暗中开始朝夏油杰转了。 在场的三人却都没有发现。 不管是什尔还是五条悟,夏油杰都下意识直接认为袭击者的目标是“星浆体”。 所以,五条悟直接让天内理子藏好。 五条悟现在说实话太年轻了,他现在才高专二年级,虽然已经比历代六眼都要强不少,但其实还没到他真正的巅峰。 现在他在战斗上还有点破绽。 夏油杰同样,他虽然12岁左右就被总监部发现咒术师才能,但四年来,他学习吸收咒灵,一直都是能操纵的咒灵越强,他才能更强。 他现在手里虽然有几个强力咒灵,但还不够。 “虎杖香织”只是个马甲,她是天元的老朋友,很明显,她也至少活了上千年。 上千年,她还不是天元那种纯辅助,在战斗上,她是一点都不差。 不过,由于有个超级战斗狂人甚尔在,体术上他根本突破不了甚尔的防线。 除非她用出更多的绝招。 要用吗? “虎杖香织”迟疑。 她本来是想一直苟着,苟到时机成熟,再出现达成她的愿望。 可是,星浆体同化五百年才一次,这次失败还得再等五百年。 梨音说天元一直摆烂,随便吧的态度非常气人,觉得天元的老朋友耍阴谋诡计也拖延症严重,其实没错。 “虎杖香织”要想达到目标,首先需要天元进化。 这是一切的最起始。 天元五百年才进行一次星浆体同化,他失败一次等五百年,不佛才怪。 就因为太佛了,他才摆烂的等其他条件陆陆续续达成。 第二个必要条件是咒灵操术和针对灵魂的无为转变术式。 过去他遇见过拥有“无为转变”的咒灵,但他又没有咒灵操术,只能含恨放那咒灵离开,被消灭掉。 第88章 当然,羂索不认为自己是在摆烂,她很积极的联络古代术师,承诺未来让他们复活。 天元给梨音和甚尔的建议其实和她老朋友搞阴谋诡计的执行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等条件自己到来。 她让梨音和甚尔等作用在灵魂的术式出现, 至少还给了个未来一二十年的期限, 她老朋友就是纯等,等了上千年。 就挺难评的。 因为要是条件一直不出现, 难道就一直等吗? 也许这可能就是天元说的“命运”的选择吧。 羂索在被甚尔狂风暴雨般的连续攻击带离两个高专生后,有点想跑了。 大失败。 咒灵操术使和星浆体今天她应该都杀不了。 这是“命运”。 就像前两次阻止天元同化都被六眼阻止了,哪怕第二次他在六眼出生时杀掉了六眼, 以为没有后顾之忧,星浆体同化那天,新的六眼还是出现在了阻拦他的路上。 可能……现在还是时间不到吧。哪怕现在的六眼还没成长起来。 “虎杖香织”一跑,甚尔立刻追了上去。 梨音对五条悟和夏油杰喊:“带着星浆体,你们快走!”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对他们来说, 确实护送星浆体更重要。 确定学生们带着星浆体离开,梨音也追了过去。 “甚尔!” 只是一声名字,甚尔就理解了梨音的意思,梨音的刀被天逆鉾斩断了,现在也没个武器。他将手里的噬魂刀抛给梨音后,从丑宝口中抽出游云。 甚尔的战斗节奏非常流畅,连个破绽空隙都没有,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三节棍裹挟着巨大的力量,狂暴地攻向“虎杖香织”。 羂索表情狰狞。 不愧是术师杀手。 体术上的先天优势太明显了, 每当她想撤出战斗范围准备术式攻击,都被打断。 而且, 加上炼狱梨音,两个人配合默契,彻底把她逃跑的路封死。 难道今天她要栽在这里吗? 羂索内心出现了微小的松动,就在松动的这一刻,游云夹着劲风与千钧力量击向了她的脑袋。 一瞬间,羂索的大脑闪过了千年的碎片。 她不该出来的。像之前两次,等待机会到来难道不好吗? 但咒灵操术术式这个必要条件太难遇见了。 咒术师这个群体天生就不存在公平。 天赋的鸿沟,就像上天对芸芸众生的嘲讽。 羂索其实和天元差不多,活的久,知道的多,本身术式战力就……很一般。她胜在千年来对术式的理解与应对。 她可以破解很难的结界术,可以把普通的术式玩出花样,但在绝对的暴力面前,她会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因为……炼狱甚尔和炼狱梨音两个根本就不和她玩术式! 也不给她使用术式的机会! 配合毫无死角,她的路被彻底堵死。 一声脆响,游云击碎了“虎杖香织”的脑袋。 鲜血喷洒了一地,失去头部的身体晃了一下,栽倒到地上。 梨音和甚尔还不知道他们此时杀掉的是谁,他们又改变了怎么样的世界线。 “命运”在这一刻,朝另外的方向滑动了一大步。 过于残暴的画面让梨音小脸皱了皱,“我还以为你会留她一命,然后审审她。” 甚尔把游云上的血甩了甩,塞回到丑宝的嘴里,表情冷俊:“没必要。” 反正天元估计都知道。 梨音一想也是,她给高专打了电话,让辅助监督过来处理现场。 咒术师和普通人不同主要在大脑,“虎杖香织”大脑都碎了,也没必要让鬼杀队来处理后续。 等辅助监督的人过来,梨音和甚尔离开现场回到高专,此时已经距离五条悟夏油杰带着星浆体离开很久了。 所以…… “什么,那两个臭小子带着星浆体跑了?” 梨音惊讶地看向夜蛾校长。 夜蛾正道扶额,“都已经把人送到薨星宫了,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子怎么想的。” 校长真的不知道那两个小子怎么想的吗?未必吧。 至少校长现在扶额无语的态度表演的成分相当大。 梨音和甚尔对视一眼,甚尔表情坏坏的故意问:“校长,要我们去把那两个臭小子抓回来吗?” 夜蛾正道:“……总监部已经派人了,甚尔老师愿意帮忙当然更好,不过现在距离子夜也没几个小时了。” 天元同化星浆体在月圆之夜。 显然,夜蛾校长对抓到五条悟、夏油杰和星浆体不报什么希望。 梨音没说什么,他们完成了天元的任务,现在去见天元比较重要。 谁知道没了星浆体,过了今夜,明天天元会变成什么样子。 和夜蛾校长告别,梨音和甚尔这次随便开一扇门就是通往天元薨星宫的门。 天元也在等他们。 穿着和服的女性有些走神。 看到梨音和甚尔,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没想到羂索居然这样就死了。” 梨音好奇宝宝脸:“羂索?” 天元:“就是我的老朋友。” 天元回忆了很久,很难形容她这一刻的心情,也许……是孤独吧。 千年以前的一切,也只剩下她了。 甚尔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直白的问:“怎么找狱门疆?” 天元回过神,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正方体,“狱门疆分为表和里,这是狱门疆的''''里''''。你们拿着这个去海外碰碰吧。它会指引你们找到''''表''''。” 甚尔接过狱门疆,有些奇怪,“表和里?” 他没听过这个。 天元:“你可以理解为正门和后门。里就是后门,正常开闭的权限都在正门那里。” 把狱门疆交给梨音和甚尔后,天元就一副累了不想说话的模样。 梨音和甚尔两个很有眼色的告别,离开前,梨音有个疑问忍不住问了出来:“明天……您还会是咒术界的天元吗?” 天元愣了下,走神了许久,“我尽量吧。” 离开薨星宫,梨音没第一时间去找狱门疆,而是回了趟鬼杀队办事处。 她和产屋敷夏树进行了一场秘密谈话。 甚尔没有进去,他在外面当守卫。 大约两个小时后,梨音从办公室内出来,拉起甚尔的手,“我们走吧。” —— 狱门疆被称为“活”的咒物还是很恰当的。 离开天元结界,“里”上一直闭着的眼睛睁开了。 那只眼睛非常邪性,眼珠灵活的四处转动,最后定格在一个方向不动了。 很明显,和它一对的“表”就在那个方向。 有了“里”的帮助,不到一个月,梨音和甚尔就找到了“表”。 和只有一只眼睛的“里”相比,“表”上的眼睛更多。两个狱门疆靠近的时候,眼睛乱动的画面相当掉san。 甚尔嫌弃的把两个狱门疆都塞到丑宝的嘴里,心神不宁,“真的要用这个吗?” 梨音耸了耸肩:“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当然没有。 看着甚尔忧心重重的脸,梨音伸手摸向甚尔的脸颊,“别太担心,就像天元说的,一切交给''''命运''''吧。你瞧,没了星浆体,太阳依旧升起,国内没有任何变化。” 出海找狱门疆这一个月,梨音一直都关注着国内新闻。 从电视上来看,一个月里,国内既没有泛滥的怪物袭击事件,也没有陡然增加什么灵异现象。 一切正常的和过去每一天都没有区别。 家里的平安电话也一样。 就仿佛,天元和星浆体同化不同化没有区别一样。 但梨音和甚尔都知道,肯定有哪里不一样了,只不过没有浮现在表面。 离开前,梨音把星浆体的事情和产屋敷夏树说了。也说了天元决定不进行同化,未来会发生什么变化都说不准,希望大家都做好准备。 万幸,第二天,每一天的太阳都正常照常升起。 找到狱门疆,梨音和甚尔也不在外面乱逛了,立刻动身回国。 一个多月没见到爸爸妈妈的惠惠见到梨音和甚尔的瞬间就哭了。 “哇~~~~我好想你们,你们去哪啦?” 惠惠扑进了梨音的怀里。 梨音一把抱住儿子,举起来转了一圈,“对不起,惠酱。” 她没做什么再也不离开你了的保证,因为那不可能。 婴儿床里的佑希也在“啊啊”的伸着胖乎乎的小手。 梨音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她的孩子啊。她真的能看到他们长大吗? 生命的最后几个月,梨音没再出去祓除咒灵,她全部精力都放在和甚尔一起研究禅院家典籍上了。 狱门疆这个东西让她意识到,他们对咒术界的东西了解的还是不够。 她和甚尔在禅院家典籍中都看过狱门疆介绍,两个人却都没往这个东西可能对他们有用这个方向想。 总监部在羂索死后出现了短暂的内讧。 也是这时候,有些人才发现,咒术界的最高领导机构已经被渗透了。 不过,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也不关梨音他们的事了,他们两个带着复印机,把禅院家所有典籍都复印了一份。 禅院直毗人嘴角抽搐。 现在总监部正值动荡,御三家作为咒术界领头者正被所有咒术师盯着动向,要是禅院家在此时闹出被人打上门,家主还没打过外来者,禅院家的将大大降低。 禅院直毗人能怎么办,只好暗中和产屋敷夏树谈好交易价格,让甚尔和梨音带着隐部成员和好几台复印机去复印。 其实也可以拍照,但担心大量重复工作造成手抖拍的字迹不清。 每一页拍下来再打印也是大量工程,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复印。 所有典籍复印完毕,梨音的工作就是和甚尔一起研究那些典籍。 “夏树,你看,这个或许可以解决制造咒具的问题。” 就像鬼杀队过去杀鬼用的刀必须用猩猩绯铁砂以及猩猩绯矿石锻造,因为它们是可以吸收阳光的铁,阳光则是鬼的天敌。 锻造刀的匠人们尝试了很多办法,始终没有找到天然富含咒力的原材料。 不管是产屋敷夏树还是梨音都不想把咒术师当干电池,咒具的研究一度中断。 但现在梨音在禅院家典籍中发现个很有意思的仪式。 “【浴】,一种为了保护作为传家宝秘藏的器物免遭外敌染指,而将其咒具化的仪式……如果我们用这个仪式浸泡锻造好的刀具,不就可以批量生产咒具了吗? ”注1 梨音把典籍中关于“浴”的介绍拍在了产屋敷夏树的桌子上,“仪式是用蛊毒将严选的生物溶化过滤,得到咒力的溶液,再将器物置于其中,十个月零十天……我们可以试试!” 产屋敷夏树惊喜的接过那几张关于“浴”仪式的纸张,细细研读。 确定仪式确实能把器物转化为咒具后,产屋敷夏树真的激动了。 “梨音,这真是太棒了!我们可以先建造个工厂试试……不过,严选的生物这里……” 梨音:“这个我和甚尔讨论过,撰写仪式的人虽然没有写,但很大可能指的是咒灵。” 产屋敷夏树:“咒灵不是和鬼一样,死后会立刻化成尘埃吗?” 咒灵和鬼有一点非常类似,那就是死掉后会化成灰烬消失不见。 哪怕肢体脱离身体,这种现象也会发生。但咒灵能流血,自然也就能萃取出咒力溶液。 梨音:“只要确保咒灵在萃取过程不死就可以了。我们可以先进行个小规模实验!” 在生命最后几个月里居然还能有这种收获,梨音欣慰极了。 