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 第109章 出发,新的目标 慕南钊话音刚落,一息前还在认真问话的姑娘突然一头栽倒在他身上。 她软绵绵歪着,手里的酒杯滑落,滚到雪地上。 慕南钊对此并不意外,他叹口气,说,“早就叫你别喝。” “酒量差还敢喝烧酒。” 口中虽抱怨,行动却丝毫不慢。 慕南钊一把将顾喜喜打横抱起,步履轻快地将她送回卧房。 可能是被面织锦缎有些凉,顾喜喜后背刚挨到床,蓦地睁开眼睛。 “我真没想到,你都快死了,竟然还想着保护我。” 她说着,对着慕南钊的脸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慕南钊被熏的蹙眉,“顾喜喜!” 顾喜喜却嘻嘻笑起来。 她一手抓着慕南钊胳膊不放,另一手啪地拍在他肩头。 “够意思!你比我想的、够意思多了!” “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 喝醉酒的人爆发出平时没有的力气,抓着慕南钊狠狠向前一扯。 慕南钊本来没站好,又没防备,身子倏然前倾。 两个人瞬间脸对脸,隔着不到一指的距离,呼吸交缠,彼此相闻。 慕南钊视线被迫落在顾喜喜脸上。 从饱满白皙的额头、醉酒后秋水朦胧的眼、再到樱红水润的唇…… 砰砰、砰砰,慕南钊居然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顾喜喜虚着眼儿看他,忽而不笑了,认真重申,“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唯有……” 正当慕南钊对她想说什么有了点期待时。 顾喜喜忽然弯下腰,“呕……” 次日清早顾喜喜走出卧房,雪已经停了,院子里积了厚厚的一层。 昨晚遗留在院子里的酒杯、炉子都不见了。 顾喜喜头疼地敲敲太阳穴。 醒来时,她好好地躺在被窝里,身边还放了汤婆子。 而她的记忆停留在慕南钊吃完一个烤馒头夹菜,她问他话,然后就没了。 这次顾喜喜有了经验,知道自己定是又喝断片了。 她正想去问候下慕南钊。 就看见张婶对着院子里已经冻硬的外袍,疑惑道: “昨晚没晾衣裳啊,小陈咋半夜起来洗衣裳?” 顾喜喜脚步顿住,仿佛小花受惊吓的状态,立刻调转方向往自己屋急走。 “婶子,我今天有事忙,吃饭我就不出来了,你给我端屋里。” 年节过去,也宣告村里猫冬的日子逐步结束。 勤快的人已经下地,暂时没有太多活,便整一整地垄。 村塾开学第一日, 顾喜喜早早套上骡子车,做着出远门的一系列准备。 慕南钊站在门口,显然不赞同的表情。 石头抱着写字用的木板,也一脸担忧。 顾喜喜把一包干粮搬上车,转身时抽空说,“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像我回不来了似的。” 石头说,“喜喜姐,听说那些西域人长的黄头发大胡子,会吃人!” 顾喜喜无奈,“你都打哪听来的,我忙着呢,别胡说了啊。” 七个水囊里面盛满了清水,全都放到车上。 张婶觉得银票贴身藏着也不放心。 昨晚她将顾喜喜随身小布包的里衬拆开,银票一针一线缝在里面,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包里还有杂七杂八,吃的用的各种应急的零碎东西。 顾喜喜又检车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笑着说,“按脚程算,最早明日傍晚我就回来,万一耽搁了时日,顶多也就是再盘桓一两日的功夫。” “你们好好地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担心我。” 张婶问,“你说的那频婆果,非要找西域人才能买吗?” 顾喜喜点头确认,“这趟我非去不可。” 张婶还是心发慌,“依我说,就该让小陈陪你。” 顾喜喜说,“年后第一天,村塾开课,须由先生带着众学生拜圣人,几百年都是这个规矩,陈方必须在场。” 慕南钊旁观到此时,终于开口,“西北军治下严明,近年来屡次剿匪颇有成效,东家走的这条路一向太平,倒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不知从何时起,慕南钊也称呼顾喜喜为“东家”了。 既不生分,也不显得过于亲昵。 张婶听慕南钊这么说,犹如吃了定心丸, “那行,喜喜,你路上千万小心!” 慕南钊先顾喜喜一步牵起缰绳,“我送东家出去。” 待出了大门,慕南钊说,“石头,你该去学堂了。” 这回石头很是乖觉,知道他们有话要说,点点头先行离开。 顾喜喜笑说,“多谢你方才帮我在婶子面前说那些话。” 慕南钊胸臆深处呼出一口气,似无奈,又似放弃地说,“西域人狡诈,且唯利是图。” “若你能如愿以偿,须得有一个能制衡他们履行契约的法子。” “若不能,莫要与他们起争执,财不外露,速速归来。” 顾喜喜与他对视,表情也变的郑重其事,“我记住了,放心。” 慕南钊忽然向前一大步。 顾喜喜感觉手心里被塞进一枚圆润小巧的硬物。 慕南钊的低语在耳畔响起,“若遇到你自己搞不定的难关,可去云岭县衙,找江主簿。” 顾喜喜微微吃惊地望着他,“你……” 她急忙朝四周看了圈,才接着说,“我不要,我知道你布局不容易,如今总算在西北有所起色。” “你的人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我就当今日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慕南钊却挡住她的手,说,“东家别想太多了,我不会把自己放在命门位置的人给你用。” “况且只是叫你以防万一,你就买个树苗而已,难不成还要把云岭县搅个天翻地覆么?” 顾喜喜看着掌心里的东西,一枚平安扣。 不是什么好玉料,最便宜的汉白玉而已。 她犹豫片刻,还是将信物收起,“慕南钊,谢谢你。” 慕南钊微怔,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正式唤他的本名。 他微垂眼帘,淡声道,“去吧。” 离开花池渡村,顺着官道一路向西,毗邻最西边国境线的最大一个城池就是云岭县城。 云岭县是大业朝与西域贯通的重要门户。 据说当地经济十分繁华,甚至有西域人建立的商会,受本地衙门管辖。 第110章 云岭县城 顾喜喜沿途经过了几个熬过鼠疫摧残、百废待兴的村落。 年节刚结束,这些地方却看不出一点残存的喜气。 捡木柴的孩童,看见陌生人就好奇地停下来观看,一张张小脸干瘦蜡黄,却难掩纯真的生命之力。 背着奶娃娃的女人,一手牵羊一手提着木桶,她的面容早已在日积月累中留下愁苦的烙印。可当她抬头看向远方的家,眼眸中仍漾起希冀的光。 …… 这一路所见所闻,让顾喜喜等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就是要在这广袤的西北大地做出改变,让农业的花一点一点开遍整个西北。 行至云岭县附近,距离县城还有三里地,景象就与前面走过的地方截然不同了。 时不时有骑马的商队经过,偶尔能看见骆驼。 正值清晨开城门的时间,再往前走越发熙熙攘攘。 县城附近的居民担着担子,各色农产品、大小牲畜、活鸡活鸭,甚至还有泡在水桶里的活鱼…… 他们操着本地口音,与相熟之人讨论着今日城中的物价。 不愧是与西域通商的门户,这种生机勃勃的氛围,青田县周边是没有的。 顾喜喜入城后,按照孟大娘子送的舆图,直接奔着城中心去。 城中心有条笔直宽阔的主街,能容四辆马车同时并行,名为中街。 这里不仅是城中心,亦是云岭县最大的经济中心。 以中街向周围辐射,又有骡马、旧货及木料、茶叶胭脂为主的异域商品、苗木等四个小市场。 这四个市场如卫星环抱中街,看似互不相干,实则又有着一些鲜为人知的关联。 若是叫不懂行的外地人看着,当以苗木市场最不赚钱,也最不起眼。 可偏偏就是这门生意由西域商人垄断,还建立了商会。 顾喜喜找了家客栈落脚。 中街都是些上等的酒楼、客栈。 所以外来商人和观光客大都选择住在周边,距离中街不远,价钱却便宜多了。 可顾喜喜此行时间不多。 听说苗木商会的西域人很是抱团。 而她初来乍到,从未跟本地商贾打过交道,难免令对方疑虑。 尤其是频婆果树被西域商人垄断。 想一次性买那么多频婆果树苗,还要从中挑选优品,只怕不会像买卖普通树苗那么顺利。 所以住宿这笔钱不能省。 顾喜喜这次就是要高调行事。 她住在中街上,一来方便混脸熟,二来给自己充充门面。 之后无论是谁注意到她、想考量她的实力,大家都方便不是? 下午,顾喜喜按计划先去了逛苗木市场。 苗木市场很大,每家铺子实际上都是个小苗圃。 顾喜喜走进一家挂着“安”字漆牌的店。 掌柜是个大业人,笑着招呼:“姑娘想看点什么?” 他语气随和,显然对能否做成顾喜喜这单生意并不心急。 顾喜喜向内走了几步,看了看,“家里有片空地,总觉得缺点什么。” “我想种果树。” 掌柜笑道,“那您就算找对地方了。” “您看我们这儿,梨有酥梨、香梨、雪梨,杏有常见的梅杏、红杏,还有这种金杏,结的果子比别的杏更大,熟透后清甜多汁,入口即化。” “梨树长寿,杏树谐音为幸,二者都是好意头,在春季开花时又极尽风雅。都是最适合种在家里的果树了。” 顾喜喜仔细看了掌柜推荐的几种树苗。 虽然到了这个时节,树苗都没有叶子,但内行还是能看出货是否对版。 掌柜还在继续介绍,“这边还有桃树,这株蟠桃可了不得。” “树形优美,花朵艳丽,结的果子脆甜核小,太守大人的庄子里就种了好几棵呢。” 此刻,顾喜喜心中对这家店已有了定义。 她转身向掌柜笑道,“我听说你们店里有频婆果,怎么没看到?” 掌柜一愣,本来他只当来了个散户生意,能买一两棵树苗就不错了。 安氏苗圃平日常做大单生意,往来多是各家高门大府的园丁、管事之流。 这会儿要不是正好闲着,掌柜也不会这么多话的推荐。 掌柜打量顾喜喜,表情郑重起来,“听客人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顾喜喜说,“我也是西北人,住青田县,离这儿不太远。” 掌柜说,“频婆果树有是有,您要多少?敝店可不做散户生意。” “二百棵树。”顾喜喜平静道,“第一批先要这些。” “后续再追加,只多不少。” 掌柜吃惊的瞠目,姿态都变的端正起来。 他朝顾喜喜拱了拱手,说,“此事我无法做主,还得告知老板。” “客人可否告知住址,改日我们老板可登门拜访,正式商量此事。” “还要改日?”顾喜喜轻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云岭县商界的效率也不过如此。” “罢了,我再去别家看看。”她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客人留步!”掌柜经历了短暂的挣扎,说,“您稍候,我这就请老板。” 顾喜喜看着掌柜匆匆朝里面去了,嘴角勾起一抹诡笑。 来之前,她便知道云岭县的西域频婆果树只卖给三种人,贵人、熟人、有门路的人。 以上三种,顾喜喜都不占。 所以她故意报出二百的数目,至少能让掌柜舍不得立刻拒绝。 没等多久,一个作异域装扮的男人走出来。 男人比顾喜喜预想的年轻许多,身材高大挺拔,满脸络腮胡子看不出本来的样貌,只有高鼻梁和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分外醒目。 男人望着顾喜喜,眼睛一亮,热情地张开双臂跑过来,“哦,美丽的东方玫瑰花,请问我有什么能为你效劳?” 顾喜喜无语:“……” 原以为对方直接拒绝,更严重可能要对她下逐客令。 可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顾喜喜问,“你就是安庆余,安老板?” 安庆余歪了歪脖子,很是开心的问,“你知道我的名字?” 顾喜喜缓了口气,见礼道,“久仰大名。鄙姓顾,我的来意,想必您的掌柜已经说过了。” 安庆余笑呵呵地点头,“虽然我个人是很想答应你的。” “但是,很遗憾,不行。” 第111章 什么是温差 面对安庆余的拒绝,顾喜喜并不过分意外。 “莫非是因为受商会的规矩限制?” 安庆余摊开双手,叹了口气,“就是这样。” “看来你也是预先了解过,具体就不用我多说了,请恕我爱莫能助。” “不过……”安庆余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美丽的姑娘远道而来,让你空手而归,我实在于心难忍,痛彻心扉。” “我知道一家胡人酒肆,炙羊肉很是地道,请给我将功赎罪的机会!” 顾喜喜心想,这位安老板虽然成语用的不怎么标准,但…… 她爽快答应,“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胡人酒肆。 主食有现烤的馕饼、大块带骨炙羊肉,羊肉萝卜汤。 小菜竟是沙葱,搭配甜酒一起上桌的还有一小碟果酱。 顾喜喜端起果酱看了看,不禁惊喜道,“这是无花果酱?” 安庆余有些意外,“顾姑娘认得无花果?” 顾喜喜很习惯的信口胡诌,“哦,以前在别人那见过。” 无花果、沙葱这两种食材,新鲜时极不耐储藏运输。 放在古代,也只有做成腌菜和果酱才能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桌上原本的酒杯是西域样式的漆杯,足有小孩学吃饭的木碗那么大。 安庆余拿起杯子看了看,特意叫伙计换成大业人习惯用的小酒盅。 他亲自斟满一杯酒,递给顾喜喜,“这是甜酒,用果子、燕麦和酒曲一起酿成,在我们那儿,都是姑娘们爱喝的。” 顾喜喜抿了抿嘴唇,要是在自己家里,她还真想尝尝这酒的滋味。 不过眼下,办正事要紧。 顾喜喜笑着推拒,“心意领了,不过我身上还肩着买树苗的重任,事儿没办成,就大中午就开始喝酒,不太好。” 安庆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们大业人做事,是这样一板一眼的,很厉害!” 顾喜喜默默地用一大块羊肉把自己的嘴巴塞满。 依旧忍不住在内心吐槽:就跟你说了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安庆余见顾喜喜不喝酒,就让伙计把酒具都收起来,存着等他以后来。 炙羊肉的确美味,顾喜喜坐在这的动机不纯,干饭却是认真的。 安庆余也是个好饭搭子,从介绍菜品、羊肉的来源,一直说到西域见闻、再转到云岭县的西域人商会、圈子里的人情世故、趣事怪谈。 顾喜喜获取了不少从前不知道的讯息。 “嗯,嗯,原来你们的苗圃都建在城西之外啊。” “云岭县早晚温差大,再往西应该还有三季雪水可供灌溉,种频婆果的确不成问题。” 安庆余从中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你说早晚温差大?” “这与种频婆果树有关联?” 顾喜喜夹起一根沙葱,细细咀嚼,“嗯,你们不知道吗?” “不然你们为何只将苗圃放在云岭县周边,从不向东边扩张?” “而你们频婆果苗也从不卖给江南客商,无论他们既富且贵,都不卖。” 安庆余慢慢放下馕饼,吃惊道,“你听谁说的?好似历历在目!” 顾喜喜睨目道,“我需要听谁说吗,按道理想也知道。” 安庆余深吸一口气,拧着眉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从前的确试过在蜀地、岭南建苗圃,明明那些地方水草繁茂,树木高大,偏偏种不成频婆果。” “很难挂果,就算有些果子熟了,也不好吃,不甜不脆。” “大家都说,频婆果树受西方之神保佑,离不开雪山上的水滋养。” 顾喜喜说,“岭南就罢了,你要说蜀地,不是种不成。” “而是你们没找对地方。” 安庆余眼睛一亮,“什么地方?” “不是跟你说了吗,温差。”顾喜喜吃了一勺无花果酱,久违的滋味让她愉快地眯起眼睛。 安庆余讨好道,“你爱吃这个?我买一罐子给你带回家去!” “温差我理解就是冷、热,具体该怎么……” 顾喜喜却又一次转了话题,“今年你们那些地势较低的频婆果园,是不是有不少频婆果出现裂口?” “其实,若能早点找到原因,裂口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这些西域人除了卖苗木之外,应季鲜果也是他们的一笔重要进项。 安庆余双眼直勾勾盯着顾喜喜,比起上一次的震惊,这次他如同看见了神明。 “顾姑娘,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顾喜喜放下筷子,“吃饱了,多谢你的款待,今日我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安庆余急了,“那我的问题,温差!我的频婆果为何裂口!如何避免?” 顾喜喜面露难色,“可是,买不到树苗,我自己回去还不知道怎么交差呢。” 她摇头叹息,“请恕我实在没心情管别的。” “等等!”安庆余起身拦住顾喜喜。 “顾姑娘其实自己就可以说服苗木商会!” “哦?”顾喜喜显露出些许兴趣。 安庆余说,“明天一早,我把各家老板叫到商会。” “只要顾姑娘肯为我等解惑,到时候我一定从旁斡旋,务必让他们答应卖频婆果树苗给你。” 顾喜喜问,“二百棵?” “二百棵!”安庆余斩钉截铁,“只要能商会达成买卖,数量不成问题。” 事情按顾喜喜所想发展下来,她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 “不过见面的地点就别选在商会了,城西苗圃,我顺便也想开开眼界。” 安庆余高兴地与顾喜喜达成了约定。 他的职业敏感告诉他,如果能跟这个姑娘学几招,必定受益匪浅、绵延子孙。 顾喜喜选择在城西见苗木商会的人,当然也有自己的盘算。 从眼前看,她不能把宝都压在安庆余一人身上。 从长远看,跟苗木商会建立稳固的关系,有备无患。 反正顾喜喜肚子里相关的专业理论、实践技巧怎么都掏不完。 她决定明日给这些古代人好好上一课。 必须一举将他们全都收服! 城西,连绵不尽的苗圃蔚为壮观。 只是春风还没吹到西北,苗圃距离正式开工还有些时日,此刻除了几位老板,周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第112章 冷静点,听我说 西北风刮过苗圃,飕飕作响。 有人裹紧皮裘抱怨,“大冷的天,把我们叫到这儿来干什么?” 其他人附和,“是啊,有什么话不能到商会说?” “不在商会,在茶楼开个雅间也行啊。” 其中也有消息灵通之人,瞅着安庆余说,“听说小安偶遇一位高人,今日是想请这位高人给咱们支几招?” 语气尽是戏谑。 安庆余去年才接了父亲的位置,苗木商会中,以他年纪最轻,资历最浅。 其他人向来以他的叔伯长辈自居,没人相信这毛头小子真能找到高人指点。 安庆余自然看的出这些轻视,他笑笑说,“支不支招的,见仁见智。” “对方总归是个客商,二百棵频婆果树苗,说多不多,但也不算少。各位何不听听她说什么,就当是闲聊了。” 有人冷哼道,“小安,商会的规矩你该清楚,我听说你找的这位,可没什么背景……” 话未说完,一辆骡子车慢悠悠在不远处停下。 赶车的女子披着白色狐裘斗篷,下了车朝这边款款而来。 还未看清她的面目,便已听见她爽朗的笑声,“对不住对不住,让各位久等。” “路边卖的紫萝卜甚是水灵,给我家来福馋的不行,我只得买了筐萝卜哄它,故而来迟了。” 安庆余忍着笑向其他人介绍,“这位是顾姑娘,来福是她的爱宠骡子。” 众商贾打量顾喜喜,都有些不屑。 骡子当爱宠,还取了名字?哼,不过是个妇道人家! 顾喜喜走到近前拱手见礼。 她是故意找借口来迟的,为的就是让这些人先吃吃冷风。 不管他们抱有怎样的偏见,提前冷静下脑子,听人说话时总归容易听懂些。 现在双方也算认识了。 只是几位苗木老板都不开口,摆明了要晾着顾喜喜。 安庆余赶紧提起话题,“顾姑娘说的温差,其内涵究竟是什么?” 顾喜喜笑了笑,“我空口白话,不如以实证为例。” 她分别指了北面地势较高、以及南边地势低洼的的两片果园,问,“请问这两处分别是谁的园子?”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站出来,“北边是我的,南边是元老板的,怎么了?” 安庆余说,“顾姑娘,这位是哥舒老板。他旁边就是元老板。” 顾喜喜朝两人微微颔首,“同样的频婆果品种,种的地方相近,同样施肥,用同样的水浇灌,结出来果子滋味却大不相同。” 哥舒老板与元老板对视一眼,说,“每一棵树的果子各不相同,这有何可稀奇的。” 