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漂亮炮灰反撩疯批大佬》 01-20 第1章 01质量最好 叶清记得上一秒自己还在复习期末周的知识,下一秒睁开眼就是眼前的场景。 凌乱的被子堆叠在他赤裸的上半身,颈侧还有些轻微的刺痛,是一道道红痕,地上也扔的乱七八糟的衣服,重要的是洗手间哗啦啦的水声宣告着,这个房间还有另一个人。 他心烦意乱地挪动身体,想让自己靠在床背上,舒服一些。 从腹部流出来的莫名液体让身体怔住,等到明白过来是什么之后,叶清羞得满脸通红,床单也浸满湿意,在心里怒骂混蛋。 就说期末周不是人活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啊,一觉醒来就被人睡了、 守身如玉二十年,一觉醒来只有疼痛是真实的。 叶清气得咬牙,环视一圈,看起来是个装潢豪华的酒店套房,东西已经整整齐齐,干净的衣服也在床头规整地摆放。 不等他再细想,卫生间里的水声就停止了,忍着不适,他仍旧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面对他床上的另一个混蛋。 忽然目光一凝,停驻在来人身上。 等到傅池暄洗完澡出来后,就看见床上坐着个恶狠狠瞪他的人,不由得失笑。视线划过精致的面庞,黑色的被子愈发显得皮肤细嫩,两颗朱红也被裸露出来。 想到昨天晚上的暧昧场景,哭红的双眼蒙着水雾向他求饶,在身下哭喊,傅池暄喉头滑过,舔舔嘴唇。 确实美味。 看到这一幕的叶清,眉头紧缩恨不得大打出手,面前的男人不仅不解释清楚甚至一脸回味餍足的表情,疼的不是他,他当然开心了。 倒吸了一口凉气,叶清从床上爬起来,这才发现不止颈侧,大腿根和腹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吻痕和牙印,交错其中,显得色靡。 怒极反笑,脸颊迅速涨红,他快速拿过床头柜的衣服穿好,从钱包里面抽出两张纸币,向空中随手一扔,飘在床上。 “你也就值这个钱。” 说罢,摔门离去。 床上的人已经走了,傅池暄还愣在原地,碎发的流水顺着鼻梁滴落在锁骨上,蔓延留下,俊美的模样看着床上的两百块房费陷入深思。 他可以确定了,这小子已经不认识他了。 傅池暄咬着牙,拿起床单上散落两边的钱塞进口袋里面,堂堂意和集团的总裁,一夜过去竟被人用两百来羞辱房费。 眼底的情绪不明,傅池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另一边的叶清慌忙地从酒店跑出去,也顾不得注意服务员和前台看他怪异的眼神,飞一般地往酒店外面冲。 玻璃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昨夜下过的雨在地上还没被热气挥发,大清早的穿堂风给人感受到这彻骨的寒意。 心里将傅池暄的祖宗往上数一百八十代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摸着臀部的红肿,小心翼翼坐上出租车。 到目前为止,叶清对这些事情都很懵逼,匆匆在原身的手机里胡乱翻找。 好在打车软件里面有固定的家庭地址。回去之后,看看能不能找到日记本之类的能帮他快速了解这个世界的进程。 一早上的精力都在此时被用光了,他瘫在座椅上休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有一种楚门世界的恐惧感向他袭来。 迷迷糊糊的时候只觉得脑海里有一股强大的迫力,许多东西潮水般争先恐后地钻进来。 什么鬼啊! 我不会要脑浆炸开死在这里吧。 到底是不是梦啊 好丑的死法。 强大的压迫力让叶清痛苦的呻吟,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抓着座椅,感觉无法呼吸,皮肤上冒出冷汗,头发湿哒哒地贴在上面,有空气进来的时候,叶清感觉自己终于能活了。 窒息中混沌的意识逐渐归于平静,他畅快地张着嘴巴喘气,不顾空气把肺撞得生疼。沿路的风景呼啸而过,前面的司机不停地询问他需不需要去医院。 叶清摆摆手,他想快速了解目前的现状,更何况他身上的钱几乎全给了刚才的鸭子,只剩下微信里的一百多块。 数不清的片段从脑海里面呼啸闪过,他猜想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慢慢捋顺脑海的思路,明白现在这个时间是3025年。 他只是一个从乡下来的普通人,家里还有爷爷奶奶,刚请来一个保姆帮忙照顾。再有一周的时间,就是他和顶层傅家结婚的时间。 他一个乡下人,竟然要和京都的顶层结婚?叶清思索深觉不对。 【还有我呢,我来告诉你~】 伴随着机械的响声,面前显示出来一个带着翅膀的精灵小球。 这是什么? 不由得让人有些晕晕乎乎,从短暂的法怔回神,想要惊叫却在声音发出来之前被它捂住嘴巴。 【宿主不要慌乱啦,你可以叫我小礼,我是在快穿世界里面服务于你的小精灵哦】 快穿世界?!又是什么?! 像是明白他的疑惑不解,小球快速的运转着。 【由于宿主已经在现实世界中精神受到重创,感应宿主的求生意识非常强烈,所以将你纳入快穿系统,完成所有任务后,你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啦】 【是不是很惊喜!】 叫小礼的精灵球不停忽闪着翅膀飞来飞去,和他招呼企图引起他的注意,给他灌输着这个世界的设定。 叶清生无可恋地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 “每个世界的任务都不一样吗?你们究竟是什么系统啊?” 问到这里,小礼来了精力,声音都欢快几分。 【我们是真爱系统,就是你要帮助这个世界里面的主角完成和命中挚爱相遇然后实现他的愿望,这样这个世界的任务就结束啦。】 小礼看见自己的宿主不说话,以为对方是高兴傻了,颇有些自豪的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我们的自我操控活跃度很高的,只要最后完成任务就好啦。你看宿主,你想做什么我一般都不会阻拦你的。】 叶清忽略了小礼说的一大堆话,反问道。 所以说我是一个不被人喜欢的空有倾城美貌的只知道围着不喜欢的人跑的快要死的还要去招惹反派大佬的漂亮炮灰吗? 【不不不,你不要这样妄自菲薄,美貌就是你最大的武器。】小礼显然也认识到这一点,支支吾吾解释。 【总之,最重要的是你的任务,帮住男主恋爱,解决反派。】 叶清听到后却不为所动,心底嗤笑,要么不停作死让男主继续爱上白月光要么和反派一起同归于尽给男主创造机会。 傻子才选。 气氛凝固片刻,一言难尽,没有再多回答什么,听话这种事情,从来不是他的风格,更别说还是这种稀奇古怪的精灵球说的话。 出租车停在目的地,还没下车的叶清就被震惊到,怪不得刚进门的保安一直拦着他,再三确认。 镂空雕花的欧式大门,面前一整块精心修剪的草坪,白木栅栏,透光的阳台、涌动的喷泉一个不少。 原来我是如此的有钱,如果这个也叫不被人喜欢的人,那我可真是太喜欢了! 拼命压抑着要上扬的嘴角,他狂奔地跑到庄园的大门,等待着里面的管家来给自己开门。 幻想好自己以何种方式出场的叶清,并没有注意到,这周围没有人看见他来给他开门。 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去解开里面的锁,他带着心中的疑惑走进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庄园,越靠近里面,声音越清晰,一阵阵不可描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嘭”地一声,门重重被推开,撞到墙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同时也引起了沙发上人的注意。 傅泽怀着抱着娇羞的女伴,挑逗地解开领口,急不可耐正要继续往下的时候却莫名被人打断,怒气冲冲地看着来人,等到看清的时候,不以为然地开口。 “叶清,怎么,我们小少爷不开心了?自己算计着嫁给我,不是说爱我吗?梦璐口渴了,去倒杯水过来。” 叶清依旧站在原来的地方,没有行动。 叫梦璐的女人抛出媚眼紧紧贴在傅泽的身上,娇嗔地说着讨厌,却也把叶清当做这里的仆人一般,胸口的白嫩拼命挤压都快放到傅泽眼睛上了。 没想到刚回家迎接自己的却是这一幕,看着沙发上的迷乱,他嘴角抽搐 。 他确实没想到男主是这样的人,就这样的男主,还好意思让他倒贴追着跑?笑话,一点眼神都不想分给他。 勿cue哈,哥独美。 叶清阔步走过地毯,无视两人,顺着红木扶手走上楼梯,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节奏的敲击,他扭头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诶,你的白月光孟初要回来了,你小心点别得病了。” 戏谑的目光在傅泽的腰间打量,裸露出毫不遮掩的嫌弃,让傅泽忍无可忍,却又被叶清轻飘飘的话堵回去。 “管家,今天中午做点补肾的,枸杞,鹿茸,海参什么的,我想这位小姐也是很喜欢他吃的。” 说罢,叶清拍拍屁股转弯到二楼,不再理会下面的人,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傅泽的暴怒吼叫和一地破碎玻璃的声音。 打开客厅门的时候,他就看见了管家的位置,在厨房待命,不去开门,也不回话,看来这个叶家小少爷的威慑力是真的不够。 不过如果是躲在厨房爱听墙角这种癖好,那还真不如大清时候跟着皇上当太监,那听的多多的。 这种人……还是男主啊? 我还得帮助他?…… 叶清心里咋舌,这种男的以后不会家暴吗?三言两语就在楼下又打又闹。 心里有白月光,怀里还抱着女人,马上就要跟男人结婚,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他的白月光还真是不容易啊,为了自己以后的心理幸福和家庭幸福着想,他决定趁早作死解除婚约。 至于那个小精灵说的话,帮助男主,去他的,这种人,我还要死心塌地跟着他然后在他最后成功的时候,成为第一个被斩掉的糟糠妻吗 上岸先斩意中人?做他的春秋白日梦去吧。 叶清自然是不会这么作践自己,既然和白月光两情相悦,那傅泽找他的白月光,两人互帮互助好了。 尊重祝福锁死。 计划地正起兴的叶清扭了扭腰,想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点,却没成想刚好撞到腰腹,拉扯中疼得他龇牙咧嘴。 看着镜子中红彤彤的一片,白皙的皮肤上青红的指印和握痕,尤其是盈盈一握的腰腹,简直不能看。 他心里又将那个早上的男人骂的狗血淋头,八百个回合。 这年头,鸭的质量也太不好了吧,这都是什么技术啊。 第2章 02酒吧再遇 推开房间的门,好在设计还算符合叶清的心意,没有像下面那个人那样离谱,将枕头放在身后,他靠上去,轻轻按摩,手动来给自己缓解疼痛。 叶清回忆着刚才的记忆,翻找着房间里的抽屉,没想到打开的每一个都是干干净净,只有孤零零的几张纸巾,就连浴室和衣柜也就寥寥几件物品。 看来原身也没把这里当成家呀。 没精力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叶清觉得自己的心力已经要告急了,躲在床上安稳睡觉。 一觉睡醒,已经到了晚上,中间没有人来打扰他。 还好现在还不是古早电视剧里面哭着喊着还要给一大家子人洗衣做饭煮粥烧水的配角。 不然他真的要窒息。 叶清顿时暗觉庆幸,下楼也没有看到什么人,偌大的客厅里连灯都没有打开,黑漆漆的,只有几个阿姨忙活在洗衣房中打扫卫生。 看来男主是已经出去风流了,想到这里,叶清有点蠢蠢欲动,上辈子他还没怎么放肆够呢。 本来说好的期末周考完尽情去酒吧嗨,结果没成想直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来。 他抚额嘲弄般叹气,下一秒就掏出手机查询酒吧排行榜,转身开始在衣柜里翻找今晚夜场的衣服。 他自己的人生,当然是说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白衬衫?不行,穿不好有点古板,叶清想起来教他们线性代数的老师。 总是平平整整的白衬衫,大夏天也不觉得热,配上一成不变的声线,简直是催眠神器。 黑衬衫?再配上黑裤子,会不会有点沉闷。 他的目光来回扫荡着衣柜,突然眼光一亮,从角落里面扯出来一件酒红色的丝质衬衫,满意地点头。 不仅有氛围感还有设计,白皙的手指摩挲着垂落下来的皮质绑带,若有所思。 下一秒穿着整齐的叶清瑟瑟发抖地站在路边打车,白天那座华贵的庄园此刻除了偏远,他想不到别的词语能更好地形容。 费了二十分钟的时间下载各种打车软件,好不容易打到的网约车居然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他只好自认倒霉地焦急等待。 昏暗摇曳的灯光下,舞池的音乐从四面八方传来,震耳欲聋。叶清软着腰在人群里面跳舞。 黑色的皮革绑带缠在柔若无骨的腰间和纤细的手臂上,黑色、红色、白色交织,应和着动感的节奏,刺激的肾上腺素飙升,随着每一次转身,绑带飘扬,撩乱每一个看过人的心神,激起波澜。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压抑多时的狂欢因子爆发,叶清精致的面庞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更显魅惑。 对于周围人来说,这就是蛊王。 他毫不在意释放着自己的魅力,在摇滚乐中尽情,也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下他的步伐,却不知道背后已经有一双眼睛在角落里注视他良久。 “傅总,出来看什么呢,我看你一个晚上都心不在焉的样子。”说话的是在电子行业独大的白前公司白总,为了庆祝又一轮的融资成功,大家商定在酒吧欢聚。 毕竟是商场中的老油条,几个人在这里如鱼得水般畅快,只有傅池暄显得格格不入。白蒙虽然也看不上这些左搂右抱的,但是修炼得圆润光滑可是职场的必修课。 傅池暄不一样,多方面发展的商业帝国意和,是没有人敢轻视的。 这个停靠在栏杆上的男人,长身鹤立,即使是在酒吧,周身的气场也不能让人忽略,高耸的鼻梁和干净利落的下颌线,还有男人目光中的清冷寡淡,只会更加吸引人。 白蒙此刻庆幸自己喜欢女人,不然看见傅池暄的模样,还真想凑上去暧昧几句。 不太习惯这里的氛围,傅池暄只觉得很吵,叮当作响的酒杯,音乐嘈杂入耳,昏暗绚丽,纸醉金迷,还有空气中无法消散的弥漫着让人作呕的二手烟气味。 这种店为什么还有争先恐后挤破头的人想进来,傅池暄不理解,他也只是卖白总一个面子才过来。 借口头晕的他出来透气,站在楼上看着大厅熙攘的人群,虽然还是一样的吵闹但是总比包厢里面的氛围好,流通的气息让他稍有安慰。 “没事,我有点头晕,出来透口气,”傅池暄点头回应白总的关心。 转身的片刻,视线的末端捕捉到舞池里面红色的身影。 酒红色的衬衫并没有系好扣子,至少有两三颗都是开的,裸露着里面的娇嫩,贴合在一起,白的刺眼,甚至让人口齿生津。 傅池暄看着这个早上还出现在自己身边,朝他扔下两百房费的人,娇若无骨的模样还满脸倔强地口齿不饶人。 年龄不大,跑得还挺野。 傅池暄的喉结不动声色地滑动,很快也注意到那个男生后面像是跟着人。 带着口罩,并不跳舞,而是一直盯着,像是暗夜的丛林中蓄势待发的毒蛇。 换了一首音乐,嘶哑的声线和瞬间冷淡下来的安静氛围让两人都舒缓一口气。 “12点半了,这家酒吧的特色就是这个时间过后就开始人生话题了,是向前探索还是怀念过去,就看自己的想法了。” 听着白蒙的解释,傅池暄明了地点头,他已经看到不下五对的人在舞池找好伴,相约出去。当然也有更多的人在此刻冷清的歌声中放松下来欣赏。 暗觉不对,傅池向白总示意让他先进去后,自己绕到楼梯那边,准备下去 跳了几首过后,叶清的体力有些跟不上,微微喘着气,扬起脖子到吧台要了一杯简单的莫吉托,嘬着吸管恢复力气,沾湿的碎发贴在额头上,上挑的眼尾认真的盯着舞台,侧脸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当音乐变换的时候,叶清挑了挑眉,暗觉巧妙,不愧是排行榜第一的酒吧,热烈和神伤的氛围简直同时拿捏。 角落里的老鼠此刻已经迫不及待,而猎人也要出招了。 黝黑粗糙的大手从叶清的身后探出,还是那个之前蒙面戴口罩的男人,丑恶狰狞的神情浮现在脸上,妄想得逞的快意占据上风。 只差一点点,那双枯树的手就要搭在鲜嫩多汁的水蜜桃上。 重力撞击过去,一只有力的手臂揽着叶清的肩膀,微凉的皮肤跟火热的掌心摩擦,叶清不由得泛起鸡皮疙瘩,蹙眉看向来人,发现是傅池暄后,声音是自己想都没想过的娇嗔。 “你干嘛呢?” 低沉醇厚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有人不老实。” 傅池暄示意他看向面前的男人,叶清这才注意到这个在黑暗中蛰伏已久的老鼠,此时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叶清起身朝傅池暄道谢,同时嗤笑地打量着这个蒙面男人。 瘦骨嶙峋的身体,只有浑浊的眼神在散发着欲望的光芒。 感受到美人的气息萦绕,蒙面男人竟还分不清局势,急不可耐激动地开口:“美人,跟我走吧,我们玩点刺激的,保证让你很爽。” 听着沉重的呼吸声,拉风箱一样呜呜啦啦,叶清只觉得恶心要把饭都吐出来,强忍着不适,状做配合:“不知道哥哥说的是什么事情啊?” 悄悄从口袋掏出手机报警,叶清表面稳定着男人的情绪。 “摇头丸你知道吗?那玩意儿可不好搞,只要一点点,保证让你这样的小美人爽翻天啊。”正说着男人凑近叶清,浑浊无神的双眼让人心头一颤。 叶清打个寒颤,后悲哀发凉,没想到出门会遇到这种地痞流氓。 看着横在面前的手臂,傅池暄毫不犹豫拿起酒托“啪”地打开男人的瘦骨嶙峋的手指,厌恶地看了一眼。 机警的叶清跳到傅池暄身后,借用男人宽厚的臂膀,正大光明对着手机。 “落宜街中段FOREVER酒吧,有人引诱吸毒。” 听到此,傅池暄不由得惊讶地看向叶清,想不到叶清这么默契地能配合。 看来传闻中那个蠢笨到一直不离不弃跟在傅泽身后,为他要死要活的传言,又打破了一次。 蒙面男人听到叶清已经报警,显然有点气急败坏,挥舞着双手丧尸般扑过来却被傅池暄一脚踹在地上。 碰倒的吧台酒杯,哗啦啦倒下去,劈头盖脸地浇在身上,狼狈不堪。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被保安控制着散开,耿默带着酒店总理往这边走,示意保镖将跪在地上的吸毒犯控制,不要再给他可乘之机。 “傅总,您没受伤吧,这是酒吧经理。” 身为傅总的贴身助理,只是离开一会儿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耿默自己都着急。 规整的西装衬衫扣到最上方的纽扣,闪烁交错的灯光下,男人的眉眼冷峭,干净利落的面部线条,嘴唇轻抿,看起来清冷漠然。 如果怀里不是搂了个看起来会蛊惑人心的暗夜红玫瑰,孤傲的帝国总裁,这个广为流传称呼显然更有说服力。 酒店经理不敢多说话,只是低着头,汗珠密密麻麻冒在额头上,暗道不妙。 第3章 03婚约来袭 叶清开口说话打破僵持,“警察来了,等他们处理吧。” 心口一松,众人又纷纷看向傅池暄,见他颔首表示赞同也连声称好。 警车很快就到这边,毕竟引诱吸粉可不是小事,两人和酒吧经理一起去警局做笔录,接受调查。 经此一事,今夜的酒吧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酒吧经理叫苦不迭天,只好认倒霉,把剩下的人群疏散,留下现场给警察观察。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已经黎明时分。 凉风如水的吹拂着城市的街道,天际边也有了渐渐亮光的趋势,只穿着衬衫的叶清有些发冷,搓搓手臂。 身旁的傅池暄利索将外套脱下搭在叶清的肩膀上。 木质的沉香将他环绕,温暖的包裹让叶清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平复着内心,今天已经发生太多事情了,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谢谢。” 想到还有那么远的交通距离,叶清感觉世界都绝望了,一步一停,不高兴地踢着路边的石头,将脸埋在厚厚的外套里面,汲取暖意。 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傅池暄显然看出叶清的困境,示意叶清看向路边的那辆车。 “上车吗?时间不早了,去我家吧。” 柔和温醇的声音却叶清条件反射地跳起来,凶巴巴盯着傅池暄。 他的屁股疼的还没好呢,这个人竟然就敢对他动手动脚。 他都这么惨了,这个鸭子怎么还惦记他的屁股呢? 看着路边的豪车和等待的司机助理等人,叶清又默默的把称呼换掉。 这个该死的有钱鸭子! 在傅池暄的再三担保下,叶清才委屈巴巴同意坐上车,看着沿途的风景走马观花地变化。 靠着车窗,叶清很快就睡着了,小小的一团被宽大的外套包裹着,露出乖巧的面庞。傅池暄将叶清不停摇晃的头扶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听着有节奏的呼吸,满意地笑了。 驾驶座上的司机目不斜视地放缓速度,升起隔板,叶清安心地靠在怀抱中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满意的在床上打个滚,好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餍足的叶清抱着被子的翻来覆去地感叹。 这鸭子的床还蛮不错诶,就是不知道睡过多少人。 想到这张床上还睡过不知道多少人,叶清硬着头皮坐起来。 看着身上的丝织浅蓝睡衣,昨夜的记忆也逐渐回潮,他也懒得去找傅池暄问谁给他换的衣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那个狗男人。 【宿主,能把傅池暄当成鸭子的,你还真是第一人。】 小礼简直欲哭无泪,明明时空管理局分配给他的时候,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是个高材生,为什么它却只能从眼睛里看到清澈的愚蠢。 叶大学生清澈愚蠢清夫斯基双眼放光,腆着脸问:“他是什么有实力的大霸总吗?要解救我于水火了?” 小礼不想戳破他的美梦,却也不都不告诉叶清,不然还不知道他的笨蛋宿主往哪里努力去了。 【傅池暄,2997年,京都最大的商业帝国傅氏缔造者,目前未婚未育。】 【傅泽的叔叔,这个世界最大的反派大BOSS。】 扔下重磅炸弹的小礼继续像往常一样装死,只留下想要化为灰烬的叶清在床上凌乱。 他感觉不可思议!是相当不可思议,睡觉对象竟然是男主的叔叔?睡觉对象竟然是大反派?睡觉对象怎么就我不认识? 叶清突然想起酒吧经理,想起豪车的司机,助理还有警察局的优待,律师团队一波一波地赶来。 亏他当时还说鸭子会所的服务到位,说傅池暄头牌的待遇就是高。 原来人家才是大佬,自己这种小喽啰还不知死活。 这年头搞一夜的都要到这么熟悉的地步了吗? 细细碎碎地传来客厅争吵的声音,叶清悄悄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凑上耳朵仔细听着。 “我不同意!这……怎么能这么胡闹。”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给过傅泽机会了。” 叶清的脑子里冒出来一阵凄凉的声音,【恭喜宿主,这么快就实现理想,要解除和男主的婚约了,要和反派结婚了。】 一句话的信息量过多,他并不能承受,他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发现不仅是和男主的叔叔,还要和他结婚。 叶清索性推开房门,站在走廊中,却看到正对着自己的沙发上,餐桌上,甚至小板凳上都满满坐着人,见他出来,纷纷把目光看向他。 目光越过人群,他直直地看向里面那个相貌出众的男人,四目相对。 好吧,旁边还有一道X 光般由原来的男主傅泽发射的恶狠狠视线,叶清选择自动忽略。 后背挨着一个高大温热的身躯,将他整个人都拢在怀里,叶清的脑袋发怔。 “这么早就醒了,累不累。”傅池暄微笑着走到叶清身边,搂着他的腰肢,独自在耳边呢喃。 “迎接新生活吧,我亲爱的。” “你们也看到了,我和叶清是两情相悦,已经同居了,至于之前的婚约,既然他和傅泽不能好好相处,那么换成我才是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傅池暄缓缓诉说着要求,没有人敢打断或者反驳,而唯一想反抗的叶清只觉得大早上就听的人脚底发软。 “我……!” “傅泽,孟初要回来了,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的事情吧。” 傅泽的话语直截了当被打断,而他对于孟初的心思被摆出来到明面上,又有些不好意思,涨红脸。 怎么叶清知道,傅池暄也知道,我就不知道孟初要回来了。 没人会不同意,怎么会有人不同意,傅池暄不知道比傅泽有钱多少倍,何况他才是如今的掌舵主,他做的决定,大家只有称好的份儿,至于意见,留着憋在肚子里面,下辈子再说吧。 傅家的其他人倒是跟傅泽想法不一样,觉得叶清不会是个大的威胁,穷乡僻壤出来的,能有什么手段,傅泽确实不喜欢,那就换成傅池暄呗,只要这个救命的婚约恩情还了,他们也无所谓。 指不定他们能通过叶清拿捏着傅池暄呢。 反正到时候傅泽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帮他一把,这傅家的天下还要另算。 于是,这个仓促奇妙的决定以相当快地速度达成一致了,只剩下傅泽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家,叶清就非常能同情他。 他接受现实无奈般的揉揉头发,又被迫抬头跟傅池暄接了个意味绵长的吻,被人拍着屁股回房间忍气吞声等待。 回到房间的叶清可就没这么冷静了,睡醒后直接跟反派结婚,那这任务还要不要做了。 感受刚才被握住的地方还留有傅池暄的味道和体温,麻麻热热的,他有些不自在。 试着召唤出脑海的精灵,叶清问:“之前你说的那个任务点,现在该怎么办啊。” 小礼兴高采烈地蹦出来,【我刚才仔细想了想,宿主,其实你已经把这个问题变简单了,毁灭反派,帮助男主的任务此刻都不值一提啦。】 【如今你在反派身边,只要跟他搞好关系,适当跟男主传递信息不就好了嘛。】 真是狗血没三观的文啊,我要帮心里面没有我,厌恶我还唾弃我的渣男传递情报,把我现在的男人搞了。 小礼像是看出来叶清心里的吐槽,官方有板有眼地回复着宿主的疑问。 【宿主,这些都是故事原本的走向,只有完成这样才是故事的圆满结束啊。】 叶清没功夫搭理它,帮不帮男主他还没想好,但是跟傅池暄搞好关系这个看起来是必要的,寄人篱下也不好一直当大爷吧。 难道要每天做饭?每天做家务?他想起来傅泽别墅里面那么多佣人,那傅池暄这种有钱人肯定也请的有很多阿姨吧。 苦思冥想的叶清并没有听到身后的门,吱呀打开,热源逼近身后,从耳畔吐露,发出残忍的呼唤。 “宝贝,你今天好像要去上学校诶。” 傅池暄两手一摊,一幅好整以暇以无辜的表情,而后者也成功被这一句话震碎。 他……他……难不成还在期末考吗……? “乖,快走了,你的专业课在四十分钟后开始。”傅池暄垂眸看了眼手表。 迷迷糊糊的叶清上了傅池暄的车,这车里面,他又想起来昨夜的事情,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傅池暄收留昨天的他。 至于两人的婚约,叶清想的很简单,傅泽的火坑或许不比傅池暄小,更何况自己也看不上傅泽的为人,跟傅池暄在一块,如果两人之后相处不顺利就还各自玩各自的。 叶清转身,真心实意地向傅池暄道谢。 男人坐在后座的另一侧,表面没做评价,眼底却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带着愉悦跟叶清交换了手机微信。 随后叶清下车,遇到自称罗高译的舍友,遇见催他交作业的学委,遇见辅导员,最后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时候,叶清还有点不敢相信。 我这是……在另一个世界继续学习吗? 为什么这一套流程可以如此自然…… 第4章 04想想叫我什么 叶清连忙颤颤巍巍翻出手机点开微信,长舒一口气,看来是真的交换,不是做梦。 既然已经有第一步,那么打好关系这件事也就很快了。 他瞥了眼桌子上的书,继续认真做笔记。 身边的罗高译神秘兮兮地撞撞叶清的肩膀,示意他凑过来,语气中带着惊喜:“听说这次校庆,我们专业出的节目是改编的美女与野兽,女角已经定下来是系花魏瑶 。” 舞台剧嘛? 如果假借对戏制造点意外然后我再主动揽过责任不就可以让他见识到我帅气且有魅力的一面了。 叶清的眼神发光,他拜托罗高译帮他报名,悄悄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像是知道他的习惯,聊天框下一秒就收到消息。 {司机会去接你,来公司吃饭。} 不用去苦唧唧地挤着人群吃饭,叶清满口答应,一下课就钻进车里开往意和公司。 明亮干净的大厦,穿着整齐的白领进进出出,没有人注意到叶清的到来,直到他穿过拥挤的人群站在高层人员专属电梯旁边的时候,陆陆续续传来一些打量的目光。 乘坐着傅池暄的专属电梯去顶层的时候,秘书署的全体秘书看到那间电梯打开的瞬间齐齐起立鞠躬。 架势之大,足以让叶清震撼。 他涨红了脸,假装淡定的挥手让大家坐下,然后慌忙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见了傅池暄。 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窗帘缝隙洒进来,投下道道光影却不刺眼,照亮坐在窗边办公桌的男人,办公室内弥漫着苦涩的咖啡香味和清淡的男士香水味道,混合在一起并不难闻,反倒增添主人的品味。 唱片机,收藏柜,休息室,咖啡台…… 叶清忍不住感叹道:“小礼,这才是霸总生活啊。” 【宿主放心,这些都是你的,毕竟你们现在已经是夫妻关系了。】 都是我的?嘿嘿。 叶清打量的更欢快了,上辈子他还没机会见到这么多高档玩意儿。 傅池暄看着面前的小白兔走进他的办公室,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般四处观察,眼底闪过笑意。他摘下眼睛,言简意赅说:“叶清,过来吃饭。” 被打断巡视的叶清这才发觉自己的不礼貌行为,悄悄去看傅池暄的表情,见没有生气便放下心来。 修长的手指将饭盒打开,惹的叶清悄悄盯着看了几秒,啧了一声。 好长的手指,好涩好涩…… 对面高大的身影顿了顿,看见叶清视线去处后,不动声色地把指尖靠进叶清的方向,继续若无其事打开饭盒。 丰盛的饭菜摆放在办公桌上,看着自己喜欢的菜全出现在面前,叶清很是高兴。 吃饭期间,他把不吃的葱、姜、蒜、芹菜等一股脑地全扔给对面的男人帮他挑出来,然后自己坐享其成地狼吞虎咽。 呜咽吃饱后,叶清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主线任务还是讨好反派,小心翼翼地抬眸,却看见傅池暄自得其乐般仔细挑出来芹菜自己吃掉,再把牛肉推到他这边。 停顿片刻,他慢慢道:“傅总,麻烦你了,我有点挑食,我自己来吧。” 傅池暄把叶清的夸赞尽数手下,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止,用行动回绝了他的歉意。 一时间叶清突然想到他在这个世界是怎么死的了,火场中丧命,不由得后背发凉,他放缓了进食咀嚼的速度,悄悄看向对面的男人。 大佬还没动筷子,我竟然在这里狼吞虎咽?我是什么东西?! 紧张地咽口水,他可怜兮兮瞧着傅池暄,正在挑菜的男人也很纳闷,难道是我芹菜和葱花没找干净? 傅池暄的目光在盒子中来回扫荡,寻找有没有漏网之鱼,也难得有点心虚的反应,探视般瞅着叶清碗里干净的米饭,心里长舒一口气。 那小仓鼠不吃饭怎么办? 傅池暄故作生气放下筷子 ,开口:“为什么不吃饭。” 看见大佬完全不在意,叶清愉快地继续开始进食活动。 不过罗高译的速度相当快,上午才将报名的事情委托给他,现在就已经有消息了。 叶清接听起作响的电话,另一侧传来罗高译哀嚎的声音。 “叶清,叶清,你太厉害了,这次的王子交给你了,可惜我只能演那个古堡里面的管家。” 他道谢过后,就迫不及待地把消息告诉傅池暄。 早就竖起耳朵听的傅池暄此刻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看来虽然强制娶,但是老婆还是很爱我的嘛。 表面依旧是矜持高贵的男人,听到叶清想要对戏的请求也没有拒绝,颔首点点头。 吃完饭的叶清在傅池暄的办公室里面撒欢,脱鞋躺在沙发上翘着脚就打开游戏,噼里啪啦地喊着进攻和冲刺,老男人显然有点不适应。 这么多年安静的氛围偶然被人打破,他倒不是不能接受,就是呼天喊地的救援声夹杂着偶尔的队友叫骂,而叶清也从沙发上坐起来,大有一副谁比谁骂的更厉害架势。 叶清打着游戏简直要气炸了,每次都有人在快赢掉的时候点投降,特别是水晶都推一半了,还发起投降。 想要炫技能不能去娱乐局,别排位啊。 叶清忍不住坐直身子开始输出:“我说大哥,你们没事吧,就你这技术吹嘘什么呢,还带妹?撒把米鸡啄的都比你好。” 看着人停止了几分钟,傅池暄快步走过去,适时递上一盘洗干净的葡萄,笑着塞进他的嘴里。 “哈哈哈哈哈,没用的,这种都这样,唉。”叶清的嘴巴里被塞进去一颗葡萄,甜滴滴的。 “不过我们年轻人都习以为常了,唉。” 欢呼着下一局胜利的叶清,显然忘掉点什么,知道扭头跟面无表情的傅池暄对视,叶清心里咯噔一声。 【检测到反派心中的怒气值是65%。】 机械的声音加重危机感,叶清索性扑在傅池暄的怀里,玩弄着他的袖子,小声嘟囔:“你不要生气呀,我不是故意在这里大吵大闹,我下次会注意的。” 怒气值不降反增,叶清吓得慌不择路,连忙发誓。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骂人了。” 片刻宁静,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甚至增添了幸灾乐祸的成分在里面。 【宿主,你在紧张什么啊,这么点怒气值还不够你刚才在游戏里骂人时候的怒气值大,当然也没有你在别墅见到男主时候的怒气值大。】 叶清有点呆滞,原来自己故意被搞了,一双大手覆盖他的头发,将他按回怀中。 傅池暄发出轻轻的叹息,“紧张什么,我又没有要指责你。” 一下一下的抚摸轻拍着叶清跳动的心,平静下来, “想玩游戏就玩,只是如果玩游戏让自己这么生气的话,那就失去游戏本身的意义了,不是吗?” 大提琴般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奏响,轻柔地抚摸掉叶清心里的颤动,告诉他,没有责怪只是担心,只是担心他而已。 叶清鼻子一酸,眼眶湿润,躲在傅池暄的西装外套里面,默默吸溜着鼻涕,喃喃自语:“想不到你不懂年轻人,倒是还蛮会哄人的嘛。” 早已经听到的傅池暄失笑,年轻人,他不过比叶清大五岁,就自动被划分到老年人的行列了吗。 怀里的人抿着嘴唇,手指无意识的抓住他的衣袖,垂着眼睛,不说话。 “好了,你把邮箱里的剧本发给我,我给你打印出来,这样排练的时候就会简单很多了。” 叶清偏头说好,然后将剧本发给傅池暄,不过也没忘记自己的任务,结果在称呼上着实给他难到了,扭扭捏捏地开口:“傅总,你可以打印两份吗?也帮我对对词。” 傅池暄说好,然后弯腰从里面的休息室鞋柜拿出一双小熊拖鞋摆在叶清的面前。 “特意给你买的,你应该会喜欢。” 小熊装饰显得憨态可掬异常可爱,走起路来一蹦一蹦的,如果叶清是一只兔子的话,现在就能看到竖起的耳朵,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新拖鞋。 “傅总,我们需要举行婚礼吗?”叶清想起来婚约的事情,说实话,现在他在这个世界里面也还在上学,其实不太想这么快就结婚。 傅池暄明白他心里的意思,安慰道:“没事,你不用一直因为这个拘谨到这里,婚礼这件事情可以以后再说,找个时间先领证好了。” “行,行。” 傅池暄皱起眉头,“不考虑换个称呼吗?” 傅池暄?池暄?傅总?傅老板? 叶清设想了一下场景,总觉得怪怪的。 “傅哥,我这样叫你吧。” 傅池暄颔首表示认同,虽然他现在也想改口,但是为了叶清的承受能力,只能默默忍住。 “傅哥,我可以再吃一点水果吗?” 叶清对自己想到的这个称呼相当满意,疯狂的叫来叫去。 “傅哥,我可以进休息室看一眼嘛?我还没去过总裁的休息室呢。” “傅哥,里面都有床,有衣服嘛?好贴心但是真的会睡在这里吗?” 笑意盈盈的叶清侃侃而谈,傅池暄侧目看着他,好像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趣的事情。 第5章 05新潮出场曲 罗高译撞撞他的手臂,感觉叶清过一中午变得神秘兮兮地,对着手机笑不停。 叶清收起来跟傅池暄的聊天页面,不好意思地摸脖子,说道:“没事,有点走神。” 好在罗高译也完全不在意,吊儿郎当地搭在自家好友身上,“那边那个男生就是跟你竞争王子角色的那个。” 叶清顺着罗高译的视线看过去,看见那个男生正围在一群女生身边, 他跟那个男生平常也没怎么说过话,不是很熟。 他本来也没想竞争王子这个角色,让给他倒也无妨。 像是看出来叶清的心思,罗高译开口阻拦“是团支书,她说你这外形不搞王子可惜了,你小子最好知足哦,我都是管家呢。” 罗高译看起来委屈巴巴地,但是叶清却清楚的注意到那个男生的手伸向了女生的包里面,打断罗高译的嘟囔,叶清一手扯过来,附耳道:“他是不是在偷东西。” 察觉到两人的视线,那个男生扭过来凶神恶煞盯着他们,叶清完全不害怕,如果连他目击者都退缩了,那么加害者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肆意妄为。 “同学,你刚刚往别人的包里面放了什么吗?我看你的手进去很长时间啊,难不成里面有个老鼠夹子?” 罗高译上道地跟着叶清附和“对啊,魏瑶,让我们看看哪个牌子的夹子,质量这么好,我们男主角手都不肯往外拿啊。” 几人的脸色变换,魏瑶当即就捂住包,将东西哗哗啦啦倒在桌子上,始作俑者眼看就要逃跑,叶清跟罗高译跑过去拦住他。 魏瑶拿出那个东西的时候,周围人的心情都变了,纷纷打量着那个男生,叶清偏头看了一眼,微型摄像头,不由得心里一惊。 果决地开口:“快报警,去监控室取证据。” 三三两两的人群聚拢过来,窃窃私语,叶清站在魏瑶的面前挡住那个男生凶狠的视线。 “就是他啊,早不就听说这个是关系户吗?” “看来都不是传言嘛,人品确实不可靠。” “人肯定又没事,之前不会是这样,回回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次不一定,有人已经报警了。” 听闻报警的消息,聚集过来的人更多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传入耳朵和各个角落。 原先的那个男生听到报警的消息和这些话越来越急,对叶清放下狠话:“你知道我爸是谁吗?还敢报警你?” 张言眯起眼睛,挥动拳头吓唬叶清,没想到看起来这么花瓶的一个人竟然有胆子报警。 叶清毫不示弱地回应着他,没有选择虚张声势,仅仅用目光轻轻看着他,罗高译也从魏瑶身边走向前,跟叶清站到一起。 被盯得有些心虚,张言的眼神乱瞟。不远处警车的声音打破了这份视线战争中的三足鼎立。 警察把张言他们带走的时候,辅导员和院领导也浩浩荡荡地过来了,急匆匆地跟去警察局。 叶清再次走进去的时候,还在跟系统打取。 【小礼,想不到短短几天,我就是第二次进警察局了。】 【宿主啊宿主,你还有心思,就不害怕的吗?这种非重要的角色,我这边都没有信息的呀。】 【如果我不站出来,今天就会有人受到伤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放心吧。】 反正不论是谁,今天他都会勇敢地站出来。 等到完笔录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去了。 惨白的路灯照在地上,划分出明暗间隔,叶清被身后的辅导员叫住,“叶清,下次这种情况要先报告院里,院里会视情况进行处分,你们都还是学生,闹到警局多不好看。” 叶清略微一怔,毫不意外他们会说出这种话,平静地反问道:“如果我上报学院的话,那么下一秒监控是不是就要坏掉了。” 气氛势均力敌,刀锋在平静处暗流涌动,叶清没想到就这种情况下,学院竟然还想来质问他。 他不会傻到觉得学校在保护他,毕竟这个男生的传闻还真是太多了,叶清自己从来不相信传闻,直到看见那个男生在院领导来之后仿佛有了巨大保护伞兜底一般的肆意时。 叶清就懂了,这个警他报对了,被人放摄像头的人没有错,更不要选择忍气吞声地原谅,不然永远不知道那个人下一秒会如何露出丑恶的嘴脸。 看到他的态度,辅导员明显怫然不悦,指责说:“叶清我记得你家是在乡镇上是吧,至于魏瑶家里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城市家庭,怎么你们俩要翻天覆地吗?教育学院是吗?尊师重道学到哪里去了?” 手指一下下点着叶清的肩膀,让他无法反驳,他不惧怕迎接正义,但是也不想连累家里人,更何况家里就只有爷爷奶奶。 见叶清没有反驳,辅导员更加嚣张,不屑地发出笑声,眼看就要推到叶清的时候,一个有力的臂膀将他抱紧。 后背撞上一个高大温热的身躯,将他整个人都拢在怀里,御寒脑袋发怔,只感觉一个天旋地转,惊喜地看着来人。 男人西装革履,眼神淡漠像是看不值一提的蝼蚁般,鄙夷开口:“我们家叶清有什么问题吗?警察局就在后面,进去再谈你的尊师重道怎么样?” 他没想过傅池暄竟然能找到警察局来,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现在还帮自己说话撑腰。 说实话这种有人站在身后为自己说话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总是匆匆忙忙地奔波在各个地点打工。 辅导员脸色煞白,男人开口时候的底气,气场还有身边跟着的人,无一不宣告着他的身份不好惹。她只是想替那个男生出头最后拿点酬劳奖金,可没想把自己的生涯搭进去。 “是傅总是吗?哈哈哈你看这多凑巧啊,我是鸿业的张言,我们前两天还在玉石集会上见过的,您还收下我的名片了。”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气氛,不知道哪里的男人也是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走过来开口却又是讨好的语气。 男人不愧是老狐狸,一眼就明白了局势,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奉承着叶清:“这位就是见义勇为的小同学吧,我家的孽子还是多亏教育了,回去我就让他去上门请罪。” 傅池暄斜眼看着面前巴结他的男人,似笑非笑地说:“哪能呢,张总,您看这位辅导员可是凶神恶煞要来找我们要个说法呢。” 看这些有什么意思,狗咬狗才是最好看的。 果不其然,傅池暄的话语出口,辅导员就慌了神,求救地看着张言,自己一直在学校替他儿子擦屁股打关系,他不能反过来将他踹掉! “张总,张总,你可不能这样啊,我可是一直帮……”没等话说完,张言身边的助理就捂着嘴把人拉下场去。 看着一群人在这里对着傅池暄和自己谄媚的笑,叶清只觉得心烦,像甩不掉的脏东西。 忍着脾气,叶清用尽礼貌的底线,微笑告别。这些阵营庞大的蛇鼠一窝都是看着傅池暄的面子,因为对傅池暄的畏惧,选择认错。 夏季的夜晚凉风如水,吹拂着人的面庞和耳畔,抚慰人们的焦躁,绿化从和路边的大树传来蝉鸣的嘶哑,叶清和傅池暄回到车里准备回家。 一双大手将手机推到面前,叶清抬头看着傅池暄,上位者的男人此时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要他的电话号码,想起来今晚的事情,叶清都不敢看傅池暄的表情,心虚地输入自己的号码。 “下次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不要独自逞强,被这些盯着你会很麻烦。” 傅池暄自己不怕这些人,但是这些人如果躲在角落里面去找叶清的麻烦,按照叶清的性格,多半又不会告诉他,只能自己受着。 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教会他,一定要过来找自己。 “你放心吧,下次有危险的时候,我一定及时打电话告诉你。”叶清怵怵看着傅池暄。 说着就打算拨通号码试一下,如果能穿越到一分钟后,叶清是万万不会做这个决定的,这将是今晚让他后悔的决定。 “super爱豆的笑容都没你的甜,八月正午的阳光都没你耀眼,热爱一百零五度的你……” 奢华的汽车内部环绕着音乐的声音,立体式的音响效果此刻成为最好的回音,叶清寻找音乐的来源,不可思议地看着傅池暄的手机,满脸震惊。 这个传说杀伐果决,黑白两道,无情宫第一人的这个世界大反派的傅池暄,不仅听着这首新潮的音乐同时脚下的步伐还有节奏地点动。 叶清着实没想到傅池暄内心的追求会是这么的与众不同,他只能硬着头皮称赞“傅哥的喜好还真是独树一帜啊,哈哈,哈哈。” 相比起这边的尴尬,傅池暄显然要开心很多,将叶清的手机号码设置为第一位的联系人后,他坐在黑色的皮质后座,修长漂亮的手指把玩着手机,一副欣赏陶醉的表情,期待叶清的夸赞。 “虽然我不太理解你们年轻人的品味,但是我们老年人也愿意学习一下。” 听着傅池暄有节奏的重读,叶清就明白了他的心思,简直哭笑不得,扑到傅池暄的身上:“那不知道老年人,喜欢不喜欢年轻人的游戏啊。” 第6章 06想吃夜宵 轻轻解开西装衬衫板正的纽扣,白皙的指尖伸进去游走,叶清轻轻点在胸肌间,傅池暄的喉结微微滑动,身体逐渐发热,转手将人从座椅上抱起来放在大腿间。 低头凶狠地吻上去,舌尖进进出出,叶清双手被迫放在上方,这种没有安全感的姿势配上强烈的躁动,很快他就哭出声来,呜咽着要推开男人。 车上司机在开到目的地后,识趣地下车先走。 夜色低垂,星星挂在幕布上闪烁,皎洁月色如水,天地中只留下晃动的车厢和止不住泄露出来的几声低喘。 等到男人餍足的时候,叶清已经困得倒在后座,没有力气。 瞧着叶清的模样,眼底泛起笑意,轻轻一吻落在额头上。 傅池暄绕到前面,慢慢开车回家。 等叶清晃晃悠悠在怀里醒来,发现自己正被毛毯裹着,意识还未回笼,迷迷糊糊地嘟囔:“傅哥,现在几点了。” 傅池暄刚把车开进车库中,弯腰将怀里人抱起来,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叶清的声音。 他低头看怀里的人无意识地扯着被子盖过头顶,忍不住伸出手把叶清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含笑回复:“已经11点了,要吃点饭再睡嘛,今天是不是都没怎么吃饭。” 感受了一下肚子咕噜作响,叶清饿得咕咕叫,在傅池暄的怀里撒娇。 “想吃汤圆,还想吃煎饼。” “好,你乖乖到沙发上歇一会儿,我来做。” 傅池暄把他轻轻放在沙发上,给他拿来一杯水,挽起袖口就去厨房做饭。 叶清没说话,一个人看着天花板发呆。 【小礼,你说傅池暄怎么跟传说的不一样呢,你不是说他是黑白两道的反派吗。】 【但是现在看来,他不仅在酒吧帮了我,今天也主动站出来为我说话,好像还挺好的。】 小礼也有些琢磨不透,它收到的信息确实是这样的。 【可能是因为你是他的妻子,所以傅池暄会偏袒你吧,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嘛。】 叶清嘴上吐槽小礼的语文没学好,这话不是这么用的,心里却也默默承认这句话,他现在也是傅池暄的另一半,傅池暄怎么可能随便让人欺负他呢。 看着傅池暄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平常西装革履的男人现在穿着围裙为他做饭,叶清的心里出现极大的满足感。 饭菜端上来的时候,他发现傅池暄不仅仅做了煎饼和汤圆,还做了他爱吃的糖酥里脊。 夹开汤圆,芝麻的香气争先恐后钻进叶清的鼻子里,烫呼呼的真实感竟然让他想哭。 很久没有人为他做过饭了,一直以来都是他承担家庭的重担,偶然帮助的傅老爷子竟然为自己换来一纸婚约,为了爷爷奶奶的医药费,叶清不得不低头。 这里跟现实中的自己的家庭条件差别不算大,那些承担护工的职责,在厨房打杂,被恶意刁难这些事情都鲜活存活在他的记忆里面,不仅他亲身经历过,这里的叶清也经历过。 他已经很久没有晚上坐下来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了,自从来到这里,忙着应付天天骚扰刁难他的傅泽,还要提心吊胆周围的一切。 现在坐在反派身边竟然也有了家的温暖感。 越想越委屈,明明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期末周生病都忍着没去看,现在倒是有报应了。 眼泪在打转,叶清的眼眶浸湿,筷子一下下戳着碗里的煎饼,翻开又合上,反反复复,悄悄抹眼泪。 傅池暄站在叶清的身后,感知到了他的情绪,他不太会安慰人。但是瞧见叶清的肩膀以轻微的幅度不停地抖动,小兔子般静悄悄悲伤,他也很心疼。 傅池暄没有犹豫,把手臂搭在叶清的肩膀上,轻描淡写地开口,好像这些事情都不值一提。 “叶清,我们是一家人,我很高兴看到你独立处理事情,在别人遭受困难的时候站出来。” 傅池暄停顿一下,为正在小声啜泣的人递上纸巾。 “但是我也很乐意你在独立解决有些吃力的时候或者认为自己可能会遭遇危险的时候来告诉我,我们是一家人,你可以放心依靠我。” 肩膀上的大手传来温暖的热源,让叶清忍不住去追寻和靠近 ,他隐隐约约感受到傅池暄告诉自己的这些都是心里话,他是真的希望自己去选择依靠他。 从小到大,没有人这么安慰过他,人们都说他要勇敢要坚强要懂事,夸赞他如何如何,但是他也想要想小孩子一样在家人面前撒娇,有一个可以停靠的地方。 他想要去相信傅池暄。 转身扑进傅池暄的怀里,叶清终于不再憋得小心翼翼,像是要把他二十年来的眼泪都倾诉出来,瘦弱的脊背发抖,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打湿傅池暄的衬衫。 傅池暄一下一下拍着叶清的背,舒缓他的心情,深邃的目光看着自己怀抱中的人,他感到安心。 叶清终于选择向他迈出一步了。 饭菜快要凉的时候,傅池暄低头叫起叶清,用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红红的眼眶。 “好了,都哭成小花猫了,说起来还要怪我,商界里动暗手的人很多,我还怕会拖累你。” 叶清摇摇头,用行动向傅池暄表示自己的不在意,倔强拉扯傅池暄的衣袖,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坐下吃饭。 偌大的房间里,一对餐桌上的身影增添了生气,甜腻的汤圆吃到嘴里,叶清怎么也吃不够。 这好像是他度过最好的夜晚,傅池暄心想。 第二天一早上课的叶清止不住地打哈欠,窝在座位上,没精打采。昨天晚上怎么喊都停不下来,他在床上越伤心,傅池暄的兴致就越高。 最后翻来覆去,他真是被傅池暄折磨的失去脾气,只好任由他把自己摆成各种各样姿势。 叶清忍不住和系统吐槽。 【傅池暄昨天晚上竟然那么过分,等等,你该不会是听了全程吧?】 重活一次,叶清无意禁锢自己,特别是昨天晚上敞开心扉之后,更是要放飞体验生活,别说昨晚的傅池暄逼人的帅气和气场以及大汗淋漓时候的低喘让自己跃跃欲试。 但是想起来早上重复一遍的Super爱豆的笑容,叶清觉得自己瞬间萎靡了,像含羞草闭起叶片一样。 【他竟然,竟然用那种音乐?别太新潮啊我说。】 想起昨天晚上的音乐,小礼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还是趁早让傅池暄把音乐换掉吧,这也不能怪他,他才比你大五岁,你就让人家去学点年轻人的东西。】 想起傅池暄年龄的叶清也有点心虚,谁能想到这个建立了恐怖商业帝国的男人还这么年轻呢。 不愧是快穿世界。 但是他也有新的疑问,【小礼,我决定跟傅池暄好好生活一段时间,你们系统同意嘛。】 叶清问的很紧张,在他上辈子看过的小说里面,这种公然违反系统的行为都是要承担被抹杀的巨大代价,他有点害怕。 跟叶清的态度截然相反,小礼毫不在意地挥动翅膀转来转去。 【这个倒不会,宿主,我之前跟你讲过的嘛,我们系统的自由度很高的,最后完成任务就好啦。】 心里的石头掉落,今天的叶清课后还要去排练话剧。 跟罗高译晃晃悠悠赶到的时候,还有挺多人没到,叶清看见魏瑶向他走过来。 “叶清、罗高译,谢谢你们昨天的帮助,今天中午可以请你们吃饭吗?” 瞧着自己的女神站到面前,顾不上叶清的意见,罗高译连声说好。 当魏瑶提出建议的时候,叶清就料到罗高译会是如此反应,也点头答应。 两人打闹之间,突然在话剧社的门口传来一声怒吼。 “叶清!叶清!” 震耳欲聋的声音让话剧社里面的人都看向他,张言,他怎么过来了。 浑身醉醺醺的模样,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皱眉。 看见叶清后,张言直奔他的面前,叶清忙往后倒退几步。 “你想干嘛?”眼看罗高译都要动手把张言拽出去,他却一个翻身站在讲台上,指着叶清的位置。 大声朗读,颇有一副从酒仙到诗仙,包揽乾坤的气势。 “叶清,你喝了点酒是心高气傲,背靠着傅池暄你是气场难料。” “英雄救美?!咱们下次再战!” 啊?!什么鬼?张言从警察局出来后,直接疯了吗? 吼上几嗓子的张言大摇大摆地离开话剧社,徒留下在风中凌乱的叶清和笑到癫狂的罗高译。 当然还有在脑子里笑到说不出来话的小礼。 “叶清,你什么时候哈哈哈哈,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宿主啊,哈哈哈哈气场难料哈啊哈哈宿主,他好搞笑啊。】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叶清只觉得他们两个吵闹,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中,手机疯狂作响。 以为是傅池暄,叶清心中的小鹿都要准备工作了,结果打开一看是傅泽。 你以为跟上傅池暄就想当上大王?你做梦,叶清,傅家还是我的傅家,你就是个穷乡僻壤的傻东西。 …… 第7章 07发现秘密 叶清拿起手机,噼里啪啦输入,“傅泽,你以为你是谁,喝点酒你是心高气傲,背靠着傅池暄你是气场难料!滚,少来烦我。” 说罢,删除联系人,拉黑号码一条龙服务。 长舒一口气,骂得好爽。 另一侧的傅泽本来还为收到消息沾沾自喜,以为叶清会哭着喊着继续回来求自己,不枉费自己发了那么多天的消息,点开消息的刹那,他嘴角凝固了。 叶清竟然这样跟他讲话?等到他气急败坏想要发消息质问时候,却发现已经被拉黑。 “好,叶清,做得好,你既然这样,也别怪我不仁义。” 坐在办公室内的傅池暄回味着昨天晚上,唇角不禁弯动,明显高兴起来。 随手换掉手机铃声,想起今晚的家庭宴席,傅池暄发消息给叶清让他注意时间。 “好咩,我知道啦。” 看着可爱的回复,傅池暄的欢喜再也克制不住,联系了服装师和造型师,为叶清今天晚上的出场做好计划。 话剧社的人三三两两的到齐了,叶清勾过发癫的罗高译,威胁道:“再笑,到时候我录成视频打包发给魏瑶。” 后者听完瞬间站定,拍着胸脯向叶清表示自己忠心。 为了更加方便的演绎,叶清他们这次的剧本《美女与野兽》是经过自己改编的,不会出现野兽的形象,把王子设定成为原本的人形。 如果得不到真爱,在最后一片玫瑰落下的时候,就会死亡。 确定站位之后,叶清拿出傅池暄给他准备的剧本稿件,上面贴心的给属于他的台词做好了标记。 处理好手中的工作,傅池暄到接上叶清,两人前往服装店,随后两人前往傅家老宅。 今晚是傅家老爷子八十岁的大寿,不仅是傅家人的聚会更会来很多政商两届的人,按照原有的故事情节。 今天更是男主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弃叶清跟白月光孟初见面的日子,也是从今天起,叶清成为A市好长一段时间的饭后茶余笑料。 在这期间,傅泽和孟初倒是每天搞上强制爱情节。 那么今天可不能再被拿捏了。 叶清的心中燃起斗志,穿越过来以后,他还没体验过这种宫斗般的时刻。 不免让人有些激动。 叶清和傅池暄一下车,就有服务生过来迎接,作为傅家人,两人需要先去二楼送上礼物,聊表心意。 跟傅泽的那栋别墅风格很是相似,推开低调厚重的欧式大门。 里面的情景跟外面截然不同,夺目的礼服和珠宝,觥筹交错穿行的香槟酒杯,繁复的灯饰,各种装饰用的鲜花散发出低调的芳香,充盈着每一个人的鼻尖。 叶清自从进门的那一刻就被人注意到了,站在傅池暄的身边,却丝毫没有依附而生的意味,让人不由得把他在傅泽身边的时候拿出来对比。 雪白的衬衫领子十分挺括,宝石蓝的领带搭配的经典版型的黑色西装恰到好处勾勒出纤细的身形,叶清的眼睛非常光润,神采飞扬的眼神望过来时,似乎能看透每个人的心。 看着周围的纷纷议论,叶清丝毫不在意这些,阔步和傅池暄一起,随着指引上楼向傅家老爷子送上贺礼,一盒玉石雕琢的棋子。 “听池暄说您老喜欢下棋,这是我特意在古玩市场搜罗的玉棋,拿着也顺手,您老若是不嫌弃,就收下我这份心意吧。” 叶清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傅老爷子心生欢喜,连声称好,傅池暄小时候吃过那么多苦,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好啊,这礼物深得我心,爷爷也没有看走眼,你和池暄还相处得来吧?” 傅老爷子虽然老态龙钟,但是毕竟是傅家帝国的开创人,也是他执意让傅池暄来接手,说话很有分量。 此话一出,今后傅家的仆人也都不敢再把叶清轻看。 “爷爷,我跟傅哥一切都好,您就放心吧。” 看着叶清不好意思的模样,傅老爷字哈哈大笑,寒暄几句后,叶清退出房间,将空间留给傅池暄和老爷子说话。 自己则来到了后花园,他不知道的是,自他出来之后具有无数目光隐隐约约打量着他,其中的一道不怀好意。 不愧是豪宅,连小花园都做的如此精致。 叶清在秋千处坐下,感受藤蔓上玫瑰花的暗香,坐在暗处,这边来往的人很少,他不由得松口气,从进门开始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面前站着一位儒雅白色西装的男人。 “做个约定怎么样,叶清。” 轻缓温柔的声音让叶清抬头一怔,眼前的人不是傅泽的白月光吗?孟初怎么在这里要和他做交易。 面对他的满腔疑惑,可是孟初好似并不着急,示意叶清跟着他走。 思索片刻,在手机上给傅池暄发了消息,自己则跟随着孟初,两人来到花园的深处。 花园深处很少有人打理,杂草丛生,孟初在前面引路,两人踩过带刺的灌木丛,夜色渐深,除去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什么听得特别清楚。 【宿主,还要往里面走吗?我真的有点害怕。】 叶清也有点发憷,悄悄握紧拳头,内心安抚:“都走这么深了,现在回头要怎么解释,你别担心,我来之前跟傅池暄发过信息。” 小礼忧心忡忡地缩了回去,剩下的气氛还是寂静。 孟初像是看破叶清的心思,挑眉道:“马上就到了,待会儿不要说话,这就是我给你带的见面礼。” 传闻中跟傅泽死心塌地纠缠到老、不离不弃的主角受,现在看起来可不是小白兔型一味付出。 叶清藏起自己的思绪,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沉默跟在孟初身后。 两人站在一棵古树后,树干庞大,周围的花草茂密,可以很好的遮盖他们的身影,悄悄藏在老槐树的背后屏住呼吸。 很快叶清就听到了脚步声,还有人在讲话。 “我看那个叶清也不足为惧,不愧是乡下来的,就是不懂场面,也不知道对我态度放好点,这可就怪不得我们了。”