产屋敷夏树琢磨了一会儿,也觉得这种办法相当可行,很快就吩咐下去了。 从办公室出来,外面阳光明媚,甚尔靠在墙边在等她。 梨音心情愉悦的走过去牵住甚尔的手,“走吧。” 某一天早上,梨音早上梳头发的时候掉了一大把。 看着梳子上的头发,梨音愣了好一会儿。 她从小健壮的像头牛,修炼呼吸法让她很少生病,身体一直都维持着极佳的状态。一下子掉这么多头发的事过去从来没发生过。 甚尔注意到那把头发时,心脏骤然发紧。 哪怕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当事情真的发生时,他还是无法接受。 他从后面抱住梨音,整张脸都埋在了梨音的颈窝。 本来还在愣神的梨音回过神,语气轻松:“原来时间快到了啊。甚尔,我们不是早就约定好了吗?” 甚尔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抱住了梨音。 叹了一口气,梨音有点不放心什尔是否真的能撑起这个家。结婚这些年,甚尔太依赖她了。 “放心啦,之前我们不是尝试过吗?没问题的。” 狱门疆到手后,梨音为了了解狱门疆内部情况,多次进出狱门疆。 怎么说呢,进入后确实无法感受到时间流逝,也不能说是感受不到,就……有种一瞬又很长的奇怪感觉。 为了不让自己无法忍受狱门疆内部状态,梨音每天都会进去一段时间让自己适应。 在身体彻底出现破败现象前,她就该进去了。 大概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梨音很快就收拾好随身物品。 一张全家福的照片。 爸爸、妈妈、弟弟桃寿郎,甚尔、她,还有惠惠和佑希。 撑不住的时候,这张照片会给她力量。 这一天,梨音谁也没通知。 她不喜欢告别的场面,看着爸爸妈妈担忧的脸色,她会难过的。 所以,她谁也没有告诉。 她只是握紧甚尔的手,专门去了趟孩子的房间。 房间里,惠惠和佑希还在睡。梨音温柔的亲了亲两个孩子的脸颊,最后一次为两个孩子掖了掖被角。 书房早就清理出了空位,这是她每天进出狱门疆的位置,只不过今天进去后,再出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甚尔哪怕每天都送梨音进狱门疆内部适应,今天依旧觉得很崩溃。 哪怕每天梨音都表现的很轻松,但未来拯救梨音的机会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他不知道。 这一次,梨音再出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漫长的时间里,狱门疆内部的世界只有梨音自己来适应。 甚尔进去试过,很难受,难受到他不想进第二次,而梨音要在里面多久? 他甚至冲动的想要进去陪着梨音,但被梨音拒绝了。 因为惠惠和佑希需要他,因为未来寻找改变灵魂术式咒灵的任务还得他完成。 站在每天已经习惯了的位置。 梨音绽开温柔又充满信任感的笑,“甚尔,未来就交给你了。期待我们未来再次相见。” 甚尔如同过去每一天般,用咒符(天元给的,甚尔没咒力无法开启狱门疆,只能利用咒符)储存的咒力,念出了熟悉的咒语, “狱门疆,开门。” 第89章 “爸爸,妈妈呢?” 梨音进入狱门疆的那个早上,小小的炼狱惠醒来抓着兔子玩偶长长的耳朵,拖着玩偶走到爸爸面前。 爸爸的模样……让他有点害怕。 甚尔此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整个人都靠在沙发背,仰着头。 从炼狱惠的角度,他看不到爸爸的表情,只觉得现在的爸爸孤单又可怕。 炼狱惠本能的转头四处寻找妈妈,只有妈妈才能让这样可怕的爸爸恢复成没心没肺活泼混蛋过头的模样。 但是,妈妈不在。 他哒哒哒的在洋房里跑上跑下,都找不到妈妈。 “爸爸,妈妈呢QAQ” 小小的惠惠带着哭腔,推着爸爸的膝盖再次问出了这句话。 甚尔微微低头,就看到眼睛里有一泡眼泪,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儿子。 【甚尔,惠惠和佑希就拜托你了。 】 梨音轻快的声音在甚尔耳边响起,他微微倾身,从腿边捞起儿子,抱在怀里。 “妈妈啊……她去到一个必须去的地方,要在那里很久。” 惠惠小小的身体整个都贴在甚尔的身上,听到爸爸的话,轻声问:“像之前你们一样吗?” 之前爸爸妈妈就离开了一个多月,虽然阳子外婆也很好,但是见不到爸爸妈妈,惠惠很不开心。 甚尔:“比那个还要久一些。” —— 梨音进入狱门疆的第一年,甚尔颓丧了好一阵,然后被炼狱爸爸一拳揍在脸上揍醒了。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难道你想让梨音回来,看见她选的男人这么没用吗?” 炼狱家有过颓丧没用的男人。 那个男人为他的没用付出了代价,他的长子死在了和鬼的战斗里。 后悔有什么用,后悔他那个自己坚强着长大的儿子也不会活过来。 这件事被写在了家族笔记内,用来警醒后人。 那个死掉的长子,就是鬼杀队最后一任炎柱。他保护了很多人,他在父亲颓废后坚定的走在自己坚信的路上。 他鼓励自己的弟弟,哪怕没有剑术才能,在其他方面,只要坚定不移的努力,也会有所成就。 现在梨音还没死呢。 就因为天元传出来的纸条,只有一个“等”,就颓丧摆烂,浑浑噩噩度日,那未免太没用了。 炼狱爸爸拽着甚尔,让他和惠惠一起听炼狱家的启蒙课。 阳子总会讲一些梨音小时候的童言童语,甚尔有种重新走一遍梨音成长的错觉。 那个倔强坚强,很有主意,很有自主见解信仰的女孩的成长之路。 梨音进入狱门疆的第二年,甚尔回到咒术高专,继续当老师。 他记得梨音对夏油杰心态的忧虑,每次出去干活,都会薅着他一起去。 “那个孩子太骄傲了。” 梨音每次谈起 夏油杰都忧心忡忡,“如果一辈子都没挫折还好说,但要是遇见挫折了,他真的能接受世界的残酷吗?” 甚尔曾经就觉得梨音是个没经历过残酷的大小姐,一直顺风顺水,最开始还恶意满满的期待大小姐道心破碎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大概是觉得,高高在上纤尘不染骄傲的大小姐只有跌到泥里,他这个野狗一样的糟糕的家伙才能碰触的到。 现实是,大小姐一点都不高高在上,她像一颗灿烂的小太阳,平等的照耀着路边的野草。 哪怕他是个没人要的狗尾巴草。 一点都不吝啬灿烂的阳光。 她见过真正的残酷,真正的人性之恶。能滋养出一级咒灵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 梨音和夏油杰的区别大概就是……梨音对普通人有怜悯之心。 甚尔带着夏油杰一起做几次任务就知道这小子的毛病在哪了。 简单来说,就是和禅院家某些人心态一样,认为术师高人一等。 类似于普通人世界那种傲慢的精英或者政客。 他们口中的“弱者”只是个花草一样的符号。甚至都不需要思想,只需要在他拯救时候,在那里充当被拯救的角色就可以了。 对付这种没见过真正人性残酷,人性之爱的家伙,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见众生。 众生百态。 甚尔拉着夏油杰在他的“万事屋”给他打工,带他见识真正的世界。 有爱,亦有欺骗,狡诈和背叛。 这种“好心”未免太不符合甚尔的性格了,事实上,甚尔确实是有自己的目的。 天元说,六眼存在的时代,各种特级咒灵也会冒出来。 上一个让梨音拼命差点死掉的特级咒灵就是其中之一。 它们有智慧,能交流。甚尔当然可以用束缚和未来拥有作用在灵魂上术式的咒灵做交易,但甚尔还是觉得这种方法不确定性太大了。 人类的恶意,没有比人类自己更清楚了。 有的人就是纯坏,就是纯想看人崩溃的模样。交易的咒灵万一宁可背负破坏束缚,也要毁掉交易怎么办? 他根本不能承受这种结果。 所以,夏油杰的咒灵操术就绝妙了。 只要让夏油杰控制那个咒灵,他就不用担心咒灵搞鬼。 梨音进入狱门疆的第二年,还发生一件重要又不重要的事。 那就是他的儿子,炼狱惠觉醒了禅院家的祖传术式十种影法术。 发现这个的时候,甚尔低头笑了许久。 不是高兴,不是快意,而是对命运的嘲讽。 生来就不带一丝咒力,彻底被咒术界放逐的他,所有关于咒术的一切都爆发性的继承在他儿子身上吗? 甚尔没有炫耀性地把这个结果打脸禅院家。 一直不在乎他是不是咒术师的梨音治愈了他这方面的心结。 六眼的时代必有十影。 看着禅院家的人拼命生孩子,就为了赌十影也挺好笑的。 听说加茂家就赌出来了,那个小妾生的孩子去年觉醒了祖传术式,被大张旗鼓的认成嫡子。 梨音进入狱门疆的第十年。 咒术界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羂索死了后的效应随着时间愈演愈烈。那时候梨音已经进入狱门疆,甚尔这才后知后觉,他和梨音到底是干掉了怎么样的人物。 没了羂索,咒术界保守派不再是一言堂,各种新兴派系也逐渐冒头了。 特别是在鬼杀队能够批量生产咒具,咒具可以自给自足后,国家撤销了咒术总监部,改成立了个咒术师咒灵管理科的部门。 隶属内务省,部门下设两个机构,分别为咒术师部和非术师部。 简单来说,就是把产屋敷夏树重启建设的鬼杀队和过去咒术界总监部合并了。 消灭咒灵的工作,咒术师可以做,非术师也可以做。 甚至,咒术师,非术师合作一起工作的事情在十年后已经称为常态。 解决了咒具产量问题,非术师火力充沛,呼吸法剑术同时保证了非术师不至于应对咒灵时毫无招架之力。 第十年,甚尔还是没有等到那个特殊的特级咒灵。 “爸爸,明年哥哥是不是就要去咒术高专了?” 佑希抓着甚尔的衣袖撒娇,“我也要和哥哥一起上学!” 金红发的女孩,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有梨音的影子了。 甚尔抓了抓脑袋,“你还是先选好明年想上的初中吧,直升我觉得不错。” 佑希抗议,“不要!初中又没有哥哥。” 佑希和惠惠的年龄差导致,她初一的时候,哥哥惠正好高一。 佑希小学四年级以前和哥哥一起上小学,四年级以后也和哥哥一起上学。因为惠所在的初中部正好在佑希小学隔壁。 但哥哥升上高一就不一样了,咒术高专和她上学的路完全相反。 而且高专还住宿! ! 她不想和哥哥分开! 炼狱惠有些文静,他没有参与进妹妹和爸爸之间的争论。 吵吵闹闹的早餐吃完,两兄妹一起去上学。 路过柜子上的相框,两兄妹习惯性说了句,“妈妈,我们出门啦。” 柜子上的相框中是一张全家福。 有什尔,有梨音,有小小的惠惠,有还是婴儿的佑希。 相片中的梨音,笑的温暖又幸福。 甚尔走到柜子边,拿起相框,手指不自觉的摸了摸相片中梨音的笑脸。 “再有个十年,惠惠就要比你还要大了。我究竟还要等多久?” 甚尔时常怀疑,天元是不是在诓他。 等待从来不是炼狱家的行事准则。甚尔这些年和惠惠佑希听炼狱家的教导,导致他对天元神神叨叨的“命运”之说,总是持怀疑态度。 自从天元选择不同化星浆体 之后,天元就没再出现在人前了。 每次甚尔闯到薨星宫,天元都是和他虚空对话。 十年来,甚尔老听天元絮叨她的老朋友,听的甚尔也在不断说服自己,那个叫羂索的家伙都能等上千年,他还有什么不能等的呢。 其实羂索这上千年也不只是在等,他只不过是因为机会频率太低了。 第一次败于六眼他吸取教训,第二次直接杀掉了襁褓中的六眼。结果,六眼还是出现了。 第三次,她本想利用甚尔(没错,在这十年里陆陆续续和天元聊天,甚尔也拼凑出梨音当年为什么会撞见那个特级咒灵的原因了),但她失败了。 每一次天元同化,羂索其实都在抓住机会积极行动。 她也不是只是在等待,她甚至中途还去研究了咒灵和人类结合,高专忌库里的咒胎九相图就是羂索搞出来的。 这十年,甚尔一直积极在找那个特殊的特级咒灵。 天元劝他不要急。 “那是特级,诞生后一定会显露出它的危害性。等它真出现那天,你就知道就是它了。” 所以,当某一天,甚尔从流浪汉们口中听说某个地下通道闹鬼,有怪物能把人变大变小,吞噬人的怪物出现时,甚尔知道,他等待的咒灵终于来了! 十年后,五条悟和夏油杰成为了咒术师咒灵管理科的高官。 两个特级联手,就没有什么麻烦是他们解决不了的。 甚尔联络上夏油杰。 “你毕业时曾经问我为什么带你四处游历,我当时说,因为我未来需要你的术式。现在,那个时间到了。” 到达约定地点,来的不止有夏油杰,还有五条悟。 这位童颜五条家主咋咋呼呼,“炼狱先生,你说梨音出来时,是不是年龄比我都小啦~~~” 狱门疆内时间流速固定,梨音被固定在25岁前夕,现在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27岁了。 甚尔面色不善,“她是你的老师,用敬语。” 五条悟做了个鬼脸,“甚尔老师你已经是大叔了,年轻的梨音妹妹就该被年轻人追求!” 夏油杰无语的想要捂住五条悟那张欠揍的嘴。 当年炼狱梨音还在的时候,五条悟经常故意挑衅甚尔老师,说梨音姐姐是他理想型。 每次挑衅的结果当然被甚尔老师暴揍。 五条悟的体术在挑衅过程中极速提高。 这位大少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M倾向。大概是五条家没人真的敢打他的缘故吧,所以能和甚尔老师尽情的互殴,对五条悟来说,简直不要太爽。 当然,这种论调已经十年没有说了,没想到五条悟这家伙居然又重新提起来。 甚尔懒得搭理五条悟,这家伙欠揍的能力逐年剧增,现在……已经没人能揍他了。 五条家的六眼,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最强。 就连甚尔都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五条悟早就不是当年他用咒具 还能打一打的小鬼。 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走到闹出传闻的地下通道。 那里有个瞎眼的老头和个脸上有缝合线的咒灵。 咒灵居然能和人类一起生活? “谁?” 嗓音沙哑的瞎眼老头问,“这个地方只有我一个瞎眼的老头子,不适合流浪汉生活,也没有什么财物,你们走吧。” 战斗没有波及到那个老者。 新诞生的咒灵对自己的能力了解的还不够全面。 当夏油杰把那个咒灵收服之后,他非常有责任心的建议,“这里不适合生活,政府有救助站,我可以帮你申请救助。” 老者张了张嘴,最后声音沙哑的说:“你们杀了它吗?” 五条悟挑了挑眉,“你知道那个东西不是人类?” 因为老者用的不是代表人类的“它”。 老者:“我只是瞎了。” 不是傻了。 这个小插曲并不重要,三人把老者送去最近的救助站后,甚尔迫不及待的带夏油杰回家。 他掏出狱门疆。 声音颤抖,“狱门疆,开门。”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书房空地。 梨音从狱门疆里出来时有些恍惚。 狱门疆内部物理时间是静止的,她也不知道外界实际过了多久。 大脑嗡嗡的,有点想吐。 下一秒她就被抱住了。 甚尔的脸明显有了岁月的痕迹,他依旧帅气,但是和她进入狱门疆之前比,又成熟了不少。 梨音转过头,曾经的少年也变成成年人了。 脸上带着圆框墨镜的五条悟推起墨镜露出湛蓝的眼睛,对梨音举了下手,“嗨!” 在甚尔面前轻浮的男人在梨音面前没有半点轻浮。 正经的让梨音愣神了两秒。 这是……五条悟? 旁边的夏油杰也笑眯眯的微微靠向五条悟,出现在梨音的视野里,“嗨,好久不见,梨音老师。接下来,我要用咒灵治疗你了。放轻松。” 梨音忍不住感叹,这两人关系还那么好啊。 “嗯,我会的。” 时光是很神奇的东西。 被定格在25岁之前的梨音,过去在夏油杰印象里是个很强大的大姐姐,现在居然有种年轻妹妹的感觉。 夏油杰放出了名叫“真人”的特级咒灵,利用咒灵的术式治疗梨音的灵魂。 治疗的过程并不长。 只是几秒钟,夏油杰就说,“好了。” 快的不管是什尔还是梨音都觉得有点不真实。 梨音眨了眨眼,她其实有点感觉。 就是,如果说之前她的灵魂一直都是沸腾状态,现在平静下来了。 很微妙的一种感受,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呃……谢谢?” 梨音除了这点微妙的感受外,其实也不太确定自 己是不是真好了。不过,说谢谢总还是没错的。 五条悟用他那双眼睛看了梨音好一会儿,一锤定音担保道,“我的眼睛告诉我,梨音老师你完全没问题了,请放心吧。” 不得不说,看起来成熟又靠谱的五条悟这么说确实很有信服力。 梨音欣喜的转头看向甚尔。 甚尔笑了,他用力抱住梨音,千言万语都饱含在这个拥抱里。 五条悟夏油杰霎时变成电灯泡。 夏油杰用手肘碰了碰五条悟,小声:“走啦,别打扰人家重逢。” 等两个成熟到有些陌生的昔日学生离开,只剩下甚尔和她的时候,梨音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下来。 过于成熟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给梨音的压力有点大。 那是岁月造成的陌生。 这种陌生就仿佛只有她被抛在原地,所有人都在前行。 等那两个人离开,只剩下甚尔时,梨音略有不安的心总算落在了实处。 “现在……这是过了多久呀~” 梨音伸手摸了摸甚尔的脸颊,“你有好好照顾自己没?” 甚尔眼泪差点落下来。 他用手覆盖住梨音的手掌,“十年了,阿惠明年都能上咒术高专了。” 梨音眼睛微微睁大,“怪不得……” 怪不得她的两个学生都不再是少年模样了。 十年,想到这个时间代表的含义,梨音顿感心疼。 为甚尔。 她双手珍惜的捧住甚尔的脸颊,踮起脚尖在甚尔的唇上落下轻吻。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甚尔,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甚尔用力抱住梨音,轻吻转化成深沉浓烈的深吻。 “不要道歉。还有……” “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挚爱的妻子,炼狱梨音音。 ! 第90章 炼狱惠和炼狱佑希放学回家,打开家门时愣了下。 客厅中传来了熟悉的,欢快的女声,那是他们每个生日都会听到的——妈妈的声音。 梨音进入狱门疆之前的最后几个月录制了很多给惠惠和佑希的生日祝福,和一些絮絮叨叨的家常,例如明年惠惠该上小学啦,佑希该上幼儿园啦,有没有交到新朋友之类的话。这些录音每年生日都会播放,惠惠和佑希一直有种妈妈其实从未离开他们的感觉。 现在,他们居然听见了妈妈的声音。 两兄妹对视一眼,穿过玄关,跑进客厅,和相片中一模一样的女性出现在他们的视野。 佑希第一个撑不住了。 和她一模一样的,炼狱家独有的发色。佑希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进了梨音的怀里,声音带着哭腔。 “妈妈!你是妈妈!” 梨音心脏瞬间柔软了下来。 哪怕甚尔给她看了佑希这一年年长大照片,和女儿真真正正出现在她面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惠的性格明显要内敛不少,他愣愣地有些安静的注视着梨音。 幼儿时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不清,对妈妈的印象也只停留在照片中,当看到妈妈的一瞬间,他有点不知所措。 梨音注意到儿子的迟疑,略微张开手臂,“惠酱。” 手中的书包掉到地上,炼狱惠走向梨音的怀抱,被梨音抱进了怀里,低低叫道:“妈妈。” 梨音“哎”了一声,用力抱了抱自己的一双儿女。 “都长的好高了呢。” 甚尔见到这样的画面,只觉得幸福不过如此了吧,他走过来,抱住了正在拥抱一双儿女的梨音。 晚上,炼狱爸爸、阳子妈妈和桃寿郎弟弟都来到梨音家,一家人好好吃了顿团圆饭。 阳子哭的稀里哗啦,梨音有些无奈,一再确定自己已经好啦。 等把爸爸妈妈弟弟送走,和两个孩子道了晚安,梨音穿着睡衣面对甚尔。 下午的时候,梨音一直听甚尔讲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拿着相册了解一双儿女的成长历程。 他们聊了很多,都是关于父母,关于外面的世界,关于惠惠和佑希学业,甚至关于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些年成长成最强,对咒术界和普通人世界的影响。 当然还有天元,毕竟没和星浆体同化的天元是个定时炸弹。 他们一直讲了很多,就是很少讲甚尔这些年怎么过的。 现在,时间重归夫妻二人,卧室床头昏黄的灯光下,梨音轻吻明显变得更成熟的甚尔,“这些年,辛苦你了。” 回应梨音的是炽热的激情。 第二天,梨音去见了产屋敷夏树。 过去鬼杀队独立于政府原因很复杂,最主要原因是,当时的政府没精力管鬼这种生物。 鬼只在夜晚行动,造成的杀戮也只是小范围,政府系统庞大,基层工作者战斗水平良莠不齐,加上有个千年来一直和鬼战斗的产屋敷家族在,当时的政权就选择了个最便利的做法。 对待咒灵,政府做法也差不多。不过因为咒术师家族林立,不像和鬼战斗只有产屋敷一方势力,所以就设立个总监部,除了咒术总监由首相任命,普通人政权给予资金方面的支持之外,完全不参与对咒灵的战斗。 要不是总监部愈发目中无人和贪婪,加上普通人世界正在经历金融危机,政府没钱等各方面原因汇聚,政府也不会想起不用他们花钱的鬼杀队。 鬼杀队多好啊,自给自足,还不用他们操心就把鬼王给解决了。 总之,一旦涉及政治层面,背后博弈都是经济为主导的各方面利益原因。 重启的鬼杀队一开始独立是为了保证发展,和与总监部的争斗按在私人领域。这样上层也可以在总监部抗议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表示,他们没办法管不了啊。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新成立的组织肯定背后有扶持。 梨音进入狱门疆的时候,重启的鬼杀队已经在和总监部的争斗中取得了上风。 梨音进入狱门疆后,咒术界势力进行重新洗牌。 完全归内务省管辖的咒术师咒灵管理科成立,意味着势力洗牌结束,新的势力出现。 过去总监部对外工资其实非常清廉。 特级咒术师给的工资标准也才和阁僚差不多,审计几轮都查不出贪腐的那种。 但现实就是,咒术界物价非常离谱。 一个特级咒具价格就在五亿之上,特级咒术师不吃不喝20年才能买一件。更别提其他关于咒符,还有驱逐咒灵咒物之类东西的价格了。 这种高物价,从经济角度很大原因是年年提升的国家预算拨款,造成的大量现金在咒术界内部流通不畅造成的物价问题。 扯的有点远,总之,势力重组后,咒术界积重难返的各种问题被淹没在偌大国家财政体系中,就变得没那么大问题了。 现在咒术师咒灵管理科做的还算不错,至少比之前总监部要好很多。 产屋敷夏树作为整合两个组织的最大功臣,当然就当了总负责人。 产屋敷夏树其实有点想建议五条悟接手科长的位置,但五条悟讨厌文书工作,讨厌和普通人政客交涉就pass了。 梨音去见产屋敷夏树,当然是求职。 从狱门疆出来了,总不能在家当全职太太吧。 夏树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很关心:“不多休息休息吗?” 梨音:“工作也不耽误休息吧。” 她还年轻着呢,每天养养花享受生活确实也不错,但太无聊了。 夏树见梨音坚持,就给梨音安排了和五条悟差不多的工作。 都是不用坐班,遇见一级及以上的咒灵就近安排出差。 梨音有些感叹:“还是没办法彻底解决咒灵的问题吗?” 产屋敷夏树叹了一口气:“现在属于办法有,但有点难办。” “咦?” 产屋敷夏树:“首先要撤掉天元结界。但是,目前大都市一直没有超规格咒灵侵袭最主要原因就是天元结界的保护。撤掉天元结界意味着,天元对咒术师加的buff会消失,大都市也成为特级咒灵泛滥的重灾区。” 梨音:“……” 产屋敷夏树耸肩:“所以,暂时真的无解。我们都知道,咒术师和非术师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大脑。