顾喜喜莞尔,“不相同,说明品控不稳定,完全可以人为解决的,不过这是后话。” “咱们现在只说自然温差。” “哥舒老板的频婆果口感松脆,果香浓郁极其特殊,偶尔有果子切开,中心可见半透明状,如冰糖嵌入其中,晶莹剔透。” “可惜甜度欠缺,酸味较多。” “元老板的频婆果更甜,口感却瓷实发硬,不爽脆,果香味也不够。” 看二位老板的表情,就知道都让顾喜喜说中了。 哥舒老板瞪着安庆余,“是你提前跟她的底,让她来故弄玄虚?” 不等安庆余回答,顾喜喜说,“我无需故弄玄虚。” “根据地形以及温差做出以上判断,再简单不过。” 元老板有些感兴趣了,“温差?那不就是冷,或者热。” 顾喜喜说,“为什么盛产于你们西域的频婆果,到了大业境内,就会变的品相各不相同,且不稳定。” “最基本的问题就在这。” “在坐果期间,早晚寒凉,而正午到午后温暖、光照充足。” “频婆果每日反复经历这样的温差变化,结出来的果子,才会兼顾口感和香甜。” 几位老板都陷入了沉思。 元老板说,“我在南边,地势低洼,相对暖和,所以口感欠佳,这倒容易理解。” “可北边地势高,早晚更冷,温差是足够了,为何又不够甜?” 顾喜喜微笑,“这就是下一个问题了。” 她环顾几人,说,“相识就是缘分,我索性多回答一个。” “北边虽然不欠缺光照,但土壤与这边有差异,要改善,需要从肥料入手。” 哥舒老板迫不及待脱口道,“什么肥料?” 顾喜喜叹了口气,“我要是全教给了各位,我以后还靠什么吃饭?” “各位都是生意人,应该明白什么东西该有什么价值吧?” 几人交换眼色,元老板笑着说,“虽然姑娘前面说的都有道理。” “但我们怎知,你提供的解决办法不是诓人的?” 顾喜喜似笑非笑,“信不信我,全取决于各位自己。” “当初你们不惜离乡背井,投入时间金钱,来云岭县发展苗木,不都取决于自己的眼光么?” 其他人还在犹豫,安庆余第一个表态,“我相信顾姑娘!” 顾喜喜淡淡道,“既这样,我再免费教你们一个巧宗儿。” “频婆果套袋,既免了虫害的困扰,又能让频婆果外表光滑,形状漂亮。” 有人立刻反驳,“胡说!果子套袋?没有阳光照耀,频婆果如何能长成漂亮的红色!” “别急啊。”顾喜喜说,“套袋之后,自然要在特定时间去掉袋子,让频婆果经历日晒上色,糖分沉积。” “袋子只需用最便宜的葛布,尺寸比成熟的频婆果略大些。比起最终品相完美的果子卖出的价钱,这点成本不算什么。” 哥舒老板捋着胡须点头,“这倒是个好法子。” 每年光是给频婆果除虫就够他们头疼了。 加上收货时大量长着斑点、歪七扭八的果子只能便宜卖掉。 如果只是套上小小的布袋,就能既防虫,又让每颗果子都那么漂亮。 还真是稳赚不赔。 安庆余却想到了关键,“顾姑娘说,特定时间去掉袋子,究竟是什么时候?” “还有何时套袋,应该也有时日限制吧?” “聪明!”顾喜喜笑眯眯夸道。 “其实你们现在育苗的办法也慢了些,要想满足往外扩张的野心……” 几人喜出望外,异口同声,“你有办法?” 第113章 朋友合作愉快 几个苗木商人饱含期待地望着顾喜喜。 犹如在沙漠中经历长途跋涉、终于看见一汪清水的旅人。 然而顾喜喜的话却戛然而止。 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前两天赶路太累了,到现在都没什么精神,我得回去睡会儿。” 商人们呆怔着看看彼此。 他们当然清楚,顾喜喜提出的这些点子具有怎样的价值。 随便哪一条得以实施,就能轻易改变他们固守十几年没能进步的格局。 若是全部都学过来呢? 打破重塑、天翻地覆的大跨度?历经几代人都没能达成的大成就? 想到这,每个人都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双手微微颤抖。 眼看顾喜喜就快走到骡子车跟前了。 安庆余小声提醒,“大业人信奉送财童子。” “顾姑娘应该就是真神送到咱们面前的送财童子,” “列位,今日放走了她,这辈子、哦不,下辈子,下下辈子恐怕都没机会了。” 其他人仿佛大梦初醒,急忙一起追了上去。 顾喜喜刚把缰绳解下来,就被几个彪形大汉团团围住。 他们表情严肃地盯着她,“顾姑娘,来都来了,你别想走!” 顾喜喜蹙眉,一只手悄悄伸进小布包,握紧了药瓶。 “各位这是作甚?” “难道云岭县的路是你们开的不成?” 她虽然心里对自己抛出的诱饵有把握。 但传闻西域商人在云岭县横着走,十分霸道,万一他们不想付出代价,要强逼着她做技术指导,也不是没有可能。 安庆余察觉气氛不对,赶紧扒开几个同伴。 他脸上堆笑,还点头作揖。生怕表达的善意不够,让顾喜喜更不高兴。 “顾姑娘别误会,我们不是要强行拦着你。” “我们这是挽留!” 安庆余高举双手,向众人使眼色。“笑啊,快点笑!” 其他人恍然,急忙笑将起来,笑容千奇百怪,看得出他们已经很努力在做这个表情了。 “对,我们是想挽留姑娘!” “贵姓顾,那就叫顾老板吧!顾老板可否赏光容我们设宴款待?” “人总是要吃饭的,顾老板再疲惫,也要吃过饭再歇息?” 顾喜喜暗暗松了口气,握药瓶的手跟着松开。 “无功不受禄,各位不必麻烦,我还是先告辞了。” 不先拿出点诚意就想留人,天底下可没这么便宜的事。 就在她转身时,安庆余大声说,“顾老板要的果树,我们卖了!” 这一次,商会众人都没反对,反而笑眯眯望着顾喜喜,不住点头。 顾喜喜站定了,突然狮子大开口,“频婆果树树苗卖给我?” 几人再次点头,动作整齐的不行。 哥舒老板豪爽道,“没问题!你看上谁家的就挖谁家的!” 顾喜喜接着道,“我要的树苗,全部要满两年树龄。” 元老板呵呵笑道,“这有何难?您看咱们这片地方,实力摆着呢!” 顾喜喜突然狮子大开口,“可树苗的总数,我改主意了。” “我要一千棵。” 几人先是震惊,继而面露难色,互相看了看。 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一口气要这么多树苗的客商! 过了会儿,哥舒老板笑说,“一千棵可不是个小数目。” “咱们也别站这儿吃冷风了,不如找地方坐下来详谈?” 顾喜喜颔首,答应了。“行。” 商会众人大喜过望,争相展现殷勤。 “饿了那就吃饭!我先派人去酒楼订最好雅间!” “顾老板上我的马车吧,宽敞暖和,我挤小安的马车就行。” 顾喜喜一一回应了大家的好意,依旧自行驾着骡子车返回县城。 酒楼雅间内,因为顾喜喜坚持滴酒不沾,众人以茶代酒,喝了两道之后,契约已经双方商议,拟定完毕。 安庆余说,“两年到三年龄的频婆果树苗,共一千棵整,限期三月末到四月初,由顾喜喜当场验货后,云岭县苗木商会押运至青田县花池渡村。” “适时,顾老板先付五成货款,作为定金。” “偿还以一年为期。” “另,若顾老板所提供指导,套袋技术、高山苗圃繁育技术能够初见成效,剩下的五成货款,只需再结款一成即可。” “其余四成货款作为顾老板技术指导之酬劳。” 契约还有附录,密密麻麻写满了一整张纸。 都是由顾喜喜口述,频婆果套袋和苗圃繁育的良性进展和变化。 以此作为最终的考核标准,避免扯皮说不清。 也就是说双方都无异议,只要达到附录所述,顾喜喜就不用偿还其中四成的货款。 可要是达不到的话。 顾喜喜不但得掏干家底,还要背债。 不过她对自己有信心。 这个时代的频婆果即后世人所熟知的苹果。 在现代的种植技术已经相当完善。 更遑论大C国还是蝉联多年的世界第一大苹果出口国? 顾喜喜穿书这大半年,一直在考察、检测花池渡村的水土、气候。 村里的气候很适合种频婆果。 加上土壤成分完全相合,最终的种植效果恐怕比云岭县还要好。 当然,这一点顾喜喜暂时做了小小的隐瞒。 双方签下契约,一式两份,各自保管。 大事已经商定,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松快起来。 哥舒老板叫了几个胡姬进来,弹琴歌舞。 “顾老板,以后咱们就是长期合作的关系了!” “我相信,有你在,我们的云岭苗木商会一定会越做越大!” “我以茶代酒祝咱们未来发财,发大财!” 顾喜喜与几位老板碰杯,“合作愉快,发大财。” 之后,顾喜喜在云岭县的行程又被迫推迟了两日。 因为各类拜帖接连不断,从苗木商会上下,到其他商会、其他西域商队。 宴请、考察、邀约应酬等等。 顾喜喜应接不暇,尽管累得够呛,却又乐此不疲。 她买到了胡瓜种子(也就是黄瓜)、观赏用的番柿苗(也就是西红柿),葡萄苗、芫荽种子…… 安庆余以顾老板的好朋友自居,主动当向导,陪着顾喜喜四处走动。 “玫瑰花一样美丽的朋友。” “你现在能否告诉我,为何一次买下那么多果树吗?” 第114章 你可算知道回来 安庆余好奇地眨巴着眼睛。 灰蓝色的瞳孔映入冬日暖阳,变成琉璃般净澈的浅蓝。 顾喜喜微笑反问,“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为何一次买这么多果树?” 安庆余挠挠头,“你肯定是真人不露象的超级大地主!” 他紧接着又自我否决,“不对,你应该是一位公主,或者郡主!” “你们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微服……对,微服私访!” 按现有的频婆果种植水平。 两年龄的树苗种下去,至少等三四年才有可能结果。 遇上果实产量最旺季的年份,每棵树采摘的频婆果也不超过九十公斤。 更别说还有产量的小年、以及遇到冰雹、连阴雨等恶劣气候的坏果损耗。 谁要是赌上全部土地,只种频婆果这一种,先不说赔本是必然的。 单是等待挂果的漫长过程,就足够熬到破产了。 所以他们这些西域人才只能建立苗木商会,而不是鲜果商会。 多大的家底能抗住这么折腾? 安庆余想来想去,也只有生来就不用为生计发愁的公主郡主之流,才能做到如此任性了。 顾喜喜失笑,“公主需要自己出来采买树苗吗?当初还要吃你们的闭门羹。” “我就是花池渡村一个普通种地的。” “要说地主,勉强算是最小的那种。” 安庆余瞠目结舌,“那你还敢签契子买下一千棵树!” 他对顾喜喜从最初的好奇,到佩服崇敬,相处下来已然真心交付。 所以他立刻就急眼了,“喜喜,要知道你签字按了手印,就走投无路了!” 顾喜喜无奈,“你想表达的是,没有回头路吧?” 安庆余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虽然我相信,剩下六成货款你不用付。” “但前面的订金,还有后面的投入,你担负得起吗?那会拖垮你的!” 顾喜喜能感受到安庆余是真的为她着想。 她便也诚心安慰道,“你放心。” “第一,我的果树种下去,不会坐吃山空,只等着结果。” “第二,一千棵树,不是我一个人的,” “村里有人想跟我一起种树,我也想试试。” 安庆余眉头拧成了川字,“就算你有把握撑过最初的几年,别人呢?” “大多数人都是逐利而来,因利而聚。” “你不惜为他们垫付本钱,可他们肯跟你一起赌吗?” “当心到头来出力不讨好!” 顾喜喜笑说,“这次成语倒是用对了。” 安庆余板着脸生气,“喜喜~~!” 顾喜喜连忙收敛笑意,正色道,“没有破釜沉舟的觉悟,我不会选择这种人。” “而我自己想做成这件事,自然也要拿出同等的决心来。” “你放心,未来想从我手中领取树苗的人,必须与我立下契子。” 安庆余还是担心,他从小跟着父兄叔伯四处行商,见多了各种变数。 “行,这方面是没风险了。” “如果他们不签,干脆不干了,你把多余的树苗种去哪儿?” 顾喜喜说,“如此一来就更简单了。” 她笑的狡黠且神秘,“我有别的地方种树,而且地方大着呢。” 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只选一条路,至少做两手准备。 远在花池渡村的慕南钊收到一封密信。 内容大概是,您托付照料之人,并没有拿信物前来。 不过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她搅动云岭胡人商界,已然成了名人。 而今她受胡商照料,还有人跟进跟出,十分的如鱼得水。就连她养的骡子都吃胖了一圈。 经过属下暗中观察,应该是不需要格外照料,还请放心,如此云云。 慕南钊将信纸放在油灯上,望着火苗,面若寒霜。 他忽然掩唇咳嗽几声,撤手时,掌心却带几点殷红色,触目惊心。 可他却似见怪不怪的起身洗手。 云岭县城,顾喜喜坐在骡子车上,面对热情挽留的众人,笑道: “不行,我归家的日子已经比预定超过三日。” “再不回去,家里人该担心了。” 哥舒老板玩笑说,“要不是咱们知道顾老板尚未婚娶,恐怕都会以为,是家里那位管的太严了!” 众人哄笑。 有人说,“你是糊涂了,顾老板是女子,要成婚,那也是婚嫁。” 哥舒老板说,“顾老板女中豪杰,娶个男人也不算什么!” 在哥舒老板的故乡就有从母姓的家族,比大业朝入赘更胜一筹。 顾喜喜笑道,“你们就别开我的玩笑了。” “这次分别不会太久,等春暖花开时我还会来云岭县。” “到时我做东,请大家相聚。” 众人纷纷说好。 安庆余越众走向顾喜喜,郑重地将一个四方的螺钿漆盒交给她。 商会几人都安静下来,彼此交换着玩味的眼神。 大家几乎是看着安家这小子长大,小子心里想什么,谁瞧不出? 不过顾老板好像就…… 顾喜喜将盒子放到包里,啪地一掌拍在安庆余肩头。 安庆余高大魁梧,顾喜喜踮起脚尖,伸长了胳膊才勉强拍到。 “多谢你这段时日对我的关照,还有你的礼物。” “养护频婆果的方法,我都告诉你们了。” “你不是一直想给你爹证明你已能独当一面吗?能行的!” 安庆余从肩膀被拍时就愣愣地望着顾喜喜。 直到身后一众商会的人轻咳提醒,安庆余才回过神来。 “哦,有你这句话,我会努力!” “你……”他结结巴巴,沉淀千言万语,只剩三个字,“你放心。” 其实就算为了她跟商会签的那份契约,为了她的理想。 他也会全力倾注在频婆果苗圃。 顾喜喜向众人挥挥手,如来时那般,驾着她的骡子车渐行渐远。 花池渡村,天朗气清,玄月如钩。 来福拉着车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自己家,停在门外打了几个响鼻。 顾喜喜笑着拍拍它,“你也想家了?” 门内传来脚步声,伴着娇滴滴的猫叫。 张婶有些激动地应门,“喜喜?是喜喜回来了吗?” 顾喜喜笑说,“是我,婶子快开门。” 门栓迅速拉开,张婶举着油灯跨步出来,“好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是知道自己还有个家!” 第115章 令人忧心的征兆 不等张婶继续说下去,顾喜喜忽地扑过去一把抱住她。 “婶子,我想死你了!早起我就抓紧往回跑,中途只让来福歇了一小会儿,来福跟我都特别特别想家,就算天黑了我们也要坚持赶路,必须在今天之内到家!” 顾喜喜撒着娇一通输出,果然让张婶那点子火气彻底熄灭,只剩下心疼。 “好我的乖!本来身上就没多少肉,这才几天,累的脸都瘦了一圈!” “瞧瞧这小手冰凉,饿了吧,想吃啥,婶子这就给你做去!” 月上中天,来福在自己的木棚里吃着加了豆渣饼的草料。 顾喜喜坐在灶房的小炉子旁边,吃一碗热乎乎的清汤挂面。 汤里放了菘菜、小虾干,清淡而不失鲜美,面条上面卧了两颗荷包蛋。 顾喜喜呼噜噜地吸溜面条,“太好吃了,还是家里饭最好吃。” 张婶爱怜地望着她,“慢点吃。” “你这次出门之前,说两三天就回来,结果竟然去了整整六天。” “今晚你要再不回来,无论如何,我都得自己去云岭寻人了。” 顾喜喜咽下一口汤水,歉然道,“对不住,让你担心。” “主要是因为,我去之前也没料想,云岭县的商贸竟那般繁荣。” “我买了不少好东西回来,明日天亮了,再慢慢整理。” 张婶叹口气,说,“这几日多亏了小陈给我宽心。” “要不然我早两日就去找你了。” 顾喜喜侧目,“他怎么了?” 张婶说,“他说,云岭县外来的商贾多,你一定是被那些东西迷了眼。” “他还说,你有本事,必能在陌生的地方立足,要我不用太担心。” “最多六日,你若再不回来,他一定带着我去接你。” “今晚我睡下就总是不安生,结果你还真赶着今日回来了。” 顾喜喜沉默,日子竟也算的分毫不差? 慕南钊究竟是真的了解她,还是他在云岭县的眼线通风报信? 吃饱喝足,顾喜喜与张婶收拾完灶房。 出来时,她看了眼西屋,黑着灯很安静,不禁有些诧异。 慕南钊警觉心强,且一向浅眠。 方才顾喜喜回来时,又是骡子叫,又是停车弄出响动。 可慕南钊竟没有丝毫动静。 张婶拿着刚灌水的汤婆子催促道,“赶紧回屋睡觉,我给你把被窝暖上。” 两人进了屋里,顾喜喜才似不经意地问,“陈方他最近如何?” 张婶一边铺床,随口答,“挺好的呀。” “每天早起去村塾,中午回来,偶尔出门,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反正跟平常没啥不同的。” 顾喜喜不好问的太直白,只得迂回道,“那我师父最近还给陈方熬那些药?” 张婶将枕头放好,直起腰说,“说起这个,倒是有些不一样。” “你师父最近煮的药更多了,那一把把的药草忘锅里放。” “每天晚上他盯着小陈泡药汤澡,我看过一眼,好像还要扎针。” “那药味儿浓的,都能给人腌入味儿了。” 顾喜喜听到这儿,内心已有种不大好的感觉。 但她并未显露出来,只笑着说,“好了,您也快点睡去,石头这会儿早就睡熟了吧。” 张婶边往外走,说,“这小子每日都要把你念叨个十几遍,明早等他醒来看见你,不知得高兴成什么样!” 张婶走后,顾喜喜脱衣钻进被窝,想到慕南钊的病情有可能恶化了。 她心思百转千回,已然想着无数种可能,渐渐入睡。 次日吃早饭时,石头很高兴地缠着顾喜喜说东说西。 顾喜喜也把自己在云岭县给大家买的礼物一一分发。 老郎中的自然是一些西域产的药材。 张婶是一块羊毛头巾。 石头的是两样精巧的异域风小玩意。 慕南钊的是一支西域狼毫笔,黄玉做的笔杆,手感极好。 还有果仁糖、无花果酱、风干牛肉、馕饼之类全家分享的食物。 顾喜喜笑着对慕南钊说,“你过去用惯了好笔好砚,想到这半年来一直委屈你用着学童级的毛笔,我就买了这个,但愿合用。” 慕南钊捉着毛笔试了试,“手感不错,多谢。” 他说着,微微轻咳一声。 但也只是这一声咳嗽而已。 顾喜喜并没有急着将慕南钊给的那枚平安扣奉还。 直到饭后,等慕南钊和石头去了学堂,张婶也去了灶房。 顾喜喜转向老郎中,“师父,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老郎中神情一僵,笑道,“你刚回来,我能有啥瞒着你,别瞎猜了啊。” “不对。”顾喜喜肃色道,“昨晚我回来,陈方竟全然不知。” “他最近是否变得嗜睡?” “还有我刚才看他的脸色,虽然气血比之前好些,但能看出眼睑下透着青白。” “我刚给他递毛笔时,发现他的气息也有些乱,更不似从前有力” 顾喜喜观察老郎中的神色。 发现她每说一句,老郎中的表情就沉闷一分。 最后,顾喜喜已能基本确定,“他的毒恶化了?” 老郎中见瞒不过去了,点头。 顾喜喜接着问,“他让您帮忙,向我隐瞒?” 老郎中再次点头。 顾喜喜尽管昨晚已做了心理准备,此刻真正确认,内心还是如堵了块大石头般。 她垂首沉默许久,声音低的几乎听不真切。 “师父,您知道他还有多少时日么。” 老郎中长吁一口气,“少则半月,多则……一两个月吧。” 穿书以来,顾喜喜从未有过这么难受的时刻。 她没想过自己的到来,改变了顾青叶和慕南钊之间的纠葛。 同时也害的慕南钊原本可以解毒,却迟迟无法解毒。 不过,眼下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顾喜喜整理心情,问,“师父,您配制解药的进度究竟如何了?” 老郎中说,“我用他的身子试药,已经接近成功了,可是……” 他眉心紧锁,“现在只缺最后一味药。” 顾喜喜看到了希望,“什么药?” 老郎中再次叹气,“虽说只缺一味,但这一味我至今还难以确定,” 顾喜喜急了,“难以确定,说明您已有了排除后留下的选项,都有那些药,您列出来,我去寻,咱们尽快试药!” 第116章 彼此隐瞒 “来不及了。” 老郎中用一双空洞的眼正对顾喜喜,“加入最后一味奇药,就要重新调试整个药方的配比,加上炮制的时日。” “最多只有一次机会。” 他将一张药笺递过去,上面只有三个字。 “萤骨花?”顾喜喜疑惑,“我怎么从未听过这种药材?” 老郎中说,“别说你了,我这辈子也只在师父的手札中见过此花的描述。” 药笺上除了名称,还手绘了一株植物的样貌。 可见老郎中也是早有准备。 老郎中沉重道,“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告知你。” “一则,此花可遇而不可求。” “二则,萤骨花只是我在最后几种选项里,事急从权不得不择出最有希望的那个,就算你侥幸找到,也未必成功。” 他重重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一开始就不抱希望,还是抓着虚无缥缈的希望,最后终究还要失望,二者哪个对你更好?” 