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又争又抢》
1. 妾的心好慌
人间四月芳菲尽,大长公主的花园中却是热闹非凡,各色鲜花争奇斗艳,还有如在花丛中蹁跹飞舞的蝴蝶般的女郎们。
女郎们手持纨扇,巧笑嫣然,身姿婀娜,在另一处,还有年轻男子风度翩翩,谈笑风生。
但他们的眼神却时不时隐晦地看向女郎们,偶尔有对视上的,便红了耳尖故意躲避。
表面上,这是大长公主办的赏花宴,实际上,却是大长公主办的相亲宴,是以她邀请了京中所有待字闺中的贵女与世家公子,让他们在宴中相看。
花园中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丝竹之声袅袅传来,在一处花丛旁,几位贵女围坐在一起,娇声笑语。
“这姚黄开得可真好。”
“牡丹是美,有些人的美貌却更胜牡丹三分呢。”身着翠绿罗裙的女郎眼神瞥向不远处的人影,她嘴角虽挂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显然不是真心在夸人。
“那位独饮的女子,便是齐阳侯府的新妇?”
被绿罗裙的女郎提醒,顿时不少女眷都转头朝那坐在凉亭中无人搭理的女子看去。
凉亭中的女子身着鹅黄色云锦纱裙,裙袂上绣着数百只姿态各异的蝴蝶,腰间束着一条淡蓝色的腰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
她一头如瀑的黑发梳成了流云髻,斜插着精致的绒花与珍珠发钗,几缕发丝还俏皮地垂落在她白皙的脸颊旁,为她增添了几分慵懒与妩媚。
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女子转过了她那张如女娲娘娘特意精雕细琢,美玉般的脸。
她双眸还如盈盈秋水,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抹天然的风情,明艳不可方物。
即使同为女子,乍然见着她的脸,心脏都忍不住“砰砰”直跳。
“诶妈呀,也太美了。”有贵女惊呼出声后立刻捂住小嘴,羞红了脸,“我,我是说,她真美啊。”
“美什么,满脸写着不安于室。”有人忍不住酸溜溜的小声嘀咕。
“这齐阳侯府的新妇何止更胜牡丹三分呐,怕是公主府的所有花卉都不如她容颜的万分之一,更遑论咱们这些年轻女郎了。”
绿罗裙女子也不知是何心态,总之没安什么好心。
在场的贵女哪个不是人精,听不懂绿罗裙女子的话中之话?
她们只当听不懂,然而却有人刻意要将话题往齐阳侯府的新妇身上带。
“什么江南首富温家嫡女,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她的母亲乃是外室上位,上不得台面,而她一个商贾之女,居然还高攀上了齐阳侯府。”
“是极,即便侯府如今没落了,那也是高门大户,她嫁进来可不就是高攀了?”
“我看齐阳侯府娶她进门八成是贪图她家的嫁妆,觊觎温家的家财,听说齐阳侯小侯爷原已经跟家中表妹定了亲,结果转头却娶了这温家嫡女……”
说话的女郎压低声音:“谁知这温如意私底下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女郎们的声音虽不大,却还是断断续续地传入温如意耳中,温如意却丝毫不在意,将那些人的话语当做在赞美自己的美貌。
她娘说过,美人,特别是绝色大美人,总是遭人妒忌的。
是以她们说的话再难听也无妨。
温如意从怀中掏出巴掌大的小镜子,故意当着那些人的面端详了一番自己的容貌,见镜中的美人还是那般娇艳貌美,便满意地放下镜子。
无人知晓,才嫁入侯府不到三个月,温如意便想和离回家了。
奈何夫家虽然落败,却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士、农、工、商,数商户地位低贱,即使她家再有钱,想要与夫家和离也是千难万难。
除非,她能找到一个有权有势的帮手。
长着一张娃娃脸,却力能扛鼎的小丫鬟春花气愤地撸起袖子:“小姐,若实在不行,奴婢就将小侯爷的脑袋给您拧下来。”
温如意:“……”
我不要命啦?我全家都不要命啦?
春花很是为自家小姐委屈:“京城的皇亲贵戚居然骗婚,实在是太过分了!”
温如意叹气:“娘说天上不可能掉馅饼,偏偏我爹不信邪。”
那些人没说错,她的母亲确实是外室出身,还是瘦马,但她娘是个不认命的犟种,靠着美色与手段成功勾搭上了温家庶子,还用了百般手段,助温家庶子做了温家掌权人。
如今她爹已经是温家话事人,却还是有人拿她娘的出身嚼舌根,是以温如意早就习惯了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
他爹也是个不认命的,非要突破阶级继续往上爬,但他爹没儿子,是以往上爬的途径就是将女儿嫁给高官。
但他能勾搭的,年纪轻的官儿小,也看不出什么上升空间,年纪大的又不缺老婆。
她爹觉得自家女儿生得如此美貌,比她娘还青出于蓝,认为她嫁个小官太浪费,而且以她的美貌,就算嫁个小官当正室,人家也不一定护得住她。
这般过盛的容貌,想要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也不容易。
而就在她爹头发都要掉光时,齐阳侯府上门求娶了,她爹见是娶她做正室,便马不停蹄地答应。
起初温如意以为侯府小侯爷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见色起意了,这对她来说很正常,许多男子只要见过她一面,都会对她见色起意。
她爹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有她娘万般不舍,觉得有诈。
然而她爹太想上进了,是以三个月前,温如意还是带着十里红妆在路上走了一个月,千里迢迢嫁进了侯府。
事实证明,她娘是对的。
齐阳侯府出了三代纨绔,家业早就败光,侯府更是穷得叮当响,老侯爷还沉迷斗鸡,搞得侯府入不敷出,债台高筑。
温如意刚嫁进侯府,嫁妆就被拿去还债,还完债,还要重新修缮侯府。
她嫁进侯府前,侯府才几十口人,嫁进来三个月后,侯府不但不停添置房产田庄,人口也猛翻数倍,多了几百人。
可笑的是,京城里的人还嘲她,嫌她,认为她高攀。
她怎么高攀不上,她容颜绝色家财万贯,家里赚的银子都够养几十个齐阳侯府了,她高攀不上?
她高攀不死他!
现下她公婆已经盯上了她陪嫁的铺子,齐阳侯府的人会做个鬼的生意,怕是挥霍完了她的嫁妆,就要她伸手问娘家拿钱了。
想到此处,温如意便一阵窒息,让春花给自己揉揉额心。
“此番若不成……”
春花却不安地小声道:“小姐,如此手段,是不是太直白莽撞了?”
温如意垂头看向自小便用牛乳养得娇嫩雪白,十指纤细的手:“直不直白的,你看他上不上勾就完事了。”
她娘自小便教她,手段看的不是高明不高明,而是看对手上不上钩。
说罢,温如意饮尽杯中花酿,小手虚放在丫鬟胳膊上,一副微醺的姿态,被小丫鬟带着离开了凉亭。
过盛的美貌对女子来说是祸不是福,却也是无往而不胜的利器。
她爱享受,性奢靡,自小便懂得如何运用这利器,也是她娘教得“好”,让她即使满是红杏出墙的心思,也理直气壮。
侯府那个火坑,谁爱呆谁呆,反正她是不呆了,可别想她如普通女子一般,从嫁便将夫家当成自己的天,就此认命,被夫家骨髓都吸干净。
旁的女子不敢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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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她可不要太敢。
那位说温如意不安于室的贵女,还真没说错,她温如意确实不安于室。
春花小声:“小姐,前面就是了,我将旁人暂且引开便回来保护你,你可千万要小心。”
“担心什么,你家小姐又不是真醉。”温如意笑得妖娆。
主仆俩没走一会儿,便看见了前方的人影,小丫鬟立刻惊呼一声:“小姐,你且在此处稍等,奴婢马上回来。”
说罢小丫鬟便好似真的有什么急事要忙似的,匆匆忙忙离开了。
温如意装模作样的扶着额头娇躯摇晃了一下,在察觉到前面的人已经近在眼前时,十分自然的侧倒过去。
她眼角余光还看了会儿位置,生怕自己扑空,或是对方动作太快,躲避开来。
“诶~”
纤细柔软的小手一把抱住了男人劲瘦的腰,温如意带着幽香的娇软身子也顺利地扑进那人怀里。
闻到男人身上清冽香味的时,温如意顿时就好似真醉了一般,潮红着小脸微微抬头。
她美眸似含着秋水,羽睫微颤动:“妾,妾身……”
温如意本要娇声诱惑对方,却在看到对方冷沉的眸子,如雪的发丝时顿住了。
蕉糕,扑错人了。
男人很年轻,不过二十五六岁,却因为年少时的遭遇少年鹤发,但他容颜却极其出色,整个京城,唯他的容色能与她平分秋色。
然而这人却是那赫赫有名,杀人如麻,阴狠毒辣,手段诡谲的摄政王。
即使他容颜再出色,也无人敢亲近他,生怕一不留神脑袋便分了家,一家人还前后脚去地府团聚。
男人微笑着,抬起骨节分明却格外冰冷的手捏住温如意的下巴,将温如意的小脸微微抬起:“你待如何?”
罢了,勾谁不是勾?
而且说起权势,谁又比得过摄政王?
温如意很快便说服了自己,硬着头皮继续,她小手微微上抬,柔软的手指轻轻刮过对方的手心,还泫然欲泣地红了眼眶。
“王爷,妾心好慌,您摸摸妾的心,是不是中毒了……”温如意一脸害怕,又羞又急。
周鹤眸色渐深,手指摩挲着手下嫩滑的肌肤,眼神扫过对方娇艳欲滴的红唇与泪光盈盈的美眸。
即使隔着布料,他也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娇躯有多柔软,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仿佛能侵蚀人的理智。
这女人,手段真拙劣。
但有效。
想到这个女人的传闻跟齐阳侯府的腌臜之事,周鹤勾起薄唇,逼得刚刚出嫁的新妇抛却脸面与贞洁来勾引他,齐家难道就没错么?
温如意不知周鹤在想什么,但她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抬起自己“醉醺醺”的小脸,用自己嫩滑的小脸小猫似在男人喉结处微蹭:“王爷,下巴疼……”
她还未说完,身子便是一轻。
男人居然单手将她抱起,就好似在抱小孩。
匆忙之间,她只得去抱男人的脖颈,却不料男人抱着她微微高抬,她便将男人的脸按在自己身前。
恍惚间,温如意想起了春花的话,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太直白了。
周鹤声音暗哑:“夫人的心确实很慌呢。”
温如意微微松手,心想,问题不大,她已经喝醉了,想罢,温如意放任自己的脑袋垂在心狠手辣的摄政王肩头。
她身段妖娆,容颜不俗,摄政王肯定舍不得杀她。
话说回来,春花为何还不回来?再不回来,她怕是要成为长公主府的花肥了。
温如意嘴角上钩,妖娆的表情渐渐变得安详,仔细想来,这小侯爷妃她也不是不能继续做。
2. 留门
温如意腰肢纤细,脸也不过巴掌大,但该长肉的地方都长了肉,比起京中贵女,是要重上不少的。
但周鹤单手抱她却轻轻松松,就好像不是抱了个大活人,而是抱着个鹅毛软枕。
不知周鹤要将自己抱去何处,温如意不由得有些紧张。
好在周鹤很快便停下了,来到一处无人凉亭,将怀中的人安置在凉亭的软塌上。
温如意闭着眼睛装醉,心下却想着,此人姿容上佳,估摸着也跟春花一样,是个力能抗鼎的。
力气大的男人腰力定然也不俗,即使此人要霸王硬上弓,她也不算吃亏,可却有被人发现的风险。
不妥。
只是反抗的话,又怕得罪了此人,不过估摸着春花也要回来了,她届时装醒躲避也算合理。
总不能这人还没帮上她的忙,她就白白让人占了便宜。
万一这人翻脸不认,如何是好?
温如意不住在内心盘算着,冷不丁感觉身上罩上了一具温热却结实的身体,随后,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泛红的娇颜。
温如意嫩白的手指立刻攥紧了。
若这人真要轻薄于她,她是欲拒还迎好呢,还是装醉反客为主,拿到主动权好呢?
温如意小手悄悄揪紧自己的腰带。
唇儿可以松,这腰带可不能松,给对方尝尝甜头无可厚非,却绝不可让对方得偿所愿。
然而就在温如意成功说服自己时,那灼热的呼吸却喷洒在了她敏感的耳边,同时,那略微沙哑性感的声音也在她耳边响起。
“晚上给本王留门。”
温如意:“?”
摄政王居然真的这么好勾引?
还没等温如意回过神来,她身上便是一轻,温如意不敢立刻睁开眼睛,便还是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
“小姐……”春花用气音在温如意耳边小声喊。
温如意睁开美眸,眼神清醒,耳朵却是真红了:“食色性也,并不能怪我。”
那周鹤名声是可怕,脸却好看得紧,身段更是不俗,只是那样的男人可不是好觊觎的,还好她只馋他的身子,不馋他的人,倒也不见得会太吃亏。
只要周鹤不发疯,要她的命。
自己的胆子可真大,温如意想着,摸了摸脖子。
春花疑惑:“小姐,你脖子受伤了?”
“没有。”温如意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确认一番我的脑袋还在不在上面。”
春花一听,更疑惑了,但很快她就将这点疑惑抛到了脑后,她小声跟自家小姐咬耳朵:“小姐,咱们弄错人了,会从这边路过的不是子书公子,而是摄政王……”
温如意内心很焦虑,眼神却很平静。
这摄政王周鹤也是个传奇人物,他是先太子同胞弟弟,自小便从军,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
先帝兄弟不多,子嗣却不少,那群人斗得昏天黑地却怎么都动摇不了太子之位,便是因为周鹤手中的兵权。
三年前,先皇驾崩,其他皇子也死的死,残的残,眼看先太子就要成为最终赢家了,结果却因为早年便中了毒,等不到登基便去了。
当时已无人是周鹤的对手,是以所有人都以为周鹤会登基称帝,甚至朝堂中大半官员都支持周鹤登基。
谁都没想到,最终周鹤却选择了扶先太子那年仅三岁,侍妾所出,毫无背景的儿子登基,自己则是做了这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而成为摄政王后,周鹤便成立了黑鹰卫。
周鹤的名声急转直下便是因为黑鹰卫,因为那群暗卫无孔不入,几乎潜伏在所有官员的府邸中。
甚至某个七品小官前一天晚上跟妾室调情的小话,第二天都可能出现在周鹤案上。
如今所有官员在周鹤面前都跟没穿衣服似的,哪能不恨他?
可周鹤手握重权又阴狠毒辣,动不动就将人抄家灭族,那些人再恨也不敢跟周鹤对着干,也只能日夜祈祷着周鹤突然暴毙,等着小皇帝来日掌权将周鹤大卸八块。
想到周鹤割掉的脑袋都能塞满现在的齐阳侯府了,温如意就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她晚上真的要给那杀神留门吗?可若不留,她得罪得起周鹤?
“小侯爷怎么心不在焉的,莫不是在担心你那刚过门不久,花容月貌的小娇妻?”
略显轻浮的语气将齐明济从走神中唤醒,他侧头看了那人一眼,拿起了案上的酒杯。
温氏容貌过盛,出现在赏花宴上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外男们虽然不能去女眷那边,但眼神却没少往那边飘。
齐明济眸色渐沉,真不该因温氏痴缠,带她来此抛头露面。
商贾之家出身的女子出现在这里本就容易遭人诟病,即便她百般讨好,想要与那些人交际,也根本不可能融入高门贵女的圈层。
她执意来此,简直是自取其辱。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宴会上果然无人搭理她,甚至就连长公主府的下人都不将她放在眼里。
齐明济将酒杯放下,正想起身去找,却在这时,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古怪,他抬头一看,便见身着玄衣的鹤发男人唇角带笑,走了过来。
男人身姿高大挺拔,面上虽然带笑,但那双狭长的凤眸却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寒光。
见他出现,所有人都下意识白了脸,还纷纷后退一步,大气都不敢出。
周鹤毫不在意旁人的反应,施施然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整理了一番自己宽大的袖摆后,他顿了顿,他眼神突然扫向齐明济。
“小侯爷,本王听说你与你那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小便订了亲事,感情好得不得了,缘何突然娶了温氏?”
“诶呀,难道是想吞了妻子的家业,然后再明媒正娶你家表妹?”
周鹤微眯着凤眸:“也是,你表妹家跟你家一般,穷得耗子进了米缸都要说一声晦气,你有这般打算,倒也情有可原。”
齐明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摄政王,你莫要血口喷人!”
他双手紧握成拳,却不敢真的得罪周鹤,只得仓皇起身,甩袖离去。
周鹤不以为意,自顾自地拿起一杯酒,仰头饮尽,其他人在一旁面面相觑,满心疑惑。
有人藏在人后小声议论:“难道摄政王是在为温氏出头?难不成他看上了温氏?”
“不可能,摄政王怎会为美色所迷?”
“或许是想拿齐府开刀?”
“杀鸡焉用牛刀?齐阳侯府还不值得摄政王如此大动干戈。”
周鹤耳力过人,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他垂眸,摩挲着手指,一般美色自然迷惑不了他。
但温氏的美色,足矣。
齐明济胡乱找了一通,还真找到了被丫鬟扶着往他这边走的温如意。
他立刻上前,一把抓住了温如意娇嫩滑腻的手腕,他本想质问,却因为力气太大,竟直接捏红了妻子的手腕。
“夫君,疼……”温如意娇娇柔柔地抬起小脸,声音婉转娇媚,勾人至极,“你捏疼我的手了……”
说着,她美眸还微微泛红,泪盈于睫:“宴上的贵人都看不上我,不愿搭理我,我只得带着春花随意走了走,散散心,夫君,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走,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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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担心了。”
她娇声哭着,扑进齐明济怀里:“那些人太坏了,都欺负我。”
齐明济满身怒火顿时便散得一干二净,但一股邪火却蹿上心头,他克制着将人推开,不看妻子那张委屈得令人心碎的小脸,泛红的美眸。
“站直身子,不要动不动就往人怀里扑,像什么话。”
温如意委屈坏了,忙用香帕遮住小脸趁机翻了个白眼,但她的声音却依旧娇柔婉转,委屈得令人忍不住疼惜。
“夫君又不是旁人,罢了,夫君,我想回家了。”说着,温如意悄悄用娇嫩的小手指去勾齐明济的手,“夫君……”
只要温如意想,就算是心有所属的男人,她也有本事将那人的心勾过来。
只因人也是兽,只是兽不懂得克制欲望,所以是兽,而人懂得克制欲望,才是人,但比起女人,男人的克制力总是低得惊人。
可惜她不想在齐明济身上浪费太多心力,这样的男人,她费劲把他的心抢过来干什么?
齐阳侯府吞了她的嫁妆,害她受了那么多委屈,难道要算了,难道她还要继续给齐阳侯府吸血?
不过齐明济的心她虽不想要,但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是以即使不要齐明济的心,她也要玩弄他一番。
还有,齐明济那个表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自己家不好好待,也不肯议亲,非赖在表哥家不走。
还不是等着拿了她温家的钱,将来还做齐明济的正室夫人。
这算盘真是打得她江南的爹娘都要听见了。
齐明济以为温如意真受了大委屈,正好他也不想呆了,索性带着温如意离开。
结果才刚进门,祁阳侯府穿金戴银的侯夫人,温如意的婆婆便冷着脸,在前厅将温如意拦下了。
她慢条斯理的捧着个茶盏,装模作样了一会儿才抬头拿眼风扫温如意:“长公主为什么办赏花宴,我不信你不清楚。”
“你是安的什么心?发的什么骚?”
温如意冷笑,她嫁进来前,这人头上最贵的首饰便是一根银簪,人都快瘦脱相了,现在花着她的嫁妆穿金戴银,吃得整个人都圆润了,居然找起她的不痛快来了?
怎么,她嫁进来前不嫌她满身铜臭,是上不得台面的商贾之女,不嫌她小家子气,总是哭哭啼啼的做派,这会儿开始嫌弃了?