霓虹咒灵诞生远超世界其他地区原因很大程度也是因为天元结界。” “这是一场持续上千年的筛选。” 梨音有点明白了。 简单来说,就是天元结界保护了咒术师,让咒术师辅助监督提高能力,同时削弱了咒灵,让咒术师可以更轻松的消灭咒灵,同时避免大都市爆发特级咒灵。 毕竟大都市人口爆炸,是负面情绪积聚最多的地方,正常来说,按照咒灵诞生条件,大都市天天该被特级咒灵袭击了。 是天元结界避免了这种情况发生。 同时,生活在天元结界里的人也不知不觉被结界影响着。 举个例子,一直生活在高原反应地区中的人类会适应高原反应,到海拔低的地方反而不适应。同样,一直生活在天元结界中的霓虹人大脑也被刺激的更趋向于和咒力共生。 所以,霓虹咒灵的诞生情况才远高于霓虹之外的其他国家。 产屋敷夏树:“总之,一旦时机成熟,我们早晚会撤掉天元结界。” 这是一场长期的战斗。 梨音从产屋敷夏树那里领到职位,办理完入职手续后,产屋敷夏树瞥了眼窗外靠在树下等待的男人,摸了摸下巴。 “你就不问问你家那位吗?” 梨音迟疑了一下,昨天她刚从狱门疆出来,和甚尔了解的都是大家的情况。至于甚尔,甚尔自己说没什么好说的,她也不好多问。 甚尔不是那种会卖惨的性格。 一些不重要的事,他或许还会装装乖,撒撒娇,一旦真的涉及到他自己很重要的事,他反而不想说了。 梨音瞥了眼窗外。 甚尔靠在门口绿化的大树下,双臂抱胸,无聊的等她出去。 他不太喜欢官方办公楼的气氛。所以,就没和她一起进来。 “他……还好吧?” 产屋敷夏树:“一开始不怎么好。” 梨音:“……” 产屋敷夏树:“最开始发疯的寻找能改变灵魂状态的咒灵,找遍全国也没找到后就开始浑浑噩噩的摆烂。” “喝酒又喝不醉,就每天去玩小钢珠,玩赌赛艇。” 梨音:“……” 梨音眉毛一挑,“他明明和我约定好不去赌的!!!” 产屋敷夏树声音一顿,“你们当初怎么约定的?” 破坏约定可不是 什么好行为。 梨音边回忆边说了当年的约定,说到最后她好像明白了。 产屋敷夏树扶额:“你和他约定不要赌马,他确实没去玩赌马。” 梨音有点生气。 赌博真不好,有许多人倾家荡产,甚尔要是沉迷在这个,还能照顾好惠惠和佑希吗? 还好,产屋敷夏树接下来说的让她放心了不少。 “后来,炼狱叔叔实在看不下去,就狠狠揍了他一顿。然后就把他和惠还有佑希一起拉回家教育了。” 梨音欣慰,果然,还是她爸爸更靠谱一些。 说实话,当年进入狱门疆之后,她确实一切都交给了甚尔,但……最保底还是她的父母和弟弟。 她给爸爸、妈妈还有弟弟留了话。 如果甚尔有一天放弃了,不要怪他,希望他们可以接手狱门疆。 现实是,甚尔没有辜负她。 这让梨音有点小愧疚。 梨音是个感情很纯粹的人,她既然有些小愧疚,就会浮现在脸上。 楼下,甚尔见梨音看他的视线有些心虚,就立刻发现了。 他没说什么,带着梨音四处兜风熟悉十年后的东京,最后一站是他们第一次爆发巨大矛盾的东京塔。 趁着黑夜,甚尔带着梨音像当年一样,坐在了东京塔最高的观景台上方。 梨音看着愈发繁华璀璨的万家灯火,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发丝。 “有点怀念这里的景色呢。” 梨音带着笑意的说。 甚尔:“产屋敷夏树和你说什么了?” 梨音:“……” 梨音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先发制人:“听说你有段时间沉迷赌博?” 甚尔:“……” 好吧,这确实是他的错。 “我没去赌马。”甚尔理不直,气不壮的说。 果然,这借口和产屋敷夏树说的一模一样,梨音一时间有些乐了。 “赌博好玩吗?”梨音问。 甚尔沉默了好一会儿,“不好玩。” “不好玩你还玩啊。” “我在赌运气。” “嗯?” “一直输,一直输,我的运气很糟糕。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运气太糟糕了才得不到幸福。是不是,在某一天我运气好了后,我就能找到那个咒灵。” 一瞬间,梨音的眼眶湿了。 为甚尔这种卑微的,向命运的祈求。 “对不起。” 甚尔轻轻的问:“对不起什么。” “我不够信任你。” 甚尔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他说:“我一直都不怎么靠谱,你不信任我很正常。” “甚尔。” “嗯?” “你已经很靠谱了。你把惠惠和佑希照顾的很好,你也一直都没有放弃我。” 梨音靠向身边的甚尔,“十年,好漫长的时间啊。” 漫长到她离开时还是婴儿的佑希已经长的快和她一样高了,漫长到软萌萌的惠惠已经比她还要高,变成个秀气的小帅哥。 甚尔搂住梨音,在梨音的头顶落下一吻,“我永远也不会放弃你。梨音,我爱你。” 梨音双臂搂住甚尔的腰,整个人都靠在甚尔的怀里。 “我也爱你。”! 第91章 一觉醒来,甚尔觉得不太对。 身下不是柔软的大床,怀里也没有香香软软的老婆。他是在个巷子里靠墙醒的,冰冷肮脏,像个醉酒在路边的流浪汉。 天知道,他从不喝酒,喝酒也喝不醉。 没人能靠近他把他扔到这里他却不知道。 身上还穿着昨晚入睡前穿的居家服,衣兜里空空如也,没钱没手机,甚尔趿着拖鞋,懒懒散散的出了巷子。 远处东京塔和富士山地标证实他还在东京。 甚尔首先肯定是回家。 结果到家里位置却发现这里住着别人,建筑不是漂亮崭新的洋房,小院也不是他精心收拾出来的样子。 什么鬼,甚尔脸变黑了。 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甚尔阴沉着脸又去了炼狱家所在的位置,结果那里没有炼狱道场,占地颇大的炼狱家地皮变成了几栋一看就建了二三十年以上的一户建。 炼狱家呢?最重要的是,梨音呢? 甚尔徘徊在东京街头,街边卖场正在销售各种大家电,明亮的橱窗内部,电视机屏幕上播放着十年前的时间和新闻。 甚尔默默注视电视机上的广告许久,转身离开。 他轻车熟路的找到东京一处地下黑bang势力,干了一票黑吃黑。掏空黑bang装现金的保险箱后,甚尔转路回了京都。 禅院家还在,他开万事屋时候收拾的黑bang也还在,只有梨音一家不在。 甚尔翻墙进了禅院,躲过躯俱留队巡逻的人,溜进了禅院直毗人的院子。 和那群察觉不到他的废材不同,叔父禅院直毗人身为禅院家最强者自然发觉了他。 禅院直毗人眉头紧皱:“你来做什么?” 禅院直毗人有点不解,自打甚尔叛逃禅院家后就再也没踏进过禅院家。之前找他都是打电话约在外面…… “你不会是卖儿子卖后悔了吧?” 甚尔:“……” 甚尔心念微动,既然他有儿子,那肯定得有老婆。这么说,他可以找到梨音了? 甚尔摸了摸下巴,试探:“我就是突然觉得钱有点不太够。” 禅院直毗人哼了一声,“十亿已经够多了,如果你儿子真的觉醒了祖传术式,我再给你多加两亿也可以。但现在你儿子还只是个小鬼,等他六岁再来谈吧。” 甚尔闻言坏笑了下,“我儿子肯定是祖传术式。” 阿惠确实觉醒了十种影法术,现在的时间线,惠应该才三岁……“你买了我儿子,只给我十亿,我没办法和我老婆交代。” 禅院直毗人奇怪的看了甚尔一眼,“别在那耍无赖。你之前还说你老婆去世了你不会照顾儿子,希望卖给我。” 此言一出,甚尔的脸一片空白。 梨音死了? 这一定是个噩梦,他为什么突然做这种梦? 不对,哪怕梨音真死了,炼 狱家的人也不会允许他卖儿子。 甚尔脑子乱哄哄的,夜有所梦?他才梦到这样恐怖的十年前。 甚尔懒得再和禅院直毗人套话了,他什么也没说失魂落魄地翻墙出了禅院家,通过诅咒师网站找到了孔时雨的联络方式。 孔时雨的号码也没变。 甚尔打了过去,在孔时雨开口前,干脆利落的说:“是我。” 通话对面明显愣了下,无声了两秒后传来孔时雨热络的声音,“禅院?真是好久不见。” 禅院……看来他虽然结婚了但并没有入赘。 甚尔沉默了几秒,和孔时雨约了个地点。 见面的时候,孔时雨还是那副衣冠楚楚还带点人渣的味道。 见孔时雨抽烟,甚尔烦躁的也要了根。 孔时雨顺手帮甚尔点了烟:“怎么了,我记得你很少抽这个。” 甚尔咬着烟靠在街边的栏杆上,“我老婆是谁,怎么死的?知道我现在住哪吗?” 孔时雨奇怪的看甚尔一眼,“你这是怎么了?” 甚尔:“早上醒来感觉忘记了很多事。我很久没和你联络过吗?” 孔时雨笑了一声,“三年多了吧。前段时间你老婆去世我去看过你一次。” 甚尔:“……” 孔时雨简单讲了他知道的甚尔。 三年多前突然金盆洗手,原因是要结婚。三个月前老婆死了,打电话问他怎么照顾小孩。 当时惠生病,甚尔又不会照顾,就想到了他。 甚尔听到这里恍惚了下,他这里的儿子也叫惠吗? 这个世界有太多事情和他的十年前不一样了,他不想梨音死,本能抗拒这个世界的一切。 说不上什么心情,甚尔让孔时雨送他回家。 这个世界甚尔住的是很普通的一处住宅。房间内乱糟糟的,看得出女主人不在后也没人整理了。 甚尔看了一圈,没看见“他”儿子。 “惠呢?”甚尔问。 孔时雨无语:“我哪知道。” 他又不是孩子的爸。 就在这时,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 甚尔撇了眼柜子上他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合照,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接起电话。 “喂?” 电话另一边暴躁的声音有点出乎他意料。 “喂什么喂,伏黑甚尔,你把孩子往我这里一丢,钱只给那么一点点,这么多天过去,那点钱早用光了,你在当我是冤大头吗?” 甚尔:“早苗?” 电话另一端的伏黑早苗冷笑:“不给钱的话,你儿子你自己养。” 说完这句,伏黑早苗啪的挂断了电话。 甚尔:“……” 座机电话收音不好,早苗的声音孔时雨自然听得到。 他非常知趣的目光看向他处,装没听见。 甚尔开始琢磨这个世界的他究竟都干了什么了。 首先,他和个不认识的女人结婚了,然后有个儿子,叫惠。 然后,那个女人三个月前死了,他不会照顾孩子,就把孩子丢给了早苗,还要把儿子卖给禅院。 早苗姓伏黑,她刚刚叫他伏黑甚尔……所以他入赘到了早苗家? 如果是早苗的话,他大概知道早苗住在哪里。 见甚尔打算离开这里,孔时雨问:“你什么时候入赘了?” 甚尔阴沉的白了孔时雨一眼:“我什么都不记得。” 孔时雨耸肩,“那要我帮你查查你现在的住址吗?” 甚尔:“不用,我大概知道在哪。” 这个世界除了没有炼狱家,其他的一切都和他的世界一样。 孔时雨懒得吐槽刚刚还说什么都不记得的男人,现在又怎么知道的。 他看了眼手表,“既然这样……我还有事,那我们下次见?” 甚尔缺钱的话,肯定会找他。 孔时雨想的没错,甚尔缺钱确实会找孔时雨拿任务,不过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离开前,甚尔突然转头:“总监部现在和鬼杀队谁在上风?” 孔时雨愣了下,“什么鬼杀队?” 甚尔:“……没事。” 他随手摆了摆手,算是告别。 甚尔之后去了埼玉。 埼玉是他那个世界早苗的老家,如果他入赘的话,应该是跟着早苗住。 果不其然,他来到他那个世界的巷子,见到了熟悉的建筑。 建筑二层传来早苗的声音:“津美纪,赶紧带你弟弟去洗手!然后把打翻的碗收拾了!” 甚尔翻进二楼的窗户,一眼见到的就是满是狼藉的餐桌。 早苗脾气不好的在餐桌边,非常嫌弃两个小孩吃饭吃的哪都是。 瞧见个人影跳窗进来,早苗吓了一跳。 发现是什尔后,目光落在甚尔身上一看就挺值钱的居家服上。 早苗撇了撇嘴:“你这是又和哪个富婆鬼混呢?混的儿子都忘记了?” 甚尔:“……” 早苗到底有想当个好妈妈的志向,她从来不在两个孩子面前和甚尔吵架。 所以,她只是迅速收拾了下桌子,又带两个孩子换好脏掉的衣服,就把两个小孩关进卧室。 甚尔全程都没有说话。 等到客厅只剩两个大人,早苗点了根烟,对甚尔伸手。 掌心向上,要钱的架势非常明显。 甚尔吐出丑宝,把从黑bang那里抢来钱的剩余部分给了早苗。 早苗双眼顿时放光,眉开眼笑,“只要钱到位,你想让我帮你养多久的儿子就养多久。” 刚刚客厅中惠虽然很快被津美纪带去厨房洗手了,但甚尔瞥了一眼,发 现那确实是他的儿子。 和他真正的儿子惠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气质上差很多。 