顾喜喜将药笺折起来,郑重收入袖中,“多谢师父告知我。” “比起坐以待毙,我更喜欢主动出击,努力到最后一刻。” 她顿了顿,展颜而笑,“但求不悔。” 当天顾喜喜就去了青田县城,她寄出了两封信,一封去云岭县,另一封去西北军营。 她还跑遍了青田县的药铺,最后又去找了孟大娘子。 孟大娘子并未问顾喜喜找药的用途,直接答应会动用人脉,帮忙留意。 “你放心,一有消息,我立刻派家丁去家里通知你。” 顾喜喜诚心拱手,“多谢。” “不过此事还请孟姐姐代为保密,莫要让人知道是我在寻药。” 经历了上任县令截杀之事,慕南钊已被人怀疑过。 而顾喜喜与慕南钊早已绑在一起。 万一有心之人通过她求购药材推断出有人中毒,甚至于中了什么毒,那慕南钊的真实身份也就瞒不住了。 孟大娘子颔首,正色道,“你放心。” 晚饭后,顾喜喜照例关在自己屋里忙了一会儿。 等她停下来,伸手拿水时发现水壶空了,便起身往外走。 恰逢慕南钊也提着水壶出来,两人在灶房门口相遇。 顾喜喜笑问,“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慕南钊眸中微凝笑,“你不是也没睡么。” 两人先后进了灶房,火已经都熄了,小炉子上一罐子水是张婶临睡前烧开的,此刻还有些温热。 顾喜喜提起罐子,先倒进慕南钊的水壶,再给自己满上。 “这么晚了少喝点,当心频繁起夜,影响睡眠。” “频繁起夜?”慕南钊脸上写满了不屑。 “这种事自我有记忆起就从未体验过。” 顾喜喜无语地转身瞪他。 只是起个夜,怎么就联想到男性尊严问题了? 太冷了,她拎着自己的水壶要走,慕南钊却忽然爆出一句:“我要吃烤馒头。” 顾喜喜仿佛不认识似的看着他,“现在,已经快半夜了。” “你是如何理所当然说出这种话的?” 慕南钊淡淡道,“我饿了。” 顾喜喜点头,很好,比刚才更理直气壮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小炉子重新点燃。 顾喜喜、慕南钊一人一张小板凳坐旁边。 炉子边缘烤了两个白馒头。 顾喜喜小声嘟囔,“过年长一岁,怎么反而越发任性了。” 慕南钊手指夹着一张纸条,看也不看地送到顾喜喜面前。 “你答应要帮我做一件事,这顿烤馒头就算兑现了。” 顾喜喜一怔,心头猛然下坠。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提早兑换码? 想到这儿,顾喜喜莫名地一阵鼻酸。 她用力将慕南钊的手推回去,“能让我帮忙做事的机会很珍贵的,别用在这种没所谓的小地方好嘛!” 之前顾喜喜已经跟老郎中商定,既然慕南钊自己选择隐瞒病情,那顾喜喜也就不拆穿他。 眼下,为了不让慕南钊看出端倪,顾喜喜赶紧站起来去橱柜翻找下饭菜。 “炒萝卜干,还有黄豆肉丁酱,都是配馒头的好东西。” 慕南钊摇晃手中的纸条,问,“你确定不要?” “万一哪天我让你给我一大笔钱呢?” 顾喜喜答,“那得看你具体要多少,酌情吧。” 慕南钊莞尔,“万一这张纸条被别人偷走了,你是不是也要帮别人一次?” 顾喜喜嗤笑,“我是那种迂腐之人吗?” “他能偷,我也能拒绝履行啊。” 烤馒头从中掰开,抹上肉丁酱,咬一口外酥内软,咸香诱人。 再来脆脆的萝卜干丰富口感,俩人没多会儿吃完了。 顾喜喜擦擦手,掏出平安扣塞给慕南钊。 “借你吉言,没用上,物归原主。” 慕南钊倒也没推辞。 两人的手指无意间碰到,顾喜喜只觉他的手比过去更加冰冷了。 这也是他身体恶化的征兆之一。 她压下心中的难受,笑着说,“再过几日,冻土开始融化,我就要去帮西北军垦荒了。” 慕南钊讶异,“这么早?” 顾喜喜点头,“虽然距离播种的时间还早。” “可那么多土地要开垦、划分、一部分还需要肥水改良。” “我总得过去看看,给他们安排好。” 另外,还要寻找萤骨花。 据说萤骨花只在西北苦寒时节生长, 除了已经广撒网找药商求购、以及询问西域商人这两条路。 到西北旷野寻踪,就是最后的办法。 “我与你同去。”慕南钊话说出口便后悔了。 顾喜喜有她自己的前程奔赴,而他如今一副残躯,随时可能殒命。 他又有什么不舍的?何必非得跟着她去呢? 慕南钊沉默地望着炉火。 火光在他面上明明灭灭,顾喜喜竟从中看出了一种破碎感。 “行啊。” 她笑着拍了他一把,“我知道你,肯定又是为了找大将军、找你的好兄弟孟将军,才拿我当借口。” 慕南钊与她对视,唇角也勾起浅笑。“说中了。” 的确,他的那些筹谋至今从未停止。 可是还来得及么? 他曾发狠的想,只要自己活一日,就绝不罢手。 但此时此刻,他望着顾喜喜的笑脸,头一次产生了“是否值得”的念头。 第117章 惊喜还是惊吓 立春的西北,早晨依旧寒冷。 天刚蒙蒙亮骡子车就悄然驶出家门,不过车上的座次却比以往颠倒过来。 前面赶车的是顾喜喜,坐在车板上的是慕南钊。 慕南钊臭着张脸说,“非得弄成这样不可?” 他内穿薄厚两层棉衣,外披黑色绒面灰鼠斗篷,被裹成个球就算了。 更可笑的是,他腿上还盖着一床碎花小棉被! 顾喜喜笑说,“天冷,坐车上不动吹着风更冷,尤其人的腿脚最怕受寒,若不盖着点,没等到地方你先冻僵了。” 慕南钊无语望天。 他有什么办法?今日若不答应弄成这模样,顾喜喜就不肯让他出门。 顾喜喜心情愉快地轻扯缰绳,拐了个弯。 她不用回头看就能想象到慕南钊此刻的脸色有多黑。 “等我今年赚了钱,就能买得起全包车厢的马车了。” “到那时候,夏天不用暴晒着,冬天也不怕冷风吹。” 想到将来,慕南钊眼神微黯。 他无声地吸了口气,语气如常,“顾喜喜,除了种地、赚钱,你就没别的爱好吗?” 顾喜喜说,“民以食为天,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两个爱好还不够大吗?这辈子我要是能把它们都实现了,我已经很知足了。” 慕南钊竟觉得颇有道理,无法反驳。 从他认识她那时起,她就一直坚定且清醒地追逐自己想要的,从不因路过的浮华纷扰而迟疑。 慕南钊忽然有些期待,顾喜喜想要最终实现的种田版图究竟是什么样的? 可惜…… 没等慕南钊继续想下去,骡子车骤然刹住。 前方天光逐渐亮起,顺着村口那棵大槐树逐渐铺开。 光明中显现出一个个小小的身影。 顾喜喜定睛看去,“你们怎么在这儿?!” 都是村塾那些孩子们,狗娃、石头也在其中。 顾喜喜心里暗叫糟糕,本来她信誓旦旦天不亮出门,路上肯定遇不到熟人,这才让慕南钊答应盖上被子。 这下可尴尬了。 顾喜喜不敢看慕南钊什么表情,板着脸单拎出石头说,“我从家走时,你不是还没起床么?” 石头还没回答,狗娃抢先道,“是我教他的!今日不去学堂,你们这些大人早起匆匆忙忙的,顾不上搭理小孩儿。只要给被窝里裹上枕头,假装他还睡着,一般就不会被发现。” 狗娃搂住石头的肩膀,得意地咧嘴笑。 “行。”顾喜喜点头道,“用招数是吧,等我回来就跟你们爹娘说说,以后你们这招别想奏效了!” 小豆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以为忤。 这有啥可怕的?谁家孩子没跟爹娘斗智斗勇过?旧招没了,还有新招。 石头代替大家说,“大伙知道先生要出门几日,提前商量好了今早相送,给先生一个惊喜!” 小豆丁们齐齐点头,一张张笑脸比晨光还要明亮。 自从慕南钊请假说要出门四日,消息迅速传遍全村。 学生们临时停课四天,个个儿心情飞扬精神抖擞,于是商量着搞点事出来。 便是今日这个“惊喜” 车板之上,慕南钊并没有趁机将腿上的小棉被揭下,反而淡定地望向一帮小崽子。 “天不亮就能起床。” “看来,闻鸡起舞这个典故你们都听进去了。” 狗娃第一个预感到不妙,大声说,“咱们送都送了,别耽搁陈先生和喜喜姨的行程,赶紧回吧!” 然而已经太迟了。 “站住。”慕南钊声音不高。 小豆丁们却仿佛被施加了定身咒,站住不敢动了。 慕南钊语气凉凉道,“一日之计在于晨,难得你们如此勤奋。” “这四天让你们背诵的文章再加两段,书写的生字本来就不多,每个字多写五十遍吧。” 倒抽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顾喜喜给了孩子们一个同情地眼神,识趣地一扯缰绳,骡子车加快速度出了村子。 待上了大路,顾喜喜才扭头说,“人家好心送你,你会不会对他们太严苛了?” 慕南钊语气平淡,“只有让他们自顾不暇,他们的眼睛才不会留意不该看的。” 顾喜喜不禁摇头叹息。 这帮可怜的小孩儿! 他们如何能想到,自己遭遇无妄之灾只因一条小被子。 西北军营附近的村落。 孟承平早就命人收拾出了一个院落。 他亲自在村口等着,看见骡子车就远远招手。 “顾老板!慕兄!来福!!” 就连骡子来福也没忽略。 顾喜喜也笑着挥手,与孟承平打招呼。 车子停下时,孟承平一眼看见车上的碎花小被子。 “怎么带被子?还这么小的一条?” “不是说了吗,只要你们过来,无论何时都有人招待,不用准备这些东西。” 顾喜喜轻咳一声,说,“可能是张婶帮我拿的。” “我睡觉时身边有自己的东西,能睡的更香。” 孟承平不疑有他,“哦,这样啊。” “走,我先带你们安置,那个院子还是上次慕兄养伤住的。” “我想你们住的习惯,就别换地方了。” 顾喜喜说,“多谢,我记得那地方住着挺舒服。” 快走到地方时,孟承平猛地一拍脑门,说,“我看见你们高兴的什么都忘了。” “有个客人早你们一日到达,这会儿正在家里等着呢!” 顾喜喜顺着问,“谁?” 孟承平瞅着慕南钊,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何家大小姐。” 顾喜喜一怔,不由也看向慕南钊。 慕南钊抬眸,“都看着我作甚?你们不是都认识么。” 顾喜喜说,“之前没听说景兰要来,有些意外罢了。” “对啊对啊。”孟承平乐颠颠地点头附和。 “谁能想到人家堂堂何家大小姐,竟然屈尊降贵跑到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你们说,她究竟图什么呢?” “还是说……她究竟为了什么人呢?” 慕南钊一个凛冽的眼刀飞过,“孟将军对何大小姐如此在意,可惜我如今的地位爱莫能助。” “不过我可以帮你禀明大将军,由他担保做媒,相信你还是有希望的。” 孟承平脸色登时紫涨,“你你你、我我我没有!你!你别胡说!” 第118章 你丢下我 孟承平梗着脖子不知念念叨叨给谁听。 “外敌未平何以家为,我怎么可能有这个心思?不可能!人家何家大小姐又不是冲我来的,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绝对不可能……” 慕南钊给顾喜喜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起玩味地看着孟承平。 顾喜喜难得吃瓜,很是兴致勃勃。 真没看出来孟将军竟是如此纯情之人? 只是调侃两句而已,就能让他害羞成这样。 不过看孟将军反应这么大,焉知不是被慕南钊看透了本质? 小院大门敞开着,何景兰正站在太阳下看人扫地。 听见外面动静,她转身看去,惊喜地跑过来,“喜喜!阿钊!” 慕南钊下意识看了眼顾喜喜,对何景兰叹道,“从小到大说了多少次,我比何景辉年长数月,你也该叫我兄长才是。” 何景兰毫不扭捏道,“那不行,我可没有到处认哥哥的癖好。” 这下就连顾喜喜和孟承平都忍不住笑了。 慕南钊板着脸问,“你为何跑到这儿来?” 何景兰笑道,“我在京城呆的闷了,便计划出来逛逛。” “正好年节前喜喜跟我信中说,她开春要来军营附近做事,我就想着提前过来等你们,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 “真是胡闹。”慕南钊不悦道,“何景辉干什么吃的,他也不拦着你。” 何景兰摊开双手,“他拦了,可是你知道的,没用。” 她又转而抱住顾喜喜的胳膊,笑道,“喜喜,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几人说笑着进屋。 孟承平提前雇了两个本地娘子,负责小院的烧水、煮饭、扫洒等等。 顾喜喜入住后无需操心旁的事,当天就全心投入到西北军开荒之中。 至于慕南钊,被她以“好友叙旧”“术业有专攻,你去了也没什么能做,何必干吹冷风”等理由留在了小院里。 连日天晴,经过正午前后的阳光照射,西北广袤的荒地冻土已经开始消融。 第一天先划定土地。 等到区域分明后,顾喜喜只需交给他们垦荒、整理土地的方法,等她走后,再由他们自己慢慢干去。 第二天顾喜喜亲自踩了一遍,将需要重点改良的土地特殊标记出来。 她之前已经验过土壤成分,特殊标记的部分不能种粮食,改良后却适合种植苜蓿草。 剩下的土地,只有一少半可种小麦,另外一多半可种燕麦。 只是西北关内冬季来得早,且极为苦寒,不能像花池渡村那样种冬小麦。 孟承平拧眉道,“你说春小麦?我怎么没见过?” 顾喜喜莞尔,“春小麦虽然在初春播种,本身却比冬小麦更加耐寒。” “在西域某些国家就有这样的小麦。” 她看了眼孟承平,了然道,“放心吧,我有办法弄来。” “不过价钱,就得你们自己跟对方去谈了。” 云岭县的哥舒老板,他的老家就是种春小麦的大地主。 孟承平咧嘴笑道,“这个好办,到时候我隐藏身份,便装前去,就当是你帮忙引荐的北地客商。” “北地?”顾喜喜笑着点头,“是个好由头。” 孟承平说,“燕麦毕竟粗粝,喂马尚可,人吃的话,还是小麦更好。” 顾喜喜说,“其实燕麦也能做成好吃的面食,只是做法比小麦多出好几步,” 燕麦制成的熟化面粉,后世有地方称为莜面。 Q弹有嚼劲,且饱腹感持久,是很不错的碳水。 孟承平两眼闪光地望着顾喜喜,一副求赐教的狗腿模样。 顾喜喜失笑,“别急,等燕麦收割时,吃法再写给你不迟。” 从第二日开始,顾喜喜都是天不亮就出门。 这是她向孟承平提出的时辰。 来之前,她就考虑到慕南钊的身体吃不消,所以此行定下四日归期,就绝不能另行延迟。 刨掉归期,三天,她必须把开荒的安排做完。 接连两日,慕南钊都是到天黑才见到顾喜喜。 顾喜喜可能因为忙了一天,实在太累,匆忙扒拉两口饭就说回屋睡觉。 所以慕南钊和何景兰几乎都没机会跟她说上几句话。 这晚,顾喜喜又去睡了,何景兰叹道,“大将军这活儿果然不好干,你看喜喜都累成什么样了,刚才吃饭我看她就眼皮子打架。” 慕南钊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拂衣袖,“嗯,那就睡觉。” 何景兰在他背后喊,“你也睡觉?这么早?!” 慕南钊没有回答。 次日,顾喜喜又一次顶着黑天,蹑手蹑脚地出门,却遇到拦路之人。 顾喜喜被吓了一跳,拍胸定魂,悄声道,“我吵醒你了?” “这么冷你赶紧进屋去!黑漆麻乌的杵在这儿想吓死谁!” 她边说边伸手推他,却没能推动,疑惑地抬头望去。 慕南钊正低眸望着她,“顾喜喜,是你答应带我来的,如今却把我丢在院子里,不觉得过分吗?” 顾喜喜笑说,“咱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我带你出去喝风吃土吗?” “况且,我也不是丢下你。” “景兰跟你一块在家,你们正好有个伴,不会无聊。” 顾喜喜没说出来的是,何景兰心悦慕南钊,以慕南钊而今的状况,让何景兰照看再放心不过。 慕南钊打量顾喜喜,微微扬眉,“你对景兰倒是很放心。” 顾喜喜被他盯着,莫名地一阵心虚,“那当然,景兰是你的青梅竹马。” 慕南钊眸光深暗如墨,他忽地一甩袖子,大步朝门口走去。 天光微明时,孟承平站在地头上,看着手下的兵们埋肥料。 方子是顾喜喜给的,昨晚连夜配出来,深埋入土壤中,浇水闷上一个月。既可增加肥力,又可中和碱性。 等到气候合怡,正好不耽搁播种。 不过…… 孟承平忍不住朝身旁偷瞄。 慕南钊怎么今日也跟来了? 来就来吧,还板着脸不说话,就站在那不动。 孟承平默默拉紧身上的披风,眺望远方。 这大冷天,他寻思周围也没啥风景可看啊。 再看顾喜喜,她指导士兵干活时分外认真,英姿飒爽如同女将。却在间隙看向慕南钊时偶尔恍神,似乎心神不宁的样子。 孟承平满心疑惑,这俩人是怎么了? 第119章 寒地雪莲 临近正午时,炊事兵现场埋锅造饭,其他人继续干活。 何景兰领着那两个妇人来,提着食物和盛水的罐子。 她先看见慕南钊,笑着奔过去,“阿钊!我来送午饭,里面有我亲手做的香葱蛋饼!” 慕南钊微微侧目,“你何时会过厨艺。” 语气是笃定而非疑问。 何景兰一笑,“用的鸡蛋是我亲手打的,算不算?” 她左右张望,“喜喜呢?” 慕南钊不答,只是看着某个方向。 何景兰顺着看去。 到处都是忙碌的兵丁,她看了许久才看到正在跟人说话的顾喜喜。 离得太远,看不清顾喜喜的表情,却能看出她此刻的状态。 何景兰钦佩道,“喜喜好认真啊,大家也愿意听她的。我哥跟人谈公事的时候,架势尚比不上她。” 慕南钊淡淡道,“她一向有自己的前程。” 顾喜喜刚跟一位将军说完埋肥料的要领。 就有一名兵丁兴奋地跑着来报,“顾老板,那边地上有一棵像花一样的东西。” 第一天干活时,顾老板就拜托大家留意任何像花朵的植物。 可这个时节的西北荒原,有的是光秃秃的土地和枯草,哪有什么花? 哪知今日竟遇上了,让这些长期扎根西北的将士也开了眼界。 顾喜喜跑去看时,围观的人圈自动让出一条道。 将士们还在议论:“这是啥,黄黄绿绿的,难不成是菘菜?” “今早才吃了熬菘菜,菜叶子颜色是有点像。” 伙头兵对这帮认不清菘菜的同袍很是鄙视,“菘菜长这样?!菘菜有这跟花一样的黑心?还菘菜呢!” “这要是菘菜,早冻烂在雪地里了!” 不过这东西究竟为何物,伙头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冬季冰封之前,他们火头营没少到处搜罗能吃的东西,却从未见过眼前此物。 贴地生长,头顶冰霜,仿佛一朵盛开的大花。 众人齐刷刷看向顾喜喜。 顾喜喜轻轻叹了口气,“这是雪莲花。” 有人失声道,“雪莲花,传说中的天山雪莲?” 将士们惊诧,传闻天山雪莲是极其珍惜的药材,一些民间话本子里提及此物,都是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 众人纷纷提问,“没认错吧,天山雪莲能长在咱们这的平地上?” “是啊,我们经常从这过,往年都没见过。” 顾喜喜颔首,“没错,雪莲不一定长在天山,此处酷寒且地势高,咱们脚下又是砂石滩,条件基本合适。” “通常雪莲开花要五年之久,你们没见过很正常。” 顾喜喜内心很失望,雪莲都遇到了,萤骨花却迟迟不出现。 今日过去,等明早她就要回家了。 找不到萤骨花,在药商和西域商人中撒网,也不知有没有收获。 西北军众人轮番看过稀奇之后,这株雪莲毫无异议地归属了顾喜喜。 趁着无旁人在侧,孟承平说,“雪莲虽然珍贵,但对我们军中用处不大,你就安心拿着吧,” 他略压低了声音,“大将军知道慕兄病着,雪莲你带回去,或许有用呢?” 顾喜喜颔首,“行,那我就不推辞作假了,多谢。” 两人走到埋锅做饭的区域。 就看见何景兰和慕南钊站在一起。 何景兰笑道,“我来送饭,就等你回来吃了!” 她总算看向孟承平,“孟将军也同我们一起吧。” 孟承平脸一红,“多谢何小姐,却之不恭了。” 几人找了背风的地方坐下。 饭篮子里是一摞鸡蛋香葱饼,两盘小菜。 水罐子里是热乎乎的红糖姜枣茶。 顾喜喜把刚采摘的雪莲拿给大家看。 何景兰啧啧称奇,“家里倒是有这东西,不过新鲜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顾喜喜心念一动,“那你可听说过萤骨花?” 古代大户人家都会存许多药材,其中不乏珍奇。 或许以何家的底蕴,能找到萤骨花。 然而,何景兰拧眉想了想,摇头道,“没听过也没见过,是一种珍奇少见的花卉吗?” 顾喜喜压下失落,浅笑着随便应了,“是,我也只是听说。” 她咬了一口饼,抬眸却发现慕南钊正盯着她。 顾喜喜差点噎着,“……有事?” 慕南钊问,“你很想要这个萤骨花?” 顾喜喜怕被看出端倪,埋头啃饼,边含糊不清道,“在药典上看见,听说西北苦寒之地可见其踪迹,难免好奇。” 还好慕南钊只是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顾喜喜暗自松了口气,同时重新打起精神。 就连老郎中都没见过的东西,哪那么容易找到? 反正今天还没结束,且之后还有些时日,不能这么快放弃希望! 嗯,多吃点,养足体力! 顾喜喜再看何景兰,果然对慕南钊照料有加。 “阿钊,这个大头菜丝不太咸,你尝尝!” “阿钊,你别光吃干的呀,喝口姜枣茶!” 少女眼中全是欢喜,大大方方,不加掩藏。 慕南钊视线越过递到唇边的碗,瞥向正在努力干饭的顾喜喜。 他轻轻推开茶碗,说,“那边是什么菜?” 顾喜喜迷惑地抬头,两腮鼓鼓的说不出话,“嗯?” 孟承平好心替她回答,“这是火头营刚送来的大锅菜。” “就是萝卜白菜还有风干的腊猪骨蹲在一块。” “这种粗食你跟何大小姐肯定吃不惯,就放在我们这边了。” 