好处拿了,开始放下碗骂娘是吧?
温如意揪紧手中的帕子,委委屈屈:“婆婆居然用发骚来形容自己的儿媳,难道京中的贵妇都这般粗俗,没有教养?”
“赏花宴上除了年轻女郎跟公子们,不也有其他贵人去交际么,难道那些贵人也是去发骚的?”
一听这话,齐阳侯夫人那变得分外圆润也难掩刻薄的脸顿时青了。
她立刻用力将手中的茶盏抬起,温如意却十分机灵,旋身躲在了齐明济身后。
“夫君,婆婆好凶哦,她不是要用杯子砸我吧?”温如意用手帕揉红了鼻头,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都怪我,出身粗鄙性子直,不懂得说话,惹恼了婆婆。”
齐明济看了温如意一眼,随后让人将摇摇欲坠的母亲扶住:“母亲,如意已经知错,不如罚她每日抄写《孝经》,禁足府内。”
说罢,齐明济拉着温如意滑嫩的手腕便离开。
侯夫人气得直跺脚,却也不好跟儿子对着干,只能暂且压抑住脾气。
温如意看着自己被紧紧抓着的手腕,眉心一跳,原本她还觉得自己这么快就想要红杏出墙确实有些过分,现在却觉得,过分个老母鸡。
今夜这门,她留定了。
3. 表姑娘也在
春花将烛台端到案几上,旁边的夏风为温如意绑上缚膊,另有秋月在案几旁铺纸研墨,冬雪则挑了一根毛笔递给了端坐好的温如意。
这春、夏、秋、冬四个婢女,是温如意的陪嫁丫鬟,陪嫁来的原还有不少力气大的仆从,辅助温如意管家的嬷嬷。
但三个月前婆母欺她突来乍到,为坑走她的嫁妆,在她摸清侯府之前把人给弄走了,只给她留下了这四个看似娇弱的小丫鬟。
可惜她那婆母并不清楚她这四个丫鬟并不简单,否则温如意如何能留下她们?
侯府的门第确实比商贾人家高,但齐阳侯府早已落魄,她的丫鬟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没见过真正有权有势的高门大户,自然不会背叛主子,被侯府买通。
更何况她们从小与温如意一起长大,感情极其深厚。
再来,侯府能给她们什么好东西?就说侯府能给出的那仨瓜两枣,都是温如意带过来的嫁妆。
实际上四个丫鬟不但忠心耿耿,还非常看不上侯府的一干人等,是恨不得跟自家小姐赶紧回江南享福。
她们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好处没见着,亏却没少吃,早就委屈坏了,好在她们家小姐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好欺负。
春花最是藏不住话,瘪嘴道:“小姐,你还真要抄《孝经》啊,这大晚上的多伤眼,白天再抄也行啊。”
温如意没说话,神情专注而认真,一笔一划的在纸上书写。
夏风最是嘴甜,见了自家主子的字便连声夸赞:“奴婢在书斋见过京城第一才女,那位白家女郎的字,还以为写得多好呢,真该让京城的土包子们见识见识咱家小姐的字。”
“真真是落笔如云烟,书似春风意满篇呢。”
温如意停笔:“作诗写赋天赋与灵气缺一不可,但写字,勤勉些总有所获,我只是字写得过得去罢了,算不得什么。”
说着,她又笑着看向夏风:“但风儿话说得动听,这个月的月银翻三倍。”
说着温如意还摘下了腰间的禁步,禁步上的玉佩是特级紫玉,价值千金,她却随意递给了嘴甜的小丫鬟。
“拿去换些零嘴,来甜甜你这张巧嘴。”
齐阳侯夫人满头珠翠都不如儿媳腰间一条禁步,也不怪她每日扭曲发狂。
甚至府中新买的下人,不管她如何调教心还是更向着温如意,任她百般算计,温如意身边却都还是铁板一块。
谁让她温家富得流油,她温如意更是穷得只剩钱呢?
夏风欢欢喜喜接过自家主子的赏赐,并不惧怕另外三位“同僚”那嫉妒到扭曲的眼神。
温如意则垂眸看着自己写的两行字,只因她是商户之女,京城那些世家名门出身的人便都瞧不上她,认为她粗俗,满身铜臭,只有美貌。
然而家中有钱又受宠的姑娘,即便是商户出身,哪户人家不请名师教导?
是以温如意学识并不比京城那些名门贵女差,说不定,她还更胜一筹呢。
她的老师可是京城名门子弟捧着金银珠宝,许诺高官厚爵想要拜入门下都不得的大儒。
可笑的是,名满天下的大儒都没有瞧不起她商户女的出身,嘲讽她母亲,那些自认身份高贵的人却这瞧不起,那瞧不上的。
但那些人看不上她温如意却也正常,这世道便是如此,刀在谁手里,钱便在谁手里,这权势,便是世间最锋利的刀。
他们温家那样的商贾人家,即便是江南首富,即便是江南商会行首,看似能呼风唤雨,为所欲为,实际上他们赚再多钱,只要当权者一句话,便能让他们家破人亡。
他们的财富,自然也能被当权者轻轻松松掠走。
也是因此,她爹才拼命想要上进,她爹年轻时还曾经在一个芝麻小官那吃过亏呢。
拼命给那些当官的塞银子,总是不如家中有人当官,可惜她爹生不出儿子,温家其他人还虎视眈眈。
想到这里,温如意蹙紧了眉。
她也想上进,奈何她是女子,做不了官,她也只能跟爹学学做生意,跟娘学学如何用美色与“技术”拿捏男人。
温如意并不觉得仗着美貌诱惑男人给自己弄一些好处有什么不对,上天既然给了她这般出众的美貌,不利用起来岂不浪费?
而美色,也是她唯一的上进途径。
反正她谁也不爱,只爱自己,先用美色取悦男人,再让男人用她需要的东西来取悦她,不也挺好?
可惜皇帝年纪太小,还无权无势,不然她怎么也要进宫当个宠妃,她再努努力,搞不好皇后也有机会当。
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屠户家的杀猪二嫁女郎入宫,最后当上皇后的。
她可不怕跟女人抢男人,还自信别人都抢不过她,也不怕跟人搞什么阴谋诡计,她就怕自己出身过低,美貌又过盛,没有任何往上爬的机会就被迫害得香消玉殒。
温如意捏紧小手,就是因为相隔千里,他家不了解京城的形势,她又只是商户之女,好拿捏,才被祁阳侯府骗婚!
温如意只抄写了短短两行,便不再写了,而后她让丫鬟解开缚膊,拿起了《孝经》跟那薄薄的纸张。
“走吧,去找小侯爷。”
温如意嫩白的小手搭在了春花伸出来的胳膊上,夏风跟秋月也提起了早便准备好的灯笼,护在温如意身侧。
留下的冬雪笑了笑:“热水已经烧上了,小姐早些回来。”
温如意轻轻颔首,抬脚往齐明济的书房走去。
虽与齐明济住在一个院子,夫妻俩却是分房而睡,齐明济住的是采光更好的东院,温如意住的是阴暗一些的西院。
向来娇气的温如意自然不情愿,但如今形势比人强,她也只能忍耐。
书房外,齐明济的长随正守着,见温如意过来,他立刻便冷着脸伸手阻拦。
“夫人请留步。”
温如意并不生气,成婚当夜齐明济本不打算碰她,还说两人的婚事是他父母逼迫,他压根就没想娶她。
他的心中,也只有表妹宋玉姝。
在齐明济心里,她这个新婚妻子虽生得美貌,却胸无点墨,满身铜臭,他怎么可能对她动心?
他们一个是高洁的松柏,一个却是地上污泥,能配得上他的自然是与他有着心灵共鸣,琴棋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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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样皆通,才气惊人的好表妹。
明明是他们齐阳侯府隐瞒实情骗婚,却搞得像是温家为了攀附权贵,生生拆散了这对苦命鸳鸯。
温如意自然气不过,也怪她新婚那日被齐明济清贵高洁,俊美无俦的假面孔给骗了,再加上新婚夜丈夫不碰自己实在太过丢人,便还是小施了一些手段。
事实证明她娘说得没错,男人都是一样的下贱。
事后这狗东西白日里抗拒她,嫌弃她,却几乎夜夜都要宿在她房内,表妹都不香了。
现下她被禁足,说是得罪了婆母,还不如说是这狗男人不想让她出门。
“你进去跟夫君通传,就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长随顿了顿,也是怕温如意真有要事,还是立刻转身进了书房,不多时,书房门再次被打开,长随快步出来。
“夫人,公子允了,你进去吧。”
下人的态度便是主子的态度,是以温如意看都不看那长随,直接往里走去,她还给了几个丫鬟一个眼神,让她们老实在外面守着。
丫鬟们微微欠身,也都安静地守在了门外。
同样,有什么样主人,便有什么样的丫鬟,温如意身边的几个丫鬟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只要主子不开口,她们便不会冲出去大喊大叫强行出头,反而连累主子得罪人。
只因她们知晓,这般没有眼力的下人不管在何处都是混不长的。
长随见几个娇娇弱弱的丫鬟压根就不将他放在眼里,都不稀罕搭理他,表情不由有些扭曲。
他看不上她们的主子,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却更看不上搞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什么地位的下人。
一进书房,温如意便看到了书桌旁正挽着袖子露出半截手臂给齐明济研墨的宋玉姝。
“表姑娘也在呢?”
宋玉姝喜穿月白跟湖蓝色的裳裙,也许是因为这样的颜色会让宋玉姝显得特别温婉无害,楚楚可怜。
总之远远看见这个颜色,温如意便晓得那是宋玉姝。
宋玉姝比温如意高了半个头,不止骨架偏大,身段还比较干瘦,该有肉的地方没肉,不该有肉的地方也没肉,自然比不上温如意身段玲珑。
本来宋玉姝的容貌也算得上小家碧玉,可温如意容色却过于明艳姝丽,宋玉姝与温如意同时出现,总是难免被衬托得过于寡淡平凡。
是以见到温如意时,即使宋玉姝忍了又忍,眼神中还是泄露了一些真实情绪。
温如意可不会体谅宋玉姝的心情,她笑盈盈上前,都没给宋玉姝一个眼神:“夫君……”
温如意快步走到齐明济面前,将手中的纸张跟书本放到齐明济书桌上,她声音还是那般娇柔婉转,几乎能将人的心都听酥了。
“我抄得手好疼哦,夫君帮我抄好不好?”
这时她才转头看向宋玉姝:“原来京城的风气居然如此开放,深更半夜的,云英未嫁的表妹还能跟表哥独处一室?”
说罢她又看向齐明济:“夫君这般用功是想参加科举吗?今年科举好像刚刚结束,想必夫君不去参加,一定不是因为考不上吧?”
4. 撩拨
齐明济都已经二十多岁了,自然已经下过场,他没得到名头,就是因为没考上过,不然祁阳侯府如何能沦落到骗婚的境地?
但凡齐明济有点用,靠真才实学进入朝堂,她温如意都不会这么倒霉被骗婚。
这人每日手不释卷,左脸写着才高,右脸写着八斗,还看不上她胸无点墨,满身铜臭,真是可笑极了。
温如意是个很会演的,半点没将自己的嫌弃泄露,面上还是那般天真无邪,就好像她刚才并不是在阴阳怪气,只是单纯的心直口快,不会说话。
见齐明济黑了脸,温如意还一副被吓了一跳的可怜模样,眼眶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红了,晶莹的泪珠儿也凝聚在眼眶,欲坠不坠。
“夫君,你是不是想骂我,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温如意伸手捂住小嘴,“夫君,如意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凶如意……”
她说着,晶莹的眼泪便从她泛红的眼角滑落。
齐明济漆黑的脸色顿时僵住了,眼角余光察觉到齐明济的变化,宋玉姝立刻也红了眼眶,泪盈盈开口。
“表嫂不要误会,玉姝只是,只是自小习惯了每日陪表哥读书,以后玉姝不会了,玉姝这就走,表嫂千万不要因为玉姝生表哥的气……”
温如意却极其丝滑,毫不介意地抱住了宋玉姝,用她的大骨架来衬托自己玲珑有致的身段。
“是不是表嫂说错话,让你误会了,表嫂对你道歉,对不起,你不用离开,从前如何,你们今后也能如何。”
说着她扭头看向齐明济,娇声道:“夫君,如意定是打扰到你们了,如意这便走。”
说着她冲齐明济伸出在夜里都白嫩得晃眼的小手:“夫君你看,我只抄写了两行字,手腕便浮肿,实在抄不下去了,夫君便心疼心疼如意,帮如意抄好不好?”
“如意知道夫君最会仿他人的字了,如意害怕被婆母责骂,夫君,你可要抄得像一些。”
温如意的手实在白得晃眼,齐明济顿时喉头一颤,连忙别过脸去。
他有些慌乱地拿起温如意带过来的纸张,本想强硬拒绝,让温如意不要那么娇气,却在接触到纸张上的字迹后顿住了。
“这是你写的?”
宋玉姝察觉到齐明济的语气不对,转头一看,顿时瞳孔便是一缩,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没想到表嫂的字居然这么好,我记得表嫂的丫鬟似乎也都读过书,会写字?”
温如意哪里听不出宋玉姝是在阴阳她让丫鬟代抄,她还是装出一派天真:“你们不知道吗?我师从萧莫若大师,此事在江南不算秘密,毕竟这么好的事,我爹娘岂会不到处宣扬。”
“先生还带我参加过不少文会,只可惜我不爱写诗作词,每次都只是跟在先生身边,为先生代笔写些文章。”
宋玉姝面部表情再次扭曲了一瞬,但她很快便掩饰了下去。
此时,齐明济看温如意的眼神已经变了许多,温如意也再接再厉,小手放在了齐明济手心。
她用牛乳养得十分细嫩,指尖泛着淡淡粉色的食指在齐明济掌心轻轻勾了勾。
“夫君,好不好嘛,如意真的很不喜欢抄写这些东西,未出阁前,如意都已经抄腻歪了。”
说着,她美眸盈盈地看着齐明济,就好像带着无形的钩子。
齐明济耳根迅速红透,然而还不等他松口答应,温如意便笑着将手收回,她就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撩上的火。
转身时,她美眸还故意撩了宋玉姝一番:“这《孝经》就交给夫君了,对了,今日如意身子有些不适,便不伺候夫君了。”
说罢,温如意便慵懒抬手,扶了扶发髻,但随着她的动作,顿时她宽大的衣袖便滑落,露出了她整条藕白,诱得人口干舌燥的玉臂。
宋玉姝被刺得眼疼,下意识将自己的袖子扯下去,藏住了自己远不如温如意细腻雪白的手腕。
她内心恨得要死,却不得不咬牙忍耐。
温如意很快便走到了门口,抬脚出去前,她笑靥如花的回头:“就不打扰表妹给夫君,红袖添香了。”
说着她踏步出去,还回头将门给两人缓缓关上。
齐明济被那娇媚入骨的笑脸害得酥了整个身体,无论怎么克制都冷静不下来,他连忙给自己灌了好几口茶水,脸上的温度才渐渐恢复。
可他的心却还是乱了。
宋玉姝自然察觉到了齐明济的变化,忍不住在内心暗骂温如意狐媚,诅咒这只会以色侍人的狐媚子绝不会有好下场。
“表哥,不如让我来帮表嫂抄吧……”
齐明济却是拿走了桌上的《孝经》跟温如意抄了两行字的纸:“你仿不来这字,夜深了,你先回去吧,你表嫂说得对,今后入夜,你不要再来我这里。”
“对了,此事不要让我母亲知晓。”
宋玉姝呼吸顿时变得急促,都有些装不下去了,她泪盈盈地抬起小脸:“表哥,难道你真的变心了吗?”
齐明济下意识便想反驳,可看到宋玉姝微红的眼眶时,脑海中却闪过妻子娇媚的小脸,她微红着眼眶落泪的委屈模样。
“我已经跟温氏成亲了。”说罢,齐明济沉着脸抬脚往外走。
宋玉姝愣在原地,手揪紧了衣袖,从见到温如意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那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会忍心真的冷落,不去疼爱她?
但她不甘心,明明她才该是表哥明媒正娶的妻子!
姑母跟姑父早便承诺了她,只要她愿意退婚,等他们拿到温家的一切,便让表哥休妻再娶她做正室。
她为了表哥,为了齐家才答应下来,结果她将位置让出去了,表哥却被那狐媚子将心勾走了,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她绝不可能委屈求全给表哥做妾,她一定要想办法各归各位,温如意的嫁妆、温家的财产她要,表哥的正室之位她也要!
“既然人心易变。”宋玉姝擦干眼角的泪,“表哥,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浴桶中撒入保存完好的干花瓣,倒入自家研制独门香精,等花瓣吸透了水分变得娇艳鲜嫩,水温也变得适宜。
温如意张开双手,丫鬟们便为她取下了发饰,散开了云鬓,褪下了裳裙。
“真是舒坦……”温如意舒舒服服在浴桶中坐好,叹息了一声。
自小也用牛乳保养双手,将双手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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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其娇嫩,皮肤吹弹可破的冬雪用水温烫热小手,揉捏起了温如意的肩背。
她放低声音,声线温柔:“小姐,小侯爷今夜真的不再过来打扰?”
温如意美眸微眯,似笑非笑:“那人将面子看得比天都大,我既已开口不让他来,他即便想来也会忍住,况且,有的人不会让他来的。”
不然她刚才那般作戏,故意挑拨,岂不是白费了?
她不信宋玉姝是无辜的,她若真无辜,性情如她所说般高洁,便不会在齐明济与她成婚后家都不回,不求名分,死赖在表哥家不走。
如果宋玉姝干脆给齐明济当了妾室,温如意倒是愿意相信她的退让是因为太爱齐明济,实在是离不开他,而不是有其他的算计。
如今宋玉姝不愿回家,又不跟齐明济要一个名分,还不是因为产生了危机感,不相信她的亲亲表哥能把持住自己?
她才不信这对表兄妹是真爱呢,如果是真爱,齐明济不想娶她,难道齐阳侯夫妇还能绑着他娶妻?
宋玉姝若铁了心想要嫁给齐明济,在他们本便有婚约的前提下,他们如何不能成?
既然这些人联合起来算计她,算计她温家的东西,就怪不得她离间一番这对“苦命鸳鸯”了。
也不知道他们最后会不会打起来,狗咬狗的场面,一定很精彩。
独门特制的香精留香效果十分霸道,至少能维持一个日夜,这香味还是温如意最喜欢的玫瑰香。
闻着身上的香味,温如意心情都要好上不少。
擦干身子,温如意趴在了床上,冬雪则在手上抹了脂膏,这是用牛乳跟一些药材、油脂制作的润肤膏。
这脂膏每日勤奋涂抹,能让她的肌肤保持水润,白皙,娇嫩,紧致。
温如意一直精细养着自己的肌肤,让自己的肌肤宛若婴儿般细腻嫩滑,毫无瑕疵,别说身子了,她的脸几乎连痘痘都没有长过。
待全身上下都涂完了脂膏,让脂膏完全被肌肤吸收,不再粘腻,她还要用一种更细腻珍贵的香膏保养最私密之处,让自己全身上下无一不完美妥帖,无一处暗沉丑陋。
维持美貌,保养身子,既是为了取悦自己,也是保证自己拿捏男人的本钱。
这没什么好害臊的,男人都好色,区别是能不能克制自己,她知事起,便懂得这一条至理名言。
她既然想用美色作为武器往上爬,又怎能不努力维持美貌?