这个世界的惠有点乖有点弱气,他的惠要更阳光更有生气一些。 甚尔:“电话怎么打到那里去了?” 早苗没好气的笑了:“打你手机你不接,我又找不到你,我能往哪打。” 说完这个,早苗奇怪的上下看了甚尔一眼,“看不出你居然这么惦记你那个死了的老婆,我以为你早就把那女人忘在脑后了。” 早苗也就试一试,没想到真打通还把人给叫回来了。 甚尔:“……” 甚尔觉得这个世界的自己非常陌生。 至少他就想不通,早苗为什么眼睛里鄙夷着他和富婆鬼混,却又愿意让他入赘。 甚尔把他和孔时雨说的借口又和早苗说了一遍。 就是早上醒来脑子不清,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事想问她。 早苗立刻同情地看向甚尔的腰子部位,“你不会遇见骗子了吧。听说最近东南亚那边有个犯罪团伙在东京地下世界挺有名的。” 早苗虽然离开了东京圈,但偶尔和过去同事聊天时,也听说了些东京那边的动向。 甚尔:“……” 甚尔无语的让早苗讲了讲他们如何认识,以及现在什么情况。 早苗向来是有钱就非常好说话。 和他的世界相比,这个世界的甚尔明显要更堕落些。 他从禅院家叛逃的时间要晚一些,一直到他的女人怀孕后,他才彻底从禅院家离开。 他不想未来的孩子生活在禅院家那种环境。 至于他女人…… “那个啊,就是个本分的上班族,晚上加班遇到流氓被你英雄救美。然后你们就好上了呗。”早苗是这么形容的。 他的“妻子”是个孤儿,没有亲人朋友,性格怎么说呢,就是个温柔的好女人。 不能说单纯,天真,毕竟她一个孤儿长大也都不容易。但确实够善良。 善良不多问。 从不问他的过去,不问他的未来。也不问他消失的时候去了哪里,永远温柔的等着他。 甚尔听说这些有点浑身都不自在。 这个世界的他的老婆和梨音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梨音是个个人意志非常鲜明的女人,她会温柔的笑,但性格绝对不会温柔到那种让他有点毛毛的感觉。 梨音不可能什么都不过问。 甚尔:“我为什么入赘到你家?” 早苗撇了撇嘴:“大概是那些养着你的富婆都不可能让你入赘吧。” 甚尔:“……” 就在此时,早苗的手机响了。 早苗顺手掏出手机,当她看清来电显示的时候,表情突变。 甚尔立刻就发现了早苗脸色变化,他站起身靠近早苗,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勾起嘴角,笑的像个混 蛋。 “怎么不接?” 来电显示正是伏黑甚尔。 早苗心慌慌的。 她现在突然意识到,早苗一直都是个非常会看碟下菜的人,她颤抖的接通电话,听到伏黑甚尔熟悉又懒洋洋的声音:“给我打那么多电话干什么?” 早苗看了眼客厅里的“甚尔”。 甚尔做口型,让他回来。 早苗:“惠生病了,你快回来。” 电话另一端“啧”了一声,挂了电话。 早苗忐忑地看向客厅内的“甚尔”,“他没说回来不回来……” 甚尔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下,“他会回来的。” 甚尔多多少少能猜到这个世界自己的想法,毕竟……都是他,不是吗? 早苗口中的他确实让他数次无语,但仔细想想,如果没有梨音,他确实可能就这么混蛋。 估么是客厅里一直没什么吵架的声音,卧室的门开了一条小缝。 甚尔转过头,和门缝中的小孩对视了几秒。 头发炸毛的幼儿目光无波,一点都不像三岁多的小孩,沉稳懂事的过分。 大概是确定了什么,卧室的门打开了,幼儿小小的身体走到甚尔腿边,小声叫了声:“爸爸。” 全程甚尔都没有动,没有目光含有期待,也没有鼓励。 听到这声“爸爸”,不可否认,甚尔想到了阿惠,他真正的儿子炼狱惠。 三岁多的阿惠是什么样子的来着? 有点淘气,特别活泼。 甚尔弯腰抱起了地上的小孩,就像他无数次抱起自己儿子那样。 伏黑惠小声惊呼了一下,很明显被甚尔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惊到了。 早苗知道眼前的男人不是真正的伏黑甚尔,但这个男人和伏黑甚尔长的一模一样,眼前亲子亲密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有些走神。 她和甚尔的结合怎么说呢,属于各取所需。 她认识禅院甚尔的时候,这个男人脸虽然还有点青涩,但性格已经很混蛋了。 她那时候正和津美纪的父亲打的火热,和甚尔没什么男女关系。大概就因为这个,他们两个倒是一直都以朋友的关系相处的不错。 她吐槽歌舞伎町陪酒女的日子不好过,甚尔就在歌舞伎町钓富婆养他。 一直到甚尔遇见那个女人。 然后,甚尔不再流连于各种女人间,老老实实去结婚生孩子了。 大概是因为甚尔这样的男人都会因为一个女人从良,早苗就有点昏了头。 她在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欣喜的告诉了她这段时间的对象,结果,那个男人卷走了她所有的钱,抛弃了她。 霓虹堕胎需要男方签字,早苗在查了查堕胎是怎么堕的后,有点发毛。 她最终选择把孩子生下。 她找禅院甚尔借了笔钱,回了埼玉,一点一点把津美纪养大。 就这么过了几年,然后在三个月前,禅院甚尔突然找到她,说他不知道怎么养孩子,希望她能帮忙照顾他儿子到六岁。 这时候的早苗正在为养育津美纪的费用焦头烂额,听到禅院甚尔的话,第一反应就是,有钱了。 只要有钱,养一个孩子养两个孩子,那都不是事。 在得知甚尔老婆死后,早苗精明的提出让禅院甚尔入赘。 毕竟,这样她养禅院甚尔的儿子才名正言顺。而且结婚了,禅院甚尔就必须给她钱。 禅院甚尔没有犹豫,当天就和她去填了婚姻届,然后把他的儿子和一笔钱扔给她后就消失了。 之后的时间,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冒出来扔下点钱,然后又消失不见。 见面的时候,早苗有闻到过名贵的香水味,也从甚尔的脖子上看见过口红印。 看来,他又去当小白脸了。 早苗对此毫不在意,反正她只要钱。 她没见禅院甚尔那个男人有真正像个父亲的一天,因此,见到眼前的“甚尔”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抱着孩子的时候,早苗心理滋味真的很难说。 原来甚尔也是能当一个父亲的吗? 甚尔没有理会早苗。 他专注在他的“儿子”身上几秒,问:“以后想和爸爸一起生活吗?” 伏黑惠小心翼翼的看了甚尔一会儿,点了点头。 甚尔笑了笑,“我会满足你这个愿望。” 大概四十分钟后,早苗家的门被敲开了。 伏黑甚尔懒懒散散的走上二楼客厅,至于跟在他身后的早苗表情有点奇怪,他也不在意。 直到他在客厅看见和惠一起在玩的男人时,懒散的神色骤然消失。 伏黑甚尔回头看了早苗一眼,此时早苗已经扭开头彻底不看他。 “你是谁?” 伏黑甚尔表情警惕。 小小的伏黑惠傻眼了,怎么有两个爸爸? 甚尔站起身,他上上下下打量这个世界的自己几眼,“你还真够混账的啊。” 伏黑甚尔闻言露出恶意十足的笑,立刻反唇相讥,“你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 甚尔耸了耸肩,“我确实也是个混蛋。” 他对眼前的男人示意,“要出去私聊一下吗?” 伏黑甚尔:“正合我意。” 甚尔低头看了眼微微张开嘴,视线在他和另一个男人间来回转的小惠,伸手拍了拍小惠的头。 “等着吧,你的爸爸会回来照顾你。” 伏黑甚尔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长的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比他更会当一个父亲。 在对方说出去“私聊”的时候,他只想出去干一架,没有一秒想过还在客厅内的惠。 两个男人一起出了早苗家,夜色是最好的隐身。他们不约而同选择附近山林的方向。 天空只有明月与星辰照明,漆黑的旷野中,两个男人再次默契的同时攻向对方。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拳拳到肉。 从赤手空拳打到同时吐出了丑宝,同时从丑宝里抽出一模一样的游云。 如果只是长的一样,还可能是整容或者术式效果,连丑宝还有整个世界只有一件的游云都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伏黑甚尔顿时对眼前的男人来历有了明悟。 这就是他。 不过,应该是生活轨迹不同的他。 伏黑甚尔表情变得亢奋了。 他可以输给任何人,但绝对不能输给自己。尤其是这个,看着就比他活的更好的自己! 两个人越打越拼命,游云带起的劲风割破了双方的脸颊,炼狱甚尔躲避同时转身鞭腿踢向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不是吃素的,他同样野蛮生长,身手战斗自觉了得。 微微后仰躲开的同时强力反击。 一直到一记重击,双方在反作用力下双双后弹分开,这场速度极快又杀意满满的对攻才结束。 “不错嘛。” 甚尔率先开口夸奖。 伏黑甚尔做了个恶心的表情。 “你在夸你自己吗?” 甚尔笑了,他又发现了一些他和这个世界的自己的一些不同。 有种看见人生另一种选择的自己的感觉。 再次庆幸,他的世界里,他抓住了他的小小向阳花。 他想梨音了。 甚尔:“为什么要把阿惠扔给别人?” 伏黑甚尔:“关你什么事?” 甚尔:“别这么说,我的来历你多少应该能猜到,作为另一个世界的同位体,阿惠也是我的儿子,怎么不关我的事?” 伏黑甚尔奇异的看了眼前男人一眼。 明明是他的异世界同位体,居然会有这种责任心。如果是他穿到这个男人的世界,他绝对不会管这个男人儿子的死活。 他这个世界的儿子他都没管了。 伏黑甚尔不想多说:“反正死不了。” 甚尔:“……” 甚尔真有点生气了。 为眼前男人的不负责任。 “你在自暴自弃什么?” “因为老婆死了,觉得这个世界就彻底抛弃你了?” “你要真爱你的老婆,照顾好阿惠是最基本的吧。” “以为丢给早苗,卖给禅院家就算为他着想了?你这个当爹的干什么?每天去和女人鬼混?” 甚尔想起了自己,想起了梨音。 梨音曾经很认真的和他说过,爱是独占。 霓虹是个出轨率非常高的国家,这已经成为社会普遍共识了。梨音就和他讨论过这个。 那是他们在休息的时候一起看一部关于那不勒斯的美剧时。 剧里有个叫尼诺的男人英俊又放荡。他情人无数,总是在辜负喜欢他的女人。 梨音很难理解这个男人,“他在和那个老迈的保姆做的时候,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因为性-欲吗?” 在梨音看来,尼诺只是被欲望支配的野兽。 亲密关系只能发生在相爱的两个人之间。 这是梨音的坚持。 甚尔认同这个,他无法想象梨音和别的男人亲密的样子。 这个世界的他让他想起了尼诺。 去当小白脸,被富婆养,无所谓对方是谁,只要是个还过得去眼的女人就行。 简直就是在梨音的雷点上长。 伏黑甚尔无所谓任何人说他,反正他不是早就抛弃自尊了吗? 但这个任何人不包括他自己。 异世界平行世界的自己,这让他觉得被侮辱了。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凭什么这样说我,难道就因为你比我过的好?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世界的你可以高高在上摆出幸福者的姿态! 伏黑甚尔火大了,他擦了擦刚刚战斗带来的嘴角的伤口,“少在那教育我。” 伏黑甚尔动手了。 漆黑的夜里,这次的动手比上次还要狠厉。 甚尔深知,不管是他,还是这个世界的自己,都不是能打服的人,再打下去,只会两个人同归于尽。 所以,他选择了嘴炮。 各种嘲讽的垃圾话层出不穷。 “怎么,这是说中你的心思,破防了?” “别否认,我就是你,你有没有破防我还不清楚?” “你其实就是个懦夫,就是在逃避而已。” “你根本就不敢面对自己的儿子,面对自己的人生。” “你真的差钱吗?