慕南钊扬眉道,“顾喜喜,我也要吃。” 顾喜喜无奈,只得端起菜盆。 孟承平笑道,“慕兄吃了不喜欢,可别嫌弃啊。” 顾喜喜把菜盆放到慕南钊跟前,抬头看见何景兰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随口笑问,“景兰怎么了?” 何景兰盯着慕南钊,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站起来拉住顾喜喜,“喜喜,我想如厕,你陪我去!” 顾喜喜还没吃饱就被何景兰拽着,眼睁睁看着热乎乎的饭菜渐行渐远。 待走远了,何景兰进了草丛却没打算如厕。 她神秘兮兮地开口,“从小到大,我从没见过慕南钊跟人撒娇!” 顾喜喜不懂她为何没头没尾说这话,“啊?” 第120章 河滩遇险 何景兰点头儿打量顾喜喜,神情意味深长。 顾喜喜牙酸似地嘴角抽搐。 片刻,才不确定道,“你该不会想说……他刚才要菜吃是撒娇?” 哪有人撒娇是把别人当丫鬟用啊! 何景兰使劲儿点头,“对!” “虽然我哥总说他不要脸,但他总是强者的姿态,鲜少示弱人前。” “撒娇就更不可能了,他对长辈都不会如此,只有你……” 何景兰打住了话头。 她望着天空深深呼出一口气,小声咕哝,“反正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何景兰的自言自语,顾喜喜没能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说……”何景兰扭头望着喜喜,展颜而笑,“我聪明着呢!” “你既擅长种地,告诉我,是不是强扭的瓜不甜?” 顾喜喜颔首道,“理论上是这样,不是有个词叫瓜熟蒂落么。” 她还在寻思这个问题该如何详解时,何景兰已经一把搂住她的肩膀。 “走吧,咱们回去。” 顾喜喜:“你不如厕了?” 何景兰笑呵呵:“不了,野外怪冷的,等会回村里再去。” 日落时,小院里飘散着羊肉馅饼的香气。 何景兰边洗手,眼角瞟着旁边,“孟将军不回军营么?” 孟承平咧嘴笑,“这么好的羊肉馅饼,我当然要留下蹭饭啊。” 何景兰摇头叹息,“孟将军还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 孟承平假装听不懂讽刺。 “何小姐莫担心,大家都是挚友,我不会见外的。” 今晚吃的羊肉是何景兰花钱买的。 她来时路上,自己采购了不少吃食,所以小院里的伙食绝对是周边最好的。 孟承平发现了这个事实后,借着招待顾喜喜和慕南钊的由头,这两天都心安理得在这儿蹭饭吃。 何景兰和孟承平斗嘴时,慕南钊看了眼顾喜喜住的那间屋子。 黑着灯,没有丝毫动静。 一名做饭的妇人出来倒脏水,慕南钊问,“顾老板回来后,一直在屋里?” 妇人笑了,“先生问喜喜姑娘啊?” “她回来歇了会儿,问了我几句话又急匆匆出去了。” 慕南钊一怔,何景兰、孟承平也停止了对话,转目看过来。 妇人见大家都关注此事,主动说,“我们正在说村外的河滩还要等一个月才能化冻,喜喜姑娘听见了,就问河滩往哪走。” “我估摸着她应该就是去那了。” “我去看看。”慕南钊说着,人已举步往外走了。 孟承平急道,“哎,你知道路吗,我跟你一块去!” “不用。”慕南钊只留下这两个字。 何景兰拉住孟承平,“叫你不用跟去,没听见吗?” 孟承平还是担心,“可是天黑了,我怕村外没人,不安全。” 何景兰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 “就是要天黑没人才好呢,何须你个大蜡烛巴巴儿地去照亮!” 孟承平困惑地摸了摸脑袋,眼睛突然一亮。 “你是说他们……他们两个?!” 何景兰说,“算你有点脑子。” 孟承平难以置信地望着何景兰,“那你怎么办?” 何景兰没好气道,“什么我怎么办。” 孟承平还没意识到危险,傻乎乎地继续把话题说到明处,“你千里迢迢来追我慕兄,如今就这般轻易的拱手相让了?” 何景兰一脚踩在孟承平脚背上狠狠碾压,樱唇翘起,笑靥如花。 “本小姐好好儿的游历西北。” “你说谁千里迢迢追谁?” 孟承平疼的龇牙咧嘴,却不敢拯救自己的脚,“没、没有谁。” “我刚才啥都没说!” 何景兰出了气,这才满意地放过了孟承平。 她看了眼天色,说,“不过你说的安全问题,的确不可小觑。” “咱们现在缓缓跟过去,迎一迎他们。” “哦,好。”孟承平乖巧答应。 何景兰侧目,“带上你的兵器,保护好本小姐。” 不知道为啥,孟承平现在看何景兰瞪他,都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哎!”他听话地提起长枪,傻笑跟上。 这个小村子是依傍西北军军营而存在。 村里不过三十几间民居。 从顾喜喜他们住的院子往北走,不到一顿饭功夫就能走出村子。 北面有一条带状延伸的石头滩。 春季山上的雪水化冻,顺流而下形成河流。 此刻的河滩没有流水,露出高高低低的石块,嵌在结冻的冰雪中。 顾喜喜听老郎中说,萤骨花生长的地方与雪莲相近。 唯一不同的是,萤骨花更喜湿润,容易长在河谷、浅滩冰冻之地。 所以顾喜喜一听人说附近有这样的地方,不顾天色将黑就紧赶着过来。 顾喜喜顺着河滩一路朝上游走去。 放眼之处皆荒凉,看不到丝毫生命活跃的迹象。 她就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天色昏暗,视线所及不再清晰,顾喜喜站住脚回头望去,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了太远,已经看不到来时的村子。 西北的冬季,天黑之后有太多危险因素。 更何况没有照明设备,就算想找也什么都看不见。 顾喜喜至此不得不选择放弃。 她叹了口气,调转方向准备往回走。 忽然东方黑暗处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 然后一声紧接着一声连绵推进,彷如声部合唱,无处不在。 顾喜喜猛然停住,有狼,而且不止一只。 她循声朝东边环顾,心脏砰砰乱跳。 一对、两对、三对…… 幽绿色的光点,如鬼火一般,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太远。 光点暂时没有迅速逼近,应该是在观察试探。 顾喜喜僵直着婶子,脑筋飞快运转,调集自己从前野外采集积累的经验。 遇到猛兽能做什么? 跑,肯定是跑不过的。 人类的体力、速度、夜间视物能力都不能跟狼群相比。 贸然行动,反而会引发狼群的围猎。 那就点火,用火光震慑野兽,这个办法最好。 可是…… 顾喜喜出来时,本想着天黑前回去,所以没带火折子。 她心凉了半截,却没打算就此等死。 正在她低头摸向随身的小布包时,一只大手忽然伸过来,扣住她的手腕! 第121章 看我眼神赶紧跑 顾喜喜本就紧绷着心弦,乍然被人扣住手腕,她被吓的惊呼出声。 远处的野狼们受到了刺激,狼嚎声又一波此起彼伏。 顾喜喜感觉到那只手熟悉的冰凉,已反应过来是谁。 “慕南钊?你怎么在这儿?” 慕南钊有些窒息,“眼前的情形,该问这个问题吗?” 应该是他要问她,为何独自跑到这荒原上! 为何天黑了还不要命地在此逗留! 被狼群吃拆入腹很好玩吗! 然而现在顾不得说这些了。 狼群明显开始躁动,正在缓慢朝他们这边逼近。 顾喜喜戒备地望着那些摇曳的绿光,手伸进随身的小布包,快速拆开里面的各种瓶塞、小纸包。 她寻思这些毒药、蒙汗药、痒痒粉加起来,不知道够不够用? 狼是聪明的动物,并且对气味敏感,如果在关键时刻用药让他们感受到威胁,或许可以让其他的狼知难而退。 野狼距离他们只剩下十步开外。 数那光点的数量,有六匹狼。 此刻天已经全黑了,慕南钊没留意顾喜喜双手伸进包里的小动作。 他无声地抽出软剑,做好了与野狼奋力拼杀的准备。 却听见顾喜喜低声喝道,“快!捂住口鼻!” 慕南钊还没来得及反应,惊愕地看见一大片各种颜色的细碎粉末凌空甩出弧线。 他慌忙以袖掩鼻,踉跄后退,还没站稳又被顾喜喜一把拽住。 “跑!!!” 两人朝着村子的方向一阵狂奔。 野狼们痛苦的呜鸣声渐渐被甩在身后,最终听不见了。 慕南钊扭头看向顾喜喜,见她脸上蒙着面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洒药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 “你自己倒是知道戴面巾!” 别人兴许不知道,他却清楚得很! 顾喜喜包里那些玩意根本没准备解药!! 顾喜喜自知理亏,讪笑道,“这不是事出紧急嘛。” “况且这会儿吹的是西北风,咱们站的位置很安全,以我的手艺,一般是不会中招的。” 慕南钊几乎是在咬牙切齿了,“万一中招呢?!” 顾喜喜笑的越发良善,“师父说你中的奇毒已入肌理,这半年来又用了那许多的药,已然百毒不侵。” “就算不幸吸入一点,不过就是呛的咳嗽,难受一会儿就过去了。” 慕南钊:“……” 危险解除,两人站在河滩边上歇口气。 一轮圆月从云层中显现出来,为整片河滩洒下淡淡的银辉。 顾喜喜也就看到了慕南钊那黑如锅底的脸色。 “你……生气了?” 她很自觉地反省起来,“对不住,我现在知道了,你是专门出来找我。” “我不该一走就忘了时辰,害你担心,又害你遇险。” 慕南钊终于忍无可忍怒吼,“顾喜喜!” 声音在旷野中回荡。 顾喜喜向来就是有错就认,绝不推诿,“我错了!” 慕南钊冷声道,“还是为了找那个萤骨花?” “什么破玩意比你的命还重要?!” 顾喜喜正要编个理由时,眼角忽然瞥见一抹冷光。 她好奇地望去。 原来是河滩中央一块覆盖着冰晶的白色石头。 月光照射其上,凑巧折射出些许光亮。 不过…… 石头旁边似乎有一簇不规则的阴影,风一吹还会轻轻摆动。 顾喜喜立刻撇下慕南钊,踩着冰雪、石块向河滩中心走去。 慕南钊气结,“顾喜喜,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喜喜没理他,反而加快了速度。 慕南钊见她跌跌撞撞,几次差点绊倒,无奈跟过去。 “你慢点!” 顾喜喜停在白色石头跟前,她忽然一个挺身扑过去,几乎是匍匐在冰面上。 “萤骨花!!” “黄色花蕊,冰蓝色的花朵!五瓣花!叶子心形对生!!” 顾喜喜激动地声音发颤。 “慕南钊!我终于找到了!!!” 她来的时候没看见,可能是因为萤骨花当时尚未开放。 这般运气,总算是苍天不负! 慕南钊看着顾喜喜小心翼翼将花朵挖起来,“不就是一株稀有的药材么,至于这么高兴。” 顾喜喜用袖子护着萤骨花,脸上的笑止不住,“我就是高兴怎么了?” 老郎中说,纵使得到萤骨花,解药也未必配置成功。 顾喜喜不将实情告知慕南钊,是不想他有了一线希望后徒增压力,更不希望他最后再次失望。 然而,慕南钊望着顾喜喜的笑颜,说,“为了给我配解药,赌那不足半成的机会,差点把自己小命搭上,值得么?” 顾喜喜一惊,瞠目看着慕南钊。 只见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你今晚要是被狼吃了,想做的那些事可都实现不了了。” 顾喜喜片刻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知道?” 她紧接着懊恼道,“师父他明明答应我……” 慕南钊说,“何须姜老说,你最近心事重重,到处找什么萤骨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家里只有我一个将死之人,不用猜都知道这东西的用途。” 顾喜喜沉默了。 两人顺着河滩继续往回走,没走几步,迎面遇上提着长枪跑来的孟承平。 孟承平满头大汗,看见二人,明显松了口气。 “我听见那边狼嚎,就怕你们遇到狼群了,可给我吓得够呛!” 上次他奉命护卫贵客,结果遭遇北离骑兵。 这次要是再出事,他也没脸回去见大将军了,直接自裁谢罪算了。 何景兰紧随其后,她跑过来体力不支,大喘几口气,问,“你们俩没事吧?” 慕南钊瞥向孟承平,语气幽幽,“顾老板的确被狼群所困。” “孟将军,护卫不利啊。” 孟承平脸色一白,可怜兮兮看向顾喜喜。 “顾老板,你……你……” 顾喜喜笑说,“我没事,” “你别听他吓唬你,是我不跟你说一声便私自出了村子。” “就算大将军知道,我也会帮你解释的。” 慕南钊微微颔首,“的确。” “多亏顾老板英武,一击制敌,我们才得以逃出生天。” 孟承平、何景兰都震惊地看着顾喜喜。 顾喜喜尴尬解释,“我就是撒了一把药粉而已,没那么夸张。” 回去的路上,何景兰看出顾喜喜心情很好。 悄声问,“你们俩,嗯?” 顾喜喜蹙眉,“什么?” 喜欢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请大家收藏:()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2章 感情线砸手里了 顾喜喜此刻满心都是找到萤骨花了,尽快回去赶制解药。 何景兰看出她心不在焉,索性更直白地问出来,“你跟慕南钊今晚就没发生点什么?跟平时不一样的?” 顾喜喜抬眸,“什么不一样?遇到狼?” 她意识到什么,“不对,你不是一直喊阿钊么,突然连名带姓的叫,他得罪你了?” 何景兰无奈的笑,“我说……” “现在聊的是他跟你!” 她顿了顿,详细道,“日落时他听说你不在家,立刻就冲出去找你。” “你身陷险境,乍然看到他,就没觉得有点心安,有点感动?” 顾喜喜盯着何景兰,片刻,认真道,“景兰,被狼群包围的时候,除了生死,正常人一般没机会想别的。” 何景兰脚下一个用力,将一块石头远远踢飞出去。 “顾喜喜!慕南钊他!” 这时,走在前面的慕南钊忽然回头,何景兰硬生生把后半句怒吼“他心悦你你看不出来吗”咽回了喉咙里。 顾喜喜问,“慕南钊他怎么了?” 该不会她没在的时候,他又发病了? 何景兰看到了顾喜喜眼中的关切,忽而释然,“没什么。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何景兰一把搂过顾喜喜的脑袋,凑在她耳边低语。 “我已经不喜欢慕南钊了,这辈子我要嫁给他的目标就此全部作废!” 顾喜喜震惊地看着何景兰。 何景兰冲她调皮而笑,吐气如兰,“你、放、心。” 回到小院,屋里已经掌灯。 两个妇人看到几人结伴回来,松了口气。 “喜喜姑娘没事吧?都怪我说什么河滩。” 她们都是军属,虽不清楚全部内情,却也知道顾喜喜来这儿是帮助大家的,做的是大事、好事。 再加上顾喜喜待人和气,从不摆架子,她们待她自是多几分真心。 顾喜喜笑道,“这怎么能怪嫂子?” “嫂子跟我千叮万嘱,天黑之前必须回来,是我自己忘记了。” “况且我此行能有收获,还得多谢两位嫂子。” 她说着,当真盈盈下拜,向二位妇人行了一礼。 妇人们面面相觑,尚不知发生了什么,慌忙去搀扶顾喜喜,连说当不起。 晚饭时,顾喜喜看看何景兰与孟承平斗嘴,又看看慕南钊。 心下叹息。 慕南钊三条CP线已经断裂了两条。 就剩下她顾喜喜和慕南钊这条孽缘了。 失去了找别人顶锅接盘的机会,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终究逃不脱女配的凄惨结局了? 想到这儿,顾喜喜止不住再次叹气。 不行,绝对不行! 不管怎么样,只要她不嫁给慕南钊,慕南钊就算活下来,以后位极人臣,他也没资格囚禁她,虐杀她! 顾喜喜如此的安慰自己,感觉羊肉饼变的香了一点。 她咬了一大口饼,心里鼓劲儿道,婚嫁之事,总不能牛不吃水强按头吧? 况且原书中,是她顾喜喜强行按了慕南钊这头牛。 再来一次,这种剧情必定不存在的!何必早早的杞人忧天! 慕南钊的视线几次落在顾喜喜脸上。 “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又笑着点头,这是想什么了。” 顾喜喜咽下饼子,隔着桌子与慕南钊对视。 “我就是在想将来,” “若你成功解毒,应该就会即刻离开我们村了吧?” 按原书的时间线,顾青叶找到奇药,为慕南钊解毒救命。 没过多久,慕南钊离开花池渡村,投身于下一步权力斗争。 同年秋季,慕南钊以本名重归京城,又在初冬回到花池渡村。 因为慕南钊的政敌作梗,将他在落难时娶农家女为妻的消息大肆宣扬。 慕南钊为了自己和新帝的名声,不得不接走顾喜喜。 女配顾喜喜的悲惨结局也从那时拉开序幕。 虽然眼下顾青叶暂时没了。可解毒的剧情还在。 或许等解毒后,她送走了这尊大佛,便可宣告功成身退! 然后慕南钊的剧情线就跟她没有半文钱关系了! 想到此处,顾喜喜就差把高兴俩字写在脸上。 慕南钊注视她,语气有些凉,“我要走,你很高兴?” “啊?”顾喜喜迅速表情管理。 她明明没笑啊,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怎么会!毕竟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久,我真拿你当半个家人的!” “半个?”慕南钊冷冷的眼神钉过去。 “顾喜喜,当初是你一文钱非要买下我。” “现在说半个家人,是不想负责么?” 话音刚落,顾喜喜还愣着,孟承平、何景兰先起了反应。 “噗!” “咳咳!!” 何景兰呛的脸色通红,孟承平帮她拍背顺气。 “我看这饭是吃不成了,不然咱俩换个地方吃?” 何景兰缓过气,点点头,痛心疾首,“太恶心了,实在看不下去。” 没等顾喜喜阻拦,俩人已经端着吃食,一溜烟下炕跑了。 剩下顾喜喜独自面对慕南钊。 她不是傻子。 无论是从慕南钊的言行,还是旁人的揶揄玩笑,她早已意识到了什么。 可惜这些却是她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回避的。 她只能让一切就停留在朦胧中,永远不揭破。 顾喜喜深吸一口气,看向慕南钊时,眼中没有半点迷茫。 “一开始不是说了吗,我这个人最有自知之明。” “你我的一文钱之约,你是不得已,我也是。” “你若不死,迟早要对那些打压、背叛你的人还以颜色,你要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必然不会长久留在花池渡村,不是吗?” 慕南钊沉默。 顾喜喜展颜笑道,“所以,我当然高兴,是为你高兴。” 慕南钊垂眸,端起粥碗,“等我能活下来再说吧。”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让顾喜喜放松了不少。 眼前这个慕南钊的确跟书中不同。 目前看着对她也无甚仇恨。 可顾喜喜才不要去赌男主角这一世会为她改变结局! 她的结局,必须由自己来掌控。 次日天亮,顾喜喜、慕南钊就要出发回村了。 孟承平骑着马来送别,将一卷桑皮纸交给顾喜喜。 “你要的酬劳,大将军都应下了,这是契书。” 喜欢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请大家收藏:()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3章 女子的骄傲 顾喜喜接过纸卷,展开扫视。 何景兰凑近了一起看,念出关键的几句:“约定在春播之前,这几处土地随顾喜喜取用。” “……以下所列酬劳……分夏收、秋收两次,按比例支付。” 她十分佩服地拍着顾喜喜的肩膀,“喜喜果然从不打白工,竟能从大将军手中讨得好处!姐妹我甘拜下风!” 顾喜喜眯着眼笑,“瞧你这话,好像大将军多抠门似的。” 何景兰瘪了瘪嘴,为了何家的体面,她没再说有损大将军威风的话。 不过,包括孟承平在内的知情人都清楚。 大将军可不是抠门么? 谁让西北军油水少呢,全军人马吃饱饭就不错了。 顾喜喜满意地收起纸卷,对孟承平郑重道,“还请你转告大将军,我必不负所托,粮仓安排好,最迟今夏,大将军的体己钱就不用往军需里填了。” “再过个一年半载,西北军便彻底不必为粮食看人脸色了。” 孟承平欢喜道,“话我一定带到!” “为口吃的求爷爷告奶奶到处跑,老子早就受够了!” 何景兰撇嘴道,“老子老子的,年纪轻轻就如此粗俗。” 孟承平倒不生气,笑容里隐含着丝丝紧张,问,“慕兄要回去了,你呢?你要跟着他们去,我找人护送你。” “你哥专门去信给大将军,让我等务必保护何大小姐周全。” 何景兰不悦地嘟囔,“我哥怎么什么都管,我都出来了还逃不脱。” 她甩给孟承平一个白眼,说,“他们夫妻双双把家还,我跟去作甚?” “况且,我难得游历西北,还没玩够呢!” 孟承平顿时高兴起来,笑容犹如太阳冲破了乌云。 “没玩够那就多住些时日,正好我最近不太忙,我可以带你骑马!” “开春以后,西北荒原上的野花好多种颜色,很漂亮,还有野兔、兔狲,都是你在京城见不到的!” 