虽然上天不可能掉馅饼,但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商户的出身,女子的身份,过盛的容貌限制了她许多,让她即使想靠才华往上走都不行。
她这张脸太容易被人觊觎了,偏偏她的才华跟头脑又没有好到能越过自己的美貌,她还无权无势,不能很好的保护自己。
但美貌同时也能给她带来别人努力一辈子也得不到的好处,而美貌,也一直是稀缺资源。
夏风手捧着铜镜,笑嘻嘻道:“今日的小姐依旧光彩动人,即使已经出嫁,却依旧如同闺阁少女一般灵动似仙,说不准小姐前世便是天上的神仙妃子,如今不过是下凡来渡劫了。”
温如意捧着自己的脸在镜中端详:“风儿还是这么会说话。”
5. 约见探花郎
见温如意已经换好小衣昏昏欲睡,春花好奇地凑到温如意耳边:“小姐,今夜摄政王真的会来吗?”
这事温如意没有瞒着春花,搞得春花已经抓心挠肝一晚上了。
温如意侧躺在床上,让冬雪继续给自己揉捏小腿,按摩活络经脉:“不确定,但这个门最好还是要留。”
春花蹙起眉:“摄政王好可怕的,小姐招惹他真的不会出事吗?”
温如意轻笑了一声:“富贵险中求嘛。”
“对了。”顿了顿,温如意看向秋月,“你去准备一碗牛乳,将羊肠泡上。”
红杏出墙是一回事,珠胎暗结就是另一回事了,她还没有傻到给外面的野男人生孩子,而且女子生育十分危险,一个不慎,搞不好命都得搭上。
她与摄政王又不是什么恩爱夫妻,可不能冒这种险。
想到这里,温如意又摸了摸自己滑嫩的脸蛋,自怀上妹妹后,她娘即便是找尽了美容秘方,还是该长痘长痘,该长斑长斑,着实可怕。
是以即便是为了维持美貌,她也不会随意生孩子。
得亏她娘当年怀她时还年轻,恢复力好,但生二妹时,她娘的美貌便大打折扣了,从前滑嫩纤细的小腹过了这么些年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呢。
也是因此,在还没看清齐明济真面目的时,她都没打算给他生子,现下就更不可能为外面的野男人生子了。
听了温如意的话,秋月有些震惊:“小侯爷今夜不是不来吗?”
温如意似笑非笑地看了秋月一眼:“不找人帮忙,你家小姐我单枪匹马弄死齐家人,再插着翅膀带你们回江南?”
秋月顿时被吓磕巴了:“这,这牺牲未免也太大了。”
温如意想起周鹤的那张脸,跟自己亲自用小手丈量过的劲瘦腰肢,有力的臂膀,捂着嘴娇笑:“也不见得是牺牲。”
她自小便喜欢好看的东西,男人自然也要挑好看的,只是有权有势的话,可打动不了她。
除非对方是天下至尊,还得有掌控天下的实权。
若非摄政王那张脸跟身段合了她的胃口,她当时也不会将错就错。
想着,温如意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怪她从小便娇气,一点苦都吃不得,不忍心毁了这张好看的脸女扮男装继承家业。
实际上就算她能女扮男装继承家业也没用,商户的地位太低了,她要的可不是成为一个顶尖的商户。
其实若女扮男装便能去参加科举做官的话,她也不是不能忍耐一些疼痛,可惜毁容不能科举,搜身也让女子注定进不了考场。
想着想着,温如意便又犯起了困,在四个贴身丫鬟无微不至的照料下,没一会儿工夫,她便睡熟了。
另一边,刚忙完公务的男人换上了黑色窄袖玄衣,显然要出门。
“主子,你这是要去哪?”不过十三、四岁,皮肤黝黑身材瘦长的少年冷不丁将脑袋从房梁上伸出来。
周鹤垂眸整理袖口:“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少年想要跟随,正要从房梁上下来,周鹤便冷冷撇了他一眼:“敢跟来碍事,便将你送回少年营。”
“主子!”少年委屈极了,老实缩回房梁上。
周鹤打开窗户跳了出去,身姿矫健地消失在夜色中,他身形鬼魅,即使是藏在黑暗中的黑鹰卫,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京城各处的地图,周鹤都了然于胸,他甚至还知道三代齐阳侯都不知道的地道,他便是用地道进了齐阳侯府,来到了侯府少夫人的闺房外。
周鹤伸手一推,门便开了,那女人居然真的给他留了门。
向来谨慎的周鹤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观察了内里的场景才小心将门推开一条缝进去。
随后他手指一弹,几颗黑色棋子无声击中屋内所有人的昏睡穴,顿时屋内伺候的四个丫鬟都倒在了地上。
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了,丝毫不知自己等的人已经到来。
周鹤如闲庭散步一般走向架子床,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了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睡姿很不好,她背朝外,还将被子夹在自己的双腿中,上面那条腿的裤腿还蹭到了大腿中间,几乎露出了她整条雪白娇嫩的腿。
周鹤眼神扫过,喉咙微颤,最终盯住了那不过巴掌大的娇嫩玉足。
那只原本该藏于绣花鞋中,不可能让外人瞧见的玉足的足底居然都粉粉嫩嫩的,一看便知滑嫩无茧。
那一颗颗脚趾更是如白玉雕刻,还透着淡粉。
周鹤呼吸突然变重,突然,他感觉自己鼻腔一阵瘙痒,还有什么流了出来,抬手一摸,居然摸到了一手红色液体。
顿时周鹤整个人都仿佛着火了一般,急忙转头找了一番,想找杯冷茶赶紧泄了火气。
晨光熹微之时,在地上躺了一夜的丫鬟捂着自己落枕之处轻声叫唤。
“怎么回事?”春花坐在地上满脸茫然,她转头一看,发现夏风,秋月,冬雪也满脸痛苦,刚从地上爬起。
春花纳闷了:“我们为何会睡在地上?”
满头雾水地爬起来,春花转头一看,发现了茶几上的小碗不对劲,她过去捧着碗看着里头孤零零的羊肠。
“这是用过的,还是没用过的?”
“阿嚏……”床上的温如意病恹恹地睁开眼,“为何不给我盖被子,我好像着凉了。”
春花连忙捧着碗来到床前,给温如意看:“小姐你看,牛乳没了,羊肠还在,这是怎么回事儿?”
温如意看着羊肠,陷入了沉思。
“不……”温如意不停摇头,“不可能,我如此活色生香,他既然来了,为何不碰我,不碰我也就罢了,为何……”
温如意捧过小碗:“不可能是喝掉的,难道泡过羊肠的生牛乳不腥?”
说罢,温如意抬头与表情同样复杂的四个丫鬟对视,沉默了一会儿后,温如意幽幽道:“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也许某人不知道羊肠是用来做什么的?
难道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没碰过女子,没去过烟花柳巷?
摄政王身份尊贵,这羊肠他或许确实没必要用,可这牛乳到底是如何不翼而飞的?
温如意躺回床上闭上美眸,百思不得其解。
虽说发了低热,但一碗汤药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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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温如意便好得差不多了。
温如意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其实身体非常健康,因为她常年练舞,不只身段柔软妖娆,若用力捏紧胳膊,还会看到上面薄薄的一层肌肉。
由此可见,她的力气比之当下闺阁女子是只强不弱的。
只是时下男子更喜爱娇软柔弱的女子,温如意便每日都表现得很松弛,只要她维持松弛的姿态,外人便什么都看不出来。
“依奴婢看,这摄政王八成是没戏了。”春花趴在温如意腿上,仰头看自家小姐正在吃小块时令水果的模样。
正在给温如意捏肩的冬雪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小姐可还记得陆公子,小姐刚嫁进齐阳侯府时,陆公子好像正好被当今点了探花。”
温如意美眸微闪,遂放下了手中的签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陆瑾年?”
冬雪柔声细语道:“奴婢打听到陆公子并未被外派,而是进了翰林院,做了修撰,估摸着,以后陆公子还能进内阁呢。”
温如意托腮,美眸微微眯起。
这些年她爹一门心思想找个当大官的做女婿,走捷径,她却不同,这些年里她跟着先生参加文会,明里暗里结识了不少预备参加科举的青年才俊。
她挑了其中一些模样生得好的,才学过关的嘘寒问暖,或赠银,或赠物,只等着他们其中某一位金榜题名,八抬大轿将她娶回家。
温如意挑的都是人品贵重的,丝毫不担心他们被京里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转身为了往上爬做了别人家的女婿。
而且她有才有貌,又有手段,那些人早便被她迷得七荤八素。
奈何江南才子多又有何用?
朝堂中江南系的官员都没几个,江南系的考生想出头太难了!
是以温如意是等了又等,都没等到,好不容易出了几个名头靠前的,都被外放出了十万八千里。
眼看她年纪渐渐上来,不能再等了,正好齐阳侯府又来求娶,温如意只能书信一封,与那些人含泪断了联系。
春花一拍大腿:“咱们应该再等等的!”
温如意看了春花一眼,揉了揉自己被拍疼的腿:“来得及,我当时在信中还是留有余地的,风儿,你做事稳妥,找个人去约见陆瑾年,记住不要被人发现。”
就算陆瑾年这会儿无法帮她跳出火坑,但跟陆瑾年恢复联系,重新联络感情,也是在为她的未来做打算。
若陆瑾年有心,即使她是二嫁女的身份,也不是做不得陆瑾年的正头娘子。
温如意低垂眼睫,美眸看着自己细嫩的指尖,她总不能吊死在周鹤那颗不一定愿意伸手帮她的歪脖子树上。
却在这时,秋月匆匆忙忙从外边回来:“小姐,好消息,李公子调回来了,他已经升任大理寺少卿,他一定可以帮到小姐!”
春花歪头:“不如先联系李公子?”
温如意有些惊讶,她想了想,轻轻摇头:“先打听一番他可有娶妻纳妾,李公子外放这么长时间,我也许久未与他联系了,说不定已经有了变故。”
夏风听了,立刻点头:“奴婢保准打听得清清楚楚!”
6. 威逼
虽然自恃美貌与手段,温如意也时刻记得不要太高看了自己,也不要太高看了男人,凡事还是要谨慎一些。
说不准她这边对那些男子挑挑拣拣,人家也在对她挑挑拣拣呢?
反正她以己度人,绝不相信这世上的男子会对女子多年如一日,痴心不改,即使那女子再才貌双全。
想要将男人的心牢牢抓在手中,是要长期用手段的,什么以真心换真心,简直就是在说鬼话。
“李明澜背地里还有其他身份。”温如意陷入了回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便调回京城,还直接就做了大理寺少卿。”
这些年她接触了不少人,那些人并非都是寒门学子,有些人家世其实不错,李明澜便是那些家世不错的人之一。
虽然李明澜当年特意隐瞒了身份,温如意却还是从他的言谈举止,身上的衣着猜到他大约是官家少爷,家世还不低。
所以她当年对李明澜一直有所保留,没有与他有过任何承诺。
家世太高的世家少爷是不可能娶商户女做正妻的,即使他再喜欢,但现下她又不是要做那位少爷的正妻,不过是利用往日的情谊,寻求些帮助罢了。
温如意微微扬起红唇,齐阳侯府又如何,只要她不认命,谁都不能拿捏她。
即便摄政王不肯帮她,也总有愿意帮她的人。
翌日清晨。
墨十二从房梁上探头,在他下方,是端坐在书桌前许久没动的主人,而他面前的书桌上则是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好几个名字。
他眯起眼睛分辨,只看清了前头两个名字是陆瑾年跟李明澜,后面那几个被遮挡住了,他看不清楚。
“主子在想什么呢?”他扭头看向旁边比自己大两岁,同为从少年营出来的年轻黑鹰卫,皮肤白得吓人的墨十一。
墨十一面无表情抽出匕首:“每次主子想杀人的时候都是这副模样,所以那一定是新的暗杀名单。”
墨十二沉思:“李明澜好像是大理寺少卿,李太傅养在外面的儿子,难道主子想办李太傅了?”
两人虽然刻意放低声音,周鹤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突然冷笑了一声,顿时房梁上的少年们就不敢作声了。
与此同时,齐阳侯府。
春花突然匆匆忙忙跑到正在上妆的温如意跟前:“小姐,老夫人催你马上过去。”
房内的几个丫鬟脸色顿时都变了,最为冷静冬雪这会儿脸色都很难看:“小姐,平日老太太也没这么着急催你去请安,此番恐怕来者不善。”
温如意平静地端详了一番镜中的自己,确认妆容没有出错才开口。
“应该是为了铺子的事,她早便想找由头将铺子也拿走了,如今我被禁足,她昨日能忍耐着什么都不做,我已经很惊讶了。”
她嫁进齐阳侯府后,齐阳侯夫人做的第一件事是在她还没搞清楚情况的时候命健壮的仆妇将她的人控制住,拿走了她那些身强体壮的家仆们的卖身契,将那些人统统弄走。
第二件事是将她的嫁妆统统存入侯府的库房,而库房钥匙,当然是在老太太手里攥着。
现下温如意手中只有她贴身带的一些金银,头面首饰,无法变卖的衣裳,还有铺子跟掌柜们的契书。
她的那些嫁妆花完了就没了,但赚钱的铺子却是能下金蛋的母鸡,老太太贪婪成性,如何不想要?
而老太太能如此强硬,就是仗着侯府的爵位有恃无恐。
但凡她温如意不是商户之女,即使只是个芝麻小官的女儿,老太太都不敢做得这么过分。
她如果真是个性情软弱好拿捏的,说不定将来还真会被齐阳侯府敲骨吸髓,磋磨而死,说不定就连温家都能被齐阳侯府顺势吞了。
到那时,说不准齐阳侯府都已经用她温家的钱打通了门路,扶摇直上了,老太太娘家的侄女宋玉姝自然也能风风光光当上齐明济的继室。
继室虽说不好听,但也是正妻,而且齐明济膝下无儿女,身边也无妾室,她宋玉姝绝对要比死在前头的她更得意。
可惜,齐阳侯府算错了她温如意的脾性。
都说江南女子是水做的,个个柔情似水,性情也温柔娴静,娇娇弱弱,大约正是因此,齐阳侯府才盯上了温家。
而且他们家还只有女儿,一看便很好欺负。
然而她温如意的娇弱与温柔却全是伪装,因从小便跟着父亲学习如何经商,拿捏人心,她还早早便将人性看得透彻,从小就会玩弄心机。
“走吧,看看老太太今日耍什么手段。”温如意扶了扶发簪上的珍珠流苏,妖妖娆娆的起身,将手搭在了春花胳膊上。
齐家老太爷当年跟着开国皇帝打过天下,然后才得了侯爵,可惜后代不孝,连出三代败家子。
如今的齐阳侯是败得最厉害的,当年几乎无人敢嫁,只有一个眼皮子浅的县令悄悄扶正妾室,将妾室之女当做嫡女嫁给了齐阳侯。
那人能在京城当上县令,是个会钻研的,可惜他巴结错了人,在犯错的时候齐阳侯根本救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人头落地。
齐阳侯还算有点良心,并没有将妻子休弃,当然,也是因为妻子凶悍,他被拿捏得死死的。
而且休了妻子,他不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当年的齐阳侯还是太单纯了,不懂得去“外地”骗个有能耐的妻子回来。
还是他娶的妻子有“能耐”,给他儿子齐明济从江南骗了个首富嫡女,也就是倒霉的温如意。
或许是因为受到的教育有限,老太太虽有些小聪明,但也不多,若她真聪明,就不会对儿媳步步紧逼,只一心想吞下温家的财富,而不是与温家共赢。
温家既然能成为江南首富,可见其生财有道,与其着急忙慌吞下温家,聪明的做法应该是与温家达成共赢局面。
那么温家自然会用钱财帮齐阳侯府在京城开路,助齐阳侯府重新在勋贵之中站稳脚跟,扶摇直上。
而齐阳侯府只需动用自家的爵位给温家做跳板,那时齐阳侯府才相当于拥有了一只会源源不断下金蛋的母鸡。
想到这里,温如意不由地冷笑了一声:“齐阳侯府这么多口人,居然凑不出一个脑子。”
也对,若齐阳侯府若有脑子,又哪里还会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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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意已经来到了侯府专门用来会客的前厅,原来这个厅没什么用处,因为几乎没人会来齐阳侯府做客。
温如意嫁进来后,或许是为了摆谱,这前厅就经常启用,为了招待她这个“客人”。
她的婆母是真的很喜欢让她在这里罚站。
前厅健壮的仆妇伸手,阻止温如意身后的丫鬟跟进去,温如意顿了顿,给了春花几人一个眼神,抬脚走了进去。
还未等温如意给婆母行个虚伪的礼,那略显刻薄的声音便响起。
“慢慢吞吞的,难道还要我这个做婆母的亲自去请你来给我这个婆母请安?”
温如意垂头:“儿媳知错了。”
每日都要来这么一回,温如意都习惯了,反正只要不体罚,婆母说的任何话她都可以左耳进,右耳出。
总之认错极快,坚决不改。
齐阳侯府有本事就将她休回娘家,看她不跑得马不停蹄。
齐阳侯夫人年纪其实不算大,但她先前苦日子过久了,早便生了白发,眼角的细纹更是再厚的脂粉都遮不住,这让她看起来比同龄人起码要老上十多岁。
老太太显然是个不服老的,手里有钱后便总是会在脸上扑上很厚的脂粉,温如意抬头看她时,便见她日渐圆润的脸上似乎有粉在簌簌往下掉。
温如意只当没看见,面上乖巧得不得了。
然而老太太却是一看她这副模样便生气,想到自己这儿媳不过贱民出身,家中却坐拥海量财富,她心气就不顺得很。
再看到她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老太太脸上的表情更是扭曲。
真是委屈了她儿子,竟被迫娶了这等低贱风流的商贾之女,越是想到此处,齐阳侯夫人便越是气得牙痒痒。
她沉声道:“你既已犯错被禁足,便不能再看顾那些商铺了,不若将契书暂交出来。”
“我这个做婆婆的也不会让你吃亏,会专门找人替你打理那些铺子的。”
温如意深知自己这契书若是交出去,那些商铺便跟她再无关系了,便笑了笑:“儿媳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何错,不若婆母跟儿媳好好说道说道?”
老太太早便看出这向来会装乖卖惨,装模作样的儿媳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了,她恨声道:“你既已嫁入齐阳侯府,便是未来的侯府主母,难道还想抛头露面出去做生意?”
“作为侯府主母,我确实不该继续出面做生意。”温如意顺从地点头,“我身边的丫鬟从小便跟在我身边耳濡目染,其实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老太太冷笑:“难道你还想将铺子交给下人?”
温如意惊讶:“难道婆母要走了儿媳的铺子是打算亲自管理,而不是叫下来人管?”
“那几间铺子根本不是你的,你就不该继续拿着!”老太太拧起眉心,一掌拍向旁边的茶几,“你既已嫁入齐阳侯府,你的嫁妆自然也是齐阳侯府的东西,包括那几间铺面!”
温如意正想开口,老太太却突然抬手。
“来人,温氏顶撞婆母是为不孝,将温氏压入祠堂反省,等她什么时候想通了,知错了,再将她放出来!”
7. 再猖狂几日
温如意险些要气笑了。
堂堂齐阳侯夫人,居然用这种手段逼她这个儿媳就范,这等行径跟强夺他人钱财的地痞流氓有何区别?
简直将想吃儿媳绝户的心思都直白刻在脸上了!不就是欺负她娘家远在千里之外,无人撑腰么?
若是逼急了,她是拼着挨板子也要告上大理寺,还要去御前告状,让京城勋贵们都看看齐阳侯府的嘴脸到底有多恶心!
虽说天底下从未有过儿媳胆敢状告婆家,就算嫁妆被婆家抢走挥霍,被婆家磋磨至死,也没有儿媳敢开口喊冤,更别说将婆家告上公堂了。
一个孝字压下来,便能将人逼死。
若非如此,温如意也不会在嫁妆被夺后选择忍耐,想着等着找到靠山了再将一切都夺回来。
可若实在走投无路,她也不介意拼着不要名声,也要拉下齐阳侯府的遮羞布!
温家远在江南,不会被她的名声连累,大不了她就撞柱子去,给齐阳侯府罩上一口逼死儿媳的锅。
但她即便是死,肯定也不会孤独地死在齐阳侯府后院,而是要死在所有人都能看得见的地方,还要将她的冤屈尽数公布,让齐阳侯府被天下人唾弃!