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拿出一支烟,摸摸下巴,琢磨道。 “那肯定,满身土里土气的,就那样还想当傅家的主人?做梦。今晚就是他的终结之日,到时候还不要被扫地出门。” 叶清皱皱眉,抬眸看孟初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丝毫不意外会听到这些,仿佛早就预料到了。 提起傅池暄,年轻男人脸上浮现出焦急害怕的色彩。 “爸,你说我们今天的事情要是让傅池暄知道了怎么办?” “哼、没出息的东西,过不了多久傅池暄就死了,你就要一个人掌握傅家了,怎么还这样畏手畏脚的?!”男人狠狠地唾了一口,继续吞云吐雾,狰狞的面目上露出狠切的笑意。 叶清心中一惊,没想到会听到这种消息,紧张地下咽口水,心中焦急难耐,想要听点更仔细的消息。 早有预料的孟初抓住叶清衣袖,带他走原来的小道回到明亮的秋千处。 看着这样子,叶清的心情也缓缓平复,不能让人先发制人,抓住把柄,如果是计谋,那他就入计了。 况且如果是真的,那么孟初必定也有求于他。 “现在是九点四十五分,傅泽他们计划在十点动手,他会来向你敬酒,在你喝下加药的酒之后,被弄脏礼服,特定的房间会有专属的人,今晚会发生人你应该也清楚。” 神色适然,孟初没有在意叶清会不会相信他,自顾自说道:“在你名声扫地后,傅家的股价会大跌,他们会推出一个公司大量收购股民手里的傅家股份,并且不断制造意外发生。” “最后在傅池暄疲惫的时候,对司机动手,傅泽会成功上位。” 话说到最后,孟初的音量越来越低,面色如常,神情却带着化不开的哀伤。 叶清听出他话语中的意思,过了今晚,他会沦为饭后茶余的谈资而这也将会成为他们扳倒傅池暄计划中的一环。 但是孟初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从一开始他就在思考,里面筹谋的人其中一个甚至还是他的官配,一个同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但是他现在没有什么时间可以思考这些,已经九点五十分,他必须赶回酒会,他要按傅泽的计划走,最后来瓮中捉鳖。 他已经有一个成形的计划了 。 【宿主,孟初说的话是真的吗?】 【你打算怎么办呀?】 叶清冲空中的小礼,莞尔一笑,状若随意道:“看我的吧。” 傅池暄从书房出来后,就看到了叶清的信息,还好提前耿默把事前安排好的保镖放在叶清身边。 他不停碰到一波又一波敬酒之人,明显感到不对劲,平常这些人只敢麻烦他的秘书耿默,至于自己上来敬酒,倒是从来没有这么多人。 傅池暄的脸色沉郁,眼底的情绪变化起伏,却在入口处看到叶清的时候,寒冰消碎。 注意到身后的保镖已经跟上叶清后,傅池暄渐觉安心。 第8章 08将计就计 叶清正大光明拿过盘子里的芒果慕斯,放进嘴里,感受甜腻在口腔中消散。 “给你看出好戏。” 他狡黠的神情让傅池暄忍俊不禁,生人勿近脸上带着薄而淡的笑意,他倒是很乐意看看这只小兔子打算做些什么。 挥别傅池暄后,叶清独自站在二楼的窗台吹风,等待猎物。 带着燥热的风打着旋儿吹动飘荡在空中的落叶,远处的山峦起伏,像是无声的守卫一言不发地守着这座别墅。 阴沉沉的天夹杂着小雨淅淅沥沥地抽打下来,厚重的黑色云团压抑着天空,也积郁着人们的心情。 很快出现一个叶清不意外的人,他对着张言懒懒开口:“怎么从警察局出来了?酒也醒了?” 一身裁剪干净定制西装的叶清靠在阳台上,解开的袖口平添一丝慵懒,搭配的深蓝色领带,优雅不失庄重。 目光深邃地盯着他,上挑的眼尾带满打趣的意味,侧脸的容颜柔和俊美。 盯着这张脸,张言没出息的感觉热,却又凶神恶煞。 第一次被人暗算进警察局,还要自家老子点头哈腰去道歉,区区傅池暄要不是仗着一点家业,大家给他几分面子,就敢这样嚣张到蹬鼻子上脸。 不过这个美人嘛,倒是可惜了,这么不懂得听话,那就别怪他不懂怜爱美人了。 “那件事情确实是我错了,这样吧,我们用自己的规矩,一杯酒泯恩仇,叶清,你可别不给我面子啊。” 叶清在心里嗤笑一声,只有没品的人才会在酒桌用这种威胁的语气来祈求别人喝下他的酒。 如他所愿,叶清在张言的注视下,取过服务生递来的香槟,在碰杯之际,叶清提前一步假装失手碰掉,香槟尽数散在张言的西服外套上。 “诶呀,你怎么回事,张言,为什么要碰我,我都接受你的道歉了,你还有什么怨气要冲着我。” 张言的表情青一阵黑一阵,恨不得重新把手里的酒杯泼在叶清的脸上,但是这番话一出来,他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叶清装得一副绿茶的表情,揉着眼睛,直到看够张言的气急败坏,重新开口:“衣服弄成这样不太好看,我陪你去换一件吧。” 本来就想要叶清离场,这下虽然没泼到酒但是目的达到了,内心窃喜,张言表面答应地不情不愿。 “行吧行吧,那你跟我去二楼换衣服,我之前把衣服放在那里了。” 没想到果然是在二楼,叶清不得不感叹一遍傅泽他们的筹谋。 【宿主,帮你问到啦,原来的世界,你身败名裂在十点四十五分,还有十五分钟。】 叶清看了眼手表,计算着时间,能赶得上。傅泽他们故意把自己在二楼的房间腾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让叶清的丑态尽快被傅老爷字等傅家的长辈第一时间赶去看到。 不过既然他们不仁,那也不要怪他不义,这份大礼他还是要送回去。 叶清的手里此时已经握住系统从空间为他传送过来的幻药剂,待会重新洒在衣柜的每个衣服领子上,这样傅泽也在劫难逃。 推开二楼的房门,一股熏香扑鼻而来,叶清表情诚恳,“我来帮你去衣柜找件合适的衣服吧。” 张言简直求之不得,他正需要叶清打开衣柜身上沾染迷情香的痕迹。 打开傅泽留下的衣柜,琳琅满目全是西装,但是只有一件不是在防尘袋里面的。 【这很难评,傅泽是没有脑子吗?有问题的衣服放在这么明显的位置上。】 可能他也没想到最后是我来打开衣柜吧。 叶清冷哼一声,悄悄将衣服调换,把带有幻药剂的衣服套在防尘袋里递给张言。 “来穿这件吧,我看还挺干净的。” 张言正琢磨着怎样让人也换上衣服,听此只是胡乱答应一声。 叶清当然看出张言的心思了,作为一名在背后策划推手的人,他当然乐意解决这个烦恼。 “言哥,你看我身上这件是不是也沾上红酒的味道了,我也去换一件外套好了,不然被别人闻出来还挺失礼的。” “行行行,我看外面那件就不错,跟你今晚的领带特别搭配,真的。” 叶清的指尖点过裸露在外面的那件外套,迟疑地将他与周围的衣服做对比。 “这件真的更好一点吗?” “真的,真的!真的。” 眼神直勾勾盯着叶清的移动方向,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发现不合时宜之后,张言轻轻咳嗽两声。 “只是个建议,具体还是要看你的意思来。” 【唉,愚蠢的人类,你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你。】 “小礼,想不到你变的很聪明嘛。” 听到夸赞的小礼乐呵呵地拍着胸脯跟叶清保证,【放心吧,你我出手,系统无敌。】 叶清在张言热切的目光下换上那件外套,站在穿衣镜面前反复欣赏,其实是在悄悄注意张言的动作。 当他晃晃悠悠晕倒在床边的时候,叶清则悄悄从房间出去了。 从花园出来的傅泽浑身干劲,环顾一圈没看见叶清和张言的身影后,猜测应该是得手了,一想到叶清燥热痴迷的丑态被人围观,傅泽舔舔嘴唇。 他已经等不及了。 傅老爷字一个人和管家在下象棋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如大雨扑向地面一样,嘈杂中带着迫不及待。 还没等傅老爷子开口,傅泽就闯进来了,假惺惺地急切,低着头不敢看人。 “不好了,爷爷,我听说叶清的衣服被弄脏了来二楼换衣服,看他一直没出来,就想去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 “谁知……谁知,我过去的时候,里面传来那种声音,可是傅池暄还在外面!”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不可置信,也不好明说,只能用眼神传递着震惊。傅老爷子看见这种场景,最是厌烦,一把拍在棋盘上。 他是根本不相信傅泽说的话,叶清的为人他一清二楚,怎么可能瞒着傅池暄做这些苟且的事情,还在大庭广众的场合。 皱着眉头,傅老爷子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将拐杖重重敲在地面上,示意傅泽领路,他要亲自去看看。 傅泽忙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窃喜,招呼着满屋子的亲戚都往叶清换衣服的房间里面走过去。 经过楼梯的时候,他们碰上了傅池暄,没等傅池暄开口,傅泽的手就勾上他的肩膀,平日里像仇敌一般,现在倒是亲热如此。 傅池暄在心底冷笑,没几分钟前,叶清从二楼的楼梯下来找到他,说要邀请他过五分钟一定要去二楼看戏。 没想到这就碰上了,身后站着的都是傅家的长辈,看来这场戏唱得很精彩。 “小叔,走吧,我们正要去看看叶清,你跟我们一起吧。”傅泽热络地寒暄,套着近乎,也没想到傅池暄一口答应。 傅泽还以为这些都是老天爷送给他的礼物,笑得合不拢嘴。 雄鸡般浩浩荡荡带着人推开那间充斥着不堪入耳叫声的门,进门的时候,傅家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房间里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惹得众人纷纷后退一步。 等到看清楚床上滚动成一团的人之后,徒留下傅泽的脸青一阵黑一阵。 是张言! 他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是衣衫不整的叶清吗?那叶清去哪里了? 傅泽惊恐地盯着张言,正当众人不知道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时,门外却传来叶清急促的声音。 “让一让,让一让,水来了。” 叶清额头上带着汗珠,碎发沾湿贴在上面,手里端着的是不知道从厨房里面哪个犄角旮旯借来的大铝盆。 满满的一盆水哗啦啦全泼在床上,浇醒了床上纠缠不休的二人。 张言跟傅泽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一个信号完蛋了。 功成名就的叶清露出独属于反派成功的勾唇笑,表面却是绿茶般唯唯诺诺。 “怎么大家都进来了,张言的衣服被红酒不小心撒上了,说是要来傅泽的房间换衣服,说傅泽这小子衣柜里面有很多好衣服,一定要我和他换上,谁知道……” 他惟妙惟肖模仿张言吆喝的样子,却越说越小声,甚至还带着哭腔。 “张言就先晕倒过去了,我想着不好直接出去,就悄悄从小楼梯找厨房借来水……” 此时的傅泽满脸写着无语,没水你不会到浴室里面接水吗?故意避开他找的人,绕一大圈就为了穿西装抱着大铝盆经过酒会的所有人? 把一盆水浇在我精心准备的床上? 傅池暄装作第一次知道的样子,配合着出演:“张言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晕过去,又变成这样。” 这个关键性问题的提出让大家的焦点都集中在张言身上,张言看着事情失败,最后遭殃的是他,气的全身颤抖。 三两下脱掉摇摇欲坠的上衣,抬手用尽力气朝傅泽扔过去,用手指着他:“傅泽,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情!” 衣服精准砸在傅泽的身上,还未能彻底散去的药剂的味道钻进附近几个人的口鼻之中,见多识广的傅家长辈们显然知道这是些什么东西。 另一个男人知道自己认错人后,吓得从床上跳下来,就往地上跪,痛哭流涕:“小傅总,我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办事情的啊,您说让我过来的呜呜呜呜呜” 第9章 09孟初出手 傅泽想要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傅泽的脸色大变,不等他把犯罪证据收起来。 傅池暄身后的耿默早就收到了信息,并且立即付诸实践,将张言扔在傅泽头上的外套,眼疾手快地扒拉开拿起来。 “傅总,这里面有迷情致幻的药剂。”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大变,只留下傅泽一个人情绪激动地大声尖叫,“叶清,是你对不对,明明是你,躺在那里的应该是你!” 他刚刚瞧见了叶清的表情,那是计划得逞的表情,一定是叶清,一定是他调换了衣服! 被点到名字的叶清浑身写满慌乱和惊恐,哭着脱下外套,重新打在傅泽头上,木质的扣子重重打在眼睛上,疼得他嗷嗷叫。 “不是我,这个也是你的外套,是张言说让我去找你,这是你的主意,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 “找不到你我才去厨房找水的。” 傅池暄知道傅泽迟早会对他有所行动,没想到现在主动出击打在叶清的身上,事情到这种地步,不仅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傅泽和张言想要算计,没想到把自己算计上了。 两人的衣服阴差阳错地穿错了,最后也使得叶清能够逃过一劫。 叶清留下的将计就计就是这样,但是还远远不止这样,看见他熊熊斗志的表情,傅池暄就知道他还留有一手,两人的默契配合,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 “傅总,老爷子,衣柜里面的衣服都沾着幻药剂。”耿默说完,将衣服一股脑拿出来堆在床上,然后识趣退下。 已经不用去分辨到底是不是幻药剂的成分,张言坐在床尾颤抖的表情就说明了一切。 “不对!如果是我放的,那为什么叶清你的外套上没有药剂!” 发现漏洞的傅泽狰狞的面目上堆满惊喜,恶狠狠地逼问:“那你说为什么啊!” 拉响警报的叶清大呼不妙,傅泽留下的衣服里面只有一件有药剂,这个他到时候完全可以倒打一耙叶清,说那是他自己的东西沾在上面了。 换过衣服的他也只留下一件,不过是没有药剂的。 怎么解释呢,为什么呢,怎么解释呢。 叶清正在苦思冥想,从脑海里翻出答案,人群的焦点和目光又重新回到叶清的身上。 正当傅池暄要为叶清撑腰的时候,一道平静地声音却出现了。 “那是我带来的衣服,傅泽。” 站在边缘的孟初,主动开口为叶清解开了困局。 “这是你问我要的礼物,我今天为你带来的。” 一张眉清目秀的脸上,眼神确是不合时宜的死寂,素白的装扮,一身矜贵疏离,静默在喧嚣边缘,孤身而立,就好像等待故人的哀伤鸟,与尘世有着片刻的隔离。 听到孟初的声音,傅泽慌了神,他没想到这外套竟然是孟初带过来的。 “我说我为什么送来时候,感觉头晕,原来是这样。” 孟初冷笑道,毫不留情地拂掉傅泽攀上来的手臂,破门离去。 没有人直到孟初心里想的是什么,其实那根本不是他带过来的外套,但是那又有什么呢,没有人知道。 就算傅泽知道他曾经有一件跟这个一样的外套,怕是也早就不知道忘在哪个情人家里了,亦或是在夜场的酒吧里面赏给哪个台下的人了。 不重要了。 孟初安慰自己,都不重要了,一颗泪珠随着他的转身从脸颊滑落,隐没在衣领中。 傅池暄懒洋洋地倚靠房门,浑身弥漫着不可触碰的气息,将哭得双眼通红的叶清搂在怀里,像叼食的鹰护着自己的兔子。 看到站在人群前方的男人忽然转头走过来,人们立刻让出一条路。 傅泽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大气也不敢喘,气氛沉寂着,他却感觉自己的头上顶着死亡倒计时。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都围在这里。”老谋深算的傅康远远望见二楼的房间围这么多人,便迫不及待地跑过来。 没想到等待他的是这幅景象,面无表情的傅池暄,抖动如筛子的傅泽,在床上裹着被子、眼神咬死傅泽不放的张言,还有这一群等待着处理结果的傅家长辈。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也都不尽相同。 “爸,爸,你救救我,是傅池暄和叶清,是他们……啊!” 老爷子一棍子打在傅泽的腿上,闷哼一声,傅泽噗通跪在地上,巨大的声响让躲在傅池暄怀里的叶清都感觉有点膝盖痛。 “住口,满嘴傅池暄、叶清的叫!你还记不记得这是你小叔。” 傅老爷字没想到傅泽竟然敢搞违法的东西,更别说还妄想用在自家人身上,吃鸡不成反啄一把米,把他气的直发抖。 傅池暄这时候就完美充当了模范孝子的身份,让人先把张言安顿好,把那个傅泽派来的男人通通叫到书房交给傅家长辈问话,他则跟叶清躲在花园里等着结果。 美鸣其曰安抚妻子。 叶清坐在秋千上摇晃,傅池暄放缓神色一下一下不耐烦地推着秋千。 夏日的蝉在草丛和树梢上不知疲倦地鸣叫,嘶哑的声音拨乱人们的心弦。 “傅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啊,就是很有心机的那种人。” 叶清的手指扣着衣角,害怕听到傅池暄的回答,害怕傅池暄对他说是。 傅池暄拿起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开玩笑道:“再扣衣服都要破了。” 绕过秋千,坐在他的身侧。 繁星之下,叶清隐匿在花园里,听着傅池暄解释:“他的目标就是我们,如果你今天没有想到对应的办法,那么受伤害的就是你了。” “是我不好,我想过他会来找麻烦,却还一直想着先按兵不动,没想到他先出手了,让你受到伤害了。”傅池暄将叶清搂在怀里,眼神里带着深思。 今后不会再这样了,不能再让傅泽有出手的机会。 叶清感受到傅池暄的情绪变化,反身抱住他,故作轻松:“哪有?今天我不是好好的嘛,还要多亏傅哥的配合呀。” 躲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中,感到无比安心,两人拥抱在一起,都暗自享受这一方的安逸。 等到耿默前来告诉傅池暄处理结果的时候,傅池暄这才发现怀里的人已经呼呼大睡了。 心情放松不少,傅池暄不苟言笑的脸上也轻哂,“怎么睡着的,像只小懒猪。” 话音刚落,叶清就睁开眼睛,感觉刚刚靠着的地方还有傅池暄的体温,麻麻热热。叶清还没睡醒的眼睛愠怒地看着男人,男人也望着他。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没想到怀里的人突然伸手捧着傅池暄的脸,照着脸颊处亲的吧唧作响。 “小猪的惩罚。” 傅池暄不由得失笑,看叶清从秋千上跳下来,重新活蹦乱跳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又充盈着活力。 垂落在座位上的手动了动,傅池暄上前摸摸的毛茸茸脑袋,点头示意耿默汇报。 跟他想的一样,有傅康和傅康身后的长辈在,更别说这傅家还有很多看不惯他的长辈,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先在家反思。 不过顾及到傅康的野心,傅老爷子倒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要是傅泽能把已经沦为市场边缘的那家奶茶店给救出来,占据一定的市场份额,那傅氏的经理位置可以考虑给他一个。 耿默一板一眼汇报结束后,就看见他的两位老板连多余眼神都没往身后的酒会看,牵着手就走了。 跟傅池暄这边的一片祥和相比,傅泽那边可谓是鸡飞狗跳,张言追着他要说法,傅康又要骂他办事不利,傅老爷子又甩给他一个快破产的店铺,回忆起来孟初决绝的离开。 他的头都要大上三倍了,把这些事情都放到一边,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孟初赔罪,这样这家奶茶店就让他来想办法。 反正从前都是这么干的,想必这个时候孟初也着急他乱成一团了吧。 孟初从小担心他,还胆子小,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场景,傅泽心想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告诉孟初他没事,顺便再道个歉,那么孟初感动之下说不定就会回到他的身边了,他们又能重归于好了。 虽然孟初今天晚上的站位对他不利,但傅泽仍然觉得他只是在闹小脾气而已,无非是自己没有认出来那是他缠着孟初送来的礼物。 事情不大,像以往那样哄一哄,孟初总会重新回到他的怀抱,无父无母的,他能去哪里呢。 抱着这种想法,傅泽找出了孟初的号码。 傅泽面带笑意地拨通号码,等了几秒,孟初熟悉的气息从听筒中传出来,让他心安。 “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考虑给我一个解释吗?” “我正要给你说这件事情呢,孟孟,你看我们多有默契。” 孟初在电话的另一边无声的嗤笑,眼神冰冷。 “这事情我就想开个小小的玩笑,结果被叶清反将一军,搞了我一手大的。” 傅泽不停的辩解只会让孟初更加心寒,他不明白怎么年少的爱人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孟初出生示意傅泽说出来意,听着那头谄媚的声音,他的心是冰冷的,匆匆答应了吃饭的邀约。 望着窗台的玫瑰花瓶,孟初的眼泪肆意的流淌在脸颊上。 第10章 10私见傅泽 傅池暄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身剪裁干净,恰当好处的王子装将少年的气息发挥地淋漓尽致。 先是把傅池暄当做盛大舞会上的一位华丽的舞伴,脚步蹁跹,你进我退,时不时再转个圈。 耿默本来正感叹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自家老板为了哄老板娘而搭戏,大BOSS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还挤出点艳羡王子的笑意。 下一秒就瞧见老板娘在向他疯狂眨眼睛,好了,他知道是他要上场了。 将沙发巾披在头上,耿默颤颤巍巍地加入表演,扮做女巫,庞大的身躯蜷缩在沙发巾的角落,一跛一跛半蹲在地上,祈求王子收留他,他将献上一支玫瑰作为谢礼。 叶清高傲地接过玫瑰随手扔在脚下,用行动表示了拒绝,“外面的花丛都是我的,这小小的一株你不配摘去,也不配拿来递给我。” 王子傲然地冲着女巫肆意狂笑,来表示他对于这些的不屑。正沉浸在情绪里的耿默从地上站起来,惩罚王子,她要施展魔法,将王子困在这座华丽的城堡之中。 除去要面对老板娘的笑容,耿默觉得自己的斜前方像一道红外线一般死死盯着自己,悄悄瞥去余光。 耿默立马一秒恢复正经,好的,老板,我知道你超爱的。 我决不多享受老板娘的目光和笑容。 施法将王子变成野兽之后,耿默就慌乱下场,将发挥的余地留给下一幕的美女与野兽。 贝儿在王子的城堡里玩耍,获得了许可的她,畅快的在古堡书房里如鱼得水般看书,大雪堆满城堡的时候,正在看书的贝儿偷袭王子,冲他扔了一个硕大的雪球,两人很快打闹在一起。 许多年不曾有声音的古堡此时明亮起来,有了鲜活的力量。 可是站在旁边观看的耿默很难不笑,他已经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出来了,连自己可能被扣年末奖金都顾补上,肩膀疯狂抖动,捧腹大笑。 一米八五的总裁,平时杀伐果决的总裁,此刻扮起娇嫩来,异常违和,傅池暄同样也很苦恼,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个 位置。 看到傅池暄同手同脚的模样,叶清也忍俊不禁结束了排练,蝴蝶似的飞到傅池暄身旁,接过剧本,为他解开封印。 排练先宣告结束,办公室内适时端上来抹茶布丁的甜品,叶清冲着耿默表示完感谢随后靠着傅池暄就开始大快朵颐。 “这个小布丁也太好吃了吧,你们公司员工好幸福,在食堂就可以吃到。” 傅池暄低头擦掉面前人嘴角的碎屑,诱导着:“喜欢的话,那就天天来吃。” 叶清点点头,状若无意地问道:“罗高译的生日快要到了,我们到时候要去给他庆祝生日,那天就不跟你一起吃饭啦。” 口袋的手机发出震动声,他吓得背都变得僵硬起来,不敢打开看是谁发来的消息,毕竟背着傅池暄跟孟初私下联系,要是被他发现了,肯定不会同意的。 所幸,傅池暄并没有注意到这一丝小异样,无事般低头批阅着耿默送过来一堆堆报表。 他觉得这个孟初并不是简单的角色。 “小礼,你给我讲讲傅泽跟孟初的故事吧,怎么现在看起来还并没有在一起 【诶呀,宿主,说起来他们的故事呀还真是让人羡慕,傅泽和孟初是从小读书就在一起了,一直以来都是周围人羡慕的类型呢。他们两人互相帮扶,创立下品牌,最后却因为一些误会分开了。】 因为误会分开了?倒也可能,毕竟傅泽听到孟初的名字,行事还是有点忌讳的, 说到最后,小礼显得郁郁寡欢,【我之前听前辈们说带着好几个宿主来了,任务都没有做过去,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些误会是什么。】 “没事,我们会知道的。”叶清的眼睛散发着兴致昂扬的光芒,掌心紧紧握住口袋的手机。 这几天的傅池暄去国外出差,没怎么回家住,叶清一个人也完全不想独守空房,这几天都赖在罗高译这边。 不过今天晚上他倒是有个要紧的事情,要跟傅泽见面。 之间在傅家老宅的事情过后,傅泽在微信上对他破口大骂,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坑害自己。 彼时叶清满脸写着无语,没见过恶人先告状到如此地步的,傅泽铁了心要来害我,我难道还要顺着他来不成。 打字的手却按下虚伪的歉意,“我也不知道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呜呜呜,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那件衣服是孟初哥的,是张言执意让我穿上的。” 他巧妙的避开自己将计就计的争锋点,只是一个劲地冲着傅泽道歉,说自己不该穿孟初送来的衣服,把全部过错都推倒张言身上。 看见叶清发来的疯狂道歉,另一边的傅泽早就感受到又被人高高捧起来的爽意,故作大方地表示自己原谅了叶清的行为。 只是要叶清能够给他提供傅池暄的消息就可以。这下正中下怀,他没有忘记故事的走向,傅池暄还是反派,傅泽还是所谓的男主,不能被动的出手,只能先发制人。 他选择适时向傅泽表明忠心,然后继续慢慢的联系,这样以后的动向他多少也能先坐些准备工作。 这几天叶清和罗高译每天在学校排练,傅池暄也在进行国外市场的开拓,他已经从新闻上看到消息,知道傅氏集团国外的这一步棋下对了。 同时傅泽也坐不住了,今晚就要跟他见面。 站在金碧辉煌的会所面前,叶清难得有点退缩的表情,这家会所的私密性很高,明星艺人还有公司高层主管聚会都爱在这种地方。 “小礼,你能不能给我变个保护罩出来,我怕我在里面遇到危险都不一定有人救我啊。” 叶清小心翼翼地询问小礼,上次空手从空间传递的幻情药剂就很好用嘛,怎料小礼听到这话直接萎靡了,病恹恹般。 【宿主啊,就因为我私自给你传递物品,严重影响了剧情的发展趋势,我已经被警告惩罚一个月的薪水呢,我的漂亮衣服都泡汤了。】 小礼看着奢华的会所,思考着让宿主偷两块砖头递给她,让她实现买时空管理局新出品的联名衣服的可能性了。 “你们管理局也这么狠呢,那还是算了,你再瘦点就变成瘪气的了。” 叶清只好否定掉心里的想法,硬着头皮往大门处走去,前台看他一身T恤牛仔裤的装扮,尤其是手上还拎着半杯奶茶,翻来覆去核对了很久的信息才放他进入会所。 这也不能怪他,他要是像其他人一样穿着整整齐齐还用着司机来这里,那不就等于变相把这一切告诉傅池暄了嘛,到时候他再一仔细查,能扒得自己连底裤都不剩。 跟他擦肩而过的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像是哪个剧组来团建般,嘴里还念叨着明天有大戏,今晚可不能太嗨。 见电梯要坐满了,叶清迅速收回实现,决定走没什么人的楼梯,这样也不会有人认出来他的风险。 楼梯里面静悄悄的,确实没有什么人。 喝掉最后一口奶茶,从台阶上站起来,潇洒利落的将奶茶杯丢出去,塑料杯在空中抛出一条流畅的弧度,再直直地掉落进垃圾桶,“哐”的一声。 “走,该我们上场了。” 【宿主刚刚好帅啊!宿主威武,宿主霸气,宿主就是龙傲天,冲冲冲!】 转身关上楼梯通道的门,昂首阔步的叶清走向了包厢,下一秒就震惊地重新确认包厢名称。 落花厅,对呀,没错呀。 重新打开房门,满头雾水,那这沙发上坐着的怎么全是男人啊?!好恐怖,为什么他们的衣服都这么暴露!暴露就算了,怎么还有几个漂亮姐姐从我身后进来,若无其事地继续坐在沙发上呢。 没办法进去,立在门口怀疑人生的叶清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傅泽,想不到傅泽的身后还跟着孟初。 他们这么快就重新和好了,叶清确实没想到。 三人推开房门的时候都带着尴尬,里面男男女女还都在围城一圈说笑,看见傅泽的到来明显都双眼放光,就像长年不吃肉的妖精闻到了唐僧的味道。 但是傅泽的情况却不容乐观,今天把孟初带过来,是顺便晚上要约会的,他们在这里胡闹什么。 疯狂给身后的经理使眼色,身经百战的经理早就明白了一切,打着哈哈说自己记错房间了,连忙道歉,又把他们安排进隔壁整洁的包厢。 叶清自从见面开始就在悄悄观察孟初,刚才那一幕,本以为男人会暴跳如雷,可是他甚至连生气的表情痕迹都找不到。 可两人却如同普通的亲密情侣一样挽着手,走在身侧,甚至刚刚叫酒的时候,傅泽还贴心专门点了杯橙汁给孟初。 “傅池暄最近有联系什么人吗?”刚坐下傅泽就抛出问题等着回答。 丝毫不慌张,叶清拿出不久前在新闻上看到的事情,“他这三天都在国外出差,据说已经拿下了食品模块的国外市场份额。” 傅泽点点头,显然也是知道此事。 第11章 11徐杨追星 叶清传递信息的不满,皱眉问道:“下次提前把傅池暄的行程告诉我,最好是那些还没公开的。” 叶清点头,没有反驳他。 傅泽将橙汁递到孟初的手中,示意他温度刚好,可以放心喝,又轻轻扯过纸巾塞进后者的手心。 “奶茶店的事情,你们有什么眉目吗?” 这次他过来也不仅仅是警告叶清,更想三个人坐在一起出出主意,自从上次被傅老爷字大骂一顿之后,很多人都不愿意再帮助他,来触老爷子的霉头、 而家里,他爸也有意要让他自己动手。 想起外面那么多私生子,傅泽的眼眸阴沉。 这个家里,属于他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我看过营收的财务报表了,一塌糊涂,里面有不少想要打捞油水的人,先把他们降职或者解雇,杀鸡儆猴。” 说话的孟初,细碎的额发半遮眼着眉毛,眼神清澄深邃,眉宇间透露温和之意。 叶清连忙点点头,适时跟上话稍,“市场上的奶茶店很多,我们要先做出调研,将奶茶进行创新发展,进而树立招牌到消费者的心中。” 傅泽明了地点点头,挑动眉毛,跟他想的一样,不过还有一点。 “到时候再推出来代言人和联名的IP,差不多就能够吸引一大批疯狂的拥护者了。” 想起前不久的奶茶店联名事件风波,叶清忍不住好心提醒,“千万要提醒员工态度放尊重点,每一个顾客都是衣食父母。” 说到这里,孟初禁不住笑了,显然也是冲浪吃瓜的第一批选手。 男人笑得时候,眉角飞扬,旁边的人都忍不住跟着开心。 傅泽也是明白事理的,摆摆手说,他明白。 三个人在房间里絮絮叨叨地商定着奶茶店的一切,看起来非常岁月静好,挥手告别的时候,叶清甚至生出来自己也要开创商业帝国的错觉。 【宿主,刚才的小饼干好好吃啊。】 叶清看着小礼嘟嘟囔囔扯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时,慌忙阻止。 “小礼,请善待我的头发,他们已经被数学分走一半了……” 不过他还蛮好奇,他们系统又没有实物身子,怎么能尝到好不好吃呢。 叶清的问题一出来就被小礼狠狠嘲笑了,“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们系统可跟宿主一样,绑定的时候,也可以获取宿主的全部感受的。” 小礼忽闪着翅膀,骄傲地绕着他在头顶飞来飞去。 突然想起一个大问题,叶清红着脸,“那傅池暄和我晚上的时候……” 小精灵急忙打断,紧紧闭着眼睛,【宿主好讨厌,少儿不宜,我才不会看!我可以关闭感受!】 看见这幅害羞的模样,他也不由自主地害羞,悄悄掩盖耳后泛红。 推开房间门走出去的时候,整个二楼都是吵吵闹闹的,看起来像是某个剧组在聚餐,八竿子打不着的交集,不过看电梯那边还是熙熙攘攘的,叶清转身就找来时的路,继续走楼梯。 “哼,啊,哼,啊……”奇怪的声音从楼梯角传来,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叶清大着胆子踮起脚尖走过去,心想要真的有人在楼梯搞起来,那他还是选择长出翅膀,直接飞下去。 令人耳红的声音越来越近,叶清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衣衫不整,难受地喘着气呻吟,脸色涨红,叶清吓得脚步都定住了。 地上的人听到有其他的声音,极其艰难地抬头,扯着叶清的裤脚,话都说不利索:“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求……” 当机立断,叶清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搭在男人的上半身,好烫,他发烧了。 他的手指被温度惊到,猛地缩回来,决定回头走电梯的时候,肩膀上的男人微弱地制止了他。 “不要过去……” 难受的声音泛起了哭腔,净白的脸庞写满了痛苦,叶清于心不忍,只好改成扶着他,两人踉踉跄跄走下楼梯。 幸好剧组人聚餐的排场很大,他们的奇怪搀扶姿势没有被人注意到。 夜幕降临,背后的会所发出亮闪闪的金光,吸引着无穷无尽的人,渴望着进去。 拦到一辆出租车后,半抱着昏迷的男人上去,把他靠在车窗边,降下半截窗户醒酒。 “师傅,去最近的医院,不对,去半月湾。” 半月湾就是他和傅池暄现在住的地方,叶清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带回家,在医院的话,到时候他要是离开了还要请护工照看。 况且看他的模样和装扮,应该跟那边剧组的人是一起的,娱乐圈的人应该也不希望被拍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在傅家有一家私人医院,找个值班的医生过来,还是很轻松的。 当医生接到电话匆匆赶来的时候,叶清已经捂着眼睛帮男人把衣服换掉,扶在客房。 让开地方,叶清在旁边听着医生的嘱托。 “病人不仅仅是因为对酒有些轻微过敏,还应该跟人发生了争吵打斗,脖子上和耳后都有一些伤痕。”医生尽职尽责指着划痕说道,示意叶清看过来。 他确实还没发现有打斗的痕迹,惊讶地点点头看来确实是娱乐圈的人,打架都避开脸,打的小心翼翼。 “我开些药,按时吃下去就好了。” 趁医生去配药的空隙,叶清连忙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对着男人一阵拍图识物,企图找出他是什么大腕明星。 可惜的是,对方好像是个八十八线的糊咖,无论他换了几个搜索引擎都没有任何结果。 放弃这个有可能结交娱乐圈顶流的可能性与机会,他端来水,一点一点把男人扶起身,靠在枕头上,让他先吃药。 凌乱的头发因为不断往外冒的热汗糊着整个额头,手指紧紧攥住被角裹在身上,仿佛这样才能给他安全的慰藉。 不断擦着汗,直到深夜时候,身体的温度恢复正常。 傅池暄收到徐杨传过来照片的时候,刚刚结束了日用品在欧洲市场的最后谈判,甚至说卡点般前一秒才签完字。 耿默一步一趋跟在傅池暄的身后,汇报进程:“傅总,今晚您有一场拍卖会。” 提起拍卖会,傅池暄心里有些渐渐放松,他正打算在拍卖会上给叶清带回去一点礼物,想起家里的小兔子可能会蹦蹦跳跳围绕在自己身边,不停地夸赞他送的礼物很好,小鸟一般叽叽喳喳的时候。 傅池暄顿时觉得惬意。 如果没有被身后的耿默继续打断的话,“傅总,小徐总特意给我发来消息,提醒您一定要看手机。” 小徐总就是徐杨,因为他爸徐知序还没让位,还是徐总,大家也就直接尊称徐杨一句小徐总。 傅池暄不解地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照片就是叶清和傅泽、孟初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很亲密地交谈,脸上的神情像是熟练的老友,最后三人齐齐走进房间。 出来的时候,是傅泽和孟初两人先挽着手离开,随后是叶清晃晃悠悠地打开房门,手里还拿着会所提供的小饼干,呜啦啦往嘴里塞。 傅池暄的脸色变淡,沉吟几秒,对着照片若有所思。 这不是徐杨想看到的后续,他更想看到平时宠辱不惊的男人不停地追问他叶清的事情。 于是徐杨咬着牙,上传了第二次的照片,叶清和一个男人互相搀扶着走路,甚至叶清的衣服都搭在那个男人的肩膀上,男人毫无顾忌地贴在叶清身上,走路连眼睛都不带睁开的。 看到这张照片,傅池暄本就阴郁的脸色再次冰冷,薄唇也抿成一条线。 他们竟然这么亲密,叶清有跟谁关系特别好吗? 傅池暄开始从自己的脑海中一遍遍过滤人名,罗高译?魏瑶? 张言?傅泽?孟初?……耿默? 不过被Cue的耿默自己还不知道,他也在心里默默感叹。 他最近已经极少在自家老板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了,更多时候的傅池暄要么沉着冷静要么就是跟老板娘在一起,眼底都藏着笑意,好像下一秒老板娘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自家老板都会二话不多说地搬来梯子就开始摘。 之前的每一天,耿默都以为他要代替小说里面的管家身份,真情实意地在老板谈恋爱时发出“好久没在少爷的脸上看见笑容了。” “少爷可是一直对女生过敏啊,除了你。” “你是少爷带回来的第一位女人”。 诸如此类的话,耿默已经练就的非常熟练了,没想到最后没有被自家老板派上用场。 傅池暄知道怎么对付徐杨,等待一分钟后,状若无意般回复:“不好意思,刚去泡杯咖啡,这些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他这个问题倒把徐杨给难到了,这些照片正常人首先就会怀疑叶清跟傅泽有交易或者什么关系,但是傅池暄还要一脸无辜地说自己不在意,然后逼着自己不得不讲。 徐杨最后只能任命般,一点点给傅池暄讲解他晚上看见的每一件事情和经过。 不过傅池暄的重点看来只有一个,“那男的是谁?” “binggo,你问对人了。”视频中的徐杨勾起一根手指自信道,“也只有我才能解释出来他是谁,因为我比他还要了解他。” 第12章 12天使泪究竟多好看 徐杨眼神发光,嘴角飞一般的翘起来,自豪道:“他,就是限定NEWLIFE的ace选手,最强实力,蒋涵!” 说罢,隔着手机屏幕,就开始给傅池暄展示他公司里摆放全方位的蒋涵周边,易拉宝、立牌、代言牛奶、挂画……一样也不少,甚至把办公室的墙壁都涂成应援的天空蓝色。 而傅池暄则从徐杨的疯狂安利中,抓到一个他认为非常重要的点,思忖片刻,他缓缓开口。 “所以说,这个叫蒋涵的人,他有很多的粉丝?以及很帅?” 看着傅池暄为数不多的求知的眼神,徐杨的自信心爆棚,却也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不好意思说话般,小声嘟囔。 “粉丝,倒也不多,团糊……都怪公司……” 见徐杨用手指绞着衣袖,不肯正面回答,傅池暄就明白了。 看来还要发展。 沉默的气息在两部手机,一个屏幕之间开始弥漫,两个人都各怀鬼胎。 傅池暄还是没忍住,艰难地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冒,“那你觉得,我和蒋涵,谁更好看?” 本来正在疯狂吐槽经纪公司不作为的徐杨,听到这句话震惊地抬头,瞪大双眼看着这个一直以来都冷冰冰,不熟的人连第二句话都跟他搭不上的传说中的男人。 现在竟然诚恳地问他,他和蒋涵谁更好看一点。 徐杨有一种错觉,他觉得这个男人多半已经是坠入爱河了。 “哈哈哈,你惨啦,你坠入爱河了,老傅。” 摇头晃脑地徐杨惊讶于自己发现这个事情,得意地要发给他爸看,这下他再想谈恋爱就没人拦着啦。 “傅总,这是一会儿拍卖会的名单,您看有什么需要买下的吗?”耿默适时为傅池暄递上选单,而他没有第一时间赶回去的原因也是在这里等这个拍卖会。 天使泪拍卖会每十年举办一次,全场几乎都是上好宝石的聚集地,也是富人们最愿意来的流连场所,好的宝石兼顾观赏性和价值。 傅池暄颔首拿过册子,修长的指尖不时滑过珠宝的图片,这颗omska蓝钻好像叶清双眼哭红的时候掉下来的泪珠,买他。 抹古鸽血红,这个颜色不错,傅池暄想起来那些留在叶清腰肢上的握痕,买他。 帝王绿翡翠,颜色现在倒是有点老气,不过跟叶清的名字很配合,买了。 下面是什么,傅池暄粗略看见是一些项链、手链、戒指一类,依照他对叶清的了解和审美,快速在名单上进行勾画,最后交给耿默,让他去办。 把这些全买下来给叶清玩,好像很有意思,傅池暄突然感受到搭配的美妙,又兴致勃勃打开公司商场的官网,开始寻找其他适合叶清的衣服。 这些都买了,叶清就会知道我跟那个爱豆的实力多么不一样! 蒋涵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花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他是被昨天晚上的好心人带回家了,喝完酒的身体头痛欲裂,起身的时候又眼前一黑。 他不得不慢慢的缓过心神,摸索拿过震动作响的手机,各种未接来电和信息蹦出来,看得他眼花缭乱。 没一句好话,全是冲着骂他来的。 索性赌气不看手机,蒋涵下床朝门外走去,美味的香气就扑鼻而来,厨房的料理台上,穿着围裙的男生在不停的忙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进客厅,照在盆栽和鲜花上,颜色沁人心脾。 男生像是察觉的他已经醒来一般,冲他莞尔一笑,端着盘子放在餐桌上,焦黄的煎蛋混着牛奶吐司的味道,飘进口鼻,养胃的小米粥配上爽口的萝卜条,蒋涵只觉得口齿生津。 看着昨天还躺在地上,现在却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叶清情不自禁的笑了,他没想过他的笑容有多么吸引人,却不知道对面的蒋涵在内心疯狂呐喊。 我天啊,现在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吗?我还是爱豆呢,我做什么爱豆啊,这一个笑容,没开玩笑,阳光都照进我心里了,崽子,从现在起,我是你的粉丝啊啊啊啊啊。 没等蒋涵将自己的爱意宣泄给叶清知道,两人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叶清连忙去开门,他没想到傅池暄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是昨天晚上才签完合同,今天早上就已经到家了。 虽然是急匆匆的赶回来,但是傅池暄的装扮看起来像是精心打扮过一样,一尘不染的西装加上精致钻石袖口的点缀,连发丝都洋溢着自信的力量。 叶清只想到一个词来完美形容他开屏的孔雀,正在搭理自己的每一根羽毛,展示出来。 “他是谁?”男人站在餐桌边,屈尊纡贵地瞧着丰盛的早餐,问叶清。 可恶,我还没有吃到这样的早餐。 看傅池暄的样子,叶清多半觉得他已经误会了。 为了防止继续,闹出更大的乌龙,他连忙为二人介绍起对方,但是由于他也没有问道这个醉酒的男人叫什么名字,他尴尬地期待男人先开口。 但他这副紧张的样子,在傅池暄的眼里更像是欲盖弥彰。 难道叶清真的喜欢这个男的?没我帅,没我高,没有有钱,没我会哄叶清开心? 傅池暄有点委屈,但是又觉得自己不能失去正宫皇后的气场。 唇瓣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就连傅池暄身边的气压仿佛都低了许多。 他像是宣告自己主权似的,一把将叶清拉在了自己的怀里,蹙眉看着一旁目瞪口呆的耿默,示意他把礼物拿过来。 一时间琳琅满目的珠宝奢侈品礼盒堆满了客厅的桌子和沙发,阳光是最好的修饰,散发着光彩的宝石夺目绽放,衣服低调地放在那里,却也让人挪不开目光。 叶清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是个财迷,看着绚丽的红宝石和蓝宝石,还有数不清亮晶晶的东西,心里欢喜都扬在脸上。 傅池暄满意地看着叶清手舞足蹈,只有我才能给叶清这些。 顺便不忘拉踩旁边的蒋涵,冲他轻哼一声,慢悠悠的拿出那条他一眼就看上的项链给叶清戴上。 天使泪名字和浅蓝的钻石配色和适合,项链的设计像是一条人鱼托起最后象征希望的力量高高举起,任由泪水散落,只要有希望就有明天。 戴上后的叶清小心翼翼用手指碰了碰项链,又赶紧缩回来,感慨,“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嘛。” 在叶清爱不释手的时候,一则拍卖行公布的天使之泪最后的手链被人买到手的消息在网上铺天盖地的传疯了。 天使之泪系列是珠宝业的经典巅峰之作,也是这个藏品让天使泪这家拍卖行成功拿到跻身上流社会获得认可的底气和邀请函。 系列的手链、戒指陆陆续续被拍卖走,如今最具有价值的项链也被某位人士买走,可以说掀起了一大波讨论的热点。 话题#天使泪到底有多好看#直接跻身大眼榜的热搜第一。 好激动,我是前排啊啊啊啊,第一次成为霸总求爱的npc,我要感谢大家,感谢我的爸爸妈妈,感谢我的网速,感谢霸总…… 救命救命救命,我看到了什么啊!那可是一整块天然蓝钻,隔壁都把这当国宝了,到底是谁这么有钱买下来的。 求霸总夫人开直播给我看看,呜呜呜我想看看到底多美 加一 加10086…… 我该怎么办? 蒋涵独自站在餐桌面前凌乱,在这个不知名男人的进入后,成功将他从客厅内的气氛排挤了出去。 他不想看见一大堆能照瞎他钛合金狗眼的亮闪闪,他现在就想把餐桌上的三明治煎蛋吃了,他的肚子咕噜噜地叫。 谁能告诉我,这里为什么还有一个秘书时不时地挤我,又不是舞台,他为什么要抢我的镜头。 蒋涵在心底疯狂地呐喊,对上耿默护主的微笑,毫无杀伤力。 好在叶清兴奋过后就逐渐冷静想起来蒋涵的存在,不好意思地对着蒋涵笑笑,“你好,这位是我先生,傅池暄。” 傅池暄?什么,他是傅池暄?那个黑白两道,传说中喜怒无常的傅氏掌权人? 蒋涵颤颤巍巍伸出手跟傅池暄进行对握:“您好,我是蒋涵,昨天晚上被您爱人好心救了的酒鬼。” 您爱人这三个人,显然取悦了傅池暄争宠的心理,连看向蒋涵的眼神都少了攻击性。 叶清招呼着蒋涵吃早饭,又听说傅池暄还没吃早饭慌忙就要去厨房给他做。 料理台上,叶清正小心翼翼的切开三明治,看着丰富的馅料没有洒出来,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在不经意间也被拥入热源中。 他偏头一笑,知道是傅池暄来了,两人借着姿势接了个早安吻。 傅池暄从后面看着叶清的发丝,清爽的椰子味钻进他的呼吸中,第一次有人给他做饭,这种暖意,满当当的涌上来,填满了他的心脏。 还好这个人最后跟他在一起了。 小剧场: 徐杨:爸,你快看,傅池暄他超爱的! 徐总:你看看人家小夫妻,结完婚就能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你看看你,现在还不停歇往外跑。 徐杨:爸,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没有谈恋爱呢? 沉默…… 徐总:那你抓住池暄谈恋爱的时间,也用来工作,争取超过他!(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微笑) 徐杨:……爸,求你睁眼。 第13章 13系统的漏洞 大床上,叶清窝在身边人怀里,用手一下一下点着他滑动的喉结,“怎么样,签约顺利吗?” 傅池暄抓住叶清作乱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我说难的话,清清可以心疼我吗?” 清清,这个称呼,好像很亲密,叶清一遍遍读着,心里泛起羞涩,表面还要强装淡定:“你这么厉害,一定没问题 。” 傅池暄吻上叶清嫩白的指尖,痒的叶清在怀里扭来扭去,忽然看见一道光亮劈破黑暗透过窗帘闪进房间,随即而来是轰隆隆的雷声和倾盆而下的大雨。 像是找到了开关的按钮一般,此起彼伏,敲打在玻璃上,啪啦作响。 也打进他的心里,他从小就害怕暴雨天,骤来的雨水不仅仅会成为他去打工、上学、回家路上的阻碍,响阵的雷声也会让他心生怯意,但是他来不及继续胆怯,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但是现在他躺在傅池暄的怀里,耳朵可以听到这个男人的有力的心跳,整个人都被宽厚的热源包裹,一时间竟让他鼻子酸酸的。 傅池暄从看见闪电的一瞬间,就感受到叶清的情绪了,平时那么活泼的人,现在却一言不发,身体也不动弹。 男人手臂紧紧的抱着怀中人的腰, 打一声雷就感受到怀里的人抖一下, 他很心疼,拍拍叶清的肩膀,低声安慰,“我在,清清,我在呢,害怕就对我说好不好。” 他不习惯安慰人, 说话的时候磕磕绊绊的。 但是他能感受到他的清清现在很需要他,小小一团,柔弱无助还可怜巴巴的。 叶清觉得自己很没出息,都已经二十岁了还要趴在别人的怀里哭,可是听着傅池暄的安慰声,眼泪却更是止不住的流,像是知道有人会关心他,更加肆无忌惮。 “呜呜呜,傅池暄,我害怕……,你都不知道,我小时候不害怕的,我可勇敢了,我可以一个人去打工,一个人……” 他絮絮叨叨,最后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迷迷糊糊就在傅池暄的怀里响起来有节奏的呼吸声。 听着怀里的人安睡,傅池暄松了口气,他没想到叶清的曾经这么艰难,他以为那些钱财都到了叶清的手里,神色一暗,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殆尽,傅池暄拿起手机,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之色。 难道能在暴雨天还熟睡的叶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非常满足,伸着懒腰不情愿地去学校上课。 之前指导他们的老师身体不舒服,排练停止了几天,眼看校庆就要来了,他们话剧也得加班加点的排演出来。 今天的罗高译神情就像换了个人,脸色僵硬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叶清不自在地放下水杯,低声询问。 “怎么了。” 罗高译勾唇冷笑,晃了晃手机,“张言退学了,哼,恶有恶报,我们之前那个辅导员也被辞职了,这下真是罪有应得。” 随后的罗高译又一秒破功,嬉笑着凑到叶清身边,“你说我刚才够不够迷人,我看网上这种好评好像很多的样子,你说魏瑶会不会喜欢。” 叶清定晴回忆罗高译刚才的行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哥,你少看点方头明,面相会变的。” 他不再回答,留下百思不得其解的罗高译,叶清慢慢悠悠翻开自己的企业管理书。 今天早上他看见自己被傅泽拉着跟孟初三个人组建了群聊,他着实没想到傅泽的手段这么快,市场调研的问卷和结果就出来了,甚至还把隔壁一个知名奶茶的研发大师给挖墙脚搞来了。 叶清苦笑不得,这就是传说中的‘上一秒fine,下一秒mine ’嘛。 他昧着良心,状似真诚地对傅泽进行一番彩虹屁的输出,“哇,哥好厉害,这狭小破烂的奶茶店都要被盘活了,那我们以后做大做强,成为商业帝国指日可待!” 一片夸赞让傅泽飘飘欲然,“你也继续努力啊,风浪越大,鱼越贵!” “一定谨遵小傅总的教导。” 结束了探查消息之后,叶清试着把脑袋里面的小礼叫出来,{看来傅泽奶茶店这个真的要成功了。} 小礼附和点点头,他也没想过傅泽会这么成功。 【这个事情也说不好,因为按照原来的轨迹是没有奶茶店这个事情的,剧情被宿主改变了。】 {看来只能随机应变了。} 被傅泽速度惊到的不止叶清一个人,傅池暄正在完善跨国合作项目商谈的收尾工作,秘书团的就有人整理完资料,匆匆递上来。 “傅总,之前那个奶茶店好像发展起来了,一连官宣了奶茶大师,代言人,新品奶茶,现在网上热度很高。” 傅池暄现在没空看这些,扫了一眼就让人拿下去了。 “继续监测。” 他不会让傅泽翻身的,叶清没收到每年的救助资金,里面肯定也有傅康一家动得手脚,他现在不提出来,等证据出来的时候,他要傅康他们每个人过来赔罪。 男人的眼底翻滚着阴郁的情绪,窗外的天色渐暗,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自此而生。 叶清结束排练之后,没想到还会碰到孟初,站在教学楼下面,像是刻意来找他一样,见叶清结束,楼下的人晃了晃手里的奶茶,示意他下来。 见到来人后,孟初的眸子闪了闪,嘴角不自觉弯出了一个温柔的弧度来。 叶清第一次见到孟初真心实意的笑容,忍不住自己的笑容也起来了,手心一松,水杯啪嗒往下掉,他连忙手忙脚乱的伸手接住,不好意思的低头。 孟初看着他滑稽的模样,忍不住又勾了一下嘴角,浅浅一笑,让人动容,将奶茶递给叶清,一人一杯。 “走走吧。” 两人走在学校的梧桐道路上,擦肩而过的同学笑语相谈,还有结伴带着羽毛球拍要一起去打球的,还有骑着自行车在路上乘着风的情侣。 翠绿的叶子飘落在地上,孟初开口道,“叶清,你可以帮我保管一个东西吗?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算我求你。” 叶清喝奶茶的动作顿了一下说好,他没有问孟初是什么,看着递过来的U盘也只是神色正常地放在口袋中。 他不想去打探别人难言的苦衷,同样他的直觉告诉他,孟初不会骗他。 “你放心,我也不会看的,你什么时候需要就告诉我一声。” 孟初听到这里不由得苦笑,“马上了,叶清,我和傅泽要订婚了。” 这么快吗?那他的任务,就不费吹灰之力完成了?小礼也着急忙慌地跑出来,认真看着孟初。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孟初的话音刚落,乘着风飘向更远的地方。 那时候是中考前夕,孟初第一次遇见傅泽,跟自己相比,少年显然是桀骜不驯、不服从校规的代表,校服也不穿,拿着外套甩在手里,身后跟着一大群人。 路过孟初的时候,傅泽停下来往他手里塞了瓶黄桃酸奶,“拿着,买多了,我请的。” 后来孟初才知道,那时候是傅泽过生日,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要被罚在街上发酸奶。 第二次再碰见是在高一入学的时候,傅泽说想和他做同桌,于是两个人便开始了同桌之旅。 下雨天的时候,傅泽会把伞给他自己淋雨跑回去,就算感冒傅泽第二天也会冲着他傻乐;一起去游乐园的时候,孟初不敢进玩大摆锤又想尝试,傅泽全程紧紧握住他的手; 孟初生病住院的时候,傅泽会每天跑到医院来看着他,在病床旁边睡着是常有的事情,怎么劝都劝不走…… 高考结束之后,孟初抢先一步给傅泽表白了,两人顺理成章在一起,成为周围人眼中的模范情侣。 没等到大学能够肆意恋爱的机会,孟初跟男生谈恋爱的消息不胫而走,传进家人的耳朵,不得不被迫出国。 “很狗血的故事吧,从年少相爱最后也能走到相看两厌。”孟初苦笑道,神情忧伤,后面的故事就不用讲了,他们都改变了,他也不想再去给自己心中那个干净的少年郎增添上别的颜色。 叶清没想到这背后会有这么一个悲伤的故事,他心疼地看着孟初,男人的眼神依旧纯洁澄亮,眼尾有泪珠滑落,似是在回忆曾经的心爱之人。 【怪不得每一次的任务都会失败,这个世界走了多少次都显示无效。】 小礼也听到了这个故事,闷闷不乐地。 因为每一次都是孟初的痛苦在重演,是他不满的无声呐喊,是他不情愿再和傅泽在一起的呼声,一遍一遍,一次一次。 可是命运追究要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那他们还要在一起吗?} 他不忍心再看着这个不知道忍受了多少遍伤害的人,不停地看着年少爱人走向分歧末路,看着眼前人的改变,直到成为自己不认识的模样。 叶清为孟初递上纸巾,坚定地看着他,“我会替你好好保管的,在你想要的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拿走,作为你的朋友,我永远在你身后。” 夕阳的余晖映出美丽的朝霞,叶清认真的样子彻底激哭了这个一直以来外表沉稳的孟初,不知道身边从何时起,他就已经没有了朋友。 有朋友的感觉,他想,真是久违的美好。 谢谢你,叶清。 第14章 14台下的目光 这几天他们剧组的排练也很顺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拿到奖项是势在必得的。 校庆当天,也是校园开放日,表演节目的学生可以拿到一张邀请函给自己的家人或者朋友,原本不对外开放的礼堂在有邀请函的时候也是可以进入的。 叶清欢喜地接过那张属于他的邀请函,却在要递给傅池暄的时候犹豫了。 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早晨,傅池暄在餐桌前为叶清切开三明治,问他这几天有什么计划和安排。 叶清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晕晕乎乎地就把今天要表演节目的事情说出来了。 说出的片刻,他就惊醒了,因为他还没想好要给谁,他害怕自己演不好,到时候出了丑,一脸狼狈。 抿抿唇,叶清马上改口,忍着砰砰的心跳,面不改色,“马上要校庆表演节目了,但是开放日的时候,外来人员不能进礼堂。” 听到多此一句的后半句时,傅池暄闻言挑眉,对面的小兔子头都要钻进饭碗里了,涨红的脸颊早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明白叶清的心思,傅池暄也没有戳破他,点头应答,“好,那到时候结束告诉我,我去接你。” “好。” “结束后今晚我们要回傅宅,给傅泽贺喜。” 傅泽的奶茶店已经成功推出,并且在市场上打出了名声和热度,一时间成为追捧的热点,这次完成的任务让那些重新支持傅康傅泽的人,蠢蠢欲动。 鼓吹着大家都回傅宅开庆功宴,傅老爷子一时高兴松口说让傅池暄他们都过来。 叶清微不可查地皱起一点眉心,正好他也想去见见孟初,自从加上微信之后,本来聊天频率还是很高的。 这几天却是一句话也没有了,不管他在这边聊天框发送多少,都得不到回应。 他害怕孟初出事了。 和傅池暄一起坐上车,叶清赶到学校的时候,校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他们学校在国内是名列前茅的,慕名而来的人很多。 人流到校内分散开来,每条路上都留出了空隙,他穿梭在空隙中奔向礼堂的后台。 刚踏进门,就被蹲他的团支书抓住,一把扯着他往化妆师的方向走,将他按在椅子上,“快快快,姐,快给王子化妆。” 叶清任劳任怨地闭上眼睛,任由海绵在自己脸上拍来拍去,最后换上衣服的时候,引来大家的惊叹。 化妆师也没想过抓来的王子底子这么好,一直听他们团支书吹嘘说演王子的人很帅,没想到颜值会这么高。 光洁白皙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浓密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 在淡雅如雾的星光里,叶清穿着欧式的宫廷装,繁复的领边和蕾丝不显的累赘,更彰显高贵,仿佛希腊神话中望着水仙花死去的美少年。 “我草,叶清,你这样……太绝了吧。” “直接出道好吧。到时候别忘记分我一杯羹奥。” 罗高译撞撞叶清的肩膀,嘴角都咧到耳后去了。 在大家的一声声夸赞下,叶清不好意思地低头,一个劲看着稿子,恨不得盯出来一个洞。 