何景兰一听,果然得趣,“好哇,那我就多留些时日。” 她转而拉起顾喜喜的手,亲昵道,“开春前后,你应该会经常过来吧,咱们俩见面一起玩。” 顾喜喜却替何景兰忧虑,“你一个人在西北盘桓这么久,你家里那边能答应吗。” 何景兰笑道,“放心,没事的。” “一则,多亏了某人的布局,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哥哥就是何家的家主了。” “不止我爹爹,就连整个何家都要听他的话。” 她看了眼慕南钊,说意味深长道: “二则,还是看在某人的份上,何家既然跟着赌上全族身家,我留在这,家里的叔伯们才安心呢,他们舍不得带我回去。” 孟承平听的一头雾水,眨巴着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顾喜喜却半听半猜,明白了大概。 何景兰说的这个某人,自然是慕南钊无疑。 书中剧情,慕南钊未来扶持新帝登基,拨乱反正,成为大业第一位异姓摄政王。 眼下的形势看来,以何景辉掌权的何家也选择了新帝。 而这其中又以姻亲血缘缔交的同盟关系最为简便、可信。 所以…… 顾喜喜的视线先后从何景兰、慕南钊身上划过。 慕南钊忽然冷淡道,“放心,我已经跟你哥说了不联姻。” 何景兰朝他做了个鬼脸,“你也放心,我前日已去信给我哥,告诉他,我不要嫁给你!” 何景兰骄傲地叉腰。 此时此刻她仿佛自带万丈光芒。 都挺清楚了!是她不要慕南钊,而不是慕南钊不肯娶她! 慕南钊破天荒地露出一抹暖笑,“那就等春暖时再见吧。” 何景兰朝着远去的骡子车挥手,“哦!管好你自己,别死了就行!” “喜喜!你下次快点来啊,我总面对姓孟的木头也很无聊的!” 从刚才孟承平脸上的傻笑就没停过。 他听懂了,何大小姐不要嫁给慕南钊! 直到顾喜喜的骡子车已经看不见了,孟承平才咧着嘴问,“你不是跟慕兄差点订亲吗,你来这儿也是为了他,为啥突然变卦了?” 何景兰保持着眺望的姿势,喃喃道,“因为,我堂堂何大小姐,怎么能要一个心里有别人的男子?” 从小到大,她以为慕南钊对所有女子不假辞色,就是天生的性子冷。 直到她看见慕南钊在顾喜喜面前的模样…… 孟承平学着何景兰的样子,一起眺望顾喜喜她们离开的方向。 “你是说……慕兄和顾老板有戏?” 他困惑地拧眉,“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木头!”何景兰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花池渡村。 顾喜喜和慕南钊到家时刚刚入夜。 老郎中撂下吃了一半的晚饭,捧着萤骨花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张婶端着刚盛的两碗粥进来,疑惑回头,“这老东西,不吃饭干什么去?” 顾喜喜笑说,“我采了一株新奇的药草。” “师父的脾性您知道的,就爱摆弄这些,随他去吧。等会儿我再给他送些宵夜。”、 张婶点点头,一面将粥碗放到炕桌上,一面打量慕南钊。 “小陈啊,你这脸上怎么没血色?好像还瘦了点?” “不行!你得多吃!” 说着,她掰开一个热馒头,饱饱的夹上卤肉塞给慕南钊。 慕南钊笑道,“多谢婶子,路上她没给我吃的,我正是饿得慌,就想家里您做的饭。” 张婶差点惊掉下巴,她戳戳一旁的喜喜,说,“小陈真是跟我说笑呢?” 顾喜喜忍不住轻笑出声。 慕南钊以往在家里不苟言笑,一次说这么多恭维张婶的话更是下红雨级别的奇迹。 顾喜喜说,“是啊,他就是跟您说笑呢,我在路上明明给他干粮了。” “别听他说的好似我虐待他。” 张婶乐不可支,说,“就给了干粮,还说不是虐待?” “难怪我们家好姑爷又瘦了,明日婶子给你做好吃的,多补补!” 顾喜喜拿起筷子,不落痕迹道,“叫什么姑爷,还没到那一步呢。” 张婶却当这是小姑娘家害羞。 见慕南钊没反对,她脸上笑意更深。 “好,好,现在不叫,等以后名正言顺的叫!” 喜欢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请大家收藏:()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4章 臭小子叫我姐夫哎 石头顾不得馒头烫手,嘶嘶地哈着气,掰开来往里面夹了好几块瘦肉。 他自己却不吃,先递给顾喜喜,“喜喜姐也饿了吧?” “我手洗过两遍,干净的,你快吃。” 顾喜喜道谢接过,在石头眼巴巴的注视下咬了一口,点头笑道,“嗯!不愧是你亲手夹的,好吃!” 石头笑开了花,比自己吃肉还开心。 张婶也顺势夸赞石头,“这孩子能干又懂事,你不在家的时候,他天天帮我烧火、提水,扫院子。” “哦,骡子棚和马棚不是空下来了么,石头非得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栅栏、柱子都擦得干干净净。” 顾喜喜听了,少不了又是一番赞扬,直夸到石头小脸蛋红扑扑的。 提到马棚,石头有些想念风驰。 “喜喜姐,你这次出去找孟将军,有没有去看风驰,它怎么样?” 顾喜喜歉然道,“这次行程紧张,我没见到风驰,不过我问了孟将军,他说风驰一切都好,训练后长的更健壮了。” 风驰毕竟是战马,当初顾喜喜只是借用,纵使再多不舍,年节前她还是把风驰还了回去。 石头埋着头,有些黯然,“风驰跟来福,它们都是我的朋友。狗娃哥今早还说风驰呢,风驰要是想咱们了怎么办?” 顾喜喜很能理解石头的心情,安慰他道,“我跟你一样舍不得风驰,反正离得不远,以后有机会还能见面的。” 石头两眼亮晶晶地望着顾喜喜,点点头,转忧为喜。 “我听喜喜姐的。” 视线转向对面,慕南钊刚吃完一个馒头,石头立刻殷勤地又拿了一个递过去。 “先生再来一个吗?夹菜还是夹肉?或者就这么吃?” 慕南钊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不用了,晚上吃太饱怕睡不好。” 这小子,无事献殷勤,必有古怪。 石头自己啃着馒头,小眼神一瞟一瞟地朝对面飞,八百个心眼子都调动起来、 张婶瞧见了,说,“咋吃个饭都不安稳,屁股下面长了刺似的!” 石头见慕南钊看过来,赶紧坐好不动,规规矩矩地喝粥、夹菜。 慕南钊将这小子的神情举止看在眼里,心中早已知晓缘由。 他有意吃的更加斯文,一顿饭比平时延长了三分之一的时间。 长辈吃完饭、正式放下筷子,身为小辈的才能起身离席,这是学堂里教过的规矩。 石头吃饱了,耐着性子等啊等。 终于看见慕南钊放筷子,他迫不及待就要跳下炕,却听见一声“慢着”。 石头脑中如同炸雷响起,僵着身子扭头干笑,“先生何事?” 慕南钊挑眉,故意装傻是吧? 他淡淡道,“我临走时,有感于你们相送,特意增加了少许课业。” “你的应该都完成了吧,拿……” 慕南钊“拿来”二字还未出口,石头忽然破釜沉舟式咬牙闭眼,“姐夫!” 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炕上暖和,顾喜喜本来吃饱了靠着墙犯困,却被这个“姐夫”惊的彻底清醒。 慕南钊眸光闪了闪,似有些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 “你叫我什么?” 石头眼珠一转的功夫,小心思已百转千回。 先生从不听别人废话,现在先生却让他再说一遍。 所以,先生爱听! 石头鼓起勇气,重申道,“姐夫!” 这一次他说的更加斩钉截铁、声情并茂、发自肺腑。 “喜喜姐就是我的亲姐姐,你当然是我的姐夫了!” 顾喜喜:“……” 她扭头看慕南钊,什么意思?赶紧反驳啊! 然而,慕南钊就像没看到顾喜喜给他打的眼色,一脸淡定地穿鞋下炕。 “我累了,今晚没工夫看你的课业。” 石头计谋成功,无声地龇牙咧嘴、摇头摆尾欢庆自己逃过一劫。 慕南钊走到门口略微停顿,说,“明早若不能把课业交上,你就领十戒尺,然而在学堂门外罚站吧。” “哦,还有你那帮小伙伴也一样。” 慕南钊说完就出去了。 眼看石头兴高采烈的脸迅速垮下去,变成了生无可恋,顾喜喜毫不同情。 “该!” “谁让想投机取巧讨好他,到头来该做的课业还是一个字不少。” 石头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喜喜姐……” 顾喜喜还是心软,“我劝你啊,趁现在时辰不晚,先去通知狗娃他们一声,课业没做完明日是什么后果。” “然后回来挑灯夜战吧。” 顾喜喜拍拍石头的小肩膀,去后院找老郎中了。 五天、十天、二十天过去。 自从得到萤骨花后,老郎中几乎成日将自己关在屋里。 同时给慕南钊天天按针灸、汤药、药浴,频率密集。 用老郎中的说法就是,要竭尽全力、最大可能的为他调理身体,在解药配制成功之前,多活一天算一天。 转眼到了立春日。 村里要在土地庙办迎春祭典,村民们都要参加,祈求保佑今年田地不负农人辛苦,庄稼能够季季丰收。 学堂在土地庙里面,自然就要休沐一日。 早晨到了吉时,土地庙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顾喜喜一家子也站在人群中,只有醉心配药的老郎中没来。 多亏老郎中的努力,慕南钊虽略显虚弱,行动坐卧仍与常人无异。 顾喜喜看了眼慕南钊,小声说,“等会你要是站不住就先回去,一家子有我们几个人代表足够,别人不会说什么的。” 慕南钊望着前方正在进行的祭典,声音低的只有他们俩人能听见。 “放心,知道你扛不动我,我不会倒在这让人看热闹。” 顾喜喜一噎。 慕南钊接着道,“都这个时候了,与其担心不存在的问题,不如操心自己接下来怎么办。” 顾喜喜瞪眼,她就不该多事管他的死活! 不过他也没说错。 顾喜喜环视周围的人群,立春,宣告春天的到来。 同时意味着种果树的计划不能再拖,终于到了她与所有人直面的时刻。 顶多再等半个月,本地的气温趋于稳定,预订的那些频婆果树苗就该运到花池渡村了。 今日趁着人都凑在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喜欢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请大家收藏:()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5章 白给?不可能的 立春祭典需要奉上猪、羊、鸡三牲,由村长代表全村上香祭拜本村土地。 除此之外,还要提前从本村化冻的河水或山泉取一瓢立春之水。 另由一对童男女随意在村中取一捧土壤。 一水一土供奉神明,寓意村民永不忘记一餐一饮皆来自本地水土,受神明庇佑。 顾喜喜入乡随俗,安静地站在人群中。 直到村长老钱宣告本次立春祭典结束,虔诚的人们才陆续活动起来。 秦大嫂早就看准了顾喜喜的所在,立刻穿过人群走过来。 “喜喜,咱们的大事儿,你到底是咋想的?” 从年节前,顾喜喜就让秦大嫂等,可今日都立春了。 过不了多久,万物生长,到了植树播种的时候再讨论种什么,可就太迟了。 顾喜喜含笑拍拍秦大嫂的手,“我知道嫂子着急,我又何尝不是?”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现在说。” “啊?”秦大嫂吃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喜喜朝正在散去的人群大声说,“各位乡邻!愿意听我说几句的就请留步!”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好奇嘛,反正听听又不要钱! 其中又以秦大嫂、老钱等人最为激动,他们早就期盼这一刻了! 顾喜喜见状便接着说下去,“我知道,从去岁秋末到现在,有不少相邻好奇我家来年要种什么,怎么种。” “今日我就要与大家详谈此事。” 有人高声问,“那你究竟要种什么呀!” 冬天农闲时,这个话题被大家猜来猜去却始终争论不定。 此刻终于要揭晓,试问谁能不激动? 顾喜喜笑了笑,说,“果树。” 不等她往下说,又有人急着问,“啥果树?桃树梨树,还是杏树?” 本地寻常见的果树无非这三样。 村民们至此都有些意兴阑珊。 果树啊,不当吃不当喝。 就像小孩子吃糖,只有那些兜里有闲钱的人,才会买来哄哄馋嘴。 不种粮食种果树,这不是胡闹么! 有几位年长的人已经摇着头转身要走了。 顾喜喜说,“比起你说的这三种,咱们村的水土气候更适合种频婆果。” “甚至可以说,得天独厚,再适合不过。” 频婆果?这是什么?村民们兴起了好奇,议论纷纷。 老钱抬手向顾喜喜示意,“大侄女,我能不能替你跟大家说道说道?” 顾喜喜颔首,“钱叔请。” 老钱在村里还是很有威严的。 他要发言,原先要走的几个人都停了下来。 老钱清清嗓子,中气十足道,“频婆果,是西域传进来的一种果树,早在十几二十年前,在咱们大业境内就有种植,尤其以北方居多。” 村民们将信将疑,“有种植,那我们咋没见过?” 老钱板着脸道,“急什么,听我说完啊!” “这频婆果的苗圃掌握在西域商人手中,树苗不是谁想买就能买到的!而且价钱不便宜,只有达官显贵、殷食人家种在府邸或者农庄里。” 顾二爷失望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出路呢!” “此等奇物跟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有何干系?大家说是不是啊!” 众人纷纷应是。 顾二爷是顾喜喜的本家二爷爷,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就要离开,秦大嫂先着急了,“喜喜,大伙听不进去,怎么办啊?” 顾喜喜对此情形却并不意外。 “频婆果树我已经预定了货源,过几日树苗便能送到村里。” “今年想跟着我一起种果树的人,无需自己花钱买树苗。” 免费,对人类而言是种平等的诱惑。 果然有人停下来,问,“无需花钱,那就是白给呗?” 顾喜喜轻笑出声,“白给?那怎么可能。” “假使树苗给了你,你转手卖掉,或者劈了当柴烧,岂不是我亏大了,便宜都归你?世上哪有这般蠢人。” 问话那人摸了摸鼻子,有种被拆穿的尴尬。 顾喜喜提气,道,“接下来我要说的,都是有关种树的详情,无论有此意向者,还是心存疑虑者都可以留下听。” “实在看不上此事者,我就不耽搁各位时间了,请回吧。” 此言一出,约有三分之一的人走了。 剩下的三分之二中,还有至少一半是闲得无聊且好奇心强的。 张婶忧虑地看了眼顾喜喜,却没说什么。 从去年暮春开始,她看着喜喜闯过了多少看似不可能的难关。 不管这次的事看起来有多么难以实现,她只要坚定地支持喜喜就好。 张婶又看向慕南钊,见他神态自若,至此还没说话。 张婶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反正不会出啥坏事就对了! 顾喜喜耐心地等着现场人数稳定下来,才正式做出解说。 种植频婆果大体分两块。 其一,想要种植的人家,需要符合顾喜喜本人所列条件,并且按照领取树苗的数量与顾喜喜签订契子。 其二,顾喜喜提供种植频婆果树的全程指导,并在果树挂果之后,连续五年按每斤频婆果的纯利润收取分成。 村民们的问题也有很多。 问:“果树要挂果太难了,就算按你说的条件,只拿出家里一半的田地种果树,同时采用多种作物套种,始终都有所收入。” “可是那么多果树占着地,还要人侍弄,它要三四年不结果,还不是亏吗?” 顾喜喜说,“若我说,我能让它们最多两年就结果呢?” “而且我能让结出的果子一定好吃,产量大,外形匀称漂亮呢?” 众村民哗然。 就连偷偷躲在土地庙外面的人都吃惊的倒吸凉气。 他们都是种田人,虽然没种过果树,却知道当年的水果是又大又甜,还是歪瓜裂枣,全看老天爷的意思。 顾喜喜这丫头该不会当自己是神仙吧? 顾二爷居然没走,他大声说,“那你能跟大家保证,两年后一定如你所说?!” 本以为顾喜喜为了面子也要撑一撑。 谁知她微笑说,“我不能保证。” 众人一怔,紧接着嘘声四起。 就连老钱和秦大嫂都摸不清顾喜喜适合用意。 唯有慕南钊望着顾喜喜,唇角勾起,似是忍俊不禁。 喜欢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请大家收藏:()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6章 没人求着你们哦 土地庙里嘘声四起,老钱听不下去了,瞪眼喝道,“嘘什么嘘?人家顾喜喜话还没说完呢,看给你们一个个能的!” 一个胆大的后生笑道,“钱叔这么吹捧顾喜喜,不就是想跟着她挣大钱么。怕只怕钱没挣到手,家底儿都得陪进去!” 一片哄笑中,村里的老光棍大喊,“跟着女人做事能有啥前途?败家娘们一个!谁听她的谁傻呀!” 慕南钊看向老光棍,眸光冰冷。 老光棍难得受到全村关注,得意兴头着呢,根本没留意那道暗含危险的视线。 “女人就是女人,管自己家就行了,支这么大的摊子你玩不转!” 石头正听的生气,忽然收到慕南钊淡淡一瞥。 犹如电光火石,醍醐灌顶。 石头噔噔噔跑上前几步,指着老光棍就骂,“你说谁败家娘们呢?你才败家!一把年纪了,房子漏雨没钱修,过年吃不上肉菜,还有脸瞧不起我喜喜姐呢!” 狗娃与石头站在一起,朝老光棍做鬼脸,“就是就是!女人咋了,你让大伙说说,你是比我喜喜姨能挣钱,还是比我喜喜姨会种地啊?要不然都没女人肯搭理你,媒婆过你家都绕道走!” 石头抱臂点头,“这种人就是先生说的干啥啥不成,看一天天看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的。” 狗娃帮忙补充,“先生说这叫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最是废物。” 老光棍脸色已经涨的通红。 他气的浑身打颤,一双罗圈腿狠狠蹬地,朝着狗娃石头冲过去。 “谁教的你们这么跟大人说话!我今日非得教训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石头和狗娃哪会傻的站在那吃亏? 不等老光棍到跟前,俩人便撒腿逃跑。 石头边跑,还嬉笑着喊,“你除了废物,你还丑!我说的不是你长得丑哦,你是心丑!就见不得别人好!” 老光棍简直要气疯了,他呼哧带喘两眼冒火,在场院里追打俩孩子。 在场的大人都笑个不停,完全没有人为老光棍帮腔的。 这俩孩子一唱一和固然忒损了点,可他们所说又都是事实。大家一个村里住了多年,谁不知道谁啊! 老光棍之所以成了村里唯一的老光棍,就是因为他身上坏毛病太多。 农活是不肯好好干的,三天里能有一天下地干活就不错了。 家里是不肯打理的,自从他老娘走后,他那院子跟猪圈也就差不多了,天暖和了招来蚊子苍蝇,左邻右舍跟着遭连累。 他成日闲着乱逛,还爱撩闲占便宜,一张嘴没少讨人嫌。 顾喜喜碰了碰秦大嫂,“咱们不用管管?” 秦大嫂几次差点憋不住笑,小声道,“怕什么,反正俩臭小子吃不了亏,就当他们给你热场子了。” 此时大家都顾着看热闹,的确是没人喝倒彩了。 在场还有好几个娃娃,都是一起在村塾的好同窗。 大家哪能看着老光棍一直追着跑? 老光棍伸长了胳膊,眼看就要抓到狗娃的后心。 正当他露出恶毒得逞的笑时,不知是谁从人群中悄悄伸腿。 只听啊一声惨叫,老光棍向前扑倒,甩了个大马趴。 村民们又是拍手哄笑,今儿这热闹可算是赚到了! 等老光棍费力地站起来破口大骂,哪还看得到几个孩子的踪影? 热闹暂时看完了,顾二爷闭上自己合不拢的嘴,又把矛头转向顾喜喜。 “村长说你是要给大家办好事。” “那你为啥不能保证自己说的一定做到,这不是坑人么?” “还好大家没上当,免得被你连累,以后我们所有姓顾的在村里都抬不起头!” 秦大嫂重重地冷哼一声,说,“你自己每年种地,能保证不干不涝不遭虫灾,年年大丰收不?活了大半辈子咋就这么胡搅蛮缠呢!” 顾二爷脸上不好看,说,“狗娃娘,你这话说的过分了吧。” 秦大嫂素来看不起这种人,“我这话哪里说的不对,您倒是指教啊!” 顾二爷说不出来。 秦大嫂翻了个白眼,接着说,“人家喜喜不要钱,借树苗给咱们,手把手教咱们怎么种,还保证挂果之前地里都有别的产出。” “结果你只想要好处,风险却一点不肯担着,走遍天下都没这等好事!还想挣钱?吃屁吧。” 顾二爷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绷着脸不说话。 老钱给秦大嫂比了个大拇指,高声道,“你们想听的就安静,不想听现在就走!” “喜喜,你继续说。” 顾喜喜面向众人,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不急不躁。 “我该说的已经说清楚了,大家爱干的干,不爱干拉倒。” 老钱今日费了嗓子,正在喝水,听到这句话噗地喷了一地。 众村民本以为顾喜喜要劝几句,或者多列出一些好处说服大家。 谁知竟是爱干干不爱干拉倒?! 秦大嫂哈哈大笑,说,“我在这儿表个态,我家是打定主意跟着喜喜干了。” 老钱勉强止住咳嗽,抬手示意,“还有我。” 众人面面相觑,又有几个村民动摇了。 “你们说她态度这么硬,难不成种果树真能赚上钱?” “老钱那么精明的人都跟着干了,看来真有好处啊。” 顾喜喜才懒得听这些人都怎么商量的,她最后沉声道,“想种树的人到我家签契子,最迟后天,过期不候。”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和必将它复杂化呢? 顾喜喜说完,看也不看就要离开。 顾二爷眼珠一转,赶紧拦住,说,“我想清楚了,祖祖辈辈种粮食,我还是种粮食吧。” “喜喜既然要为村里做好事,何不把你种粟米的秘方告诉大家呢?” 这话又让人群骚动起来,人们交头接耳,点头附和。 顾喜喜停下脚步,扫视周围,嘴角浮起冷笑。 “凭什么?” 安静。 顾喜喜反问道,“或者说,我告诉您怎么提高粟米产量,您能给我什么?” “我应该从未说过,想给村里做点好事,就是要亏着我自个儿吧?” 死老头子,故意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想道德绑架?做梦! 喜欢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请大家收藏:()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7章 一肚子坏水 舍己为人,顾喜喜承认这是一个高尚的词。 可相应的,带动村民种果树,自己同时获利,顾喜喜也不认为这是可耻的。 顾二爷见顾喜喜不买账,慌张地压低了声音,“你看看,听听。我说的话就是全村的民意,喜喜丫头啊,你确定要跟所有人对着干?” 顾喜喜似笑非笑,“所有人么?我偏不信没人站在我这边。” 顾二爷急道,“那就不说全部,至少一大半吧?” “村里大半的人都不支持你,你一次得罪这么多人,就不怕过不下去?” 顾喜喜轻蔑一笑,径自绕过顾二爷,走出了土地庙。 刚跨过门槛,她又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顾大爷。 顾大爷拄着拐棍朝相反方向走,步履显得有些仓皇。 张婶说,“这老东西!刚才就躲外面偷听呢。” “他那一肚子坏水,还不知以后怎么给咱们搞破坏!” 自打顾大爷的小儿子顾友庆被流放后,顾大爷和顾喜喜两家就算彻底断了亲戚,寻常走路上遇见彼此都当不认识。 此时看到顾大爷,也难怪张婶会往不好的地方想。 张婶拉着顾喜喜走了一段,四下一望没有别人了,才紧张道,“那个不要脸的顾老二,专门撺掇大家一起逼你。” “万一这些人都上了心,怨你不肯教他们种粮食的诀窍,你真不怕惹麻烦?” 顾喜喜笑道,“要怕的可不是我。” 张婶一愣。 一直没说话的慕南钊从旁淡淡道,“需要怕的,是这个村里最终没有跟随喜喜种树的人。” “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后悔。” 当天午后,老钱两口子、秦大嫂就到顾喜喜家签了契子。 傍晚时又先后来了两家,都是曾经田地被火烧过,种空心菜尝到甜头的。 契子签下后,顾喜喜才跟各家说了更详细的规划。 听过的人无不兴奋点头,仿佛看见光明之路即将在他们脚下铺开。 秦大嫂说,“不然我拿你刚才说的这些再去劝劝他们?” “他们听了,应该能再多来几家。” 顾喜喜却拒绝了,“不必,契子里面也写明了,签约之后,我跟你们说的话,三个月内不得外传。” “咱们宁缺毋滥,不能下定决心的人,不要。” 秦大嫂若所有思,“若咱们以后出了好果子,他们看着眼红,再找你要加入呢?” 顾喜喜抿了口热茶,“酌情接受。” “人教人未必奏效,事实的冲击才能逼他们下决心,自己想明白。”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不过,到时候要付出的代价可不止现在这些了。” 秦大嫂望着顾喜喜,越发笃定,自己做了最正确的决定。 与此同时,花池渡村还有另外一股暗流涌动。 顾二爷家,堂屋大炕上坐满了人,地上或坐或站也都挤满了。 老光棍义愤填膺地挥着胳膊,“她顾喜喜凭啥那么狂啊,还爱干干,不爱干拉倒!我看就是咱们村的大老爷们太好说话了!给她惯的!” 有几人点头赞同。 也有聪明人阴阳怪气道,“狂咋了,狂是因为人家有本钱。全村人现在想要啥?顾喜喜心里门清,让粟米增产的秘方在她手里攥着,还得是咱们求着她!” 顾老三也身在其中,听见顾喜喜如今这般得意,再想到自家光景,他不禁愤恨地捏紧了拳头。“还能怎么样,你们敢强抢吗?” “还是拿刀逼她教咱们怎么种地?” 老光棍嗤笑说,“顾老三,你这么说是自己不敢,想让我们谁去啊?” 村里人早有议论,顾老三和泼妇刘氏已被顾喜喜吓破了胆。 纵使他们恨毒了顾喜喜,也不敢再行报复之事。 所以老光棍这话分明就是嘲笑顾老三。 可惜,顾老三里子面子丢尽之后,早已经破罐子破摔,根本不在乎嘲讽。 他平静地笑了一声,“我是不敢去,打家劫舍得蹲大牢,凭啥我一人舍身,你们大家拿好处啊?” “今日我倒要看看,谁敢带这个头,到时候我顾老三一定舍命相陪。” 他不阴不阳地一个个的扫视过去,“你敢吗?你敢?还是你?” 被顾老三点到的人无不低头沉默。 顾老三最后盯着老光棍,“老光棍,你无家无业,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在座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不然你去?” 老光棍这下笑不出来了,嘴唇哆嗦了几下,嗫嚅道,“我身体不好,没力气,干不出这种活。” 气氛再次陷入了僵局。 顾二爷拧着眉头想了又想,该说什么缓和一下时,门帘掀起,又走进一人。 “大哥?” 顾二爷起身,心中有些意外。 之前顾大爷和顾老三闹翻,他保持中立没有偏帮顾大爷,导致顾大爷对他冷淡起来,年节时两家都没有走动。 顾大爷摆摆手,“你坐,别下来了。” 他环视一圈,中气十足道,“谁说只有咱们求着顾喜喜的份?” “她顾喜喜的麻烦,她要求着咱们救命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来了精神,急忙让开位置,让顾大爷上炕坐着,细细说来。 “顾喜喜那契子是什么?” “她是白给的吗,你没听她说挂果后,要按斤抽成!果树结果五年后才归咱们自己,那不等于雇咱们给她卖命吗!” 顾二爷附和道,“谁知道她那什么果树五年后什么样子?兴许落到咱们手里就只能当柴烧了。” 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有人说,“所以咱们不是没上她的当么。” “您老倒是先说说,她的麻烦是啥,为啥以后她要求咱们救命?” 顾大爷高深莫测的冷笑,“她今日在土地庙说,已经预定下树苗,过几日就送到村里了。” “你们不知道那些商贾的门道,预定的东西可是不能退的。” 老光棍这次倒是反应极快,“对啊,你不种,我不种,就算有几家瞎了眼的跟着顾喜喜胡闹,能顶什么事?” “最后多出来的那些树苗,他们难不成要种到天上去?” 哄笑声响起,男男女女一扫愁容,为顾喜喜即将倒霉而欢欣鼓舞。 喜欢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请大家收藏:()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8章 谁敢欺负喜喜姐 入夜,顾喜喜定的最后期限到了。 包括老钱、秦大嫂在内一共只有六家。 可顾喜喜家里却没有半点愁云惨雾。 “快让让让!”张婶把一大盆炖菜放到炕桌上。 刚出锅的炖菜热气腾腾,里面放了菘菜、红白萝卜、豆角干、野蕈子干,红烧肉片,油炸肉丸,全部炖在一起。 这样的大锅菜虽失了精致,却不失美味。 尤其天冷的时候吃,有汤有菜有肉,满满一大盆还不容易放凉。 张婶搓着手笑道,“喜喜说在军营吃的大锅菜特别香,我第一次试着做。你们尝尝做的咋样?” 自从张婶听顾喜喜说的那般有把握,她就彻底卸下了紧张。 反正村里那些人爱咋咋地,她只管帮喜喜打理好后勤。 主食是粟米饭,配菜吃、泡汤吃都绝顶美味。 顾喜喜夸赞道,“婶子这手艺比军营伙头兵做的好多了。” 她看向慕南钊,“你说是吧?” 慕南钊颔首,“是很好吃,不像是第一次做。” 石头被肉丸子烫的吸溜吸溜,“嗯,好次!特别香!” 张婶被夸的脸上笑开了花,问老郎中,“老姜要不要喝口烧酒?” 老郎中放下筷子,神情挣扎了片刻。 “……还是不喝了。” “我多吃菜多吃饭,也不辜负你的手艺。” 好菜好肉摆在桌上,按老郎中以往的喜好定要小酌两杯的。 可最近配解药进展不顺,他不想因为饮酒让自己精神懈怠。 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今晚这一家子还有心思大快朵颐,说说笑笑。 之后接连三天,顾喜喜都闭门不出。 村里各路情报却依旧源源不断地送到她耳朵里。 石头盘腿坐在炕上,一脸严肃地清清嗓子,“他们都说这么说的。” “顾喜喜定了许多频婆果树苗,到时候大家都不听她的,不种树,看她怎么办!” “嗯,顾喜喜到时没了办法,还不得求着咱们?” “让她交出种粟米的秘方!” 石头说这些话时,随时变幻表情和语气,惟妙惟肖。 转述完毕后,他摊手道,“还有些难听又没用的话,我就不说了,免得喜喜姐脏了耳朵。” “嗯,”顾喜喜微笑,“他们想要整治我,却只能等我自己倒霉。” 她叹息道,“真喜欢他们看我不顺眼,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慕南钊正在旁边备课,闻言轻咳一声,抬头看顾喜喜。 顾喜喜回了个理所当然的眼神,“怎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慕南钊继续低头翻书,“没什么。” “我只是遗憾没早几年听到这句话。” 顾喜喜好奇,“为何?” 慕南钊淡淡道,“可以多气晕几个老顽固。” 顾喜喜噗地笑了。 她知道慕南钊曾经是朝堂上出了名的刺头,他云淡风轻逞口舌之争,往往却把别人气个半死。 最高纪录是一个早朝时间,让三位大人被医官抬出去。 石头不知道这些,只听的满脑子迷惑,“先生教我们敬老尊贤。” “您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慕南钊抬眸,“那今日再多教你一句,敬老,也得那位老人家值得尊敬。” 石头问,“如果不值得尊敬呢?” 慕南钊又翻了一页书,“那就别惯着。” 石头想到了什么,兴奋地笑出了声。 “喜喜姐,我还打听到了,这次挑头跟咱们做对的是顾大爷和顾二爷!” 顾喜喜并不意外,“嗯,知道了。” 石头已经出溜下炕,说声“出去玩”,撒腿就跑了。 顾喜喜看着门口好笑地摇了摇头,“想一出是一出。” 她拿出账本开始算账,没留意到慕南钊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之后接连几日,顾大爷、顾二爷俩人频频遇上怪事。 顾二爷喝茶时,喝到了泡在杯子里的蚯蚓。 顾大爷在自家菜地里拉屎,不知那扔过来一块石头,屎给他溅了一身。 村里谁家散养的公山羊突然犯脾气,追着顾二爷跑了二里地。 顾大爷在村口跟人蛐蛐顾喜喜,不知摸了什么东西,回家手就像被蜜蜂蛰了,红肿痛痒…… 张婶当玩笑话说起这些,顾喜喜立刻看向石头。 石头眼神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敢跟顾喜喜对视。 他心里知道,喜喜姐并不希望他去做这些。 可他也想为喜喜姐出口恶气呀! 给那两个老家伙找点小麻烦,让他们别闲的没事做,撺掇村里人孤立喜喜姐。 顾喜喜看着石头,还没说话,门外传来马儿的嘶鸣声。 慕南钊趁机帮了石头一把,“骑马来的,是东家的客人吧?” 顾喜喜只得开门去看。 门外,一匹高大健硕的枣红马,看上去威风凛凛。 马背上端坐着一名年轻男子。 高鼻深目,眉如刀裁,脸颊棱角分明,如雕塑那般好看。 顾喜喜看他的长相和一身西域风格的衣着,犹疑道,“您是……云岭苗木商行的人?” “可今日还不到咱们约定送货的日期。” 张婶、石头也出来瞧热闹。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长相的人,好奇地打量不够。 男子翻身下马,一举一动都那么优雅。 他走到顾喜喜面前,忽然灿开大大的笑容,“美丽的玫瑰花,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顾喜喜眉心一皱,等等,这声音,这语气。 她仔细端详,总算从男子特殊的蓝眼睛看出了熟悉的感觉。 “安庆和?!!!” 安庆和咧着嘴使劲儿点头,“是我是我!” “才多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他一手捂住心口,浮夸地表示心痛。 顾喜喜笑道,“抱歉啊,你把胡子都剃光了,我一下子没认出来。” “院子里有拴马的地方,里面请吧。” 安庆和牵马进院子,边说,“以前我刚入商会,怕脸上没胡子显得太年轻,让人瞧不起。” “是你让我知道,有志不在年高!” 顾喜喜好笑,这人又在乱用成语了,“的确,能成事者,不分年龄性别。” 安庆和点头道,“不止如此,我还听说你们大业人的审美,年轻男子不留长须,俊俏,姑娘家更喜欢。” 喜欢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请大家收藏:()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9章 不能对不起人家 顾喜喜还在笑,乍听见安庆和问,“那我现在这样你喜欢吗?” 小院里瞬间安静的只剩风声。 张婶大惊失色,颤声喊道,“石头,关门!快去关门!” 大业朝民风虽不算闭塞,但也极注重女子名节。 如今村里有一群人等着编排顾喜喜呢。 安庆和这番鬼话要是被人听了去还得了?!! 石头马上跑去把大门关死。 张婶以老母鸡护佑鸡崽的姿态挡在顾喜喜前面,对安庆和怒目而视。 “你这后生跑别人家里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告诉你!我们是正经人家,我家喜喜正经的姑娘,可没有谁引你说出这些胡话啊!全都是你自己肚子里打的坏主意!” 安庆和老实地点点头,“是我自己打的主意。” “不过不是坏主意,是好主意。” 从安庆和进院子起,慕南钊就站在堂屋前面。 他沉默地看着这出闹剧,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石头小碎步挪到慕南钊跟前,小声提醒,“先生,先生,你就不说点啥?” 在石头的脑海中,喜喜姐跟陈先生应该是一对儿。 虽说石头从一开始对这门亲事不甚赞同,但比起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蓝眼睛男人,石头觉得,还是让陈先生暂时争取一下比较好。 顾喜喜缓过神来,也尴尬地看向慕南钊,“那个,介绍一下,这位是云岭县苗木商行的安庆和,西域商人。” 她又向安庆和介绍了自家这三位。 心里想着就此岔过去,就当安庆和刚才那句尴尬的话从没存在过。 安庆和倒是很客气,用大业的礼仪一一见礼。 张婶、石头都有所回应,唯独慕南钊站在那没动。 他望着顾喜喜,说,“安老板方才问话,东家还没回答。” 顾喜喜窒息地闭了闭眼。 这个慕南钊,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她深吸一口气,展露笑容,“西域人性子热情奔放,说话的方式也与咱们不同。” “所谓喜欢,就像我喜欢张婶,喜欢石头,喜欢美食美景一样。” 顾喜喜转向安庆和,“安兄你说,是吧?” 安庆和来到大业的时间不算太久,已然被顾喜喜连串的“喜欢”给绕晕了。 他只知道顾喜喜在求赞同,懵然点头,“是,喜喜说的是!” 慕南钊唇角勾起弧度,“原来如此。” 张婶见状,悄悄松了口气。 虽说喜喜至今从未明确提过婚嫁,可陈方毕竟是喜喜当初买下的,总不好对不起人家吧。 恰好老郎中过来叫慕南钊去泡药浴,慕南钊道了一声“不奉陪”。 他并没表现出不高兴。 可顾喜喜在与他对视时,偏有种自己在外面偷吃没擦干净嘴、然后被发现并被无声嘲讽的感觉。 不过转念,她便狠狠鄙弃了这个念头,并且支棱起腰板。 “安老板请进屋里坐,我去准备茶点。” 她凭啥心虚? 一来慕南钊是她娇养至今的未婚夫,这是假象,是不得已。 二来,她跟安庆和啥都没有。她不至于自恋地认为,安庆和与她相处几日,做了生意就能对她情根深种。 灶房里,张婶帮顾喜喜一起摆点心。 松子糖、花生酥、枣泥锅盔。 家里有了闲钱后,这些零嘴点心也是随时都有备着。 张婶边摆盘,边心不在焉偷瞄顾喜喜的神色。 “咱们这边的点心,也不知他一个西域人吃不吃得惯。” 顾喜喜笑说,“吃的惯,他在云岭县生活已有些时日。” 张婶继续试探,“你跟他……关系不错?” 顾喜喜颔首,“他性格好,对我也多有帮衬,我跟他相处的是很开心。” 张婶心里咯噔一沉。 顾喜喜已提起煮茶吊子往外走了,“不能让客人独自枯坐,我先去煮上茯茶,婶子稍后端点心来。” 据安庆和所说,他这次来,目的有两个。 第一当然是顾喜喜去信托他的事。 顾喜喜说家里忙走不开,不能如约到云岭县选树苗,想全权委托安庆和代为把关,并且安排好运送等一应事宜。 安庆和正色道,“树苗我按你要的年份,一棵一棵选了最好的,车队也已经预定妥当,绝对照你要求的时日送到。” “这些事交给我,你放心。” 顾喜喜笑道,“我当然放心,不然也不会只是一封信给你。” 张婶送点心进来,听顾喜喜和安庆和聊的正事,心知此刻不能打扰,放下点心又客气了两句,便退出了堂屋。 安庆和又关切地问,“你最近的信里说萤骨花找到了,不用我继续托人去寻。” “莫非是刚才见到的那位陈方,陈先生,他生病了?” 顾喜喜还未回答,安庆和又补充道,“我看他脸色,像是气血长期不足。” “还有你的师父,那位老先生,他身上有很浓的药味儿。” 茶煮到了火候。 顾喜喜不动声色地打开盖子,用木勺盛出茶汤,浅笑说: “你说陈方啊,他身子素来有些虚弱,不打紧的。” “萤骨花是我帮另一位重病的朋友所寻。” “至于我师父,他是一位郎中,身上长久熏染,难免让人闻到药气。” 她抬手将一盏热茶放到安庆和面前,“你们爱喝茶饼,尝尝我煮的茶。” 安庆和饮了茯茶,赞不绝口。 “好茶!浓厚回甘,要是加入牛乳和糖,一定会很美味的!” “这叫什么茶?” “茯茶。”顾喜喜说,“是用南边运来的茶叶,与本地的气候相结合,发酵制成的茶饼。” 安庆和有些遗憾道,“南边运来的,原料,运费,人力,这茶不便宜吧?” “可惜,我还以为又要发现一门新的生意呢。” 顾喜喜笑了,“如果能解决原料的问题,让西北当地种出茶叶,这门生意就可以做了。” 安庆和说,“那岂止是可以,简直是太可以了!大有可为!” 顾喜喜莞尔饮茶,她种的茶树还在培育中,暂且先不说,留待以后做个惊喜吧。 她眼下最关心的事已然妥当,情绪放松之际随口问,“你还有第二件事呢?” “哦,”安庆和笑呵呵说,“当然是来看你。” 喜欢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请大家收藏:()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0章 饭桌修罗场 顾喜喜放下茶杯,叹息着看向安庆和,语重心长,“安兄!” “你来大业有两年了吧,要是还不能适应这边的人情交际、言语习惯,以后生意做出西北,得罪了人容易吃亏!” “吃亏?”安庆和拧眉摇摇头。 “喜喜,是我哪句话说的不对,妨碍了你的理解吗。” 安庆和从小就跟家中叔伯父兄学习大业朝的语言,以及习俗风物等,到云岭之前,他自认为做好了万全准备,定能融入当地。 此刻顾喜喜说他不适应,这让安庆和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还是说……我的口音?” 顾喜喜笑了,“不是这个意思,你的口音够标准了,语言涵义也很通。” “那是?”安庆和越发迷惑。 