短短几瞬,温如意内心冒出了各种鱼死网破的想法,最终却还是忍耐下去了,终究,事情也还没有发展到最糟糕的境地。
且让这老太太再猖狂几日。
那只会躲在老太太身后流连赌坊的老侯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太太能这么对她,还不是他的暗示跟放任?
至于齐明济……
温如意刚想到这个人,匆忙的脚步声便从身后响起,温如意转过脸,发现来的正是齐明济。
他先是快步越过她跟母亲行礼,然后才道:“听说母亲要罚温氏进祠堂,她这又是做了什么错事,惹得母亲大发雷霆?”
温如意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她不会再在这个男人身上浪费心力了。
他不配。
“温氏既然已被禁足,我便想找人帮她看顾铺子,她却不识好歹顶撞我这个婆母,难道我罚她进祠堂反省还罚错了?”
齐阳侯夫人眼神冰冷地看着温如意,虽然这小骚狐狸不像先前那般总是故意躲在她儿子身后,惹得她又气又跳脚却又拿她没有办法,她也还是十分警惕。
这一次,她绝不能让儿子破坏计划!
听了母亲的话,齐明济垂头看向温如意,温如意却不像往常总是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柔弱得令人心疼。
温如意冷着脸道:“我并未顶撞母亲,我虽被禁足,但我的丫鬟却没有,我将铺子交给丫鬟打理又有何错?”
“而且我的丫鬟从小便跟在我身边照料我,学习打理铺子,最是忠心。”
齐阳侯夫人冷哼了一声:“宁愿将铺子交给下人都不愿我这个做婆母的找人帮你,身为齐阳侯府的儿媳妇,你倒是见外。”
温如意突然转头看向齐明济,眼神清凌凌的,不像从前,看他时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钩子。
“夫君觉得呢?夫君认为我的铺子应该交给我的贴身丫鬟打理,还是交给婆母?”
她不信齐明济不知道齐阳侯夫人的打算,不信齐明济不知道齐阳侯府吞了她的嫁妆。
当初齐明济愿意跟亲爱的表妹解除婚约,转而娶她,便是为了给齐阳侯还债,此事她也不信齐明济不知情。
若非齐明济的脸尚还能看,她都不耐烦跟他演那么久。
但她都已经陪着他演了足足三个月,就一点收获都没有吗?
齐明济被温如意的眼神刺痛了,过了会儿,他声音略显沙哑道:“你既是侯府未来的主母,自然不能耽于铜臭之事。”
温如意明白了,她抬起微凉的小手放在了齐明济俊美的脸上,嘴角微微扬起,但她的眼神却不似以往,看向齐明济时,没有一丝温度。
“当初你掀开红盖头时,瞧见你的脸我便心生欢喜,然而我现在才发现,我的夫君竟是如此地面目可憎。”
“齐明济,你真恶心。”
说着,温如意收回了手,此后,她没有必要再陪着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演戏了。
这种人在意的永远都是自己,即使他真心爱上某个人,也不会为那个人牺牲自己的利益。
但她先前应该也不算完全白费功夫,至少齐明济不会真让婆母体罚她,这点信心,温如意还是有的。
而且,她也是时候冷齐明济一段时间了,欲擒故纵这四个字说来轻巧,把握住正确的时机却很重要。
温如意轻飘飘转身,无需齐阳侯夫人开口,便自己提起裙角往祠堂的方向走去,但她离开后,前厅中,母子之间气氛却变得极其古怪。
齐明济失魂落魄地望着温如意离开的方向,自从嫁入侯府,她从未用那般冰冷的眼神看过他。
她总是笑盈盈的,美眸中倒影出他的模样时,就好像世上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没有他重要。
即使他说话重了,惹她不开心了,她也只会泪眼汪汪的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还期期艾艾主动向他道歉。
齐明济经常气她说话不过脑子,却从未真的怪过她。
然而刚才她却用那般冰冷失望的眼神看着他,甚至第一次叫了他全名。
他不是第一次被人叫全名,却是第一次被叫全名后,胸口升起锥心刺骨的疼痛,她甚至还说他面目可憎,恶心。
她怎么能用那样的词汇来形容他?
齐明济失控地喘了两声,红了眼,他转头看向母亲:“母亲,拿了她的嫁妆还不够吗?为何还要动那些铺子?”
“母亲,你此事做过了!”
没想到向来孝顺的儿子居然会为了温如意那个小骚狐狸顶撞自己,齐阳侯夫人险些被气得晕厥过去。
她抬手怒指:“你当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那个流连赌坊,家都不愿回的爹,为了你的未来!”
“你居然来责怪我,我看你是被那骚狐狸迷了心智,脑子不清楚了!”
“你如今吃的用的,穿的戴的,哪一样不是我豁出脸不要弄来的?说句难听的,你现在的清高自傲可都那骚狐狸的嫁妆维持的!”
齐阳侯夫人气疯了,指着儿子的手都在颤抖:“你现在居然还有脸心疼那骚狐狸!”
齐明济被母亲一番话气得脸色铁青,只能甩袖离去。
齐阳侯夫人见儿子愤怒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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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却不像先前那般情绪失控,还笑了,旁边伺候着的兰嬷嬷见了便有些不解。
“眼见少夫人在少爷心中的分量越发重了,夫人为何还发笑?”
“咱们吞了温氏的嫁妆,明济的吃穿用度如今花的都是温氏的钱,明济自卑又高傲,这辈子都不可能真心爱上温氏。”
齐阳侯夫人似笑非笑:“我只需时不时提醒明济一番,就算温氏再会迷惑男人也无用,我的儿子,我了解。”
“齐阳侯府未来当家主母的位置,只能是我家玉姝的。”
宋家因为她父亲犯了错,人头落地,已经落败许多年,她非要宋玉姝当齐阳侯府未来的当家主母,既是因为宋玉姝是她的亲侄女,也是因为她是宋家人。
先前的齐阳侯府若跟宋家结亲,没有任何好处不说,互相还是拖累。
齐阳侯府起来后,那便不一样了。
有了温家的钱财,现在的齐阳侯府也跟她嫁进来那会儿大不一样了,玉姝也是生在了好时候,到时一嫁进来便能享福。
明济如今不过是短暂的被温氏的美色所迷惑,相信他很快就能清醒,明白最适合他的还是年纪轻轻便才名远扬的玉姝。
也只有玉姝才最了解他,最懂他。
想到这里,齐阳侯夫人又忍不住笑了:“只要明济不帮温氏,我倒要看看温氏能撑几天!”
“小姐……”
祠堂外守着身形健壮的仆妇,春夏秋冬四个丫鬟都被拦在了外面,不许她们进去照顾主子,顿时四个丫鬟都气坏了。
若非温如意给了春花一个眼神,春花都要动手了。
温如意挺直背跪坐在蒲团上,背对着几个丫鬟:“你们先回去吧,我很快就能回去了。”
四个丫鬟相信自家主子能说到做到,都安静了下来,但负责看守祠堂的两位仆妇却面带嘲讽,直接当着几个丫鬟的面将祠堂的门关上了。
春花顿时咬着牙,攥紧了拳头。
冬雪微微蹙眉,她刚才特地去叫了小侯爷,以为小侯爷对自家小姐还是有些感情的,说不定能护一护小姐。
如今看来,是她高看了那位小侯爷。
她还是不如自家小姐清醒,看得明白,这侯府,除了她们几个,根本无人向着小姐,而齐阳侯府这一大家子人,还都是长着人模样的恶鬼。
“等等吧。”冬雪冷声道,“若午时他们还不放小姐出来,咱们就来硬的。”
祠堂的大门被关上后,里面即使点了蜡烛,光线也十分昏暗。
温如意垂头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一边感受着腹中的饥饿,一边想接下来自己到底该如何护住那几间铺子。
就算她不愿交出契书,只要齐阳侯府一直关着她,也能利用特权以婆家的身份拿走她的铺子。
齐明济那个伪君子一直不想她出去抛头露面,即使她出了祠堂,这几天应该也出不了齐阳侯府,她若不用些强硬的手段,就只能被困在侯府中了。
温如意摩挲着袖摆的布料想,一个春花还是不够,她必须有武力傍身,这般坐等着期盼着他人来救她还是太被动了。
却在这时,祠堂里突然传来“吱呀”的古怪声响。
8. 圈地
温如意虽然不信神佛,更不信这世上有什么妖魔鬼怪,但阴气森森的祠堂中突然传来这样古怪的声音,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屏住呼吸,悄悄从蒲团上起来。
这时,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顿时温如意心头便猛然一跳,她惊恐得美眸都睁大了,下意识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没一会儿,温如意便看到一个高大漆黑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此时一阵微风不知从何处缝隙钻进来,不但吹得烛火摇曳,也将来人那银白色的发丝扬起。
温如意不敢置信地瞪大美眸,她整个人都懵了,摄政王为何会出现在齐阳侯府的祠堂中?
难道祠堂内有密道?
周鹤身着黑色锦袍,脸庞如雕刻般冷峻,一双狭长的凤眸深邃而幽暗,此刻正紧紧盯着温如意,仿佛要将她看穿。
他半披着的银白色的发丝随风飘动,薄唇紧抿,腰间佩着的那块血玉也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在周鹤的注视下,温如意娇软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一时都忘了言语,一时间,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她还仰起精致明艳的小脸,美眸紧盯着周鹤。
见周鹤一步步靠近,蹲在了她面前,突然,温如意美眸中似有光芒闪烁,不等周鹤说话便扑向他怀里。
周鹤素来警惕,本不该被温如意这娇娇软软的女子扑倒。
大约是温如意看起来太过无害,虽然身体僵硬了一瞬,周鹤却没有选择躲开,而是被温香软玉扑了满怀。
他甚至直接被温如意扑倒,躺在了地上。
“王爷为何在此,可是来救妾身的?”温如意说着,明艳娇俏的脸也凑近了周鹤略显冰冷的俊脸,“王爷,齐阳侯府的人都欺负妾身。”
说着她轻轻眨巴了一下美眸,眼眶便红了,其中仿佛还有泪珠在快速凝聚。
周鹤突然抬起手一把钳住了温如意天鹅般娇嫩纤长的脖颈,他没有用力,只是暧昧的用指腹摩挲着温如意娇嫩的肌肤。
脖颈毕竟是致命的地方,再加上周鹤以往的风评,温如意纵使大胆,也还是起了鸡皮疙瘩。
好在温如意沉得住气,即便被掐住了脖颈却依旧还是那副可怜兮兮,装乖卖痴的模样。
“王爷,您将妾身的脖子捏疼了……”说着她娇软的小手放在了周鹤掐住她脖子的那只手腕上。
温如意也没有用力,只是宛如隔靴搔痒一般,手指轻轻在周鹤的手腕上游走。
周鹤本便黑沉的眸子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为幽深,他压抑的嗓音也性感而沙哑:“夫人胆子倒是大得很。”
温如意笑了:“若妾身胆子不大,如何敢勾引王爷?”
周鹤认真的打量着面子的女子,他最厌恶的便是这般总是哭哭啼啼,矫揉造作,故作柔弱,心机深沉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后宫中一抓一大把。
温如意除了胆子特别大,身段过于妖娆,容貌过于明艳精致,差别似乎也不大。
可为何他就是觉得她不一样?
“本王的身体似乎很喜欢你,但本王的心不喜欢你。”周鹤说着,将温如意娇躯推开,“但本王的身体从未对任何女人生起过兴趣,你还是头一个。”
“王爷这话可真是将见色起意这四个字形容得格外的……”
温如意将周鹤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拿开,然后再凑近周鹤也起了鸡皮疙瘩的脖子轻轻吹了一口气:“清新脱俗。”
周鹤挑眉:“居然敢说本王对你见色起意,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
“杀人会让王爷觉得很痛快么?”温如意娇笑着,娇艳的红唇也凑到了周鹤的下巴处,她轻轻张口,含住了周鹤紧绷的下巴,却又一触即离。
“可是,妾能让王爷感受到另外一种更刺激的痛快。”
说着,温如意柔软而妖娆的娇躯再一次压在了周鹤结实的怀抱里,察觉到周鹤身体的僵硬与他渐渐上升的体温,温如意笑了。
她小手放在周鹤胸前,再一路慢慢向下,用手丈量着周鹤身上结实的肌肉。
“王爷,救救妾身好不好,那些人都欺负妾身,想要逼死妾身……”
周鹤变得灼热的大手一把按住温如意娇嫩柔软的小手,阻止她继续隔着衣服吃自己豆腐,摸自己的腹肌。
“想让本王帮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温如意一听,挣脱掉周鹤的大手,转而捏住了他的下巴,微微抬高他俊美得过分的脸。
若周鹤皮肤没有这么白,五官没有这么出色,顶着一头鹤发便会让他看起来气色很不好,还显老。
偏偏这人却有着一张谪仙般不似凡人的俊美面容,勾搭此人,她还真算不上吃亏。
“只要王爷愿意帮妾身摆脱齐阳侯府,王爷想要什么,只要妾身能给的,都会给王爷。”
周鹤不想再躺在地上,搂着温如意纤细得几乎他一掌便能掐住的腰肢起身,将她按倒在了旁边的供桌上。
顿时供桌上的东西便“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周鹤双手按着温如意的手腕,让温如意动弹不得:“这可是齐阳侯府的祠堂,被齐阳侯府的祖宗们盯着,你就不害怕?”
温如意笑得眉眼弯弯:“妾身不信鬼神,一些破木板罢了,有什么可怕的?反倒是王爷,难道害怕了?”
“你这般坦坦荡荡,倒是格外讨喜。”看着温如意笑盈盈的模样,周鹤不由得心中发痒,却又无处发泄。
他想到了什么,猛然将温如意一只小手牵到自己的俊脸边,微闭着眸子,薄唇印在她娇嫩的手掌心。
“你的铺子齐阳侯府的人拿不走,但本王也不能无缘无故逼齐明济与你和离,将你的嫁妆还给你。”
“想来,是妾身给得还不够。”
温如意依旧笑着,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张开,仿佛在对身上的男人诉说着无声的勾引。
她那双向来便极懂得如何魅惑人的美眸更是生了钩子一般,一下下地撩拨着上方的男人。
随着她故意压低嗓音,只用性感的气音说话,周鹤更是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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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心跳都被她所掌控,喉结也微微颤动。
“你能给本王什么?”
“王爷,妾身不想被困在侯府,想要出府,只要王爷愿意先帮妾身这个小忙,妾身能给王爷的,肯定比王爷认为的要多,而且……”
温如意侧过头,娇艳的红唇若有似无地触碰周鹤发烫的指尖:“妾身的本事可多着呢。”
说着,她将自己嫩生生的脖颈露出来:“听说不管是野生动物还是男人,都特别喜欢圈地盘,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先在妾身的身上打个标记。”
“你就不怕被齐明济发现不对?”
“他对妾身不好。”温如意脸上的委屈一点都不作伪,“他是活该被戴绿帽,妾身有何惧?”
“王爷先前不是说了么?妾身胆子可大得很。”说着,温如意又笑了起来,“而且王爷不觉得这样更刺激么?”
周鹤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给别的男人戴绿帽,但看着温如意明艳娇媚的脸,雪白的诱人的脖颈,他还是缓缓低下了头。
他湿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温如意雪白的脖颈上,立刻便刺激得温如意再次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随后,她感觉到周鹤柔软的薄唇贴了上来,再之后,便是一阵刺痛。
刺痛来得快,结束得也快,温如意还来不及再调笑几句,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将门打开。”
齐明济的声音突然在外头高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仆妇门阻拦的声音。
周鹤薄唇暧昧的贴在温如意耳边:“怕不怕?”
“若咱们真被撞个正着,妾身想,害怕的应该是齐明济跟整个齐阳侯府。”温如意有恃无恐。
见多了齐阳侯府那群人嚣张的模样,这会儿温如意也想试试嚣张起来是什么滋味。
纵使想阻止齐明济进祠堂,但下人又如何拦得住齐明济这个主子,是以祠堂大门还是很快便打开了。
穿着月白色广袖文士长袍的齐明济也在下一瞬走进了祠堂,可他朝前一看,却见温如意倒在了地上,供台上的东西胡乱地滚了一地。
“如意!”
温如意立刻转过身,她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委屈坏了:“夫君……”
她垂着带着晶莹泪珠的眼睫,声音娇娇柔柔,还带着颤音:“夫君,如意好害怕……”
“刚才祠堂里不知怎的突然刮起了阴风,如意一下没站稳扑倒在了供桌上。”说着温如意娇躯更是颤得厉害。
齐明济心都要碎了,大跨步来到了温如意身边,搂着温如意纤细的腰肢,将温如意抱起:“可有伤到?”
“好像,被,被虫子咬了一口。”说着,温如意美眸微闪,故意露出脖颈,“夫君看看,是不是肿了?”
藏在房梁上的虫子:“……”
许是因为背后终于有人了,助涨了温如意的胆气,温如意这会儿心情好得不得了,又愿意逗一下齐明济了。
不,与其说她在逗齐明济,还不如说她在逗房梁上的男人。
9. 两全其美
“我看看。”
齐明济蹙着眉头拿开温如意挡住脖颈的小手,看向她被“虫子”叮咬过的地方,看清后,齐明济的瞳孔立刻一阵紧缩。
温如意的肌肤犹如白瓷,几乎找不到瑕疵,但她的肌肤又太过娇嫩,总是很容易留下痕迹。
之前的每个夜晚,齐明济几乎都能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留下这样的痕迹。
齐明济手指发颤,轻轻触碰那“咬”痕,他眼神还隐晦地扫过祠堂,似乎在寻找什么。
不,不会的,祠堂不可能有外人在。
而且温氏被关进来后便一直被看守着,蚊子都不可能飞进来,再加上温氏性子娇弱,又怎会如此大胆?
“回去后我帮你上药。”齐明济闭了闭眼,用力牵住温如意的手。
温如意立刻疼得嘤咛了一声,挣扎起来:“夫君,你捏疼如意的手了,好疼啊。”
即使只是短促的娇吟,也酥软得过分,后面那带着哭腔的呼痛声在齐明济耳中更是诱惑万分。
他连忙松开大手,垂眸去看。
温如意正好抬头,表情可怜巴巴地,眼眶湿润:“夫君……”
她一双小手抓紧了齐明济的大掌,她的手小小的,衬得齐明济的手大大的,仿佛一只手掌便能将她整个人都掌控住。
那双娇软柔嫩的小手抓紧他的大手后,还轻轻晃了晃,就像有个小人在他心口荡秋千,让他整个人无端端酥到了心里,痒得不行。
齐明济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不要在这种地方撒娇。”
“如意不是在撒娇。”温如意委屈,“如意还未用早饭就被叫去给婆婆请安,如今腹中饥饿,实在是走不动了。”
说着温如意松开齐明济的手,又将双手打开,她笑得眉眼弯弯:“夫君抱如意回房好不好?”
齐明济的手略微失落的捏成拳,嘴里说着拒绝的话:“这成何体统?”
然而他的身体却很诚实,略微弯腰便将温如意娇软幽香的身子抱在了怀里,温如意也顺势用胳膊抱住他的脖颈。
“如意是不是很重?”温如意歪着头,眨了一下美眸。
齐明济一低头便看到了温如意美眸中倒映出的,自己略显慌乱的模样:“今日之事我会与母亲好好解释,她不会再罚你。”
温如意笑了,看来齐明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为她深深着迷,不然也不会这么快过来找她。
她那婆母终究还是失策了。
再孝顺听话的男人,在面对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人时,都会下意识站在女人那一边,不然自古以来婆媳之间为何总会争斗不休?