他不知道,后面有人在看着他, 傅池暄在他身后就来了,没有靠近他,站在远处的一个窗台边,身子也被层层摞起来的器材遮挡,他庆幸自己来了,不然不知道要错过多少。 他看着自家的小兔子摇身一变成为优雅的王子,却又在惊叹声中羞涩的低头,傅池暄不由得轻笑。 “下面有请经管学院为我们带来话剧表演美女与野兽,让我们期待他们的演绎。” 主持人的话音落下,舞台的帷幕被重新拉开,公主,野兽王子,城堡,管家,茶壶都已经登场。 像是每一次排练一般,叶清流畅地演绎出剧情,挥动之前,光打在身上,从心底升出一股自豪的暖意,就像是真正的王子。 “我不敢相信,或者说我奢求,我可以……” “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公主轻轻弯腰对王子行礼,两个人在没落的古堡中完成了舞蹈,舞步蹁跹中,叶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刚刚像是看见了傅池暄。 转身的时候,他更加确定了,男人站在离他很远的后排,还是挤在人群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涌上来。 叶清默默有些感动,毕竟平时的傅池暄每天都奔波在各种会议和各个地点,现在却愿意为了来看他一眼,站在拥挤的人群中。 玫瑰花凋落,公主终于明白了她的爱意,牵起王子的手,用真爱的泪水将他复活。 在泪眼中,他们心念着彼此。 “爱能把一个人变成野兽,也能把丑陋的人变得高尚。” 叶清的眼神控制不住像傅池暄飘过去,在礼堂的喧嚣中,他坚定的看着台下的人说出最后的谢幕台词。 傅池暄远远看着这个在舞台上发光的人,清爽的少年王子气息,盈盈一握的腰肢,修长的身形,当他坚定的望过来时。 心里的寒冰悄然炸裂,这一刻他想到了这句话。 爱是当你望向我时,所有星光穿透我的心脏,而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谢幕的叶清着急忙慌地脱掉衣服就往外跑,妆也来不及卸掉,就赶着去找傅池暄。 推开后台门的时候,他看见男人就站在门口的他,手里的玫瑰花垂涎欲滴。 像西方绅士跳舞前的行礼般,傅池暄将手绕了几圈,伸在叶清的面前,让嫩红的玫瑰诉说来意。 “这位王子,不知道我能否有幸邀请您在午后的校园里转一转呢。” 高贵的王子心甘情愿把自己的手放在傅池暄的掌心里,宽大的手掌将他整个包裹进去,两人十指相扣。 夏天的午后带着燥热,连穿过耳边的风都是急躁的,树枝的蝉鸣,没有散去的人流,放在平常,叶清是绝对不要出来的。 但是此时看着阳光透过梧桐路撒下片片光影,整个天空显得蔚蓝澄净。 叶清蹦蹦跳跳走在树荫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傅哥,你怎么进去的呀?我好像没把邀请函给你。” 傅池暄揉揉叶清的头发,“我还是你的学长呢。” 说到这里,叶清倒是想起来了,傅池暄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那么作为知名校友被邀请回来也是给学校增光添彩的事情。 “那我演的好不好呀?” 傅池暄垂眸看着面前的人,瞪圆眼睛的模样,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 “演的很好。” 怎么会不好呢,他无比庆幸自己看到了这次的表演,看到了自己的小王子在台上闪闪发光,自信昂扬。 他不知道,叶清也同样庆幸,庆幸傅池暄答应了校友会的邀请来看节目,还害怕被发现,站在离舞台很远的地方。 梧桐路的尽头,有一棵火红的凤凰木,站在树下,叶清看着傅池暄,四目相对,他们自然而然地相视一笑,随后一吻。 再次来到傅家老宅,叶清的心情早就跟上次不一样了,上次他又激动又害怕,现在他却更多是坦然面对。 跟上次宴会不同,宅子里的装潢有些小变化,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叶清垂眸拿刀叉切着盘子中的牛排,把他们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旁边是傅池暄怕他油腻特意给他调制的沙拉。 一口沙拉一口牛排,吃得不亦乐乎。 饭桌上的闲谈全是对傅泽的夸赞,把奶茶店的成长描述成了商业版图的觉醒,搞得叶清自己听着都飘飘然起来,趁着四下没人注意,他悄悄把手放在傅池暄的大腿上。 隔着光滑的西装裤,用白嫩的指尖一下下涂抹画圈,时不时顺着曲线滑进大腿根部。很快,那只兴风作浪的手被人抓住,惩罚般被挠痒痒。 叶清被挠的想笑又没办法,只好可怜巴巴看着傅池暄,希望男人放过他,但是对上他那幽深的眼眸,欲色升腾,瞬间更来劲了。 不动声色地调整坐姿,一只脚缓缓攀上傅池暄的小腿,用脚踝来回摩挲,西装的裤脚在擦动中往上卷,肉体和肉体的触碰在坐满人的餐桌上更显涩情和刺激。 被撩拨的男人压抑着沉重的呼吸声,手也慢慢挪动位置,直到他抚摸上去后,叶清一动也不敢动。 轻轻拨动,现在的猎物角色已然发生对调,叶清只好加紧双眼,防止那只手继续作乱,哀求地看着傅池暄。 每个人都藏着自己的小心思,直到傅泽的一声惊雷打破水面,激荡起涟漪。 “我和孟初准备下周就订婚了。” 傅泽牵着孟初的手,举到半空中,向大家宣布他的决定。 叶清听到这句话,心口骤然一紧,望向孟初,可是他却只是看着面前的盘子。 好像听不见订婚消息出来后, 大家的讨论声,以及无数打量的目光,只是看着属于自己的,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盘子。 带着血丝的牛排和冰冷的刀叉。 “傅泽呀,我们也不是不同意,只是你说你跟孟初早就分开过,他又出国去 了,这些年在你身边陪着的,不一直是宋家的孩子吗?” “对啊,傅泽,我们大家知道你念旧情,只是没感情的话也不要强念嘛。” 第15章 15傅总吃炸鸡 傅泽站起来对着桌子上的人,重复了自己的目的。 “我和孟初下周会订婚,欢迎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典礼。” 说实话,叶清有些担心,他总觉得怪怪的,这两个人今天好像被夺舍一般。一直没找到机会和孟初说话,结束的时候,只好先和傅池暄离开了。 黑车低调地穿梭在城市的高架桥上,平稳行驶,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停下来的时候,叶清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半月湾。 “电影院!” 他惊喜地看着闪烁的标识,他还从来没和傅池暄一起看过电影呢。 兴高采烈扑进傅池暄的怀中,感受着男人身上清爽的男士香水味道,带着浅浅的檀香,他很喜欢。 “就当做是我们清清表演节目的奖励。”傅池暄站在路灯下,手臂环抱着怀里的叶清。 现在叶清对于这个称呼已经坦然接受了,并且异常喜欢,拉着男人蹦蹦跳跳就走进电影院。 站在屏幕前,叶清有些纠结地看着选片,爱情片还是搞笑片还是恐怖片啊。 手指来回移动,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 傅池暄微微停滞看着叶清忙乱的手指,了然地附到耳边,恍若无意道:“我去买爆米花和橙汁,选好影片取完票就等着我,好不好。” 熟悉气息扑洒到脖颈,叶清慌忙点头,推开男人,一脸专心致志比较哪个电影更好看一些的样子,随后趁着四周没人悄悄按在恐怖片的按钮上。 拿完票的他心虚地左右看看,确定自己没有奇怪到引起别人的注意,大松一口气。 这个时候电影院里人并不多,晚场的电影也没有排片多少,但是傅池暄在排队买爆米花的时候还是受到了周围目光的注视。 “你好,我微信里没有钱了,我可以拿现金跟你换吗?” 傅池暄蹙眉看着眼前的女生,和伸出的微信二维码界面。 特别是他看见不远处还有一群女生暗暗围观他们的时候,委婉地拒绝了这个请求。 “不好意思,我记得售货员是可以收取纸币的。” 拿出微信的女生听此瞬间红了脸,头也不敢抬地跑到朋友那里,傅池暄没有多看,继续排队买爆米花。 见女孩跑过来,一群人着急地让她当时应该多说点话,把头抬起来,这么个美女,怎么有人不心动。 而女生好像没听到般,一个劲回味着刚才的声音。 虽然是拒绝,但是那声音很让人着迷,就像是夏日荷花中滴下的水滴,在心里泛起涟漪,低沉、磁性、温柔带着清爽,让人一个劲儿想靠近。 “你们快看,那男生有男朋友诶。” 这声呼喊让她们的视线顺着手指看过去,发现刚刚那个男生的怀里明显多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一分钟前还不言苟笑拒绝的男人,现在满脸温柔牵着另个一个男生的手。 把两人的手齐齐放在口袋里,挽着手臂进入影厅。 “她们好般配啊……” 傅池暄看了眼叶清选的电影《惊魂一刹》,挑挑眉, 勾住叶清的手,没多说话,眼眸微闪。 显然在大晚上选这个影片的人不多,陆陆续续就几个人,给人有一种包场的错觉。 这样的氛围也给开场的音乐更增添了阴森的氛围。 影片刚开头的主角就在月黑风高的森林里,不停地狂奔,身手看不见五指,耳边是各种怪兽的怒号,打开的每一个屋子都会遇见可怕的事情。 但是身后的路不断地销毁,只能靠四处的声音来确定方位,主角晕头转向在树林里跑来跑去。 叶清目光沉沉盯着屏幕,沉默地不说话,内心早已经紧张到嗓子眼,在看到主角打开破旧的木屋,掉下一个血红头颅,目目相对的时候,他忍不住彻底尖叫起来。 身边的傅池暄早就注意到身边人僵硬的身体和变化的情绪,在他发出尖叫的时候,傅池暄就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伸手搂住他的肩膀。 “我在这里,清清,看,我在这里。” 叶清满脑子都是刚才血淋淋的场景,想起来窟窿的双目就不停地发抖,呜咽地重复,“呜呜呜,我们出去好不好,呜呜呜呜呜。” 他的哭腔让傅池暄很心急,他知道叶清很害怕,把手里的吃的全扔在座位上,傅池暄当机立断抱着叶清出影厅。 路上的人纷纷侧目,就连检票员也拦着他们再三确认说,出去就不能再进来了。 男人无所谓地点头,他只想尽快安慰好他的宝贝,肩膀上的小声抽泣让他心中也难受,像是被人揪着一样,叶清一点点牵动他的情绪。 后知后觉缓过神的叶清才感受到自己有多么的没出息,揪着傅池暄的衣角,把头埋在肩膀里,不肯抬头,要求道,“你要把刚刚的事情忘掉,那个不是我。” 见傅池暄没答应,叶清扭扭腰,继续说:“我就是没缓过来神,其实我,不太怕的,真的。” 叶清最后的话音越来越低,没底气却还是满脸写着你必须要听我的。 傅池暄看着叶清瞪圆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神像小猫咪一样,特别是叶清本来跨坐在他腿上,却毫无知觉地扭来扭去地摩挲,他的喉咙发紧。 感受到传来的顶撞感,他吓得瞪大眼睛。 “你别太离谱,傅池暄。” 叶清逃也似的跳下来,捂着自己的屁股,飞奔般跑远了。 笑话,现在还不跑,明天还能下床吗? 两人回到半月湾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收到惊吓刚缓和的叶清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手指在傅池暄的胸肌上画着圈。 叶清动动手指,解开了傅池暄睡衣的扣子。 傅池暄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像是深海里的诱惑。 叶清扬起脸,“要亲额头。” 他看着身侧的人在他的上方撑起身,把夜灯的光全部遮住,只留自己笼罩,两个人的距离一点一点拉进,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鼻息颤动的声响。 殷红的唇瓣微微抿起,唇珠温润,有力的脖颈和突出的喉结滚动,眼角眉梢,哪里都让他心动。 拉着解开的睡衣领口,将撑在上方的男人拉下来,一抬头,叶清吻了上去。 嘴唇覆盖在一抹柔软上,一触及分。 好像又觉得不够,叶清压着怦怦加速的心跳,大着胆子,继续追寻,临摹着唇线。 浅纱遮掩的窗帘被风吹动一角,飘在房间中,香氛的清香弥漫,静谧旖旎。 傅池暄扣住叶清的手,反客为主,按在床单上,继续吻下去。 唇瓣与唇瓣,压紧,分离,舔舐,反复不断。 叶清的气息也跟着乱了,慢慢的垂下手臂,背部不自觉的收拢,追寻着温热的唇。 无尽夏绣球花蓝蓝紫紫,在黑夜里并不显眼,于是晚风吹过的时候,依偎在一起也没有人发现。 叶清翌日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侧已经成冰凉了,看来傅池暄离开有一会儿了,他也收拾东西,准备去学校。 又快期末周了,叶清一整个胆战心惊,上次的期末周一睁眼变成上辈子的,这次的期末周最好别变成下辈子的。 不仅仅是叶清,一向佛系的小精灵今天就不停地转悠。 【宿主,我们虽然是自由度很高,但是也有任务限制的,你可不要忘记了呀。】 听此,叶清想起来被他之前抛诸脑后的任务,无奈他现在想做也做不了。 {傅泽和孟初就要订婚了,他奶茶店现在还是蒸蒸日上的高热度,这个任务进行的很顺利了。} 只是关于傅泽和孟初最后会不会真的在一起,他现在也不相信,孟初背负着这么大的委屈还会和傅泽在一起吗? 叶清摇摇头,眼睛被斜前方一位同学吸引,眼看着对方拿出来芝士炸鸡块跟左右的同学分享一起大快朵颐的时候,看着香酥的外皮和鲜嫩的肉质。 在香味飘过来的时候,叶清显然控住不住了,如此色香摆在面前。 “叶清,那个炸鸡看起来好吸引人啊,他们吃的好香,我都不敢想象有多好吃。” 炸鸡的味道已经吸引了一众虎视眈眈的同学,罗高译也悄悄吞咽口水。 “胆小鬼,我就感想,他到底有多好吃,不信的话来尝尝。” 叶清照着袋子上的店铺名称,打开美团,当即下单了双拼炸鸡,他能想象到多好吃,所以他更想品尝。 下单的时候,叶清想起来些什么,给傅氏的总裁办公室也外卖了一份炸鸡。 于是当外卖小哥踢着快递满公司跑,要去顶楼送餐的时候,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纷纷在想谁这么胆大。 直到看见他们平常里在谈判桌上舌战群儒,看起来三餐不食人间物的总裁,打开沉封的门,结果外卖小哥的炸鸡。 瞬间呆住,帖子也被顶上公司的论坛。 “一定是总裁夫人送的吧,一定是!” “看傅总脸上的得意洋洋就明白了,跪求老板娘下次把我的一份也算上。” “加10086 ,谢谢。” 第16章 16拒绝渣男 叶清最近一直出去大段大段的微信最后只收到寥寥几句的别担心。 他有点害怕,只能从傅泽那里打听到点消息,知道是孟初最近遭遇车祸,精神状态不太好,医生说需要好好休养。 目光看着台上,户外的草地白云和鲜嫩的玫瑰,洁白的轻纱装扮洋溢着浪漫的气息,透过喧嚣的人群,叶清的目光直视站在一侧的孟初。 几天不见,孟初的精神状态不如之前那么好,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消瘦,在风中摇摇欲坠,看起来不像是休养倒像是正在饱受折磨。 但是他的眼神比昨天晚上多些坚毅,昨天晚上已经是十二点半,孟初来找叶清告诉他今天一定要带上U盘。 那时候的孟初,眼神飘忽不定,好像并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要过来叮嘱,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带上U盘。 半月湾的花园里,绣球花一个劲的生长,数不清多少朵花,娇小可爱一股脑在枝梢上,在月光下亦真亦幻。 “这里的绣球花是无尽夏,你知道他们的花语吗?”夜晚的花园没有其他的人,除了他们,只剩下在客厅等待的傅池暄。 叶清淡淡的声音敲响了孟初的臆想,那话顺着风跑进他的心里。 “不管每年的暑期多么热,无尽夏都会努力地开花,不畏艰险,顽强不屈,这就是他的花语。” 听到这里,孟初抬眸看着面前不起眼的花,这种花在半月湾的花园里很多,他极轻蹙眉,伸手慢慢地想要触碰花朵。 “叶清,你觉得我这样做好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叶清却听明白了。 而孟初的背影单薄,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 脱下外套,叶清搭在孟初的肩膀上,靠近拥抱他,坚定道,“你首先是你,你要让自己快乐,要让自己值得,要让自己有意义,其次你才是傅泽的另一半。” “你有选择的权利,做出要不要跟他在一起的选择,做出要不要让自己问心无愧的选择。” 孟初看着眼前的少年,明明还没比他年龄大,讲起来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看他认真的样子,孟初也好像看到了曾经那个鲜活的自己。 他讨厌现在的自己,他不要这样一辈子,他要改变。 一半身子到悬崖的人,看到光的明亮也想伸出手去触碰,好在有人俯下身拉他。 “你愿意相信我吗?叶清。” “我和傅池暄,我们永远都会站在你身边。” 不仅仅是他,或者说是他也不足够,那就还有傅池暄,拥有整个傅氏的实权和最高指挥,他们愿意去相信他。 翌日的叶清站在台下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他昨天怕孟初没有靠山,吹牛皮把傅池暄这座大山搬出来了,现在还没告诉他。 看着身边的男人,叶清勾勾傅池暄的手指,附在耳边,悄悄说话:“你,你会支持我吧?” 看着面前的小兔子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傅池暄失笑,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养熟。 傅池暄伸手拨动他额前的碎发,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声音低柔,“不管什么时候,你回头我就在。” 傅池暄的声音沙哑而性感,叶清的脸颊愈发的发烫,他抬头看着傅池暄,双,眼睛亮了亮,忍不住笑道:“你敢不在我这边试试……” 他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傅池暄已经捧着他的脸吻了下来,感受着嘴唇上轻柔的触感,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他看在傅池暄这么相信他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的让他亲亲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看着眼前的订婚仪式。 却不想遇见了跟小礼一样八卦的人,前一秒小礼还蹦蹦跳跳在他脑海里幸灾乐祸地,下一秒就来了个叶清丝毫不认识的远方亲戚神同步地问他。 “叶清啊,你和池暄的婚礼准备什么时候办啊,你看傅泽都比你们进度快了。” 叶清想起他刚刚是吓唬要把小礼的实体给扔掉,小礼才闭嘴,他总不能对着傅池暄的亲戚说,你再哪壶不提开哪壶,我也把你扔出去吧。 求救般地将这个难题扔给傅池暄,叶清一个人朝着器材的方向移动,他今天的任务就是务必要把这个U盘给打开放映出来。 主持人已经到场了,祝贺的掌声响起,傅泽和孟初两个人并肩站在草地上,笔挺的西装,浪漫的气息,温柔的誓言,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孟初先生,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疾病还是健康,不管是年轻还是衰老,你是否愿意永远爱护他,安慰他,陪伴他,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孟初结果主持人的话筒,望向傅泽的眼睛,他曾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过满腔爱意,也曾在那颗心的位置感受到到数不尽的失望。 他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坚定地开口,“我不愿意,傅泽。” 孟初的话一出口,在台下搅动起了轩然大波,议论纷纷。 傅泽急了,前拉着孟初的袖子:“听话,阿初,我真的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们就像以前一样。” 被拉扯的人紧紧握住手里的话筒,像是抓住最后一个可以依靠的物品,轻轻摇头,“叶清,你可以帮我把U盘打开吗?” 接到指示的叶清第一时间将U盘插入电脑,原本要跳转的页面戛然而止,变成了叶清放上去的图片合集。 叶清咋心里也咋舌,他以为这大概率是个录音或者视频之类,没想到孟初直接做了个傅泽变心出轨的PPT在上面。 一清二楚的时间线和聊天记录曝光在众人面前,傅泽蓦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孟初,没想到他会这么绝情。 气氛冷凝,孟初却毫不在意,“你明明知道我的父母葬身于车祸,还故意策划了一场车祸,来逼我嫁给你。” “傅泽,我已经看不清你了。” 那个往日说话低声温柔的孟初,此时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来最不容置疑的话语。 孟初匆匆走下台离开了现场,剩下的傅家人都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没有想到会上演这么一场大戏。 谁都拦不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 台下的傅老爷子怒目看着傅泽,他没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子能看出这种事情,悲愤交加,一时间头晕发作,众人慌张的叫来私人医生,送到医院。 目前的订婚典礼,已是大乱。 叶清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不想回头就对上了傅池暄漆黑如墨的眼眸。 他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 叶清有点诧异,自己毫无察觉,而看起来傅池暄倒是站在那里很久了。 【宿主,快走啦!你小心一会儿傅泽反应过来揍你。】 小礼撕心裂肺的呐喊倒是让叶清缓过神,抓着傅池暄的手就往外跑,两人躲着乱作一团的人群,跑到外面的街道上,晃晃悠悠。 现在平静下来,叶清却发现自己做的是不是不对,毕竟傅老爷子的年龄已经大了,今天还气昏了。 “我今天没考虑到爷爷的身体状态。”叶清别扭地开口,斟酌语句,或许更好的做法是先支开爷爷。 从傅池暄一眼望不到底的深邃眼眸中,叶清从中隐约探看到了一点不明显的笑意,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叶清身上。 牵过叶清的手,傅池暄开口,“虽然我也和担心爷爷,但是做出这种事情的罪魁祸首是傅泽,不怪你,也不怪孟初,可能会有更完美的方法来解决,但是受害者已经够苦了,我们不能再强加要求。” 身旁的男人伸出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宽大的手掌带着温热的热度,“今天的你 也很勇敢,清清。” 叶清有些不好意思,他只不过是帮了孟初的忙,受到傅池暄的赞扬,说话忍不住磕巴起来,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眨啊眨。 他朝傅池暄的口袋里塞进去一颗奶糖,大方地拍拍傅池暄的西装袖子,大佬般开口:“这个是你表现的好,大哥奖励你的。” 傅池暄看着叶清的傲娇,心里软得不能再软,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叶清红润濡湿的嘴唇上,迟疑片刻,伸出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低头轻声道:“那真是多谢大哥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实在说不下去了,怒瞪了一下圆圆的眼睛,说:“别对大哥动手动脚的。” 在附近的公园里面,他们看到了孟初,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看着在他周围玩笑打闹的孩子们。 叶清远远的看着,最后走过去把U盘还给他,“这可是你坚强的证明,开始你的新生活吧。” 孟初接过那个U盘,曾经这也是他痛苦的来源,一次次的不敢相信,但是现在这同样也是他涅槃的证明。 温柔的琥珀色眼眸,呈现出非比寻常的坚韧,好像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动摇他坚定不移的内心。 这个坚毅的人认真地表达自己的感谢,“谢谢你们,叶清和傅总,谢谢你们相信我。” 笑着拍拍孟初的肩膀,叶清轻松地说道,“说什么呢,我们可是朋友,更何况,说起帮忙,在傅家老宅的时候,还是多亏有你先帮助我。” 第17章 17想要走下去 “那么孟初,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真正的朋友,以孟初的身份。” 孟初伸手和叶清相握,“当然可以。” 这样的朋友,他求之不得。 叶清兴高采烈地把孟初拉进他和罗高译的群聊之中,挥手作别,继续和傅池暄在路边晃晃悠悠。 司机站在路口前方等待着他们,叶清就这样牵着身边人的手不紧不慢地走着,只觉得心里弥漫上细腻的甜。 他抬头看着栅栏上成片的蔷薇,和周围跑闹欢笑的孩子们,叶清的心里涌上一股热切的渴望,他想和傅池暄这样一直走下去。 念头刚出现的瞬间,叶清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况且一开始他也只是想着试试,享受生活,没想到在这样朝夕相处的陪伴中,自己竟然偷偷动了心。 他无法抑制自己内心那股冲动,也不得不面对可能会离开的这个事实,这两个事情在他心里像是打架般争来争去,叶清觉得心烦,不由得加快走路的步伐。 傅池暄被叶清赌气扯着就走,踉跄一下,还好稳住脚步,看着叶清一个劲地向前冲,他突然想起来之前耿默给他科普的那些情侣知识。 据说在女朋友生气的时候,走路就会非常快,谁也追不上,会失去听力然后开启疾跑模式。 第一次体验到疾跑模式的傅池暄失笑,甚至还觉得有些新奇,毕竟在叶清来之前,他也没有机会去感受这么多他所求之不得的事情。 傅池暄快步走上前,手动拉着叶清的衣袖降低速度,从掌心变出一个棒棒糖塞进叶清的手里,含笑看着面前气鼓鼓的小猫咪。 “刚刚在迎宾的喜糖那里,我偷偷拿的。” 一想到男人可能不停地张望附近有没有人,然后趁没人的时候,傅池暄悄悄拿着桌子上的糖往自己的西装口袋里面塞的场景。 叶清看着说完话后一脸邀功的男人也不由得笑起来。 棒棒糖的清甜到一直蔓延到心底,回到家后,叶清躲在房间里面不出来,说要写论文作业,把企图将他带到公司一起办公的男人推出房门。 从二楼的阳台确定傅池暄已经出门后,叶清撒花般地跑下楼,哼着欢乐的曲调从冰箱里拿出来一大桶的哈根达斯,大快朵颐。 明明当时买的时候,说好给他吃的,结果最后一直不让他吃,叶清只好趁傅池暄不在家偷偷解馋。 抱着冰淇淋,叶清就跑到客厅窝在沙发里面,拿出手柄就开始激情打游戏。 没有注意到手机的震动声一直沉浸在游戏对决里面的叶清自然也就不知道傅池暄在微信上一直给他发消息。 “傅总,今晚还有一个拍卖会的聚餐,您要去吗?李老想让您把手里的富居江山图拿出来,让他们赏鉴赏鉴。” 傅池暄沉思片刻,“跟李老说我下次带着江山图登门拜访。” 拿出手机打开聊天框,他本来想问叶清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做饭的阿姨近几天家里有事情已经回去帮忙了,近来没人盯着叶清吃饭,他有些不放心。 偏偏叶清今天也没跟他来公司,不知道从中午开始都吃了些什么。 看着历史记录里的绿色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般,傅池暄轻轻皱眉,当机立断要先回家。 夜晚的京都依旧灯火通明,宛若白昼,川流不息的人群,等待红绿灯的间隙,傅池暄注意到街边的便利店正在售卖爆米花。 “路边停一下车。”傅池暄拉开车门亲自下去买,他想起来上次看完电影回家,叶清哭哭啼啼地说自己最后也没吃到爆米花。 想到家里的那个人,傅池暄的眼神柔软,不知道叶清爱吃什么口味,索性每个味道都买了一遍。 售货员一边将爆米花装进袋子里,一边用艳羡的口气夸赞,“您还记着您爱人的喜好,他肯定很开心,我们家的爆米花也很好吃的。” 面前的男人气场强大,身上穿的衣服也和普通的白领打工人不一样,多半是身居高位的有钱有权者,想不到这样的男人还会贴心记得妻子的喜好。 想不到搏得周围人关注的目光,傅池暄有些不理解,大包小包的将东西拎走。 回到半月湾的时候,他看见二楼的房间一片漆黑,只有客厅明晃晃的开着灯。 打开客厅门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叶清窝在沙发前的毛毯上抱着游戏手柄,随后看见周围乱扔的零食包装袋,打开还没吃完的薯片,喝了一半的可乐瓶,甚至还有一大桶冰淇淋看上去已经吃了不少的样子。 傅池暄的脸色瞬间暗沉下去,他没想到叶清会选择欺骗他来做这些事情,况且冰淇淋也融化掉一部分,看起来像是他前脚刚出门,叶清就偷偷坐在这里了。 他很生气。 刚打完通关的叶清愉快地伸着懒腰,发出满意的声音,这才想起来被他扔在沙发抱枕堆里面的手机,看着已经黯淡下来的天色,不由得心里着急起来。 打开手机就是满屏的未接来电和傅池暄在微信里发的消息,接连蹦出来。 叶清吓得从地毯上跳起来,他必须要赶在男人回来之前把这里打扫掉,一切恢复原位,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他小心翼翼抱着东西溜到厨房的时候,却在餐厅的位置看到了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啪嗒,一声,冰淇淋桶掉在地上与大理石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男人也朝这边看过来,叶清紧张地不敢多说话。 “你,你是鬼还是人啊。” 听到这句话的傅池暄简直气笑了,“叶清,你的脑袋是打游戏打的昏天黑地了吗?” 男人走过来,每一步都让叶清胆战心惊,一把捞起叶清,男人抱着他扔在沙发上。 “之前胃疼不记得了,是吗?还敢这么吃,还不吃饭?” “为什么学不乖?” 傅池暄低头逼向叶清,他没想到叶清会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被吓到的叶清紧张地咽咽口水,说出来的话非常没有可信的价值。 “我,我,今天没有胃疼。” 男人没有再说话,这让叶清心里非常忐忑,他知道这次是他自己做错了,拉着男人的衣袖,他低头小声跟傅池暄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我不该骗你,让你担心我。” 傅池暄把他抱进怀里,轻轻贴着额头,“叶清,照顾好自己可以吗?” 这句话让叶清心里咯噔一下,就好像下一瞬间傅池暄就要走一样。 压下心里的疑惑,叶清认真地点点头,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也希望你在我身边。 “爆米花?啊啊啊啊竟然是爆米花!” 发现了新的食物,叶清惊喜地抱着傅池暄跳起来,触手的头发发丝柔软蓬松,很舒服,傅池暄没忍住,弯着眼睛伸手揉了一把。 指尖像是陷入了毛茸茸的线团中般舒服,傅池暄起身拍拍叶清。 “过来吃饭,我熬了点粥。” 叶清连忙点头,将客厅收拾干净之后,就过去乖乖等着吃饭,期间还接受着傅池暄的服务投喂,怕他胃里冷热交加一时间不舒服。 男人先拿来热水袋敷在叶清的腹部,又端来一杯热水,让他少吃点爆米花。 【宿主,原来你们在这里寻欢作乐啊。】小礼现在满脸苦笑。 {好久都没见到你了,小礼,你去哪里了?} 叶清也有点疑惑,按照他之前看的那些小说,里面的系统都是全天候的陪伴,甚至每天都有任务,可是自己绑定的系统,不仅仅三天五天看不见,也从来不每天盯着他完成任务。 【诶呀,宿主,早就告诉过你啦,我们是新时代的系统,早就不搞天天绑定那一套啊,打工人命运终于好起来了。】 小礼不以为意地扭头,忽闪着翅膀飞来飞去,面色并不好看。 【宿主,主角都要闹翻天了呀。我这几天一直忙着跟上面汇报为什么傅泽和孟初没有在一起。】 系统一开始给出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帮助这个世界的主角在一起,但是同样在每一次故事过后,这个世界支线总是不平静的晃动。 他们这次终于发现了孟初心底的缝隙,傅泽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再强行让孟初和他在一起,只会是折磨。 世界一次次的晃动就是孟初一次次的不甘心和呐喊。 小礼这几天马不停蹄地回到时空管理局去汇报这件事情,管理局的开庭人员都陷入了沉默,毕竟故事的最初也是他们审核过的,没想到最后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最后管理局同意驳回傅泽和孟初在一起的任务。 一口气说完的小礼显然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叶清的手臂上,示意叶清给它搞点水来,它渴了。 听完这些话的叶清先是舒了一口气,但是马上就意识到第二个问题,当初是还有第二个任务的。 实现男主的愿望。 叶清再清楚不过,傅泽的最大的心愿就是要扳倒傅池暄,接手整个傅氏集团。 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那个身影,叶清的心仿佛被一双大手猛地攥住,胸口起伏两下,喉间泛出一抹酸涩。 第18章 18发现别人 池暄穿着围裙从厨房里把煮好的粥端出来,还配了一碟叶清爱吃的脆口萝卜。 叶清收拾起情绪,佯装轻松,故意做出垂涎三尺的样子,十分夸张:“晚饭能吃到老公亲手做的,也太棒啦吧。” 傅池暄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视线跟随着叶清,看他一点一点将碗里的白粥喝光,才放心去厨房洗碗。 而此时叶清的手机也收到了消息,看清楚是发信息人是谁后,他将手机反扣到桌子上,托着下巴怔怔地看着厨房里忙碌的男人发呆。 傅池暄发现这几天家里的小朋友情绪都不太对劲,具体表现为有时候想要躲着他,有时候却更加粘人了。 “傅总,这是之前福利院的流水交易记录。”耿默敲响门,将之前傅总安排下来的工作整理好。 点点头,傅池暄打开文件夹,没看之前他并不知道里面的记录多么的荒谬,从他十五年前定期给这所福利院捐款以来,这所福利院竟然只收到过两笔。 也就是说从叶清五岁开始收到打款,七岁之后,生活还是像之前过得一样拮据。 叶清十二岁的时候被爷爷奶奶找到,领养回家,但是却依旧还在福利院的受帮助名单里面。 他怒气冲冲地将文件扔到桌子上,没想过会这样的荒唐,有人想要捞油水,竟然把主意打到福利院的孩子身上来。 当初签下这笔协议的时候,可是黑纸白字写的清清楚楚这笔钱要用于改善福利院内孩子的生活条件,尤其是叶清,如果存在被领养走或者找到他原本的家人,每月依旧要付给一定的费用。 可是现在呢,傅池暄打开第二个文件,上面是调查叶清这些年的全部生活状态,服务生、洗碗工、假期工、还要不停地往返学校之间。 傅池暄的心里充满悔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有能力的时候回头去找叶清,怨自己这么多年竟然让叶清一直受苦。 他之前去找过一次叶清,远远地看见他和身边人搂着大笑在一起,他退缩着不敢上前,他不想因为小时候的故事去捆绑叶清,叶清是自由的,他就像太阳,总不能被他强硬的拽下来。 于是那天他狼狈地离开了,独自一个人来,独自一个人走,最后甚至害怕自己会想起来,索性把钱打过去就再也不过问了。 没想过,正是这个疏忽,让其中的人窥见了可乘之机。 真是该死。 傅池暄满腔怒火,靠在椅背上,烦躁地松了松领口,吩咐一旁的耿默:“继续查,我要知道里面的利益链。” “好的,傅总。” “小心点,别露出线索,打草惊蛇。” 耿默领完任务,就出门继续调查,傅池暄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 CBD楼下车水马龙,每个人都步履匆匆,谁也没有一直停留在某个地方。 最近宅在家里的叶清快要闲疯了,偶尔去学校上两节课,大多数时候,他就在家里窝着打游戏,没人找他玩,或者说找他,他也不想出去。 好像只有这样,时间才能如同静止一般。 孟初终于看不下去了,连着罗高译来半月湾的床上薅人,偌大的床上只有叶清一个人在上面翻来覆去地打滚。 “你家傅总呢?怎么不在,当总裁都这么早上班的吗?”孟初把傅池暄留在冰箱里的饭放在微波炉里重新加热,端进房间放在床头柜上。 “叶清,你竟然瞒着我,你是有钱人……” 叶清手里的勺子顿了顿,闻言含糊道:“这钱都不是我的,全是傅池暄那个男人的。” 说罢,像是开玩笑般,叶清又加上一句话,语气微酸,“说不定我俩到时候离婚啊,我身上的衣服都不一定能穿在身上带走。” 抿着唇,他一言不发,一个劲戳着碗里的煎蛋。 “怎么会,”孟初打破了叶清的胡思乱想,“当初签订结婚协议的时候,你肯定没有好好看,你和傅池暄如果离婚,那么财产分割是你拿两份,他拿一份。” 这件事情叶清确实不知道,看着他满脸震惊的表情,孟初不由得被逗笑了。 “卖身合同都不看清楚呀哈哈哈,还好傅总对你是真心的。” 收拾好碗筷后,两人架起叶清就来到商场,孟初想给自己买几件衣服,知道他们也很久没出门了,索性都叫上,美鸣其曰“参谋”。 夏天的商场冷气十足,叶清惬意地吸溜着手里的奶茶,含着吸管走来走去。 孟初有自己固定的风格,衣服只要大致看一眼就能知道到底合不合适,趁着孟初结账的空档,叶清也在周围的店里闲逛。 他看上了一款领带,纯黑色的领带,带着细腻的安稳,低调地放在那里,却又让人看过之后难以忘怀,在周围的饰品之中,它的存在难以忽视。 就像是低调的强者才配拥有的。 很适合傅池暄。 叶清的脑海里蹦出来这个想法,他还从来没有为傅池暄买过什么东西,领带这种经常要佩戴在身上的,他知道傅池暄的衣帽间里有许许多多。 但是他觉得这个还是最适合他的,最重要的是,这个是他买的。 傅池暄要是敢不戴,那他就别回家了。 “安嘉呀,你看这个,这个宝石蓝的颜色,这么独特,买回去送人肯定会喜欢。” 一阵鞋跟的哒哒声交汇在一起,打破了店里原本安静的氛围,叶清看着簇拥进来的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但都围绕着共同的话题展开。 “安嘉,我听说这里的东西都可贵了。” 一个人的话音刚落下,就有周围一群人笑起来,纷纷嘲笑刚才开口的人没见识。 “媛媛,我说人的眼光可别这么短浅啊,我们安嘉马上就要嫁进傅家了,买这些东西,不就是洒洒水吗?” “对啊,到时候安嘉,你可别忘记我们呀。” 被围在人群里的安嘉捂着嘴装作不好意思地偷笑,轻轻推搡着捧哏的人,“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要再说啦。” 于是几人又大笑成一团,叶清沉默片刻,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进化成这个样子了。 他只是在家里打了几天的游戏,怎么外面就像丧尸聚会一般。 这种阿谀逢迎的做作场面让他头疼,叶清决定速战速决,买完领带就走。 恰巧孟初跟罗高译也从隔壁店里过来了,进门的时候,可能是被孟初惊人的战斗力所震惊,看着两人手上挎着着大包小包,音调都低下去不少。 导购员连忙帮孟初和罗高译手里的东西放下来,并端来水,示意他们可以先歇息。 正是因为气氛的安静,接下来的对话却想显得更加清晰了。 叶清听的正起劲,没想到胳膊被孟初撞了撞,被反问道:“他们嘴里的嫁进傅家,是嫁给谁呀,傅泽?” 婚礼之后的那几天,叶清还担心孟初会伤心地缓不过来神,特意让罗高译配合他每天在群里讲些笑话,后来渐渐他发现孟初是真的放下来了, 婚礼过后人更显得有精神了,此刻提起傅泽也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叶清安心的跟孟初一起八卦,两人还顺便把罗高译从沙发上拽起来替他们挡住对面发射的打量目光。 “傅泽啊?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又结婚呢。”罗高译一头挤进说话的空隙。 “诶,安嘉,听说你和傅家的另一位傅泽之前也在一个学校上学呀,那你说,之后嫁进傅家,最后不会讨得大家都高兴吧?” “那到时候呀,我肯定帮安嘉打掩护。” 几人的话语虽然只有短短几句,但是让叶清他们却大吃一惊。 难道她要嫁给傅池暄?不是傅泽? 叶清疑惑地跟孟初他们六目相瞪,怎么没人来告诉他,他不是当事人吗? 取下展示台上的领带,叶清示意柜姐帮忙打包,还心情愉悦地要来一张贺卡,写了东西在上面,一起塞进礼盒里。 对面的一群人像是有人认出了他们,正对在一起窃窃私语 收回视线,叶清淡定的对罗高译笑了笑,“你放心,我家后院那位怎么会不在乎我的呢,我们不仅仅是大家知道的家庭,还是法律意义上的家庭。” 这句话出来的攻击效果极佳,噎得嚣张跋扈的几人没再开口说话,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就走了。 看着他们不情不愿的样子,叶清心里长舒一口气,但是马上又紧张起来。 傅池暄真的要跟别人联姻了吗? 他们果然走不到最后吗? 也是,他在痴心妄想些什么,本来一开始就只是他在一个劲地缠着傅池暄,说不定是人家懒得和自己计较才应和着,结果自己却因为这些投怀送抱的。 他肯定觉得我是一个轻浮的人。 叶清跺着脚忿忿不平,他怎么可以觉得我不好?明明他是个大反派,都没有人喜欢他的,是自己愿意跟他在一起喜欢他的。 憋着一肚子气,坐车回到了半月湾,看见客厅的灯火,他知道男人也回家了。 正好,倒要问清楚。 第19章 19傅泽的要求 叶清推开门的时候,步履匆匆地就赶去二楼书房。 没堵到男人的叶清晃荡着腿坐在沙发上,跟脑子里的系统聊天,催着它变成实体,不然别人还以为他是个傻子呢。 【宿主,你是真傻,我变成实体的话,也就只有你能够看到我,其他人还以为你和空气对话呢,岂不是更笨蛋了。】 小礼鄙夷地看着自己的宿主,果真是清澈的愚蠢。 {也是啊,那你还是先在我脑子里吧。} 叶清无所谓地耸耸肩,眼神瞥见有什么东西掉在了沙发跟茶几的缝隙中,他弯腰捡起来,发现是一份文件。 他一向不过问傅池暄的工作状态和事务上的事情,于是准备放回茶几上,不经意间他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叶清翻开文件,发现里面竟然是自己从小到大的调查记录,从出生的医院地址,到亲属关系,寄养的福利院,包括支出金额都写的清清楚楚。 一时间,他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傅池暄为什么要调查这些,总不能是要给他赠予财产吧,好像离婚的时候进行财产分割一样。 离婚? 叶清突然想起来今晚下午在商场,那个叫安嘉的女孩说,自己要嫁进傅家,看来果然是真的了。 想不到最后果然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还妄想这么久的相处,傅池暄会动心呢,结果倒是他没出息了。 想起自己回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地还要质问傅池暄,叶清就觉得自己真是可笑,他有什么理由去问人家呢。 一开始的他们就是演戏,不过是睡了一觉,人家帮了你那么多忙,又是撑腰又是哄你开心的。 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地方啊? 叶清质问自己,鼻尖发酸,忍不住眼泪在眶里打转,他嘲笑自己没有出息,竟然会妄想不甘心。 本来就是自己缠着他,自己把这一切都忘记了要在这里享受生活的,现在有什么好哭的? 他对自己生气,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动了心。 书房的门被打开,楼梯传来有节奏的走路声,叶清知道傅池暄下来了,一把抹去眼泪,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想让自己忍住。 熟悉的气息再一次靠过来的时候,叶清觉得自己还是输了,心跳悄然漏了一拍,噗通噗通地。 他慢慢地抬头,却不想看到男人眼下的乌青,整扯开的领口,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想起来,这几天男人都早出晚归的。 叶清又觉得是不是公司出事了,毕竟另外一边的傅泽也不是吃素的,虎视眈眈地盯着傅池暄。 他有些心疼,不想让傅池暄察觉到什么,用手撑着沙发的靠背,笑着佯装轻松,不经意道,“罗高译没追到魏瑶,他给我讲故事,讲的我都要哭了。” 傅池暄轻轻揉着叶清的头发,他最近一直奔波在福利院的事情里面,他打算跟他们打一场官司,本来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傅泽却一直在里面从中作梗。 一连几天都休息不好,强撑着身体。 叶清见男人一直不说话,正要扭头看看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脖颈上感受到喷洒的鼻息,原来是睡着了。 看来真的很累了。 他迟迟没有叫醒傅池暄,和他一起静静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这样的时光以后还会不会有了。 黑夜中,半月湾的客厅只有一点微弱的灯光亮起来,两个身影相互依偎。 咸咸的海风吹过城市,白天的燥热终于消散,稀里哗啦地下起倾盆大雨。 叶清小心翼翼将男人放到床上,随后也在他另一侧躺下来,看着男人酣睡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叶清睁开眼正好跟傅池暄对上,下过大雨的天,不再 炎热难耐,从窗口进来的空气也是清新带着些许凉意。 吹在身上很舒服。 叶清扬起脸,感受着惬意。傅池暄坐在一旁看着他笑,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会有人陪伴。 他以为自己最后就孤独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他忘记了从前的好多事情,他有时候隐隐约约觉得好像自己不属于这里,但是自己确实又在这里。 他曾经小时候遇见过一个福利院的男孩,那个男生不会害怕他远离他愿意亲近他,分别之后,他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又要继续独自走下去。 没想到上天垂怜他,竟然又把叶清放到他的身边。 傅池暄觉得再幸运不过如此,他温柔的看着枕边人,在额头上落下一吻。 谢谢你,叶清,谢谢你愿意一次再一次地接近我。 被偷吻的叶清一脸懵,呆呆地看着,他没想到傅池暄会这么自然地亲上来。 “这个是给我的领带吗?我很喜欢。”看到床头柜上的礼品袋,傅池暄顺手打开,发现是一条纯黑色的领带,带着暗纹又不显得单调。 想不到老婆逛街买礼物还有我的一份,呜呜呜老婆好爱我! 叶清看着黑色的领带缠绕在有力的掌心上,跳动的脉搏显的欲色十足,眼神没敢看傅池暄,躲闪着回答说:“喜欢就好。” 他暗自庆幸自己昨晚的时候就已经把贺卡拿出来了,还好拿出来了,这样还不至于今天早上,拿出来多尴尬。 一边心酸一边庆幸。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叶清发现是傅泽,难搞的事情堆积在一起涌上心头,他只觉得头大。 【走吧,宿主,我陪你一起去。】 小礼不放心地在他耳边念叨,从早上到现在,让他切勿和傅泽吵起来,毕竟满足男主的愿望也是完成世界支线的必要条件。 叶清随意地点头,他现在只想知道傅泽的愿望有没有改变,其他的事情压根都不想动脑子,别说他跟傅泽吵起来,就是说多余的话,他都不想说。 还是上次的会所包厢,叶清推开门就看见傅泽一个人在那里抽烟,不得不说傅家人的颜值也是一比一的,烟雾缭绕之中竟然还有一丝颓废的美感。 “来了。” 傅泽示意叶清坐下,这段时间他忙的晕头转向,他没想到孟初真的会选择离开他而走,明明他已经做了那么绝,都到最后一步了。 结果他还是要抛弃自己,傅泽愤愤不平地将香烟按灭在桌子上,原本平整的桌垫多出来一小片黑色的焦痕。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随便拿车祸的事情去刺激孟初,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了。 傅泽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很混蛋,他愿意为了和孟初之后的日子去改变,可是孟初为什么不愿意给他这个变好的机会。 漆黑的眼神中情绪不断翻涌,悔恨、愤怒、不甘心。他都过成这样了?凭什么傅池暄就洗手成了人生赢家? 明明从小傅池暄都是仰望他的那个人,凭什么现在摇身一变不仅自己要听他的,集团里的事情都要听他的,他凭什么爱情事业都在? 他傅泽觉得不公平! 隔着几个位置,叶清都能感受到傅泽的冷空气和低气压,看到出来这哥要闷声干大事了。 叶清不敢说话,悄悄将手机静音。 “你站在哪一边,叶清。”傅泽盯着他。 叶清心里一阵发怵,就像是在暗夜被发出嘶嘶声的毒蛇紧紧盯住。 “我肯定站在你这边,傅池暄算什么东西。” 他强装镇定,手指在背后紧紧握住,生怕自己露怯被发现。 “行,”傅泽点头,顺势提出要求,“那我就给你证明的机会。” 傅泽的手打在沙发的椅背上,摩挲着,漫不经心地笑着:“过两天,傅池暄会参与一个很重要的招标活动,我要你告诉我最后合同上写的底价。” 泄露合同底价的行为在招标中可是非常严重的,是商业机密的严重泄露,一旦这种人被发现,被行业除名都是很轻的处罚。 傅泽这一招走的很大,他也看出来叶清的犹豫,“我到时候不会把你说出去的。” 他现在根本不相信傅泽说的话,看见傻子在那里痞笑,叶清就烦。 出这么大的难题给我,自己在那里笑笑笑,我要是真信你会保我,那我还不如去信你自己坐牢呢。 但是此时叶清根本没有反悔的机会,他没有说不行,这个机会。 硬着头皮,叶清答应下来,装作天真,信任地看着对面的人,“好,我把底价给你,你到时候一定要保我。” 叶清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可以说让傅泽心神大悦,他现在非常相信叶清的软弱和对他的死心塌地。 两人最后挥手告别的时候,傅泽还好心情地扔过去一瓶水。 离开会所大门的那一刻,叶清深吸一口气,“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里面都是虎豹豺狼。” 【宿主,你的担心也是多余的,你完成任务后就可以离开了呀,不用担心坐牢啦,到时候会有NPC来代替你的。】 听到小礼的安慰,叶清的第一反应不是松了一口气,而是害怕傅池暄看到他,如果傅池暄知道自己去泄露底价,最后坐牢,他会怎么想呢。 可能觉得正好吧,毕竟,这个傅家还有下一位主人,都已经选好了。 叶清苦笑着,将水扔进垃圾桶,慢慢往前走。 第20章 20最后选择 小礼义正严辞地教育叶清,浪费资源这种事情可不能要。 叶清被小礼气鼓鼓的模样逗笑了,伸手在它圆滚滚的小肚子上点了点,{安全意识呀,小礼,在酒吧会所这一类的地方,别人给的东西都不能随便喝。} 小精灵恍然大悟,屁颠屁颠跟着宿主继续飞。 要不要帮助傅泽这件事情,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脑子第一反应就是傅池暄。 叶清无奈地敲敲头,自嘲自己真是被男人灌满了迷魂汤,放在从前可是要去挖野菜的。 他没回家,直接去了意和找傅池暄,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但是,想到自己可能不久之后就要跟他分别了。 在最后的时间里,他还是想多跟傅池暄见面。 虽然这个人是传说中的大反派,黑白两道,无情狂魔,杀伐果决,但是叶清却依旧固执地觉得傅池暄是个好人。 会为他撑腰,在他大晚上的时候为他做饭,为给他可以依靠的肩膀,陪着他一起疯狂…… 依旧是耿默下来将他带上去的,不过与上一次相比又有些不同,叶清这次收到了更多的目光,特别是大家一直悄悄盯着他的手看。 叶清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把疑惑告诉给耿默:“耿秘书,为什么大家都看着我,应该有什么更重要的人在我前面来但是没来吗?” 耿秘书了然地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上次您带了炸鸡之后,傅总就给大家承包了下午餐,说是企业文化要员工们一起感受老板娘的心意。” 听完这话,叶清顿时有些尴尬,他还不知道傅池暄竟然会搞这一套。 什么企业文化,一起感受老板娘的心意。 一时说不出来话,只想钻进地缝里面。 “耿秘书,你去楼下新开的烘焙店告诉他们,一周的下午茶你们傅总包了。” 耿默在心里不禁感叹老板娘的大气,随后将人引到总裁办公室的门口就离开了。 看着眼前这扇门,叶清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还是跟上次一样的场景,傅池暄坐在桌前,见他进来,微笑着等待他。 心里猛然被触动,就好像一双大手紧紧揉搓般,带着密密麻麻的颤抖。 傅池暄示意叶清过来,这么多天,他一直在公司忙着处理招标合同的事情,都没有怎么好好陪伴,而自己的妻子还懂事地在逛街的时候都记得自己。 金色的光浅浅地铺洒在叶清走来的道路上,一直通往傅池暄的地方,叶清踩着这些光影走过去,像往常般熟稔地坐在他的大腿上。 勾着脖子,问他:“傅哥,你在看什么呢?” 傅池暄眼底带着笑意,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宣传,“等我这几天忙完,我们去度旅行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去斐济吗?就当是蜜月旅行。” 这次政府招标中标之后,意和的知名度和地位会再一次水涨船高,傅池暄一直觉得自己对叶清有所亏欠,没能给他一场盛大的婚礼。 就连别人的订婚仪式,自己的小妻子都看得感动,他明白叶清的担心,也尊重叶清的想法和行为,所以他打算到了斐济去真真正正地向叶清求婚。 在全世界迎接第一缕阳光的地方,他想去拥抱他的爱人。 叶清顺着指尖,看向屏幕上的图片,蔚蓝而没有边际的海天一线,澄净的水波,色彩斑斓的岛屿还有无与伦比的日落。 他做梦畅想过无数次,他会和身边的人一起去到无人的日落下迎着最后的余晖接吻。 点头说好,两人相视一笑,拥抱在一起。 风从窗口吹进来,绕的两人的衣角纠缠。 那天的叶清不知道,他走之后,有一沓照片用信封包裹着,被人悄无声息地放在了傅池暄的桌子上。 里面是叶清和傅泽见面的各种照片,两人握手、对视、大笑、挥手,十几张照片背景全是那家私密性很好的会所。 傅池暄沉默地摩挲着照片的边缘,能拍到这种照片在这个地方,看来送出照片的人实力也不容小觑。 “耿默,在傅泽那家奶茶店出来之前,谁是这边市场份额的第一,你去查。” 如果他没猜错,照片就是这个人送的,这个人没办法正大光明去跟傅泽的奶茶店做对抗,因为傅泽的身后还有傅家。 只有自己和傅泽的关系彻底被间离,这才是送照片的人想看到的结果。 四两拨千斤,好筹划。 傅池暄看着照片上的人物,刚才叶清还在这里,甚至说他的周围还有叶清留下的温度和气息,眼底的情绪不明,他的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 这几天的叶清已经成功想明白了一个问题,正当他要宣布自己决定的时候,却遭到了孟初和小礼的一致阻拦。 他看着两个,一个是只有他本人才能看见,忽闪着翅膀拖动身体的精灵球,一个是坐在沙发上前一秒还在安慰他的孟初。 两人现在都义正严辞地拒绝自己的想法。 【诶呀,宿主,你只要完成任务才能回到原来世界,你知道吗?原来世界的亲人,同学,朋友你都要抛弃了吗?】 “叶清,我觉得傅池暄对你是有感情的,你这样一走了之,万一那个安嘉真的上位,你不着急呀?” 说起来安嘉,他最近都快把这号人给忘记了,不过如果自己走后,她真的能好好陪伴在傅池暄身边,那也无妨。 叶清不小心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瞬间就被两个重物扑倒在地毯上。 “你说什么呢?叶清!爱就大胆去爱,轰轰烈烈,就算是殉情也要刻骨铭心,要让他知道,我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 【宿主,虽然我承认你说的话不符合真爱系统,但是你这个做法真的是两全其美,好聪明啊。】 两种声音不停地在叶清的脑子里混成一团,但是他还是愿意去坚持自己的想法,如果自己真的走了,那么漫长的日子。 他曾经梦到过傅池暄的内心,一片漆黑,每天都对世界麻木着,他的傅池暄好不容易现在鲜活起来,他不想再让这个人被困在无边际的黑夜里了。 他已经悄悄享受太多了,这些之前自己所奢望的,男人都给了他,那么他也不要怯懦。 时间就是今晚,傅池暄要去参加公司的周年晚会,明天就是招标的日子。 他需要在傅池暄走后去书房,翻找到参与政府计划的招标书,将金额告诉傅泽,最后在警察来抓他的时候,把傅泽也拖下水。 下定决心的叶清将孟初送走后,来到厨房做饭,他心里唏嘘。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做饭了。 【宿主,你本来就没做过几次饭,都是傅池暄和阿姨做的饭。】 面对小礼的控诉,叶清也不好意思地起来。 自己确实来这边之后就没动手做过什么事情,做饭,做家务,扫地等等,都被请来的阿姨打扫了,阿姨有事情请假离开的时候,都是傅池暄一手包圆这些。 鱼香茄子、糖醋里脊、香菇青菜和口蘑牛肉,配上鲫鱼豆腐汤,叶清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艺,果然当年在饭店帮厨师打下手的功夫不是白练的。 傅池暄开门回来的时候,就闻到这阵鲜香扑鼻的佳肴味道,看着叶清开心地拉着自己坐下吃饭。 他好像知道叶清会做些什么,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傅池暄夹起焦香的牛肉,外香里嫩,让人口齿生津。 “明天我来做吧,尝尝我做的怎么样。” 叶清听到傅池暄的这句话,简直要泪崩,男人好像察觉出来今天的他不太对劲,怕他离开,给他设定了以后和明天。 在桌布下面的手紧紧攥在大腿上,叶清生怕自己哪个音节憋不出,一脸平静地回应,“好啊,明天,我来尝尝傅哥的菜。” “你多吃点,胃里有东西,一会儿喝酒才不会不舒服。” “好。”傅池暄笑着回答。 两人就这样聊着生活中的琐事,不知不觉的时候饭菜就已经吃干净了,叶清深吸一口气,慢慢收拾着桌上的餐盘。 男人将它们一起拿去了洗碗机里,最后走的时候,叶清没忍住扑上去,撒着娇。 “不要喝那么多酒好不好呀。” 垂眸看着怀里的人,低头亲了亲,他朝思夜想的人。 “等我回来。” 男人走了,叶清收拾好情绪,手机已经开始震动作响,是傅泽的消息,提醒他别忘记,是时候开始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整个家里的电闸关掉了,这样书房的监控也不会有影响,到时候就说电力太大跳闸了。 平稳着呼吸,叶清打开手电筒,摸索着路,上二楼,期间还被沙发腿狠狠撞倒,顾不上疼意,径直来到书房。 