顾喜喜只得详细解释,“大业朝男婚女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所以,大多数的普通人不会在大庭广众下,问一个女子是否喜欢自己。” “更不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姑娘说美丽的玫瑰花之类的话。” 她顿了顿,一本正经地重申,“会被打的!” 安庆和吃惊,“是这样的吗!过去怎么没人提醒我!” 他想到什么,很快又笑的阳光灿烂,“差点忘了,我见到你之前,从没跟别的姑娘说过美丽的玫瑰花!” 顾喜喜不由冷汗。 这货怎么总是理直气壮地说些撩人的话?天然呆吗? 其实安庆和说的是实话,他来商会不满两年,这期间各种事务、人际关系都要适应,闲暇时还要思念家乡,根本没时间找姑娘嘛! 安庆和双手按在腿上,挺直了腰板,“喜喜,我懂你的意思了!” 顾喜喜很是欣慰,“你明白就好,以后说话注意点儿。” 她正垂眸饮茶,就听安庆和郑重道,“大业人讲究媒妁之言的规矩。” “我应该先跟你提亲,征得你的同意,然后就能跟你讲情话了!” 噗!!! 顾喜喜一口茶被绷住喷了出去,还好她及时转身,才没喷到安庆和。 顾喜喜呛的咳嗽不止,脸色憋红,手指着安庆和却苦于说不出话。 这时,门帘掀开,张婶急匆匆奔进来,还没站稳就说: “我家喜喜已经有未婚夫了,就是陈方!他还是我们村的教书先生,有头有脸,有学识有人品有样貌!我劝你趁早打消妄念,另找别的姑娘吧!” “未婚夫?”安庆和琢磨了一下这个词。 “哦,原来他不是喜喜的家丁啊。” 张婶点点头,“所以你这小伙子赶紧别闹了啊。” 安庆和抬起头,认真道,“既然是未婚、夫,那就是还没成婚。” “我还是有机会的是吗?” 张婶差点被这脑回路惊的摔倒。“你!你!!” 安庆和不解,“在我的家乡,只要没成婚,其他男子都是有机会的呀。” 顾喜喜这会儿也缓过来,拍着心口喘气道,“这不是你有没有机会的问题,” “还没到这个地步,没到。”她无力摆手。 “两情相悦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安庆和眨着眼点点头。 顾喜喜接着说,“我跟你之间,不是两情相悦的关系。” “所以无论你想说情话,还是讨论谁心悦你,对象都不应该是我。” “更谈不上婚嫁之事了。” 看样子安庆和这次是听懂了。 因为他的表情变的有些黯然。 张婶松了口气,继而又有些许同情安庆和。 于是安慰他道,“好孩子,你这下听明白了吧,喜喜没那个意思,况且她已经订亲了,不过你也别沮丧,你这小伙子高大壮实,长的也俊。” “天底下跟我们喜喜一样好的姑娘还是有的,你肯定会幸福美满儿孙满堂!” 安庆和愣愣地看看顾喜喜,又看看张婶。 片刻,他的神情像是豁然开朗,点头道,“大娘放心,我绝不会自暴自弃。” 当然的嘛,只要喜喜一天不成亲,他就有希望,现在说放弃还早得很呢! 张婶和顾喜喜却当此人终于想开了。 顾喜喜放松地拿了块点心吃。 张婶则欣慰地拍着安庆和的肩膀,“真是个好孩子,听劝!” “你远道是客,晚上你想吃啥,大娘给你做!” 安庆和笑道,“什么都行!我几次听喜喜说起家里的饭菜,早就馋了,今日总算能见识您的手艺,真是高兴极了” 他一副乖巧好养活的模样,张婶瞧着喜欢,心里自然多了几分疼爱。 “好,好,那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 “你们俩先聊,点心少吃点,别占了肚子。” 晚饭时,老郎中没出来。 石头拨了些饭菜送去后院。 回来时,花花已经先吃上了香喷喷的小鱼猫饭。 张婶见人到齐了,张罗大家上炕,她热情地给安庆和布菜盛汤。 “你年纪不大就背井离乡,也是不容易。” “多吃点啊,尽管拿这儿当自己家!” 安庆和嘴甜极了,虽然成语偶尔还会用错,依然能把张婶哄的心花怒放。 石头碰了碰慕南钊,小声蛐蛐,“都这时候了他还不走,该不会今晚要住下吧。” 慕南钊面无表情地翕动薄唇,“家里没有空屋,他能住哪,粮仓么?” 话音刚落,就听见张婶说,“小安啊,你今晚就住在这屋里,不过家里地方小,你只能跟这小子挤一挤了。” 张婶说着,指向石头。 石头立刻不满道,“张奶奶,你让我跟他睡这个炕上,你呢?” 张婶笑道,“我去喜喜屋里。” 顾喜喜正在喝粥,抽空道,“我没意见。” 石头大惊失色,急的给慕南钊打眼色。 糟了糟了,喜喜姐真要把蓝眼毛子留在家里了! 陈先生怎么就不着急呢! 慕南钊只是垂眸吃饭,好似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顾喜喜并未留意石头的反应,喝完了最后一口粥,催促安庆和: “安兄吃快点,村里人睡得早,咱们要快点出去。” 石头又是一惊,“喜喜姐,你要带这个人去哪儿啊?” 顾喜喜无奈纠正,“你得叫人家安大哥,或者安老板,别没礼貌啊。” 安庆和倒是很和气。 对石头笑道,“我们去见几家种果树的人,你去吗。” 喜欢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请大家收藏:()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1章 陈先生我瞧不起你 顾喜喜下午就同安庆和说好,晚饭后要与几家种频婆果树的农户面谈。 安庆和问石头要不要同去。 石头眼角瞥向顾喜喜,怂怂地瘪嘴,“我不去!” 他知道喜喜姐的习惯,大人商量正事,小孩子不能捣乱。 种果树是大事,喜喜姐既然要带这个蓝眼毛子去,那肯定是顶顶要紧的。 石头没了办法,只得闷头吃饭。 安庆和加快速度风卷残云一番,拍着饱饱的肚子跟顾喜喜出门了。 张婶去后院拿老郎中用过的碗筷。 屋内剩下两人一猫。 石头用抹布泄愤式地擦桌子,擦了一会儿,才忍无可忍道,“先生今日的表现,我瞧不起你!” 慕南钊并不生气,悠悠道,“为何?” 石头丢下抹布,爬起来站在炕上,“你看不出来吗,那个蓝眼毛子他对喜喜姐有意思!” 慕南钊失笑,带着几分嘲弄,“你才多大,懂什么。” 石头撇嘴,鄙视道,“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我爹和我娘,还有狗娃他爹娘,他们在一块的时候,就是有意思!” “那家伙看喜喜姐的眼神,像极了我爹看我娘的时候!” 慕南钊无语,心道,现在的孩子可真难带啊。 他抬眸看向石头,“顾喜喜呢,你看她对安庆和的眼神,像你娘看你爹么?” 石头被问住了,慢慢坐下,摇了摇头,“嗯……不太像。” “什么叫不太像?”慕南钊不悦,“分明就是子虚乌有!” 石头猛然抬头,笑的两边嘴角快咧到耳朵根。 慕南钊预感不祥,板着脸就要起身走掉。 却听见石头窃笑着拍手道,“吃醋!先生此时此刻就是在吃醋,对不对?!” 慕南钊面若寒霜,却冻不住他耳根那点诡异的红晕。 “小屁孩懂什么,聒噪!” 石头狂喜,他竟然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原来是这样啊! 陈先生之前就是端着,他明明很在意喜喜姐! 不过喜喜姐对陈先生好像就…… 石头突然有些同情慕南钊。 他认真地说,“我虽然也不大看好先生您,但比起那个安庆和,我更不希望喜喜姐跟他好。” 慕南钊问,“为何?” 石头叹口气,“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是西域人,万一喜喜姐嫁给他,要跟着他回西域呢?我以后要见喜喜姐一面,岂不是都很难?” 慕南钊脑海浮现出顾喜喜嫁人、远走西域的想象,心头一阵烦躁。 “不会的。” “怎么不会?”石头说,“你看看人家的表现,多会讨人喜欢,张奶奶开始多防备他,刚才呢,都变成自己人了!” 他顿了顿,“不过他方才讨好我,我没接招,我才没那么容易被收买呢!” 慕南钊挑眉,“你的意思是顾喜喜很容易被收买?” “哼!”石头双手挽在怀里,俨然一个小大人儿。 “不是喜喜姐的问题,是先生的问题!” 慕南钊皱眉,“你怎么一套一套的,有话就说!” 石头深吸一口气,摇头晃脑,“先生在这家里住了快一年,张奶奶催促喜喜姐赶紧给你个名分,我都听见了,喜喜姐从没正面答应吧。” 慕南钊心烦道,“我跟她之间,你不懂。” 顾喜喜一开始就承诺了对慕南钊觉悟觊觎之心。 而慕南钊自己一开始对此也是很满意的。 谁知道后来就…… 石头接着分析,“问题安庆和跟喜喜姐才认识几天?” “你看喜喜姐跟他说话时,笑的多开心啊!” “还有,安庆和是种果树的,据说家里也是大地主,喜喜姐刚好爱种地啊,人家两个更有话聊,喜喜姐要是有天心悦他,也不稀奇。” 慕南钊内心原本笃定的感觉开始不动摇了。 顾喜喜为他找药材,不惜孤身犯险。 找到萤骨花时,她那样欢喜。 难道这些还不算心悦吗? 回想起来,她好像从未像其他女子那般依赖他,更没有一日不见如三秋的反应。 所以…… 石头最后总结,“先生要再不会讨喜喜姐欢心,她就要嫁去西域了!” 慕南钊心头如同遭了一记重锤。 石头还在碎碎念,“可惜我年纪太小,没资格让喜喜姐等我十几年,不然等我长大了,还有先生你什么份儿啊……” 慕南钊并没听见石头后面说的话。 他忽地站起来,一阵风似地掠出屋门。 遇见张婶从后院出来,大声问,“你去哪儿啊!” 慕南钊回了句“去接她”,人已经没影了。 此时,慕南钊走在夜间安静的小村庄里。 他被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情感填满了。 热烈、冲动,甚至近乎疯狂。 慕南钊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顾喜喜,他必须将自己的心情让她知道。 村长老钱家。 几家人已经听了不少种植频婆果树的相关知识,对将来越发看好。 眼看安庆和说的差不多了。 顾喜喜轻描淡写道,“趁着安老板和大家都在,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我有把握两到三年挂果。” 嫁接。 选取合适的砧木,与频婆果树苗进行嫁接。 好处有很多,果树矮化,挂果时限更快,挂果枝条更多、果子品质更稳定等等。 所有人都听的愣住了。 嫁接?咋还能把一种树砍断,接在另一种树上? 顾喜喜笑着说,“原理有些复杂,恕我无法详细解释清楚。” 秦大嫂举手道,“我相信喜喜。”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不用解释,等到了时日,喜喜说干啥,咱们就干啥!” 说难听的,契子都签了,只能一条道坚持走下去! 安庆和一直呆呆地坐在那儿,好似魂魄离体。 老钱伸手在安庆和眼前挥了挥,“安老板睡着了?” 安庆和眼珠动了动,如梦初醒。 他扭头看向顾喜喜,猛然起立扑了过去。 安庆和双手抓着顾喜喜的肩头摇晃,“喜喜,你是天才!是天神眷顾,派到我面前的使者!” 顾喜喜被他晃得头晕眼花,“撒手!好好说话!” 村里人哪能容许一个外人“欺负”顾喜喜,当即就有两个人上去,一左一右将安庆和架开。 安庆和也不挣扎,“难怪你让我悄悄地找那么多种木头!” 喜欢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请大家收藏:()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2章 不可说 安庆和被人拖开,还止不住嘿嘿傻乐,“嫁接,嫁接,这么神的点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顾喜喜说,“你冷静点!” “先别说神不神了,嫁接的成果你尚未亲眼所见,你为何不质疑我?” 抓着安庆和的那两人见他不再扑腾,也就试探着松了手。 安庆和情绪依然激动,总算没再动手动脚,“我不质疑,因为这就是神迹!我愿意等这个神迹出现,有没有亲眼所见都不重要了。” “还有喜喜你知道吗,我们几代人培育果树,哪些本来笃定永远会存在的特性,譬如,若能两三年结果就好了,若树冠矮一点让采摘更方便就好了,若每一年、每棵树结的果子都甜脆硕大就好了。” “诸如此类的想法,我们早已不敢提及,就算只是自己想想,也会觉得如白日做梦一般可笑。” 安庆和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似乎笼罩了一层神圣的光。 “可是喜喜,无论是在云岭县苗圃里你说的那些话,还是现在你提出的嫁接,你让我真切看到了幻梦成真的奇迹!” 屋内早已陷入了寂静。 大家虽然不能完全听明白,却被安庆和的慷慨陈词所震撼。 每个人胸臆间都涌动起浓烈的热情和希望。 他们恨不得马上到种树的日子,大家一起开辟新天地,跟顾喜喜大干一场! 秦大嫂说,“我也有预感,咱们这事儿,能成!” 众人大声附和:“对!” “以后谁要是敢在我面前唱衰,我对他不客气!” “没错,不管别人说啥,我就是铁了心,我就是要挺直腰杆!” 顾喜喜含笑不语,双颊有些晕红。 都怪安庆和那番话既中听又叫人害臊!太浮夸了~! 安庆和继续举一反三,“频婆果能嫁接,其他果树是不是也可以?” 他眼睛一亮,笑容压制不住,“我有预感,嫁接会成为一个很伟大的发现!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我何不携手?!” 安庆和环视一圈,欲言又止。 他朝顾喜喜眨眨眼,力图镇定,“先不说这些,回头再详谈。” 外面另一头,慕南钊已经走到老钱家附近。 岔路口往右边拐就能看见老钱家的大门。 慕南钊听见开门声,紧接着一阵欢声笑语传出。 今晚月色朦胧,月亮时不时隐入云层。 就在月光转暗时,慕南钊忽而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树下的阴影中,看着顾喜喜被一群人簇拥着出来。 安庆和就在她身边,与其他人说说笑笑,显然已十分熟络。 慕南钊一路上揣在心口的那团火突然冷却。 他就站在那,看着人群散去,看着安庆和提着灯笼,护着顾喜喜回家。 因为一明一暗,两人从近前经过时都没发现慕南钊的存在。 直到灯笼的光亮也看不见了,慕南钊才挪动脚步。 就在刚才看到顾喜喜的那个瞬间,慕南钊脑海百转千回,想到了许多。 有些话说出口便是覆水难收,无论顾喜喜是否应了他,结果都会让顾喜喜背上心理包袱。 更何况,眼下他是将死之身。 就算不死,将来他有自己必须走到头的路。 他暂时给不起顾喜喜任何承诺。 而顾喜喜亦有自己的前程。 想他慕南钊何德何能,凭什么开口让顾喜喜放弃一切跟他走?! 慕南钊慢慢地往回走,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其实顾喜喜早就说过,他有他的登天梯。 而她自有一番天下粮仓的梦想。 如果再等一等,等他完成了那些事,也许、或许…… 慕南钊进门时,顾喜喜提灯站在院子当中,朝着他笑。 初春的夜晚还很冷。 慕南钊蹙眉道,“站着吹冷风么,当心着凉挨骂。” 老郎中最近一门心思给配药,吃饭都没空到前院来。 谁要是这时候没事找事把自己弄病了,给老郎中忙里添乱,可不是要挨骂么。 顾喜喜抿唇笑道,“我在等你。” “婶子说你去接我了,我回到没看到你,估摸着是走岔了。”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又该出去接你了。” 暖黄色的光照亮她的笑颜,看上去温暖又柔和。 慕南钊神情不自觉变得柔软,“我闭眼都能走回来,丢不了。” 顾喜喜上前两步,与他面对面站着,笑了笑,忽而低声问: “那你为何忽然跑去接我,有什么事吧?” 慕南钊与她对视,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没事。” “姜老说饭后不宜久坐,适度锻炼有益身心。” “正好,走累了回去睡觉。” 顾喜喜目送慕南钊走向西屋,疑惑地歪了歪头。 只是饭后锻炼,顺便的? 这时安庆和掀起堂屋的帘子,兴冲冲叫唤,“喜喜你快回来,咱们俩把刚才那件大事好好商量!” 身后传来石头的声音,“安大哥快进来,不是说好了跟我玩骨牌吗!” “哎!”顾喜喜笑着答应,“等我熄了灯就来!” 慕南钊将对话听在耳中,沉默地将房门从背后掩上。 安庆和跟顾喜喜坦白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如一只小狗般蹲坐在炕上,眼巴巴等着顾喜喜怎么说。 顾喜喜轻笑出声,“安老板果然深谙赚钱之道啊。” 安庆和骄傲道,“你可以说我本事不行,但你不能说我眼光差。” “我看好的营生,向来连我父兄叔伯都称赞有加,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把我一个人放到苗木商会。” 顾喜喜说,“所以你想跟我合伙赚钱?” 安庆和郑重点头,“我绝对不会看错,嫁接,大有可为。” “还有我听他们说,你种粮食也有什么秘法?这些何不都利用起来?” “只要最核心的窍门掌握在你手里,咱们就能用此法赚到大钱,而且是源源不断的钱!” 顾喜喜心想,从前倒是有些小瞧这家伙了。 没想到他思路能这么快打开,超前的想到后世的农业技术开发产业。 顾喜喜也认真起来,“那你好好考虑,具体要怎么做,等你拿出方案,我再考虑要不要答应你的合作。” 喜欢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请大家收藏:()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3章 幻彩石 “行!我这就开始想。” 安庆和搞起事业来,整个人看上去都不一样了。 “你这儿已经是奇货可居,我总得拿出诚意,拟出一个完整的方案吧。” “免得等以后,再有别人发现沧海遗珠,跑来跟我抢!” 顾喜喜叹道,“你还真是爱用成语。” 安庆和眼珠一转,笑道,“我干脆在这儿多住两日吧,随时跟你商量。” “不行!”顾喜喜石头异口同声。 石头很高兴地看着顾喜喜,“喜喜姐,你也不想他住在这儿啊!” 安庆和一怔,立刻捂着心口痛心疾首,“喜喜说拿我当好朋友,小石头说喜欢我陪他玩,可你们两个、你们两个!” 他抖着手,指向两人,“你们两个会不会翻脸太快了?过河拆桥、背信弃义!” “停!”顾喜喜冷静地打断安庆和。“演一会儿就得了啊。” “你留在我家不回去,且不说我家是否住的开,就说你是不是忘了,答应我的事儿还没办完呢?” 安庆和的哭诉戛然而止。 他讪笑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次出来,提前都安排好了。” 眼看顾喜喜板起面孔,安庆和急忙改口,“我知道,明早我就回去帮你盯着,你要的树苗、砧木,从起货、装车,我跟全程,保证不出一点错!” 顾喜喜满意,“那就劳烦安兄了。” “等我的果园种起来,安兄尽管来参观小住,好我尽地主之谊答谢一二。” 安庆和马上被哄好了,龇着牙傻乐,“咱俩迟早是一伙的,谢就不用了。小住可以,多多益善!” 石头白了眼这个蹬鼻子上脸的人,说,“多多益善什么。” “都跟你说了家里人多住不下!” 大家都被这个安庆和给讨好了,就连陈先生也一去不复返。 唯独他大男子汉石头坚持最后的理智! 安庆和变戏法似地从桌下拿起一样东西。 圆柱样式,约莫七寸长,红漆嵌银箔狮子绣球纹样,一头中空,以开孔的水晶玻璃覆盖,做工极为精巧。 安庆和笑着说,“我临走时置办了一些礼物,白天见到喜喜只顾着高兴,还没来得及打开行囊。” 他把圆筒递给石头,“这个,你拿去玩。” 石头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你的好意思,我心领了。” 顾喜喜接过来只看了一眼,笑道,“原来是万花筒,倒是个稀奇玩意。” “石头,你对着光,从这一面往里面看,试试。” 安庆和惊奇道,“这东西是我从叶良国游商手里买的,你竟识得?” 万花筒在大业境内绝对算是稀罕物,很少有人见过。 顾喜喜虽自知失言,却丝毫不慌,“哦,之前进城,看别人手里有个相似的东西。” 还好,万花筒在这儿叫同样的名称。 石头照着顾喜喜所说的法子看那万花筒。 只见里面色彩变幻莫测,光怪陆离,仿佛置身于从未见过的诡谲世界。 石头惊呼,“好玩!这个好玩!” 安庆和笑问,“喜欢么?” 石头爱不释手,一边继续摆弄万花筒,边雀跃道,“喜欢,太喜欢了!多谢安大哥!” 大男子汉石头小哥此刻眼里只有玩具,忘记了自己的坚持。 安庆和继续一一往外拿礼物。 一盒肉苁蓉,给老郎中的。 一匹西域哆罗呢料子,给张婶。 两支狼毫笔,给住在喜喜家的那个男人陈先生的。 顾喜喜收到的则是一块石头。 安庆和打开一只四方锦盒,里面只有一块圆润的石头,有女子巴掌大小,色泽青黑,看着与小河沟里的鹅卵石没什么区别。 顾喜喜自然不会觉得一块普通石头值得撞在这样华丽的盒子里。 她倾身看了看,问,“这是?” 