那些会乖乖听母亲的话委屈了妻子的男人,只能说明妻子在他心里还是不够重要,并未被男人真正放在心尖上。
母亲说得果然没错,在外时端庄贤惠,在家时温柔小意,撒娇卖痴,在床笫之间又豁得出脸面,花样百出的女子,没有男人能抵抗得住,不被勾走魂魄。
即使那女子的容貌并不如何。
她温如意不但事事都做得完美,还身段玲珑,体质非凡,更有一张令人见之不忘的面容,想达成目的就更简单了。
因为齐明济是她的丈夫,她在齐阳侯府又处处受限,所以她在齐明济身上花费的心力也是最多的。
她这么努力,齐明济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齐明济的心里或许专门给了宋玉姝留了一个位置,但现在她温如意却显然已经走了进去,她再努努力的话,说不准还能将宋玉姝挤出去。
可她不想跟宋玉姝竞争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的心。
只是她现下还不能脱离齐阳侯府,自然不能现在就跟齐明济真的撕破脸,甚至,她还要齐明济的心更偏向她。
温如意白嫩的手指暧昧地勾起齐明济的下巴:“虽然夫君不承认,但如意知道,夫君已经有如意了……”
说着,也不等齐明济回应,温如意便越过了齐明济的肩头,往祠堂看去。
这时齐明济正好抱着温如意往外走去,因此没有发现他怀中的妻子正在跟祠堂中的男人对视。
她还微微勾起红唇,冲那人笑了笑。
然而看着她窝在齐明济怀里,被齐明济抱着走,穿着绣花鞋的小脚还在半空中微微晃动的画面,房梁上的男人却只觉得刺眼。
在看见她回头冲他笑时,他也不觉得刺激,反而有种戴绿帽的人其实是他自己的错觉。
“温如意。”周鹤用缓慢的语调念着那胆大包天的女人的名字,“这一点都不刺激。”
温如意可不知道自己逗周鹤逗过头了,她被齐明济抱着其实并不舒服。
齐明济身形虽然高大,也能耍剑,体力却远不如周鹤,身上的肌肉也单薄得不认真摸一摸都摸不出来。
她又不像宋玉姝似的,瘦得好似纸片,是以齐明济抱着她一路走回去是有些吃力的。
偏偏齐明济好面子,不愿半路将她放下,甚至那力气大的长随想要伸手都被他喝退了,温如意也只能胳膊用力,维持齐明济的面子。
这一路上,温如意都没心思去刺激齐阳侯夫人盯着她的眼线了。
但齐明济这般大喇喇地将她从祠堂抱出来,想必那老太太已经知道了,她应该气疯了吧?
想到这里,温如意便觉得很开心。
温如意心情好,齐明济的心情却相当复杂,脑海中还不停回忆着先前温如意说的那句话。
直到将人放在架子床上,他心头的郁结好像突然散了。
“先前不是还说我面目可憎,觉得我恶心?”齐明济终于回想起先前温如意说的话,顿时黑了俊脸,“现下怎么又忍不住往我怀里钻了?”
若不是越想越气不顺,他也不会那么快去祠堂看她,结果这人却好似已经忘记了自己曾说过的话。
“夫君累坏了吧?”
温如意扶着微喘的齐明济坐在床上,给齐明济捏揉着手臂。
“先前我以为夫君要跟婆母一起欺负我,自然生气,但一见着夫君来祠堂看我,我就气消了。”
“夫君,不要怪如意好不好,如意今后一定再也不误解夫君了。”
正说着,温如意突然被齐明济按倒在床上,下巴也被齐明济捏起,微微抬高了小脸。
齐明济眼神下意识向下,又看到了那虫子“咬”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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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诧异自己居然连一只虫子都嫉妒。
“或许我确实对你有一些动心,但我与玉姝表妹青梅竹马,感情甚笃,阴差阳错才与你成了亲,负了表妹,可表妹却对我不离不弃,一片真心。”
温如意柳眉微挑,现在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是想娶宋玉姝为妾了?
还是想说服她,让她自降为妾,给宋玉姝挪一挪位置?
“我打算娶表妹为平妻。”齐明济终于将这话说出口,顿时便松了口气,“你可会生气?”
温如意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如意怎么会生气呢?如意一开始便知道夫君心中有表妹,若我强行拆散了你们,反而不美,只是,夫君此事可与表妹提了?”
“她答应了吗?”
温如意不信宋玉姝愿意做平妻,齐明济之所以提出要娶宋玉姝做平妻,估计是因为他察觉到自己的心渐渐偏向了她。
所以他想赶紧将宋玉姝娶进门,证明自己并不是真的变了心,而是迫于无奈只能这么做。
毕竟她这个正妻没有犯过错,反而用嫁妆“补贴”了齐阳侯府“不少”。
而且他现在就娶了宋玉姝做平妻的话,之后她温如意就不用“消失”,给宋玉姝挪位置了。
之后他不但可以继续与她做夫妻,享受她给他提供的独一无二的浓烈情感,还有他尝过便忘不了的,床笫之间的销魂滋味。
他同时也没有辜负对宋玉姝承诺,没有对不起宋玉姝付出的真心。
可真是两全其美。
温如意有些强势的扯住齐明济的领口,红唇也缓缓来到齐明济敏感的耳边:“若表妹同意,如意愿意接纳她,与她共事一夫。”
说着,她缓缓冲他的耳朵吹了口气:“就怕夫君受不住啊。”
明明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呼吸都滚烫了,齐明济却还是徒劳的将温如意推开,板起了脸:“玉姝表妹跟你不同,你莫要用的污秽的想法玷污她。”
“哦?”
温如意又笑了,明明还是大白天,温如意却好像那夜间才会出没,专门吸人男人精气的艳鬼,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小手伸到齐明济腰间,手指勾住他的腰带。
“食色性也,怎能说是污秽,明明是夫君思想不干净,到头来却怪我想法污秽,夫君明明很想,不是吗?”
“为什么不能诚实一些呢?”温如意笑着将齐明济往自己面前带,“只要夫君想,如意什么都愿意为夫君做。”
体内突然蹿起的邪火仿佛将齐明济整个人都烧了起来,烧得他是口干舌燥,但同时,一抹古怪的情绪在齐明济内心升起。
他要娶表妹做平妻,温如意为何不生气?
每次他与温如意欢好后,隔日表妹便要一次次确认他的心到底还在不在她那里,所以不论男女,对所爱之人都是有独占欲的,绝对会拈酸吃醋。
而温如意总是表现得满心满眼都是他,嘴里说的,手中做的,无时无刻不在表达着对他的依恋与爱慕。
可他提出要娶表妹时,她却是这种反应。
他在温如意眼中真的有她表现出来的这般重要么?
10. 忽悠
发现齐明济看自己的眼神突然变得古怪,温如意有些疑惑,警惕的收回了手,齐明济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即使表妹进门也不能越过了你去,你可先于表妹生下孩子。”
说着,齐明济也不在意现下还是白天了,按着温如意的肩头便要压在她身上,然而温如意却下意识伸手抵在他胸膛,没有让齐明济靠近。
虽然不知道齐明济为什么突然要她生孩子,但不管他是什么想法,这孩子她都不可能生。
没道理她都要跟齐明济和离了,肚子里还要揣上齐明济的种。
“虽然如意很想怀上夫君的孩儿,但生子会让如意的身段变形,脸上说不定还会长难看的斑点。”
温如意下意识放低声音,用另一只手勾宠物狗下巴似的,勾着齐明济的下颚:“夫君难道不喜欢如意的脸跟身子了么?”
“比起生下夫君的孩子,如意更想让夫君长长久久的疼爱如意,而且生孩子太疼了,夫君多疼疼如意好不好?”
“夫君不是要娶玉姝表妹么?你们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对于玉姝表妹,如意也很愧疚,若夫君想要孩子,不若等玉姝表妹进门后让玉姝表妹先生?”
“如此,也算如意对玉姝表妹的补偿了。”
“你确定要拿这个补偿别的女人?”齐明济本便不爱笑,此时此刻眼神更是阴霾。
他与玉姝表妹血脉太过亲近,本便不易有后,是以从订下婚事开始,母亲便准备了将来若玉姝表妹怀不上,或生不出健康的孩子,用来为玉姝表妹诞育孩子的妾室。
只是他与表妹感情深厚,并未答应。
现在他既是试探,也是真心想跟温如意有一个孩子,她却百般推脱。
见齐明济像是真生气了,温如意却并不着急,齐明济并非脑子里只有那档子事的好色之徒,不然也不会二十多岁了身边还没有女人。
但男人天生便有兽性,是以他虽不好色,尝试过那等过于销魂的滋味后也会痴迷那事。
这是男人的通病,齐明济也不能免俗。
她已经与齐明济相处了三个月,对齐明济也算有些了解了,想到这里,温如意又冲齐明济笑了起来。
“夫君,如意自小学舞,晚上如意跳绿腰舞给夫君看好不好?”温如意美眸如勾,声音亦酥媚入骨,“到时候,夫君可以将手放在如意的腰肢上。”
“夫君不是很喜欢如意的腰么?若如意现下便怀上夫君的孩子,夫君可就摸不着如意纤细的腰肢了。”
说着,她小手抓住齐明济的大手,将他的大手按在自己的腰肢上:“如意也不是不愿怀上夫君的孩子,但如意还年轻,不想冒出个孩子让夫君分心。”
“而且十月怀胎对如意来说实在太漫长了,夫君舍得这么久不碰如意,如意却舍不得这么久不跟夫君亲近。”
“其实如意的心眼也不大,即使是孩子的醋,如意也是会吃的。”
“现下如意只想跟夫君缠绵得更久一些。”她手指在齐明济发烫的手背上游走,“如意知道,夫君喜爱如意的身子多过喜爱如意这个人,所以如意现在只想让夫君更加的迷恋如意身子。”
“这是如意在夫君这里唯一比过玉姝表妹的优势,不是么?”
说着,温如意的眼眶又泛红了,泪珠也在凝聚:“如意想着,如意如此卖力,总有一日夫君心里会真的有如意的吧?”
温如意体质特殊,眼眶十分敏感,风吹一吹便会红,只要回忆一番往年不开心的旧事,她眼泪也会止不住的流。
对温如意来说,装可怜太容易了。
而男人恰恰总是无法分辨女人的眼泪究竟为何而流。
温如意放任自己的眼泪静静地往下掉,小手捧住了齐明济松动的俊脸,见他桃花眼中的心疼满溢,她只能咬了咬舌尖,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夫君永远不可以怀疑如意对你的真心,如意知道自己家世太低,本配不上夫君,如意内心其实一直也自卑得很。”
“如意想要得到夫君的心,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夫君想要的一切都给夫君。”
“夫君答应如意,给如意一个继续缠着夫君的机会好吗?多的如意什么都不求,也不会跟玉姝表妹争的。”
齐明济觉得自己真是该死,刚才居然怀疑妻子对自己的心,是他太敏感了。
见齐明济相信了自己的鬼话,温如意顺势撒娇:“夫君,如意饿,夫君去厨房看看好不好?”
齐明济盯着温如意看了一会儿,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捏了捏她娇嫩的脸颊才朝外走去。
“我很快回来。”
齐明济一离开,外面守着的四个丫鬟立刻进了房间,担心的围着温如意。
温如意从床上坐起,面无表情让丫鬟们整理身上的裳裙,而后纤腰一扭,坐到了铜镜面前。
秋月极有眼色,立刻拿来用热水烫过的帕子让温如意净手,擦脸。
“可要重新梳个发髻?”
“嗯。”温如意发现铜镜中自己的发髻已经乱了,便低声答应。
“让人透露消息给宋玉姝,将今日之事夸张了告诉她,提醒她齐明济的心已经偏向我,让宋玉姝想办法缠着齐明济,让他不能来找我。”
“我已经懒得应付他了。”
从前她愿意花费心力讨好齐明济,是为了让他在齐阳侯府保护她,但现下她已经不是那么需要齐明济的保护了。
她也确实该跟齐明济保持一些距离了。
现如今她还愿意说几句齐明济爱听的哄哄他,是因为在跟齐明济和离前,她不想产生无法掌控的变数。
冬雪这时拿来了药膏:“小姐,脖子上的伤可需要上药?”
温如意摸上自己的脖颈,笑了:“不用。”
冬雪聪明,立刻反应了过来:“难道这不是小侯爷弄的?难道刚才祠堂里有其他人?”
刚才齐明济会突然出现将小姐救出来,她们都很意外,她们想过小侯爷会来,却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春花刚才还说,小侯爷全身上下最硬的其实是嘴。
她们几个丫鬟都挺高兴的,小姐在小侯爷心中的分量越重,对小姐来说便越有利。
温如意没有隐瞒几个丫鬟的意思,她们都是她的心腹,她要做的任何事,她们都必须得知道得清清楚楚,不然是会坏事的。
“祠堂里应该有密道,刚才摄政王顺着密道过来了,所以我们也不用再那么被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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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明天我就出府。”
“到时候我可以去铺子里看看,再想办法弄些属于我的人回来。”
听了温如意的话,春花惊讶道:“不愧是小姐,居然让那么可怕的摄政王也对你动了心!”
“什么动心,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与其相信男人有真心,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当然,她并不认为这世上绝对没有会对所爱的女子一心一意,不为美色所迷,不需要特意算计讨好,也会将一切都奉献给心爱的女子的男人。
只是那样的男子比和尚头上的毛还少见,温如意也并不认为周鹤是那样的男人。
秋月道:“既然摄政王过来了,那咱们还要不要联系陆公子?”
温如意慵懒的托腮:“当然要了。”
周鹤如今不过是看上了她的美色,她也并不打算进他的后院,他们之间只是交易而已,周鹤那样的人估计也很难爱上一个女人。
即使温如意再会算计,也不敢去算计周鹤的心,让周鹤爱上自己。
温如意不会对周鹤用手段勾他的心,只打算用自己的美貌跟一些床笫之间的小技巧,让周鹤帮她摆脱齐阳侯府,拿回自己的一切。
周鹤那种人,一看便知不是会沉迷美色的,到哪时她只需让他对自己丧失兴趣便可。
也许那时她只需透露出觊觎王妃之位的想法,他便会迫不及待摆脱她。
下一任夫君的话,温如意觉得还是陆瑾年更适合,他性子虽然有些闷,却很听话,家中也没有会对他娶妻之事指手画脚的长辈。
而且他已经入了翰林院,将来的成就是肉眼可见的。
最重要的是,陆瑾年容貌虽然比不上周鹤,却也跟齐明济不相上下,陆瑾年还不像齐明济,是真正的才华与品德皆为上佳的君子。
从前他的短板也只是家世差了一些而已,现在的陆瑾年却已经没有这个短板了。
就算他性子闷了些,温如意也有把握将他教成她喜欢的模样。
温如意还有把握,只要陆瑾年还未有其他心动的女子,她就能让他一生都为她着迷,即使未来她年岁渐大,失去了美貌与引以为傲的玲珑身段。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温如意满意的笑了笑。
她虽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还要勾搭另一个碗里的,不是个好女人,但只要夫君对她好,她将来对夫君来说自然也会是天下第一好的娘子。
如果出乎她预料,陆瑾年介意她嫁过人,还跟周鹤有过首尾的话,温如意也相信她还是能找到不介意这些的。
那些经验对其他女子来说或许是不齿说出口的,还担心自己会因此遭人厌弃,但温如意却绝对不会因此看低了自己。
没有人比她更懂得爱护自己,她也从不认为没有了贞洁的女人便天生低人一等,再也没有资格嫁个一心一意的好男人,被男人捧在掌心宠爱。
也没见那些经常流连烟花柳巷的男子娶不上高门大户的贵族女子啊?
“对了,风儿,将我的舞裙找出来。”温如意花蝴蝶般起身,“好久没有跳舞了,我要先练练。”
她不算计周鹤的心,但却要让周鹤沉迷在她的美色之中。
直到她得偿所愿。
11. 下旨训斥
“小姐,陆公子已经联系上了,暂定明日傍晚金玉满楼见。”
温如意梳妆时,秋月从外间进来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让温如意因为早起而有些低落的情绪立刻高涨起来。
“哦?”
秋月还偷偷摸摸递给温如意一封信:“这是陆公子给你的。”
信封是空白的,温如意看了一眼将信拿了过来,拆开,将里头的信纸抽出来展开。
信上只有一首诗。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温如意嘴角抽了抽,以前她嫌陆瑾年木讷,怎么一段时日不见,他居然突飞猛进了,胆子也变大了许多?
明知她已是齐阳侯府小侯爷的妻子,居然还敢写这般露骨的诗给她?
或许陆探花这是在故意直白告诉她,他早已不是当初的木讷青年,即便她已嫁为人妇,他对她的情意却丝毫未变?
又或许是因为她让秋月找人联系他,相当于明示他,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好,需要他的帮助?
也是,齐阳侯府是什么德行,京中勋贵谁人不知?
如今陆瑾年入了翰林院,想要知道她如今是什么境况太容易了。
“小姐可要回信?”见温如意将信纸折叠起来让春花烧掉,秋月连忙问。
温如意道:“不回,有话见面再说。”
冬雪的巧手没一会儿便将温如意的发髻盘好了,还为她佩戴上了色彩艳丽的绒花,在她眉心描出了一朵娇艳的海棠。
今日温如意特地上了颜色鲜艳的唇脂,让自己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娇媚动人,撩人心魄。
就是身上的裙子颜色,今日都偏艳丽,不似先前那般庄重低调。
夏风为温如意佩戴好腰封,这腰封一佩戴好,便将温如意不盈一握的腰肢完美勾勒了出来。
在温如意腰间挂上香囊,对称的两条血玉禁步后,夏风的小嘴就赞个不停:“小姐的腰根本就不是腰,而是勾魂的夺魄的弯刀,都要将奴婢的魂魄都勾走了。”
“难怪那些臭男人见着小姐的腰总是步子都挪不开,眼睛都要掉到地上去呢?别说男人了,就是女子也移不开眼啊!”
温如意被夸得很开心:“风儿的嘴总是这么甜。”
她不止腰肢纤细,腰肢上面还鼓鼓囊囊的,无人见了不面红耳赤,先前温如意没有特地束腰,穿着又宽松,还特地穿了束胸,外人自然看不太出来。
但今日她就是想出格,离经叛道一些。
别以为她不知道老太太成天在背地里叫她小骚狐狸,今日她就是要让那老太太看看真正的骚狐狸是什么样儿的。
正好,她今日还准备出门晃晃。
她这个人恶劣,就是喜欢看老太太气得要死,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少夫人,宫里来人了,侯爷跟夫人让您马上过去。”门外突然匆忙来了个小丫鬟。
温如意微讶:“宫里来人了?”
想到昨日周鹤说的话,温如意微挑眉头,难道是周鹤做了什么?