夜色中的半月湾,静静的伫立,房间内也是寂静一片,没有杂乱的声音,他悄悄推开木质的门。 手电筒刺眼的白光照到玻璃柜上,叶清不由得皱眉,轻轻眯着眼睛,到桌面上翻找他需要的招标文件。 20-30 第21章 21漏洞百出 意想不到的是,很轻松他上面写着这次项目的名称。 就是这个! 叶清的心噗通噗通地狂跳起来,他激动地咽咽口水,连忙翻到最后一页。 招标金额2000万 压抑着狂跳的心脏,他把桌上的文件都按照原来的地方重新摆放好,仔细地对齐边角,他悄悄关门。 大气不敢出的他,一直溜到客厅才敢呼吸,平静的房子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此刻的叶清也有点害怕。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在黑夜的半月湾尤其渗人,叶清忍不住破口大骂。 催命的傅泽,真是丧心病狂,大晚上做鬼一样在自己的房子里走来走去,他还守着时间来吓人。 吃饭拉答辩你是每天如此,再敢吓唬你叶爷爷你是必然要死。 叶清没好气地接开傅泽的电话,另一端已经传来急不可耐地声音,“是多少?” 屏住呼吸,在夜色中,他看见摇曳的绣球花,还是像之前一眼灿烂好看。 “2200万。” 话音刚落下,电话的对面就传来欢呼声,傅泽的高兴溢于言表:“行,叶清,好样的,你没被发现吧?” 面对这些象征性的关心,叶清听不都想听,但还是要把戏演完、 “没有,他没在家。” 傅泽匆匆应和了一声就挂断电话,惹得叶清不耐烦地送他一对白眼,最后和小礼,壮着胆子去电房开了电闸。 来电的瞬间,他有一种涨红脸的羞耻感,就好像自己干的不光彩的事情和心思被发现记录下来一样。 想起来自己编的借口,叶清跑到楼上把所有的灯光全部打开,跑着跑着,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编的借口很劣质。 怎么会有电闸自己跳下来然后推上去又重新来电的呢,放在之前他当然会相信。 但是这里是哪里,这里可是半月湾,这里的安保系统和电力系统怎么可能出现跳闸。 发现这个逻辑漏洞之后,叶清整个人都泄气了,瘫在毛毯上,任小礼怎么叫也不起来。 算了,无所谓吧,反正都是被抓起来蹲局子,到时候他死也要把傅泽拉下水。 而热血沸腾的傅泽,显然不这么想,满脑子以为自己要成为龙傲天了,虽然失去了爱情,但是竟然还有人愿意死心塌地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帮他。 他激动地手都抖动起来。 “小傅总,我们要写多少的投标底价?” 写多少,他傅泽也要让傅池暄那个从来只知道高高在上的人从此摔落泥潭,对付这种事情,最好的方法是,只比他的价格低一点点。 这种情况一旦发生,足够让人气吐血。 “写2100万。” 傅泽盯着秘书把招标文件上的金额修改之后,又重新打印了一份完整的盖上章,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这下之后,看他傅池暄还怎么在家里挺起腰杆来说话。 晚宴结束后,底下各个部门的经理都来给傅池暄敬酒,男人微笑着,以茶代酒,让耿默开口说了一堆冠冕堂皇鼓励大家的话。 当然,所有人都只记住了最重要的后半句。 “项目进展顺利的部门,年终奖金翻倍,大家一起出国旅游,公司报销。” 员工们都欢呼着叫好,拍手支持老板的英明决定,没想到自从有了老板娘,老板对他们是越来越好了。 之前哪里有这么体贴人的下午茶,就连冠冕堂皇的鸡汤也不带能喝到的。 迈巴赫疾驰在霓虹之下,穿梭在车水马龙之中。 他靠着车窗上休息,心里却在想着半月湾的人,也不知道这么晚回去,他睡觉没有。 提起家里的人,他的心底变得柔软起来,甚至还饶有兴趣地想到叶清之前也想要一辆车。 虽然他没提,可是自己看出来了。 “耿默,你联系一下,把这个同款车再去买辆。” 这样就可以和老婆有情侣车了诶,嘿嘿嘿。 身价过亿的总裁此时靠着自己心里的幻想在傻乐呵。 到达半月湾的时候,傅池暄看到房子里的每一盏灯都打开了,心里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有像往常般让司机把耿默送回家,而是让他跟自己先留下。 瘫在地毯上的叶清生无可恋,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傅池暄,怎么去圆他那个蹩脚的借口。 一束刺眼的光照进院子的喷泉上,他知道男人回来了。 叶清惴惴不安地起身,尽力假装的像之前的每一天般,迫不及待去门口等待开门。 “你回来了?”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想到他的身后还跟着耿默,尴尬地互相打过招呼后。 叶清说要去给耿秘书准备客房,又急匆匆离开了。 看着远去的背影,傅池暄从进门的那一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叶清他太紧张了。 手指不停地拉扯着衣角,已经被揉的皱皱巴巴,虽然面色很正常,可是整个人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都表现出来一种紧绷感。 这很不对劲,但是他好像已经知道原因了。 阴沉的眼睛盯着二楼的书房,他吩咐了耿默几句话,又打电话把休假的阿姨叫回来做卫生。 既然收拾不干净的话,那不妨让自己来帮他。 在客房的叶清把衣柜的被子,枕头,床单都拿出来铺好,做完事情也不敢出去,他有点害怕面对傅池暄,一想到自己偷偷去看了招标底价,他就觉得不好意思。 【宿主,你怕什么呀,你不是没把真实的金额告诉傅泽吗?】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万一傅泽猜到真实的金额怎么办,而且倒退一百零八步,这件事情还是他做的呢。 无非是大家会认为他看错金额。 【亲爱的宿主啊,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把任务全搞砸了,虽然男女主不在一起情有可原,但是……】 叶清看着小礼这幅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恨铁不成钢,{但是什么但是?,就那种男主?我还帮他,我今天帮他,他明天指不定就把企业干倒闭了。} 一个企业能发展壮大起来也是很难的,可以说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同样成熟的企业也关系着城市的发展和无数家庭的经济收入来源。 这种男主情绪不稳定,私生活混乱,把意和交给他,只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奄奄一息了。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你等等,我现在就去上报给时空管理局。】 被说服的小礼重新点燃斗志,兴致勃勃往管理局去汇报他们遇上的新情况。 小礼离开之后,房间安静了许多,正是这种平静,让叶清更不安,总觉得像是暴风雨来临时的前夜。 像是明白怀中人的心情,傅池暄觉得自己再多安慰,可能会把事情捅破,这样叶清羞愤之下还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他只好将叶清揽在怀里,笨拙地讲述着自己小时候从另一个男孩那里听来的故事。 “在遥远的一个国度里,住着善良的国王和王后,他们非常渴望有一个孩子。于是,他们很虔诚地向上帝祈祷……” 第二天醒来的叶清睁开眼看见窗外的阳光时,不由得怔住,看来迪士尼公主小故事对睡眠这么有帮助。 不由得失笑,落地窗的窗户昨天晚上没有关好,风进来的时候,卷起来纱帘一角,他清楚的看见暖洋洋下的草坪和绣球花。 这样的天气可真好啊,在上面打滚该多么舒服。 兴致勃勃地他就起身下楼,想去院子里晒晒太阳,路过餐厅的时候,叶清看见里面放着鲜艳的红玫瑰。 上面还带着露珠,像是刚采摘就送过来,热烈浪漫的色彩点缀的他,心情一下子就放明朗了。 旁边还贴着字条,他伸手取下来,是熟悉的字体,遒劲有力。 “微波炉里面有阿姨做好的饭菜,她去买菜了,你先乖乖吃饭,等我回来。” 看着这张叮嘱,叶清心里百感交集。 而外面的世界,已经吵翻天了,一条意和私下买卖招标底价的新闻悄然登上热搜。 各大新闻微博媒体号进行转载,重新编写,数不清的电话潮水般涌进意和的前台。 新闻仍在发酵,意和并没有回应。 但是在招标现场,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条迅速登上热搜第一的新闻,主办方自然也看到了。 面对下面的窃窃私语,他们自然也很气愤。 这么重要的一个工程项目,意和竟然私下随意地买卖底价,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怀着一肚子的怨气,主办方的人都暗暗攒劲等着狠狠挑出意和的毛病。 不止是他们,坐下下面的剩下五六家公司也瞪大双眼准备找茬,意和可是天花板,能把它拉下来,那自己得多分多少蛋糕啊。 于是等到意和的人上去展示自己公司设计的时候,面对的全是圆滚滚的眼睛,就好像幼儿园的孩子等待老师发零食般,冒出渴望的眼神。 被这么多双求知的眼神盯着,上台讲述的那个人简直动力满满,用出比上一位更加高昂的腔调,无比卖力地介绍着自己公司的设计。 第22章 22我就是你的刀 听完整个项目规划 都不足为过,台下的人疯狂地翻动新闻,时不时再对比着台上的PPT和自家的策划,企图找到漏洞。 但是无论怎么翻,除了底价都没有任何能让人置啄的地方。 下面坐的政府官员脸色也好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个方案也是他们看完如此多之后,最满意的一个。 但是关于舆论的疑问,他们还是要问。 “那贵公司任意买卖底价的行为,是想最后坐地起价让我们来收取你这样完美的设计还是说根本不把这个招标放在眼里。” 凎,台上的项目经理心里冒汗。 虽然不知道主办方为什么气势汹汹地问出来这种话,但是泄露商业机密这种罪名他可不能承担啊。 台下的公司也被这个疑问所绊脚,纷纷看着人,要一个解释。 好在意和最终有人站出来,解救了在发抖的项目经理。 傅池暄平静地迎接所有人的目光,这个男人还有另外一种魅力就是宠辱不惊,他不会因为你的权力弯腰,因为他手里也有的是权力。 “说实话,我们刚刚才注意到新闻,这个标题和内容也挺让我困惑不解的,您可以翻开策划书的底价,就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随着最后一页PPT的放映,手里的策划书也翻到了最后,底价一栏明晃晃的2000万,也没有丝毫涂抹修改的痕迹。 屏幕上的谢谢观赏,也成为最好的结束。 看到底价后,大家的心情都缓和了不少,其他公司的人虽然拿不到这个数字,没有策划书,但是看着前面聊得风生水起。 想也知道,新闻是假的了。 至于放出新闻的人,大家纷纷看着手机上的推送,某位不远透露姓名的人士信誓旦旦地爆料。 意和的内部人员告诉他,此次的底价是2200万,而自己并不愿意去相信,选择爆料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兄弟,多半被人骗了还数钱呢,大家都互相看来看去,暗自偷笑。 这下好了,多半还要被调查一遭,搞出这么大的舆论,让他们跟着瞎激动,结果对意和的打击率为0。 这很难评,只能说祝这位大兄弟好运吧。 项目展示结束后,不出意料,意和拿到了这次的招标,不过大家也输得心服口服。 在家里的叶清显然也已经从网上知道了这些消息,相比较于昨天晚上的紧张,他现在更多的是释然。 反正他打定主意,到时候如果有什么解释不出来的漏洞,他就一口咬定到傅泽身上。 这么长时间的蛰伏,对他输出如此多的彩虹屁,早就让他精疲力尽了,是时候让男主付出点报应了。 而从时空管理局中归来的小礼还是一幅不高兴的样子,无论它怎么费力去解释,那些人们都认定这个世界的男主是傅泽。 好在叶清完全没有寄希望于改变男主,要是真的能被说服,那在这个支线上不停地失败就不会发生了。 他将变成实体的小礼,抓过来,按着它的翅膀,让它也呆在草地上晒太阳,省的飞来飞去,绕的他头都晕了。 不过安静的时间总是不长久的,院子里的他已经遥遥地听见警车的声音了。 看来要接受调查了。 拍拍衣袖上沾着的草屑,坦然地站起来为警察开门。 “叶清先生,你涉嫌一起泄露商业机密的案件,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好,我……” 没等他张开嘴把余下的话讲完,余光就看见熟悉的迈巴赫疾驰而来。 是傅池暄回来了! 叶清的皱紧的心里忽地一松,看着他们急匆匆的表情,自己的心里面倒是打起了鼓。 难道招标结束了,他们没成功吗? 傅泽没有相信他说的话,还是自己做的事情被发现了,他们恰巧将底价提高了两百万。 不会有那么凑巧吧。 他看着平日里在外人面前不言苟笑的人,此刻却不顾形象跑得外套扣子开了也毫不在意。 “你们好,我是意和的傅池暄,这件案件是我方报的警,我请求跟你们一起去接受调查。” 叶清的表情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他还以为男人那么着急的跑过来是要向警察交代事情,没想到却是把自己交代上去了。 最后他和男人同挤在警车的后座,去向警局。 在审讯室里,看见冰冷的板凳和玻璃,不由得心里发抖,果然这个坏事不能做。 按照自己编好的流程,叶清向警察叙述了这一切。 “那天晚上吃过饭之后,我就在家里收拾家务,傅池暄去了公司的聚会,不知道怎么的,灯就不停的闪动最后熄灭了,我很害怕,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之后看见了耿秘书他们来了,就去客房帮他们整理床铺……” 虽然这些话的逻辑听起来貌似是通的,但是做记录的警员就已经提出了疑问。 “半月湾的电路自从完工后从来没有发生过问题,你确定那天晚上是全部的灯熄灭了?” 心里咯噔一下,这个问题还是来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我确定。” “如果你没有去过书房这些地方,看过文件,那么上面应该不会有你的指纹留存,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指纹,叶清心里暗叫不妙,他竟然忘记了这个问题! 把手上,书桌上,文件的封面上,电闸上都会有他的指纹,前三个地方出现还好解释,过了这么长时间,文件经手的人肯定不止他。 那上面的指纹可能被覆盖了,但是电闸,是个棘手的问题,因为平常没有人去在意电闸。 而他关的时候,怎么能想得到指纹这件事情。 就算自己强加解释说是去检查,但是完好的线路是不可能发生断电之后又来电情况的。 叶清的大脑飞速旋转,喉咙发干,他完全想不出来要怎么自圆其说。 果然一个谎言的开口,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他的心脏加速跳动,额头上也冒出密密的冷汗,闭上眼睛,正打算全部脱口而出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是傅池暄。 “他说的是正确的,我这里有更完整的线索。” 惨白的灯光下,叶清坐在坚硬的沙发上,也听着傅池暄讲话。 男人有条不紊地拿出证据摆在桌面上,旁边站着的是意和的律师团队。 “首先,我们已经中标了,新闻上泄露的底价是2200万,而意和自始至终从第一份文件开始,底价就写的2000万,这是打印出来电子版的修改记录。” “半月湾的电线短路问题也有记录,昨天晚上我闻到了烧焦的气味,发现有跟老化的电线一直在被使用,我也叫来了物业进行处理,这些是照片。” 说着,傅池暄平淡地又推过去几张照片。 “关于卫生情况这些,因为家里昨天晚上我喝醉了,导致气味很大,叫来了阿姨处理,所以指纹什么不太好收集。” 耿默此话一出,引得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看着他,吓得他举起手就立誓。 “我发誓,绝对不是我们老板娘干的,不然我们也不会中标,而且他们的感情真的好。” 几位警员拿着照片翻来覆去地看,时不时还有律师在身侧解释几句。 铁证如山,他们就算再不相信也得相信,更别说他们都不是当事人。 人家意和的总裁都愿意相信,亲自站出来解释,那他们也就不用再不识好歹地多此一举。 省着点时间赶紧去把造谣的抓住才是正事。 直到离开警局的时候,叶清都没反应过来,他好像什么都没干,不解看着这个将他救出来的男人。 傅池暄拿着消毒的湿巾将叶清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擦干净,放到自己的掌心之中,温热的力量包裹住柔软指尖。 “你想要做什么,我就是你的刀。” “当然我也很愿意跟在你身后为你捡垃圾。”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念,低头朝怀里的人吻去,那里面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叶清的身体蓦地放松下来,漆黑的眼底是柔和的光,撒娇般的在宽厚的胸膛上轻轻蹭了一下,像是在道歉也像是在道谢。 男人失笑,更加凶狠地吻着那双唇,如之前般柔软香甜,让人沉醉痴迷。 相比起他们的旖旎,傅泽那边的情况可谓是一言难尽。 在铺天盖地的舆论发出去之后,他就收到了意和发出的声明和律师函,声称要追究自己的责任。 本来并不担心的他,却收到团队的指责说意和的底价并没有被泄露,项目的中标最后也在意和的囊中。 他知道,他被叶清欺骗了,欺骗的完完全全,被人蒙在鼓里耍这么久,结果自己还丝毫不知道。 傅泽的怒火在眼底燃烧,可惜不等他实施自己下一步计划,就有警察上门将他带走,要他配合调查了。 特别是无论他怎么尽心尽力地解释,他拍着心口,捶着胸脯,苦口婆心地劝告他们,真的是叶清传递的消息。 真的是叶清把他耍了。 就是没有人相信。 第23章 23新的篇章 最后只能将事情全盘脱出,也没有人愿意相信傅泽说的话,最后这一切就归功于他自己的杜撰。 因为自己的胡说八道,还强买热搜和媒体号,扰乱这么多市场秩序和社会的名声。 判下的结果也是他自己最有应得。 自己妄图动了私心,想要去通过违反法律的途径整垮傅池暄,而叶清只是没有听他的指挥,将原本的价格告诉他。 当然叶清也要面临来自时空管理局的处罚,只是听小礼说,这么长时间,根本没有人随意去挑战规则,改变任务。 所以这一切都要等那些管理员仔细商讨之后再做决定。 那么剩下的时间,就是他可以和傅池暄珍惜彼此的时间了。 阴天的午后,叶清躺在自家的草地上,没有太阳,带着凉意的风吹过来,让人晕晕乎乎地想睡觉。 墙角的绣球花还是灿烂地开着,蓝蓝紫紫,绚丽地挤成一团团的。 他把玩着傅池暄的袖扣,翻来覆去看上面点缀的钻石,好像怎么也玩不腻,自从跟男人在一起之后,钻石袖扣之类的东西,他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他只是想这样安安静静待着,什么都不做也好,两个人在一寸天地之间相互依靠。 傅池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轻轻揉着叶清的头发,将他伸手抱到自己怀里,“你想听我讲故事吗?” 故事的主角是小小的傅池暄和小小的叶清,之前的小傅池暄总是不被人喜欢,被玩伴排挤,被伙伴孤立,说他不懂得什么叫做合群。 那天去福利院,他却遇见了一个比他还小的男孩。 男孩身形清瘦,却还是在他没吃饱的时候分给他食物,在所有人都不愿意靠近他的时候,男孩会主动拉起他的手。 他们一起玩,永远也玩不腻的拍手掌游戏。 男孩永远也不会嘲笑他的性格,嘲笑他怎么不爱说话。 可是有一天,小傅池暄要回傅家了,他不放心男孩,男孩也不想和他分开,两个人站在福利院的门口哭成了泪人。 回到家的傅池暄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按时往福利院打钱,如果叶清被领养走了,那就再多分出来钱,打过去。 只要他们能对叶清好一点。 可是结果却是谁都想不到的荒谬,仅仅是贪财的地头蛇和福利院的人勾结,就把财款骗走了大半,而他的叶清也早在找回亲人后更加艰苦的生活。 傅池暄怨恨自己的懦弱和退步,如果当时自己再主动上前打招呼,追问一下,会不会后续都不一样。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他很庆幸,自己又遇到了喜欢的人,所幸他现在也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他。 故事讲着讲着,叶清发现头顶上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反身抱着男人,将额头贴在他的胸膛上。 坦然一笑,“我不是在你身边吗?我一直都在。” “我们结婚吧,傅池暄。” “好。” 娇嫩热烈的玫瑰和温柔生机的绣球花放在一起,他们远离闹市,在一处教堂许下了彼此相伴的愿望。 傅池暄看着眼前的人,这样灿烂的太阳,原来有一天也会把光照在他这种人身上。 想不到他这样孤独的人,最后也会有人愿意陪着他。 这一刻他们二人心里的都是那句话。 还好有他。 还好最后是他。 阳光透过教堂的窗户斜斜散落到他们身上,在誓言的见证下,他们互相亲吻对方,许下白头的诺言。 一个寻常的午后,叶清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不熟悉的地方。 窗户敞开,玻璃上脏兮兮的黑点看起来是沉年留下的,屋内的家居简单明了,基本上没有可以多余出来的,床单桌布也是再三缝补过的。 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但是因为主人的细心,家里还是整洁干净的。 他在床上醒来的,呆呆地望着撑起来的白色蚊帐,叶清显然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宿主,醒醒吧,这已经是下一个世界了。】 下一个世界?傅池暄呢?我还没死? 小礼一扫往日的阴霾,看起来又是活力满满的样子,对着自己加油打气。 【是呀,这是下一个世界啦,宿主你的任务就是帮助白暄跟杜薇在一起。】 【白暄就是你目前寄住的这家人的儿子,而他的真实身份会在他20岁的时候揭开,届时会和杜家的小姐联姻。】 {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和他一起度过到20岁,顺便促和他和杜家小姐的婚约?} 小礼点点头,表示赞同,不停地向他诉说着这件任务的获取之难,是他不停地去央求总部的人,才换来这个机会。 叶清神游般地没听它讲话,“那傅池暄呢?” 听到这个问题,小礼的身体不明显地抖动,很快就又恢复正常。 【上一个故事支线已经结束啦,傅池暄最后已经有了非常好的结局,你就不要担心啦。】 【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上头说白暄这个人可能会有心理问题,让我们一定要好好关心他。】 得到傅池暄会幸福的消息,他蓦地松口气,像是才反应过来小礼的话,无可奈何地应允。 从床上起身,叶清把被子叠好,走出房间的时候,发现这里并没有人,索性继续坐在椅子上,接受这个世界的信息。 窗台摆放着许多绿植,点缀着朴素的客厅,多肉静静地阳光下晃动。 熟悉的窒息感再一次来临,他紧闭双眼,接受来自脑海的斗争,最后睁开时,额头上已经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没有想到,这些日子跟他上辈子过的一般艰苦。 白暄跟着自己的妈妈相依为命,逃离了长年家暴的父亲,但是由于长久的没有工作经验,妈妈一直以来只能做一些洗碗后厨上的杂活。 不过一家酒店倒是给白妈妈递来长期的清洁工作,再加上白暄的兼职,省吃俭用一些。 学费和日常的开销勉勉强强才有了着落,可是现在却多了叶清,他是寄养在这里的,家里人给的钱也是捉襟见肘。 可是原身昨天还不知道好歹地要求白妈妈给他再去买一部苹果手机,以至于白渲昨天跟他大吵一架。 叶清在心里骂惨了原身,留下来一摊子的破事,还要自己在这里给他兜着。 无理取闹地索要,难怪白暄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看,搁他他也不喜欢。 今天是周末,白妈妈去做工,白暄应该也在咖啡店兼职,已经到中午,叶清决定先做顿饭。 把歉道了,关系缓和下来,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拿出冰箱里摆放的整齐蔬菜,叶清熟练地切菜、开火做饭,等到白暄和妈妈一同回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 这确实给他们二人一个意外,没想到一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香气。 脱下围裙,叶清尴尬的捏了捏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道:“昨天,是我态度不好,快吃饭看看我做的怎么样。” 白暄听到道歉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轻轻点头,就绕开回到房间,白妈妈显然惊喜很多,忙对叶清讲着不要客气,把这当成自己家里。 说是餐桌,其实也只是一张木质的旧桌子,铺上桌布就算作吃饭的地方,三个人静悄悄地坐在一起,只有筷子勺子与盘子碰撞的清脆瓷器声。 叶清一边吃饭一边心不在焉,用余光看着白暄,他总觉得这个人跟傅池暄的眉眼很是相似。 【长得帅的人,眉眼都差不多的,宿主,你别太惊讶。】 瞧着小精灵这幅淡定的样子,他也只好将两人放开联系。 不得不说,白暄确实很帅。 要是是我同学,我可能就把持不住,要追他了。 蓝白相间的校服,衬托出少年修长的身形,本就干净的气质,现在又增添着青涩的气息,解开的纽扣,随意挽起来的袖口,更是凸显出不同来。 感受到对面热切的视线,少年皱眉,挪动位置,离视线汇聚区域偏离,继续埋头吃饭。 冷漠,疏离。 叶清悻悻地移开视线,不再观察。 “叶清啊,明天你就要报道了,你妈妈走的时候告诉我说,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跟暄暄同班,你们俩可要互相照顾,共同学习啊。” 听到妈妈的话,白暄才开口说了进家门后的第一句话。 “嗯,好的。” 虽然只有简短的三个字,但是他确信,他叶清确信,他知道这个白暄一定是个不好搞的骨头。 不说话要怎么搞。 只能想办法搞好关系了。 吃完饭的叶清回到房间,收拾残局的工作已经交给了白暄,他现在还要好好整理下书包,明天就要重新开始高中生活了。 说不出来什么情绪,他觉得自己心里现在什么感受都混合一点。 认命从角落里找到黑色的书包,嫌弃地拍了拍上面附带的灰尘,看起来被扔在这里有几天了。 打开就是乱七八糟的书本和卷子,胡乱揉成团塞进书包里,叶清干笑两声,动手整理起来。 第24章 01别来烦我 清早,白暄起床的时候,看见白皙的脸庞上毫无防备地呼呼大睡,顿了一下,他目不斜视地走出房间。 等到蒙头大睡的叶清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时钟上,八点的指针不停跳动。 要迟到了! 下一秒慌忙从床上跳起来,却不料想撞到上面的床板。 叶清疼的龇牙咧嘴,捂着撞红的额头,匆忙跑到卫生间洗漱,立马逃离这里,冲着学校飞奔。 跑得气喘吁吁的他,甚至中途还在庆幸,幸好自己昨天提前问清楚了学校的位置,不然今天早上还要晕头转向。 逸夫楼的早读结束,整个楼层都吵闹起来,说笑声,八卦声,吃早饭,睡觉,每个人都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诶,你们知道吗?咱们班要过来一个转校生,据说是隔壁市过来的。” “刚转来就来我们班啊,看来学习很强啊。” 瞧着周围人的赞同,李瑞忍不住调侃,“得了吧,我看过他的成绩了,压根不行,不过咱们班还有一尊大佛在,垫底倒是也轮不到他。” “林萧,你现在骂人可真高级……” 他们一班在校内是尖子班,在市区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可惜班里有位从来不听课,学习拉胯的校霸。 提起白暄,大家也不敢大声,只能轻飘飘地过去几束目光。 或许是焦点过于强烈,本来专心睡觉的白暄,都轻微地感应到了什么,直起身子。 出于人的本能,白暄那一直毫无波澜的漆黑眼眸,从前桌的衣服上,挪到黑板上,再轻轻挪到窗外,看见那道狂奔的身影,眼底没有任何变化,一片平静。 “诶诶诶,来了,来了,我看见赵姐领着转校生去办公室了,马上要过来了。” 在大夏天早晨跑步的勇士叶清正在办公室吹着空调降温,虽然第一天就迟早了,但是额头上的汗珠让赵爽也不好多说什么,摆摆手让他进来把汗消掉。 “我看你妈妈说你跟白暄认识是吧,你也帮老师劝劝他,这孩子怎么就不学习了呢?……” 白暄之所以一直以来在教室不听课且年级成绩倒数,还能呆在尖子班,抛去安静到不影响他人的不学习之外。 重要原因就是,当初的他是以中考状元的身份被二中连夜打电话要来的。 哪怕一年过去,他没有其余的耀眼成绩,校领导和老师们还是愿意认为他很有潜力。 当然这个哥也是个传奇,时不时会在竞赛卷子或者选拔试卷上写下最后理科大题的答案,惊羡所有人。 “好的,我到时候会跟他说的。”面对班主任提出来的要求,明知道做不到,叶清还是装作乖巧地点头答应。 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语文课,赵爽把他捎上,一齐向班里的同学介绍。 踏入教室门的瞬间,吵闹的声音就消失不见,对于这种情况,赵爽早就能做到眼不见心不烦了,扭头示意叶清介绍自己。 “大家好,我是新转来的叶清,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鞠躬过后,响起来稀稀拉拉的掌声,赵爽忍了一个早上,终于开口。 “你看看你们都在干什么,铃声就是摆设?我不进教室根本就安静不下来,还有刚刚,欢迎新同学的掌声能不能整齐一点,这边鼓完那边鼓,以为你们开交响乐呢?” 看完教室一圈,赵爽示意他去跟白暄做同桌。 话音刚落,还在有气无力鼓掌的人纷纷瞪大双眼,眼神在这个新来的转校生和校霸之间来回跳转。 朝阳的金辉洒在白暄的侧脸上,窗户边的人正认真地看着桂花树上的叶子,柔软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毛茸茸的。 结果在看到叶清走过来的下一刻,白暄就收起目光,不以为意地跳过来人,冷淡地将目光放在黑板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流露。 可是叶清却清晰地从他的脸上看出来四个大字。 “别来烦我。” 硬着头皮走到座位旁边,叶清把书包潇洒的往课桌里塞,拿出来语文书。 他已经了解过考试进程安排了,一周后的摸底考试,势必要一鸣惊人。 一上午的都忙活在复习知识中,叶清早就在高考结束的那刻就把高中的内容全部都抛之脑后,现在还要心酸的捡起来。 而他的同桌也如传言中所说,整个上午都没有听课,一直在睡觉。 吃午饭的时候,叶清并不知道要去哪里,他的饭卡没有充值,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哪里可以充饭卡,只好跟着白暄。 径直走出校门,他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不敢多说话,一整个上午,叶清也听了不少校霸的风流韵事。 虽然他不太相信,这幅拒人千里之外模样的白暄会经常打架,把人打进医院,但是看着所有人信誓旦旦,不会欺骗他的表情。 叶清没出息地承认自己最后还是相信了。 为了壮胆,他特意摆出一副不屑一顾地动作,但是特意放缓的脚步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走着走着,前面的白暄转身朝他看过来,目光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一言不发。 但是他却又一次读出来这幅表情的含义。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吃饭。” 面对叶清的慌忙解释,白暄这才想起来确实没告诉他这些。 “跟上。” 声音低沉淡漠,却带着一种安心,他放心地快步赶上前面人的步伐。 地点是白暄打工的咖啡店,他抬头看着这里的装潢,不确定他说的午饭跟咖啡店提供的午饭是不是一样饱腹。 “这家老板做饭的时候会多做一份,每份五块,想在这里吃还是食堂,你自己决定。” 回想起食堂的人潮,叶清毫不犹豫地答应,要在这里吃午饭。 咖啡店的老板一个中年女子,看见白暄身边多了个活泼的男孩非常高兴。 “叶清呀,你听阿姨的,以后的午饭都在这里吃,你们陪着阿姨说说话,阿姨也开心,想吃什么都告诉我,只要五块钱的。” 每天提供的午饭这些,肯定就不止五块,叶清看着丰盛的午餐,番茄鱼,糖醋排骨,尖椒肉片,白灼青菜,荤素搭配,看起来是费心思的。 “还要谢谢阿姨呢,您这都特别实惠了,我巴不得每天都来呢。”他打趣着回应阿姨。 等到这里又只剩下他和白暄的时候,气氛就又重新归于寂静。 叶清只好胡乱扒着饭,试图展现自己的专心和忙碌。 “你下午放学可以来咖啡店帮忙。” 不等说完,他就冲着白暄点头,叶清正愁能做些什么,听到这么安排,自然是满口答应。 回到学校,下午的两人依旧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忙碌在各自的小世界里,至于好好劝白暄学习,叶清现在并没有想到什么特别的好方法。 他害怕一开口就会打破目前这个还算稳定的局面。 可是天公明显不作美,傍晚的时候就呼呼刮起大风,晚自习结束,就已经变成倾盆大雨了。 “下雨了,下雨了……”坐在窗口的人传来消息,叶清写卷子的笔一抖,在卷子上画出来一道黑色的印记。 他压根就没带伞来。 忧心地走到走廊上,他踌躇着脚步,很快就发现白暄站在楼梯角的廊道里,一只手拿着伞,一只手拿着英语书。 办公室的空调有点旧,运行的时候外机哐哐地发出声响,叶清站在出风口,额头上被吹出轻微的汗意。 另一边的天空已经是阴云密布,整个校园都暗沉了几分,四鸣的夏天就是这样,上一秒晴空万里无云。下一秒就能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打的人猝不及防。 啪嗒啪嗒地声音打在走廊的瓷砖上,这场雨已经愈下愈大了。 纠结片刻,叶清闭上眼睛就直冲冲跑到伞下,努力忽视着头顶上传来的目光,抱定死也不出去的心。 “我没带伞,让我跟你一起走。” “求你了,哥。” 最后一句话出来的时候,叶清明显的感受到白暄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暗自窃喜,跟上脚步。 原来酷拽校霸竟然听不得别人喊哥。 像是发现新大陆般,他兴高采烈地快步走到白暄的周围。 “哥,你能离我近一点吗?这伞之间的夹缝都能再开家正新鸡排了。” 不知道为何,白暄听到他这样叫哥,总是不太自在,好像有种羞耻感般。 雨滴滴落在伞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夜幕降临,周围是奔跑在雨地的学生。 他慢慢往中间靠拢,两人一齐挤在这小小的伞下,隔绝着外面的大雨和其他喧嚣的声音。 “你猜猜看我手里有什么?”白暄的视线中出现一双白嫩的手,握紧拳头。 叶清也不在意问的人会不会回答,打开双手,惊喜地看着眼前人。 “噔噔噔,这个糖果超级好吃的。” 几颗白桃味道的水果糖被塞进掌心,叶清冲他莞尔一笑,就蹦蹦跳跳示意他追上来。 天边忽然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阵雷在低低的云层中哄响,赶在下一场阵雨来临之前,叶清他们成功赶回家。 摇曳在夜色中的一盏明亮的灯光,也让他们安心,进门的时候,白妈妈就已经将干净的毛巾塞了过来,细心叮嘱他们。 “快擦干净,去洗个热水澡,当心不要感冒。” 第25章 02麻烦找麻烦 从卫生间洗澡出来后,叶清看见白暄已经整理完,要上床睡觉了。 “吹风机在客厅。” 白暄把要说的话交代完,就蒙上被子准备睡觉。 没想到能接受到关怀的叶清显然受宠若惊,连忙答应,就去客厅吹头发。 听着房间外面传来呼呼的声响,躺在床上的白暄翻来覆去,盯着天花板,却一直没能等到自己的困意,闭上眼睛就能回想起刚才在雨天的场景。 歪头笑的叶清,他的眼睛里像是装着细碎的星辰,很闪,就像是雨滴打落在池塘中泛起的涟漪,让人止不住回想。 为什么有人下雨天不带伞淋雨也这么高兴。 难道是因为我借给他伞了? 等到叶清吹干头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脸烦躁的校霸盯着他,看得他心里瑟瑟发抖。 以为自己在不经意间又得罪人,小心翼翼地开口,“你需要我帮忙拿什么东西吗?” 被问到的白暄哑口无言,只好继续假装脾气很大的样子,硬邦邦扔下两个字。 “关灯。” 床上利索入睡的身影让下面的叶清舒了口气,愉快地按灭灯光,点开书桌前的小台灯,继续开始学习物理。 他不能差太多,今天已经看到了数学竞赛的信息,如果他能够拿到名次的话,到时候可以顺理成章进入有些学习机构做助教,出卷子。 那样也可以减轻家庭的压力。 笔尖不断地在演草纸上涂画,最后结束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半,万籁俱寂。 整个房间里只有白暄有节奏的呼吸声,窗外的万家灯火此时也只剩下零星几盏,像是遥不可及的星星眨眨在黑幕上。 叶清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好像故事里特定的NPC,只有到了现在的夜晚,才拥有真正觉醒的时刻。 现在感受到的才是鲜活的自己。 想法一出来,他就笑着摇摇头,感叹自己真是韩剧看多了。 【宿主,你还不困吗?】 瞧着摇头晃脑,眼睛都睁不开的小精灵,叶清哭笑不得。 {现在就睡觉。} 第二天,五点半,白暄照常醒来,下铺的人依旧在沉睡中。 刚醒来的白暄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和慵懒,随手理了理凌乱的碎发,他伸手迟疑地想拍拍叶清的被子,最后却在半空中收回来。 在门前,敲了敲,发出沉重的“叩叩”声,希望里面的人能够听清楚 被吵醒的人迷迷糊糊窝在被子里,看着窗外的天空只泛起一点黎明,在床上不情愿的打滚,意识到上铺的人已经起床后。 叶清看了眼时间,五点三十五分,他假装闭上眼睛,继续睡觉,想试试看今天白暄会不会来叫醒他。 可惜一直等到五点四十分,他都没有听到接近的脚步声,就好像刚才的敲门声不复存在般。 看来关系还是很僵持啊。 他认命地起床。 白妈妈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早餐的便当,他出房间的时候,就看见白暄已经站在家门口,准备走了。 修长挺拔的人影在看见他后,轻轻点头,淡漠的目光平静地如同毫无波澜的池水。 “咔嚓”推开门,就要离开。 “等等我!” 叶清慌忙的叫住要走的人,“我很快,马上马上。” 开玩笑,今天要是迟到了,他还能拉个垫背的,不然自己一个人迟到两天,他还不太敢。 匆匆拿起便当,向白妈妈道谢,叶清就跟着白暄冲出家门,朝着学校疾步。 好在距离不远,到教室的时候,正好在卡点前五分钟,踏进教室的时候,班里还弥漫着各种早餐的香味。 走读生正大包小包地往外分发早餐,中途还夹杂着交换作业的要求。 “这兜包子是你的,一会儿赵姐检查语文作业,你的给我抄抄。” 没想到正好问到语文学习委员的头上,郭盈震惊地拿起练习册照着张可的后背就呼过去。 “还问我要语文作业,我没举报你,你就偷着乐吧。” 意识到自己问错人的张可,也不敢在小太岁头上动土,双手供奉上包子,就转身开启新一轮的索要。 从一上午题海中的叶清抬头,揉揉发酸的脖子,旁边的人今天倒是没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上课的时候倒是还撑着脑袋,默不作声地听课。 叶清跑到教室外面的走廊呆了一会儿,看着远处的天空,想要放松视线,又觉得肚子在咕噜噜的叫,索性准备去小超市买杯牛奶。 小超市跟大礼堂的侧门入口那里夹着一条小道,大多数时候没多少人经过,旁边还停满了自行车和电动车。 迎面而来的老师,让他不得不钻进这条小道,走过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李翰林的名字。 李翰林是这次班级考试的第一名,跟别的同学不一样,跟叶清也不同,他是从学校的其他班级过来的,因为优异的成绩,跻身到尖子班。 不过平时在班里总是沉默寡言,所以存在感很低。 他下意识地贴着墙壁站在小道的入口旁。果然有李翰林,他看见李翰林被几个高大的男生包围着,显得人更加弱小。 “怎么,你小子可以啊?偷偷撇开我们自己考到一班?尖子班啊。”叶清眯着眼看到领头那个男生伸手拍着李翰林的脸颊。 没有疼意,羞辱性却极强。 “就是,不顾我们老大的成绩就算了,怎么还准备彻底拉开关系啊,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没有朋友的怪胎。” “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该没有朋友……” 听到这个称呼,叶清也忍不住皱眉,看到那群人越走越近。 情急之下,他在原地大喊一声:“赵老师,咱们从小道这里走吧,这边比较近。” 小道里的那群人显然都听到了,徐城狠狠地瞪着李翰林,挥了挥拳头,招呼身边的兄弟撤了。 后者也靠在墙壁上悄悄松气,紧绷地身体也慢慢放松。 道口的叶清没有能及时走,他一直在张望着李翰林是否脱离危险,以至于最后竟然迎头撞到徐城他们。 心中忐忑,嗓子发干,忍住砰砰跳动的心脏,他强装出表面的平静,对视上徐城的玩笑的眼神,尴尬的笑了两声,拐进小超市的入口。 学校不乏不爱学习的,像徐城这种选择吞云吐雾地抽着烟跟社会人士混在一起的,叶清不认可但是平常也不会主动招惹,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有时候选择不多看。 但是他发现徐城一直跟在他,在身后不远的地方转悠,叶清曲着右手食指刮了刮鼻尖,心里发慌,脚下的速度没停,眼睛来回扫视着货架。 匆匆拿了牛奶就要离开。 退后的一步,踩到了什么东西,他重重撞在身后人的胸膛上,硬邦邦地,掺杂着烟草的刺鼻。 完蛋了。 甚至于不敢回头,他觉得自己就已经瞧见了徐城凶神恶煞的表情。 教室里的白暄,无意识地盯着同桌的水杯,等到预备的铃声响起来,他发现叶清竟然还没回来。 摊开的试卷还只写了一半,排除自我了断的可能性,白暄决定继续蒙头睡觉,人肯定能回来的。 而且,不回来也不干他事。 时刻奉旨不多管闲事为人生信条的白暄,却被人塞张纸条,他皱眉看着匆匆跑过来的李翰林。 不解地打开纸条,平时也没人敢这么大胆地在他要睡觉的时候给他一声不响地塞东西。 白纸黑字,大大地写着叶清在超市有危险。 另一边地万分艰难的时刻,终于等到天使来就救阵。 “叶清,帮我拿面前的牛奶。” 他整个人被燥热和冷意包裹的时候,听到了白暄的声音。 缓慢清晰的一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让叶清鼻尖涌上酸意,他都觉得有点不真切。 漆黑圆润的瞳孔反射出淡淡的微光,白暄依旧像往常般平静地不像话,视线却越过要帮助的人,跳在徐城的身上。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眸光深邃,还带着被人打扰的不耐烦,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对方内心似的。 被目光扫视的徐城,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传说中校霸的魄力,心虚渐渐袭来,只好不甘心地转身就走。 注意到徐城离开,叶清的心终于放下来,松了口气 刺耳的上课铃响起来,他们俩也风风火火回到教室。 回到自己熟悉的位置,叶清彻底放松下来,习惯性想从抽屉里摸出颗糖,剥开玻璃糖纸,塞进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在舌苔蔓延,想起来他解围的李翰林。 发现他还在位置上坐着,像是一心认真地听课,叶清也算是暂时放下心来。 “谢谢你。” 听到身边人的道谢,白暄烦躁地扯扯自己领口,想到刚才那一幕,他觉得以后徐城肯定还要再找麻烦。 自己都是麻烦,现在还惹麻烦。 声音再度冷了冷,神情中都是不开心:“这几天先跟着我走。” 呆呆地点头,不等叶清去思索别的问题,他的脑子就已经不好使了。 麻木地盯着桌上的数学练习册,明明每个字他都认识,可是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胡乱地揉揉头发,叶清把脸埋在掌心,满脑子空白地看着桌子发呆。 却意想不到的发现,旁边的草稿纸上,俨然写着这题的做题步骤,他惊喜地抬头。 却发现这张他心心念念即将奉为圣旨的草稿纸,下一秒就被一双修长的手指给撕扯下来。 看着它的主人,睡觉半节课的校霸,此时折叠几下,弯腰去垫高了桌角。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想举报有人在凡尔赛。 第26章 03校霸英雄救美 难以忍受晃动桌子的白暄,被人硬塞过来一沓草稿纸。 密密麻麻的乱涂乱画。 他的心里只能蹦出来这个形容,正如同他不理解为什么草稿纸上面大大地写着3+2=6。 叶清仰着脸,面前摆放在继续等待拯救的练习册,写满真诚的面庞盯着眼前人。 “我能用这些,来跟你交换刚刚那张演草纸吗?” 白暄没说话,视线越过,看见摊开的空白题目,内心了然,一把扯走叶清手中的草稿纸,弯下腰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 修长的手指划过字迹,声音轻佻随意道:“3+2=5”。 看见叶清震惊的表情,他满意地拍拍手离开了教室。 “想要,自己去捡。”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叶清发现白暄不仅仅是心理上有问题,语言表达上也极其有问题,每次都不能好好说话,简直是腹黑怪。 隔天就要进行开学考试了,托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他现在倒是没有那么期待,只觉得有些紧张害怕。 不知道自己能拿到什么样的成绩啊。 另一边的白妈妈今晚有夜班,白暄已经走进厨房,娴熟的从米袋里盛出一碗米,淘米,添水,煮饭,切蔬菜,开火炒菜,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叶清放空自己坐在沙发上瞧着厨房忙碌的身影,觉得看着白暄做饭是一种享受。 其实校霸对家人还是蛮好的。 对白妈妈的时候总是很细心温柔,想起来他们悲惨的小时候,叶清也忍不住唏嘘。 总有一天,家暴法律能被完善。 【明天就要考试啦,宿主,你可一定要加油啊,毕竟劝说白暄学习才能让他有机会和杜薇遇见。】 {那你会帮助我吗} 【不会。】 {那你还说什么大话。} 叶清轻轻一挥,把忽闪着翅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精灵球撇到一侧,正巧门铃响了,便起身去开门。 下完夜班的白妈妈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疲惫,却又在看到他们后,喜笑颜开,“清清啊,这么晚了,饿不饿,下次你和白暄你们就先吃饭,不用等我了。” 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喷香的饭菜,叶清边去厨房将碗筷拿出来,边回应:“我们也是刚做好饭,阿姨,快来吃吧。” 他确实没想到白暄的手艺会这么好,爽脆的萝卜和微辣的白菜,凑在一起,竟然出奇下饭。 三个人在昏黄的灯光下,慢慢吃着菜肴。 眼眸微闪,一种说不出来的温馨感,涌上心头。 翌日的教室里,满是吵闹声,大家忙着把书箱都挪动到走廊外面,先是拥挤着拿盖子占领几块好位置,再不停地把书整理好,一齐搬出去。 区别于这些,班里的另一片天地已经被开辟了出来,叶清刚靠近就被里面的阵势惊在了原地。 入目所及的是一群以笔为签的对着墙上的孔子他老先生的画像,诚诚恳恳地弯腰祈祷,贡品零零散散的从苹果,桃子,半个西瓜到一瓶瓶的冰红茶和元气森林。 他挑眉,盯着那个像是收集了几个班人的“孔庙祈福”橡皮。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确实很有道理。 连忙把文具袋的笔拿出来,叶清也对着拜了三拜。 保佑保佑保佑…… 转身的时候,他没想到硬生生地对上了眼神,后门口站立的修长身影,不经意地看着他,瞥了一眼,随后离开。 我要报警,我感受到了嘲笑…… 成绩倒数第一的人为什么要去嘲笑一个倒数第二呢呜呜呜…… 叶清的心灵裂开,他觉得自己脆弱的玻璃心现在已经碎掉了,他麻木地端坐在考场上,因为是转校生,还没有成绩,就把他安排在白暄的座位号后面。 刺耳的考试铃声响起的时候,监考老师环视盯了一圈,随即向他们展示试卷的封条,示意完好后,开始分发试卷。 考试会持续一天,从上午八点钟开始,持续到晚自习结束,顺序也有所改变,数学,英语,理综,语文。 这算是有史以来,叶清过得最充实和严谨的一次考试,每一道题都写的非常认真。距离考试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叶清停了笔。 估算着这次的理综的难度,对这次的成绩也不再慌神。 他手上转着笔,眼睛在桌子上扫荡,拿起水杯咕嘟的喝着,理综结束后,会放开大家去吃晚饭。 坐在窗边,叶清时不时被一阵一阵的穿堂风吹拂着,心里大石头消失的他此刻惬意地晃着头,在试卷上随手涂画出一个轮廓。 眨眨眼,他看着水杯里的水若有所思,在试题卷上画出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好像少了点什么,突然想到前面的人,在旁边涂出来一个小人,扔了一块口香糖糊在怪兽的眼睛上。 画完后,叶清直起身子,捂着嘴,偷偷笑得不亦乐乎。阳光透过绿墙上的缝隙打在试卷上,大大歪歪的白暄两个字写在怪兽的身子上。 风吹起了试卷的一角,在阳光下和空气共舞。 结束了英语考试,教室里恢复了抱怨声和吵闹声。 坐在前面的白暄,正要准备去走廊上拿书,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停在叶清的位置上,抬头一看,就看见一个咧着大牙做鬼脸的怪兽在风中上上下下的盯着他。 面无表情的他,朝着那一坨仗势欺人的怪兽看回去,想要看清楚上面的字迹,没等他确认,那份试卷就被“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随着人流去买饭的叶清在半路上想起来他的大作,顾不上继续,火速赶往教室里,拯救他的命运。 站在后门那里,看见白暄发现他的试卷,惊恐程度1% 校霸疑似发现涂画的名字,想要凑近看,惊恐程度1000000% 叶清尴尬地冲着来人笑,“不好意思啊,我忘记收回去了。” 硬着校霸的冷冰冰的视线,他硬着头皮将试卷扯走,慌张地塞进书包夹层中。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想要用尽毕生力量来挽救自己的尴尬,白暄嘴角轻扯,大致也明白叶清在画什么。 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是我带你吃的饭,昨天晚上的饭也是我做的。 晚上语文考试结束之后,就可以直接离校回家,叶清看着自己的同桌,点头也不示意,挥手都懒得挥的,头也不回的直接了当离开了教室。 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得罪人的他,只好匆匆收拾书包,就跟上去。 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叶清就被人拦下来了,面前的人,他确实没有什么印象,也不认为是自己什么时候认识的。 “同学,赵老师说让你把这份语文试卷放到教研室去,她在那里等着你。” 对面的人丝毫不在意叶清内心在想什么,抛下一句话和手里的试卷,就离开了教学楼。 不解的叶清遥遥看着远处办公楼的灯光还在闪烁,又担心真的是赵老师在等待他过去,只好压下内心的不安,往办公楼走过去。 夜幕下的校园已经没有什么走动的人,办公楼和教学楼又远离住宿公寓,所以住校生也不会往这边走。 树干树叶的阴影重叠,万籁俱寂,只有鞋子踩在地上发出的沙沙声响,他的心中很害怕,不停地为自己打起,默默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叶清的拳头紧握,却在即将踏上办公楼台阶的前一刻,被几个人拉走了,一直被扯到凉亭下,才松手。 拉着他手臂的几个人路上并不说话,直到将他丢在地上,重重碰撞在石质板凳上,叶清紧握的拳头才被迫松开。 在黑暗之中,他感受到有人在盯着他,距离他很近,但是这边没有灯光,他只能接住眼睛看到黑影。 巨大的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他感到喉咙变得干燥,说出来的话也是沙哑的。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听到这话的人,大笑着不停,手里被捏扁的矿泉水饼子轻轻挑起叶清的下巴,靠近声音,说道,“可是我认识你,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热气扑洒在叶清的脸庞上,男人开口的刹那,他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徐城! 徐城丝毫不在意叶清的反应,一脚踢过去,“你也知道你不认识我?你不认识我,你就敢学别人英雄救美啊。” 极具挑衅的反问,赤裸裸地嘲笑着地上的人。 你们对李翰林,那是校园霸凌。 可惜叶清说不出来这句话,现在的最好途径是他不能惹怒徐城他们,不然他还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离开。 “你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是白暄?怕了吧。” 白暄?啊? 叶清的脑海中浮现巨大的问号,有没有人告诉过他,自己跟校霸是同桌啊。 他考试一结束,跟火烧屁股似地跑走了,还他指使呢? 没轮到他出口反驳,徐城的身后就悄然站立一个熟悉的身影。 “放你爹的狗屁,你爷爷的名讳别乱用。” 第一次感受到校霸骂人威力的叶清,甚至还有点激动。 第27章 04包扎 “你谁啊,你。” 听见自己的话被打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但是在看清楚来人后,却主动噤言。 白暄倒是觉得好笑,盯着自己的名头在这里兴风作浪,还敢问他是谁。 他慢慢靠近徐城,一把抓住后者校服的领口,逼视:“我是你爷爷。” 也怪不的白暄说话会这么冲,今天晚上白妈妈正常下班,已经在家里做好夜宵等着他们回去吃,结果都要走到校门口了,又让他不经意间听见几个不良少年的大声密谋。 害得他还得回来救这个狼心狗肺的人。 “没有,没有,我说错话了,暄哥,我错了。”看到形势不对的徐城立马改口,面前人的气势逼得他不得不退。 “自家兄弟,自家兄弟。”那些骗叶清过来的人,也纷纷为两人打圆场。 白暄随意地松开手,拍拍并不存在的灰尘,示意他们快点把叶清拉起来。 笑话,他要是受伤回家,肯定免不了自己要受一顿盘问。 他已经跟妈妈承诺过,不再打架了。 被推在地上的叶清很快被人拉起来,还有三四个人替他处理衣服上沾染的泥土。 没想到白暄的气势这么强大,救起人来干净利索,他感激地看过去,却没想到根本没得到对方的眼神余光。 行吧,还是个高冷主。 叶清不以为意地整理好衣服,“走吧。” 瞧着瑟瑟发抖的徐城,白暄停顿,仰头示意他把手中的瓶子递过来,不知道校霸是什么意思的徐城,连忙将手下人的瓶子,包括那个已经被自己捏扁的矿泉水瓶,一齐装到袋子里,双手提给白暄。 接过来的人并不看,直接扔给叶清,转身就走。 叶清急忙跟上,校门口已经没有人了,连小摊贩的车都推走了,一时间显得空荡荡的,让人不太习惯。 保安拉上大门,只留下一个小出口,看见他们还在校园,举着手电筒就喊过来,“走读生快点出校门,不要逗留。” 夜色下路灯打在绿化带上,青翠的叶子此时带着圈圈昏黄的光晕,不知道栖息在哪里的蝉不知疲倦的鸣叫,声音都变得嘶哑起来。 踩着地上变大变小的影子,叶清真心地开口道谢:“白暄,谢谢你今天回来帮我。” 手里那袋子瓶子也随着他的动作,摩擦发出吱吱声响。 走在前面的人脚步慢下来,平稳的声线却透露着安全感,“你最好想清楚衣服上的灰尘怎么解释,还有,拿好那袋瓶子,那就是你的医药费。” 第一次见识到校园世界里校霸主动要瓶子做医药费的真实场景,叶清显然被惊讶到了。 原来这年头,校霸这么节约的。 两人回到家后,他果然被白妈妈问是不是人欺负了,匆匆应付过去后,叶清舒了口气,去房间放下东西,就出来吃夜宵。 热腾腾的馄饨和蒸饺一小碟咸菜,面对美食,再加上做了整整一天的卷子,叶清吃的不亦乐乎。 “清清啊,这次考试怎么样呀?” “应该还可以。”他乖巧地回话。 “暄暄呀,你要多多学习,有不懂地问题要问清清呀,他从小就乖,我们都知道的,小时候我去抱他,他都不带哭的。那时候的你呀,正是最调皮的年纪……” 眼见陈谷子烂芝麻的那些当年事情又要被说出来了,白暄也不敢打断正在喋喋不休,洋溢热情的母亲,只好一昧闷头干饭。 关于他小时候玩泥巴偷了大爷爷家的牛奶,想要和出牛奶味道的馒头,拿着珍藏的茅台酒就往地上倒,要跟土地公公成为拜把子兄弟这些事情,他已经滚瓜烂熟了。 但是正是他的不说话,恰好为叶清提供了便利,一边吃饭一边听校霸那些年的故事,有时候逗得他哈哈大笑。 把碗筷收拾好洗干净,叶清就去房间里面去洗澡。哗啦啦的水滴滑过身体,流到脚踝的时候,“嘶”的一声,让他倒吸凉气,疼的皱眉。 才发现原来脚踝处磨破了皮,应该是在凉亭时候,地上划伤的,害怕发言,他不敢多呆,匆匆洗干净就擦着头发出来。 门一打开,就对上张冷漠脸,吓得他后退一步。 表情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声音是一如既往地毫无波澜:“你在害怕什么?” 简单的几个字问得叶清一头雾水,心底发懵,这话应该是他来问才对吧,一个人雕塑般站在卫生间门口,这是做什么。 “你怎么站在这里?” 他没有回应白暄的问题,发问道。 后者二话不说将手里的东西扔在书桌上就又离开了,等到叶清去打开的时候,发现竟然是整齐的药膏,碘伏和红霉素,云南白药都在里面。 瞧着拿药膏的人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自己,白暄皱眉,不自在地摸摸脖子,“你看什么,这些药膏家里都有,只是把他找出来了。” 白暄之前经常打架而且还有一个人渣父亲,家里这些药膏肯定是长年都备着,想到这里,叶清就觉得白暄和白妈妈现在的生活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是真的比之前好太多了。 也算得上苦尽甘来。 【宿主,这个伤口你都没发现,但是他发现了诶!】小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惊奇,围绕着伤口转来转去。 {哦吼,华生,你发现了盲点诶。} {难道他有点关心我了?他该不会是因为不想让我占走她妈妈的休息时间来关心我,索性自己把药扔给我?