安庆和郑重其事道,“此物名为幻彩石,又叫天气石。” “阴雨天之前,它表面会变的水润,雪天之前,它会变成深黑色,晴天时则一切如旧。” 顾喜喜瞠目道,“天气预报石头?!” 安庆和倒是听懂了顾喜喜的意思,颔首道,“是有预报预知的效用。” 顾喜喜坐直了身子,婉拒道,“不行,此等奇物必定价值不菲,我不能收。” 安庆和将盒子推向她,笑说,“这并不是我一人的心意。” “商会的大家受你照拂,虽然暂时未见成果,但做生意讲究你来我往,所以他们商量着要送你一件什么。” “和田暖玉,还是戈壁绿宝石,但我见你不爱簪花首饰,就想到了这幻彩石。” “既能预报气候,于农事方面最是有用。” 顾喜喜思忖片刻,道,“那我便收下了,替我谢谢几位老板。” 她之所以不客气,只因她有把握,自己给苗木商会出的点子,未来收益绝不止于这一块幻彩石的价值。 安庆和回去,又过了十日。 一辆接一辆马匹拉的货车进入了花池渡村。 顾喜喜彻底开始忙碌起来。 她家两亩地改成了嫁接作业场,周围遮了围挡,让村里那些好事之人什么也瞧不见。 又过了几日,等妇人孩童挖完了第一茬野荠菜,村里的植树活动也正式开始。 秦大嫂家用的是频婆果树、药材间作的方式。 老钱两口子则选了果树和鸡鸭养殖混合的办法。 其他几家也因地制宜,并根据自家的情况选了最适合的。 六家人埋头苦干,整出村里人过去从未见过,看也看不懂的东西。 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人暗暗心急,可无论他们怎么说风凉话,这六家人都紧抱一团,不受挑拨,不被动摇。 这天,顾二爷在家坐不住,跑去了顾大爷家。 “大哥,我看那几家的树都快种完了。” “顾喜喜订的那些树苗不是用不完吗?咋还从别处拉来别的树,我瞧着像是桃树梨树之类的。” 顾大爷黑着脸说,“你问我,我咋知道?” “你有本事,你去问她呀!” 顾二爷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他是没这个本事,放眼整个村里,谁又有这本事呢? 顾二爷窝囊道,“那你说咋办嘛,我看她一点儿不慌,要是她把多余的树苗退了呢,咱还能咋逼她交出秘方?” 喜欢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请大家收藏:()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4章 想反悔,晚了 顾大爷垂头沉默一会儿。 “再等等,再等等。” 他喃喃自语,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顾二爷听的。 村里的频婆果树陆续种上,安庆和又来了一趟,亲自押送最后一批树苗。 这一次他来的很高调,故意让村里很多人看见。 还特地在人多处大声宣扬频婆果卖价高,有钱人爱吃,愿意花钱买等等。 这些话倒不是他吹牛,实打实的有进价、售价、地点,由不得人不相信。 原本秦大嫂等几家的一系列行动,已经让村里部分人开始自我怀疑。 再听到安庆和的话。 当晚就有两家人前后脚,悄悄地摸去顾喜喜家,想拿出一亩地试试种果树。 然而,顾喜喜既有言在先,就不会心软。 她自己甚至没出面,只让张婶回绝了这两家,说等明年有机会再看。 顾大爷、顾二爷得到这消息,又犯起嘀咕。 顾二爷说,“我看那几家预留的地都种满了啊。” “她新到的这些树苗,又不肯分给别人种,难道要留着当柴烧?” 顾大爷原以为看透了顾喜喜,可现在他是彻底看不明白了。 难道顾喜喜真要往天上种树? 次日早晨,很多人看见顾喜喜、安庆和带着运树苗的车队出村了。 他们要去哪儿?没人知道。 隔日中午,顾喜喜和安庆和回来,树苗和车队都不见了。 终于有好事者忍不住好奇,拦住骑马的二人,问,“喜喜啊,你那些多出来的树苗运到村里,怎么又运出去了?是自己用不完,转手卖钱了?” 顾喜喜笑道,“谁说我用不完?那些树我都种上了。” 不过是种在了西北军营附近。 问话的人瞪大了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顾喜喜却不解释,笑了笑,骑马回家。 她当初预定树苗时,就想到了两手准备。 村里人愿意种树种树最好,不愿意种,她就问大将军借一块地。 那地方虽然不如花池渡村的水土好。 无非是多花点功夫,生长期再延迟些,结出来的频婆果一样能好吃。 云岭县的苗圃也到了忙碌的时期,安庆和帮顾喜喜办完这件大事就要赶回去。 顾喜喜、张婶、石头三人到村口送他。 安庆和走时反而多了两个包袱,张婶装了不少东西,有他爱吃的几种本地糕点、自家腌的腊肉、最近新做的窝头、大饼、菜肉包子。 灶房的橱柜至少被搬空了一半。 几个金华茯茶饼,是顾喜喜托他送商会几位老板的回礼。 石头也有回礼,“我家里也是种果树的,虽然跟你家种类不一样……” 他把一个小手札塞给安庆和,“我最近每每思念我爹和我爷爷,就把他们跟我说的一些话写在里面。” “都是跟果树有关,你看了或许有用。” 安庆和珍重地放进包袱,拱手道,“多谢石头小老弟,我定然珍惜保存!” 张婶甚至有些不舍,“你这次来,只住一晚上就走,都没来得及给你多做点好吃的。” 安庆和笑道,“您已经给我装了这么些好吃的,已经够多了!” 他说了句地道的客气话,“连吃带拿,太不好意思了。” 张婶说,“你给我们家每个人都带了礼物,我昨晚问过喜喜,都是不便宜的东西,下次来就来,可别再带礼物了,破费。” 再耽搁时辰,入夜就到不了云岭县城了。 安庆和再次向三人拱手告别,依依不舍地打马离去。 石头拍拍书包,说,“张奶奶、喜喜姐,时辰不早了,我直接上学堂,就不跟你们回家了。” 他说完,蹦蹦跳跳就要走,却被顾喜喜扯住书包带。 “等等。” 石头慢慢转回来,笑容欲盖弥彰,“喜喜姐,还有事儿?” 顾喜喜拨开书包扣,伸手进去,掏出一个万花筒。 “这是什么?” “昨晚你怎么答应我的?” 石头笑不出来了,如小鹌鹑一般蔫头耷脑,有气无力:“不能把万花筒带去学堂。” 顾喜喜说,“既然知道,那我就替你拿回家了。” 石头抬眼看看万花筒,十分不舍,于是改变策略,挂在顾喜喜的胳膊上撒娇。 “喜喜姐~~好姐姐~~我知道万花筒很贵很贵。不过大家跟我一样都没见过,万花筒这么好玩儿,我想请他们也看看,就是看看,不会弄坏的!” 顾喜喜虽然笑了,却坚持原则,“不行。这不是贵不贵的问题。” “万花筒送你就是你的,你想让谁玩都可以,但是必须等下了学。” “你把同窗朋友带到家里玩,或者拿万花筒出去玩,玩坏了玩丢了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不管。” “唯独不能拿进村塾。” 她顿了顿,说出理由,“你们这帮小崽子,遇到好玩的东西,哪还能定下心坐那?” “万一再因为玩具争抢起来,岂不是给你们先生添乱?” 石头倒是能听进去话,他点了点头,不再坚持。 “说的是,怪我没想清楚。” 最近喜喜姐不止一次跟他说,在村塾要让陈先生省点心。 譬如,尽量安静些,不要跟狗娃带动大家玩闹。 譬如,能帮忙就帮忙,别让陈先生累着。 还有,帮忙维持学堂秩序,尽量不让那些淘气的孩子惹陈先生动怒。 石头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小眉头拧起。 “喜喜姐,先生是不是病了呀?” “我看最近郎中爷爷天天叫他去后院。” 张婶闻言,也看向顾喜喜。 顾喜喜平静而笑,“没有,他就是身体有点虚弱,需要调理。” 石头像个大人似地叹气,“原来是这样。” “看来,我之前对先生关心的还不够。” 他郑重道,“喜喜姐你放心,以后我会对他再好点儿的。” “你能这么想当然是很好了,不过……”顾喜喜弯腰凑近石头耳边。 “你先生好面子,他体弱之事,你知道就行了,可别告诉狗娃他们。” 石头挤了挤眼,“我懂得!包括陈先生,我不会让谁知道我知道。” 顾喜喜微笑地按了按他的发顶,“孺子可教。” 她手里还拿着安庆和的方案书,回去再细看吧。 喜欢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请大家收藏:()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5章 是死是活看他自己 花池渡村土地庙。 课堂里座无虚席,教书先生才姗姗来迟。 慕南钊看上去很疲惫。 不过他还是如常开始了授课。 第一节是早读,同时背诵文章。 第二节是习字。 慕南钊把今日要教的几个字写出来。 让学生跟着念、写、记。 他写完最后一个字,脸色忽然变得很不好,坐下时甚至要用手撑住桌面。 石头一面在自己的小木板上学写字,一面担心地往前面看。 陈先生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他没事吧? 等会儿要不要趁着课间给他弄点热水喝? 石头时刻谨记喜喜姐的嘱托,思索该如何照顾陈先生。 这时慕南钊扶着桌子站起,“你们继续抄写。” “写完就带回家习字,各人将每个字书写四十遍。” “早读背诵的课文选段也必须熟记,明日抽查。” 狗娃举手,得到允许后,站起来问,“先生的意思是,上完这节就能提前散学么?” 慕南钊按在桌面的手微微颤抖,不过盖在袖子里,孩子们看不见。 “对,我临时有事,今日提前散学。” 他说完就快步离开了学堂。 石头不解地睁大了眼,他怎么不知道家里今日还有什么事? 出了土地庙,一直走到无人处,慕南钊才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喉咙里泛起阵阵腥甜,心跳如打鼓,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等到这阵咳喘平复,慕南钊手掌用力攥了攥,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往家走。 不管怎么样,他就算今日死了,就不能倒在外面。 至少…… 至少回到那个家里,见到那个人再死…… 顾喜喜家,堂屋。 安庆和的方案足写了满满二十页。 包括投资来源、合作方式、农业技术产业化的各种实现方式,未来关联的可能性等等。 内容丰足,条理清晰。 可见这段时间他是认真下了功夫的,不止自己思考,还去了实地考察。 过去顾喜喜只知道安庆和是个既聪明又努力的人,加上他从小对耕种诸事耳濡目染,可能会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现在看来,安庆和竟还有些相对于当世超前的意识。 这一点就是难能可贵了。 顾喜喜看了几页,不禁面露微笑,轻轻颔首。 一旁擦桌子的张婶看见,好奇地问,“小安给你写的这东西很好吗?我看你瞧了一会儿,像是心情不错。” 顾喜喜抬起头,说,“的确很好,有点超出我预期。” “他写的这些若能实现,我想做的事,能提早十几年完成也说不定。” 张婶虽然不太懂,可只要喜喜高兴,她就高兴。 “那可太好了,认识这么一个能帮到你的朋友,云岭县真没白去!” “对,”顾喜喜含笑附和,“没白去。” 两人正说到开心处,忽听院子大门砰地打开,撞在内墙上。 张婶不高兴道,“谁啊,大白天的敢踹咱家门!” 她一边念叨,一边快不出去准备找那狂徒算账。 可顾喜喜并没等来张婶骂人,反而听见张婶慌乱的喊声: “哎!小陈你怎么了?” “喜喜!喜喜!快出来!!” 顾喜喜心脏骤然下坠,她想也不想地丢下方案往外跑。 出去就看见张婶跪坐在地上,双手托着已经倒地的慕南钊。 慕南钊双目紧闭,口鼻中开始有黑的血液流出。 顾喜喜飞快地紧闭院门,避免被其他人看见。 张婶被吓得够呛,带着哭腔问,“他怎么流黑血了,这要咋办啊!” 顾喜喜当然清楚原因。 慕南钊平时能生活自理,全凭老郎中帮他压制这毒性。 可这只是压制,并非真正解毒,所以毒性还是渐渐蔓延到他的脏器百骸。 用老郎中的话来说,毒性犹如洪水猛兽,总有压制不住的一日。 到那时,最后一次毒发,毒性汹涌,再也无法控制,便是中毒者的死期。 顾喜喜跟张婶合力将慕南钊抬到西屋。 其实这段时间就是慕南钊生命的倒计时。 老郎中闭门不出,就是在跟时间赛跑。 顾喜喜一直回避去想这些问题,可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慕南钊躺在床上,唇角、鼻孔有更多黑血溢出。 顾喜喜站在那一言不发,看上去有种诡异的冷静。 张婶看了她一眼,急道,“我去叫姜老头过来!” 顾喜喜没说话,也没阻拦。 张婶刚跑出门,迎面与老郎中撞了满怀。 老郎中急忙护住手中的小瓷瓶,“哎呦呦,急什么,这是干什么!” “我好不容易配出来的解药,还好没摔出去!” 张婶下意识问,“解药,啥解药?” 但她转眼意识到不对,赶紧把老郎中往屋里拽。 “小陈流血了,鼻子嘴里都是黑血!你赶紧给他治啊!” 老郎中迈过门槛也闻到不同寻常的血腥味。 他面容肃然,几步就摸到床前。 “喜喜,你在这吗,赶紧过来给我搭把手!” 师父的声音让顾喜喜乍然回魂。 她在床边跪坐,抖着双手将慕南钊的右手翻起,给老郎中诊脉。 老郎中察觉顾喜喜在颤抖,一边搭手诊脉,喝道,“你平时天不怕地不怕那股劲儿呢?这小子还没断气!你现在慌什么!” 顾喜喜平静了一点,沉默地看着老郎中诊脉。 片刻,老郎中抬手,神情沉痛,“来不及了。” “老夫紧赶慢赶,今日终于配出解药,本以为……” 他喉头哽咽了几下,几乎说不下去,“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么……” 突然,顾喜喜一把拿起老郎中放在床边的药瓶。 倒出来是一枚漆黑的丸药。 顾喜喜飞快地出去,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根汤匙。 她捏住慕南钊的下巴,将他的嘴掰开,又用汤匙压住舌头,直接将药丸放到他喉咙口,然后灌入少许清水,让水顺着汤匙流到喉咙。 整个过程堪称粗暴。 好在慕南钊昏迷中还能做出吞咽动作。 顾喜喜看着他喉头咕隆一下,将汤匙取出,丢在一边。 张婶愣愣看着,老郎中侧耳听着。 “喜喜,你给他吃药了?” 顾喜喜脱力地背靠床边坐在地上,“嗯,吃下去了。” “是死是活,看他自己吧。” 喜欢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请大家收藏:()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6章 何为植物人 慕南钊身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了。 他的口鼻总算不再出血,可依旧呼吸微弱,脉搏紊乱。 此时的他更像一个活死人,一脚在黄泉,一脚在人界,随时有可能断气。 老郎中抬起头,说,“张娘子、喜喜,你们两个都在这熬着也没用。” “先去那屋歇会儿,有啥需要的,我随时喊你们。” 他又转向慕南钊,手指按在手腕脉搏上,“一时半刻死不了。” “等他到了将死时刻,我定然来得及叫齐全家人,送他最后一程。” 张婶怕顾喜喜听了伤心,赶紧斥道,“老东西满口胡说!呸呸呸!” “你是大夫,你守着他,他就不能死!” 老郎中从善如流道,“行,那我就说,等他活过来了,我一定马上叫你们。” 堂屋,顾喜喜端坐在炕上,继续翻看安庆和的方案,好似无事发生。 张婶不知多少次瞅着顾喜喜,无声叹气。 她一开始知道未来的姑爷有胎里带的弱症,只当好生保养着,等再年长几岁就好了。谁曾想这病竟然能要命,还如此来势凶险! 任凭张婶再不知事,此时也大概猜到所谓的弱症没那么简单。 现在最难的就是喜喜了吧? 她看着啥都不说,恐怕都压在心里。 张婶犹豫再三,尽量轻松地打破静默,“喜喜啊,婶子弄点吃的吧。” “咱家还有老南瓜,做个南瓜甜汤怎么样?” 石头赶紧附和,“甜汤好,喜喜姐不是说了,吃甜的能让心情好!” 顾喜喜抬头,看见两双笑嘻嘻、却隐含忐忑的眼睛。 她心中一叹。 这一老一小!想关心她却怕关心过了头,才用咋咋呼呼的笑来掩饰。 顾喜喜虽然还不想吃,却也不忍心拂了家里人的好意。 于是浅笑道,“好啊,咱们一块做吧,再搓几个糯米珍珠小圆子煮进去,我师父爱吃这个。” 当天顾喜喜家大门紧闭,无论谁来,一律谢绝探访。 理由是,顾喜喜最近过于劳累病倒了,需要服药静养。 小院里静悄悄的,就连活泼爱闹的石头都安静下来,乖乖坐在屋里读书写字。 全家人的午饭就是甜甜的南瓜汤煮小圆子,除了还在晕死中的慕南钊。 傍晚时,顾喜喜去西屋给老郎中送晚饭。 此时慕南钊算是已经多活了一个下午。 老郎中听出是谁,先朝顾喜喜摇了摇头。 顾喜喜放下托盘,问,“他还没有任何一点点好转吗?” “没有。”老郎中起身动了动腰腿,走到桌旁坐下。 作为医者,自然要实话实说,“他那个脉象啊,就像即将崩断的琴弦,说走就走。真到那一刻,就算是我师父,你师公活过来,也留不住他。” 顾喜喜将碗筷放到老郎中习惯触碰的位置。 “就没有转圜余地了吗。” 老郎中捧起碗稀溜溜喝粥,“有哇!” 顾喜喜惊喜地抬眸,“什么?还需要什么药,或者什么办法?” 老郎中咽下一口,说,“药你不是给他吃了么。” “依你说的,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了。” 顾喜喜隔空望向另一头的木床。 她几乎感觉不到慕南钊身上有生命活跃的迹象。 老郎中又想起一事,“哦,还有,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顾喜喜面向老郎中,“您说。” 老郎中道,“他中的毒霸道得很,又长期侵蚀五脏六腑。” “也许他侥幸活下来,却又不是真的活着,如活死人那般,躺床上无知无觉。” “这种可能也是有的。” 顾喜喜沉吟道,“您是说……植物人?” “植物人?”老郎中玩味地重复一遍。 “植物人,从内而外无知无觉无感无心,的确像是草木一般,植物人,这个说法甚是生动贴切。” 老郎中又犯了老毛病,“我还从没有机会研究怎么治植物人。” “喜喜啊,假如他成了……” “师父!”顾喜喜打断老郎中,“有的人在昏迷中,只是受困于身体不能动弹,实则仍可听见外界声音。” “他还没死,您现在就盘算着研究他了,万一他听见了,等他醒过来,您好意思跟人家见面吗?” 老郎中自知理亏,低着头蔫声道,“这孩子毕竟是徒儿你未过门的郎君,为师错了,不该一时忘形胡说八道。” 他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搓着手,看上去分外可怜。 “喜喜,你别生气。” 顾喜喜正色道,“我没生您的气,您为了救他,夜以继日废寝忘食,谁都没有您付出的多。” 老郎中神情却有些别扭,“我知道,徒儿不会往心里去。就是、” “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些话,能不能别告诉你婶子啊?” 老头儿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是蚊子哼哼。 顾喜喜微蹙的秀眉倏而展开。 原来是这样。 她仗着老郎中看不见,意味深长地打量他几眼。 “师父,您很怕我婶子?” 老郎中嘟囔,“当然怕了,当初她可要把我赶回石头村住呢!” 顾喜喜当然答应了老郎中的请求。 晚上,张婶找借口非要跟喜喜一块睡。 实则是担心顾喜喜一个人怕会胡思乱想。 “你小时候就是这么跟我睡的。” 顾喜喜躺在枕上笑,“我娘走得早,大家都说,我是您一手拉扯大的孩子。” 张婶轻笑几声,伸手从被子上面,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顾喜喜。 就像顾喜喜年幼时无数次哄睡那样。 “喜喜睡,好长大。” “我的喜喜都长这么大了,顶多再过一半年的,喜喜成了亲,咱俩以后就没什么机会这样一块躺着说话了。” 顾喜喜说,“我才不要成亲呢。” 一年太短,要做的事太多,唯独不包括成亲这一项。 张婶却在她身上拍了一下,嗔道,“浑话,女儿家怎能不成亲?” “等小陈好了,你们两个的事……” 张婶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小陈现在生死未卜,她来给喜喜宽心,不该此刻提起小陈和婚事。 静默了一会儿,张婶正想说些什么话找补。 顾喜喜轻声道,“婶子,他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喜欢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请大家收藏:()村里发夫君?我一文钱买了个摄政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