没一会儿,温如意便被冬雪搀扶着来到了前厅,冬雪最是稳重,是以温如意只带了冬雪过来。
前厅当然站不下齐阳侯府所有人,毕竟府内已经有好几百人了,但站个齐阳侯府一家三口,齐阳侯夫人的陪嫁嬷嬷,娘家侄女宋玉姝还是绰绰有余的。
齐阳侯府原来倒也不是只有这么点人,原本的齐阳侯府人丁也并不算单薄。
只是当年齐阳侯府的老祖宗偏疼继室所出的小儿子,固执地要将爵位传给小儿子,他的大儿子便带着其他兄弟怒而分出去了,是以如今齐阳侯府就只剩下了小儿子这一脉。
因为当年老祖宗年纪非常大了才生下小儿子,还没等小儿子长大成人,他便撒手人寰。
他后娶的那位年轻继室却空有美貌,脑袋空空,并不能教养好儿子,导致小齐阳侯还未长大成人便被人带歪了。
小齐阳侯是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甚至还早早便败坏了身子,难有后代,自然没有高门贵女与之结亲。
那继室绞尽脑汁才给儿子娶上妻子,然而都快四十多岁了,小齐阳侯才生下能继承爵位的儿子。
他身子也早就被掏空了,因此儿子还未长大成人,他人也病逝了。
这小齐阳侯留下的儿子身子也不好,还因为没有强势的长辈看管,跟亲爹一样好的不学专门学坏的,齐阳侯的门庭自然便这样飞速败坏了。
齐阳侯的爵位传到这一代时,齐阳侯府已经只剩下一个爵位跟个大宅子,如今的齐阳侯夫人都是他好不容易娶上的。
可惜他跟他上头的亲爹和爷爷一样,也是个不学好的,小小年纪便沾上了赌瘾。
齐明济虽然考不上科举,但至少洁身自好,在外人看来已经算是歹竹出好笋了,也许是因为齐阳侯夫人是个强势的,虽然不太能管住丈夫,至少能管住儿子。
可在温如意看来,齐明济也算不得什么好笋。
齐阳侯府人丁凋零得厉害,即使温如意出现增加了人数,不算下人的话,齐阳侯府的人也还是少得惊人。
宫内负责传旨的年轻太监不由地摇了摇头。
“人到齐了,那就接旨吧。”
双手不住抖动,即便是穿着锦衣华服也略显佝偻的齐阳侯在齐阳侯夫人跟儿子齐明济的搀扶下跪了下去。
温如意与冬雪则跪在齐阳侯府旁边,宋玉姝跟齐阳侯夫人的陪嫁嬷嬷,兰嬷嬷跪在了齐明济旁边。
传旨太监看了一眼温如意的位置,又看了一眼齐明济的位置跟他身边的宋玉姝,隐晦的摇了摇头。
“此乃陛下口谕,且听好了。”
“朕听闻齐阳侯夫人宋氏肆意欺辱儿媳温氏,强夺儿媳温氏嫁妆,此等劣行实在有污门楣,悖逆礼教。”
“婚姻之礼以和为贵,岂容此等蛮横之举,着令宋氏即刻如数归还儿媳温氏嫁妆,不得有违。”
“另罚齐阳侯于府中禁足三月,闭门思过,以正家风,若有违逆,朕定当严惩。”
听完口谕,齐阳侯府所有人都傻了。
只有温如意悄悄捂住嘴,免得自己笑出声来。
齐阳侯府祖上好歹也是跟着开国皇帝打过天下的功臣,如今居然沦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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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容当家主母强抢儿媳嫁妆。
这事传出去不但齐阳侯府丢脸,与齐家老祖宗一起封侯的其他勋贵后代亦觉得面上无光。
若齐阳侯府将这事紧紧捂住,不叫外人知道还好,一旦让外人知晓,哪里只是丢脸那么简单?
世家大族之间是没有秘密的,那些人再看不上齐阳侯府,齐阳侯府的事他们也会下意识关注一二,谁让齐阳侯府还有个爵位?
但就算他们都知道齐阳侯府的污糟事,只要齐阳侯府没有主动嚷嚷出去,他们便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齐阳侯都是勋贵,跟他们有着同样的身份,天然便是站在一起的。
然而这事却突然被捅出去了。
齐阳侯府干的丑事暴露在了阳光下,也连累了其他勋贵,即使日后齐阳侯府出了能顶门户的后人,其他勋贵恐怕也无法轻易接纳了。
现下勋贵集团中,特别是跟齐阳侯府曾有姻亲关系的,都已经有人在跟齐阳侯府做切割了。
即使齐阳侯府再次吞掉儿媳的嫁妆,甚至是吞掉温家,拥有数不清的财富,他们想要再立起来都不容易。
对高门大户来说,名声可是重于一切的。
传旨太监神色复杂地看向脸色苍白的齐阳侯夫妇:“今日早朝御史大夫们都参了齐阳侯府治家不严,虽说财帛动人心,但侯府名声也不能不要啊。”
齐阳侯夫人苍白着脸:“这,这不过是齐阳侯府后院的事,何至于被御史盯上?”
“现下勋贵子弟在外边冲撞了百姓都算不修私德,会被御史大夫参上一本。”传旨太监特地看了齐阳侯夫人一眼。
御史台是文官的口舌,勋贵集团又向来跟文官们不对付,御史大夫们也不是第一次盯着勋贵们参了。
只因勋贵们在朝堂中大多没有实职,皇帝还得用国库里的钱养着他们,勋贵们无所事事便罢了,还不停纳妾生子。
如今国库养了他们那么多人,早就支撑不下去了,那些御史是恨不得将勋贵们的爵位都给扒掉。
现下,齐阳侯府不过是撞到了枪口上。
勋贵们因为总是被御史盯着参,又被黑鹰卫盯着,近来老实得不得了,连痰都不敢在路边吐了,就怕被御史盯上。
别说犯下宠妾灭妻,私吞儿媳嫁妆的大错,他们根本就是能不出门便不出门。
齐阳侯府倒好,高调得不像话,御史们不参齐阳侯府才怪。
他们只恨这罪名不够大,不能让齐阳侯丢了爵位。
齐阳侯夫人被其他勋贵夫人瞧不起,那些夫人交际都不带她,自然无人告诉她这些。
齐阳侯也因为经常混迹赌坊,其他勋贵生怕被他缠上借钱,便也没人提醒他。
齐阳侯夫人还生怕齐明济跟齐阳侯一样学坏,将他管得死死的,齐明济自然也没有渠道去被人提醒。
齐阳侯夫人拿捏儿媳时脑子转得飞快,这会儿脑子却转不动了,完全想不明白御史为何如此多事。
及时传旨太监差不多都等于明示了,她却只顾低着头焦虑心慌,完全没有察觉到传旨太监他的提示。
传旨太监无奈翻了个白眼,索性转身走了。
12. 强势
传旨太监这一走更是吓坏了齐阳侯夫妇,温如意悄悄看了一眼仿佛要晕厥过去的公婆,悄悄在内心说了一句活该。
若非齐阳侯府起了坏心思,骗婚于她,哪里会遇上这样的事?
不过御史们早不参晚不参,偏偏选择今日参,温如意猜应该是周鹤示意。
周鹤或许早就想弄这些勋贵,盯上他们很久了,但选择今日下手,应该是她昨日的表现还算不错。
温如意被冬雪搀扶起来时,齐阳侯夫妇还跪在地上,好在齐明济回过了神,让宋玉姝帮忙将两老扶起。
察觉到温如意的眼神,宋玉姝转头看她,温如意与宋玉姝对视了一眼,却是笑了。
计划落空,难受了吧?
宋玉姝应该难受,齐明济虽然是个废物,但至少比他爹好一些,宋玉姝在齐明济的心里分量又不轻,他们成亲后相互扶持,这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
不,在她嫁进来前齐阳侯背那么多债,宋玉姝当初如果嫁给齐明济的话,这日子过成什么样还真说不准。
齐阳侯夫人自以为聪明,实际上又蠢又毒,齐阳侯又是个不中用,只会拖后腿,齐明济还不上进,宋玉姝想跟齐明济一起将日子过好太难了。
也就是她温家钱多,才救了齐阳侯府。
或许当初宋玉姝那么痛快答应退婚,便是因此,而宋玉姝在她与齐明济成婚后还跟在齐明济身边,就纯属贪心了。
一般来说,太贪心的人是注定什么都得不到的。
看着温如意脸上的笑,宋玉姝心里确确实实气得要命。
财帛动人心,世上谁人不爱财?温如意绣花鞋上的一颗东珠都够宋家吃用几年,她怎能不惦记?
可如今一道口谕便将他们所有人都打回原形,宋玉姝不甘极了,她捏紧了姑母的胳膊,想知道姑母打算怎么做。
齐阳侯夫人看了宋玉姝一眼,摇了摇头。
她自然不甘心将嫁妆还给温如意,但她也不敢冒险违抗圣旨,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境地,这嫁妆她是不还也不行了。
但还了,却不代表她不能再拿回来。
温氏性子柔弱,拿捏她还不简单?到时只要她愿意对外说嫁妆是她自愿贴补婆家的,一切便会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齐阳侯夫人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
齐阳侯也在看温如意,若将嫁妆还给温氏,他就去不了赌坊了,可是他也不敢违抗圣旨。
温如意是看出来了,老侯爷这是等她开口,让她“自愿”将嫁妆上交呢。
齐明济见父母不说话,眼神直往温如意那边看,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小心思?他都要气笑了,也觉得此时此刻再无脸面对温如意。
“违抗圣旨是什么后果,我相信你们都知道。”说罢,齐明济都不敢抬头看温如意一眼,再次甩袖离去。
宋玉姝犹豫了一瞬,还是追着齐明济走了:“表哥,等等我。”
温如意接过冬雪递来的纨扇,轻笑了一声:“公公,婆婆,儿媳想现在便清点一下嫁妆,将嫁妆重新入库,现下陛下都已经下旨了,公公婆婆应该不想欺君吧?”
没想到向来柔弱听话的温如意会直接要嫁妆,齐阳侯都懵了,他回头看向妻子,眼神中却隐约带着威胁。
齐阳侯夫人表面强势,但从她根本管不住齐阳侯流连赌坊便能看得出来,在齐阳侯面前她其实是弱势的,甚至还很没有地位。
“此事稍后再说。”齐阳侯夫人咬牙道。
“儿媳不想稍后,儿媳现在就想将嫁妆拿回来。”有了皇帝陛下的口谕,现下温如意根本不怕跟公婆撕破脸,态度自然强势。
齐阳侯看了温如意一眼,没说话,跟齐明济似的甩袖离开,独留齐阳侯夫人带着兰嬷嬷面对温如意。
温如意嘴角缓缓拉平,好赌也就算了,还只会躲在夫人身后,其实齐明济除了不好赌,喜欢逃避这一点跟齐阳侯还是非常相似的。
这齐阳侯府果真是个腌臜至极的地方,不比烟花柳巷高贵多少。
因为温如意坚持,又有口谕压着,齐阳侯夫人毫无办法,只能让人将温如意的嫁妆清点出来。
温如意的几个丫鬟都连忙都赶了过来,还拿出了嫁妆单子,将少的东西清点清楚。
“婆婆,少了的便折现成银两还给儿媳吧。”
温如意的嫁妆非常丰厚,即使齐阳侯府使劲花用,齐阳侯还赌输出去不少,也还剩九成之多,但被他们花掉的一成却也已经是天文数字。
即使现下齐阳侯府将府中所有奴仆发卖出去,田庄铺子也全都转卖了,这钱都补不回来。
温如意自然清楚这点,但就算没有办法将她的嫁妆补足,她和离时也要将齐阳侯府的墙皮都刮掉。
这便是齐阳侯府骗婚她的代价。
这几个月她在齐明济身上可花费了不少心力,她原是能以完壁之身高嫁的,如今成了二嫁女,怎能不让齐阳侯府赔偿她的损失?
齐阳侯府的人不是看不起商户么?
那她就让齐阳侯府的人知道,商户都是如何斤斤计较的。
齐阳侯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她怒指温如意:“贱籍出身就是上不得台面,如此计较,你还要不要过日子,你让齐阳侯府日后怎么办?就不怕走出去被人耻笑?戳你脊梁骨骂你不孝吗!”
“哈哈哈哈哈,儿媳既是你口中的上不得台面的贱籍,又怎会被名声所累,怕人耻笑呢?”
温如意很少笑得这么大声,这么夸张,可今日她心情太好了。
憋屈了三个月,她总算是痛快了。
“那是儿媳自己的嫁妆,愿意给你们花就给你们花,不愿意给你们花就不给你们花,说起来,齐阳侯府好像没有给温家聘礼吧?”
“那你们就更没有资格花儿媳的嫁妆了,不然说出去多丢脸啊?”
温如意用纨扇遮住下半张脸,笑得美眸都泛起了泪光:“你们也不想外人知道,齐阳侯府娶儿媳时没给聘礼吧?”
齐阳侯夫人终究还是没撑住,眼睛一翻气晕了过去,好在兰嬷嬷眼疾手快,将齐阳侯夫人扶住了。
兰嬷嬷恨恨地看着温如意:“少夫人,你如此忤逆,不敬婆母,若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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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温如意看向春花,娇俏地用纨扇指了指兰嬷嬷,“掌嘴。”
春花早就准备好了,先前自家小姐没少被齐阳侯夫人身边的人言语侮辱贬低,兰嬷嬷是说得最过火的。
先前她们势弱,自然只能忍耐,但现在风水轮流转了,自然也就到她们嚣张的时候了!
春花上前一步,根本不给兰嬷嬷说话的机会巴掌舞得“虎虎生风”,只听得几声脆响,兰嬷嬷的双颊便肿得老高。
先前为了接皇帝的口谕,下人都在外边跪着,齐阳侯夫人现下又被气晕了,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兰嬷嬷自然求助无门。
“老奴定会告知少爷此事……”兰嬷嬷还没看清楚形式,捂着脸又畏惧又嚣张。
温如意娇笑连连:“我好害怕哦。”
“有这告状的工夫,还是先给老太太请大夫去吧。”冬雪笑眯眯提醒。
温如意转过身去:“今日不在府里吃了,走吧,我带你们去饕餮楼吃好吃的,抚慰一下你们这些时日担惊受怕的心。”
四个丫鬟立刻高高兴兴地“诶”了一声,紧跟在温如意身后,根本不顾兰嬷嬷的哀嚎。
冬雪向来谨慎,小声在温如意耳边问道:“小姐,咱们行事如此嚣张,真的没问题么?”
温如意依旧笑眯眯的:“弱势时装乖卖巧,强势时蛮横霸道可都是经商之道,也是做人的道理。”
“若是手里有权有势时还跟人装乖,人家不会觉得你脾气好,只会觉得你好欺负,装模作样。”
“而得势时强势霸道一些,反而会让有些人掉以轻心呢。”
周鹤是个心机深沉的,她既得了他的势,自然要表现得让他放心些,很多时候,太过完美无缺,没有把柄的人才是最让人放心不下的。
她现下表现得越是嚣张跋扈没脑子,周鹤才越可能帮她。
出了前厅,温如意便见着了面沉如水的宋玉姝,温如意很少跟宋玉姝单独相处,每次遇见几乎都是在齐明济面前。
她们一个装清高,一个装可怜,倒是已经交锋过不少回。
宋玉姝道:“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
温如意笑盈盈走过去,腰肢款摆,竟比她先前哭哭啼啼装可怜的时候更为娇媚。
“怎么啦,想向你表哥告状啊,那就去告啊,他不会信的,就算他信也无所谓,表妹,我有句话很早就想跟你说了。”
温如意红唇凑到宋玉姝耳边小声道:“就算男人再掏心掏肺的对你表真心也不要信,因为男人都是下贱的。”
“他们的身体在哪里,心就在哪里,你连男人的身体都留不住,难道还妄想留住他的心?”
“今时今日,你不会以为齐明济还爱着你吧?”
温如意故意刺激宋玉姝,就是不想让齐明济再来烦自己,她都不打算对齐明济演了,自然也不会再在宋玉姝面前演,那多累啊。
这两人已经不配她继续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了。
刺激完宋玉姝,温如意用纨扇遮住脸,然后被憋笑的冬雪搀扶着走了。
13. 闹事的兽奴
宋玉姝眼眶都气得发红,指甲也陷入了掌心。
她想要发狂,大闹,将温如意的真面目闹得人尽皆知,可如此一来她的形象就毁了。
“温如意,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不过是只懂得以色侍人的商贾之女,下贱的烂货,表哥怎么可能那么肤浅,真心爱上你!”
“等着吧,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凭什么一个下贱的商贾之女天生便拥有数之不尽的财富,而她想要过上富裕的日子却要小心翼翼地去算计?
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她出身士族,哪怕是没落士族,也比她温如意高贵千百倍!
应该是她将温如意狠狠踩在脚下才对!
宋玉姝的诅咒,温如意自然毫无感觉,因为再无人能阻拦她出门,她直接便套了马车带着四个丫鬟开开心心出府了。
“有人撑腰的滋味就是痛快。”斜靠在马车内的软塌上,温如意舒坦的眯起了美眸。
冬雪揉捏着温如意的肩膀:“先去铺子看看?”
“嗯。”
京城有东南西北四条大街,北大街直通皇城,皇亲国戚,勋贵世家,达官显贵的府邸都在这边。
而旁边的东大街不止住了巨富豪商,还商铺林立,但多是招待达官贵人,赚贵人们钱的铺子。
像是售卖金银玉器的金玉铺子,售卖古玩字画的古董店,专门招待文人墨客的高端书肆,售卖高端脂粉的香铺,绸缎铺等。
哦,还有开遍天下的万通钱庄。
再旁边的南大街多是售卖吃食的地儿,有着京城第一楼美名的饕餮楼便在那处,还有大儒坐镇的松鹤书院,国子监也在那边。
至于西大街,达官显贵们基本不会踏足,因为京城普通百姓大多居住在那处,那下贱的地儿,贵人们怎会踏足?
但到了夜里却总是有人偷摸过去,因为那里有瓦舍,有杂耍,有鳞次栉比的各种奇巧商铺,有各种美味的路边摊,还有勾栏院里勾魂的女郎。
因为摄政王禁了官办青楼,赌坊,贵人们想找乐子也只能偷偷摸摸去瓦舍了。
正是因此,西大街秩序或许不如其他三条街,人流量却是最多的。
可惜除了勾栏瓦舍,偷摸开在夜市里的赌坊,这里做不了有钱人的生意,有钱人也自然不会将“高端”的店铺开在这里。
京城寸土寸金,除了西大街跟北大街,东大街跟南大街的铺子背后的主子不是勋贵便是世家,商户们便是有钱都租不起那边的铺子,更别说买了。
往常来京城赶考,囊中略有些羞涩的考生若是住不起这两条大街的酒楼客栈,都只能去混乱的西大街住客栈,租住民居。
那边虽然安全没有太大的保障,至少便宜。
温家在江南是首富,是江南商会行首,可来了这千里之外的天子脚下,若无靠山,就是想在置办个不错的店铺都很难。
这也是温如意会被嫁给齐明济的最重要的原因。
温家当然不是江南呆腻歪了,非要来京城闯荡闯荡,实在是背后没个权贵做靠山,不但地位不稳,生意难做,还朝不保夕。
拼命往地方官手里送钱吧,可在富庶的江南,手里有钱的商户不要太多,总会有人为了往上爬送得比他们温家多。
到时候自家的靠山也会成为别人家的靠山,他们温家照样会成为待宰羔羊。
总说官商勾结,可若做官的看上了你兜里的银子,你再有钱都没用,人家提着刀子来砍你脑袋可不会因为你有钱就砍得慢些,还会因为你有钱刀子砍得更快。
所以靠金钱维系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牢靠。
花钱多养些能打的家丁,武装自己那更是天方夜谭,首先武器管控严格,家丁养多了还有谋逆嫌疑,一个谋反的罪名砸下来,家中九族都得遭殃。
便是因此,那些大商人总会将自家女儿往官员的后宅里送,企图用姻亲关系将那些官员绑住。
温家自然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京城离江南太远了,信息不够通畅,再加上齐阳侯府有心隐瞒,让媒人将齐阳侯府吹得天花乱坠,温家这才上了当,将温如意远嫁。
但有了个小侯爷做女婿,温家在江南的地位确实稳了不少。
至少有人想动温家时,得掂量掂量得不得罪得起京城的某位侯爷。
温如意出嫁前,她爹还畅想将家里的生意再次做到京城来呢,谁知道她刚嫁过来就被夺了嫁妆,还被禁足。
若非她讨好了齐明济,先前也不会被齐明济带出门。
结果还没自由一天,齐明济便又禁她足。
想到这里,温如意便恨得牙痒痒。
齐阳侯府门第太高,商户原是没有机会高攀的,温家在媒人的哄骗下,为表诚意便没要聘礼。
不止如此,因相隔千里,温如意嫁过去可能这辈子都回不了娘家了,温家还补贴了许多嫁妆,就怕温如意受了委屈。
本来那些嫁妆是为了帮温如意在侯府站稳脚跟,而且手里有钱的话,温如意即便是门第不如京中贵妇,也不至于受太大的委屈。
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温家人却怎么都不会想到,齐阳侯府居然那么无耻,不但吞掉她温如意的嫁妆,还野心勃勃想吞掉整个温家。
也许一开始他们便生了逼死她的心思。
齐阳侯府有没有这个实力暂且不提,但野心确实不小。
木已成舟,如果温如意不自己想办法破局,她远在江南的娘家即便想帮她也是鞭长莫及,说不定还要被连累。
好在她不信命,还是破局了。
虽然温家远在江南,但早年温家夫妇也来过京城,当年温家的流光纱名动天下,一尺布都千金难求,他们自然想将生意做到京城。
奈何当年温家并不认识京城的达官显贵,即便是用钱砸,人家也不乐意带温家玩。
京城高端绸缎市场就那么大,放温家入场便有人被挤出去,京里那些绸缎铺子背后的主人可都不简单,如何愿意?