} 这么说来也有道理,毕竟白妈妈的休息时间不多,但是对他们却很细心,要是她看到叶清受伤,肯定自己张罗着过来涂药膏,安慰他。 【怎么可能呢?宿主,这就小小一块,你随便说你不小心摔跤了,就能应付过去。】 精灵球快速地旋转,它恨铁不成钢地让叶清快点试探试探白暄。 【所以,肯定是白暄他自己的小心思啦,这个心机男孩。】 书桌分为两半,属于白暄的那一半干净整洁,书本摆放得整整齐齐,桌面上一丝不苟,而另一半,叶清用过的书都随手摞成一沓,零碎的小物件也都在上面。 正准备拿着药膏坐过去,又怕自己做的太过分,一会儿被揍,他把自己那一侧的桌面好好整理一番,最后心安理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看见人来,毫不客气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人坐过来。 白暄也是刚洗完澡,碎发的水滴还贴在额头上,不解地看着这一切。 “我自己够不到,也看不到轻重,你帮帮我吧。”叶清现场展示了自己操作的困难,在脚踝的外侧面,确实不太好自己来涂。 后者平静无波的眼眸在此刻掀起来淡淡的波澜,他不慌不忙地走过去,“你的桌面终于干净了。” 听到这句话的叶清迅速涨红脸庞,尴尬的脚趾扣地。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说他很不爱干净?笑话,他那么懂得整齐摆放,自己又不看!他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他在嘲笑我? 喉咙如同被什么堵住似的,他的话嗯嗯啊啊好一会儿才说出来,“我只是比较习惯看完书再整理而已。” 好在白暄并没有加深攻击输出,自顾自地拿着棉签蘸取碘伏就往脚踝上面涂抹。 嫩白的皮肤在碘伏的作用下一点点沾染上褐黄色,裸露出小片的红血丝搀着肉,白暄拿起绷带剪出小块,就往伤口上贴。 骨节分明的手指打开,缠绕,系带,不小心触碰到叶清的皮肤后,立马缩回来。 凉意的指尖和温热的肌肤碰撞,两个人都身体一颤,快速分开。 白暄头也不回地丢下剪刀,“已经包扎好了,你把药膏收拾好,放在客厅就行。” “行,行。” 厚重的玻璃阻挡了外面的车水马龙声,连随处能听到的蝉鸣也是依稀竖起耳朵才能听见,这些天的事情如潮水般涌进白暄的脑海中。 不得不说,这个新来的男生还挺麻烦的。 啧,烦。 睡在上铺,但是房间不大,所以叶清台灯打的光还是能够映到天花板上一大片,瞧着下面的人还在咬着笔杆,研究物理题。 他不由得失笑,蒙着被子就开始睡觉。 底下挑灯夜战的人就没有这么潇洒了,叶清询问了周边的教育机构,理综三科加上数学,这些一对一和助教的需求是最高的,相比起来语文英语这种积累型的就很少有人去买。 他要是想挣更多的钱,就得把自己的物理成绩也提升上去,这样到时候就能顺畅且完整的讲完整张理综试卷,同时也避免了奔波,不然还要这个同学讲完去找另外的同学继续讲。 可是物理本来就是他最薄弱的学科,如今下手复习起来也有很多地方不太懂,叶清拿起黑笔,将它们圈起来,打算明天去问问老师。 笔尖在书本上滑动,等到叶清意识过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揉揉眼睛,感受到阵阵凉意。 没盖被子在空调房睡觉,也不知道第二天会不会感冒。 看着熟睡的白暄,他突然想恶趣味地想把被子也扯下来,不过想到校霸面无表情的面庞,叶清还是悻悻地收手了,乖乖将台灯暗灭,上床睡觉。 第28章 05太奶招手 隔天是周末,叶清被窗外的鸟叫声弄醒,等到意识回笼时候,才发现家里好像没有别人了。 揉揉头发,起身穿好衣服,拉开窗帘,洒落进来的光让他不自然地闭上眼睛,发现桌子上贴着字条。 潇洒的笔锋,棱角分明,一看就是那位校霸哥留下来的,字迹真是赏心悦目,他都想收藏起来。 “去上班了,锅里有饭,自己吃。” 叶清点点头,将纸条放在抽屉里,就去厨房热饭。 整理好家务的他不太想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面,索性骑着单车去出门,看看咖啡店有没有能帮上忙的,毕竟自己吃了那么多丰盛的午饭。 夏天的四鸣市路边种满了梧桐树,宽阔而碧绿的叶子随风飘扬,撑起来偏偏绿荫,天空湛蓝高远。 他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惬意地呼吸新鲜空气,在路转口的绿房子里,他看到穿着工作服的白暄。 他低垂着头看着面前的账单,上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身上,毛茸茸的头发带着光泽,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触摸,星眸剑眉,平静淡漠。 随着他转身,笔直修长的身段尽显,叶清没出息地咽口水。 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站在柜台前,白暄居高临下地看着来人,简单的白短袖和牛仔裤,少年气息十足,唇边噙着一丝笑意,漆黑的眼眸闪着光看着自己。 “你来干什么?” 面对白暄的皱眉不解,他双手撑着台面,笑意盈盈,“我来帮阿姨做点事情,总不能白吃饭吧。” 说到这里,白暄才松口,同意他今天也在这里做事情。 “你负责把客人点的食物咖啡端给他们。” 这家店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定,除去烘焙师和咖啡师之外,其他的工作都是看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去。 叶清端着提拉米苏和拿铁放在客人面前,贴心的将把手朝向外侧。 还是上午店里来的人不多,员工也只有他和白暄两个人,一个人负责点单和和拉花,另外一人负责送食物和打扫桌面,配合的相当融洽。 两人只做到中午,下午的班是另外一波人,告别了阿姨后,他们从绿房子里出来。 不得不说阿姨很有品味,在这边千篇一律的装修中,绿色的咖啡店装修别有一番复古的风情,吸引着人的目光。 他们走到学校附近,叶清想要进去书店买几本辅导书,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去学校成绩就会出来,排名分数统计出来,他就可以去教育机构里面应聘。 但是在这之中,他还想参加数学竞赛试试看。 书架上的书籍琳琅满目,四鸣二中是重点中学,每年参加竞赛的有大批人,取得最后名次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各类的竞赛书籍这里都能找到。 只是叶清有点苦恼,不知道该选择哪一本,他还没有参加过这类的竞赛,只能靠着上面标识的‘第一次’‘新手’‘入门’这些话语来比较。 在他第三次拿起新手入门竞赛的书来和前两本继续比较的时候,站在漫画区的白暄终于看不下去了。 不耐烦地抽走他手里全部的书,扔在架子上,弯腰从最下面的层里面抽出一本塞给叶清,示意他快点走去付钱。 “就你这个连基础都没有的,看这本菜鸡入门就行。” 面对眼前这位疑似学神实际校霸的人物,他也不敢多做反驳,毕竟自己对于竞赛这方面确实是什么都不了解。 叶清付完钱,两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夏天的中午,气温越来越高,他口袋里的钱也用的差不多了,在没有拿到教育机构发下来的工资前不能再多花。 顶着骄阳,回到家里面,白妈妈已经做好了饭菜,喝下冰凉的水,他才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下午的班级群里炸开锅,知道到学校就要面对成绩的他们不停地刷屏表示害怕。 白螃蟹‘原来知道自己希望细数着日子过,是这么煎熬的一件事情。’ 绿鲤鱼‘别说了,今天中午家里的饭是我做的,碗是我洗的,希望明天我妈能看在今天的面子上,别把我电脑收走了。’ 红鲤鱼‘前面的你是不是班长,你竟然还敢参与进来凡尔赛。’ 张飞‘大家不要信绿鲤鱼的话啊,上次班长这么骗我,结果他是第二名。’ 一瞬间,群里成为了班长声讨大会,纷纷要求他在过两天的运动会上放过自己,三千米的长跑自己去跑,不准再拉任何无辜的壮丁。 叶清笑着窥屏,没想到这群人这么有意思,欢乐一会儿,再看这让人薅头发的数学题,他觉得自己的花样年华一点都不花样了。 为什么数学怎么长得越来越像英语,也很像哲学,反正都很难懂就是了。 读完题目跟没读没什么两样,他只能磕磕绊绊做出来前几题,后面简直束手无策。 坐在旁边的白暄依旧举着漫画书在翻看,时不时涂涂画画。 果然,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叶清拉开椅子,装作自来熟的样子,用手肘碰碰白暄,挤眉弄眼地扮鬼脸,“别看这些漫画书了,学习一下,放松放松?” 被抢走漫画书的人面无表情,眼神停留在鬼脸上,佯装漫不经心地扫过,收回视线。 “这么笨就别学了,还有鬼脸真的很丑。” 看着远去的背影,叶清哀怨的神情,让他瞬间共情那些在古代被抛弃的女子,苦苦等待丈夫回来,却只换来薄情的身影。 他三十七度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语来。 过完周末的早读,正好是英语,教室里没几个人在真的背书,英语老师被临时叫走去开会。 班里就成了群众的天下,叶清左耳听着前排的演唱会歌声,右耳听着另一位的说唱,竟然有种莫名的和谐感。 而他的同桌,孤言寡语的校霸同学,此刻依旧在睡觉,让他不由得困惑到底是谁昨天晚上在挑灯学习。 从办公室回来的学位郭瑞一进教室,就已经被包围起来,纷纷让她透露内幕消息。 她也不含糊,大手一挥,声音透露出得知八卦的窃喜:“前五名我们班上占据三位,前十名有八个,赵姐正在跟隔壁二班的老师对名单呢。” 听到这些好消息,也是一半欢喜一半忧愁,像张可就害怕全班人都考到前面,独留他一个人倒数吊车尾。 “平均分怎么样?最后的年级名次呢?” “都在第一都在第一,你小子不是倒数后五名我替你留意过了。” 得知消息的张可吃下了定心丸,继续挥舞双手开他的个人独奏演唱会,中间还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感谢白暄放他狗命,可以后者压根不搭理他,让他闭上嘴滚远点喊麦。 不再等他们缠着学委问详细的信息,赵姐就进来将成绩单贴在了后黑板上,让大家早读结束可以去看看。 前脚刚出门,下一刻大家就拥挤着跑到后面去看成绩,叶清离得很近,属于转头就能看到的程度,但是纠结片刻,他还是决定等人都散开再看。 还有一点是,他不敢面对自己的成绩。 他觉得自己的身后有无数双目光盯着,有点不太敢转身,就好像一扭头,这些目光就会变成X光,将他了结在这里。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不等他转身,就有一个重重的力量压在他身上,徐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好你个叶清,说好一起倒数,结果你摇身一变考了第八名,你把我留在村里自己风流快活去了?” 由着徐锐带头,大家纷纷表示出对他学习能力的震惊。 没想到自己名次还不错的他也被这个气氛感染,“还是多谢大家照顾,以后我们共同进步。” “你小子,以后我不会的题可都来问你了。” “加我一个加我一个。” “都可以都可以。” 叶清伸手回应着大家的打趣,却没想到一个没站稳,往旁边倒过去,还好巧不巧地砸到了正在睡觉的人。 那一刻,整个世界安静了,刚才还吵闹如菜市场的教室一下子变得宛若无人般寂静。 他甚至觉得那一刻,他看见了他太奶朝他挥手,笑着问他,太孙子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被压倒的白暄,指尖传来的都是叶清的温度和触感,他眼神大变,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不耐烦地开口:“你准备在我背上待到什么时候?” 太奶突然又告诉他,自己能活下去了。 叶清立马缓过神,站直身子,来了个九十度的大鞠躬,表示抱歉。 “我是个普通人,还没死呢。” 看都不再看一眼,白暄直接闯过后排拥挤的人群,借着大家让出来的路离开教室。 “刚才校霸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应该是说,他还没死,也不是什么有深度的人物,承受不了这个九十度?” 张可挠挠头,试探性说出自己的理解。 “不愧是中考状元,这话说得好有水准。” “差点我就听不懂,下次骂我我都不知道。” 第29章 06宋明来了 赵爽拿着一沓语文答题卷站在讲台上, “整体上来看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我希望下次这个名次上的人物可以稳定点,不知道地还以为风火轮在这里转呢。” 这话扔进教室里换来大片的哄笑声,拿到自己答题卡的都开始动手进行对照和批改。 讲试卷这件事情的进行流程,对他们来说已经炉火纯情了,对着答案订正完错误,就已经有大半的人开始将下一科的作业摆在桌面上写起来。 叶清悄悄把英语试卷拿出来,压在答题卡下面,下节课就是英语,他昨天忙着看竞赛的数学题,把它完全抛之脑后了,只好现在奋笔疾书。 用余光瞧着身边的人,白暄终于睡醒了,正对着答案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空白的试卷。 下课的时间,座位上也没有人挪动,有的人不是跟叶清般忘记作业,更多的是压根就没写,一时间借作业的声音占满他的耳朵。 “叶清,谢谢你,我听说徐城他们找过你麻烦了,你有没有受伤?”李翰林站在他的桌子面前,满脸担心望着他。 不得不说他的实力真的很强,这次的第一名还是李翰林。 “我没事,本来就是他们做错事,我们只是受害人,我有道题不会,你可以给我讲讲吗?” 果然把话题转移到题目上来,刚才还愁容的人立马开心起来。 “哪里哪里,我帮你看看。” 旁边的白暄听到动静也没有多做表示,按灭了在抽屉里震动不已的手机,无无意识揉搓手中的试卷,直到变得皱皱巴巴。 他现在很烦躁,他没想过宋明还敢找上门来,威胁他说要去家里面。 明明已经过去两年了,但是想起来曾经的事情,他还是心中大乱,他和妈妈从小就四处奔波,跑来跑去,生怕被他找到。 没想到如今还是找上门来了。 叶清发现他的同桌整个下午都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中,还有具体表现是背诵到《氓》的时候,‘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这几句念的咬牙切齿。 还没到放学时候,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由于是常态,教室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不知道,他只好敲响办公室的门去找赵姐。 “赵老师,白暄他晚自习都没在教室。” 听到他的话,赵爽皱着眉头,下意识地去看手机,随后松了口气,“放心吧,白暄现在在家里,没事,先不用担心他。” 得到消息的叶清点点头,但是心里总有个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坐在位置上,心脏一直在砰砰跳,他忍不住将小礼叫出来。 {快帮我看看白暄现在怎么样了?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藏匿着的小礼被强行呼叫出来,不情不愿地开始查询,不查不知道,一查吓的它翅膀骤停,要不是叶清眼疾手快地接住它,恐怕已经摔倒地上了。 【不好了不好了,宿主,宋明找到他们了。】 顾不上去了解宋明是谁,看见小精灵也焦急的表情,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趁着最后一节晚自习没人,他拍拍前面徐锐的肩膀,示意自己胃里不舒服要先去医务室,就从后门捂着肚子溜出教室。 走之前还特意将自己的练习册摊开摆放在桌子上,把笔和草稿纸什么都放在旁边,致力打造出来一种人只是临时离开但是马上回来的造型。 离开灯火通明的教学楼,他往办公楼的方向跑过去,还要时刻注意路上没有遇见什么认识的老师,上次在凉亭那里的时候,他就发现办公楼的停车棚那里。 那边围墙位置很低,踩着一些硬质的物件,很好爬上去。 成功且安全地到达位置后,叶清从地上找来几块砖头,垫着踩上不知道是谁的电动三轮车上面。 他有些恐高,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罪过罪过,边为自己加油壮胆。 惨白的路灯打在围墙上,他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巡视的保安眼中是多么的光彩夺目。 “那边那个你干嘛呢?你是猴子啊?你翻墙想干嘛,快下来!” 顾不上别的,叶清眼睛一闭就往下跳,不然被抓到还要罪加一等,他可不想刚过来就站在国旗下面念检讨。 “你现在回来,我不记你的名字。” 奔跑起来的风,吹散身后的话语,化成碎片消失在身后,少年义无反顾朝着家的方向跑过去。 到小区门口,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大口呼吸着空气,额前的碎发被汗珠浸湿,鼻尖上也结着小滴的汗。 他匆匆拿袖子一抹,继续往前面快步走去。 果然如他所想,应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门口围着几个邻居,窃窃私语,看见叶清回来,纷纷拉着他说话。 “小清啊,你拿钥匙了吗?你快打开门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又是摔东西,又是砸东西的,你要是再不回来呀,我们就打算去报警了。” “快进去看看吧。” 叶清慌乱地点点头,隔着防盗门都能听见砰砰的响声,可见里面的场景到底要多么激烈,他隐隐约约猜出发生了什么。 将口袋的手机打开,拿出钥匙,咔哒一声,扭开锁,打开防盗门。 情况比他所料想的还要糟糕,地上杂乱不堪,花瓶,水杯,全都被扔到地上,玻璃渣碎了一地,花朵被踩着浸泡到地上的水里。 里面的三个人也都在地上,看起来白妈妈和白暄都受了很明显的伤,触目惊心的青紫印记和血流出来,而另一个男人满身的烟酒味道,脸上也被画出来血痕。 听见门打开的声音,屋内的人纷纷看过来。 蹲在地上搂着妈妈的白暄,乌黑瞳孔如同泼上墨色般,漆黑幽深,让人望不到底,看见来人后,终于有了变化。 “快报警。” 不等他说,叶清就要拿出手机报警,余光一直小心注意着男人所在的方位,果不其然,酗酒的人上来就拿着刀冲着他,企图逼迫他扔掉手机。 “你是谁?我的家务事,你他妈的少管,这是我的女人我的儿子!” “把手机给我,你晚给我一分钟,下一个巴掌就会打到白玉的身上,你信不信?” 男人在脏兮兮的衣服口袋里翻找半天,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面找到一根断了一半的劣质香烟,点上就开始吞云吐雾。 味道呛得叶清直咳嗽,他没声好气地看着男人,听的心烦,不爽直接开炮:“你他爹的你少放屁,没有素质的废物,靠孩子和女人养的软饭男。” “看什么看,再看给你一巴掌,少来迷恋哥,只是在形容你,家暴男。” 男人越听越生气,戳到痛点上,无力地反驳:“老子处理家务事,这不是家暴,都他妈的是老子的人。” 叶清嗤笑一声,拿起桌子上敞开口的水就泼过去,浇灭了手指上的香烟,也淋得男人衣服上哒哒滴水。 “法盲,就让你爷爷我来告诉你吧,虐待家庭成员,严重的要处两年以上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就你这样三番五次来的,做你的大牢去吧。” 听到这样的话,男人并不着急,淡定地将烟从地上捡起来,又塞回湿淋淋的口袋中,不屑道。 “我才是要说这话的人吧?小孩儿你有什么证据呢?拿不出来证据,我顶多就是去警察局转一圈,再不济就进去五天而已。” “死了那条心吧,不然等我出来有你们受罪的。” 以一个极其侮辱人的姿势,拍了拍地上脸颊,他像看待蝼蚁般看着对面的三个人,不自量力。 门口响起来警车的声音,作响的铃声显然让刚才趾高气昂的人现在说不出话来,恶狠狠地瞪着叶清。 “你竟然敢报警?” 后者毫不畏惧迎上他手中的刀,用手臂抵挡着他的压力,鲜血已经从刀口渗出来,口中不停地喊着救命救命。 发觉不妙的宋明想反转手腕,划到自己的右臂上,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的脖子被叶清狠狠的扯着衣领往下拽。 想把故意伤害变成互殴的说法,做梦。 防盗门被撞开的那一霎,叶清松开手,按照心里的计划倒在地上,捂着手臂不停地喊着疼。 说实话,也是真的痛,他的口中一直倒吸着凉气,特别宋明拿的是菜刀,上面还带着蒜的味道,掺在伤口中火辣辣地疼。 伤口不算大,只是浅浅划了一下,只是不断涌出的鲜血倒是显得触目惊心。 “不许动,不许动,手都举起来,谁报的警?” 看见有人受伤,立马有专业的医生来帮忙包扎,叶清靠在桌子腿上,看着眼前不堪的一幕。 护着地上妈妈的白暄从地上起身,迎上目光,坚定道:“我报的警。” 一开始的叶清边和男人掰扯拖延时间,边靠过来将手机悄悄递给他,让他找机会立马报警,申请法律的帮忙。 刚才的被宋明划破刀伤,也让他心头一紧。 但是看着那个少年坚毅的表情上,他就明白叶清想要干什么了。 第30章 07我帮你 白暄指着宋明:“这个人为和故意杀人。” 后者听到这话,大声呸了句:“警察同志,你听这个小兔崽子胡扯,我们只是家里面闹着玩的,你看我脸上的,还是他划伤的。” “你的刀都伸到我脖子上了,我是正当防卫。” 眼看就要再吵起来,警察及时制止这一切,看起来已经明白的差不多,让他们去公安局里沟通。 深夜的警局依旧人来人往,大厅里面蹲着各种各样的人,蓝红交加的灯光照亮一方天空。 “这些都是酗酒,找不到家,蹲在路边的人。” 领队的姐姐伸手示意那边躺着的几个人,眼神看着宋明说道。 身上浓浓的酒气早已经暴露自己,更别说叶清早在进门前就已经将手机打开进行录音。 不过最后的结果倒是不太尽人意,只有拘留,处罚了几百块。 宋明进去的时候,还冲着叶清大吼大叫:“你等着,你敢算计我,看我出来整不死你。” 负责事情的工作人员将他们送到门口,不忍心的劝导,“劝劝家里人快些离婚吧,宋明出来后,我们会实行一段时间的监控,你们也可以向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 谢过警察后,白暄和叶清扶着妈妈回到家里,地上满是玻璃碎片和各种破裂的物品,入目满是狼藉。 将卧室简单整理好之后,白暄照顾着妈妈先睡觉。 叶清站在卫生间凑着破裂的镜子瞧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脏乱不堪,嫌弃地打开花洒,冲洗着身体,换上干净的睡衣。 坐在床上发呆,他没想过白暄小时候经历的都这么惨,不一会儿,后者就从客厅过来,也不说话,静静地坐在他的床铺上。 白暄庆幸这次还好有人及时来,叶清也知道跟他打配合,留下时间去报警,一个晚上的精疲力尽,让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说话。 想逃离走这个世界,不知道平行时空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床铺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和旁边人身上的一样,白暄描述不出来是什么味道,总之闻着很舒服。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他却被人拍拍肩膀叫起来,“白暄,你还是处理下伤口吧。” 视线中看见叶清提着药箱过来,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都贴的歪七扭八,还要替别人帮忙。 他去客厅接杯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没想到,走出去所看到的每个地方,都已经被整理的干干净净,就连地板都已经被擦得发亮。 “你……” 白暄的神情一僵,他心中的情绪复杂,没想到叶清不但不觉得这里的情况糟糕,甩手离开反倒不声不响地打扫干净了整间屋子。 他不知道如何感谢。 钟表滴滴答答地转着,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他没事吧?我刚才忘记给他处理伤口了,结果就这一会儿他细胞流出来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笨。} 平日里说一不二的校霸现在在客厅里望着钟表若有所思地转来转去,还怪吓人的。 困得晕头转向的小精灵强打起精神,给自己的宿主出主意。 【他应该是在思考怎么感谢你吧。】 这么说也有道理,毕竟我这么伟大的人物,竟然自己一声不响地整理好了一切。 叶清在心中为自己树立的高大形象窃喜,顺势拉着白暄的袖子将人拽在沙发上,三下五除二的包扎好又一个歪歪扭扭的绷带。 满意地左看右看,示意受伤的人已经完工了。 白暄眸光闪了闪,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谢意,细数起来却发现自己不仅一无所有,就连优点这些都找不出来。 想起来眼前的人之前每天晚上都在看数学竞赛的习题,他只好试探地开口:“我以后帮你讲你不会的题目吧。” 正在发愁怎么把话题引导到学习上来,解决自己现在数学不会的困难,叶清在听到白暄的话后。 他的态度是非常满意。 愉快应和着,他扬起笑脸,对面的人丝毫没想到会收获到这么好的效果,在光亮的眸光下,白暄透过叶清的眼睛,看着里面的自己。 然后他在寂静之处,听见了他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一声接一声。 再休息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要去学校了,虽然忙活了一个晚上的叶清,经历了双重刺激,已经没有睡意了,但是不想浪费时间。 他还是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先进入梦乡。 嘶鸣一晚上的蝉伏在枝头上歇息,远处的车流声响动起来,月光照在桌面上映出惨淡,听着下铺熟睡的呼吸声,白暄也慢慢酝酿出睡意。 翌日,两人一睁眼就已经是七点四十分,慌忙跳下床,就急匆匆往学校跑去,还好赶在上课铃音乐的尾端踏进教室。 叶清的眼下都有一圈乌黑色,无精打采,累得不想动弹,感觉浑身像是散架般难受。 瞧着讲台上的老师,伸手在抽屉里摸索出英语试卷,就用手肘支撑着额头,开始犯困。 “诶,叶清,你今天怎么迟到了?还好赵姐今天早读刚进教室就被叫走去开会了,你躲过了一截。” 前面的徐锐躲着英语老师的视线,悄悄讲着八卦,“还有,你同桌竟然也来了诶,他往常早读不来的话,一上午都不再来了。” 听着话的人只是虚虚应和着,而无意听到的白暄却在心里泛起波澜,他竟然跟着叶清来上课了? 他也没有意识到,被人叫醒之后,竟然有一种马上迟到,必须狂奔的感觉,现在坐在位置上,才觉得这一切都不够真实。 往常的自己自然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几点睡醒,就几点来学校。 他皱皱眉头,却看见身边人手臂上包扎的乱七八糟的绷带,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眼底变得柔软起来。 毕竟要给人讲题,人说几点就几点吧。 打工的白暄非常有攻略自己的服务意识,只可惜他的雇主,现在忙着睡觉,没空管他在想什么。 “这道题,为什么是筝形呀?” 吵闹的课间,叶清看着草纸上的立体几何图像发愁,怎么也搞不懂题目,只好推给身边人来解释。 白暄垂下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从上面看盖着他的眼睛。 窗外的天色彻底明亮起来,太阳开始炙烤大地,他看着推过来的试卷,没有多问,维持着自己高冷的形象,不慌不忙地开口:“铅笔。” 看着慌张递过来的笔,白暄拿起来,在草图上连接复制线,画上一个点,“这个点算作点A的投影,里面有个内接四边形……” 讲着讲着,他谨慎的悄悄用余光看了一眼叶清,确定表情上没有什么疑问变化以后,松了口气,继续轻松地开口, “所以说,用棱锥的体积公式就可以解决掉这个最后的答案。” 碰上这个解题思路的人,豁然开朗,叶清激动地看这个在校霸手下不值一提的难题,小心翼翼将那张草稿纸撕下来,漂亮的眼睛中闪着光,莞尔一笑。 “明白了明白了,太牛了,这种办法。” 很久没有面对过称赞和道谢的白暄,显然呆住了,身体僵硬,不好意思起来,漫不经心地看着草纸。 虽然表面上如此的淡定,但是泛红的耳垂已经慢慢暴露一切,让小礼发现了新大陆。 【宿主,宿主,校霸的耳朵好红诶。】 只可惜沉迷解题的叶清并没有注意到这点惊奇,摇摇头,{可能被晒到了吧,他那边没拉窗帘,照半边桌面呢。} 面对如此不开窍的宿主,小精灵恨铁不成钢,一气之下又钻进脑海中。 来讲化学的惠清是个比赵姐还直爽的性子,大家都戏称她为‘辣姐’,前一周刚从京都的学校培训学习回来,所以今天也是叶清第一次见到她。 确实是名副其实,一进门的辣姐就张罗着大家拿出课本和试卷,开始点名。 “郭盈,祝华,铜绿和盐酸化学式我讲过多少遍了,你们记得清楚吗?抄写二十遍,下节课交给我。” “叶清,徐锐,张明,你们三个的实验题第二道就做错,题目不看,书本也不看看?翻出给我说,这是第几页?” 被点到名字的叶清,瑟瑟发抖,狂翻找书本,没想到剩下的两个人一直不回答,他只好自己来回应,“第102页。” 辣姐点点头,走到叶清面前,“你是新同学,很好,起码知道在课本那一页。” 说完就指着另外两个,让他们下去找十道同类型的题,写完拿给他看。 经历了一遍可汗大点兵,基本上全班的人名,都被叫过来了,心有余悸地看着这一幕,但是他却发现校霸的名字没有出现。 难道辣姐还会害怕他? 面对雇主简单的疑问,白暄还是很乐意回答的,他毫无心理负担地开口:“我考完试写过拿给辣姐看了。” 说实化,叶清很佩服这些老师的精神状态,放到他之前的学校,这种拉低平均分的行为,是要被谴责的。 没想到原来城里人都这么玩。 30-40 第31章 08发现笔记 当然他们两个都没猜到教导主任的精神状态,惠不敢相信,她去跟主任谈话的时候,那个每天检查仪容仪表的男人竟然满脸慈祥的告诉她。 如果学校到时候推出一个‘昔日倒数,今日夺冠’的话题,不管是话题度还是知名度,教学水平,一定可以成功比下隔壁一中。 她本来确实觉得主任是有点不正常在身上的,但是当她看到那份满分试卷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放在白暄身上,非常极其有可能变成事实。 而且面对他,惠清总觉得这孩子身上活力不够,每天呆在后面自己写写画画,之前经常出去打架,隔几天就要有个新印记或者伤口。 现在虽然安分很多,但总给人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她尝试过让大家去带动白暄,但是无奈不论是谁的接近,白暄都不会给人多少好脸色看,冷冰冰地不说话 复杂地看了点唯一没被点到名字的人,他正在安静的翻看着漫画书,惠清只好当做自己没看见般,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讲着题目。 上面的校长要来检查作业,下课后,赵爽来班里通知班长祝华,让他们班快点整理好,把东西抱到办公室里面。 屋漏偏逢连夜雨,叶清和他的同桌,两个人,此时面面相觑。 他们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心思写作业。 眼看郭盈就要站起来一排排收作业了,前面的徐锐贴心地将自己的那份塞到叶清的手里,“快抄吧。” 后者感激地看了眼,接过手,就开始在内心感叹好近邻的作用之大。 白暄看着同桌的奋笔疾书,也好奇远远看了眼作业,他没有交作业的自觉行为,自然现在也就可以选择袖手旁观。 况且少了他那份作业,校长被气晕的可能性就会小下去很多。 “这些基本上都是错误答案。” 听到这话,奋笔疾书的人停止了步伐。 叶清嘴角一抽。 错误的答案抄成一样的,那真是就差举到老师脸上告诉他,我的作业是抄的了。 听到校霸的提醒,不止叶清一个人想吐血,徐锐也慌张起来,连忙询问他的同桌,为什么抄了份几乎百分百错误的答案。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徐锐的同桌也惊恐起来,四处问,他抄的到底是谁的作业。 脑海里飞过一群的乌鸦,剩下的题目,他只好自己随便写点选项填上去。 仅仅是看上去不至于空白而已。 不过他们二人的今日状态显然堪忧,先是一个脖子上有绷带,另一个手臂上带着绷带,又是迟到,睡觉,没写作业。 不一会儿赵爽就把他们俩揪到办公室教育去了。 “看看吧,二位。” 面前的平板上放映着的俨然是昨天晚上办公楼的监控录像,今天一大早全体班主任被叫去集体开会也是因为这个。 不说爬墙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要是脚扭伤了,摔着了,就是私自离校符不符合规定,万一被人恶意殴打,被诈骗分子骗走,这个责任学校也承担不起。 “我们错了。” 叶清果断低头,本来昨天晚上他偷偷跑走就是下策,还害的现在全校找人。 看到伤势的赵爽也不忍心多责备,她隐隐约约知道白暄家里的事情,也知道两个人现在住在一起。 更别提一个个还带着伤口来的。 “行了,你俩到时候一人三千字的检讨,交给我,主任那里我去替你们说情。” “谢谢老师。” 离开办公室的叶清扯扯身边人的袖子,拉着衣服指着天边的一朵白云。 “白暄,你有没有发现事情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昨天我们顺利报警,没有伤害人身特别大的损失。” 软乎乎的云朵在微风吹拂下,从大象变成两个小狗形状,“今天-呢,赵姐也为我们说情诶,睡觉也没有被发现……” 细数着多么幸运的叶清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目光移动在他身上,一向面对生活提不起来兴趣的人突然好像感觉也有点意思。 心里涌上一股热流,他有些感动,像是一个个泡泡被戳破,带来些许悸动。 从前的他总觉得自己是为了妈妈活着,行尸走肉,唯一引以为傲的学习却成为人渣羞辱他的稻草。 他不能一个人离开放妈妈在世界上痛苦的活,于是他学会了隐藏一切,卷子从来都是空白的,作业也是不写的,但是他总要为以后的未来考虑。 等到法院来审判这场婚礼,他会用自己的手段来给宋明那个混蛋大大的耳光。 感觉到有人戳戳自己的手臂,圆润的眼睛看着自己,“那个三千字的话,嗯……” “我替你写。” 就当是谢谢你昨天晚上帮我。 后半句的话,白暄没说,他一向不知道怎么开口感谢别人,总觉得有些话说出口怪怪的。 听到被戳破的想法,叶清心虚地假装乖巧,但是压不住的嘴角却暴露他内心的高兴。 两人还没进教室,就在门口感受到声浪攻击,眼疾手快地躲掉更过来的靠枕,津津有味地吃瓜。 “张可,你竟然让全班一大半都抄了你乱蒙的作业!” “不是,盈姐,我就想问你疯狂星期四,你吃不吃?”面对中气十足的回应,张可的气势变得和缓,他可不打算触到郭盈的火气。 压根也没想动自己随便乱蒙的作业竟然能传播到这么广的范围里面,他记得他就给了同桌一个人抄。 真不能怪他! “废话少说,蛋挞和鸡块,少一口就唯你是问,小心项上狗头!” “得嘞。” 叶清用手撑着下巴支在桌子上,旁观这场以肯德基为硝烟的战争,他知道郭盈生气就是怕老师到时候追究下来而且班级的荣誉面貌不好。 但是她也不会主动去打报告,平常时候还经常为他们少点作业去奋斗。 班里围观的人哄堂大笑,正是下课的时间,湛蓝高远的天空下,飘扬着会变形的云朵,葱茏的绿意伸到教室内,也感受着少年的鲜活。 晚上两人回到家中,已经可以坐在一起学习了,叶清打算先把英语单词背完,今天的课上只顾着睡觉,他离校前把郭盈的笔记给借过来了。 边写边读,一点点在课本上记着,身边的白暄也拿出单词开始背诵,他的英语在其他的衬托下应该很弱,平常最多看到的就是他在看英语书。 自从昨天晚上过去后,他们已经可以坐在一起写作业了。 白暄的声音本就磁性悦耳,念英语单词是更是有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优雅,英式腔调读得很到位,光听着就是一种享受。 一不小心和身边人对上目光,叶清察觉到对方冷淡的目光上好像染上了温度。但变化很快又消失不见,如同错觉般,目光不动声色地扭到了别处。 埋头抄写的他终于将笔记大功告成,缓缓眨眨眼睛,感觉脑子都变成懵懵的。 皎洁月亮将光辉洒在书桌上,看着不多数熄灭灯光的家庭,他喝口水,继续讲书包里面的数学题拿出来死磕。 这一节的立体几何,他很薄弱,脑子里总是感受不到题目的用意,打算再看一遍书本。 第二天被闹钟叫醒的他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他明明记得自己在看着竞赛题,为求不出来的体积苦恼。 怎么一睁眼就已经到床上了?而且已经睡了一整个晚上,谁把他弄过去的? 掀开被子,看见衣服还是昨天校服,没有变动,叶清更加充满疑惑。 整个房间里也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等他到教室的时候发现同桌白暄已经在位置上了。 早就知道他会满脸疑惑,白暄俨然推过来一张字条“今天早上妈妈不舒服,陪她去看病,就顺便过来了,当时还太早就没有叫醒你。” “怎么样,没事吧?” 看来是睡得太熟了,动静都没听到,这两天,他有意避开白暄和白妈妈的接触时间,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他怕自己插手过多,引得人不痛快。 况且母子俩的心思放在一起,才能对抗那个人渣。 看着同桌摇头,示意没什么大问题,他也就放心了。 可是下一秒却从书包里拿出个他从未见过的笔记本,打开里面是立体几何这章节的全部笔记,除去公式的推理之外,还有特意介绍的题目,按照难度排行,容易和困难,一目了然。 每一道抄写的题目下面,都有几排密密麻麻的蓝色字迹,都是详细得不能再详细的解题思路,步骤。 一些特殊符号,强调出了这个题主要考核的是什么重点内容,包括做这类题的一些小技巧。 比他自己记录的笔记都详细,估计小礼看了都能学会写立体几何的题目了。 看起来笔记还没有整理完,到球类的知识时候,戛然而止。 这个东西能整理出来的只有一个人,白暄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整理出这么详细的笔记? 还是全部手写的笔记,字迹都改掉往日的连笔,写的工工整整,笔锋洒脱。 第32章 09没有名字啦 看来之前白暄说要帮助他学习,是真的有在上心“谢谢。” 翻看记得仔仔细细的笔记本,叶清胸腔发热。 看来自己也要多多帮助他,等到和杜薇见面的时候,给他来个神助攻。 想到这,叶清的心理负担减少了很多,打消了那些疑虑后,更加投入到数学中去。 不知道送出去的东西已经成为自己未来大事的定金,一个晚上基本上没睡觉,白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 倦意缓缓涌上心头,双眼皮已经开始上下贴合,不委屈自己的人,在打了第二个哈欠后,直接闭上眼睛。 巡视班级的赵爽刚想开口把人叫起来,目光又瞧见脖子上的伤口,最终是不忍心,索性放任人睡觉去了。 身边的叶清也是轻松许多,他最近不仅担心白妈妈也担心白暄陷入到怪圈中,一直想着怎么整治宋明。 现在看来,能吃能睡能写题。 刚才他把笔记本拿出来的时候,余光瞧见人不好意思地笑,他很少能看见白暄笑,大多时候那人总是冷冰冰板着脸,像小说里面拒人千里的面瘫。 他突然想起来上个世界傅池暄也是这样。 但是一旦笑起来,眼睛里像藏不住的春意,花朵含苞待放,寒冰乍破,让人跟着开心。 上午大课间,被叫到办公室背书的徐锐,带着他的一身八卦归来,光荣地不辜负他‘太极八卦’的称号。 “号外号外,马上要开始运动会的选拔了。” “真的假的,不是说高三要取消了吗?” 徐锐神秘地摆摆手,指着自己的脑子,示意提出疑问的人还年轻,“上面说要德智体美劳共同发展,所以不仅运动会要办,就连体育课也得上。” 这话倒是在班里引起了轩然大波,自从上高三以来,他们的体育课已经告急,虽然每次宝贵的时间,下楼去操场的时候,好多人手里都塞着书。 就等休息时间找个地方就开写,一群人坐在礼堂的楼梯上低着头写题也算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很渴望体育课,毕竟是自由放松时间,大多数三两成群的聊着最近的八卦,聊着喜欢的偶像明星,或者是马上要到来的考试。 更重要的是体育课是最后一节,可以第一个去食堂肆无忌惮地吃饭,不用担心抢饭,还能见到好多新品。 虽然不一定都好吃罢了。 “你们怕不是忘记一个问题吧,如果要参加运动会的话,到时候每个项目都要有人,这次的三千米我可不想跑了。” 提起三千米的噩梦,好多人都拍着心口,就算是在太阳下面走七圈半都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是最难过的人还是张可。 高二时候的运动会人选,赵爽交给了他去负责,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无比心酸。 每天下课都求爷爷告奶奶的,结果还是没几个人愿意去参加项目,最后的长跑更是害得他不得不上线,结果还不小心中暑,大家从医务室里借来担架将他送过去。 “能申请取消吗?” 虽然他们平日里都很喜欢张可,但是现在都刻意忽略了他说的话,依旧沉浸在有体育课和运动会的激动中无法自拔。 毕竟能从繁忙的学业时间中挤出来点欢愉放松,让人不得不期待起来。 叶清他之前那个学校虽然体育课时间固定不会被占用,但是运动会倒是见不到。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已经睡醒的校霸,凑近问:“诶,你运动会要报名什么项目吗?” “不报,没兴趣。” 可是这些也由不得他们选来选去,每个项目都要有人,赵爽中途把张可叫到办公室,让他下午就把运动会的名单交出来。 下午到校后,让他把纸箱报到每个人的面前,盲抽运动项目,这种办法是折中来看最公平的,而且大家私下也可以进行交换,只要每个萝卜都有萝卜坑就行。 整个教室都弥漫着紧张兮兮的氛围,他还要感谢叶清给他出的好主意,不然到交名单的时候,又是满页空白。 倒是成群上千的人拥挤在铅球,都想着扔完就可以溜走。 “这是什么东西,一千米?我才不去跑。”扯着手中的纸团,李瑞气势汹汹站在张可面前,将纸条狠狠拍在桌面上。 “你可以去跟别人交换。” 后者皱着眉头,他在班里一向好说话,现在对上李瑞,郭盈和叶清他们都焦急地看过来,害怕他被针对。 毕竟李瑞那个小团体,天天在班里面就知道搅浑水。 谁知道李瑞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将纸条扔在张可的桌面上转身就走,“那我一个都不参加,我身体不舒服。” “我草,李瑞你讲什么屁话啊,平时领奖参加比赛,你跑得比谁都快,怎么你现在犯病了?精神病?” 叶清看到这种行为,气不打一处来,同时也为郭盈的话拍掌称绝,看着手中的纸条,小声嘟囔。 “要不是我这是三千米,跟别人换等于害了别人,我还真想去救救张可。” 一旁的白暄听见这句话,看着自己的同桌摩挲着纸条,不由得想笑。 自己的小身板都跑不了,还想着不去害别人呢。 此时班里也因为李瑞这一下搞得议论纷纷,张可平常在班里人缘很好,就算成绩很差,但是大家也都愿意帮助他,只是他每每担心自己添麻烦,都不好意思去找别人补习。 反倒是另一群人,学习再好,在班里只知道损人利己,要不是明面开撕不好看,徐锐郭盈他们早就冲上去了。 睡不着的白暄,拽走了身边人手中的纸条,将自己那份扔过去,就径直走到李瑞面前。 平日里冷淡无情的校霸有了动作,着实给班里同学吓了一跳。 徐锐颇为紧张瞧着他的动作,生怕他准备把刚才说话的人都叫出去打架。 精神不济,脾气也不好,还碰上这种令人无语的事情,让人睡不着觉,白暄选择主动出击。 “你不是想换吗?跟我换,刚好我也不想要。” 欺软怕硬的人现在面对面碰上校霸,李瑞气势上就输掉,咽咽口水,那些把人打流血,打进医院类传闻,他都听说过。 他根本就不敢招惹,平日里在教室碰上白暄的座位都会绕着走,不知道今天怎么就惹上了。 李瑞往后退步,打开那张毫不客气扔给他交换的字条。 3000米! 两眼一黑,这怎么能跑得了? 他觉得自己无比委屈,明明只是选中了自己不合适的项目,结果却强行被他根本不敢惹的人调换。 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朝着他扎过来,还要接受流言蜚语的嘲笑。 李瑞低垂着头,满脸不甘心。 徐锐看见李瑞每次这幅全天下人都负了他的表情就烦,真以为自己是小说里的万人迷系统呢,人人都得喜欢他。 装什么白莲花。 “你委屈什么?在你这真诚不是必杀技,是你傻波的演示器。” “就是人家知道你不喜欢,特意给你换的纸条,你怎么委屈上了。” 把自己的三千米扔给别人,叶清会愧疚,但是扔给李瑞,他会开心爆炸。 眼看着节奏起来,在全班的注视下,李瑞也只能不情愿地收下纸条。 可惜并没有一个人在乎。 班里充斥着惊呼,像是在肯定白暄的做法,又像是在阴阳李瑞。 等到白暄回到自己座位的时候,他垂眸就看见泛红脸的同桌。 怎么能这么激动。 可是叶清丝毫不知道校霸在想什么,他兴奋地拽着来人衣角,害怕声音不够,使劲凑到耳边,“你刚刚真的超级无敌霹雳帅炸了。” 听见直白的夸赞,白暄心里有些跳动,总觉得有东西按捺不住,不动声色地摸摸脖颈,点点头坐下来。 今天是阴天,窗边的树枝摇晃着躯干,将自己的孩子们送到室内,树叶在带动下飘落在桌面上,绿翠翠的。 徐锐扭头问他们要不要午饭早点回来,一起打篮球,虽然很心动,但叶清还是拒绝了,他打算去教育机构里面看看需不需要辅导助教,这次的成绩也算是让他有了起点。 在咖啡店吃过午饭后,他没有像往常般留下来去烤箱面前盯面包,跟店主打过招呼后,就准备出门。 收银台的白暄像是开出来他的心思,在推开门的时候,叫住他,头也不抬。 “别去艾尚研学那家。” 不明所以的叶清点点头,但是当他到校门口时就发现了。 很荒谬,他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刚转过来就考了一次试的学生,来之前还担心机构会不放心他的水准。 结果艾尚研学好像早就认识他,等着他般,将他极其热情地邀请进去。 只是脚步犹豫片刻,他就被两三个工作人员笑脸拉进去。 焦急地看着手表,叶清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去后厨揉面团,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等他飞回教室时候,预备铃已经响过了,白暄正半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了。 “你去艾尚了。” 笃定的语气让他心里一慌,有种薄情汉既视感,前一秒妻子在家好言相劝,结果刚出门丈夫就去吃花酒。 第33章 10夸夸大会 不过敢把校霸想成这个,他真是疯了。 从抽屉里摸出根没有笔盖的笔,随便划拉两下,确定还能显色。 写了几个字,就推过去。 “念韦”叶清一字一顿地读出来,有些不解。 他昨天并没有在那群令人眼花缭乱的机构中,看见这个名字。 对面的人没再说话,又继续昏天黑睡起觉。 下午从体育课上提前回到教室,李翰林和叶清两人被惠清叫上来,帮忙批改作业。 却没想到在走廊上,遇见熟人。 叶清很明显地感受到,身边李翰林的身体僵硬着,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抬起的头也低垂下去,盯着走廊的水泥地面。 一班是理科尖子班,它们和文科尖子班共用顶上整层教学楼,其他的教室都是临时会议室或者杂货间之类的。 整个空间是很宽敞的,他觉得徐城应该不会再跟他们发生纠缠,除非是找上门来的。 所以徐城主动碰撞上它们两个的时候,他着实没想到。 吃痛松手,怀中的作业本散落一地,发出声响,但是现在没有什么其他人能够注意到这里。 叶清没好气地抬头,却发现徐城只是盯着李翰林,后者不敢多说话,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站在一旁。 但铁了心要不依不饶的徐城并不打算放过他:“怎么,到了好学生的班里面,以为自己也是好学生了,以为自己也前途光明了。” “你说我要是上报学校,你是不是会立马背上处分啊,搞不好还要重新回到原来的班级,到时候大家怎么看你啊?” 看出面前的人想要反驳,徐城抢先一步开口,果然堵的人不敢再多说话。 而叶清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也忍不住呛:“我说大哥,你眼睛是长在屁股上了吗?还是说你的痔疮就是你的眼睛,这么宽敞都能碰别人身上。” “少碰瓷别人。” 他扯过埋头的李翰林,感觉后者都要哭出来了,涨红脸颊。 而此时,上完体育课的其他人也从错位的楼梯上看到这边走廊的动静,顾不上其他的,纷纷围到他们身边,都盯着惹事的。 看见这幅自己好像要变声成怪兽,把他们全吞掉的模样,徐城嗤笑着,盯回去:“怎么,想充当正义人士啊?” “你们这些好学生见过什么啊?再说,讲话是要有证据的,你们现在围在这里干嘛呢。” 他最了解这种尖子生了,读点书就想要拯救别人,看见任何事情都想要伸张正义,其实内心骨子里胆小如鼠,稍微吓唬两下就夹着尾巴逃跑了。 话音落地,得意地抬头,可是他预想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那些人还是好好地站在那里,甚至都有满脸准备开始朝他开炮的打算。 还没等他迎战就看见,白暄径直穿过人群,站到徐城的面前,浑身弥漫着戾气。 叶清稳稳踉跄的脚步,刚才的徐城真是没长眼睛,那么激动干嘛,撞到人都不知道,真是眼睛长在痔疮里面。 被人扶着手臂,他着实没想到校霸会来。 漆黑幽邃的瞳孔中,眸光在渐渐凝聚,白暄俯瞰着,冷冰冰地瞥了眼人,平淡的声线没有起伏,像是对待任何一个无所谓的人:“你挺小心眼的啊。” “怎么?故意报复?” 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的徐城脸上火辣辣的,都是他妈的成绩不好,天天打架的臭篓子,凭什么他白暄能稳稳呆在一班。 凭什么他要耍帅,这么多人给他让路,凭什么自己跟他一样,结果在他前面,好像已经变成不值一提的蚂蚁。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他,路口的学生哪个看见他不是又害又怕,谁都是绕着道走,怎么偏偏他白暄跟面前这一群人,都要为了这个李翰林跟他作对。 李翰林有什么好的?! 我报复他就是小心眼? 徐城想要为自己说点什么,一时间又语无伦次,只能先站在对面,让自己不输气势。 可是对面的人想也没想地退后一步,少碰老子的心思都写到脸上了。 注意到徐城不甘心的视线,叶清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移动身体挡住李翰林。 “难道不是你在这欺负同学吗?凭什么搞得我们倒打你一耙一样?” “对啊,你自己不学好,少拉着别人。” 徐城简直要气笑了,他能倒打一耙吗? 他不过是说教了人几句,就这么多人冲上来护着。 “你们凭什么护着他?他也不是什么好学生,他还……” 等不及话说完,张可就打断了他:“他是不是好学生,跟有没有帮你作弊,抄作业,传纸条有半毛钱关系吗?” “就凭他人好,我张可就愿意交他这个朋友。” “就是,就是,我上次放学回家还看见李翰林在帮流浪猫搭窝呢,就拿这个来说,我就知道他是个好人。” “就冲着他能耐烦我,一道题讲三遍都不带急眼的,我也觉得他人好。” ………… 一时间,走廊里成了李翰林的彩虹夸夸大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东西要讲,想要挤着开口说点什么。 最后人群话语的焦点那个人,渐渐涨红脸颊,不好意思地低头。 “行,行,他是个好学生,也是个好人,但是想要我道歉,还不可能。”徐城嗤笑着不屑的目光在这群尖子生身上来回扫荡。 “你们不是一向崇尚文明手段嘛,那咱们就等着看两天后的运动会,我们就看看你们这群弱不禁风的尖子生到底怎么样。” “行,输的话,当着全校的面道歉。”身后的人纷纷应和。 笑话,他们是体育实力薄弱,运动能力是差点,但是也忍不了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自己还退缩的事情发生。 散伙后,两波人各自离开,课间的时间本来就不长,回到教室,自习课已经开始了,赵姐站在讲台上,他们也不敢造次在下面悄悄讲小话。 每个人都眼观鼻,口观心得,表面上是认认真真做着手里的作业,实际上就等着赵姐离场。 白暄看着桌面被阳光划出分界线,指尖在上面摩擦,刚才他还以为叶清又被人欺负了。 结果没想到出场之后,才发现跟他预想的就是两码事。 完全是靠着信念感,他才没有崩掉气质,现在只想钻在臂弯里睡觉,逃离一切。 只是看看班里的状态,赵爽就离开,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宛如在教室中扔下颗炸弹般热烈。 “暄哥刚才好帅!” “不愧是校霸,就是威武。” “赶在我暄哥面前造次,也不看看他徐城排名几号。” 面对大家热切的眼神和感谢,白暄第一次感受到不适应,来自这么多肯定,这么多关注,这么多相信。 他甚至涌上一股受宠若惊的情绪。 班里吵闹声音很大,教室休息室远远都能听到动静,隔壁班的老师问刚进门的赵姐,说道:“姐,好像是你们班学生,不去看看吗” 赵爽轻笑着摇摇头,随手关上门,隔绝些声音,“一群孩子们,随他们闹一会儿。” 这下她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在地上了。 晚自习结束的时候,他们没先回家,去了白暄说的“韦念”那里,推开门是一对很年轻的情侣。 在看到来人后,两人高兴地将他们引到小办公室内。 “他们家是专门出题的,旁边的那些拿的题目也是他们家的,你直接来这边会更简单点。” 对面负责人也拿来试卷示意叶清现场写。 在他低头答题时,白暄就站在隔壁,看着这边的动静。 “看那个小孩呢?”那对夫妻好奇地凑过来,打趣道,“第一次看你这么上心。” 提到叶清,白暄的视线不由得柔和,声音也放软,“普通同学,就是他胆子小,我怕他被欺负。” 昏黄路灯摇曳,夏日已经要渐渐离开,秋意从空气中入侵,夜色下空气凉爽起来,前面的那个人蹦蹦跳跳踩在路桩上,兴奋地招呼走在身后的人。 浅声答应着,白暄慢慢追上脚步,跟叶清并肩走在一起。 回到家后,他俩就凑在一起琢磨着怎么出这张卷子,他们要出一份函数方面的摸底试卷,来给下一批要来上课的学生测试使用。 按照课本划分出来几个板块,他对于题目这类还不知道怎么下手,叶清平常只是会做题,现在比较就发现,真的大不同。 跟他相比,白暄就要熟练很多,在课本上圈圈点点。 叶清距离这么近地观察身边人,毕竟平时这个可是连靠近都会让人去滚的。 碎发刚洗过,被主人随手抓了抓,散乱地堆积在头顶,遮挡住有神的眼睛,鼻梁坚挺,尤其是侧脸,棱廓分明,普通白短袖在身上穿着有种慵懒的优雅感。 回过头的白暄发现自己正在被人盯着,而那个人还丝毫不避讳地扭头,反倒是对着他的脸啧啧称叹。 怎么会有这么大胆的人? “你还看不看书了。” 听到声响的叶清才恍然发现,不好意思地摸摸脖颈,“看看看,现在就看。” 第34章 11荣誉之战 日子也算眨眼间就过去了,之前的运动会时间又往后推开始的时候,寒风已经呼呼刮起来,教室里都穿上薄薄的外套。 窗外的树枝已经变得枯老,在夏天生机勃勃伸进教室,如今却是一折就有咔嚓的断裂声,叶子也在风吹过来时候带走大片。 叶清今天上午先去给韦念把新出的总结习题送过去,才来的学校,他每个月可以从这里拿到两千块,还挺满足的。 要开运动会的原因,刚踏进教室,声潮就把他淹没其中,视线遥遥看过去,那个人还能趴在桌子上稳坐如山。 有时候他真是的很佩服白暄这个特异功能,无论多吵闹的地方,都能睡觉。不过后来他也发现了,他要是不想听见你说话,就故意假装要睡觉的样子。 现在想起来教导主任来跟白暄谈心,结果讲着讲着人睡着的无奈,吃了不知道多少次闭门羹。 都让人忍俊不禁,他穿过人群,坐在最后一排,熟练地拿出早餐,推给白暄,“你快点吃,一会儿不是还有一千米。” 想到这里,叶清下意识地去看李瑞的座位,不过空荡荡,看起来像是今天没来。 “想不到李瑞最后还是选择临阵逃脱啊,也不会真让他跑,他倒是不敢来了。” 张可也发现这点,凑过来,“不过他要是上午一千米的场次再不来,那下午三千让他上去走几圈好了。” “看看最后来不来吧。”叶清点点头。 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他感觉白暄其实内心是个极度柔软的人,只是太害怕会受到伤害,所以当他感受到你的好之后,也愿意将自己的好展现出来。 李瑞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虽然看在品性上,白暄并不会主动帮他减轻负担,但还能答应按照抽签的结果跑,毕竟这种人其实心理防线十分脆弱。 结果李瑞害怕得都没到学校来。 不过也挺好,这下三千米谁也不用去跑,只有一千米和接力赛。 运动会的名单传到叶清的手里,他需要在项目后面填上自己的名字,在心里哀叹一声,认命地准备在长跑一千米的后面写字。 “我去跑一千米。” “为什么?” 歪头瞧着还在喝粥的白暄,嘴里噙着吸管,还探头来看他填写的名单。 “别管为什么,你写就行。” 主动要求的人又不乐意回答,只是催促叶清快点改写。 白暄觉得自己应该也错不了,毕竟早就答应过妈妈要照顾身边人,这样的身板,跑完一千米还有救吗? 我只是担心他要花医药费。 就是这样。 叶清看着白暄扭向一侧的头,知道现在要是再逗起来,猫猫就该害羞了,应允地将两人的名字调换位置。 “兄弟们!这次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运动会,更是我们的荣誉之战,势必要成为第一名!” 上次跟徐城打的赌现在就到了解开谜底时刻,徐锐高兴地在班里吹口哨充当气氛组,他们拉着一个班的人,天天课间去绕着操场跑圈。 现在人都变得精神起来,刚开始还怨声载道的,如今跑下一圈不再话下。 徐城刚才路过教室的时候,还特意带着一群小弟在门口往里面看来看去。 直接把郭盈看毛了,拎着书本就砸过去,关上门,气的徐城悻悻走了,临走还在放话,让他们等着瞧。 “走吧。” 操场的哨声已经吹动起来,他们班也跟着下楼梯。 运动会还没开始,下面的看台上密密麻麻挤着学生,听着广播喇叭里传来的领导讲话。 “勇敢努力拼搏的同学们,你们就是二中校园里最美的风景,正是你们展现出我们四鸣二中人英姿勃发,青春洋溢!这不禁让我想到我们的校训……” 无聊的训话叶清听得耳朵都烦了,上辈子在他的世界里面,动不动就要请来领导讲话,没想到他都死一遍了还要听这个。 周围同学都在小声聊天,看着身边的人,神情倦倦,他悄悄将自己的指尖伸到白暄的掌心里,挠了两下。 白暄从没精打采的状态中当即就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抓住那只作恶多端的手,让人挣脱不掉。 掌心的燥痒感一直传递到身体里,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噗噗地跳,莫名就激动起来,像是期待些什么的发生。 叶清挣脱着拽动一下,力气不够,没有把手抽出来,两人的手臂摇晃。 对上白暄的视线,他不解地问道:“让我出来嘛。” 