真的没钱到只能靠女人来养你了吗?” “笑死我了,你的咒具,随便一个拿出去卖掉都够养你和你儿子一直到成年了。” “你为什么没卖掉咒具,却选择卖掉自己?” “你只不过是个逃避现实的蠢货!” 伏黑甚尔越打越暴躁,被“自己”这样指着鼻子狂骂,他确实心态失衡了。 因为……“自己”说的没错。 他就是个嘴里说着抛弃自尊,实际上连自己人生都抛弃掉的混球。 伏黑甚尔心态一绷不住,动手就出现了破绽。 高手过招,抓的就是谁先出破绽。尤其两个人几乎相当于是同一个人。 甚尔等的就是这一瞬间的破绽。 他把伏黑甚尔给揍昏过去了。 能让一个天与咒缚昏过去那是相当不容易,也就是他比较了解自己,知道什么样的力道够。 甚尔抓起昏过去的伏黑甚尔,扛着人就回了早苗家。 “阿惠我带走了,给你的那些钱,就当这段时间照顾的费用。” 早苗哪敢阻拦,对她来说,能甩掉个拖油瓶,还有钱入账,她血赚。 甚尔抱着乖乖看着他的“儿子”,三个人一起回了孔时雨带他去过的家。 重新回到自己的家,阿惠明显欣喜起来。 不过,他很快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昏迷过去的“爸爸”。 甚尔揉了揉阿惠的脑袋,“别想太多,今天你早点睡。” 把阿惠哄回房间,甚尔将家里收拾干净。 伏黑甚尔醒来后,发现熟悉的地方恍惚了几秒,很快就清醒过来,然后面色不善的看向“自己”。 “你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伏黑甚尔更想说,你怎么还不滚回你自己的幸福世界。 甚尔微微一笑,“反正我很无聊。” 谁知道他什么能回自己的世界,什么时候能从这场梦中醒来。 没准老天就是想让他知道,如果他不好好珍惜现生,就会拐向怎样烂泥一样的人生。 伏黑甚尔哪怕不愿意,他也只能不情愿的和自己的异世界同位体一起开始了生活。 有什尔在,自然是不让伏黑甚尔再找女人鬼混了。 他把孔时雨找来,让找个临时保姆照顾惠,然后就拉着甚尔去做任务赚钱。 虽然甚尔说,只要卖掉一件咒具,卖的钱就够伏黑甚尔和伏黑惠活下半辈子了,实际上什尔并没有打那几件咒具的主意。 既然他能赚那么多钱买咒具,自然也能赚钱养活自己。 甚尔给自己弄了个假面,和伏黑甚尔一起连轴转接了数个任务,狂赚了一大笔。 有了钱就能改善生活。 等甚尔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把伏黑甚尔改造成个合格的爸爸后,甚尔在一次入睡后,再醒来怀里就是香香软软的老婆了。 鼻尖是属于梨音的,熟悉的香味。 甚尔差点泪奔。 他还以为再也回不来了呢。 情绪激动的甚尔立刻用力抱紧了梨音,梨音被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一巴掌拍在甚尔身上,“别闹。” 回应她的是像小狗一样的左亲亲右亲亲和拱来拱去。 “喂……” 梨音被闹的忍不住笑出了声,“大早上的,你干嘛,做春梦了啊?” 甚尔摸了摸梨音脖子上的吻痕,小声:“不是春梦,是……好长一个差点成噩梦的……美梦。” 一个让他更加确认,他果然生活在幸福中的美梦。 ! 第92章 炼狱梨音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生活比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幸福。 父母恩爱和睦,家庭经济条件优异,家风清正,自己也争气的考上了帝国名校,未来前程一片光明。 她很喜欢古汉语中的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她以为她未来必定会成为一名“兼济天下”“为人民服务”的“达者”。 直到…… “炼狱道场,没听说过啊?产屋敷财团?不好意思,我只知道铃木集团。” 路人在她搭讪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下,听到问题表情变得疑惑。 梨音:“这样啊,不好意思打扰了,非常感谢。” 真是太糟糕了。 明明还在东京,这个东京却和她过去生活的东京完全不一样。 产屋敷是存在上千年的家族,前段时间老主公破了霓虹最长寿老人记录,电视台对他进行了采访。当时互联网上还轰轰烈烈进行了一阵关于产屋敷家族的考古。 存在千年,对崇拜“万世一系”文化的霓虹百姓来说,产屋敷家族是可以媲美天皇的“万世一系”家族。 她遇见的路人可能不知道炼狱道场,但怎么可能不知道产屋敷财团,产屋敷家族投资的产业遍布霓虹方方面面。 这里不是她生活过的东京。 天空阴沉沉的,看不清天空的眼色,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在弥漫,让梨音非常不舒服。 “小姐,你是需要帮助吗?” 梨音是离开了,刚刚被她搭讪的路人却热情的贴过来,纠缠不休。 这种人梨音对付起来非常有经验。 她无语的停下脚步,然后挥动拳头。 一阵劲风,男人脸上流露出惊恐,梨音的拳头停在男人鼻尖很近的位置。 “别跟着我。” 梨音冷漠的说。 这种男人和电车色狼一样,只敢纠缠性格内向胆怯的女生。 果不其然,梨音这次离开,男人不敢跟过来了。 这个小插曲不值得梨音放在心上,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生存。 没了家庭给她做靠山,孤身一人的她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又怎么样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衣兜里空空如也,没有学历没有身份的梨音无奈之下,只能先去便利店打工。 便利店薪水很低,不过好在夜班交接的时候店员可以用很少的钱买到一些需要处理的临期商品。这对穷的身无分文的梨音来说,简直救命稻草。 “炼狱桑,晚上值班真的可以吗?” 店长目光担忧,过去他们夜班值班的都是男性店员。 梨音:“没关系。小林君不是还在吗?” 梨音打工的这处24小时便利店每天晚班都有两个员工在。 见梨音坚决,店长松了口气,“那真是辛苦炼狱桑了。” 店长眼神有些飘的看了眼便利店透明橱窗的外面“今天晚上就麻烦炼狱桑和小林桑你们两个了。” 等到白班的店员店长离开,便利店只剩了梨音和老员工小林秀平。 小林秀平是个有些沉默的年轻人,年纪不大,手臂上纹有纹身。 白天和梨音一起工作的女店员得知梨音申请了夜班后,小声和梨音八卦,“你真的要值夜班吗?最近夜班都是小林君在,你不觉得他很阴沉吗?听说过去是不良呢。” 小林负责的工作是搬货理货,梨音目光在小林手臂上的纹身飞快掠过,笑眯眯对同事女生比了个强壮的姿势:“没关系,我也很厉害。” 梨音很好看,是那种笑起来特别明亮的类型。 一起打工的女生眼睛都看呆了,“炼狱桑,你怎么来便利店打工了,真的好可惜。” 在女店员看来,梨音适合去当模特或者偶像。 梨音倒是想过,不过她现在黑户,要是碰到个喜欢黑吃黑的经纪公司,她想打官司都不好弄。 所以还是在连锁便利店打工比较好。 薪资低是低了点,但胜在安全。 一个人身上的气质通常能显示出这个人的家境,梨音性格明媚,动作利落,待人处事不扭捏。她刚入职没多久,店里见过她的员工心里都暗暗认为,这肯定是位和家里吵架离家出走的大小姐。 和梨音八卦小林秀平的女店员很明显就是这么认为的。 店长当然也是,所以在梨音申请夜班的时候目光显露出同情,却也没有多问。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 本来在收银台发呆的梨音突然目光转向窗外。 漆黑的夜色中,对面商业大楼一楼的玻璃自动门突然打开了。 梨音目光死死的盯着窗外,明明她什么也没看见,却有种毛骨悚然感。 对面大楼一片漆黑,既没有保安也不是有人在,大楼的门为什么突然大开? 黑洞洞的门口,仿佛吞噬一切的大嘴。 “你在看什么?” 幽幽的声音在梨音不远处传来。 梨音一惊,转过头,只见一直在货架那边忙的小林秀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附近。 这人没动静的吗? 梨音迟疑了两秒,没有敷衍的说没看什么,而是选择直来直往,“对面大楼的门是开了吧?” 白天里沉默寡言的小林秀平抿了抿嘴,目光躲避,“那个和我们没关系。别管也别看了。” 小林秀平的声音有种奇怪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跟着对方说的去做。 梨音不由自主的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收银台的电脑屏幕上过了好一会儿,猛然惊醒! 她刚刚怎么了? ! 梨音惊悚的抬头,小林秀平手里拿着个本子,正在记录货架上货品的日期和进行盘点。 她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听了小林秀平的话,说不让她看她就真不看? 这种诡异让梨音浑身汗毛都颤栗了。 大约是梨音打量又警惕的目光太明显了,正在货架那边的小林秀平叹了一口气,收起手里的本子。 “你不知道吗?在你之前,这里最近半个月只有我一个值夜班。” 小林秀平迎着梨音警惕的目光,走到收银台的附近说。 梨音:“……” 店长没和她说过这个。 她和店长说想值夜班的时候,店长也只是担心的问她可以吗? 当时梨音还以为店长是因为她是个年轻女性,担心她的安全才那么问的。 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梨音目光落在小林秀平手臂的纹身上。 白天的时候她就有这种感觉了,小林秀平手臂上的纹身根本就不像不良们纹的。 不良们喜欢纹龙、蛇和虎,小林秀平的纹身怎么说呢,更像什么图腾或者什么神道教的图纹。 这家伙不会是有什么奇怪的让人听话的能力吧? 小林秀平还是那副阴沉沉默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很有人情味。 “明天和店长说说吧,以后都不要值夜班了。如果你没有住的地方,我可以介绍便宜的房子给你。” 梨音微微歪头:“对面……是有什么吗?” 小林秀平嘴唇动了动,目光很明显在躲避便利店透明的落地橱窗。他似乎一下子都不敢看外面。 “那里闹鬼。已经半个多月了。” 梨音:“???” 闹鬼?不是吧,她这个世界是有鬼的吗? 小林秀平说的鬼和梨音过去世界曾经有过的“吃人鬼”不是一个东西,是恶灵。 梨音忍不住转头,视线穿过透明的玻璃橱窗,对面大楼黑洞洞的大门一直在敞开。 她什么也没看见。 但她本能直觉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然她不会在对面门开的时候立刻就察觉到毛骨悚然感。 这个东京……不会是什么恐怖片中的东京吧。就是那种恶灵泛滥,人命不如草的世界?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高危了。 她必须早做打算。 不过,就算恐怖片也有阴阳师之类的灭杀恶灵的正义之士在,这个世界没道理没有吧。 梨音收回目光,好奇:“就没有阴阳师之类的专业人士管一管吗?” 小林秀平明显被问愣了。 他没想到眼前这位离家出走的大小姐没有害怕得瑟瑟发抖,反而兴致勃勃和他讨论起来。 小林秀平:“……咒术师都很忙。” “咒术师?” 梨音眨了眨眼,果然有专业人士啊。 小林秀平:“他们很少出现在人前,只要没闹出人命,咒术师不会主动管。” 很简单的一段话,梨音却从中品出来些残酷的味道。 她脸上轻松的表情不见了,目光平静又审视, “真的没闹出人命吗? ” 事情至少存在了半个月。 半个月,她不信没有人好奇的走进去过。 小林秀平:“……” 当然有,不过是一些没身份没家人的流浪汉或者盗窃犯。没人替他们的失踪发声,自然事情也就没闹大。 中间有“窗”和辅助监督过来看过。 白天时候,辅助监督什么也没看出来,晚上……他们没敢进去。 甚至也有咒术师过来,但都没人进去。 因为……小林秀平目光半点都不敢和对面大楼大开的大门对视。 那里的咒灵不是普通咒术师能对付的。 