那些人不但不愿意温家入场,还看上了流光纱的价值,胁迫温家交出秘方,即使不交出秘方,温家人也不能自己卖。
温家如果想在京城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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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将自家的流光纱低价交给那些人的店铺售卖。
可见背后无人撑腰,一个普通的生意人便是想好好做生意都困难。
当时温家夫妇傲气,不愿吃这个亏,便回了江南,不过他们先前是真心想在京城开铺子的,便花费巨额财富,以超出原价数倍的价格在东大街找了某个侯爷买下三间商铺。
温如意远嫁到京城后,这三家商铺便成了她的陪嫁。
温如意还算机灵,一直将商铺的契书贴身藏着,才没让齐阳侯府把铺子都给她弄走。
本来温家夫妇是想开绸缎铺子的,但当年却被排挤得厉害,最终只能改了营生,因为三家店铺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后来反而没受到多少排挤。
齐阳侯府之所以非要将铺子拿到,是因为这三间铺子虽然不是特别大,却在东大街最繁华的地段,是以即便铺子的生意不是特别好,也一直没有倒闭,若好好经营,说不定能日进斗金呢。
温如意正想着那几间铺子的事,外面却突然喧哗起来,马车也停下了。
“去看看怎么回事。”
春花应了一声,立刻撩开帘子去了外头,没一会儿春花便回来了。
“说是斗兽场的兽奴跑出来了,听说那兽奴是母狼养大的,兽性十足,还力大无穷,一个半大小子居然能以一敌百呢!”
一听到以一敌百,温如意美眸便亮了:“斗兽场是什么地方?”
春花歪了下头,手指点在自己下巴上,似乎在思考怎么说。
“嗯,斗兽场就是一群闲得无聊的达官贵人在黑市弄了一个类似于斗鸡的场所,但他们斗的不是鸡,而是人,他们还将那些人称为兽奴。”
夏风吃了一惊:“兽奴?是那群人豢养的奴隶么!”
奴隶制虽说已废除百年,如今的奴仆都是雇佣的,可卖身契一签,奴仆的地位跟奴隶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现如今的奴仆主人并不能随意虐待打杀奴仆,还要给他们银子,万一伤着出了人命,主人搞不好便要吃官司。
但若主人有权有势的话,即便是虐杀了几个奴仆,苦主的家人难道真的敢去状告主子?
话虽如此,明面上确实是不允许豢养奴隶的,这已经触犯了朝廷法令。
温如意问:“那些兽奴是哪里来的?官府不管么?”
春花道:“那些兽奴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奴仆,至少表面上那些人并非奴隶,若官府介入的话,他们的主子会说那些人是在切磋武艺。”
“因为一直没有闹出人命,所以官府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京城的地下黑市还有打黑拳的呢,只不过打黑拳的拳手都是自由身,官府也管不着。”
“不管是斗兽还是打黑拳,实际上都是赌博。”冬雪满脸不赞同,“这京城可比我们想象中要污糟多了,特别是京城的贵人们。”
春花摇了摇头:“当今陛下登基后那些人已经不敢那么面目张胆了,他们搞的‘斗兽场’都歇业三年了。”
“闹事的那个兽奴是因为主人不给饱饭吃,实在受不住了才逃跑的。”
14. 买下
温如意沉吟了一会儿。
“‘斗兽场’特别赚钱吧,所以那些人虽然很怕摄政王弄没了他们赚钱的营生,却又不肯放弃,还是将兽奴偷偷养了起来。”
春花连忙点头:“听说那兽奴每日就喝点带两三粒米的米汤,他也是厉害,那么虚弱了还一口气打倒了来抓他的上百人。”
温如意来了兴致,突然坐直身子:“扶我下去看看。”
冬雪见了,立刻将旁边的帷帽拿起,给温如意戴在了头上。
然后四个美貌娇俏的丫鬟先一一下了马车,夏风跟秋月侯在后头,春花与冬雪伸着胳膊,搀扶温如意下马车。
驾马的车夫老老实实牵着缰绳站在旁边,不跟她们去凑热闹。
四个丫鬟刚下马车,便吸引了周围好些人的视线,在温如意下了马车后,周围的视线更是不住扫向她,还小声猜测着她的身份。
虽然温如意特地挑了一辆没有齐阳侯府徽记的马车,但这里是东大街,来来往往都是达官贵人,她身边还带了四个美貌丫鬟,身份自然不可能低。
是以但温如意往前走的时候,人群下意识便分了开来。
身份高贵的贵族自然不会跟普通百姓一样围堵在一起看热闹,这会儿堵在街上的都是平民百姓和贵族派来打探消息的奴仆。
他们都看着温如意,但看了会儿又去看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正在被主人鞭笞的“奴隶”。
“真可怜。”温如意手持纨扇,发出同情的声音,“那位挥着鞭子的人是谁?为何当街鞭笞那位少年?”
温如意旁边的是一位年轻妇人,突然听到温如意开口,即便是女子,妇人也觉得耳朵发麻,她连忙垂头,不敢直视贵人。
“那是宝成斋的掌柜成大海,他鞭笞的是他家签了卖身契的仆人。”
温如意听了,抬了抬手中的纨扇。
春花见了,立刻上前扯开了嗓子:“成掌柜,我家娘子唤你来说几句话。”
成大海满头雾水停下,许是因为宝成斋是糕点铺子,是以成大海格外肥胖,还满脸横肉。
他挥舞皮鞭时,更是满脸凶像,看起来十分可怕。
偏偏才十六岁的小丫鬟丝毫不怕,还朝成大海招了招手。
这里是东大街,即便成大海背后有人也不敢表现得太嚣张,就怕冲撞了得罪不起的贵人,所以成大海立刻便将皮鞭交给了身边的下人,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快步来到了温如意面前。
“不知这位娘子的身份是?”
温如意道:“我姓温,夫家姓齐。”
成大海一听,腰立刻不弯了,面上的谄媚也没有了,他冷声道:“不知夫人唤小人过来有何要事?”
温如意像是没有察觉到成大海的转变,声音还是那般娇柔妩媚,似乎一点脾气都没有。
“那人不知犯了何错,竟惹得掌柜当街鞭笞,便是他犯下了滔天大错,罚他的也应当是官府。”
“成掌柜当街动用私刑,怕是不妥吧?”
“成掌柜可别忘了这是天子脚下,黑鹰卫可是无处不在的。”
黑鹰卫便代表了摄政王的眼睛,在京城,摄政王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即便成大海仗着背后有人平日里没少干欺男霸女的事,一听到黑鹰卫这三个字,身体还是下意识抖了抖。
他此番也是气坏了,兽奴之事是见不得光的,这兽奴居然敢跑出来,这不明摆着让黑鹰卫查他们背地里的勾当吗?
不然好不容易将人抓住后,他也不会恨到当场狠狠鞭笞那兽奴。
为了抓那兽奴,他还是伤了近百好手。
隔着半透明的帷幔,温如意将成大海乱转的眼珠子看得真真的,她红唇微扬,建议。
“那人看起来快要不行了,实在可怜,这样吧,你既不喜他,不若将他的卖身契转给我,让我带他去医馆救治一番,免得真出了人命。”
成大海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已经瘦成皮包骨的兽奴。
这兽奴虽然力大无穷,曾经为他背后之人赚了无数金银,但当今圣上登基后,他背后之人便不敢再做这营生,生怕被摄政王以此为借口摘了脑袋。
如今三年过去,他背后之人都还不敢再做这营生,他也只能继续养着这些兽奴。
成大海觉得这群人光吃饭不能赚钱,着实浪费,便克扣了他们不少伙食,还逼着他们干了不少苦活累活给他挣钱。
现如今好几个兽奴都已经被活活累死,饿死,现下逃出来的这个都算命大的。
只是就算这兽奴再命大,在被抓捕的过程中也还是受了不少伤,再加上又饿了许久,还被他狠狠鞭笞过,估计是救不回来了。
如果人就这么死在这,他即便被保下来,少不得也得脱层皮。
想到这里,成大海觉得将这烫手山芋卖出去也不错。
只是他为人贪婪,又知道温家乃江南首富,钱多得都要没地儿花了,是以脑子一转,道:“夫人,此人力大无穷,在小人这里甚是得用,小人实在不舍得割爱,您看?”
温如意挑眉,这是知道她有钱,想将她当冤大头宰?
“既如此,我也不好让掌柜的忍痛割爱,此事就当我没提过。”
顿了顿,温如意又提醒。
“只是掌柜的,我瞧着那人已经没气儿进了,再不送去医馆怕是神仙都救不回来,便是能救,怕也要花费不少金银,天材地宝才能将命抢回来。”
说着温如意便要转身离开。
成大海顿时急了,连忙伸出手掌:“夫人,只要一百两,一百两你便可以带走他。”
“成掌柜,还是算了吧。”春花笑嘻嘻道,“这一百两恐怕都不够给那小子买药吃的,我家娘子是有钱,但也不可能做这亏本买卖啊。”
“什么买卖不买卖的,多俗气,夫人是心疼那小子,是大发善心,既是做善事,夫人怎能半途而废呢?”
温如意笑着回头。
“成掌柜还真就看错我了,我家是商户,成掌柜也是商户,成掌柜应该知道的,咱们商户最是斤斤计较了。”
成大海都懵了,心道这温氏的脾性怎么与传闻不符?
“这样吧,我就出一两,若成掌柜实在不肯割爱,那便罢了,到时候成掌柜若因为闹出人命被官府抓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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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爱莫能助。”
想到那小子说不定已经没了性命,若砸在他手里,别说赚钱了,他说不定还真会吃官司,成大海便咬牙。
“行,一两就一两。”
有了这一两银子,他至少能去茶馆喝杯茶去去晦气。
“春花,去找成掌柜拿卖身契。”
春花立刻朝温如意欠了欠身,从腰间拿出一两银子来,还冲成掌柜做了个请的手势。
成大海气得咬牙,却毫无办法,只能领着春花离去。
秋月机灵,已经雇了两个抬着木板的力夫过来,两力夫将地上的人小心放在木板上,便跟着秋月往最近的医馆而去。
“人命关天,麻烦让让。”
看热闹的人虽多,却也不想沾上晦气,很快便散开了,只是将看热闹的对象转换成了温如意。
温如意从小到大没少被人指指点点,是以并不在意那些眼神,转身上了马车跟在后头。
没一会儿,她们便来到了名为百善堂的医馆外。
这医馆并非只接待贵人,手里有些银钱的百姓也是接待的,因此医馆里的人不算少,但她们来到医馆门口时,却被药童拦住了。
药童见木板上趴着的人已经被鞭笞得皮开肉绽,人还瘦得皮包骨,身上穿的也是破烂的麻布,便不让他们入内。
而且木板上的人也不知是死是活,他们若接收了这个人,即便人不是他们治死的,或许都要惹上一身骚。
温如意被搀扶着下了马车,来到了拦路的药童面前。
她没说话,只是往旁边抬了一下手指,夏风便将自己随身的钱袋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金锭。
药童即便没少接待贵人,却也从未见过这么大块头的金锭,立刻惊得嘴巴大张到仿佛能塞下鹅蛋。
“这,这这……”
就在药童不知如何是好时,里面头发花白,平日走路都巍巍颤颤的老大夫风一般狂奔出来,一把接过夏风手中的金锭。
“挡着干什么,还不快让贵人进去!”老大夫踹了药童一脚,将人踹开,“真是不会做事,百善堂的名声都是被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小子败坏的!”
温如意轻笑,世上大部分事都能用银子办妥,若实在办不妥,只能说银子还没给够。
力夫将人抬到了二楼专门招待贵客的雅间,掌柜还特地空了个房间出来,让温如意带着丫鬟休息,饮茶吃点心。
成大海怕人真死在自己手里,自己有嘴都说不清,没敢耽误,麻溜让人回去拿了那兽奴的卖身契交于春花。
春花自然也没闲工夫与他瞎扯,找路人打听了自家主子去了哪里,自己机灵的找到了百善堂来。
“小姐,办妥了。”
温如意已经摘下了帷帽,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将卖身契拿到手里展开。
“原是被遗弃在荒野的孤儿,还是母狼养大的,因为没有名字,所有人便都叫他狼孩?是自卖身?”
春花摇头:“哪能是自卖身?是有人打猎时发现了他,见他野性十足又力大无穷,便将他卖给了成大海背后的主人,又被那人转交给了成大海‘教养’。”
15. 武装到牙齿
想着那人瘦成皮包骨的模样,温如意眉心微蹙:“他可会说话,可听得懂人话?”
春花道:“那人九岁便到了成大海手下,差不多已经过了九年,所以他会说人话,也听得懂,只是反应比正常人要慢一些。”
夏风讶异:“你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听到了这么多?”
“我随口一问,成大海便说了。”春花骄傲地挥挥小手,下巴抬得高高的。
温如意慵懒地托腮:“居然已经十八岁了,岂不是跟我年纪一样大,看他手长脚长的,原先应该是没缺过吃喝,不然不可能有那么高的个子。”
冬雪将冷茶换掉,给温如意倒了杯温热的:“小姐有什么打算?”
“我身边得有高手保护,只春花一个可不够。”温如意眼神幽幽飘向门口,“那小子居然能在那种状态下以一敌百,挺厉害的。”
春花立刻急了:“小姐,有我还不够吗?给我机会,我也能以一敌百的!”
“当然不够了。”温如意翻了个白眼,“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而且我这么讨人喜欢,万一那些人得不到我就想杀了我怎么办?”
温如意很是慎重:“我身边自然要多些高手保护才好。”
四个丫鬟一听,都觉得自家主子的话很有道理。
就在这时,先前的老大夫背着药箱过来了:“夫人,人已无性命之忧。”
温如意问:“他可清醒过来了?”
老大夫道:“醒过来了,正在用米粥,夫人可以去看看。”
“那人不只过分瘦弱,肩头跟手都伤得很重,估计先前被逼着干了不少超过他身体承受极限的力气活。”
“他身上还不只有鞭伤,内脏也有暗伤,日后得用金贵的药材好好养才行,不然会有碍寿数。”
温如意:“那他能活下来还真不容易。”
“可不是,简直就是个奇迹。”
老大夫感叹连连:“换做他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偏偏他命硬,硬是活到了现在。”
温如意起身:“走吧,我去看看,哦,对了,那锭金子可不轻,给我抓最好的药,便是千年的人参跟天山雪莲我也买得起。”
老大夫立刻笑成一朵花:“老夫这里最好的药都已经用上了,那钱还有得剩呢。”
温如意没再说话,让老大夫在前面领路,她要去看看那个母狼养大的高手。
那人就躺在隔壁房间,转个弯就到了,温如意进门的时候那人正在嚷嚷着饿,还要再吃。
药童苦着脸:“你太久没有进食,不能吃那么多,至少要再等一个半时辰才能再次进食。”
然而床上的人却不肯听,用狼一般凶狠的眸子瞪着药童。
要不是他身上的伤太重,实在无法动弹,那药童怕是脖子都要被他咬断了。
温如意走了过去:“成大海已经将你的卖身契转给了我,现在,我是你的雇主。”
床上的人从未听过如此娇媚温柔的声音,懵了一下才看向温如意,而后他眼神似乎都空白了,嘴唇抖了抖。
“神,神仙娘娘……”
“不是神仙娘娘,是你的雇主。”
春花将椅子搬来床边,温如意便提起裙摆坐到了椅子上,她摇着手中的纨扇,笑意盈盈地看过去。
“听说你能以一敌百,但是没有正统学过武艺?”
“之后我会给你找个师父,你好好学学,然后来保护我,若是干得好,我每个月给你一百两月银。”
“我还听说你胃口很大,总是吃不饱才不愿跟着成大海干了?那在我这里,我可以保证你再也不会饿肚子,顿顿吃饱饭。”
“我只需你献上你的忠诚,好好保护我,不让任何人有伤害我的机会。”
床上的人张嘴听了半天,也不知听没听懂,过了会儿他才沙哑着嗓子开口:“主,主人。”
温如意歪头,这算是听明白了吗?
“你不是奴隶,不用叫我主人,我只是你的雇主而已,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干了,只要赔偿我花费在你身上的一部分银子,就可以赎回你的卖身契。”
“不过,如果你真的很厉害,我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保护我。”
说着,温如意想到了什么:“你似乎没有名字,我给你取一个?”
听到这话,床上的人黝黑的眸子立刻亮了。
有人叫他乞丐,狼子,畜生,但从未有人说过要为他取一个名字。
大概因为人都有名字吧,他有了名字后便是人,不再是可以随意打骂欺辱的牲畜了,所以他先前的主人才没给他起过名字。
温如意见床上的人眼神亮晶晶的,不由得认真起来。
“你既然是母狼养大的,你便跟着你母亲姓狼,然后单名一个影字如何?”
床上的人连忙点头:“好,狼影好。”
“那你的名字就是狼影了。”温如意笑着用纨扇指了指他,“接下来你好好养身体,等你身体好了就一边在我身边当值,一边跟我找的师父学武。”
春花看了狼影几眼,有些嫉妒:“伤得这么重,猴年马月才能病好啊,小姐这笔生意可不划算。”
秋月扫了她一眼:“看他这精神百倍的模样,估计很快就能好,你就别操这个心了,你不是都打听到了么,狼影很厉害,小姐身边有这么一位高手保护是大好事。”
春花终于被说服了,老老实实垂下尾巴。
狼影依旧盯着温如意不放,主人说她不是神仙娘娘,只是他的雇主,但在狼影看来,主人就是传说中的仙人。
只有仙人才会对他好,不但让他每顿都有饱饭吃,还给他银子,还让他睡在床上,帮他治伤。
他前头那个主人就很不好,只会关着他,打骂他,为了防止他有力气逃跑,还给他喂药,不给他吃饱饭。
前主人就连水都不让多喝,还逼着他跟好多人没日没夜地挖石头。
在他的前主人眼里,兽奴根本就不是人,而是被榨干价值便能无情丢弃的工具。
温如意看了大夫开的药方,发现都是很贵的药材,她却眼睛都没眨,让夏风再掏出一个金锭。
“若是钱花完了,便差人告诉我,但若被我抓到你欺骗我的证据,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老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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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下金锭,更是眉开眼笑。
虽然医馆开在这金贵的地界,但这般阔气的客人他却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招待一个。
将药方放下,温如意又转头看向了狼影。
她不知道成大海背后的主人是谁,但那个人一定跟成大海一样短视,居然将狼影这样的人扔去当兽奴,完了还当做耗材对待。
这么厉害的人,只要稍稍培养便是一把锋利无匹的刀。
“你先在这里休养,等能动弹了我再带你离开,我待会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狼影顿时急了:“我,我可以……”
“不,我是你的雇主,你必须百分百听我的话,我说你不可以,你就不可以。”
说着温如意转头看向老大夫:“好好照顾他,若他出了事我就砸了你的招牌,老人家也不想自己年纪一大把了,招牌还给人砸了吧?”