听到这话的人也反应过来,不自在地张开手心,想起来那双有神的眼眸,轻轻咽下口水,感觉有些口渴。 “没事,给我瓶水。” 徐锐从地上的箱子里摸出来扔过去,“暄哥,接着。” 讲完话就到了各班走方针的环节,郭盈他们昨天请假出去租衣服,说势必要从外貌和气势上比过所有人。 平时学校校服卡的很严,害得他们没有多少机会能穿自己的衣服,得知赵姐同意让他们自己看着组办后,徐锐直接跳在桌子上欢呼。 “就因为这个规定,我妈一年都没给我买过衣服了啊。” 惹得班里爆笑不已。 因为衣服送来的时间晚了,卡在走方阵前才拿回来,赵爽去校领导面前争取来十分钟的时间,把他们都赶去办公楼的大会议厅,又把女生送到隔壁,关上门,催促着他们换衣服。 拿到手的衣服是普通的白衬衫和黑色短裤,没什么特别的,但胜在穿出来整齐还带点少年感。 叶清接过两件比较完尺码,把较大的那条,塞给旁边的白暄,转过身就去换衣服。 弯下的腰肢,白皙皮肤,腹部被勒出来红痕,交错在一起,意识到自己在看哪里的白暄,连忙转身,却碰到桌子的一角。 痛的他倒吸凉气,连专心穿衣服的叶清也听到了。 “你怎么了?” “没事,马上就穿好了。” 他连忙扯开服装袋子,胡乱翻看着正反面,心思却早就不在这里,缠绕着乱成一团,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他也知道这些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一行人穿好,走出会议室,徐锐从后面窜过来扯着他和白暄的衣角,不住赞叹。 “真的绝了,你俩知道吗?我怀疑郭盈去选衣服时候脑子里就把你俩当成模特了。” “暄哥,叶清,你俩潮流了,留俺们这群土包子还在村里呢。” 两个人都是身形修长,但看背影都已经吸引人了,叶清听到这话笑起来,斜斜依靠在旁边人身上,白暄小心翼翼把肩膀挪过去,还要担心头掉下去,闪着身子。 陆陆续续地走出办公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从层层云朵里冒出头,阳光不刺眼,配着微风吹拂,少年人欢呼着奔向操场。 同样的服装,衣角飞扬。 显然郭盈的计划顺利成功,刚出场就迎来下面班级的欢呼声。 李翰林举着班牌走在第一位,叶清和白暄走在一列,旁边就是女生队,男生女生交错的站位,引得大家的心思密密麻麻冒出来。 叶清没有刻意去听,就有话顺着跑进耳朵,听到不下三对的大声密谋,说要把白暄的微信要过来。 全部班级走完方针又回到看台位置,各自的运动员去参与项目,由于场地每个位置都有项目,张可一时间走不开,便他们相近的捆绑在一起,互相帮助。 “祝华你跟徐锐一起,郭盈跟张明,……叶清你就跟暄哥怎么样?” 微微侧头,叶清应声没问题,两人就去场地那边,四百米要下午才跑,上午的就是全校瞩目的长跑。 操场上人来人往,还有拿着摄像机到处拍来拍去的校报记者,叶清催促白暄做点热身运动。 郭盈知道他的语文挺好,拉着他不肯放手,要他写几句稿子上去,最好是出其不意的那种。 叶清琢磨半天终于想出来个新奇的,他冲白暄招手,喊他快过来听。 自从两人熟络起来,从一开始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到现在能使唤白暄,就使唤的性格已然培养到位了。 凑过去的白暄,俯瞰着,黑色的头发乖巧呆在上面,风吹过都不懂,还有颈椎处轻微凸起来的那块骨头,随着说话的声音一动。 “你觉得怎么样?” 叶清说完,让听众给他点反馈意见,后者点点头,竖起大拇指。 “挺好的,你去念吧。” 白暄站在起跑线上,眼睛跟着到主席台的位置,看见有人已经在排队念稿子,后面就是叶清。 哨声吹响的时刻,他猛地跑出去,领先位置,呼啸的风把人脸颊吹得疼起来。 “他是道上老大,一觉醒来,没想到穿越到人类高中生身上,让我们大喊加油,请白暄选手讲出自己的故事。” 没想到听到这么新潮的句子,脚步踉跄,他差点栽倒在地上,趁机超越他的那个人也听到这篇稿子,还兴致勃勃扭头冲他笑。 “暄哥,一起来玩啊。” 不等白暄发力,他就因为嘴巴长得太大,吸进去空气,肺里疼,站在原地满脸苦相揉着肚子。 第35章 12运动会 白暄面无表情的冷笑,心里咬牙切齿,跑过终点线。 另一个四百米要下午才开始,他们俩就坐在看台上,给其他比赛的同学送水。 祝华那边正热火朝天比着引体向上,路过的惠清也停下来看着他们,时不时笑着点名让谁注意锻炼。 叶清也兴致勃勃凑上去看,大家都咬牙坚持着往上,但是中考之后就没怎么锻炼,好多体育课都被取消,所以竞争差别就在一两个之间。 不妙地就是,竟然参加比赛的体育生也回校了,本来稳拿第一的祝华现在位置岌岌可危。 “加油加油加油……” 那个体育生在一口气做了十五个后,挠挠头发,颇有点不好意思,“要不你喊个能做的同学,超过十五个,第一名就是你们了。” 体育老师拿着记录表兴奋地给观看的老师解释:“这小子行吧?我给他们做完特训,就这个能拉十五个,放去参加四校联赛,起码能拿个奖牌回来。” 本就欲哭无泪,祝华听到这话想一头扎在地上,为什么特训体育生也稀罕学校运动会的奖牌啊。 围观的同学很多,他脑子空白根本不知道叫谁,知道跟白暄的视线对上。 暗叫不妙,白暄拍拍叶清的肩膀,拔腿就要溜走。 “暄哥!”祝华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拉着白暄的袖子,扯着无比大。 “救我啊,暄哥。” 被架在众目睽睽之下,白暄只好答应,脱掉租来的衬衫,里面还有件黑色短袖。 得知校霸要跟体育生比赛引体向上,还是在跑过一千米后。 消息迅速发酵向外传播,不一会儿挤进来看热闹的人就多了一倍,连撰写校报的校园记者也着急抢占前排拍摄。 差点把叶清挤出去,他朝白暄挥挥手,“加油,拿下第一名。” “第一名,第一名,第一名!” 被热烈的氛围渲染,后者没再继续热身,跳上栏杆就开始计数。 卷动之中,衣角向上翻起,露出半截腰腹。 周围有几个人发出尖叫声,他顾不上去扯衣服,挤在栏杆面前的人越来越多,距离他也越来越近。 再这样下去,如果他手松动,那么掉下去就会发生事故。 被人群挤在外围的叶清看不下去,直接闯出来一条道路,趁白暄向下时,把他的短袖扯下来,盖住裸露的腰腹。 “显眼包。” 得到这个称呼的白暄显然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他也是受害者。 一分钟计时,由于刚刚打断了,叶清现在不知道这个显眼包做多少个。 围观的人倒是都很认真地算着,有人压着声音情绪激动:“18.19.20.21……啊啊啊22个!” “啊啊啊啊啊啊啊,22 个!完超!”尖叫声和欢呼声融合在一起。 祝华是最高兴的,看到结果后,在原地上蹿下跳,冲着体育老师就喊:“报告,我们是第一名。” 旁观的惠清也鼓起掌,将手中未开封的水拿给白暄:“做的不错啊,继续努力。” 他接过老师送过来的水,道了声谢,然后看着周围,那些在操场上肆意奔跑传递消息,为班级同学加油鼓劲的人,他们都是满心动力。 突然有点想不起来,之前那么多次运动会,他在干什么了。 好像打架没来学校,又好像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总觉得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刺激的事情,感觉胸腔里的精力没有发泄出来。 身边的人好似也是这么想的,叶清拆开士力架往白暄嘴里一塞,拉着他就在操场上狂奔起来,路过每组项目,碰到认识的人,都喊声加油。 风变得燥热起来,云层中的太阳散落光芒,照的人身上发烫。 他们一路跑过操场,教学楼,办公楼,又站在熟悉的围墙面前,只不过那个地方现在已经多出来摄像头。 “哈哈哈这地方怎么多出来个这玩意儿。”叶清一边无语,一边狂笑。 这么个大块头的摄像头现在可不多见到,这得是校长淘多少二手摊换来的。 白暄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个情况,但是他完全不害怕,他甚至怀疑这玩意根本就没插电,只是为了吓唬人。 看好附近没有人之后,两人就先后翻过围墙,逃之夭夭。 这几天叶清一直在韦念帮忙上一对一的课加上平时出试卷的费用加起来也有三千块差不多,他们去韦念把上个月的钱拿回来,又去隔壁的银行存在卡里。 看到机器上数字变动的时候,才真实感受到钱的存在。 也有两三个月了,叶清从总结章节试卷到可以出整张试卷,还当上助教,零零散散也拿了快一万块。 只是物理竞赛和物理辅导的事情已经被他抛弃在脑后了,自己能听懂就实属不易,还要在去教别人,他可不敢误人子弟。 “去吃饭吗?”他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克制住内心的喜悦,但是眼底的闪烁的光还是暴露出来了。 “走。” 说去就去,叶清扯着白暄从银行出来,就去外面的小吃街,他们学校在四鸣的市中心,这边饭店很多,经常校门口拥挤得厉害。 外围这么多都是网红店,味道并不算很好,他们熟练地从小巷子里穿来穿去,走到第二个路口,才推开门进去。 没想到推开门就碰上熟人,饭店里坐着的全是他们班的。 “妈呀,你们也来了哈哈哈哈”郭盈咬着牛肉丸,含糊不清打着招呼。 叶清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三分之一班上的同学,敢情大家都没在操场上热血中二病,只有他跟白暄欢呼一整圈。 旁边校霸显然也想到他俩刚刚的失心疯举动,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尴尬。 只好装作旁若无事发生般坦然坐在位置上,拿起菜单,又仔仔细细用餐巾纸擦碗筷。 “喝什么?” 叶清凑过去看菜单,指尖搁在半寸不到的地方:“可乐吧,每天喝水太寡淡了。” “诶,叶清,我听说之前徐城找过你麻烦?” 听见这个,一群人来了兴趣,纷纷求证当事人是不是真的,没想到那么早的事情竟然现在还在流传。 “对,那天刚好撞见他欺负李翰林,我打断他,结果没想到被报复回来了。” 听到这话,徐锐连饮料都不往嘴里灌,瞪着眼睛让他将仔细点,“这小子到底欺负李翰林多久啊。” “那感觉是挺久了。”菜端上来后,叶清不着急吃,而是把芹菜叶从里面一点点挑出来,“听他的意思,李翰林没来咱们班就应该在他的欺负下,考试给他递纸条了。” “那天,有人跟我说老师让我去办公楼,把卷子给我他就跑了。”他知道对面的人不吃姜末,也把它们聚成一堆,“结果徐城在那等着我呢。” “打架了,受伤没?”郭盈问。 “是不是就是上次,你跟暄哥都负伤前行,吓死我们了,还以为怎么了,也一直不告诉大家。” 徐锐啪地将可乐拍在桌子上,掷地有声,“而且那一看就是技术不行的诊所包扎的,那绷带歪歪扭扭,好在现在恢复好了看不出来。” 包扎绷带的本人就坐在邻桌沉默地吃菜,独留校霸一人憋着笑。 叶清指着自己的脚踝,因为是短裤所以一目了然没有什么伤痕了,“那次是意外,跟徐城那次是这里受伤了,不过现在也痊愈了。” “能有什么证据没?我记得上次校长说要是再打一次架,他就能被劝退了。” “那地方能有什么监控,还特别偏僻,当时是白暄来救了我。” 提到后半句,其他人纷纷侧目,祝华也站起来,“那时候你跟暄哥就这么熟悉了啊。” 叶清一愣,突然想起来,当时是刚转学过来,不过他也不介意告诉班里的同学,“我寄住在他家里面。” 如果说刚才那句话只是一个点炮,那么现在这话才是鱼雷级别的。 “你们住一起?” 虽然这话说得怪怪的,但也是事实,他点点头。 成功换来一群人的惊呼,“算了,自从叶清来之后,我什么都见过了,就差外星人了。” 郭盈不住地点头,显然是很赞同前者的话,“见过暄哥出头,遵守纪律,还能为班级荣誉争光,我觉得我可以去买彩票了。” 几人吃完饭往学校的地方走,都是偷偷溜出来的,吃得太多不好翻墙,所以进校门时候,趁着保安不注意,就是一路狂奔。 徐锐碎碎念着急去看班里的排名,为其他同学加油打气,势必要超越徐城他们,再挺直腰杆狠狠嘲笑。 穿过无人的楼层,叶清他们回到教室,平常欢声笑语不停歇,现在只有他们二人,他跳起来,绕到走廊那边,吹着凉风。 “这些真是越来越好了。” 白暄点点头,他着实没想到自从上次把宋明扔在警察局后,他到现在都没来找麻烦,而且在叶清的坚持下,他们也拿到很多的钱。 都是自己挣得。 老旧的爬山虎紧紧依附着它的家园,阳光照在绿墙上,远处的云朵变换不停。 叶清悄悄望着身边人的侧脸,总有一天,他会打开心结,知道白暄为什么抗拒成绩。 第36章 13去看电影吗? 下午时候,张可正在为即将要参加项目的运动员加油鼓,一千米和引体向上,他们班全是第一名甚至展开想象绝对不单单要超越徐城更要拿下全校的第一名。 “太牛了,我们,上午有哪个班拿到分数了?没有,只有我们!”张可激动着在空中挥舞双手,怎料话没说完就被匆匆跑来的祝华打断了。 “李瑞还没来。” 肉眼可见,张可逐渐慌乱起来,三千米放到高中本来就是看谁能走到最后,谁走路的速度快一点,跑不下来,大家都能理解,他也不敢妄想让李瑞真玩命拿第一。 只要不是最后一名,记名册上有分数就够了,但是弃权不参与比赛,那就是真正零分。 一时间,他顾不上骂李瑞临阵逃脱,只能自己先上。 “我去。” 白暄把身上的衬衫彻底脱下来,穿着黑色短袖,声音停下去哑了许多,低沉沉地,连尾音也往下坠。 把衣服塞给周围人,他就在花名册上填下名字,站在三千米跑道上等着。 本来说好的不按照交换的结果来,李瑞还是一千米,白暄帮叶清跑三千米,但是一千米的场次前者没来,白暄已经顶上了。 已经打定好主意三千米谁也不上场,没想到今年新出的规定是必须要有人上场,上场就有五十分,不然就要算作弃权零分。 没等他开口说话,白暄就顶下来了。 张可“啊”了一声,惊恐地看着叶清:“暄哥,这是怎么了?李瑞没来他生气了?” 倒也不能因为这个无足挂齿的人,叶清安慰拍拍张可的肩膀,“放心吧,没事。” 自己也很久没见过白暄这个样子了,最开始他总是冷冰冰的,看起来拒人千里之外,但是这个状态到是不多见。 叶清恍惚间想起,刚转来的某个夏夜,半夜醒来,想要喝水,却看见阳台的躺椅上斜斜坐个人,当时把他吓得不轻。 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像是神明带来的辉光,蝉鸣在耳边奏乐,微凉晚风下,白暄就靠在躺椅上,自顾自喝着瓶装啤酒。 光怪陆离的感觉让他后背发凉,逃也似的爬回自己床上,连水也不敢喝。事后想起来,叶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翌日白暄又跟从前般。 他现在感受到了,就是这种压抑的氛围,压着不仅仅是白暄自己,周围人也不敢靠近他。 那天晚上,白暄仰头喝下啤酒时候并不是洒脱,而是忧愁,紧皱的眉头。 跑道上的白暄,整个人气场偏低,但看起来很强势,甚至带了些戾气,将别来烦我四个字写在身上。 明明眼前是塑胶跑道,但是反反复复,都是那条短信来临的恐惧厌恶。 “白暄,没想到你这么有手段,可惜我已经出来了。” 他有时候感觉自己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宋明,在遥远的乡镇上,本来和睦的一家人,宋明却沾上赌博,家暴,每次回去看到妈妈浑身的伤,他都想跟宋明拼命。 但是那时候他却只能在妈妈的羽翼下才能平安长大,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白暄低头,听着哨声,起步奔跑,一开始就将周围人甩得远远的,任由凉风冲进肺里撞的生疼。 那种就算在梦里,都像被人遏制住喉咙的感觉又回来了,无力的窒息,他连任何忙都帮不上。 他和妈妈不止一次为了离婚努力,但是宋明这个混蛋刚开始只是威胁他们,后来就要去威胁爷爷奶奶。 两位老人操劳一辈子,摸着奶奶枯老的手指和婆娑的眼睛,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耳边像是听到什么声音,他也懒得去理会,视线之中只有无尽的山石,那些都是等着他要去翻越的。 他身上穿的单薄,可是天公不作美,竟然渐渐下起雨,雨滴打落在身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入骨的凉意钻进来。 围观的同学已经纷纷散去躲雨,记录的老师让项目先终止,但是白暄好似听不到般,埋头前行。 跑过一圈又一圈,只觉得冰冷的血液在全身流动,喉咙嘶哑起来,咽下口水都带着微痛,这种真实感让他渐渐有点疯狂。 “叶清,暄哥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怎么不回来。” 张可听见这个问话更着急了,欲哭无泪看着这里最有可能把白暄拉回来的人,“完了,叶清,不会就因为我说要拿第一,暄哥就这样死命的跑吧。” 叶清示意徐锐走的时候把张可也拉走,他在这边淋着雨,生病了还要遭罪。 自己则不顾身后老师同学的呼喊,在倾盆大雨中,他追上前面人的步伐。 一直装死冬眠的小礼,突然蹦出来,还是实体,被雨滴打到后,又钻进脑海中。 【妈呀,这里怎么这么大雨。】 {你上哪里玩去了,这两天我一直找你。} 小精灵也看起来委屈巴巴的,谁知道时空管理局临时召集它们回去,导致这些时间彻底脱离宿主了。 {你快帮我看看,白暄这是怎么了} 【宋明从局子里出来了,多半他是已经知道了。】 提起来宋明,叶清心头一惊,他倒是忘记这点了,那个人渣一出局子,就要搅得天下不宁,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搅屎棍吗。 雨水不断滴落在脸上,化成细小的水珠,顺着脸颊流到衣服上,偌大的雨滴敲打身体,升起的雾气让身体轮廓在这磅礴之中更难分辨。 他咬牙追上白暄。 眼前的人已经淋得惨不忍睹,额前碎发湿哒哒贴在眉毛上,这样死亡的姿态,却让人看出破碎帅哥的氛围感。 “白暄,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记录已经出来了,你是第一名。” “我知道现在可能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们可以一起去战胜呀。” 叶清不知道怎么办,伸手想抓住衣角,指尖触碰到柔然的面料后,又松开。身边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怕用力抓住后,两人会跌倒。 只好不停地喋喋不休,“如果不能战胜那么他就会一直在那里,不如蓄力去击败他。” 白暄一直听着,却不开口,缓缓阖上眼睛,直到这句话,等待还是击败,那么他势必要选择击败。 那些暗无天日的感觉,他一点都不想接受,哪怕这辈子他掉在泥泞里,也要让家人先上去。 “我想跑完,还有几圈你知道吗?” 沙哑的声音被雨滴打散,但叶清还是清楚的听到了。 “还有三圈,1200米,我跟你一起。” “好。” 磅礴的大雨遮盖住他们的身影,让人模糊看不清,只能隐隐看见两个影子还在跑道上。 站在走廊避雨,张可还是心系操场,拉着郭盈跟徐锐,要他们好好学习白暄的精神,争取明天的项目都拿第一。 语气都带着哽咽,“虽然我们还是以健康为主,但是保证健康下拿第一行吗?” 郭盈两人无语地送他爆栗,抓起外套就往楼下冲,“一会儿他们跑完了,你去给冲点感冒灵。” 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酣畅尽致的意味,跑到最后,他的脚踝又扭到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叶清咧着嘴,斜斜靠在白暄身上,慢慢往前走,刚好碰到来找他们的郭盈,后者将外套不由分说套在他们身上。 “穿好,小心着凉,湿了能洗。” 徐锐凑上来问:“怎么不回来,老师已经把第一名给我们了。” “太久没跑步,想试试感觉。” 白暄小心翼翼扶着手臂,几人穿越走廊坐在位置上。 由于衣服都是湿淋淋的,一时间不得不站起来,从抽屉里,翻找到瓶云南白药,蹲在地上,就扶住叶清的脚踝。 不止是叶清,周围的同学都吓了一跳。 “别动。” 纤细的脚踝上带着水珠,他抽出纸来轻轻擦拭,随后将药瓶打开,慢慢喷洒上。 叶清显然没想到白暄会这么做,站在桌前,不知所措,温热的掌心触碰到皮肤的刹那,一股暖流直冲脑门。 他抓抓头发,只能装作不在意看向窗外,一看不要紧,下一秒就跟门口的赵爽对上眼神。 其他人在注意到班主任来之后,纷纷噤言,赵爽走到最后一排,无奈叹气,“给你俩放假,快回家洗澡换衣服。” 得令的两人直接就走到后门,没有任何留恋。 “关系再好,也别给我在雨地里跑。” 话语已经被丢弃在身后,叶清和白暄走出教室,外面雨势小很多,凉风吹过,整个人有种畅快感。 互相看着对方,他们笑起来,像是寒冰乍破后望见春意的希望,柔和的阳光洒进午后的心间。 洗完澡的两人并没有闲着,叶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感觉要做点什么才行,他用脚踢踢头顶的木板,上面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干嘛?” “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他从床上坐起来,向上张望。 白暄今天跑完步后,心情意外地好,面对提议,此刻内心也蠢蠢欲动起来。 看出对方眼中的赞同,叶清立马敲定。 “天空之城重映了,我们去看这个吧。” 第37章 14从前的故事 敲定结果后,说干就干,两人当即穿好衣服,撑着伞就去坐在位置上时。 叶清还有种不真实感,这种下雨天狂欢的氛围,他已经好久不曾感受过了。 只是关于白暄今天的情绪,他记得小精灵说宋明回来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去家里再找麻烦。 黑暗中,他瞄了身边人好几次,白暄看起来已经跟往常一样,就好像刚刚阴郁的人并不是他,但是叶清却觉得这样更可怕。 如果情绪堆积埋藏在心里,没有释放的出口,或者不能转化的话,那么就会很危险。 长期处于这两种情绪转变之中,他看着白暄的侧脸,眼神中是自己都没有感受到的心疼。 明明是那么坚毅的少年。 荧幕上的光亮照在白暄身上,光线昏暗迷离,刚洗完的碎发不羁地俯卧在头顶,他坐姿懒散,骨感的手指捏着爆米花,浑身带着雨意的冷气。 惹眼又带着疏离感,但是叶清可不会怕他。 反正他连白暄被揍的现场都看到了,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倒他。 他要帮助白暄。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闪现时,他并不意外,从白暄的身上,透过去,他好像看见了上辈子艰难生活的自己。 而且那样好的一个人,叶清的面前闪现的是,温馨灯光下,在厨房忙碌的少年,在咖啡店打工兼职的少年,在他完不成出试卷的任务时,还会指点他的少年,还会细心地为妈妈准备礼物。 他恍惚间记得好像也曾经在哪里浮现过这样的想法,但是确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无力的慌乱感浮上心头,叶清的手紧紧攥住坐椅把手,越是用力回想,却越是想不到。 平静的眼底迅速泛起一丝惊慌失措,他急忙把小礼喊出来。 {小礼,我之前去过哪里吗?} 小精灵扇动翅膀,轻轻靠在他身上,大声反驳,【没有,宿主,您从原来的世界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在这儿啊。】 一直在这里吗? 【您应该是刚刚淋雨头疼了,不要想太多啦。】 小礼拍拍他的肩膀,装作严肃道,【我刚从管理局学习回来,找个时间我们要好好谈谈了。】 叶清没有仔细去听它究竟说了什么,下意识地点点头,或许真的是他记错了吧。 欢快的音乐响起,天空之城拉开帷幕。 在石洞中,老爷爷带着希达他们感受到石头的声音,当巴鲁义无反顾要去帮助希达时。 他的心底逐渐柔然放松起来,不由得想看看旁边人在做什么。 “偷看这么长时间啊。” 视线被白暄捕捉到,他戏谑看着叶清,随手比着剪刀手,悄声说:“要不拍张照,拿回去慢慢敬仰。” 没想到早已被人发现的叶清,局促地四下乱看,从怀里掏出爆米花塞进前者嘴里,“别说让人尴尬的事情。” 随后盯着屏幕,听见身边的笑声也坚决不扭头乱看。 电影结束后,两人离开,夜色已经暗沉下来,算算时间,也是该上晚自习了。 “要回学校吗?” 入秋的凉意在晚上就显现出来,鸣阳晚上比白天要低好几个温度,落叶被卷携飘出很远。 白暄摸摸手臂,随手从地上捡起矿泉水瓶,“不去,太冷了。”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叶清有些忍俊不禁,快速跟上前面人的步伐,也学着他从地上拿起矿泉水瓶。 “诶,小孩,给你个瓶子跟我走怎么样。” 白暄看着伸过来的空瓶子,面前有神的眼睛里,清澈到他足够看见自己的倒影,手指一抖,瓶子掉在地上发出啪的声响。 “行啊,那你可得多捡点,这玩意儿现在六毛一斤,得有半袋子才能换来一块钱。” “我这张脸,那不得多值点钱,也不枉你看那么久。” 提起这件事,叶清就炸毛了,拎起手中的瓶子就砸向前面的人。 “我那时关爱智障儿童!” “不听不听。” 白暄的动作表情相当浮夸,挥舞着手中的空瓶子,捏得吱呀作响,嘴角带着笑意。 风穿越小巷,空气中满是下过雨的清新,穿梭在道路上有种莫名的畅快。 一路跑回家,白妈妈也已经下班了,打过招呼后,叶清就钻进房间。 他还记着电影院里小礼说的话,迫不及待将精灵召唤出来。 {你快跟我讲讲,你这段时间都干嘛去了?} 小礼看起来像是睡了一觉,疲惫不堪地拖着身体瘫在宿主手心上。 【被压榨了啊,可恶的上级,我这两天不停地赶路,管理局竟然连飞行器都不给我们,翅膀都快扇断,才紧赶慢赶回来了。】 叶清将桌子上的水杯倒出来点水在桌面上,让口渴的小礼一饮而尽。 【剧情可能会提前了,因为上次宋明找上门的时候,你从学校逃课帮助把他送到警察局,但是在原来的剧情线里面,是第二天黎明时候,躺在地上的白暄醒来才报警的。】 他知道这个情节,小礼在前几天告诉过他,但是那天他有预感会出事,没多想就过去了,他也庆幸自己赶过去了。 小精灵就没有那么心大,哀叹懊恼是因为自己离开才害的剧情改写、 {就算你那天真的劝我了,我也一样会选择回去的。} 叶清摸摸小礼的脑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后续的剧情都有可能改变或者提前,按理说宋明应该早就出了警察局,并且进行第二次上门威胁了。】 【但是白暄今天才收到他的短信,还有白暄真实父母那边也已经开始调查了,和杜薇的见面不知道会不会提前。】 叶清手指一抖,问出自己的疑惑,{白暄为什么没有跟真实父母在一起?} 难不成又是什么老套的抱错孩子之类的情节?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但是这个地方是他性格转折的重要点,从这里之后,他就没有什么生活欲望,直至自杀身亡。】 听到最后的词,眉头紧皱,看来要先跟他关系好起来,然后才有之后知道这件事情的可能。 虽然现在看起来他们俩的关系挺好,但是叶清觉得那只不过是白暄刻意想让自己看到的那部分,真正的情谊,或许自己现在在白暄心中并没有名字。 从电影院买回来的爆米花还没有吃完,跟母亲讲完事情的白暄一个人又躺在阳台的摇椅上,大多时候他都喜欢在这里。 这里的小区是很早的公寓改成的,街角本来长得是狗尾巴草和蒲公英,后来不知道是谁洒下种子。 慢慢地长出来绣球花,蓝蓝紫紫开在一起,意外地好看,已经入秋,花朵却没有凋谢泛黄,依旧依偎在生长。 白暄抓起爆米花塞进嘴里,感受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乍开。 他很久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了。 摇椅上晃晃悠悠,半圆月亮也从皎洁的云朵中探头,在天边映出来一片圣光。 白暄想起来今天的事情,面对宋明的威胁短信,他一时情绪失控,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叶清。 他知道叶清性格很好,可以包容身边好的很多事情,但是他依旧害怕,他害怕自己袒露全部后,换来的是别人的离去和嫌恶。 这样的眼神,他看过太多次了,他不想再看。 他甚至恶趣味地想,如果叶清知道自己不参加考试的原因,会不会嘲笑他幼稚,说这些都没必要。 虽然话语并不咄咄逼人,但是白暄的眼底已经冰冷起来。 叶清不是对全部人都态度好吗?那他就要看看,这个人到底会不会冷脸。 修长的手指暗灭阳台的灯光,身影越拉越长,打定主意的他在对上那双澄澈眼睛时,又一次退缩了。 而正在跟系统盘算,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的叶清也不得不停止,明显地,他察觉到来人身上的气氛不太对。 就这样心事重重的两个人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听着窗外偶尔的鸣笛,车流,时不时传来狗叫和喵喵声。 叶清总觉得刚进来的白暄像是有话说的样子,但是又一言不发地爬到上铺睡觉。 “你知道我为什么考试不写试卷吗?” 果然如他所想,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思考过,但是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想被别人知道,况且那些题目白暄都是会做的。 久而久之,他都快要忘记这件事情了。 “我这个做题的菜鸟怎么敢揣摩大佬的心思呢。” 话音刚落,两人就抑制不住地笑起来,这话通常是白暄用来在他写不出来物理题的时候打趣他的。 “我小时候成绩就很好,好多东西我看一遍就会了,后来成绩好也是理所应当,远近闻名。” “宋明和白玉他们很骄傲,在落后的乡镇里,成绩好的孩子总是先被人羡慕的,慢慢的我也会教邻居家的小孩来获取微博报酬。” “那时候一切都很好。” 白暄说着,好像是陷入回忆当中,在他黑暗的童年记忆中,那短短的两年是最美好的时光。 推开门回到家中,是做饭的爷爷奶奶,站在院子里慢慢等着家人回来,再一起吃饭,聊着每天的见闻,院子里是不缺欢声笑语的。 第38章 15你吃灌汤包吗? “其实宋明一开始就是赌博的,他娶我妈,不过是看他改掉了,其实没有。” 黑暗中,叶清的瞳孔放大,赌徒是不会轻易悔改的,他们没有良心,只会在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之后,才会回首自己失败的一生。 但是如果再把钱给他,那么他还是会一直赌下去。 “后来他坐牢了,他那样的人,坐牢都是便宜他了,我和妈妈东奔西走地藏起来,但还是一次次被找到,甚至染上家暴这种恶习。” “就因为妈妈没有给他钱,可是我们刚开始能挣到多少钱呢。” 白暄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段时间,他们每个人都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索勒住喉咙,挣扎,恐慌,无力,每次看到债主上门,都有种窒息感。 曾经无数次,他想过跟宋明拼命,但是看见鬓角花白的妈妈,总是想更努力点,让她过上好日子,让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操劳一辈子的他们,也过上平静的生活。 “于是,我就更努力的学习,竞赛,排名,毫无疑问都是第一名。” 低沉的声音在空荡房间里回响,颤抖的声线暴露一切。 白暄看着空白的天花板,在心里嘲笑自己,怎么一时间说这么多,他把腿搁在围栏上,轻佻道:“诶,你是不是感觉我现在跟小时候很不一样啊,我就是喜欢打架,看人不爽就像揍他一顿。” “打到医院也无所谓啊,反正我又不在乎,有本事,他送我去坐牢啊。” 他恶趣味将将自己越描述越黑,甚至慢条斯理地抻平被角,挑衅探出头看着下铺的人。 这种好学生,现在应该多半会被吓哭了吧,再或者以后都不敢跟他说话了。 他就知道,这种自以为清高的人就是这样,等到见识到跟自己印象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事物,就该抛下一切逃跑了。 “你明天早上吃灌汤包吗?买粥的时候给我带杯黑米粥,那家的白粥卡嗓子。” 叶清平静地看着来人,胡乱揉揉头发,像之前的每个夜晚般,在睡觉前交代好,自己明天要吃的早餐,一个人买吃的另一个人买喝的。 问出问题的人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他缓缓躺回去,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刚刚话语出口时,心里的紧张,像是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 关键时刻,有人愿意放弃弹奏,尽力去修补。 眼眶酸涩,氤氲着水汽,就像干涸的土地迎来泉水,春天的第一缕微风和阳光拂过草坪,迎来万紫千红,鸟语花香。 “你那点破成绩,不知道怎么能拿到前五名,休想再把物理题也抛给我。” 听出白暄的嘴硬,叶清轻轻笑了,“好哦,现在翻脸不认人了?我帮你补作业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嚣张。” “我哪有!” 原本寂静的屋子里现在充斥着两人的拌嘴声,趴在窗前睡觉的猫也醒了,伸起懒腰,在远处灯光的映衬下,在白墙上画出巨大影子。 一时间,两人乐个不停。 “白暄,说真的,往前走,我们一起走,迎着太阳。” “往后太难了,你不该走。” 第二句话,叶清没说完,他在心里默默念着。 我也不想让你走。 这样的少年,应该意气风发,想要什么都奋力一跃,他还会悄悄养着周边的流浪猫,默默在家人回来之前做好家务,碰见被欺负的同学,总是气不过,上去揍人。 这样矛盾的人,也应该向前走,往后的泥泞和荆棘,他不想让白暄被绊倒,宋明和周围人的明嘲暗讽只能证明他们的无能狂怒。 叶清想起第一次去念韦时候,机构的姐姐了然他是白暄推荐过来的,甚至都没有测试,只是随便看看成绩就录用了他。 而且后续拿到试卷资料,进行打款都很顺利,没有发生什么特别大的争执,甚至很多次在节日里还有礼物送给他。 但是他无意在课间听到祝华吐槽校门口的辅导机构,说他们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动不动拖欠工资,隔三差五地测试,还总是将竞赛题搬过来考验他们。 那个午后,他就明白白暄的用意了,这样好的人,可能不如太阳般炽烈,也可能灰尘遍身,但是他愿意去帮助他。 皎洁的月光也是足够抚慰人心的。 往前走还是往后走这个问题,其实白暄也很动摇,对于迈出第一步,总是无比恐慌,在空白卷子上落下第一笔开始,脑子里浮现的全是周围人的讽刺和嘲笑。 但是在贫瘠的生活中,获取知识是他唯一的乐趣,小说漫画数学题他都乐于去看。 他也觉得自己在逃避,可以流利顺畅地给叶清讲题,甚至还可以将课后写下答案的试卷送给老师,但是面对成绩排名,坐在考场上的刹那,拿起笔的手却迟迟不能在洁白的试卷写下答案。 一片惨白。 “剩下的故事以后再讲。” 扔下硬邦邦的一句话,白暄就闭上眼睛,将乱七八糟全部扔出脑海中,强迫自己睡觉。 就这样,两个人若有所思,慢慢进入梦乡。 翌日,叶清坐在教室,满意地从身边人手里结果黑米粥,又将自己便当袋里剩下那份灌汤包拿给白暄。 “诶,叶清,你俩昨天怎么跑了。”徐锐嘴里塞着面包,嘟嘟囔囔说不清楚,“昨天晚自习赵姐问我你俩咋还没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下午都回家了,谁还接着来学校啊,听我的消息。” 看见叶清已经来了,张可兴奋地从班级前门跑过来,手里拿着花名册,“运动会第一天全部项目,我们班都是第一名!” 他笑嘻嘻从书包里翻出来杯补钙牛奶放在白暄的桌子上,“昨天两个长跑还有其他项目,真是辛苦暄哥了。” 他凑过来,眼神示意过去,“李瑞今天来了。” 不过现在大家已经对李瑞没有什么较近的兴趣了,叶清耸耸肩,“希望我下次小组作业别把我跟他分在一起。” 操场上的铃声又响起来,大家纷纷抱着自己的东西顺着楼梯往下走,将东西放在班级的固定看台位置上,叶清就要去做准备活动了。 昨天的四百米接力赛没跑成,将时间推迟到今天上午。 三个人四百米,每一百米都要拼劲跑。 在要上场时候,叶清才发现身边的白暄一直没来,顾不得他多想,哨声已经吹起来,他是第二位。 广播站的喇叭吱吱呀呀开始工作,里面传来的声音不是一如既往的播音腔,在嘈杂过后,回响在操场上。 “我们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胜也爱你,败也爱你,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的心路,叶清加油!” 最后的话音在空旷的场地上一直回响,周围纷纷发出笑声,围观这场四百米的主角,叶清。 接过接力棒后,他咬着牙,奋力追平,好像前面站着的不是最后一棒的徐锐,也不是冠军的奖牌,而是白暄。 这小子怎么能这么记仇呢! 从广播站隔间出来的白暄显然情绪很好,一路上不停地冲着大家挥手,显然一副领导视察的姿态。 叶清甚至已经预见校报的头条了#震惊,校霸与土味稿子的爱恨情仇# 朝着抓获显眼包的路上狂奔,“拿命来!” 高三一班也属实没想动,除去成绩外,他们有一天还会以这种奇特的方式出现在全校人的视线里。 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一班现在集体选择失忆,别人来打听校霸念稿子的事情,一律装作不知道。 啊?白暄吗?没听说过,咱们学校的?我们班的? 赵爽翻着名单上的记录,笑眯眯地跟惠清闲聊,“真是好久没见到过白暄下来参与集体活动了。” “是啊,看来叶清这个同桌还挺行的,俩人能玩到一起,也能学习,从这两天的作业我就看出来了。” 项目进行前,张可对每一位运动员都加油打气,入戏很深,顺便将其他班的比赛人员和附近项目的氛围都带动的疯起来。 最后的结果不出所料他们顺利拿到第一名,班里的气氛疯了似的炸开锅。 “我就说!我就说,每天课间这个跑操真不是人跑的,也真不是白跑的。” 张可把外套拿着手上挥舞,把捧回来的奖杯小心翼翼放在讲台上。 刚才宣布获奖名单的时候,徐城班就在旁边,他骄傲地看着徐城得意的脸变黑。 但是这还不够,几个人嚷嚷着要跑去走廊上转悠,一定要让徐城来给李翰林道歉。 成为焦点的李翰林显然受宠若惊,涨红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是看着奖杯也是很高兴的。 “辛苦啦,大功臣。” 叶清将手中的矿泉水递给白暄,后者接过来一饮而尽,“大家今天还蛮疯狂的,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后悔。” “后悔什么?”前面的徐锐听见叶清的话转身。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走啦,去找徐城。” 第39章 16另一半故事 一行人浩浩荡荡下楼,来到徐城所在的九班,彼时的自习课已经班里人还是坐的整整齐齐,这正对上一班人的下怀。 徐锐伸着脖子从窗户外面探头,使劲往里面看,不止是她,郭盈,张可,祝华甚至叶清都在九班走廊的空地上走来走去,时不时嘴里发出惊叹声。 “诶,咱们班运动会是拿的第一名吗?我有点记不清了。” “哟,瞧我这个坏记性,我也忘记了,九班应该知道吧。” 白暄看着面前人纷纷发疯演戏的样子,不由得想笑,看起来实在是太刻意了。 而此时,九班教室内,也出现质疑催促的声音,徐城没想到一班真的拿下第一名,这下狠狠被打脸,之前放出去的狠话还要再收回来。 显然他觉得自己面子上挂不住,索性就当做没听到般。 可是这班里坐的不仅仅有他一个人,九班是加强班,他心里清楚是家里人走关系将他送进来。 平时在班里,他一向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些人也乐得卖他面子换个清净。 但是如今因为吹大话,别人都找到班门口来。 “自习课让不让别人学习啊,到底是谁招惹来的麻烦,能不能自己解决了。” 有人不满道,“有些人吹大话,把牛都吹上天啦。” 哄笑声过后,徐城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得咬牙切齿。 这群人就会落井下石。 走廊外面的郭盈一行人乐得吃瓜,这种内讧事情最有意思了。 徐城顶不住压力,周围又没有他的小弟撑腰,一个人推开教室的门出来。 “哟,来了?那道歉吧。” 徐锐将李翰林推出来的同时,其他人站在他身后,将李翰林整个围起来,尤其是白暄,在他不知道什么情况时。 大家就心照不宣将他推出去,现在的情况是他盯着徐城来道歉。 白暄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能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真是个天才,校霸的命不是命。 “对不起,以后这件事情我不会再威胁你了。” 徐城朝着李翰林深深鞠躬,他徐城拿得起也放得下,既然说了不会,那么以后就是你走阳关道,我过独木桥。 “没事。”李翰林轻轻摆手,“你别再乱欺负人了,你多看看书吧,阿姨他们也不容易。” 徐城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跟李翰林其实从小就是邻居,这件事情,在初中搬家后就结束了。 所以现在没多少人知道他们曾经也是玩的很好的朋友。 他点点头,起身,看着自己曾经玩伴,虽然比他矮,但对他没有任何鄙夷神色。 “还有就是,徐城,你别辜负自己。” 这话声音很小,不仔细听的话很容易忽略,徐城听到了。 他没说话,转身就回到教室。 得到心满意足的回复后,其余人也不敢多呆,生怕哪个老师巡视班级看见他们,悄默默偷溜上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不知道是谁带头,发出第一声笑,剩下的止也止不住,鹅笑迅速传遍班级,连叶清也没忍住,捂着脸靠着同桌的肩膀上。 直到赵爽走进班级,抽屉里的试卷才得以重见天日。 操场经过昨天傍晚就打扫干净了,现在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好像运动会还没开始,又好像运动会已经结束了。 那些欢呼雀跃的氛围已经存活在记忆中,叶清很久没有参加过运动会,这种体验让人一瞬间想起来,上辈子的事情。 一时间,白暄清晰的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变得失落起来,就像是平日里撒泼打滚的萨摩耶,现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想让叶清的心情好起来,但是却有些手足无措,白暄并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他拿出草纸,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欢呼着跑向终点的小人,怪兽在看台举着大大的牌子为他加油。 叶清接过去的时候,一下子想到上次在考试时,他画在试卷上的涂鸦,思绪又被拉回昨天,他和白暄在操场上欢呼。 正巧赵爽推门进来,他憋着笑埋头假装在试卷上涂涂画画,肩膀剧烈抖动。 “后天就是百校联考,你们能不能收收心,别在这浮躁,静下来去做题。” 课后,张可从教室前面窜过来找徐锐他们,“据说这次市里竞赛取消了,今年拿百校联考先代替。” “取消了?”叶清听到消息也是吃惊,忙凑过去。 “对,前段时间不是竞赛贿赂被实名举报,上面说是要彻底清算,今年先取消,但是交上去的优秀名单还要有。” “那就把百校的门槛难度提升了,这个就算作今年的名单?” 张可对徐锐的话表示肯定,拍拍肩膀,颇有种八卦江山后继有人的欣慰。 叶清这两天已经着手准备报名竞赛的事情,但是消息一直没出来,没想到竟然取消了。 鸣阳市有两个考试称得上是每个学校的重头戏,一个是竞赛,一个是百校联考。 前者的题目会难很多,需要报名都是奥数思维类,而百校联盟考得就是教科书上的知识,鸣阳市的每个学生都会参加。 看来今年的百校难度要提升了。 叶清哀叹口气,在刚才的涂鸦旁又添上几笔,草纸上出现小人和怪兽一起学习的画面。 眼前人可怜巴巴的眼神,让白暄心中有些燥痒,扭过头,瞧着天边湛蓝。 风将话送到耳边。 “好。” 好不容易熬过一天,距离下课就剩下十分钟时间,班里不少人都做好回家的准备。 看着黑板上满满当当的作业,让人头大。 叶清托着疲惫的身体,想问白暄要不要去吃点饭再回家,今天白妈妈有夜班,他们也没有力气回家做饭。 怎料白暄让他先回家,说自己有点私事要处理。 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已经看不见身影,他只好自己先去饭店打包。 白暄从学校出去后,拐到另一侧不经常走的道路上,他昨天在手机上预约律师咨询。 对于宋明,他不能坐以待毙。 律师事务所内灯火通明,西装革履,步履匆匆,从会议室出来时,他的手上多支录音笔。 “照片,周围人的见闻,他的话语等等都是证据,如果他下次上门,一定要留存好。” 秋天的夜晚凉风如水,回到家里时,餐桌前就剩下叶清一个人。 “阿姨去睡觉了,我买的馄饨,在厨房,你吃点。” 点点头,白暄抓了下自己的书包带,突出的骨节很漂亮,将书包放在沙发上,就去吃饭。 鲜香的味道在房间之中弥漫,引的人口齿生津。 吃过饭后,白暄没有像往常般看漫画,坐在旁边翻看笔记。 写着题的人分了心,叶清想知道这次他会写试卷吗? 每个市里筛选出来的优秀名单,再交到省里,层层选拔,甚至最后能拿到保送名额。 所以有能力的平常都是挤破头去参加。 如果白暄参加了,按照他的预判,肯定可以走到最后,至于高考来说,宋明这颗定时炸弹在这里。 他私心想让白暄的未来多一层的保障。 手里转着笔,余光悄悄挪过去,先是骨感的手,接着是有力的手臂,清瘦的身形,藏在薄且宽松的上衣内。 不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棱角分明的轮廓和近乎凌厉线条下的眉眼总是让人不敢接近。 白暄翻开一页笔记,又顺手抽走不停作响的笔,不再说话。 叶清企图勾起竞赛的重要性,想让白暄真实去参加考试:“要不我们聊会儿天吧,我写累了。” “你知道班里都有谁之前参加竞赛吗?” “报名的人多吗?” “百校真的是鸣阳市全部学校都参与吗?民办也要参加吗?” 眼看这些话题都起不了什么作用,他灵光一闪:“拿着参加竞赛的噱头,到时候肯定有很多机构付钱来合作宣传。” 另一旁的白暄早就看出叶清的意思,他慢慢放下手里的笔记本,“我把另外一半故事讲给你吧。” “村上人们都戏称,赌王生了个机灵鬼 ,他们说宋明是个没用的赔钱货但是生出来的孩子肯定能还钱,就逼我按手印,签字条,写欠款。” “我不愿意,我不想替这个人渣背负债务,而且一次纵容能换来无数次试探,宋明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赌钱。” 但是宋明没有钱,每个人都怂恿他让白暄来替他还钱。久而久之,宋明也理所应当认为白暄就应该帮他,毕竟自己生他,养他这么多年。 可是白暄不愿意。 就这样拳打脚踢,再一次落到他的身上。 白暄永远忘不了,那种谩骂的话语,曾经笑言相对,如今却翻脸不认人。 明明昨天还在说,想让小朋友来找他补习作业,但是今天却又高高在上地看着他嘲笑他。 “成绩再好有什么用,指不定是抄别人的。” “老宋啊,你这孩子是你的吗?怎么这么聪明,跟你可不像啊” “哈哈哈哈哈哈……” 带着羞辱意味的嘲笑声过后,喝醉的宋明这才反应过来。 第40章 17一鸣惊人神白暄飞升 像是被人戳破痛处,又感觉是想起来什么,宋明慌张地看我,让我跪着去跟那些人道歉。 白暄看着窗外,天气愈发转凉,有时候坐在屋子里也能听到风的呼啸声,落叶被卷携飞上天。 叶清心中也大吃一惊,他想起来系统曾经说过在二十岁时,白暄会回到自己亲生父母身边。 如今看来这个宋明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那白妈妈当初的孩子去哪里了? 宋明瞒着所有人把白暄抱回来,这么多年,连自己都快忘记了,这不是他的种。 当年的小男孩被自己的父亲揍在地上,泥土的尘埃在呼吸间窜入口鼻之中,呛得他很难受,还有浓重的酒气弥漫在身边。 那天,他发誓要给宋明教训,这种人渣不配在世界上生活。 汹涌的恨意如同笔刀,不断戳着他的心窝,眉眼之间满是戾气,摩挲笔记的指尖也在颤动。 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无比平静。 “所以我不想写了,就不写了呗。” 因为他每一次的提笔,都会感觉到身边有人在嘲笑他,那些戏谑打量讽刺的眼神,让他心里发痛。 面对白卷,心中有一种血液喷涌的快意。 随之而来的是,恐慌,害怕,他害怕自己真的写不出来题目了。 焦虑和恐慌充斥着他的心理和生活,黑暗之中崩溃,在黎明放空之际,透过的第一缕光,照在地上。 试卷被撕破,密密麻麻的笔迹,草纸皱皱巴巴地铺满地面。 白暄就靠在墙壁上 他闭上眼睛,松了口气。 还好这些题目还都会,还好。 心中无比庆幸,从那之后,他总是在考试后,在随心所欲的时间里汲取知识。 规规矩矩地上课,认认真真地答题,这些循规蹈矩让他厌烦。 故事已经结尾了,白暄对上叶清关心的视线,嘴角安慰般扯出一抹笑。 可在叶清看来,那笑容很勉强,衬托的人更加破碎。 好像黑夜独行的人,孑然一身,呆呆坐在地上。 他看着白暄,眼神中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疼:“去试试吧,迈出第一步。” “不要害怕,哪怕失败也没关系,我和阿姨永远站在你身边。” 眸子中带着明亮和渴望,真诚地看着他,白暄有些动摇。 像是黑暗中出现的阳光,不热烈,而柔和的照耀着这荒瘠土地上的每一寸。 不自在偏过头,摸摸脖子,话语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好。” 叶清心中雀跃不已,高兴的望过去。 站在讲台上,赵爽和惠清满脸愁容,今天校领导下要求,希望他们能说服白暄发挥出自己应有的实力来。 百校的排名对学校招生方面影响很大,但是这件艰巨任务也不是她们能劝动的。 两人对自己都有着清晰的认知。 此刻的她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几天后她看到将是怎么样的改变。 “百校联考即将开始,请各位考生安静、秩序地前往各自的考场,带好考试工具,仔细审题,阅读注意事项,必要时候举手示意监考老师。” 广播声音吱吱呀呀响起来,播放注意事项。 “第一场语文,九点开始 时间为150分钟,请各位考生作答合理安排时间。” 教室里的众人也要带着自己的考试用品去各自考场,昨天已经把桌椅和书籍整理完,现在教室内宽敞又干净。 一班人陆陆续续往外走,但是基本上多半人还在这个教室考室,剩下的那些也就是挪挪位置在隔壁班。 但是白暄就不一样了,校霸和成绩的排面在那里,他得去第一层教室的最后一个座位。 “有什么要说的?” “写不出来也不要勉强自己奥。” 白暄走到门口挥挥手,轻松一笑,示意自己知道了。 走廊上路过的那位同学显然在心中将校霸跟太岁殷郊形象挂上钩。 “你快看,白暄来学校了,竟然还会笑呢。” 声音里遮掩不住惊奇,让周围一班的都情不自禁笑起来。 “同学,校霸也是人啊哈哈哈…” 叶清收拾好坐在自己位置上,淡定看着窗外还在抓紧时间看书的人,明明是第一次参加竞赛类考试。 但是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传染了,仿佛目前考试不足一提。 考试开始前,赵爽急匆匆来了一趟,看见人后身上急躁退散开,“老师上次跟你说那个事情,你约摸怎么样。” “其实我们都不想给他这么大压力,结果新上任这个校长真的脑子缺根筋一样,就要跟隔壁一中对着干。” 赵爽想起来都觉得不可理解,任谁说都劝不动,非要解决白暄的问题,她早看出来这孩子有心结,事情都急不得。 上面跟吃了火药一样,不知道以为一中校长是他家世仇呢。 当时在办公室,她就大大白眼翻过去,要不是教导主任连地中海假发都来不及戴死死拦住她,她当场就想上去干架。 光亮的脑门上,黑发茬只长满四周,看起来跟锅盖一般,害得人最后忍不住在办公室破口大笑。 说实话,叶清这才想起来,之前给自己的强大且无比艰巨任务,想不到无意间就被他给解决掉了。 “等等看好了,他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无意多说什么,踩着试卷下发前一刻,赵爽离开。 教室内有两个监考老师,前面和后面各有一位,不过像一班这种尖子班,他们根本无须多操心,毕竟每个人之间基本上对抄袭都嗤之以鼻。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指不定我写的才是正确答案,毕竟你实力没我强’。 叶清拿起试卷,简单翻看下题目范围,多瞧了眼文言文和作文,便拿起笔开始做答。 而远在楼下25班的白暄就没有这么顺利了,由于太久没有参加考试或者说经常性考试迟到,不带文具,嚣张举手索取。 在他今天准时拿着物品来到教室时,明显感受到吵闹声瞬间平息,安静下来,迎着众人目光注视,宛如洗礼般,他迈开腿走向最后一个座位。 在他拿出笔记本看时,将班里氛围推向新的高潮,相当寂静,能够仔细听到周围人砰砰的心跳声。 如同死亡来临的宁静,让白暄开了口,拍拍前面同学肩膀,“同学,你的心跳很剧烈,必要情况下,可以先去医院检查检查。” 后者震惊望着他,眼神里写满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我有心脏病。” “你能给我看看我这次能考多少人吗?” “我也需要,我也需要……” 这下轮到白暄无语了,校霸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说不出来话,因为平常只有他呛得别人无法说话。 “你的心脏跳的我都能听到,把心率图做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跳跳糖呢。” 扔下句话,他便不想再开口第二句,这班里的人我看不止是没好好学习,而是脑子也不太行。 被回话的那个同学,并不以为耻,反而因为校霸对他说话而感到开心,复又忧愁起来。 将自己早饭里牛奶拿出来,放在桌面上,朝白暄推动,表情诚挚。“大佬,你是不是要一鸣惊人,显露自己实力了。” 像是感觉筹码不够,他又咬咬牙,将书包底层的面包抽出来,拍在人桌子上。 “我就一个要求,”手指比出发誓字样,表情坚定,“你看能不能找个人当倒数第一啊,不然就得吃双合混打。” 这要求还怪高的。 白暄表示无能为力,但是他对前者话中一鸣惊人表示厚望,看来今日神仙榜单上要加上一条。 一鸣惊人神白暄飞升。 他起身,把刚刚擦桌子的纸巾扔到外面垃圾桶里,说到:“那我祝你好运吧。” 看人今天是没办法帮自己了,那个同学又将手伸到更前面去,白暄琢磨着如果是按照成绩排的话,那这个应该是万年倒数第三。 果不其然,现在变成两个人惊恐地看着他,神情激动 。 跟演恐怖片似的,让人心中一抖。 铃声响起时,白暄暗暗在舒口气,开始考试。 指尖触碰到试卷,心情难以言喻,他逃避着交上去,那么久的白卷,现在终于要动笔了。 粗略浏览着试卷,想的却还是从前的破事,这些一向让他心情不好,但是答应了人要迈出步伐,他只好拔掉笔盖,试探着从第一题开始。 周围同学已经埋头开始答题,有几个啪啪扔着骰子,考场里只剩下笔尖划在答题纸上的声音,还有时不时地翻页声,风扇在头顶转个不停。 真正按下笔尖,从写出第一个字开始,他以为会很艰难,其实并没有。 “你要勇敢去尝试,我们就在你身后,永远不走。” 当他真正开始看题目时,眼前是坚定的眼神和话语,白暄惊叹这件事情做起来也不难,他却逃避了这么久。 时间还剩下十五分钟,叶清将试卷写完后,翻看起来。 这次的古诗文考的是氓,他仿佛透过这些题看到白暄咬牙切齿读书,少年眉目低垂,手指转着笔,一字一顿念着“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40-50 第41章 18夺冠 不过两人联合起来,押题就是准,叶清粗略把整张试卷上考得知识点看了编词,作文内容,古诗文默写一类,这些考点涉及的具体字词和诗篇,考前都有刻意去复习过。 他想着白暄,不知道这人写出来题目没有,答题还顺不顺利,还是说已经在考场上悄悄哭泣。 想起来校霸一个人在考场,默默捂着眼睛流泪,还不敢被人发现的样子,他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楼下的白暄也已经做完,看着满满当当的答题卷,心中涌上说不出来的感觉,有点满足,又有点得意自己可以写出来这么多。 监考的老师在讲台上转悠一圈,发现基本上都是传纸条的,出言警告数次也无济于事。 “谁在交头接耳,我直接记下名字,把你的试卷收上来拿到教务处让校长亲自来看看了。” 他虽然没教过白暄,但是对他中考状元的名号也是有所耳闻,好奇心驱使下,他从讲台走下来,转到人旁边。 但是此刻白暄已经趴下睡觉,露出来的一角也只是作文的某段落。 这次的考题他刚刚有在其他人试卷上看过,好多人都没搞懂题干的立意,开篇就又将背诵的模板照抄上去,奋力拼搏这类已经多之又多。 但是白暄这篇,就能从中国传统文化发展入手,联系古今,包括引据论点,都是写的极好,不难看出文学涵养和看的书籍之多。 也让他不得不感叹,果然状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二中这下要有最耀眼的成绩出现了。 铃声响起,停止答题,交完试卷后,白暄一个人靠着走廊上瞧着下面人来人往,说笑打闹,跟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总让人觉得有什么地方是改变的。 “怎么样?还顺利吗?”叶清放心不下人,趁休息间隙就从楼上溜下来,他们还有二十分钟自习时间,就可以去吃午饭。 抵着走廊的栏杆,白暄说:“很顺利,我都没想到。”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之前那些固执的坚持,都是为了些什么。 “你想什么呢,你能这么顺利,还不是多亏我,毕竟我可是独家一对一打气服务。” 叶清笑着站在他面前,装作赌气般。 “好,那多谢叶老师了。” 在喧闹走廊中,两人眼中只有彼此的笑颜和身影。 下午考数学时,校霸开始写试卷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整个教室了,或许不止有教室,可能全校都知道。 白暄也纳闷这种消息平平无奇怎么像插上翅膀似的飞这么快。 就连他去接热水都挺听到讨论声。 而此时,坐在他前面的倒数第二,显然是又琢磨出来好主意,身体往后靠,抵着课桌问:“暄哥,你考试时候做完能把选择填空答案传给我一份吗?” 白暄面无表情,语调没有什么起伏:“我为什么要给你传。” 面前的人显然是理解错了,还误以为是有戏剧,双眼放光凑上来,“这样,哥,你这次帮我传答案,下次你打架时候,你说打谁,我就帮你打谁。” 什么玩意儿? 他白暄就是这么爱打架的人,不,他根本不屑于看别人一眼。 当然,叶清除外。 在心里默默找补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不传,我要睡觉。” 听到如此明确的拒绝,前面的人已经不好再多说什么,压迫感袭来,只觉得看来校霸确实难以接近。 不传就不传吧,我怕他下次要我打自己。 “请监考老师分发试卷,请各位考生核对本场考试科目,试卷页数,是否有错印,漏印,污染等问题……” 广播响起,数学考试开始。 语文还比较不太出来难度的提升,但是下午数学这科就已经是一目了然,跟以往的百校联考试卷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从前的大题,甚至都变成填空题,这意味着从小题开始就要进行严谨且大量的计算工程。 教室内,安静得只能听到鞋跟走在地上的哒哒声,虽然难度提升,但总体来看还是能顺利写下来。 还剩最后五分钟,叶清需要确认计算的正误,后背出一层薄薄的汗,但是也顾不上了。 