现在的总监部根本就没解决那个麻烦的能力。 好在,大楼里的东西只是每个晚上打开大门,它不出来也不主动狩猎,白天更是藏起来没了踪影。 总监部选择了暂时观望。 这种事小林秀平不可能说。 非术师滋生的恐惧会供养壮大对面大楼里的东西。 所以他只能故作轻松的把对面的情况尽可能的往轻松的讲。 小林秀平:“肯定没有啊,有的话警察或者咒术师早就过来调查了。” 梨音不知道该不该信小林秀平的话,因为这一天是她流落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她对这个世界非常不熟悉。 小林秀平:“只要你不盯着那边,相信里面的恶灵不会打扰到你。就算打扰到了……” 小林秀平跑到一个货架,拿了一个御守走到梨音面前, “五条神社出品,平安御守,趋吉避凶,承惠五万円。” 梨音:“……” 梨音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不是,现在御守都不在神社,在便利店出售了吗?御守是便利店的业务范围? ? ? ! 第93章 御守当然不可能在便利店卖。 这种行为与其说是在卖御守,不如说是在搞笑和降低他说闹鬼的可信度。 毕竟,一个在便利店推销御守的售货员,普通人第一反应,这是骗子吧。 梨音也不例外,她表情一言难尽后,开始怀疑是不是她穿越平行世界东京后过于不安造成的神经过敏,不然怎么会相信小林秀平的胡说八道。 总之,梨音谢绝了价值五万円的御守。 小林秀平耸了耸肩,对推销失败表示遗憾。他打开店里悬挂在高处的电视,搞笑艺人欢快又尴尬的笑声顿时盈满了小小的便利店。 小林秀平:“晚上我们可以看电视。店长允许的。” 梨音:“……” 见收银处的新店员炼狱梨音发呆的注视着电视,小林秀平将身影隐藏在货架后松了一口气。 他隐秘的看了一眼对面大楼,很快又移开目光。 此时,在他的视野里,对面诅咒气息直冲天,两个硕大灯泡般的眼睛在大开的大门内部。 “九十九小姐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啊。” 他每天晚上在这边监视对面,压力也很大啊。 【里面的东西今天比昨天更加靠近门口了。按照这个速度,大概再有三个晚上,里面的东西就会出来。 ——小林】 小林秀平发了一条消息。 忐忑的希望上峰能给他个好消息。 可惜,大概五分钟之后,他只收到了【继续待命】的回信。 小林秀平祖先有咒言师血统。 作为旁旁旁支,他的能力远逊于被排挤孤立的主支狗卷家。 咒言师一族,拥有咒言能力越强的咒术师越不幸。 言随法行,不一定说哪句话就会造成灾难性后果。所以主支基本上代代都是“哑巴”。 小林秀平说实话还是挺同情主支的。 他的咒纹遗传时覆盖在手臂上,这就导致他咒言能力很弱,稍微有点能力的咒术师都能抵抗。不过,对非术师普通人效果还是挺好的。 这也是禅院家长老推举他来监视对面的主要原因(可以用咒言让非术师普通人远离对面大楼)。 没错,小林秀平家是依附在三大家族中禅院一派的。 至于他为什么卖五条家的御守……反正坏的不是禅院的名声。 这行为属于故意恶心人了。 自打五条家六眼诞生,两家私底下互相耍这种恶心人的小手段都不算事了已经。 小林秀平抬头在货架的缝隙中看了眼炼狱梨音。 灯光下的女孩分外秀美。 长的真好看啊。 有这样好看的女生陪他一起值夜,小林秀平心情都好了一些。 不过,刚刚对面大门悄悄打开的时候,他看见炼狱梨音转头盯着对面时,差点没“吓死”。 他以为这女孩有“看见”的资质。 幸好这女孩没有。 咒灵有个特性,去追逐能“看见”它的猎物。 那个东西他可干不掉。 幸好看不见啊。 这边小林秀平在庆幸,另一边总监部也挺难受的。 东京都市圈突然出现个特级咒灵,普通一级咒术师根本就不是对手。 他们只能倚靠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 但是,自打九十九由基从咒术高专毕业后,就彻底放飞自我不受总监部控制了。 直到三天前,总监部才联络到人。 不幸的是,九十九由基现在正在国外某个犄角旮旯的小地方。要想回东京大约要一周时间。 要是再过三个夜晚大楼里的特级咒灵出来,他们真的能等到九十九由基回来吗? 总监部大半夜的又急忙开了一场紧急会议。 会议当然没半点屁用。 开来开去,最后结果还是等九十九由基回来派九十九去。 禅院直毗人从放置能连通总监部会议室的障子门(一种咒具)的房间内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数名禅院家长老。 特级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了。 三大家族各家都明哲保身,谁也不想当出头鸟去送死。 但也不能就放着个特级在东京不管吧。 禅院家的长老们窃窃私语。 “五条家六眼今年才十一岁,他们的人为了保护六眼不可能出来。” “加茂家一直都自诩最正统,这件事总该他们先出头吧。” “没听加茂家的老头子说吗?他们家正在进行祈福仪式,厉害的几个咒术师都没办法出去。” “该死,这事不会落在我们的头上吧。” “哼,你才看出来吗?” 因为五条家诞生了拥有祖传“无下限”术式的六眼,整个咒术界的格局也随着六眼的降生变得暗潮汹涌。 历代“六眼”诞生都是咒术兴盛,人才辈出的时代。 加茂家所谓的祈福仪式就是为了祈求祖传术式拥有者降生,来抗衡“六眼”。 可惜,他们家求了几年了,还是没有。 说起来,禅院家也许久没有“十种影法术”的拥有者降生了。 难道这一代要任由五条家独大吗? “家主,不然我们也说在举行祈福仪式?” 禅院直毗人无语,“我们禅院家难道要学加茂家吗?” 提这个提议的简直没脑子。 所谓三大家族,就是要做咒术界领头羊的三个家族,谁也不服谁。 禅院家要是学加茂家,那简直丢不起这个人。 提出这个提议的长老脸色讪讪。 一行人在夜色中脚步匆匆穿过廊道,上位者的微压和肃穆气氛让路过的禅院族人无一不低头行礼避让。 家主长老一行人路过其中一人时,禅院直毗人突然停下脚步。 “甚尔又不在?” 禅院直毗人问的是躬身在一旁行礼的禅院甚一。 禅院甚一:“……他去东京了。” 禅院扇面色不善的冷哼一声,“一个废物天天在外面乱跑什么。” 禅院直毗人若有所思。 他对甚一摆了摆手,家主长老团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被禅院直毗人念叨的禅院甚尔,一个人在东京的街头游荡。 他在寻找一个人。 一个女人。 禅院甚尔十六岁的时候有过一场奇遇。 他梦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 那个世界的自己有妻子,有儿子,有女儿,还没有烦人的禅院家。 幸福的果然是做梦。 在连续做了一个月的梦后,禅院甚尔有点受不了了。 梦里有温暖的大床,醒来是冰冷冷空荡荡的榻榻米地铺。 梦里有人爱他,有人会对他笑,会亲吻他,醒来只有冷漠和窃窃私语。 梦里是天堂,醒来是地狱。 禅院甚尔怀疑自己是被禅院家压抑环境搞的逆反了,才梦到那么不切实际的场景。 直到—— “你是谁?” 梦中,他附在梦境世界自己身上时的妻子目光警惕的盯着他。 “你不是什尔。” 过去的一个月里,禅院甚尔无法行动,他只能依附在梦境世界自己身上,看着自己做各种事和说话。 梦境世界的自己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了。 但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能操纵梦中的自己,然后……立刻就被“他”的妻子发现了。 十六岁的甚尔当然和三十多岁的男人不一样。 也是这时候,甚尔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这是一个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的概念是炼狱梨音和他说的。 炼狱梨音,“平行世界”中他的妻子。 既然平行世界中,他会和炼狱梨音结婚,会生活的那么幸福,还有一双儿女,他干嘛还在禅院家这个垃圾堆荒废时间啊。 所以,禅院甚尔醒来后就翻墙出了禅院家直奔东京。 东京没有炼狱家。 没有炼狱道场,没有炼狱梨音。 平行世界的残酷骤然砸在十六岁的禅院甚尔头上。 “你应该是穿越到未来了,当然,你也可能是平行世界中的甚尔。” “他”的妻子炼狱梨音听完他的经历,冷静的分析。 “穿越未来?” “嗯,没错。就是你所在的时间线,等你到一十岁的时候就会和我相遇。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因为也可能你是平行世界中的甚尔,因为你一直生活在禅院家封闭环境,我没办法判断。” “平行世界是什么?” “就是……你在草莓世界的十六岁梦见 了我,香蕉世界的你十六岁没有做这个梦。 ” 炼狱梨音从果盘里拿出两个水果,举例的时候还笑了一下。 “所以我生活的是草莓世界,你是在香蕉世界?”十六岁的禅院甚尔问。 梨音笑了笑,“差不多吧。不同世界因为不同选择就会出现微妙变化。就像我遇见的是对我一无所知的甚尔,而你回到你的世界……” 梨音突然有点同情那个世界的自己,十六岁的甚尔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小子。 一十岁的甚尔至少会在她面前装乖。 梨音又拿出一个橙子,“香蕉世界的我们在一十岁相遇,但在橙子世界中也许我们错过了。人生很奇妙的,如果那时候我们没有相遇,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也许在橙子世界,你会和别人生活,我也一样。这就是平行世界。” 禅院甚尔盯着桌子上的草莓、香蕉和橙子,突然说,“也许在某一个世界里,六岁的我就死了。” 梨音的目光一瞬间柔软下来。 六岁,禅院甚尔被扔到咒灵堆里的年纪。 他拼着一身伤从咒灵堆里爬出来,嘴角留下了一道去不掉的疤。 她轻轻的说,“对。也许在某一个世界里,我也不存在。这就是平行世界。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独一无一的发展。” 十六岁的禅院甚尔站在梦中他“家”的大门前。 一直站着一直站着,直到暴雨倾盆。 当时台风登陆,十六岁的禅院甚尔像个流浪狗一般,伞也不打,发疯的在暴雨中,在东京寻找姓炼狱的人家。 附身那一个月,他隐约记得炼狱梨音自己的交际圈,她和产屋敷财团的继承人关系不错,那个世界的“他”暗中吃了不少醋。 产屋敷财团每次都会在天灾时捐款救济,发放物资。 台风登陆的那个秋天,他没有看见产屋敷财团的身影。 他的世界根本就没有产屋敷财团。 也没有炼狱梨音。 这对十六岁的禅院甚尔来说,无异于天崩。 果然,他的世界不爱他。 在东京流浪了两个月后,他回了京都禅院家。 没关系的,他这个平行世界中,他未来的妻子也许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 东京一千五百万人口,他慢慢找。 禅院甚尔找了四年,一直到他一十岁,一直到香蕉世界中他们相遇的那个时间点。 在那个相遇的节点,禅院甚尔站在东京的街头,绝望的看着月上中天,再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他没有遇见他该遇见的那个人。 ! 【完结】 第94章 梨音坐在便利店收银的位置发呆。 不管这个世界有没有怨灵,她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养活自己。 今天便利店兼职一天,晚上1500 ,减去吃饭花掉的2000,明天白班交接的时候,她大概能拿到2万円。 这是她的启动资金。 明天店长应该不会同意她继续上白班。 没有一个店长敢让员工48小时不间断工作,到时候员工猝死了,他们得赔一大笔钱。 所以,明天白天她必须想办法找个地方住。 2万円不可能够付月付的房租,但日租房价格又死贵…… 好烦啊。 