老大夫听得嘴角猛抽,连忙叠声保证,一定会照顾好病患。
温如意这才满意了,带着几个丫鬟离开。
狼影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温如意带着人离开的背影,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早些好起来,去到主人身边保护她。
温如意回到马车上才想起了自己早便想做的事,转头吩咐经常出门帮她办事的秋月。
“拿着我的玉佩去万通钱庄取一笔钱,然后找几个名声好的镖局,给我雇一百个武艺高强的镖师保护我。”
她先前在齐阳侯府吃那么大的亏,就是因为身边的人都被弄走了,这一次,她必要武装到牙齿!
秋月接过温如意递来的玉佩:“回侯府前,我会带一些人跟着我们回去。”
说着秋月便转身走了。
温如意满意地躺回了软塌上,剩下的三个丫鬟也接连爬上了马车。
冬雪问:“先去哪个铺子?”
温如意要去的那三间铺子分别墨香阁、珍食记、珍宝楼。
其中珍食记最小,只有一个门面带一个小小的后院,后院特地打了口井,因为珍食记是做吃食生意的。
略大一些的是墨香阁,有两层,里头售卖的是笔墨纸砚,一些抄录的并不算太珍贵的书籍,字画,折扇等。
还售卖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带点颜色的画本子,跟一些闺阁小娘子跟公子哥喜欢看的话本子。
最大的那家铺子是拥有三层楼的珍宝楼,售卖一些金银玉器首饰。
三个铺子中,墨香阁的生意是最好,最稳定,也最不容易被人排挤的,墨香阁售出的一些精彩话本子甚至能养活三个铺子的掌柜跟伙计。
生意第二好的是珍宝楼。
虽然里头售卖的首饰总是被人嫌弃过时,老气,但因为铺子不大,里头的东西也不是特别贵,反而隔一段时日便有普通百姓来买。
因为对同行造不成任何冲击,同行们还不约而同当这家铺子不存在。
三间铺子生意最差的就是珍食记,因为掌柜也就是厨师手艺不好。
珍食记的吃食虽然不贵,但普通百姓不会跑这条街来买吃食,住在附近的也都是不差钱的贵人,怎么可能委屈自己?
16. 贵妾
温如意揉了揉额心:“去珍食记吧。”
这生意做得太好会被本地人排挤,爹娘又远在江南鞭长莫及,把这三间铺子卖了吧,又觉得气不顺。
但生意做得差也有人惦记,天天盼着她家铺子倒闭,三家铺子的掌柜都有去信,隔三差五的就有人上门要买铺子。
要不是他们不舍得出高价,她爹也许早就把铺子给卖了。
冬雪道:“既然珍食记生意不好,反正东大街也没什么人做吃食生意,不如改了做其他营生?”
温如意思索了一会儿。
“虽说几乎没有人在东大街做吃食,但这边人流其实不低,是个做吃食生意的好地方,只是饕餮楼名声太响,贵人们想吃好吃的,下意识便去了隔壁,反正也不远。”
“但正是因为东大街基本上没人做吃食,东大街的吃食生意这块反倒是空白的。”
“珍食记不该将目标定为普通百姓,还没个好厨师坐镇,来这边的普通百姓可买不起东大街的物件,都是匆忙来,匆忙走,都是有正事要干的。”
夏风道:“小姐的意思是,咱们还是继续做吃食?还要吸引贵人进店?”
“做吃食,味道是最重要的,其次是服务,若能找个能做出让贵族们满意的吃食的好厨师,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说到这里,温如意顿了顿。
“可惜我们没有这样的人,而且珍食记的铺面也小了些。”
“改成糕点铺子或香粉铺子或许不错,其实只要有钱,什么人才寻摸不到,先前只是因为咱们家远在江南,才没有好好经营这几间铺子。”
虽说年纪还轻,但温如意经常跟着父亲出门做生意,做生意的那些门道她是门儿清。
她在江南就独立经营了几个香粉铺子,生意好得不得了,一盒不过巴掌大的小小雪肤膏便敢卖上千金。
只因她店里的东西都是她本人都在用的,而她只要在那些太太和小姐们面前走上一圈,那些人便会挥舞着大把银票进店消费。
温如意想,若她能跟摄政王打好关系,让摄政王一直做她的靠山,她完全可以留在京城继续做生意。
京城的贵人们兜里可不缺金银,江南富庶,京城也不穷啊。
而且她的二嫁目标可是京官,所以她是不可能回江南的,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千里迢迢嫁来京城。
在第二任夫君爬上高位前,她完全可以先将地盘打好,到时候拿捏新夫君不也更轻松?
最重要的是,她花钱如流水,日后肯定还是要多多赚钱,继续做生意的。
马车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停在了珍食记门口,春花先跳下了马车,拿出证明身份的玉牌通知里面的人东家到了。
接着温如意才被夏风跟冬雪扶下马车。
珍食记因为生意不好,总共就俩人,一个掌柜兼厨子,一个掌柜媳妇兼伙计。
两人因为珍食记生意太差,要不是靠另外两家店铺在养着,早便倒闭了,所以非常羞愧。
突然得知东家来了,他们更是吓得不行,立刻老老实实在铺子门口等着。
温如意隔着帷帽看了两人一眼,正要开口说话,却在这时疯狂的马蹄声由远至近。
“小心!”春花反应极快,立刻便挡在了温如意面前。
那匹疾驰的骏马没有飞奔到温如意面前,而是在不远处停下,马上那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还强行拉着缰绳,将马的前半身拉得高高昂起。
“——唏律律!”
这时风撩起了温如意帷帽上的纱幔,将她的脸露了出来,温如意也正好抬头,跟马上的男子对视。
认清来的人是谁,温如意心头就是一跳,这时那人已经将马交给了身后匆忙追过来的人。
来人快步上前,来到了温如意面前。
冬雪连忙将温如意的帷帽整理好,将温如意的脸遮挡起来。
“温姑娘,好久不见。”
听到这仿佛压抑着汹涌情绪的声音,温如意有些头疼。
她本来没想这么早跟李明澜见面的,谁知李明澜居然主动找了过来。
温如意跟李明澜已经有两年没见了,打眼一看,他脾气似乎已经大变,远不像先前那般温文尔雅。
他看她的眼神也十分露骨,直白,强势而霸道。
“有话进去说吧。”
说着温如意便带头走在前面,见温如意有与李明澜独处的意思,三个丫鬟并掌柜夫妇便都守在了外面。
他们还小心将珍食记的门给关了。
温如意嫌弃地看向打扫得不算干净的地面,似乎有些油腻的桌椅板凳,她实在是找不到地方坐,只能先站着。
李明澜笑了一声,脱下外袍垫在了凳子上,等着温如意来坐。
若是两年前,温如意肯定要装一番柔弱,假意推拒,不接受李明澜的好意,但又要故意给他一些希望,免得他把她的拒绝当真了。
她这般吊着好几个人,还没有失败过。
但现在的李明澜变化太大了,她怕演不好反而惹李明澜生气,便老老实实坐下摘下了帷帽。
李明澜从前也很爱洁,出去历练两年却糙了不少,直接便在温如意面前坐下了。
他似乎还晒黑了,皮肤略深。
温如意悄悄观察,发现这人五官似乎也变得深刻,坚毅了不少,倒是没有变丑,好像还更英俊了,有股成熟的魅力。
李明澜丝毫不避嫌,就这样直白地盯着温如意娇媚的脸看。
“你若是过得不好,我可以帮你,想必你已经发现齐家是什么情况了。”
“你要怎么帮我?”温如意问。
“我手中掌握了将齐阳侯府拉下马的证据,我可以将证据给你,为了保住爵位,齐阳侯府一定迫不及待与你割席。”
温如意挑眉:“代价呢?”
李明澜用眼神不住描摹着温如意的脸,特别是她那双总是带着钩子的美眸:“我要你做我的贵妾。”
“你不用担心,我即便是娶妻,也不会娶性子不好,喜欢争风吃醋的,我娶的妻子一定越不过你去。”
“到时候你名义上是贵妾,实际上地位跟我的正妻差别也不大。”
温如意有些想笑,她也确实笑了。
她用纨扇遮住自己下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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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脸,笑得是花枝乱颤,她笑完才冷声道:“我便是死在这里也不可能做你的妾。”
“若是做外室还有一个自由身,做妾有什么?除了丈夫收放自如的宠爱,妾有什么?”
李明澜也笑了,却是冷笑。
他一把抓住温如意执纨扇的那只手,将温如意的脸露出来,然后捏住温如意娇嫩下巴,抬高了她的脸。
“我当初就是太斯文,太跟你讲道理了,你才会千里迢迢嫁给齐明济那个废物!”
“你好好考虑吧,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从齐阳侯府全身而退,听说你主动去联系了陆瑾年?”
“那陆瑾年也是个废物!”
李明澜嫉妒得发狂,从前温如意对谁都是一个态度,谁也没有便宜可占,谁都有得到她的机会。
因为家世不允许他娶一个商女做正妻,他又还年轻,在家中没有话语权,便只能外派出去打算攒些功劳,等有了话语权再提娶妻之事。
结果在他回来前温如意却突然嫁了,还嫁给了齐明济那个人尽皆知的废物!
李明澜很清楚温如意嫁给齐明济的原因,虽然他的身份是她接触过的男子中最高的,但她却做不了他的正妻,只能为妾。
温如意是骄傲的,即便是想借着自己的婚事攀上官家子弟,也不会给官家子弟为妾。
虽说齐明济是个废物,但他父亲是侯爷,身上有爵位,她还能做齐明济的正妻,这婚事能成李明澜一点都不意外。
他只恨自己得知此事时已经晚了,但凡他早些将齐阳侯府的事情告诉她,她都不可能嫁给齐明济。
李明澜知道温如意的眼光是很高的,就算齐明济是未来的齐阳侯,以齐阳侯府的境况,她都不可能瞧得上。
她原本就只会将眼光放在得到她认同的,她认为未来会发展得不错的青年男子身上。
一想到这里,李明澜便气得胸口都要炸开。
他知道温如意的追求一直没有变过,为了温家的地位能稳固,能长久,她将自己当作了筹码。
因此谁能给她带来的好处多,她就会嫁给谁。
她根本不用担心自己无法获得丈夫的喜爱,因为没有男人舍得不喜欢她,不爱她。
深知这个女人凉薄得很,李明澜当初才会放心离开。
“早知如此,两年前我便该强行纳你为妾。”
温如意无情地用纨扇打掉他的手:“不可能,我不会愿意做妾的,但你若强行用手段逼我,大概还是能得偿所愿。”
“可现在即便你用手段逼我,也不可能了。”
李明澜顿时红了眼:“如今我已经拿到了家中的话语权,若你还未出嫁,我自是能娶你做正妻。”
“这么说这两年你都是为了得到李家的话语权,为了娶我在努力?”温如意笑得讥诮,“但你跟我说过了么?”
“你既然都未曾跟我说过你打算娶我为妻,我为何要等你?”
李明澜脸色阴沉:“你和离后,以你的才情跟姿容,京城的豺狼虎豹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多的是法子逼你为妾,只有我真正将你放在心里。”
17. 讨厌下贱的
温如意笑着用纨扇拍了拍李明澜的脸:“没想到两年不见你居然变得这么蠢,算了,我不与你废话了。”
“你若真心实意爱我,想娶我,对我好,就在我和离后去温家下聘,八抬大轿娶我进门做正妻。”
“哦,你还不能有通房,不能纳妾。”
说着温如意又用纨扇顶住李明澜的胸口,将他推远。
“若是做不到,那便滚,我愿意跟你玩是你的荣幸,我温如意即便是二嫁,也能再嫁高门!”
便是温如意没有把握未来还能再嫁个高门,这会儿气势也不能矮下去。
不然李明澜岂不是会更加嚣张?更觉得能轻易拿捏她?
即便她家世低,不是什么温良淑德的好女人,也不代表她日子就一定不能过得痛快,必须伏低做小与人为妾!
李明澜冷笑着再次捏紧温如意细白的手腕:“你凭什么这么自信?你可知,你的家世是你永远的短板!”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自信?”温如意笑了,“就凭我能让你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我也能让地位比你高的人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我要那个人即使身处高位也要对我低头,将正妻的位置捧给我。”
“不,我说得不对。”温如意摇了摇头,“你并没有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不然你今日便不会让我与你做妾,而是即便不可能,也会努力争取要我做你的正妻。”
温如意失笑:“官家子弟娶二嫁的商女做正妻是难,但只要有魄力,也不是做不到。”
“你不过是嫌弃我嫁过人,又贪恋我美色,你对我不过只是占有欲作祟。”温如意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你真让我恶心。”
李明澜眼眸幽深的看着温如意,过会儿,他又笑了:“原来你居然是这么想我的,但我却更喜欢你了,你好好考虑,我对你,势在必得!”
说着他扯下腰间的双鲤玉佩,将其中一块强行塞进了温如意娇嫩的手心。
“我等你拿着玉佩来求我。”
说着李明澜便转身打开了门,翻身上马快速离开了。
三个丫鬟并珍食记的两人快速进屋。
冬雪担心道:“小姐,你没事吧,李公子可欺负你了?”
“没事,若他真欺负我,我早就唤你们进来了。”温如意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中的玉佩。
李明澜不过是欺她弱势,跟齐阳侯府的人有何区别?便是长了张好看的脸,她也不喜欢了。
若李明澜铁了心想娶她,并不是做不到,但他不敢跟家里作对,如果李家没有发力,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快便回到京城。
“不用担心,我本来就没打算跟李少卿有过多的牵扯。”
他不过是备选,只是她没想到他会趁机落井下石,想对她强取豪夺。
好在她先前接触了摄政王,不然李明澜说不定还真会成功。
“估摸着,齐阳侯府马上就要倒霉了,既然嫁妆已经拿回来了,我打算回去后便试探着提和离,你们也不用再跟齐阳侯府的人虚与委蛇了。”
顿了顿,温如意又对冬雪道:“帮我买个庄子,我要从齐阳侯府搬出来,先买个宅子也行,最好离齐阳侯府远些。”
冬雪连忙点头:“是,小姐。”
吩咐完后,温如意本想将玉佩丢掉,想到李明澜刚才那下贱模样,还是拿走了。
回头她就当掉。
而后,温如意随意跟掌柜夫妻说了两句,便带着丫鬟去看了看另外两间店铺,心中有了章程后,她便要打道回府了。
这时,秋月也带着雇佣的镖师来到了温如意面前。
秋月带了五十六个镖师回来,这些镖师年纪在二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皆是壮年男子,身材还都很高大。
因为穿着紧身的短打,身上的肌肉都能让人用肉眼看得清清楚楚。
温如玉将小脸藏在半透明的纨扇后,瞪大了美眸瞧那些男人的身形,一边看,一边满意点头。
秋月还悄悄跟温如意咬耳朵:“我专门挑了这些武艺高强还容貌端正的,以免伤了小姐的眼睛,小姐可还满意。”
温如意轻咳了一声,声音轻飘飘:“尚可。”
秋月知道这是非常满意的意思,顿时十分得意:“这么短的时间,我也弄不到太多了,就先让这些人跟我们回去,我之后再去寻摸一些人来。”
温如意点头:“可以。”
这么多个人站成一排,吓都吓死齐阳侯府那一家三口并一个除了隔应人也干不了什么的小表妹了。
温如意在冬雪的搀扶下,带着几个丫鬟再次上了马车,她们先是去饕餮楼美美吃了一顿,才悠闲地回去齐阳侯府。
齐阳侯府门口,齐明济跟宋玉姝早就等着了。
夏风掀开车帘远远就瞧见了,连忙回头给自家小姐上眼药:“小侯爷跟表姑娘在门口等着,表姑娘估计是跟小侯爷告了小姐的状,我看他们似乎来者不善呢!”
春花也探头去看了,回来说:“小侯爷脸色很难看,脸也拉得老长,他们肯定是要欺负小姐!”
温如意笑盈盈的挥着手中的纨扇:“我现下已经不用再怕他们了。”
如今该轮到齐阳侯府的人,怕她了。
发现温如意居然带了那么多人回来,宋玉姝突然很是不安,她扯了扯齐明济的袖子:“表哥,表嫂为什么要带那么多人回来,她是想抄家么?”
齐明济蹙紧眉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马车看。
没一会儿,马车就停下了,春花先跳了下来,在地上摆了脚凳,而后另外三个丫鬟也出来了,温如意最后才素手扶着丫鬟的胳膊,身姿妖娆的下了马车。
宋玉姝暗暗咬牙,她最是讨厌温如意这副模样,她开口道:“表嫂怎么带着这么多人回来?”
“哦,我担心齐阳侯府的人欺负我,所以去镖局雇了一些保镖来保护我。”
“表嫂你这不是颠倒黑白吗?”宋玉姝故作委屈,“兰嬷嬷的脸还没消肿,这会儿还不能说话呢。”
齐明济道:“真的是你打了兰嬷嬷?”
温如意摇了摇头:“是我的丫鬟打的,但我这算是反击,谁让兰嬷嬷先出言不逊的?”
“我嫁入齐阳侯府这三个月,府里的下人是如何对我的,齐明济,你当真不晓得么?”温如意的笑声从帷帽中传了出来,“你当真认为我打兰嬷嬷是无理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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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齐明济的表情梗住了。
温如意冷笑,她就齐明济对于她在府中的遭遇一清二楚,这个伪君子不过是享受着她的贴心讨好,一直装糊涂罢了。
“走吧。”温如意抬了下手,便带着人往里走去。
齐明济有些慌了,连忙阻拦:“你不能带那些镖师进侯府。”
“很可惜,现在是谁的拳头大听谁的,先前我与你虚与委蛇,不过是因为你们将我身边的人都弄走了,现在你们再弄一个试试?”
温如意直接往里走,几个丫鬟跟在她身后,而她雇佣的保镖们也马上跟了上去。
齐明济还想阻拦,那些保镖眼睛一瞪他就虚了,宋玉姝更是早早便躲在了表哥身后,一声都不敢多吭。
这些保镖都是京城本地人,齐阳侯府是什么情况,他们门儿清,根本就不将齐明济放在眼里。
齐明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这是齐阳侯府,不是菜市场!”
保镖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走在后面的年轻保镖就忍不住插嘴了一句:“说得齐阳侯府好像很受陛下宠爱一样。”
齐明济:“……”
温如意不小心听见了,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她回头看了齐明济一眼:“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待会自己滚来我房间。”
“温如意!”
齐明济红着眼眶不敢置信,昨天她还不是这样的,昨天她还黏在他身上撒娇,红着眼眶落泪求他宠爱。
结果今日拿回了嫁妆便翻脸不认人了!
温如意带着那么多保镖回复,齐阳侯府的下人是再也不敢抬头看温如意这个侯府新妇,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他们已经知道今早兰嬷嬷“出言不逊”,被少夫人身边的丫鬟狠狠收拾的事,这会儿不管他们有什么样的心思都老实起来,不敢触少夫人霉头。
回了房,温如意便拆掉了头发,换上了一身舒适的衣裳。
头发顶在头上太重了,首饰也有重量,衣裳出门一趟沾了灰尘,让她浑身不舒服,自然都要换的。
冬雪手巧,很快便用一根白玉花钗将她的头发松松盘了一个慵懒的发髻。
春花快步走到温如意面前:“小侯爷带着表小姐来了。”
温如意抬了抬手,冬雪便开始给温如意揉起了太阳穴:“让齐明济进来,至于表妹,就让她在外边等着吧。”
“是。”春花欢欢喜喜的答应,很快便出了房间。
这会儿几十个保镖守在温如意的闺房外,齐明济纵使想直接进房,也进不得,只能铁青着脸跟宋玉姝一起被拦在外面。
直到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圆脸的娇俏小丫鬟像只小斗鸡似的,雄赳赳地走出来。
“娘子说了,小侯爷进去就行了,表姑娘就在外边呆着吧。”
宋玉姝气得要死,她委委屈屈地看向齐明济:“表哥,表嫂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才会这么对我……”
春花双手叉腰打断:“没有误会,娘子只是单纯讨厌下贱的人!”
她们在家的时候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就宋玉姝这样的,一抓一大把,她们先前在府里畏手畏脚的,自然懒得搭理她,这倒还显得她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