笔尖在纸上飞速地滑动着,他在心里焦急念叨。 20,20,20……算出来了,是20! 交卷的广播响起,这下彻底舒口气,他交完试卷畅意跑出教室。 两天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叶清下楼去找白暄,他没等着人上来,班里的同学已经三三两两结群就对上答案。 跑下楼才觉得舒服,最后考场的人还没散去,纷纷展示自己独特做小抄的技巧,还有几个学生凑到一起,低头组队打游戏,时不时还要抬头看看有没有老师过来。 视线跳过去,看见人还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悠悠收拾着物品。 两人都没再上楼,索性去小超市买零食,只买了杯酸奶,就去操场上坐着。 从叶清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少年的脖颈,侧过去躺在草坪上,浅浅的阳光洒落下来,瞬间身心的疲惫感都消失了。 后者闭上眼睛,意识在周围混杂声音中飘忽过去,空白的世界里没有一草一木,却清晰听到耳畔的笑声。 “你笑什么。” 后者直接从草地上坐起来,捂着嘴偷笑个不停,眼睛里都闪着星光,“你说整个市的学校听闻二中校霸联考夺冠是什么感受?” “肯定很有趣。” 被这个脑回路影响,白暄的脑子里甚至蹦出来猪猪侠惊讶的表情包,思绪回笼,也忍不住跟着乐起来。 “完啦,你要上电视机跟报纸了,到时候别忘记提携小弟啊。” 接过递过来的棒棒糖,剥开玻璃糖纸,白桃味道涌上心头,甜滋滋的。 “行,到时候我肯定大夸特夸。” 考完试还有晚自习,二中是丝毫不放过任意一个能让他们学习的机会,试卷评讲的工作已经开始了。 叶清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英语阅读题目简直要自闭,不止是他,周围就他身边一个精神状态良好的,剩下全是在鬼哭狼嚎。 “你才错三个,我错了五个,叶清,我完了。” 徐锐把卷子贴在额头上,想成为僵尸,一了百了,嘟囔着:“连最简单的AB篇阅读都错了,辣姐这下无法容忍我。” 他看着身边人全对的选项,不由得咬牙切齿,“白暄,你也象征性哭哭,安慰安慰班里的人。” 吵闹声把话语冲散,支离破碎,白暄放下笔,就听到天际响起轰隆隆雷声,一声接着一声。 漆黑的夜幕下,滚滚惊雷接连不断响起来,噼里啪啦打在树枝上,把飘零的树叶打落,狂风裹挟雨水,滴答拍在透明玻璃上,结成水路条条往下流。 教室内炸开锅,一片混乱,大家都激动起来,跑着到窗边看雨,雷鸣和闪电交加,坐在教室里,莫名有种安全感袭来。 “你知道为什么下雨吗?”叶清勾起同桌的手指,在掌心挠两下。 距离骤然缩短,让人心不自然跳动着。 “因为老天爷知道你要一鸣惊人,现在开始响起雷鸣了。” 这个解释放在这里却有种莫名的合理感,白暄嘴角扯出笑意,“那我先谢谢老天爷。” 到放学时,雨势小下去很多,两人撑着伞,往家里走。 路过烘焙店时,叶清想起来白暄的生日快要到了,以往他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害怕让妈妈想起来不好的回忆,连长寿面这类东西吃也不吃。 但是现在叶清想要好好给人过生日,不止有他,他也要拉上白妈妈一起。 战胜过去最好的办法,不是不去回忆它,而是再谈论时,语气中没有任何绝望痛苦,笑着回首。 街巷转角,绣球花和狗尾巴草缠绵在一起,来抵抗风雨侵袭。 “同学们,百校联考已经拉下帷幕,但是我们的高考还在路上,我们依旧是进行时,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教导主任熟悉声音又拿出来了,每次考完试都要亲自去班里加油打气,话翻来覆去,多半听得能背下来了。 徐锐显然也听说了白暄答题的校内新闻,嗅到商机,立马拿起纸笔,招呼身边人。 “赌不赌,我赌这次联考第一名绝对是暄哥。” “我堵上李翰林。” “我赌我自己!” 两天后的办公室内,确实炸开锅,白暄成绩是毋容置疑的第一名,直接甩开隔壁一中第一名整整二十分,达到历史上第一次联考第一二名的差距断层之大。 消息传到校领导耳中,都非要争抢着来看看白暄,于是还在上课时候,一班的教室外面走廊上就挤满领导,甚至包括一中领导也来了。 “诶,我就说,我们二中,这个教学质量和教学氛围在这里放着,想不学好都难啊,那是百校中哪个学校能轻易比较的?”往日里严肃的主任,得意摸着自己的地中海朝来人介绍。 一中校长被堵得说不出来话,偏偏自己学校的尖子生跟这个白暄又拉开大截成绩在。 第42章 19挣钱新思路 明明他前段时间还在跟学校的老师庆幸说,二中虽然得到状元,现在看来,浪费什么浪费。 分明就是要存着来打他们的脸! 看着眼前这个地中海主任,可偏偏一句反驳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啪啪作响的脸颊,让他根本哑口无言。 瞧着走廊上不断增加的人头,各个都想伸长脖子探头朝里面看,到底这个传奇人物长什么样子。 台上讲试卷的惠清也没想到平日里见面都难的领导现在跟赶集般从各个地方窜到班门口来,看着那些渴望热切的眼神。 一向笑点不高,她简直在心里都乐疯了。 而此时话题焦点正像曾经的每一堂试卷评讲课般,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昨天叶清薅羊毛似的,抓着他就是乱七八糟一堆题涌上来。 现在这么安静,这是补觉的好氛围。 他一个人是睡着了,身为他的同桌叶清可是受够了蜂拥而至的眼神攻击。 忍无可忍将熟睡地人抓起来,让他自己去面对这些事情,叶清直接拿着课本搬着板凳往前挤挤跑到徐锐旁边去听课了。 被叫醒的白暄看到窗边,朦胧睡意直接消失了,群群人头还都是地中海,猛得以为自己穿越到梦境中,以为谁家蒸包子,把豆沙馅给露出来。 无奈起身拉开后门,冲着外面,揉揉头发,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识过这样积极的场景上,上次这样还是在中考完。 不过那时候忙着东奔西走,逃来藏去,只好匆匆选择离宋明最远的学校,在这边租房子,重新开始生活。 所以他当时也就没看自己选择的什么学校,只记得是个免除学费的。 要是站在门外的这些校长们听得到白暄的心里话,知道当时二中拿下状元的内幕,简直要欲哭无泪死。 可能要纷纷哀叹自己离宋明太近了。 面前距离白暄最近的是一家私立高中的校长,华龙学校,这个人他还是有点印象,当初深夜就到家里来。 保证说如果白暄去他们学校就读,不仅学杂费全免除,那么空调,墙面,宿舍,食堂的改造就都会一同进行,直接让华龙成为鸣阳市内条件最好的高中,绝不亏待状元。 当初白暄听着心动是心动,但是想起来当初宋明也是靠这种画大饼办法将妈妈骗到手,就直截了当拒绝。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校长说话很算数,后来招收到位成绩同样名列前茅的学生,果然就将自己学校的硬件实力狠狠提升一番。 就连师资力量也是现在鸣阳市内叫得上排名,所以白暄对他的印象很好。 “咱们去办公室?” 白暄在前面带队,后面跟着一群人,远远望过去,不知道地以为家族大迁徙呢。 后面的教导主任,显然意识到办公室太小挤不下这么多人,又不够排面,连忙出来将众人引到会议室。 这下就能每个人都有座位了。 他们所有人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理所应当坐在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等反应过来时候,发现白暄已经坐在会议室最中间的C位了。 “各位都有什么疑问啊,这急匆匆跑过来,还怪远的。” 本来成绩这件事情,他们做学生的在没有公布没有排名通知之前是什么都琢磨不出来的。 结果今天学校冲进来这么多人,从只言片语中,张可不辜负自己八卦大王称号,将信息拼凑出来了。 “据说这次考试暄哥是第一名,七百多分,足足甩开第二名二十分。” 此话一出,班里面也炸开锅,大家纷纷跑过来把他桌子上草纸一扫而空,说什么要沾沾喜气,更有甚者把手里的笔都调换个头。 区区考试,玩上了狸猫换太子的游戏,他也是着实没想到。 “白暄同学啊,你觉得这次考试的题目有难度吗?” “这不是废话,当然没什么难度,有什么错的地方应该都是计算失误之类的吧。” 室内其余人虽然听完震惊却也不得不服气,这些试卷早在成绩出来前,好多学校就组织过老师考试进行评分。 但是就他爹的离谱,竟然没有几个老师比他分数高! 看二中校长的眼神都要飘到天上去,嘴角都咧到脑门口,心中就算再不愿意,也得做足表面功夫,好言相劝。 “那白暄同学能不能跟我们讲讲你个人学习的方法和习惯之类的?” 既然学神的脑子偷不过来,那索性把方法给捎带回去。 来之前也确认过监控,整个教室里面,就白暄一人在安安静静答题,答完就睡觉,根本没有任何作弊的心思的意图与行为的存在。 让人不得不心服口服。 “就看书呗,做些题什么的,不过我出的有卷子,章节总结都有,你们需要的话可以去韦念拿。” “当然会赠送些格外的学习方法,不贵的,每个科目全包两千块。” 白暄把手里的收款码拿出来,转了一圈,满意看着琳琅满目入账记录,又把工作人员的微信打开让付钱的领导们添加。 “加上后跟他说就行,这个压缩包题目每周都会更新的,别着急。” 摆摆手,撇开整个会议室的人,头也不回进了一班。 成绩排行表也已经被贴在后黑板上,此时教室内炸开锅,嘈杂的声音似海水般蔓延上来,耳朵都要震掉了。 “我草,我跟你们这群学习好的拼了!” “暄哥715分,全市第一,李翰林全市第五,叶清第十,还有郭盈十二……” “我嘞个豆,这下谁还分得清我们班这些人和天才啊。” 白暄踏进教室那刻更是将气氛推向高潮,欢呼声和惊叹萦绕在他周围,大家都由衷为他高兴。 当然他自己更开心,当他将支付页面展示给身边人看后,现在是两个人的激动。 “怎么这么多?” “自然是凭借我的聪明才智。” 想起那些校领导都乖乖掏出手机按下付款键,心中就一爽,但是白暄也没有骗他们,那些题确实是煞费苦心总结的。 直到上完三节课,都要去吃午饭,走在路上听到的讨论声全是白暄的成绩。 而话题中心人物,丝毫不在意这些,仿佛没听到,单手插在校服裤兜里就朝外走,不规矩的校服最上面扯开两个扣子,显得桀骜不羁,难以接近。 不过叶清才不在意这些,拎着水杯就追上去。 “诶,你最喜欢看什么漫画,玩什么游戏啊?” 最近他一直想着给白暄什么生日惊喜,可是家里那些漫画书各种类型都有,他也琢磨不出来什么,只好侧面试探打听着。 “你玩欢乐斗地主都能把欢乐豆输光,你还想玩游戏呢。” 叶清发誓,他绝对从这句话里面听出来浓浓嘲讽了。 明明斗地主越打越难,把豆子输光都不能怪他的啊 。 可惜没人能听到心里的呐喊,两人已经到咖啡店,简单收拾下桌面,做好店内的清洁打扫后,就开始吃饭。 依旧是丰盛的菜肴,不过叶清吃的心不在焉,总想知道点什么,最后确认面前这人又自动开启接受消息屏蔽器后。 才不得不放弃。 他泄气咀嚼嘴里食物,看来只能另辟蹊径了。 晚上回家时候,白暄被叫到办公室去,叶清一人先到家,正好赶上白妈妈准备做大扫除。 “我来吧,阿姨。”他接过手中的扫把,白妈妈额头上已经冒出细细汗珠,看起来打扫有一会儿。 白妈妈摆摆手,“乖乖,你去你们房间里整理整理,那些都是书,我怕错扔垃圾。” 叶清点点头,房间里面确实很多书,摞在一起,摆满桌子。 昨天两人实在是太困了,写完倒头就睡,根本没来得及收拾桌面。 书桌下面和两侧也都堆满书籍,看起来全是之前的。被人整整齐齐放在这里。 “清清呀,你把那些不用的放在大箱子里,阿姨明天去卖掉。” 他应和着,盘腿就坐在地上开始收拾,里面多半是初中和小学的教科书,夹杂着漫画书和破旧笔记本,有些像是租这个房子留下的。 叶清随手将他们分类,时不时还发现几张胡乱塞进来的画作,凌乱线条一看就是出自某些人的手笔。 有些甚至还是连环画,看得人津津有味。 书桌的最里面缝隙里堵着张纸条,叶清奋力伸出胳膊去够,拿出来时上面沾满灰尘。 本想直接扔到垃圾桶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还是拍拍尘土就打开了。 是一幅画。 白暄的画,用五颜六色的蜡笔歪歪扭扭写的大字‘我的生日’,手拉手的一家人,白纸边缘已经泛黄,甚至折痕处也支离破碎。 上面的情景俨然是游乐场,旋转木马和画着骷髅头的鬼屋,棉花糖和摩天轮,看起来主人像是伤心至极。 最后的草坪上带着泪痕风干的印记。 一时间,情绪难辨,叶清当下就觉得这次生日一定要在游乐园,让白暄把小时候想做的事情都玩一遍。 那些曾经的遗憾,他愿意去将其缝缝补补。 第43章 20游乐园之行 天气越来越凉,叶清已经翻出来毛衣添在校服里面,鸣阳二中有条很知名的树,树木枝叶望过去就像燃烧的火焰。 不过窗边这棵玉兰树,叶子已经青中泛黄,纷纷飘落,掉进泥土中,成为肥沃养料。 白暄第一次看见身边人上课走神,“发什么呆,这页书已经讲过去了。” “你信不信这道题我已经会做了。” 视线随着指尖移动,稳稳当当落在物理最后一道大题上,白暄心中想笑,这题他昨天才跟他讲过。 他还有什么不会的,他还好意思说自己不会呢。 “我信。” 企图得到不一样答案的叶清瞪大双眼,他压根没想过自己有天还能得到这么顺利的配合。 没办法的他只好耍起无赖,“不行,你要先说自己不会。” 看白暄不为所动,他想想,又从抽屉里拿出来棒棒糖贿赂人,“真的,你相信我,这样会有大惊喜。” 被缠得无可奈何的人,只好松口。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 叶清惊喜将习题册推过去,如获珍宝般悄悄鼓掌。 “快看,我做出来了。” “按照你猜错的这件事情,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白暄皱起眉头,并不知道这个人葫芦里打算卖什么药,轻轻皱眉,想要拒绝时,他看见叶清可怜巴巴又推过来跟棒棒糖。 那双澄澈的眼神望过来,仿佛眸子中不含一丝杂质,他甚至能从里面看到自己的样子,真诚地看着他,想让他同意。 被这样看着,让他有些想要逃避的冲动,侧过脸庞,他不自在地摸摸脖颈。 “好。” “那我……” 不等叶清把话说出来,他们就收获到讲台上的怒吼。 “你俩给我站教室外面好好聊。” 被发现的两人只好悻悻站在走廊上,都用余光悄悄瞥着对方,最后笑起来。 明媚的笑意,迅速漾开,泛至眉梢,嘴角也微微勾起。 得到白暄肯定的叶清松口气,这周末就是生日,这下总是解决了关键问题。 没想到临近时刻,却出现了新意外,咖啡店老板家的孙子被留在家里了。 “阿姨这周都约好去看海了,结果他爸爸妈妈也都去旅游,把他让我照顾。” “你们帮帮阿姨哟,周末带着点沐沐,费用阿姨全包,好的吧?” 老板一向很照顾他们,没有多说过什么,每次发工资还会多塞点钱给他们,面对请求,两人实在不好拒绝就答应下来。 周五晚上,叶清就觉得自己春游综合症出现,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激动,砰砰跳。 一会儿想着要让白暄好好夸夸自己办事情,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竟然想到游乐园这么好的点子,还担心明天天气会不会下雨…… 胡思乱想许久,终于慢慢入睡。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闭上眼时候,上铺的人才缓缓阖上。 白暄也不明白怎么今天这人这么激动,也不是什么纪念日。 第二天一早,叶清睁开眼时候,才刚刚六点半,外面天色都没有完全放明朗,不过正和他意。 悄悄穿好衣服,他踮着脚走出门,去往咖啡店路上接沐沐。 昨天下过大雨后,空气中更加潮湿,连呼吸甚至都能看到白汽,狗尾巴草叶子也沾湿露珠。 不过天气预报倒是说是个晴天。 咖啡店的阿姨已经站在车边等待,看见人来,焦急的神色才缓解,嘱咐几句后就将池沐交到他手中。 池沐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小小一团,长长睫毛下衬托着水汪汪眼睛,在清冷早上,眸中染着一层水雾,鼻尖也红彤彤的,让人怜惜。 “哥哥,沐沐很乖的,今天可以带着沐沐玩吗?” 奶声奶气更让叶清喜欢,他轻轻刮着鼻尖,冲池沐笑道。 “沐沐这么可爱,我很愿意跟沐沐玩呀,不过今天我们有件大事情要做。” 池沐不解,“什么大事呀?” “我们今天要去游乐场,帮另一个哥哥过生日,沐沐能不能先保密呀。” “可以!” 池沐答应地高兴,挥舞着手指中的棒棒糖。 推门而进时候,叶清将手指放在嘴唇前,做出嘘状,两人低声细语,没有多说话,害怕吵醒屋内睡觉的人。 睡醒的白暄被窗外阳光照醒,透过窗帘缝隙,看见光秃秃大树上传来麻雀叫声,车水马龙都流动起来。 “哥哥醒啦!叶清哥哥,这个哥哥醒了,我们去游乐园!” 被爬上来的小团子吓到,他不自觉往后一退,却不想撞到床头墙壁上,吃痛揉着头发。 而罪魁祸首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三两下便将鞋子脱掉,爬上床,钻进白暄被子中,一昧甜笑。 “我们去游乐园吧,哥哥!” 这个游乐场的知名度很高,最近还新增添了很多新设施,就连叶清也一直蠢蠢欲动急着想来。 站在游乐园门口,白暄显然没想到最终目的地是这里,茫然看着跑来跑去的小孩子,惹得叶清哈哈大笑,扯着他往前走。 “我想玩骑大马,可以吗?” 心都要被人萌化了,“我们一起玩。” 叶清欢呼着,抱起小小的池沐就跑到旋转木马的档口,扭头指使身后的池暄去买三张票。 池暄看着在马背上欢呼的叶清还有因为一上一下的颠簸而高兴的吱吱笑个不停的池沐,表情放松下来,不知不觉也沾上喜色。 几圈转下来,叶清都觉得自己有点晕了,但是看见池沐还在兴奋的手舞足蹈,他也冲着池暄笑起来:“你看,池沐真的好可爱呀,你说是不是啊” 拉长尾音的最后一个字,叶清拽着池暄的袖口,想要得到认同。这样的举动在池暄看来就像是撒娇一般,唇红齿白的叶清软声冲着他说话。 池暄轻咳,转头看向别处,像是不自在似的,情不自禁地开口:“你也是。” “啊?哈哈哈哈” 得到这个回答,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了,瞧着池暄说完后害羞不好意思的模样。 自知阻拦无果,他只好呆站在原地,等着叶清笑完。 “哥哥,哥哥,海盗船,我要玩那个,我要当船长!去海底,去比奇堡,找船长,我要海绵宝宝和派大星!”听到开动的海盗船上人们的欢声和尖叫,池沐在叶清的怀抱里不停地扭动的哼唧。 千防万防的叶清没想到还是被池沐给发现了,那一瞬间,叶清感觉整个游乐场的灯光都打在了他头上,虽然仅仅只有池暄和池沐,以及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卖票的售货员。 叶清扶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镜,扯着嘴角干笑,转着手链上的珠子,讪讪道:“不是,那个上面没有比奇堡,池沐沐,那个只有想拿到机密的痞老板,那个很可怕的。” 拼命地池暄眨眼睛,使着眼色,传递不可以去的信息。但是此刻的池暄仿佛化身金钟罩,自己给自己安上了无形的耳塞,好像接收不到信息般:“对!沐沐,我们去比奇堡,找海绵宝宝和派大星去喽!” 太阳在时间的消散中慢慢移动,本来站在树荫下的叶清也晒到了些许的阳光,但是叶清并不觉得热,因为他的心拔凉拔凉的。 整个人周围笼罩着一层沁凉的光,就是一个大写的“我很悲伤”,望着执意不准备改变心意的池暄,嘟起嘴,可怜巴巴的。 看到叶清这个模样,池暄已经后悔自己刚刚的选择了,一边是委屈的叶清,一边是渴望的池沐,觉得心理憋屈,直觉告诉他,要让叶清高兴。 “我去买票,要玩海盗船的池沐沐,你且在这里等着哥哥给你打江山。”捏捏池沐软乎乎的小手,叶清仿佛获得了巨大的精神力量,坚定的把脚步迈向在此等候多时的售票员。 叶清的选择打断了池暄的话语,他迟疑地看着站在地上,一心吃棉花糖的池沐,都六七岁的男人了,吃个糖还舔手指。 略带嫌弃的看着身边的池沐,他好像不是很能理解这是如何为叶清带来能让他瞬间坚强的力量,把沾着口水的手指从池沐的嘴里拉出来,拿着湿巾仔仔细细地擦着。 “不许再吃了,好多细菌呢。”被制止的池沐耷拉着嘴角,扬上天的尾巴被最喜欢的哥哥拉了下来,一点都不开心。 池暄看着难受的池沐,感觉他跟刚刚的叶清神情简直一样,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被欺负后抱团取暖的小猫咪。 “走吧。” 取票回来的叶清此刻走的健步如飞,心里重复念叨着“假如生活欺骗了我”,池暄侧目相看,果然下一秒的叶清就垮了士气,站在等候区。 了然的池暄一手拉起池沐,一手拉起叶清,把他们身上的安全带都认真的系好,并且进行了检查。 “放心吧,有我呢。” 本来都是受了委屈的小猫咪,现在一只洋溢热情,疯狂的翘起尾巴,开心的喵喵叫,另一只却精神紧张,高度戒备,一脸严肃的盯着前方。 池暄想笑,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后果是,被两个人双双瞪着。 池暄举起手作投降状。 第44章 21有人来了 一整天玩下来,三个人都有些精疲力尽,满心激动走在回家路上,远处夕阳漫在天际,绣球花摇曳在街角。 白暄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今天的笑容都是发自内心,很轻松,晃着手臂推开家门。 桌上已经摆好丰盛晚餐,香气从菜肴上弥漫散开,温暖着空荡荡的胃里。 趁人洗手功夫,叶清悄悄从厨房拿出蛋糕,他早早就订好一切,委托好白妈妈取来蛋糕。 三人就站在桌前,端出蛋糕,唱着那首歌曲。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白暄,生日快乐!” “哥哥,祝你越来越帅!” 白暄着实没想到会收获这么大的惊喜,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提起来生日总是闭口不谈,甚至连日期都没记得。 没想到过去多年,还有人替他记着,替他打算,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蛋糕上手牵着手的三个人,依偎在身后小屋中,翻糖做出来的旋转木马,海盗船,鬼屋,全都是今天玩过的游乐园元素。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来那张被他塞进书桌角落里的画,他记得很清楚。 幼儿园的作业是画出‘我的一天’,隔天就是他的生日,满心欢喜将父亲早已应允好的游乐园之行涂在上面。 最后没能去,他将这幅画塞进书本的最里面,搬家之后,他心烦意乱重新扔进角落中。 没想到有人找出来,还愿意不厌其烦去替小时候的他实现愿望。 眼眶有丝丝灼热,心潮翻腾,宛如平静心湖中投入石子,泛起波波涟漪,最角落的位置,仿佛一下子被濡湿。 “谢谢。” 池沐走上前抓住白暄的手指,温热掌心能融化一切,“我想吃蛋糕,哥哥!” “好。” 轻轻应声,他给三人都切下满当当的蛋糕,叶清趁机将奶油点在人的鼻尖上,几人笑成一团。 将池沐送回去之后,叶清和白暄并肩走着,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摇曳在寒风中,映出一片昏黄。 “怎么样,今天开心吗?不要把事情憋在心里呀,你多多说出来嘛,我可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把东西说出来就会轻松啦。” 看着小麻雀般的人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白暄脸上也不免沾染笑意,眉眼弯弯。 “好。” 谢谢你,叶清,愿意低头俯身去看黑暗谷底的我,还丝毫不嫌弃我这样的人心底阴狠,谢谢你,照亮我的世界。 瞧着叶清诧异的样子,他又补上句话。 “我说好。” “好耶!” 回到家中,衣服上沾染几分寒气,脱下外套后,白暄被妈妈叫到阳台上。 这些年的操劳,已经让他双鬓花白,比同龄人看起来还要苍老,每年过年,都会悄悄用黑色的染发剂 ,将自己的头发染黑。 白妈妈看着眼前自己的孩子,从前的诸多事情,她只觉得对不起他,等到回头再看时候,这个男孩似乎已经长大了。 不喜欢自己的生日,不喜欢陌生人,不喜欢不熟悉的一切,看起来就像是空壳子在行走。 在宋明找上门之后,她清晰的感受到,白暄的变化,但是她并不希望这样,她害怕他为了报复宋明。 为了那个人渣去赔付自己的青春年华,她不想让白暄这样。 也存着自己的私心,面对别人嘱托时,她想着能让同龄人试着来接近缓解白暄的心结。 叶清是个好孩子,如今温馨和睦,能过上如今的日子,那之前的苦也不枉她忍受过来了。 “已经十八岁了,以后就是大孩子了。” 白玉眼中含着泪水,他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也愿意去慢慢靠近别人。 回到自己房间,白暄看见叶清正端着刚才的蛋糕,脸颊上都沾上浅蓝色奶油。 他笑道,“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天空无星无月,夜风畅快的吹着,只听见窗边的树林又在哗哗的响。 在不知不觉时候,他就慢慢将内心深处对人打开。 但是没有冰冷没有恐惧,他久违觉得安心。 气温继续转凉,天色黑的越来越早,教室里的白炽灯总是亮着。 写不完的试卷每天都飞也似的摊在桌面上,一时间忘记收,就会淹没。 上次的竞赛保送名额,白暄没拿到,不过他也丝毫不在意。 “自己考的才最让我快乐。” 他说出这句话时候,叶清抽屉里放着那张要填写的保送单,填上去再竞争。 叶清本身没有什么引以为傲的,只有成绩让他觉得闪光,后来两个人都决定参加高考。 目标就是京都大学。 如果能由着他选择的话,叶清私心已经不想去京都,但是按照故事线,白暄就是在这个城市里与家人重逢,与杜薇相识。 至于宋明,上次进警局出来后,也没再来找麻烦,就像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 不过也乐得开心,总算没人来面前添堵。 高三的时间很宝贵,看着季节交替,几乎所有人都把时间投入到学习之中,忙忙碌碌,尤其是张可,几乎是不给自己休息的机会,课间午休甚至是回家路上嘴里都念叨着英语。 一模来临时候,看着排行榜上新换血的名字,叶清真切感受到紧张,徐城的名字也在不知道的角落中慢慢攀升。 当被人们注意时,已经悄然跃上光荣榜,虽然在最末,但是相比起之前真是进步相当大。 他经常能看到李翰林在给徐城补课,看来很见效。 白暄他们也不再给念韦出试卷,毕竟要写要背要记的内容太多,经常都是凌晨才睡觉,分不出多余精力。 要高考前那几天,班里那些堆满的书籍渐渐消失,拥挤空间久违宽敞起来,同学间传递着互勉用的明信片。 有天午后,他趴在课桌上午休,睁开眼睛,映入其中就是白暄的脸庞,夏季昼长,火辣辣晒着玻璃。 窗帘就时长拉着,教室后面传来立式空调吹风,嗡嗡声。 一时间让人有些恍惚,差点混淆时间,仿佛回到他刚转来那天,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不过那时候的白暄可没现在好说话,就差把傲娇写在身上。 他收回视线,用手轻轻捏身边人的鼻尖,白暄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就听到发来的指示。 “你抽屉里面还有牛奶吗?我要喝草莓味的。” 摸索半天,拿出一瓶,推过去,白暄也没有睡意。 当天下午,就通知说可以离校,大家都憋疯了,即使明令禁止不许扔试卷,但还是想搞出来点狂欢感,将试卷撕成碎片纷纷扬扬从楼顶扔下去。 如下雪般飘满楼道最后落在地上,拥抱着,欢呼着,哭泣着,他们终于要迎来这个人生中最重要时刻之一。 结果就是临走前,又在广播紧急召开临时讲话,如果不是空间不允许,政教处可能想把每个参与者都喊过去喝茶。 整个高三留下将自己制造的麻烦打扫好,才离开, 赵爽联系来上门收废品的大爷,将他们攒下来的矿泉水瓶,书本等等垃圾,能卖的全都卖了,那个大爷还跟白暄认识,看他们是学生,就多添了点钱。 最后所有人都喝上奶茶。 郭盈那么坚强的人,哭得眼眶通红,说舍不得每个人离开,这话一出来,好多人掉下眼泪。 叶清将头抵在身边肩膀上,温温热热,刚好掩盖眼角泪珠。 最后落笔时刻,宣告高中时代落幕,铃声过后,走出校园,正是傍晚时分,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但是太阳依旧在天边,夕阳下沉,完成今日的任务,那一刻,身边无数人冲出校园。 叶清等着白暄,两人不紧不慢走着,在校门口看见白妈妈还是耐不住性子等着他们,三人寒暄,走在回家路上。 绣球花和狗尾巴草也在微风下笑弯腰肢。 不过还没等人过几天高兴时间,小礼就带着消息出现了。 【宿主,不出意外的话,白暄亲生父母在赶过来路上了。】 心中想起大鼓,叶清猛地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着实没想到会这么快。 看来白暄的亲生父母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他早该想到的,宋明那样人渣,怎么会悄无声息消失,一定是有势力的人动了手脚。 现在高考结束,他们也要来了,算起来,比剧情日子提前半年多。 他的表情空荡荡,垂着眼眸,脑子乱成浆糊,根本没办法再思考下去。 白妈妈和白暄相依为命许多年,这下可怎么办。 一时间,他手足无措,呆呆站立原地,不知过了多久,买菜回来的人打断他的发呆。 白暄顺手从袋子里拿出草莓牛奶放在叶清手心里,揉揉他脑袋,“今天中午吃糖醋里脊怎么样?” “算了,你不做饭没资格发表意见,先喝点牛奶,等着吃吧。” 没想到这人还傻傻站在原地不动,他起了坏信息,将人眼睛捂着,还没等他下一步进行,就听到急促敲门声。 一声一声,越来越重,这下叶清也回过神来,他清晰地能预感到,来人就是白暄的亲生父母。 第45章 22亲生父母 可惜不管他多么不想面对,事实都已经找上门,只能去面对。 叶清站在电梯前,视线随着按门锁的手指移动,咔哒一声,就打开。 门外站着的夫妻已经泪眼婆娑,尤其是妻子已经要哭成泪人,他们身边是低头不敢说话的宋明和警察。 从来没有这一刻,叶清觉得如此清醒,他看着客厅时钟,还有半小时,白妈妈就要回家,绝对不能让她立马看到这一切。 他害怕人会接受不住。 “去警察局吧。” 此话一出,打断了双方开口的心思,白暄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不过看起来叶清比他要明白,索性就跟人走了。 一路上都没人说话,白暄拉着身边人指尖,宋明让他觉得恶心,那对夫妻也不知道干什么的,只有叶清让他觉得安全。 他轻轻皱眉,“这是你父母吗?” 听见这话,叶清差点咬到舌头。 大哥,这是你父母,想不到吧?随即吓死准大学生。 今日的警察局竟然也配合般没什么杂七杂八的纠纷,就连领队警察也不由得打趣,“局子难得安静一会儿,让你们给赶上了。” 来到会议室后,关上门,走一路的女人终于忍不住,情绪变得激动,哭着来抱白暄,后者显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孩子,我的孩子啊。” 听到这句话,白暄站直身子,轻轻推开肩膀上的手臂,像是心中已经有预感般,呼吸急促。 眼神阴翳,他盯着埋头的宋明,“这是什么情况?” 被问到的宋明,啪一下跪在地上,膝盖和大理石碰撞发出沉重响声。 “我,我对不起你啊,我也对不起你妈妈,我不是个人。” 边说边啪啪给自己扇巴掌,可是这里没有人拉他,这些惩罚对于他的罪状不过是九牛一毛。 白暄静默片刻,空洞看着墙壁上时钟,叶清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十一点半,是白妈妈工作结束要回家的时间了。 自从上次运动会后,叶清就很少见白暄这样,心口发疼,运动会的白暄还只是因为自己和宋明生气,而现如今却是受到强烈消息冲击。 他走上前,牵着白暄的手,指尖发凉,冰冷,像是从雪地里拿出来般。 心疼地将这手塞进自己口袋里,轻拍着这人的肩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跟你一样,刚知道,我怕阿姨看到宋明来,情绪激动,索性就拉来警察局,万一出事情还有人照顾。” 额前碎发被汗浸湿,鸦羽般长长睫毛剧烈抖动,看起来内心正经受极大的冲击。 白暄紧紧攥着掌心的温暖,仿佛这是他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面无表情,“你有什么证据吗?” 之前的女人伤心伏在自己丈夫身上,眼泪止不住从脸颊上流下来,显然对于自己被推开这一行为感到不能接受。 “这是你的出生证明,以及和我们的DNA检测报告。” 伸手去接,白暄这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肌肉隐隐抖动,不由得在心中嘲笑自己。 活了十九年,倒也是见到如此荒谬之事。 他没有仔细翻开,放在最上面的检测报告,白纸黑字,大大写着。 “在排除外源干扰前提下,支持如下鉴定意见,傅深与白暄为亲生父子关系。” 真相被揭露,时间像是静止了几秒,叶清抬手看见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白暄的眼神变得森寒幽深。 他疾步走到宋明面前,狠狠把他从地上抓起来,冲着面门给他一拳,声嘶力竭地咆哮。 “你他妈的都做了些什么。你对得起我妈吗?” 面对这样的怒火,宋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低头,嘴里胡乱嚷着,“我养你这么多年,你把我打死吧,打死你去坐牢吧!” 白暄心里那根一直以来坚持他生活的琴弦已经绷断,他根本不知道现在慌乱的局面要怎么办。 他无法去面对自己曾经那个含辛茹苦养活他的母亲,还有关爱他照顾他的爷爷奶奶。 他觉得自己像是个罪人,骗来白玉的关爱现在又转身要走。 血液在身体里奔腾叫嚣,双眼出现血丝,他一拳一拳打在宋明身上,手指也蔓延鲜血,屋中的人也被他吓到。 几个警察过来拉着白暄,叶清抿紧唇瓣,用掌心包裹白暄流血的指尖。 “白暄,白暄,是我,我是叶清啊。” 眼泪滴在脖子上,滑落下去,传来一丝潮湿,让叶清身体一僵,喉咙哽住,说不出来话。 “有错的根本不是你,是宋明,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他不知道白暄究竟能不能听进去,一遍遍重复着,轻拭眼泪。 会议室中难得安静下来,听得到每个人的呼吸声,自然那声开门,也没能逃过。 咔哒,门锁被打开,来的人是白玉。 她的表情空茫茫,脸色惨白,眼神飘零,晦涩难辨,对着两人扯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 胸腔里翻江倒海,肩膀不住地颤抖。 这许多年来,她一心一意对待白暄,像世界上每个深爱孩子的母亲,她只觉得自己选错丈夫让白暄小时候过得那么艰难。 在她快要绝望时候,对上那双炯炯有神大眼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她决定逃离宋明。 原以为要彻底过上光明的日子,白暄终于长大要去上大学了,没想到现实却给她重重一击。 “我前些日子还在想你和清清学费怎么办,看来有着落了。” “从今以后,长大了,好好地,好好地生活。” 声音嘶哑,白暄只觉得妈妈耳边鬓发更花白,刺痛他的眼睛。 “白妈妈,你别走,我们都没错,错的是跪在地上,这个人渣!” 女人的话拦住转身离开的白玉,不难看出,她也悲痛极,双眼通红。 一旁警察终于忍不住,给宋明几脚,“只会打滚,你倒是说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啊!” “我劝你快点交代,态度好点,积极配合。” 叶清拉着白暄,两人一同站在白玉这边,他固然知道对面才是亲生父母,但是要他看着阿姨孤零零站在这里,他做不到。 “白玉的孩子根本没保住,我怕,怕他们伤心,正巧空床上有个孩子,我喝多酒,等很久都不见人来,想着是个孤儿就抱走了。” 话音落地,那个儒雅的男人也忍不住,“孤儿院那么多孩子,你去领养,你在医院抱孩子。” “当年我妻子产后大出血,我怕她出事,守着她,孩子就交给护士,上厕所的功夫,就不见了。” 知道孩子失踪的那一刻,或者说这么多年来,他们都发疯地寻找,走过多少路,遥遥看见白暄时,胸口的大石头才落地。 他是顺着宋明找到的,在知道这个人渣隔三差五就要去骚扰之后,直接拿出些赌博证据,让宋明进警察局。 直到高考完才将人放出来。 他们也知道白玉从前苦苦支撑家庭不易,从没想过要赶尽杀绝,把白玉接过来两家同住,大家都不用做难题。 只是不知道白玉的想法。 听完一通忏悔后,白玉没有过多反应,抬起那双布满茧子的手,缓缓揉着白暄和叶清的头发,好像这是最后一次般。 她深深瞧着她面前长大的人,最后一笑就转身离开了。 她不是看不出来那边夫妻的意思,但是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她从不后悔养了白暄,在那些黑暗无边日子中,没有这么个动力支撑她,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她也绝不想最后凭借别人孩子再到别人家去,让别人养活着。 她不亏欠任何人,如今也不想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如今宋明坐牢,离完婚,她就获得那渴望已久的自由了。 虽然身边少个人,但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都是十月怀胎,她知道其中的艰辛不易。 只是她的孩子没保住,她如今才知道。 关上门的瞬间,豆大泪珠便滑落下来。 叶清两边担心,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就见白暄已经走到那位夫妻旁,匆匆说了些什么,就拉着他也离开。 两人哪里也没去,就在公园里转悠,看夏日烈阳晒得蚂蚁躲入树荫,看天上白云变成小狗模样,看微风带起蒲公英,种子消散在风中。 “不管你选择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宛如惊雷炸响的消息现在摆在面前,也不得不做出判断,拖得时间越久,伤害的人越多。 白暄没说话,将头靠着身边人肩膀上。 “或许我们也可以不选择,毕竟阿姨这边还有我陪着嘛,你到新阿姨那里去,也可以时常回来看看。” 坐在树影下,他听着叶清不停絮絮叨叨,阳光照在身上,人暖烘烘的,他这才感受到一丝真实感。 阖上眼睛,波荡的心终于平和下来。 叶清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是蛮好,他已经问过小礼,原身父母在哪里,还会不会回来。 小精灵摇头晃脑飞来飞去,【我也不知道,原来支线都没有这些,多半应该不会再出现。】 【至于白玉吗……】 第46章 23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它没有多么详细,就只是说白玉后来过上幸福的生活。】 匆匆掠过的一个角色,但是却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 白暄瞧着远处空地发呆,暗红地砖被炙烤着,这件事情容不得他多拖延。 宋明这个事情必须要处理,他一秒钟都不想看见。 眼底的情绪不断翻涌,他下定主意。 “走吗?” 摇头晃脑的叶清正蹲在地上拨弄那些蒲公英,听到声音,迫不及待跳起来。 “走哇。” 房间内陈设和从前别无二致,连他上午买回来的菜还在餐桌上放着,厨房中煲饭锅传来米饭清香。 白暄走到那扇熟悉房门前,听到里面不住的抽泣声,手指攥成拳头,又泄气松开,轻轻推开门。 “妈。” 看见白玉的那瞬间,鼻尖一酸,喉咙说不出话,嘶哑道。 叶清静静在客厅等待着他们,期间外出扔垃圾时候,碰到在楼下不知所措的那对夫妻,一并将他们带上来。 坐在客厅里,他们显然有点局促,仍然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恐惧中。 “阿姨,叔叔,先喝茶。” 从柜子里翻出来之前送的茶包,叶清倒上热水端出来,毕竟茶包茶叶也都算茶。 好在一直锦衣玉食的夫妻并没有嫌弃这些,接过水后,对叶清道谢。 “我听白暄说,你是叫,叶清对吗?” 显然两人还不太知道该怎么称呼白暄,说出口时,颇为犹豫。 “对,我叫叶清,寄住在这里也是白暄的同桌。” 他自然的样子也让人长舒口气,两人有些放松。 “阿姨姓宋,阿姨注意过你,很好的孩子。” 这个描述也让叶清眼前一亮,大多数亲戚也好,朋友也好,对他描述,总是那个成绩很好的好孩子。 他并不觉得,人的好坏要通过成绩来判定。 几人没交谈多久,白玉就从房间里出来,身后跟着白暄,看见他们坐在沙发上聊天也不惊讶。 钟表滴答滴答地走,敲进每个人心里。 “当时我就有预感,这个孩子会保不住,”低沉声音缓缓诉说着从前故事,“我在孕中摔倒过好几次,身体当时很虚弱。” 就像是又回到那个小乡镇,她跟宋明恋爱,结婚,以为自己嫁入爱情,却发现不过是蓄谋已久,他贪图那一丁点的嫁妆钱。 婚后几天动不动就对她非打即骂,家里的老人会帮忙护着她,但是当时宋明身强力壮,根本不把一切放到眼中。 正当她打算跟宋明离婚时候,腹中悄无声息多了个孩子,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还在这样糟糕氛围中成长。 身为母亲,她要救出自己的孩子。 面对人渣的跪地求饶,她竟然心软了,也就是这一次,她带着别的孩子回家。 背后又是另一个家庭的支离破碎。 “白暄是个好孩子,就是有时候不太会说话,怕生,你们要多多包容他,许多年……” 说道最后,哽咽起来,两个母亲握着对方的手,伏在肩头哭泣。 作为母亲,心系自己的孩子。 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很美好,按照叶清说法,他依旧留在白阿姨身上陪着她,原神父母每个月打来一千块,人倒是从来不出现。 趁着叙旧功夫,他悄悄来到厨房做饭,糖酥里脊,宫保鸡丁,拔丝地瓜,青椒炒肉。 飘散的香气弥漫整个屋子,几人坐下慢慢吃饭,难得温馨安谧。 时间确定得很快,明天白暄就要回到京都,去见傅家的亲戚,连名字也要改掉。 傅白暄。 “叶清和白姐也一同过去吧,老人挂心着你们,念叨要好好谢谢。” 夫妻俩一同劝道,就这样,叶清也稀里糊涂在第二天坐上到京都的私人飞机。 不愧是大家族,他第一次坐上传说中的私人飞机,奢华内饰,冰箱沙发躺椅,一应俱全。 全程都没有气流颠簸感,甚至比较于汽车还要平稳,看来驾驶员的水平很高超。 睡醒的人迷迷糊糊就冲空中伸出手,旁人都不明白叶清在干什么,只有白暄无比娴熟从背包中取出湿纸巾递过去。 就像做过无数次般自然,事实上,两人早就习惯。 跟京都相比,鸣阳发展压根不值一提,高高飘扬商铺招牌,粼粼而来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 今晚宴会,不仅是傅家对外界广而告之白暄的存在,更是和杜薇第一次见面地点。 琳琅满目的美食佳肴,每道菜都是精心烹制的艺术品,巨大水晶吊灯悬挂于天花板,如同颗颗璀璨星辰点亮宴会。 侍者们悄无声息穿梭于人群之中,香槟红酒气息弥散在纸醉灯迷,人们纷涌而至。 叶清扶着白妈妈两人站在台下,视线穿越人群,看向台上的人。 温柔束光打在身上,白暄穿着深灰色的笔挺西装,领带挺括,硬朗的轮廓间染上些许清冷,从容不迫摆弄着袖子上钻石纽扣,眸光疏离淡漠。 像是有感应般,他停下动作,看向人群,只一眼就锁定到叶清,眉眼间都舒展开,有了笑意。 由傅老爷子带头,说上几句话后,白暄就上台,在众人的掌声和赞赏下,不出一晚,消息便可传遍整个京都。 白暄走过来时,身后跟着位穿长裙的女生,叶清知道,那就是杜薇。 银白色的吊带长裙,丝绸质感,镶嵌着闪闪水钻,走动间满是高贵华丽感。 乖巧地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是杜薇。”接着冲他们俩人轻轻笑着。 叶清对她还挺有好感的,看起来很可爱的女生,将西装口袋的手帕递过去,“口红不小心到外边了,你应该没带纸巾吧。” 面前女孩接过去,不好意思地轻轻擦拭。 “手帕我洗过再还给你吧。” 没等他再继续回复,白暄就挤进来,扶着叶清往楼上走,抛下句话,“不用,你到时候给我就行。” 他觉得好笑,明明是这人的官配,结果在这里跟人怄上气。 “不高兴了?” 白暄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没有,我饿了。” 叶清笑了,眸底融融的笑意像晕开的蜂蜜,他身体后仰,窝到了白暄肩上。 今天跟杜薇见面,那之后免不了独自相处,一想到白暄跟别人关系亲密的在一起,他就不舒服。 但是总要放手的,他不能以好朋友的身份将白暄绑在身边一辈子。 手中的香槟杯,还摇晃着最后的液体,叶清一饮而尽。 觉得世界都晕晕乎乎,可能是正在上楼梯的缘故,感觉脑袋转来转去,一直站不稳。 他着急拉着旁边人的衣袖,“你别走了,你站在这儿,太晃了。” 坐在房间床上沙发上,白暄一头雾水,视线下移,看到手中的香槟杯后,了然。 接过放到桌子上,让醉酒的人拿着,可太危险。 叶清看着眼前的重影,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会儿觉得自己要离开白暄,毕竟杜薇都来了,他还跟人在这儿哥俩好,干嘛呢。 一会儿又放心不下人,毕竟这人天天在外面碰上不认识的话都不说,整天冷个脸,都怕他什么时候想不开。 脑子里声音混在一起乱打架,偏偏眼前的影子还动来动去,从他的手里抢东西。 叶清气得直接咬上去,滑嫩的舌尖卷入口腔,像是瞬间打开阀门。 白暄一下子怔住,控制着抬眸看着眼前人,他着实没想到。 面前的人脸色潮红,显然是喝酒醉倒。 那两瓣薄薄的唇也比平时艳, 从里面吐出的呼吸,灼热湿重。 极慢地舒了一口气,他用鼻尖蹭了蹭白暄的耳根,又亲上去,留下一连串细碎地吻。 白暄忍不住吻上叶清,他没想到两人心思竟然一样,原来他也被人喜欢着吗? 那双眼眸仿佛包裹着红色火焰的冰,表面已经出现了裂痕,压在下面的波涛汹涌快要喷涌而出。 反客为主,一只手就轻松将叶清制狭在自己怀中,他的睫毛被水濡湿,随着呼吸微颤。 滚烫的唇瓣,将白暄本就不多的理智燃烧殆尽,他挤开叶清的唇缝,不断深入吻着,清扫着。 还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还喜欢自己更让人开心。 在迷糊的叶清看来,自己明明是咬人,怎么就喘不上气。 他感觉非常难受,挣脱着就要走,可是白暄怎么肯同意。 “乖宝宝,别走好不好,别走。” 叶清被吻得透不过来气,面对铺天盖地的热烈,他觉得自己要蒸发。 可是面对白暄的请求,他根本无法拒绝,眼眸含着水汽,委屈巴巴点头。 于是又被卷入新一轮的缠绵中。 白轩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在他暗淡无光日子里,有人愿意伸出手,一次次拉着他。 他来到京都这些天,每天都被傅家事情包裹着,这么大的家族,有人欢迎他回来,为他喜极而泣,自然也有人恨极他。 他无所谓去争夺这傅家的财产,他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温馨的家庭,只要重要的人在就好。 放到从前,他想都不敢想,如今倒也敢说出口了。 “叶清,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重要碎碎念 不知不觉,这本书竟然写到12万字,按照我的拖延速度,我却是没想到还能每天更新。 说到叶清和傅池暄的故事,最早开始构思和下笔是在2021年7月2日,为什么能记住这一天,哈哈哈因为手机上创建书籍的记录。 这个故事改过好几次名字,从《男朋友是我死对头》到《偏执大佬拯救计划》再到现在编辑替我定下来的名字《快穿漂亮炮灰反撩疯批大佬》。 最早开始写的时候,在笔记本上,纯手写,写完会整理到手机的软件上,后来拖拖拉拉。 一直到这个暑假我才下定决心,重新打开这个故事,将它完整清晰的写下来。 毕竟是新手,第一次尝试写长篇故事,没想到挺难的,对于情节的叙述经常会被卡在那里。 但是慢慢却觉得顺手了,有时叶清和傅池暄牵着手的形象就跃然纸上,让我触碰到那个世界,我所敲下的每一次键盘,都是他们经历的无数个小事情。 签约上书耽后,当时看到快穿类收藏到2000才能上架,就放弃了上架这个想法,因为收藏遥遥不够。 但是真的没想到,12万字也可以上架啦!真的是意外之喜!!我一直没注意到这个消息,如今被通知时候,真的感觉像突然中彩票般! 真的很感谢每位小可爱的陪伴和阅读,喜欢叶清和傅池暄的故事,最开始我都以为要单机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可爱的读者会一直打卡评论(狂哭) 今天晚上会发一波粉丝红包,谢谢宝宝们!(鞠躬鞠躬鞠躬) 这本书三个世界,目前除去还没写完的校园篇,还有冷面将军贪财青梅戏子,每个世界的男主都是叶清和傅池暄,后面会慢慢讲述滴。 关于校园篇,还有白暄跟叶清亲完,把人吓跑最后来得疯批式告白,彻底暴露属性(写的我太舒服了。) 关于古代篇,将军和青梅贪财戏子的故事,叶老板上线啦~ 三个世界完成后,就明白系统的考验啦! 我们的口号是真爱系统!!! 预计大概22w字结束,可能多点可能少点,一章15币,预计下来整本书应该在四五块钱左右,大家也可以蹲蹲广场攒攒币。 总之非常感觉宝宝们的陪伴!也希望各位宝宝可以一路同行。 收藏评论催更吐槽,每个卡点都会揪宝宝送红包 等到完结时,再抽全订的宝宝500耽币,长评的宝宝200耽币。 叶清和傅池暄在此祝各位小可爱宝宝们,天天开心~学业顺利~! 第47章 24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翌日从床上醒来,叶清觉得头晕脚重,不得不感叹那杯香槟的力量之大。 疼得他倒吸凉气,抚摸上破皮的地方,昨夜记忆一股脑回笼,那些温热触感,麻麻的,带着热气和欲望。 搞得他有些不好意思,还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白暄。 这算什么,明明是自己来帮别人找对象,结果给别人亲上了。 真是喝酒误事。 但是如果白暄跟杜薇真的在一起,他也觉得自己心里有点不舒服,怪得难受,明明跟自己没关系,明明人迟早要成家立业。 【宿主,你怎么又和攻略对象搞上了呀。】 小礼拖着身躯从脑海里幻化成实体飞出来,满脸疲惫。 {又,为什么是又呀?} 面对这个疑问,小精灵神色带着慌张,【我,我是说之前有个宿主,也跟攻略对象在一起过。】 见叶清相信这个说法,它这才松口气,接着劝说,【但是完不成任务代价可是很大的,轻则重新流浪到另外的世界,重则就消失了。】 本来还想接着问曾经那个宿主的后果,现在看来,还是乖乖完成任务吧。 叶清认命打开衣柜,捞起衣服去洗澡,哗啦啦的雨滴打落在脖颈,顺着肌肤轮廓游走的身上。 他想起,那双有力量的手,紧紧握住,纤细腰肢,控住扭动。 越想越细节,叶清连忙拿浴巾擦擦头发,穿上衣服就往外走。 关于后续的发展,他还要好好思考。 好在昨天睡得早,现在醒来还没到早饭时间,不然下楼碰上白暄,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更别提饭桌上的两位妈妈,难不成要直接坦白告诉她们,你儿子被我亲了,但是你们放心,我保证他会和杜薇在一起? 显然没人相信。 就当做没发生,继续出现? 这办法看起来也不太可行,万一被白暄发现他被骗,指不定要怎么办。 越想越头疼,叶清觉得还不如跑了,一了百了,就像小说里那样,等到他三年五载回来时候,男主身边早就有别人。 况且杜薇既然是他的官配对象,那两人互相吸引程度应该还蛮大的。 虽然想到离开白暄这个想法,让他心里空落落,但是这也是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过几天,就有场拍卖会,按照小礼的描述,白暄会在这场拍下举世瞩目的万千珠宝送给杜薇,成为京都流传的佳话。 金童玉女,一对佳人,强强联合,莫过于此。 即使自己再不舒服,也不能阻止白暄去奔向更好的未来,况且两个男人在一起,别人会怎么想。 其实他也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放在之前问他,以后会跟男生在一起还是女生在一起。 他肯定毫不犹豫地说出后者,但现在看来不过是身边人都如此选择。 根据爱情和内心来选,现在的他并不知道,甚至说有些迷惘,他脑海中浮现的人,第一个就是白暄。 他不想看见白暄独身坐在黑暗中,他不想看见白暄一个人承担如山的压力,他也不想再看见别人肆意嘲笑他…… 叶清不知道这些不想看见的情绪和想法算什么,他搞不懂,也不想深思,不管是什么感情,对于白暄,都必须要放手。 总不能因为自己担心,就把别人困在身边吧。 盛夏夜短昼长,虽然是七点钟,天光已经大亮,太阳也从云层中探头,遥遥挂在头顶,散发光照。 傅家早饭是所有人一起吃的,七点半,还剩半个小时,他需要在半个小时内溜走。 对于这个消息,他以为小礼会大加阻拦,毕竟撮合杜薇和白暄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 相反,小礼上蹿下跳,简直连翅膀都十分赞同,挥舞得比从前都有力气,给他指点路线。 【宿主,你听我说,我们就买张机票,直接回鸣阳,天高皇帝远,傅家明天还要开家庭会议,傅白暄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 【到时候杜薇陪伴在身边,两个人培养完感情,我们再从鸣阳回来,参加婚礼就好啦!】 略略思索可行,害怕被别人注意到自己的异样,穿上自己之前带来普通的衬衫和裤子就离开了傅家。 不得不说,叶清是非常不理解,为什么这种有声望有势力家族,都要把自己宅子放到深山老林中,环境好是好,就是下山真的费腿。 没敢叫傅家的司机,他一边走着,一边不断刷新打车软件,好不容易抄近道在半山腰给打到顺风车。 司机只是路过这边,想要去县城接单,没想到第一次在家门口山上接到顺风车订单。 “小伙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这里打车的。” “师傅我都准备好, 自己走下山,没想到竟然打上车了。” 叶清坐在副驾驶,将座椅往后拉,轻轻捶着小腿。 司机是个健谈的人,这路上不停地跟叶清讲述着。 “傅家是个大家族,老早就在这里,至于我们本来在山腰处,后来修路了,我们正愁搬到哪里,傅家给我们在附近找了房子,我老婆会做点手艺。” 太阳越升越高,路旁树枝的叶子也舒展开,翠嫩欲滴,感受着阳光,迎着掠过车窗的微风。 “最近说是要发展手工业,刚好我老婆倒是会些,就在那安定下来,最近孩子要上学,我有点时间就来开开顺风车。” 民族手工业在当今还是个不被重视的地方,人们大多去追捧德国制造一类,当初他在查阅资料时候就注意到这点。 不过他觉得民族手工业未来一定能大放异彩,没想到傅家已经提前着手,不愧是根基深的老家族,有眼光,有胆识,也敢去为民族行业发展。 很快车就到山脚,在得知叶清的目的地后,司机索性直接将他送到机场。 正是假期,机场人流很多,叶清买到最近去鸣阳的航班,呆呆坐在候机室等。 在他上飞机时候,最后看了眼手机,上面显示白暄发来的消息,问他有没有起床。 匆匆暗灭关机,他头也不回地踏上飞机踏板。 白暄一大早就被叫到楼上,傅深让他去后院药铺拿药材,老爷子昨天一闹,今天的身体又咳嗽起来。 他醒来时候,经过叶清房间,听见里面传来淅淅沥沥水声,知道人在洗澡,想起来昨天的亲吻,他眉眼都带着笑意,期待着叶清今天的反应。 既然是他先靠近的,那就不能再离开了。 到药铺后,去山上采药师傅还没有回来,白暄只好站在院中慢慢等着,看见院中小孩子做的竹蜻蜓,知道有人爱看哆啦A梦,他拿着竹条跟小孩一步步学着。 等到拿着药材和竹蜻蜓回到傅家,餐桌上却并没有看到叶清,他有些不放心,给人发消息。 左等右等都没有消息来,他心中有些不安,总害怕要发生些什么事情,一扇普通的门,竟然给人中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他径直推开门,没有人,床被整理得整整齐齐,但是人却不在,拨出去电话总也打不通。 热风吹起窗帘,一角阳光倾斜而下,照亮他眼底的阴郁,叶清可能离开他这个预感,让他暴躁起来,咬牙喊着管家名字。 “刘叔,叶清去哪里了。” 管家显然不明白少爷为何生这么大的气,恭敬回复,“他一早便出门,应该快回来了。” 手机不断传来对方电话关机,无法接听的忙音,从未有的恐慌感涌上心头,白暄知道,叶清这是走了。 但是叶清为什么要走呢,明明昨天还主动亲吻自己。 难道是后悔了吗? 既然已经选择招惹自己,那就不能轻易溜走。 将他从黑暗里拉出来,给他希望光明,又放手。 白暄感到焦灼,手指不听使唤地颤动,呼吸急促,努力控制着节奏,额头上冒出汗珠。 叶清不能走,他要找人问清楚。 当即傅白暄就第一次用了他来傅家感受到的权利,锁定监控,知道人买了去鸣阳的机票。 “傅白暄,杜家的人马上就要来,你要去哪里。” 看着自己孩子如此风风火火,傅深忍不出出言问道。 可惜现在的白暄脑子里满是叶清要抛下他的场面,根本听不到别人的话,直接叫司机将自己送到机场,买下最近航班。 事发突然,私人飞机没有提前申请航道,无法立即飞行,当白暄真正踏入机场时,心才稍稍平复。 忍不住跟着胡思乱想,万一叶清就是不肯要他怎么办,万一都是自己自作多情怎么办,如果叶清跟别人在一起怎么办。 最后这个想法出来一瞬间,白暄就掐灭了,他不能跟别人在一起,别人都没他好。 脑海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叶清,困倦靠在他肩膀上,举着草莓牛奶冲他笑,苦恼看着书架上区分不出来的资料,蹲在地上跟小猫打招呼,摇头晃脑坐在单车上唱歌…… 每一种样子,他都想珍藏整辈子,他找到的宝藏,不想被任何人抢走。 如果还有别人喜欢叶清,那他要去竞争,他势在必得。 第48章 25你不能不要我 坐在飞机座椅上,白暄狂跳的心才渐渐平复,太阳穴跳得生疼。 他父亲傅深是家里幺子,上面还有个哥哥,傅昊。 他应当叫大伯,这位大伯虽然没能接手公司,但也是股东会的大头股东之一。 在他没被找到前,大伯独子傅诰一直被视为下任总裁来培养,可以说高层之中,很多都站队。 但是傅深也不是吃素,还是有相当部分人觉得傅诰需要再考验,毕竟没有独立掌管公司经验,谁也不敢贸然将公司放在他手中。 一个大企业的背后,是无数个岗位,这背后无数的家庭都在依靠,社会经济流动与发展,如果直走下坡路,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拿到收益在缩减。 谁都不想看到工资变少。 自从他回来之后,直接动摇到傅诰地位,白暄无意参与家产争夺,但身在其中,根本不能由己。 在昨天宴会上,老爷子当着全家人的面,扔给他和傅诰每人一个方向,月后要看到策划案和小组人员,项目推进程度。 局中人,身不由己,根本无法拒绝。 傅老爷子白发苍苍,虽老态龙钟,但精神还算好,一双深褐色眼睛中装下太多故事,“算我请求你们,这件事,无比要认真,对整个企业负责。” 话到此处,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去对待,曾经他对于这种事情,从来都不屑一顾。 天塌下来,只要不倒在他身上,都无所谓。 让他重新燃起希望的是叶清,他第一次伸手去触碰感受到家的温馨关怀。 白云掠过机翼,远处地平面慢慢接近,太阳往西面游走,晚霞映照空中,铺成美丽画作。 叶清从飞机场出来,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京都和鸣阳距离很远,除去飞机餐,他什么也没吃。 打开手机那一瞬,铺天盖地消息传进来,搞得手机屏幕都卡着颤抖,密密麻麻全是白暄的电话和信息,吓得他立马暗灭。 {怎么办,小礼,我们好像翻车了。} 本以为小精灵能给出点意见,结果它都不是实体还吓到窝在角落,假装睡觉。 