梨音过去从来没为钱烦恼过,现在她一个黑户…… 糟糕,想要找黑bang麻烦黑吃黑的心愈发蠢蠢欲动了。 不然明天钓鱼执法去吧。 专门找那种坑人的黑经纪公司。 各种来钱快的残暴方法在梨音脑子里转来转去,让她表情更呆了。 忽然,一瓶冰凉的可乐贴在她的脸颊。 “嘿。” 小林秀平笑着递给她一瓶可乐,“我请你。” 说话间,小林秀平在条形码那里扫了两瓶可乐,然后付了钱。 梨音接过可乐:“谢谢。” 小林秀平双臂支撑在柜台上,很有兴致的和梨音聊天。 “是和家里吵架了吗?” 梨音:“啊?” 小林秀平一脸理解,“现在父母的控制欲都很强,明明我们已经长大了,他们却总是希望我们按照他们的想法做,好烦。” 梨音含糊的应了一声,没有否认小林秀平的话。 “找到住的地方了吗?没有的话,我那里有空的房间,可以借给你。” 梨音:“……” 梨音抬眸看了眼说这话的小林秀平。 她在斟酌,如果这是个见色起意,经常欺负女性的混混,她不介意鸠占鹊巢一下。 但此时的小林秀平目光清澈,没有半点无赖的模样。 装的吗? 小林秀平见梨音不说话,这才意识到刚刚的建议对于一个独身年轻女性过于冒昧。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抱歉,我很久没和年轻女孩接触过,不太会说话。” 这是真的。 咒术师大多很有个性,像炼狱梨音这样漂亮性格和善的普通女孩,他见的太少了。 他家一直都不和咒术师通婚,这也是为了稀释咒言师血脉。 再过几代,也许他家就不会有咒术师降生了。 对于咒言师一族来说,这也许是好事。至少不担心自己的孩子要当一辈子的“哑巴”。 小林秀平有点脸红,眼前的女孩长的真好看,他想追求她,让她成为他的妻子。 “你放心,我没有坏心思,你要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把钥匙给你。” 小林秀平:“我可以回我爸爸妈妈那里。” 梨音:“……” 梨音审视了小林秀平几秒,拒绝了。 “抱歉,我们只刚认识不到一天,去你家这种事不太合适。” 小林秀平看起来二十五六岁,长的嘛,刘海有些长,总是遮住眼睛,这让他整个人显得有点阴郁。但其实仔细看底子还不错。个子不算高,身体也偏纸片,应该不太能打。 不过梨音回想起她诡异的“听话”行为,觉得这人可能有点问题。 她还是别接触太深比较好。 小林秀平明显很失望。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又不知道从什么角度说服梨音。 而梨音这时候也避开了小林秀平的目光,低头装作忙碌。 大概是因为小林秀平的打岔,梨音忽略了对面大楼的异常,等到天亮的时候,她再看过去,对面大楼的门已经关上了。 不出所料,结算工资交接班的时候,店长拒绝了她继续上白班的申请。 “炼狱桑,你也一晚上都没睡了吧。白天要是……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很麻烦啊。” 就算不出事,去厚生劳动省投诉压榨,那也是一投诉一个准。 梨音拿着刚到手的日结工资去了附近的网吧。 不管是“黑吃黑”还是干什么,她都得需要情报。 她和店长说好了,她回去休息,晚上再来上夜班。 便利店夜班时薪要比日班多500円,就她的穷鬼状态,夜班要更划算一些。 梨音先是搜了搜小林秀平说的咒术师,网络上关于咒术师的说法和阴阳师差不多,都是故事传说中的人物。 她又搜了搜产屋敷家族,神篱神社,都没有。 虽然梨音已经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但发现这个真相的时候还是很失落。 至于穿越时空,玄学之类的消息,梨音无语的发现这个世界科学的要命,像裂口女之类的都市传说都会被专门辟谣,仿佛互联网安全部门生怕网民相信各种怪谈一般。 梨音无语了一会儿,看来她只能慢慢找方法回去了。 现在首要是找一个能睡觉休息的地方。 她一天两天不睡还能撑一撑,再多身体受不了。找回家办法要从长计议,她必须要保证自己阶段时间内的生活。 “黑吃黑”的念头再次在梨音脑子里转了一圈,等梨音真正查找工作消息时,还是老老实实选择了合法合规的。 她身手不错,或许可以应聘保镖工作。 梨音首先找的是这个方向。不过,她联络了几个,在听她说,她没办法提供证件和家乡信息的时候,对方直接就线上拒绝了。 他们不会聘用“不明”人士! 谁知道来应聘的会不会“敌人”派过来的卧底! 底细不明不白的人他们绝对不收。 难道老天爷都在让她去干“黑吃黑”吗? ! 梨音不太想去,谁知道对方有没有枪或者其他东西,她尝试了下,这个世界不知道怎么回事,非常排斥呼吸法。 她从小修炼的炎之呼吸,在这个世界只是普通的剑术。 这让她的实际战力大幅度降低。 可恶! 东京市内房租超贵,便宜的就郊区了。但郊区的话工作机会不多,距离她找到的便利店夜班工作地点也很远,每天通勤消耗大量时间对时间宝贵的她来说无异于浪费生命。 但是市内的话,梨音看着对她现在来说天价的房租,默默筛选合租。 要是能找到个愿意接受她日付房租的合租室友就好了。 就在这时,梨音筛到一则求合租室友的信息。 【寻一女性合租室友。要求:因为我是夜班,室友需接受我昼夜颠倒的生活习惯。同时不介意我经常带异性回家。如愿意,请联络XXXXXX 】 怎么说呢,她要是长时间在便利店夜班打工的话,正好和这个寻室友的人时间相合呢。 梨音记下号码,用网吧的座机打电话试一试。 电话响了一会儿,接通了,“喂。” 对面是个有些沙哑,但很年轻的女性的声音,同时,电话里有着些许嘈杂的背景音。 梨音:“请问您已经找到合租的室友了吗?” “诶?你稍等一下。” 一阵杂音,夹杂着说出去接个电话的声音后,这时候电话另一端安静了不少。 “还没有,你是要合租吗?我这个地段不错哦。就是如果你不介意我的职业的话,我们可以见一见。” 梨音:“……嗯?” “我在歌舞伎町工作,你懂的吧。” 电话另一端的女性明显自己并不介意这点,但她既然主动提出来,肯定有人介意过。 梨音穷的什么都介意不起来了。 所以,她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日付的话,我们就见面吧。” “诶?” 电话对面很明显被梨音的反客为主的回答弄愣了。 沉默了好一阵,对面说:“谁都有困难的时候,只要你不欠房租,我是没什么问题。” 梨音:“那地址?” 对面:“你等等啊……” 一阵听不清的商议声后,对面说:“我暂时这边还走不开,不然这样,你到我店里,等我下班一起回去。我房子距离我上班的地方不远。” “对了,我叫早苗。” 早苗小姐在一家名叫“ Honey”的公关店上班,她是店内的女公关。 通俗点说,她的职业是陪酒女。 显然,早苗陪酒女做的不怎么成功。歌舞伎町传说中的第一女公关,在30岁退休的时候,已经拥有了价值6亿的公寓和满墙的各种奢侈品,还有巨额存款。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鼓励女性下海,各种女公关日销3000万,获得巨额提成的消息充斥网络。 梨音看了一会儿,默默关掉页面。 她太穷了,上面的数字对她来说诱惑力太大。 不过,炼狱家家教不允许她做这样的工作。 确定好“ Honey”的位置,梨音大约半小时后到达了店里。 公关店基本上都是白天关门,晚上营业。现在时间是早上,正是送客的时间。 梨音早上走在歌舞伎町这条街,迎面总会看见各种各样的富婆挽着牛郎,或者男人挽着女公关。 “ Honey”店铺位置有点偏,也不大。 梨音走进去时没人拦着她,前台的女招待更是问出了是来找工作吗的问题。 梨音:“我约了早苗小姐。” 前台打了个哈欠:“找早苗姐啊,她在里面4号包厢。” “ honey”的格局很简单,大厅卡座和VIP包厢。 现在即将闭店,大厅卡座一片狼藉,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正在收拾酒瓶和果盘。 梨音穿过大厅,在拐弯的时候,在绿植后面看到了个睡着了的男人。 男人穿着传统的和服,黑色的头发有点凌乱,嘴角有道疤,年轻的过分,也帅气的过分。 这是……牛郎吧。 梨音对于牛郎和女公关知道不多,她少有的关于这些人的认知就是,女公关赚钱后会去找牛郎消费,牛郎赚钱了也会来女公关这边花。 在梨音世界有个知名牛郎,过生日的时候就穿着传统和服,然后还上了电视。 梨音也是那时候知道的,这属于牛郎生日会基操。 那天也是他们冲收入的一天。 总之,梨音看了一眼后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她穷,照顾不了这个帅哥生意。 梨音很快就来到早苗所在的包厢,她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个面带疲色的二十三四岁的女性。 女人看到梨音的时候明显愣了下。 过了两秒,她仿佛像才回过神般,问:“炼狱桑?你是之前联络我的炼狱小姐吧。” 梨音点头:“是我。” 早苗打了个哈欠,“你等我下,我马上就能下班。” 早苗没有说虚的,她说很快就下班确实很快就下班了。 梨音和早苗一起从公关店出去时,她发现那个牛郎还在那里睡。 大概是察觉到梨音的视线,早苗说:“那是我们老板认识的人。挺帅的吧。” 梨音点头:“确实。” 早苗顿时来了兴致,“电话里你说你现在挺缺钱的,那有兴趣来我们店里上班吗?那帅哥经常来店里哦。” 梨音对帅哥的欣赏和欣赏路上一朵漂亮的花的心情没有区别。 她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帅哥就去当女公关,她理所当然的拒绝了这个建议。 早苗得知梨音目前在便利店上夜班的时候面露同情,“便利店工资好低的。夜班又辛苦又不赚钱,何苦呢。” 梨音耸了耸肩,“新手女公关能保证每天都赚吗?” 早苗:“……不倒贴钱就不错了。” 没错,在大量高薪下海诱惑外,女公关初期基本上属于倒贴钱上班。 想要出台就要给店里出台费,如果女公关一晚上都开不了一瓶酒的话,基本上就是付费上班了。 早苗很快就说:“但炼狱桑你不一样啊,你这么漂亮。在这条街,脸蛋是硬通货。” 梨音谢绝了早苗的高薪推荐,坚持要去便利店上夜班。 早苗见此也不再劝说,转而介绍她的住所。 她是整租下的一间公寓,本来一室的公寓被改成了两间卧室。之前室友是她的同事。 “前田小姐回老家了,没有她和我分担房租,我有点吃力。” 大概是炼狱梨音长相和气质都很正经人,早苗大方的表示,“房租周付也可以,我可以先让你住。只要在下个周末前把这周和下周的房租付了就可以。 ” 梨音感谢了早苗。 早苗的房间有电脑和网络,早苗洗漱之后很快就补觉去了,梨音继续上网找各种玄学线索和工作招聘。 网吧上网费很贵,她就那一点点钱,根本不能多浪费。 经历了“玛丽小姐电话”其实是电信公司员工恶作剧,“如月车站”是楼主编造的虚构故事,“裂口女”是先天兔唇加上嘴巴残疾,“人面疮”其实是长相奇怪的痦子等各种科学解释后,梨音人麻了。 这个世界难道就没什么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吗? 她想找点不科学的东西都找不到! 甚至连梨音世界泛滥的各种合法教会,这个世界都很少了。 目前来说,整个国家只有几个正规宗教。 其中一个崇拜天元的,名叫盘星教的教会算是存在比较久远的宗教。 天元将佛教传入霓虹,教化百姓,非要说的话,盘星教崇拜天元也是崇拜具体的人,没有任何神话色彩。 梨音麻了。 这个世界真是在对鬼怪,怪谈,神话传说等各种幻想元素祛魅到了极致。 咋的,有人相信这些是能出现什么灾难吗? 信了是真能路口出现裂口女或者接到玛丽小姐的电话吗? 突然穿越到这个世界,一直茫然混乱的梨音难得愤愤不平不起来。 什么都能用科学解释,科学有没有办法送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啊。 梨音还真去搜这个了。 平行世界啊,虫洞穿越啊,结果理所当然的让她失望。科学都能解释各种怪谈了,怎么就不能把她送回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