【宿主,要不直接出国吧。】 他现在算是明白,这个小精灵每天出的都是馊主意,他连护照都没有,难道要穿隐身衣飞过去。 事情已经发展至此,叶清只好拿着自己仅带上的书包,打车直奔家里,路过小摊,实在没忍住,就下车点份馄饨。 他和白暄高三时候经常来这里吃,小摊的阿婆见到叶清来很是高兴,慌忙系上围裙。 “小清呀,好久没过来了,考得怎么样?” 他擦拭着桌面,弯腰回应,“还没出成绩呢,阿婆,我要份馄饨。” 阿婆点点头,给他配料,熟料双手包裹馄饨,“那个男孩没来呀,平常总是见你们形影不离。” 听到这话,叶清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干巴巴笑着。 街巷的杂草没有被清除,又是一年盛夏季节,树林上蝉鸣不知疲倦,狗尾巴草在风中飘荡,昏黄路灯下,他想起去年。 去年冬天,他和白暄晚自习上完来这里吃馄饨,寒冷的冬夜,呼出气都是白色,喝上鲜美汤汁,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 但当时他们就坐在这里,谈论做不出来的题目,要上交检讨,等着出的习题卷,天南海北,鸡毛琐事,都在话语中消散。 最后两人在一同回家,踩着薄薄积雪,感受鞋子挤压发出的嘎吱声,跳来跳去。 重新打开手机,叶清想要给白暄拨出电话,手指又在记录页面上停下,从上午十点,就没有电话和信息发过来。 斗争片刻,他还是将手机放进口袋,原以为没人找他,心中应该是庆幸,但不知为何,总觉得难受。 石头压在身上,感觉闷地抬不起头,他百无聊赖踢着石头,缓缓走回家。 房间还是曾经模样,几天没回家,索性并没有什么大灰尘,叶清去厨房烧热水,靠在床上,双肩耸拉下来,眼眶渐渐发红,嘟囔着。 “这房子里怎么呆啊,到处都是回忆。” 难道真要他学那种带球跑的女主,独身到国外开启新生活,明明是白暄抱得美人归,自己干嘛为别人吃这么大的苦。 越想越生气,叶清直接拉开被子钻进去睡觉,省得自己又胡思乱想。 白暄是半夜下的飞机,顾不上看其他人的消息,打车直奔家里方向,看到叶清的状态恢复在线才松口气。 看来果真在这里。 他没有打电话,这么晚的时间,约莫人已经睡着。 高架桥却现在堵起车,白暄坐在副驾驶心急如焚也无可奈何,这里到家还有一半路程,前面像是发生车祸,两辆车碰撞,警察还没赶到。 时间分秒中流淌,手腕上石英表走动的声音在寂静空间中愈发清晰,只剩下哒哒声和空调送风声。 车流没有要前进趋势,外面是燥热空气,大多数人就将车窗降下来遥遥看眼。 白暄等不及,夜长梦多,他今天必须要见到叶清,提前结束行程,将钱付给司机,不顾人挽留,他咬牙就下车跑起来。 身上西服是在傅家穿的,到现在都来不及换,匆匆解开扣子,拎起外套就往前跑。 热风呼啸在身上,汗珠渐渐从额头打湿白衬衫,喘着气跑到楼下,看着熟悉窗户中闪着微弱的光,才放下心。 这是叶清的小习惯,睡觉时候总是要点盏小夜灯。 在门锁里插进钥匙时,白暄感受到熟悉的恐惧感继续席卷而来,他害怕叶清就是为了逃离他才走的,害怕自己是不被要的那个。 半夜,叶清总是觉得睡不踏实,翻来覆去,最后气急睁开眼,发现一团黑影坐在书桌前。 脑海中闪过无数个鬼故事,他吓得蒙着被子尖叫起来,早知道屋里有脏东西,他是打死也不回来的。 这对比起来,白暄有什么可怕,任务完不成又算上什么,都没有现在可怕啊啊啊啊。 “是我,清清。”熟悉气息靠近,白炽灯被刺眼的打开,温热的掌心挡在面前。 嘶哑声线在耳畔响起,叶清这才发现,面前的人竟然是白暄! 低垂着眸,碎发被汗滴浸湿,粘连在一起,随着呼吸肩膀颤抖,静默坐在床侧。 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从来没想到白暄竟然会追过来,扯着被角。 “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见叶清不说话,白暄心脏像是停止跳动般,随后血压飙升,喷涌而出,狠狠冲击着脆弱血管,手臂青筋迸发。 他进一步追问,“你不能不要我,是你先把我拉起来的。” 将面前人狠狠拥入怀中,豆大的泪滴就落在怀中人脖颈上,来之前,他还在心里思考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计划,好让人一步步慢慢接受。 但是现在看来他根本不想管那些,他只想要最简单的回答。 感受到温热水渍的叶清显然也慌了神,他第一次遇见白暄这种情况,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昨天晚上,把他灵魂都亲走了。 “我很早就喜欢你了,说不清楚是从哪些时候,可能是那天宋明来你站在我面前吸引到我,我开始真切地注意,下雨天你在伞下都要淋雨了,还傻傻地蹦蹦跳跳,在我被误解时,第一个站出来的都是你……” 白暄呢喃着名字,沙哑开口,“街巷的狗尾巴花和绣球开的那么好,我们明天,不,现在就去看,好不好。” 凝重的气氛,被这句话打破,叶清忍不住笑出来,以前白暄惹他生气,想要转移注意力时,总是让他去看街巷那些花。 不得不说,在风中飘扬着,摇曳身姿,看完心情确实平静不少。 “我不看。” “白暄,你现在是傅家的继承人之一,哪怕后来不能继承,但是你的身价依旧高昂,在那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放心大胆去尝试,你人长得还好看,这么光明的前途,确定要折损吗?” 叶清推开白暄的拥抱,看着那双深邃双眼,一字一顿道,“但是我一无所有,我对你再好,也只是……” “只是什么?” 面对焦急的追问,那三个字在口中辗转几遍,最后,他只是不自在地偏过头,“只是朋友间的情意,没有其他。” “你值得更好的人。” 白暄猛地抓住叶清衣领,双手颤动,指尖泛白,急不可耐吻过去,不同于昨夜缠绵时的温柔,更多的像是要将人拆之入腹。 面对这样的力气,叶清根本就不能抵抗,过快的冲击让他头晕目眩,思维停滞,只有熟悉逼人的气息将他包裹。 短暂地怔住,随后顺着力量,两人深深拥抱在一起。 黎明将至,天边泛起红日,树上清脆的鸟鸣,配合着新鲜的叫卖声,车水马龙开始流动。 “你的心脏告诉我,你也喜欢我。”骨感手指放在叶清心脏处,隔着薄薄的衣服,感受其下汹涌澎湃跳动。 “就当是给我个机会,让我追你好不好。” 第49章 26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你也听一听,就知道我该有多害怕。”白暄牵着叶清的手,将它放在心脏上。 后者害怕地抽回双手,他们俩的心跳都是一样的激烈,还有什么看不明白呢。 但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害了白暄。 且不说未来别人该如何看待他们,白阿姨和宋阿姨他们要怎么想,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孩子却喜欢男人。 况且时空管理局那边,白暄要是没跟杜薇在一起,后果好像真的还不能预料。 那双阴郁的眼眸泛着渴望光芒,鼻尖额头紧张覆着薄薄汗珠。 他可怜巴巴望着,“别说奔向美好前程这种屁话,没有你在的地方,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叶清不在,那么世界将回归如初,天光乍破下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寒冰重塑,下一次的春暖花开将没有归期。 “我不想让别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可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吧。” “叶清,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接二连三的紧逼,让叶清不得不后退,他倒是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学上的情话,一箩筐接着一箩筐。 他低头去看人,双眼泛着湿润潮红,那是刚才情动时亲吻留下的痕迹。 “我哪有这么抢手啊,”叶清扭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太阳越升越高,照在窗台玻璃瓶上,反射出淡淡光圈。 “你让我想想,好不好。” 白暄听到这话,就知道叶清已经在退步,认真思考他们的关系,他相信自己会让叶清彻底安心跟他在一起的。 心中的石头落地,压在人身上那座大山也消弭殆尽,像是一头吃饱餍足的猛兽。 他将属于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拥入怀中,眼底是滔滔欲望。 不等两人再说话,接二连三铃声作响,拿起手机,是熟悉的头像,只好先起身去和家人报平安。 “我跟白暄在一起呢,我俩的准考证号忘在鸣阳,就来取一下,考虑不周,忘记跟你们说一声了。” 在再三保证过没有任何危险之后,两人才听着挂断的嘟嘟声,松口气。 “吃饭吗?” 相视一笑,他们已经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熟悉答案,简单洗漱,换衣服过后,两人像从前无数个稀松平常的早晨般。 吃着早餐店的包子,踱步走到校门口,已经是暑假,校园没有什么人,零零散散走过几个老师。 两人就在门口轻轻看着,直到被保安发现。 “诶,你小子,你俩就是那前几名吧,天天在光荣榜上看见。” 憨厚地指着校外的光荣榜,两人头像名字俨然在其上,于是无比简单就确认是二中学生,被放进校园。 这里的回忆很多,一草一木,都让人记起点滴小事。 重新踏入傅家豪宅时,已经是深夜,白阿姨和宋阿姨拉着人絮絮叨叨一番,最后还是傅深出面将白暄叫走。 二楼的书房,灯火通明,傅深看着自己面前的人,这个他丢失多年孩子,一度以为不可能再找到,但是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 在时隔十九年后,他们终于将他找回来了。 从前在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出落成身形修长的男子汉,那些错过的时光,确实一直是他和宋韵心上的刺,横插在那里。 “明天就是出高考成绩的日子,你有想过之后做些什么吗?” 白暄无意参与傅家的集团争斗,况且所有高层人脉,他也不想费心打点,“我打算考法律方向的专业,傅氏集团对我来说,并不感兴趣。” 如此直白的话语,反倒是让问问题人一哽。 果真和他料想的别无二致,这孩子的心思根本不在钱财经商上,宴会上人脉扩展也丝毫没有兴趣。 唯一能让这孩子眼中放光,只有另一个从鸣阳来的孩子。 不过活这么多年,傅深早就看明白人生,他和傅老爷子想法不同,老爷子觉得白暄在外自己这么多年也算是历练。 相比较傅诰来说,性子肯定更沉稳,傅诰性格过于浮躁,两人互相在一起摩擦摩擦,到时候是谁接受还不一定,毕竟集团要为无数家庭负责。 他已经变得自私,他想让自己孩子去过喜欢的生活。 毕竟他辛苦工作,强大集团的意义之一就是能让自己家人更快乐更健康平安。 放任老爷子这做法下去,难保不会弄巧成拙,他打定主意明天去找傅昊诚开布公谈谈,他也看的出来傅诰这孩子真的喜欢经商。 与其为难不喜欢的人,不如成全真正热爱之人。 实在不行,他很傅昊一起想法子挫挫这孩子性格,在家人面前失败总比之后面对外人失败来得好。 “你有中意的女孩子吗?你要知道在这里家族联姻层出不穷,有感情基础最好,没有在一起也比比皆是,要是有看中的人选,你们可以先聊天看看合不合适。” 傅深弯腰,透明玻璃杯映入热水,他递过去,“杜家小姐怎么样,我看你们昨天晚上还在聊天。” 接到温水的白暄,只是拿着并没有喝。 杜薇? 她是谁,跟叶清谈笑风生那个? 他直白开口,“我只会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除此之外,没有别人。” 本以为会迎来说教,可是他只听到,傅深赞赏着:“那你可要成长起来,强大起来,成为配得上对方的人。” “谢谢。” 点亮眼眸的光又黯淡下去,白暄对于父亲这个称呼总是没能叫出口,不过没事,来日方长发,他不着急。 挥挥手,示意人可要离开,他重新坐在电脑桌前开始忙碌。 叶清深切感受到,白暄那句给我个机会追你,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具体表现为,在吃午饭时候,不停地给他夹菜,剥蟹剥虾,虽然这种小事之前也会做。 但在看到自己面前被堆起来满满小山似的碗,他心中扶额。 在花园写生时候,看着面前飞来飞去黄蝴蝶,他只是随口说句焦糖布丁,下一秒这人就悄悄去厨房开始准备。 结果厨房被搞得一团狼藉,被管家拎着围裙,客客气气请出来,原话是,“少爷,我看您不太适合进厨房,您觉得呢。” 最重要的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人从回来到现在换这么多件衣服,五分钟前穿的还是西装,现在就换成运动装。 还要兴致勃勃带他去健身房锻炼。 放过我吧,开屏的花孔雀好可怕。 叶清实在忍不住,一把将人拽进房间,咬牙切齿,“你能不能收敛一点,你今天在求偶期吗?” “你怎么知道?” 看着面前人坦然模样,叶清觉得他迟早要被气死,警告过白暄后,两人才去健身房锻炼。 翌日就是查询高考分数的时间,傅诰比他们大三岁,已经在京都大学就读,家里紧张就只有他和白暄两个人。 准确来说,按理说,应该是他们俩,那么至于为什么不是,因为白玉和宋韵八点钟不到就等在电脑前数着时间。 两人哭笑不得。 “时间到了到了!快输快输。” 比对着准考证上数字,一字字输入,缓慢卡顿后,箭头不断转圈随之浮现成绩。 没有显示! 前五十名,他和白暄都是! 瞬间几人尖叫声交杂在一起,那些黑夜中挑灯夜读,终于迎来独属回报。 客厅上搁置的手机疯狂响铃,白玉接起电话,真是京都大学招生办。 “恭喜你们,两位状元。” 听到这话,氛围更是拔高一层楼,惹得三楼老爷子都听到,在明白原委后,赞赏地看着自己家的孩子。 “鸣阳教育资源不比京都,我知道你们不容易,每人一百万,零花钱。” 整个宅子里都是其乐融融景象,就连傅昊听说后也赶过来,借此机会,傅深正好和他在书房谈话。 门下京都大学招生办已经来了,在热切目光下,白暄毫不犹豫填写上法学方向,而叶清则填写自己所喜欢的医学。 看着自家孙子的志愿方向,如此果断,傅老爷子若有所思,他没必要在这里跟白暄争执起来,伤了和气。 若是以后,再对商业感兴趣,那就出国念金融类。 各有各的心思,志愿填报之事当即就告下一段落,这个假期里,叶清和白暄去了他们一直所向往的海边。 迎着海风奔跑欢呼,在沙滩上翻找贝壳,将涨潮出现的螃蟹和小鱼都扔进海里,拿着气球,快乐拍照。 听说傅诰和杜薇已经要开始交往了,白暄躺在沙滩上,扭头跟身旁人轻描淡写说道,没想到叶清的反应很大。 直接坐起来,又问一遍,“傅诰跟杜薇?” 白暄点头,眯着眼,不会他真的对杜薇有意思吧?我就说为什么宴会那么多人,他偏偏就能跟杜薇站在一起谈笑。 两人还笑得直不起腰。 咬牙切齿看着震惊的叶清,而后者此时还处于不知所措茫然状态。 连忙将小礼叫出来,没想到这小精灵没精打采让他自己想办法。 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他们明天就会回傅家,那时候就能见到其他人,到时候走着看吧。 无所谓,他的灵魂已经去世了。 第50章 27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两人挽着手进来时候,叶清却有一瞬,目光停留,久久没有转移。 从现在尖叫到昏天黑地的人,他也想!少年总裁候选人和美艳亮丽名媛,这些谁磕不下去。 他要嗑疯了。 沉默的几秒钟内,白暄就站在侧后方看着,没有出声催促,直到发现这人不仅自己欣赏还大有要昭告天下之意,司马昭般火辣辣看着来人。 收敛好自己情绪,语气淡然,“走吧,去吃饭。” 说完,便拽着叶清率先走进餐厅。 殊不知,午饭大战这才拉开序幕,叶清发现,他每朝杜薇那边看一眼,自己的碗里就会多一筷子不喜欢的蔬菜。 不知不觉中,面前已经堆满油麦菜。 忍无可忍地叶清朝着身边人就是一脚,踩着白暄的拖鞋上,咬牙切齿,“你这是要毒死我吗?夹回去,我不吃这绿油油的玩意,你自己吃。” 正在进行搬菜运动,白暄的筷子停顿,望着那对蔬菜,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这话里的‘你自己吃’是什么意思。 他难道要正大光明地绿我? 不止是他们,坐在对面的傅诰也吃得一头雾水,时不时对上眼神,还要付诸尴尬一笑,好在杜薇从卫生间回来后,氛围就消失不见。 餐桌上她和叶清又聊起来,从电视剧小说到圈内八卦,后者听得津津有味,不停捧场。 丝毫没在意到饭桌上其他两个人正恶狠狠嚼着盘子里的菜肴。 下午叶清想要出门买点零食和衣服,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散散心,关于他和白暄未来到底要怎么办。 他真的不明白。 人在茫然时候,表情和神态会反应出一切,顾不上强烈反驳,白暄不由分说跟着叶清出门。 商场中人来人往,两人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零食,让人暂时忘记烦恼,可是该来的总要来,小礼的出现打断叶清不断挑选的兴趣。 【宿主,你想好了?如果你在世界上消失,那么在原始世界中你将会永远变成植物人,你的家人,考虑过了吗?】 提起这个话题,不由得是插向他心里最沉重的一把刀。 按照小精灵的说法,在任务时间截止内,原有世界一切都是暂停状态,如果任务成功,那么他就可以直接返回。 如果任务失败,想起爷爷奶奶苍老的面庞,心中不由犯得一阵苦楚。 如果要他非把杜薇与白暄撮合在一起,才能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叶清无法说服自己,他看得出来傅诰两人有意思,也不忍心看着自己将爱人越推越远。 有时间恍惚觉得,好像上辈子哪个时间,他也做过这样的决定。 那么当时的他,究竟是选择了现实世界还是白暄呢。 可是爷爷奶奶的存在,让他不忍心面对,失魂落魄蹲在地上,叶清无意识地呢喃,“我不能和白暄在一起,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得走……” “我必须走。” 脑海中的小礼显然有些心虚,它承认是有点吓唬成分在,实际上报应没那么大,只是会让原来场景消失掉。 就是说原始世界的爷爷奶奶和叶清这个人物都不复存在,况且根据时空管理局最新出台的红头文件,这些消失的人会自动恢复到人生最开心的时刻,永久停留。 但是相较而言,它觉得植物人对自己宿主更有威慑意义,毕竟它早就看出来叶清是个重情意的人。 造成消失一切出现的那个人,将会面临,永久停留在自己最痛苦时刻,重复循环。 它不忍心看到这场面的出现,好歹宿主一场,如果这些刀子般的话能叫醒叶清,小礼也只好硬着头皮说谎。 听到这话,不止有小精灵一个人,还有跟在身后的白暄,那人眼神肉眼可见黯淡下去,呆呆站立在货架旁,手中还是叶清最爱的薯片。 乐事原味,他曾经在高三时候,深夜冒着倾盆大雨跑出去买,最后两个人窝在被子里分完。 手指力气泄掉,东西啪嗒掉在地上,塑料袋与地板摩擦在一起,激醒两人。 回过神的叶清站起身,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开口说了什么后,有些无措,反倒是白暄,像无事发生般,依旧从货架上挑选那些他喜欢吃的。 两人一人一边,提着满当当的购物袋,到地下车库来找车,只是在这里绕整圈都没发现,司机陈叔在哪里。 打电话无果后,白暄留下叶清在空旷明亮的地方,打算自己先去找找。 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如今的独处,没想到自己表白给人带来这么大的困扰,他想好了,如果叶清不能接受。 那他也不强求,只要远远地,离得远远能看到就好。 白暄拳头紧紧攥着,骨节变得青白,曾经坚定要拥有的人却想要离自己远去。 原来我这么差劲。 自嘲般笑道,他靠在身后墙壁上,地下车库有些潮湿,墙壁上白灰松落,站在衣服上,也无暇顾及。 “小心!” 熟悉的惊呼声,让他不由得朝来源望去,突然间,一股寒意从背后涌来,不等他转身,锋利尖锐的匕首从背部刺进,刀刃和血肉摩擦,鲜血瞬间染红衣服。 在白色衣角映衬下,显得恐怖如斯。 刀尖被拔出,始作俑者逃也似的跑掉,鲜血淋漓刀柄掉在地上,凌冽刀光映衬在苍白面庞上。 “你怎么样!” 叶清从遥远的另一侧狂奔过来,惊恐瞪大双眼,他明明注意到这个鬼鬼祟祟的人是冲自己来的,怎么转身去找了白暄。 内心被恐惧和无助笼罩,他感受手脚冰冷,颤抖地翻出手机,拨打报警号码和急救电话。 这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拿不稳手机,颤颤巍巍交代完事情后,他跪在地上,紧紧握住白暄的手,原来滚烫的身体变得冰冷。 心脏像是被狠狠击中,眼泪夺眶而出,叶清抱着白暄的身体,一遍遍呼喊人的名字,在氤氲水汽中,俯身一吻。 没想到蜻蜓点水的情意瞬间掀起惊涛骇浪,白暄迎面,狠狠亲吻上那片唇瓣,他朝思暮想的,爱人的唇瓣。 是温热,是苦涩的,他尝到眼泪的味道。 但是叶清为什么要哭呢,明明应该哭得是他才对,他都要被人丢掉了。 “为什么不要我?” 白暄举起手掌,显然力量不够,最后只能用手背擦拭着叶清脸上错综的泪痕,手指摩挲着脸颊轮廓。 听到这话,面前人更加泪崩。 他怎么可能不要他。 想到他会在某一年,某一刻,梦中灵魂飞跃回来,突然见到白暄结婚的场景抑或着是在黑暗中独自孑然一身前行,叶清的心脏就好似被一根线吊起来般。 忽上忽下,将人高高举起来,又重重摔落下去。 “没有,没有不要,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叶清始终问自己,能不能找到第三个路径,不会让现实中爷爷奶奶过于痛苦,也可以安心让白暄健康快乐。 在等待司机的间隙,他就向小礼提出了疑问,步步紧逼后,也得到第三条道路的回复。 能够满足这两个条件,显然有,只要他自己付出,陷入到无尽循环痛苦中。 没多想,叶清就满口答应,既然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那么就让他来结束这些吧。 在这偷下来时光中,让他能肆无忌惮跟所有爱的人告别,厮守,再见。 过度站立,让人失去力气,抱着白暄的他支撑不住,两人都慢慢下滑,耳边穿来救护车的声响。 …… 病房中,刺激的消毒水味道冲进鼻腔,睁开眼睛,是空白天花板,叶清慢慢坐起身,脑海里有些迷糊。 下意识就要去找身边熟悉的人,在看到白暄后,松了口气,但身上包裹着层层绷带。 “清清啊,你醒了。”白玉推门而入,正好看见人醒来,没人知道这些天她内心多么痛苦,两个孩子躺在苍白的病床上。 “白暄他还要等几天,不过没事的,医生说,他随时都能醒过来。” 两人拥抱着哭出声,得知叶清醒来消息,傅家其他人也纷纷赶过来。 傅深懊恼地站在床前,他不该这么心急的,身为父亲,他又一次差点失去自己的孩子。 太过于心急,他和傅昊联手做局,除掉高层中顽固的蛀虫,可是他糊涂了,竟然忘记做干净,狗急跳墙,那人便报复在白暄身上。 在地下车库害人时,还特意买通保安关闭摄像头,多亏叶清当时匆忙中拍下照片,有所记录,这才配合警方顺利找到犯罪嫌疑人。 真相大白,犯罪者得到自己应有的报应。 傅家的其他人也还在安心过着日子,好像一切都没变,和从前一般,别无二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叶清接过宋韵手中餐盒,将煲汤打开,一勺勺吹凉,放在床头柜上,打开故事书。 是《小王子》。 鲜香汤汁窜入每个人的口鼻中,低沉温柔的声音一字一句念着手中故事。 “也许世界上也有五千多和你一模一样的话,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醒过来吧,白暄。 我没有丢下你。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呢,在那些漫无目的的时间中,不仅仅是我救赎你,你也陪伴着我。 50-60 第51章 28永远快乐 一个平静的午后,白暄慢慢睁开眼睛,立式空调嗡嗡作响,茶几上的电视机小声播放电影频道上映《小王子》。 Because be willingly indulge , even death also donnot need to be saved 。 阳光透过薄纱般窗帘,映照在显示屏上,让人看不太清,他垂眸盯着坐在床边睡着的那人。 “因为是心甘情愿地沉溺,即使死亡也无须被拯救。” 好像做了很久的梦,梦里他去过很多地方,可是没人能看得到他,遥遥看见病床上躺着的,好像是自己。 飘荡在空中,他看阴雨天的叶清靠在阳台上画画,洁白画纸上描绘的两个男生在课本下牵手。 看午后的叶清系着围裙在厨房作点心,是他们都独爱那款提拉米苏,浓郁巧克力香味混合朗姆酒飘散在空气中。 傍晚,夜幕繁星下,听叶清低声给躺着的自己讲故事,从格林童话到安徒生,全都是魔法神奇故事。 灵魂奔波了足够久,他兜兜转转看过,那些藏匿在点滴的爱意。 纤细脖颈暴露在空气中,好似脆弱到一只手能捏住,白暄伸出手,停留在半空中,试探性摸摸毛茸茸的头发。 像是感受到什么,叶清睁开眼,看到白暄醒来那一刻,惊喜地跳起来,却不想膝盖撞到床板,痛得他抱着腿大叫。 可是眼神早已跌落进温柔笑意中。 白暄昏迷了一个月,在这时间中,傅深狠心将高层中蛀虫连根拔起,傅诰和杜薇都去国外继续完成学业,所以在出院这天,他们并没能赶过来。 那些都不重要,他看着面前朝自己伸手的人,鸦羽般睫毛下闪着泪光,仰头问道。 “白暄,你要不要跟我走。” “我的荣幸。”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宋明彻底呆在监狱,白玉跟着宋韵一起参加公益活动,好像找到自己生活重心,工作之余,时常在福利院做义工。 听说傅诰已经和杜薇谈恋爱的时候,叶清正靠在白暄大腿上吃葡萄,紫色多汁的水果砸在沙发上,浸出水渍。 “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这才小半年时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白暄嗅到危险气息,眯起眼睛,装作不经意。 “你很关心他们?” 抓起葡萄就塞进嘴里,叶清无奈瞪他一眼,含糊不清,“怎么可能。” 临近新年,想不到乡镇上难以见到的气氛,傅家老宅这边倒是浓厚,挂上红灯笼,贴对联,准备年货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两人偷懒只将对联贴完后,就躲在后院,往日秋千上落满雪花,白乎乎堆着,好似棉花般柔软。 叶清弯腰从地上抓起一团,就朝前面扔过去。 雪团砸在衣服上,散落开,几片融成水渍,滑进脖颈内。 白暄被打的一愣,扭头就看见作恶的人,捂着脑袋跑远,像只小乌龟,还从壳中露出狡黠的眼神。 “打雪仗,好不好啊?” 回音飘散在空气中,白暄直接用行动回答他,几个雪球被砸到一起,顿时,两个人身上衣服都沾上水。 特别是叶清,头上毛球帽子都落满白胡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夜晚拉开帷幕,山脚烟花开始点燃,灿烂夺目的花瓣腾空而起,在幕布上洒下绚丽画作,接二连三。 前院也点燃鞭炮,一时间,耳朵都是嗡嗡声。 叶清握住身边人的手,将自己冰冷五指贴近热源,两人在雪地里,深深浅浅回去吃饭。 “你的手今天怎么这么凉。” 陈述的语气让叶清心中难言,不知如何开口,他好像要走了。 小礼从早上就喋喋不休地告诉他,如果再被谁救出来,一定要按计划完成任务,说了那么多,最后这个小精灵竟然哭着对他说再见。 “刚刚雪球太冰啦。” 他软声靠近白暄,紧紧贴着那温暖的胸膛,二楼明亮灯光映照着每个人的笑颜。 他们站在楼下,皎洁月光洒在身上,白玉,宋韵,傅深显然都看到他们,招手示意他们来吃饭。 壁炉里暖烘烘的火光吹送着饭肴香气,推杯换盏中,连带着人心也热起来。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月光像凉水般顺着风雪飘散拍在窗户上,暖黄的灯光柔和低洒,黑胶唱片缓慢播放着叙旧的音乐。 在倒计时的时间中,叶清拽着身边人的衣领,就吻上去。 薄薄唇瓣相贴合,两颗躁动的心也贴近。 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一点点消散,眼前场景模糊不清。 永远快乐,白暄。 第52章 01摇身一变去练曲 “干嘛呢,干嘛呢,这地是谁擦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赶明打发你到后厨去。”赶紧给我藏起来,吓到哪位有钱主子,你们那贱名配得起吗?” 不知谁把木桶碰到在地,水哗哗流散开,丫鬟打扫的声音,妇人唾骂声,姑娘提着裙摆,猫咪跳来跳去的叫声。 一股脑全涌进叶清的脑海中,堵在里面,叫嚣着,让人头皮发麻。 映入眼帘的是,薄薄纱幔,外层的那片已经卷起来,所以阳光肆无忌惮跑到被单上跳跃,刺得他又连忙拉下来。 对于自己为什么到这里来,是哪里人,这里又是哪里。 叶清显然一头雾水。 【不要害怕啦,宿主,我来为你介绍。】 圆圆的小球从空中幻化出来,虚虚映着实体,舞动翅膀打招呼,怎料床上的人被吓了一跳,叶清拽着被角,重新钻进去。 简直欲哭无泪,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奇幻世界。 看着缩成团子的宿主,小礼满脸无可奈何,时空管理局可没给他说,宿主已经变傻了啊。 当初他为爱情哭得死去活来,一天跑三遍管理局,交上去的申请书都不知道写了多少遍。 上头才松口,同意让叶清再作为宿主,进入全新世界,如果能在未知的环境中,再次爱上曾经的人。 他们就愿意考虑叶清和傅池暄这段感情。 【宿主,您真是未知啊。】 没办法,自己选的宿主,小礼只好认命地开始讲解。 {就是说我的身体在曾经世界中出现问题,如果能呆在这里,到特定时间,就能回到原来世界了?} 叶清显然有些不相信,这是什么奇形怪状的逻辑,还是说这个精灵其实是诈骗系统? 【放心吧,这里没有任何任务需要你做,你可以在不违反世界情况下,去干任何你喜欢,你想做的事情。】 考验你们感情时刻到来噜,真爱系统小礼邀请您创出大事业。 小精灵围绕着烛台转圈,激动地摇头晃脑。 不等两人再商议,房间的木门就被人粗暴地拍开,发出哐当一声。 “我说叶公子,才当上有名点的角儿,架子就摆这么大,马上我林妈妈就叫不动你了?” 眼前的妇人浓脂抹粉,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指挥着人三下五除二,就将叶清把床上拽起来。 丹红指甲捏在脸颊两侧,左右欣赏,“收拾收拾,给我送上楼,接着练曲儿,明天可有大人物要来。” 屋内几人应和后,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起衣服,直到妇人出门,揪着的心才松口气。 莫名被人捏脸羞辱,叶清现在倒是反应过来这是哪里了。 这是青楼! 云锦将练曲要穿的青衫放到床上,看叶清还在发愣,忍不住出言相劝。 “叶公子,你还是赶紧穿好衣服上楼吧,再和林妈妈对着干,下顿又要被饿着了。” 眼看这人是整个屋子里唯一一个和他搭话的,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叶清就发出尖锐爆鸣声。 “我脑子坏了,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嘛?” 云锦顺手将打扫用的抹布拿出来,开始整理屋内。 “公子啊,你从前三天才失忆一次,最近怎么一天失忆三次。” “林妈妈是对你不太好,但是我们寄人篱下的有什么办法呢。” 丫鬟轻轻叹息,娴熟地做着手中的活计,回应道。 “你是叶清公子,这里是离月最大的青楼,我们都是两年前被卖过来的。” 三天失忆一次,一天失忆三次。 原来我的精神状态这么超前吗。 叶清无可奈何地捡起青衫,套在中衣外,认命坐在梳妆台前,由人鼓捣头发。 模糊铜镜前,肤如玉,眉如黛,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却坚韧无比。 青衫着身,却气韵高洁,丝毫没有沾染上烟尘。 甚至还有点痴傻,云锦觉得。 看着自己的主子将值钱的珠钗全都插进发中,她再次强硬地收起来。 “公子,您忘记上次就是这样弄丢一只金钗吗?” 原本兴致勃勃的人,一下子脸上就没有笑容。 原来戴身上这么不安全啊。 出门的叶清,依依不舍看着梳妆台的匣子,最后在云锦催促下,不得已转身上楼。 街道上人群攒动,熙熙攘攘,车马接踵而行,踩踏地面的哒哒声,一阵接一阵,军队班师回朝。 最前端的将军,身姿挺拔,一袭亮银铠裹住健壮的身躯,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生人勿近的气场外带着几分狠厉。 大殿中,宽阔高大柱子上雕刻栩栩如生的金龙,文武百官站在两侧,手握笏板,静待金座上的威言。 “诸位爱卿平身,今日无事,池将军首战大捷,班师回朝辛苦,晚上朕大设宫宴。” “臣多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小被送到军营,三年前又去边关打仗,池暄已经很久没到家里来看过。 一次次的军功赏赐,让曾经的木屋俨然变成阔绰大庭院般的宅子。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汪清澈的池塘,水面上荷叶田田,荷花点缀其中,藤萝翠竹,好不惬意。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老奴是日思夜想,只盼着公子平安。” 张叔脸上老泪纵横,他本是被别家嫌弃打发出来的马车夫,一次偶然机会得幸被池暄救下,从此就做了家中管事。 多年勤勤恳恳,不曾娶妻。 池暄闻言点头,装作无意问,“人还没找到吗?” 第53章 02往事重忆 “还没,不过已经有线索了,就在这京城里。” 张叔摇摇头,公子口中这人,是他从小的玩伴,一次遭遇埋伏后,就不见了。 如今找了这么多年,都没头绪,除了公子,没人相信人还活着,就连那个厨娘,都已经悲痛离世。 “接着找,偌大的京城找一年都没线索吗?” 负责探查消息的耿默刚好回来,推开门就听到这话。 从一年前他们知道那个小孩就在京城,就开始着手搜寻,眼看都翻来覆去地找,角落里有几只老鼠他们都一清二楚。 可是这么大个人,硬生生不知道在哪里。 “回公子,京城都被我们翻来翻去,哪家地里埋着私房钱都明明白白,那小公子真的在京城吗?” 苏木提出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当初另一位也被抓走的江南商人就是在京城被发现的。 那人被找到时,蓬头垢面,面目泥土,丝毫没有当年豪杰气度。 哭着跪倒在地上,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巨大的摩擦声。 “将军啊,是我,当年的歹徒害我全家,我们其余人都被扔到京城自生自灭,求将军救我!” 池暄听到消息后,马不停蹄,下了朝堂就往家中赶,将人安顿在宅院里安抚,又派马车回江南祖宅报信。 按照他所说的线索,在京城开始找人,整整一年,也没有任何眉目。 况且,他的动静有些大,今日朝堂下,竟都有人拦着他,问是要找些什么,能否帮上忙。 池暄当下拒绝,找人帮忙事小,但有意之人若是以结党谋私的罪名安给他,那他这人也不用找了,将军也不用做。 遣退其余人,池暄独自在庭院里,青砖铺成小道,掩映在随风摇曳的花树之间,蜻蜓绕着荷花飞来飞去。 他想起,也是这样的夏日,在池塘边,遇见了叶清。 军队行进在江南一带,大雨连绵,整个人都散发潮湿的气息,好不容易放晴,一时间他们这种小孩子都去撒欢。 跑到草坪上,三三两两玩着,军队里的其他人晾晒衣服,原地休整,大家都在来之不易的空隙喘息。 也是在这时候,他正专心盯着池塘上的荷叶,水珠滴落在上面,却能不留痕迹。 看得极认真,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到来。 只觉得身体天旋地转,额头就磕在凸起的石头上,湿润液体顺着额角留下来。 始作俑者看到有血,尖叫着跑远了,仿佛跑得越远,伤害人的事情就离他们越远。 池暄感到气愤,却又无可奈何,他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双亲的孩子,没有人教他怎么才能有朋友,他伸出的手,从来都没有人愿意看。 正当他伤心垂下脑袋时,有人举起地上石头,那石头对于四岁的小孩来说,有些大。 顶端沾染这血迹,显得有些吓人。 池暄呆呆看着眼前的小孩,后者颤颤巍巍将石头举起来,啪嗒扔到池塘中,溅起高高水花。 “坏石头,我已经扔掉了,你不要哭了,下次我带着你去打那些坏蛋。” 清脆童音在头顶响起,像滴在荷叶上的雨滴,轻轻点在池暄心里。 穿着军中常见的粗布衣裳,柔软的黑发松松散开,一双漆黑的眼睛笑眯眯看着自已,秀长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样交错起来。 “你好呀,我叫叶清,你要跟我交朋友吗?” 多年后,直到时光不断更迭,这个午后就宛如美梦碎片,留存在记忆深处。 池暄第一次见到叶清,原来是个这么可爱的小团子,从前只有在周围人的口中听到。 “后厨大娘家那个叶清今天又惹祸了,你听说没?” “说是把笼子里的鸡肉拿给路上的野狗吃了,被抓住狠狠打了一顿。” 守卫们讲着得是他犯错惹祸的事情。 “这个糖是叶清给我的,你们都没有吧?” 此话一出,立马就有人出来反驳,“那是因为你哭起来太吵了,叶清说他要睡觉!” 这个名字在他们小孩子的耳朵里也耳熟能详,池暄知道叶清身边不缺伙伴,他是个受欢迎的人。 听大虎说,叶清会变戏法,会讲故事,还会洗衣服,能做游戏,要是谁跟他交朋友,那真是最好玩的。 叶清打量着面前的池暄,心中充满疑惑。 难不成磕在石头上,把脑子撞没了。 那还了得?! 想起前两天撞在石头上,把自己弄死的鲤鱼,他猛的跳起来,就把军中大夫拉过来。 后者听到这形容心中一惊,忙不迭跑到池塘边,等诊脉后,看着眼巴巴的叶清,只摆摆手说无事。 “喂,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怎么不说话,我把大夫都搬过来了,这下好了,回去娘又要说我小事大做。” 夏日的阳光炎热刺眼,叶清躺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用手捂着眼睛,颇不耐烦。 “我叫池暄。” 一片莲叶被折下来,挡在面前,将直射的热气也隔绝开。 从那时起,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白天行军,晚上休整,连睡觉都在一起,形影不离。 殷红色的夕阳照在水面上,湛蓝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颜色。 晚风徐徐地拂送来一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麻雀鸣叫唤醒了沉溺在记忆中的人。 池暄看着时间,就去屋内换上衣服,前去参加宫宴。 灯火通明,殿内灯火通明,金光浮跃,云衫侍女,身姿轻盈,点歌作舞。 离月国大胜,一举收获周围四五个小国,如今天下彻底三分,占据一方。 顾远彰举起酒杯,“池将军,朕可要好好嘉奖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台下谈笑声消匿,纷纷等着皇上发话。 几位身穿华丽富贵,坐在上座的,就是当今离月国的王爷,三三两两和群臣各成一派,面对池暄,却是他们都想要争取来的势力。 手握重兵的尽忠将军。 “这么多年,将军身边不见有什么可心之人,本王就擅自做主,把府里几个伶俐的丫鬟送到将军府吧。” 此言一出,话语都接二连三。 “我府里也有几个长得不错的,等宴席结束,一并送过去吧。” “我就送……” 话题的焦点,这场宫宴主角,池暄,独身坐在角落,玄色锦衣,身材修长清隽,如松竹般挺拔笔直。 “多谢陛下垂爱,只是臣,是断袖,这些女子放在府里,倒是可惜了她们的伶俐。” 从他回京城开始,就有无数双眼睛盯在他身边,送进来的丫鬟,无非都是各个势力的眼线。 坦然说出自己断袖,不仅能阻挡皇帝害怕他和某位大世家结成姻亲,也抵挡这群莺歌燕舞。 另外,省得这些人闲的没事干,又开始打起叶清的主意,到时候演变成明争暗斗,龙颜大怒,后果谁能担待得起。 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 抛下重磅炸弹的池暄,拱拱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临洛阁内响起熟悉尖叫声,云锦小心给叶清按摩放松。 床上的人疼的龇牙咧嘴,“唱戏这么难吗?一天下来我的嗓子都要废了。” 明明叶清即近弱冠,唱曲这种从小要打好基本功的技艺本就不适合他,无奈老鸨上次无意间听到算命的随口一言。 说什么他若唱曲,以后生意必定兴隆,财源广进。 自那以后,叶清就从弹琴小姐身边的仆从,成了专心唱曲的,甚至还给他分个丫鬟。 云锦也是从那时輕Tuan起跟着他。 可惜叶清并没有在这方面表现出丝毫特异的地方,几年练下来,除了身段更摇曳外,林鸨还没从他的嗓子里听到绝妙之声。 眼看自己培养的铜钱就要打水漂,气得她这几天看人不顺眼,每日一早都要来苛刻一番。 “什么时候,能从这青楼溜走啊。” 稍稍放松后,叶清瘫在床上,他有时能模糊地记起来些事情,关于他的亲人,还挺想去找找看。 万一是个亿万铜钱的富豪呢。 总比呆着这里强……每天被苛待,还不敢多说话…… 烛火未熄,叶清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累得睡过去。 “池将军!想不到来找将军的人这么多,眼看我等就要被堵在门外了。” 开口说话的是太子,之前宫宴上,就是他第一个要往府里送人。 怪不得今天一起早,眼皮跳来跳去,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池暄谨慎停下脚步,“不知太子殿下前来,有失远迎。” “哪里,哪里”顾渊自来熟般搂着肩膀就将人往外带,“听闻池兄久在军营,今日我做东,咱们去听听曲儿。” 跟人这样亲密地贴在一起,池暄明显不自在,可顾渊早就料到他会说什么,开口打断。 几人拥和着就往临洛阁前去,一路上市集摊贩都已开摊,热闹无比,香气飘散在空气里,钻进口腹。 但京城最热闹之地,还要数临洛阁,喝茶、听曲儿、卖艺、献身,甚至有些人家的通房丫鬟都要到这里找,为得就是在容貌上出众。 看到烟花柳巷,不知是不是顾渊故意没听到,推搡着把人拱进去。 第54章 03找到了! 一进门,空间开阔许多,池暄也能站直身,眉眼透着冷厉,倒是没姑娘凑上前。 都远远瞧着这些人的穿着都是江南上好的丝绸,不是一般达官贵人能用得起。 “不知几位公子,要听些什么曲子吗?” “沉愿之夜,要最好的。” 顾渊此话一出,大厅中的人都凑过来,纷纷想要再一睹清风公子风采。 “时隔这么多年,清风公子终于要再登场了吗?” “想当年那一曲,多少人流连忘返啊,从此临洛阁才名声大噪。” “公子好财力!” “多谢公子!” 听到沉愿之夜时隔多年要再次登场,大厅里众人都激动不已,顾渊冷笑着摆摆手,转身就进隔间中。 林鸨站在门外,手足无措,这出戏临洛阁已有近三年不再登台,原因就是清风公子早跟人私奔跑走了。 不然她也不能病急乱投医,信了那算命先生的话,让叶清去练曲。 如今成与不成,都在一际之间。曲调响起的瞬间,唱戏之人出场,漂亮奢华的琉璃灯照应着每一处角落。 一袭月牙白的薄薄长衫,内着清泉般翠嫩的绿衣,弱柳扶风,脚步轻盈。 肌肤似雪,吹弹可破般光滑洁净,一双点漆似的眸子又像是蒙了一层薄薄雾气,泛着清润动可人的光泽。 一出场便惊艳众人,目光中都带上几分痴迷,衣角飘带被酒气卷起,扯动着在场人的心。 “昨夜似那流水……” 清澈嗓音,像是融化的雪水缓缓流动,叮咚作响。 他顿了顿,漂亮精致的眸子,准确无误落在了角落里静坐的男人。 只这一眼,就让台下的人方寸大乱,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那年夏天池塘边见到,那双澄澈眼眸。 被衣袖遮挡着的手已经握紧,这感觉,错不了。 这清风公子,就是叶清! 想到这里,池暄气的咬牙,怪不得把京城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人,原来在这青楼里快活。 叶清脚步一转,进而抚琴,羽睫轻轻垂下,嫩白指尖流淌音符,却是坐立难安。 不知道原身是不是闯了什么塌天大祸,怎么有人跟饿狼般盯着他。 琴音渐渐消散,叶清弯腰行礼,就要退出去。 “等等,老鸨”金宣抬手示意人进来,“这清风公子怎么变了样子。” 门外的老鸨早就侯着,被人加进来时,头上银钗都散落下来。 “你是欺负我们公子,没听过好曲子吗?今天我们公子做东,也不来点好东西。” “这小公子身段是好,但是嗓音可是瞒不过内行人。” 金宣伸腿就将桌子踹倒,瓷器茶水干果,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听到这动静,老鸨花容失色,就跪倒在地上,“各位公子,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清风公子嗓子受损,已经不能再唱了,这是他钦点的传人。” 隔墙站着叶清,隐隐听见这边动静,大松口气。 原来是被发现了,吓得他以为要名节不保,他知道青楼里有男小倌,所以当弹琴被人盯上时候。 顿时菊花一凉,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只是人家耳力好,听出来区别。 终于不用再唱了。 “公子,要想赎身,唱戏是最快速的办法了。” 云锦撑着脑袋,把桌上干果往嘴里塞,含糊不清道,“不然像我们这样一天几个铜板,要攒到什么时候啊。” 说起赎身这事,叶清也不免泄气。 他才过来两天,都已经厌倦了枯燥乏味的生活,他不敢想象,再在这里待下去,精神状态会多么岌岌可危。 临洛阁赎身金极其高,要么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慢慢攒着,要么就盼着哪位富家公子给自己赎回家。 不过后者的情况多半是当小妾,至于前者嘛,不出意外的话,在临洛阁老死都攒不出来多少钱。 叶清不禁叹气,可怜人生无望。 在这里没有名气,身上没钱,老鸨都不把你放在眼中。 可怜了那些姑娘,今天若是不想接客,手里没有抵账的银钱,那便没有说话余地。 这里用钱的地方也是极多,平日里想吃些什么好的零嘴都是要拿钱去买,临洛阁只提供给她们三餐。 叶清还算是幸运的,能唱曲儿,离月国崇尚高雅,曲艺算作一种,唱得好不仅有名气,连抽成拿走的钱也会少很多。 甚至还能跟东家谈判。 不过自从清风公子跟人私奔后,这最后一条的规矩,林老鸨就取消了。 “虽然清风公子离开后,那算命的让我接替他,是个好岗位,”他无奈扯着头发,顺手将云锦吃的果盘薅过来。 樱桃汁水在口腔里崩出,酸甜蔓延开。 “但是现在唱曲儿在临洛阁也不好混了,更别说,公子你唱得,跟清风公子真的天壤之别。” 云锦眼中满是担心,眉头紧皱,恐怕今晚又是不眠夜。 更何况,包厢里坐的还是达官贵人,他们惩罚起人来,可有一套。 主仆二人边嚼着嘴里干果,边忧心自己以后命运。 “云锦,你信不信,我以后肯定能挣大钱。” 虽然系统没有告诉他来这里为了什么,但是他相信万事万物都有道理,说不定他就会成为一番大人物。 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说什么呢?快过来。” 林老鸨骂骂咧咧拍着门,脸上煞白的脂粉现在都汗涔涔融化。 叶清暗叫不妙,拎起衣裙就跟在身后。 自他进门开始,几道意味深长的目光便打上来,正对面的顾渊,笑面虎般,语气藏着恰到好处的威严。 “你和林老鸨一起演这场瞒天过海,所为何意啊?” 行吧,看来云锦说的是对,他和那位清风公子比起来,唱得果真云泥之别。 叶清垂眸示弱,行礼应道,“实不相瞒,草民是刚刚得知,自己顶替清风公子来着。” “林老鸨威胁草民说要是不来唱曲儿,这月都别想拿到钱,拿不到钱,就没有饭吃。” 他捻着衣袖,假装擦泪,实际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卡着点,恰到好处的泪珠从脸颊滑落。 好一副我见犹怜的美人,楚楚可怜。 地毯上歪歪扭扭倒着几个酒杯,应该是刚才打翻的,叶清跪着捡起来,又从桌上拿起琉璃瓶,在众人注目下,倒上满满大杯酒。 双手捧着酒杯,转过身,如碧水般的青衫,在酒气蔓延下,更像喝醉浸润在人身上,衬得一举一动都优雅万分。 拿捏着表情,精致的升起一抹惊慌失措,叶清一饮而尽。 “这杯酒算作是草民赔罪,但求,但求各位让林老鸨饶了我吧。” 林老鸨跪在一边,听得咬牙切齿,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反倒被人算计。 这个叶清,表面是跪在这里求饶,实际呢?实际根本不算跪,我说他进门怎么不害怕,存心装可怜想要让我淹死在河里。 我可是实打实跪了半个时辰! 林老鸨的内心都要吐血了,还老鸨?这称呼也是他能叫的? 在青楼不叫妈,多半有二心! “诶呦,各位官人啊,您瞧瞧,您瞧瞧看,这小嘴说的,我林妈妈几时能插上话。” 不愧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林老鸨面上不慌,捶着心口就开始鬼哭狼嚎。 顾渊无意看到这些,皱紧眉头,他是想来看戏,但是这么吵闹下等,将包厢当做戏台子演,他可不稀罕。 自然也不是那包青天,出来快活还得帮人断清是非。 一个眼神过去,金宣就明白,扯开衣袖上布料,发出撕拉声,全塞进老鸨嘴里。 整个包厢都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外面大厅接客打闹声。 “本公子可没闲情雅致来帮你们判案子,事情已经发生,叶公子,可要如何向我们赔罪啊。” 顾渊手指摩挲雕花酒杯,一下一下,看得叶清直犯恶心。 尤其是那直勾勾的目光,不住打量着脸颊和腰身,由上到下,一遍遍的。 事已至此,他怎么看不出这人的意思。 分明是想癞蛤蟆吃天鹅肉,肖想到他老子头上来了。 他可不想失身到这么猥琐的人,叶清咬牙用余光打量包厢中的其他人,果真是走狗随主子。 全都色眯眯,就差流口水,唯有一人,独身坐在角落里,望向他的眼神,不是情欲,而是,而是……恨? 顾不得到底上辈子欠下什么债,总不能是他抛家弃子,这就是他的仇人。 叶清起身,歪歪扭扭,像是腿麻木般,踉跄着往后倒,整个人都陷进池暄怀抱中。 在场的其他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准确来说,由于池暄坐在角落里,且存在感极其低,大家都自动忽略掉。 结果,结果这个美人偏偏盯上了! 温香软玉在怀,池暄一动也不敢动,而怀里的人似是害怕极了,脑袋不住往胸膛里钻。 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叶清说,“救救我。” 短暂的愣神被这句话叫醒,池暄仿佛又想起那年在池塘边,举起石头颤颤巍巍砸向水里的小人。 “我帮你把这个坏石头丢掉啦,你别伤心。” 垂眸看着叶清,白皙肌肤上被玄色衣衫系带压出一抹红痕,澄澈的眼眸中写满委屈和可怜。 第55章 04我来赎你 “既然如此,那草民还要向公子讨要,希望公子能给草民几分薄面,不辜负美人垂爱。” 池暄起要美人的诚恳,就是这一板一眼这动作丝毫让人看不出来是个会享受的。 暴殄天物! 顾渊心里愤愤不平,可既然池暄已经开口讨要,再占着不给,未免太伤和气。 没想到自己最后两手空空,气急也懒得再看戏,摆摆手就走了。 “那这美人,我就送与将军享用了,望将军不要忘记这份情意啊。” “臣谢太子恩典。”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得知刚才包厢里的人是太子,林老鸨吓得坐倒在地上,不住拍着胸口顺气。 不过叶清可管不了这么多,他还得感谢他们,近几天,能过上好日子了。 从池暄怀里起身,他拢拢头发,刚才哭得头发衣衫都散开,唇瓣也被咬血迹。 “云锦。”正想叫人那块手帕进来,叶清眼前便递过来块绣着荷花图案的白帕子。 是之前那个将军。 他不再扭捏,接过手帕道谢,就开始擦着额角和嘴唇。 没想到一番动作下来,人还没走,叶清心中不免忐忑,不会这男的真觉得自己要和他睡觉吧。 可别啊,他目前还没有这么早失身的计划和打算。 池暄心中不免五味杂粮,尤其是对面以一道‘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你怎么还不走’的表情盯着他。 难道这人不是叶清?是他认错了? 但是他分明听见刚才那个老鸨口口声声叫他叶清,还是说,他压根不想与自己相见。 自己煞费苦心害怕他过得不好,在全国,在京城翻来覆去地找,结果人却是躲在最大青楼里快活。 现在还一副生怕我害了他的模样,巴不得我赶紧走。 池暄闭上眼睛,不想看,他觉得自己迟早有天能被人给气死,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你小时候在哪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难道你知道?兄弟,这个搭话已经非常老土了,我在青楼一天能听到八百次。” “什么带姑娘去找亲生父母啊,或者说我来给你一个家,在或者还有说……” 没想到这句话算是打开了叶清的阀口,至此侃侃而谈,不过也就是这个,池暄认定眼前人绝对是小时候的玩伴。 如出一辙,一说话就停不下来,小时候还总因为说话太多,被厨娘罚着不许吃饭,但是咕咕叫的肚子让池暄不忍心。 好多情况下,两人都是分着吃一块饼还要讲着悄悄话。 “你什么时候想出去都行,我在东街的宅子那,我来赎你。” 他看出来今夜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还不如放任人几天想想,毕竟照叶清的话,这老鸨对人可是十分苛刻。 想来过上近几天好日子就没了,到时候他再想出来,自己来接便是。 池暄行礼过后就要走,面对如此利索告别,叶清还有点不敢相信,停下喋喋不休,呆呆瞧着门口离开的方向。 奈何两人都接受这样的结局,地上跪着的人却不答应。 “公子莫走,”林老鸨麻溜从地上爬起来,动作让叶清都叹为观止,想不到如今老年人这般厉害。 “还请公子赏脸留宿,我定安排好佳人作陪,照顾好一切。”见人脸色依旧冰冷不为所动,她咬牙道,“当然,公子身份尊贵,把这大厅的人全都清了,也是可以的。” “你干嘛呢?竟敢让人等着你?” 叶清还躺在床上,隔老远就听到林老鸨那破锣般嗓子响起来。 “今天又不想接客?拿钱来,把昨天得罪客人的钱补出来,不然就给我乖乖接客。” 隔壁姑娘青鸢是上个月被卖进来的,小小一个,年龄不过及笄,白白净净的女孩子,听说是家没钱,弟弟又要娶亲,索性就卖进来了。 在临洛阁,叶清听过太多诸如此类之事,况且就连他自己都是被卖进来,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妈妈,我身子难受。” “难受,我说你个贱蹄子,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今天你没有赚来铜板,昨天你也不赚,你真当我这临洛阁是…” 叶清从床上跳起来,实在忍不住,啪地踹到门上,一时间屋里的人纷纷看过来。 青鸢跪在地上,眼角泛红,祈求般看着来人。 “你待大家好,大家就会回报你,互利互惠的事情,何必苦苦相逼呢?” 林老鸨并不在意叶清所说的话,上次那波人已经走了,害她白白担心两三天,好吃好喝伺候着他。 如今叶清胆敢挑战她的权威,林老鸨冷笑,“怎么,我们叶少爷,还做着飞上枝头的美梦呢?” “你算是什么东西,还不是被我使唤着,给我把那富贵命收回去。” 说罢,看见青鸢跪在地上抹泪,气不打一出来,直接踹了一脚。 惹得人重重倒在地上,头发散落满地。 叶清气急,手中拳头紧紧握住,可是没有用,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枪打出头鸟,杀鸡儆猴的事情,落在他头上。 “原来咱们叶公子这么爱出头,既然如此,拖下去,给我打一顿。” 话音刚落下,屋外的打手就拥进来,不由分说押着叶清去柴房。 一时间,许多姑娘和小倌被吓到,尖叫声此起彼伏。 “公子,您是要出门吗?您昨天不是对耿默说叶少爷找到了吗?怎么不带回来。” 林叔的话拦住要池暄,他想起那个对他避如蛇蝎的人,不免想笑。 “还要过几天,今天放赈灾粥,我去看看。” 最近京城发洪水,周边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朝廷连发十日赈灾粥,慰劳百姓。 远远看过去,那条街上熙熙攘攘,全是灾民,池暄看见一对小孩牵着手,看起来像是哥哥和妹妹。 面对盛得满满的粥饭,不住咽着口水也不肯吃。 脏兮兮小脸上满是倔强,像极了那时候在军中奔波得他们。 “这粥怎么不吃?”池暄蹲下身,询问。 小女孩紧张的拉住身边人的衣袖,那自然而然躲在哥哥身后的样子,明显不信任眼前的池暄。 “这些是给我阿爹和阿娘吃的,哥哥,你能帮帮他们吗?” 男孩装着胆子,将妹妹藏在身后,问道。 “阿爹和阿娘手艺都很好的,他们做木头和衣服都很有名气的,就是现在生病了。” 提起自己亲人,男孩脸上带着骄傲的神色,然而声音却越来越低,渐渐头又垂下。 或许是这两人触动到他的心,池暄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柔软。 “我跟你回去看看好不好,哥哥是郎中。” 听到这话,低着头的两人,眼神里都放光,脏兮兮小脸带着笑容,生怕池暄反悔,连忙在前面带路。 暴雨过后,城外泥土都湿漉漉的,脚底踩上去沾上全是泥巴,一路上庄稼粮食东倒西歪。 破旧木屋,用来遮挡风雨的窗户碎掉一块,木屑直往下掉,凉飕飕吹进人身上,满屋的草药味,仔细看不过是些煎到没色泽的药渣。 添些土里常见的药草,继续蒸煮。 “爹,娘,我把郎中请来了。” 闻言,床榻上的女子撑着身体坐起来,虚弱道,“可是我们哪里来的钱看病啊。” “您放心吧,我是免费的郎中。” 池暄在军中经常受伤,对于一些小痛小病什么的,自己都能解决,三下五除二就看清楚病症,考虑到回城太远,药方上是一些常见药草。 这次走一路,他发现灾民不仅需要食物,医药对他们同样重要。 看着专心煮药的小女孩,脸颊都蹭上锅灰,池暄若有所思。 东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小摊小贩叫卖声层出不穷,食物香气扑洒进鼻腔,让整个人都舒畅起来。 在军营中许多年,池暄对于吃食从来都没有太多要求,从前那些小孩来抢他碗里的肉,把白菜叶子都丢给他时。 他就直接吃了,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不同。 反而是叶清每天对吃有无尽想象,在那些什么都吃不上的日子里,捏几片叶子穿在一起当肉串,抓泥巴团来当冰糖葫芦。 絮絮叨叨,总是无尽热情。 想到叶清,他脚步迟疑,想要去看看,不知道人现在怎么样。 我只是想去送糖葫芦,对,他之前说他想吃,现在应该也喜欢吃。 这样说服着自己,池暄零零散散几乎将摊贩上的糖葫芦都包圆,甚至糖山楂都买走了。 “我天,我天,轻点轻点,我屁股疼。”叶清捂着屁股,龇牙咧嘴,那群人真的毫不留情,打的人哭爹喊娘都不罢休。 生生挨下十五大板,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也顾不上那老鸨的交代,让叶清去给她认错,趴在床上眼睛都睁不开。 “公子,下次别跟林妈妈对着干了,她这个人总是黑心的。” 云锦心疼看着叶清身上的红痕,肩膀一抖一抖的。 经此一事,叶清萌生出要离开的想法,这里的姑娘小倌不住受苦,明明挣钱该是他们,可是却连最基本对待都达不到。 严苛之下,多是被逼无奈,痛不欲生。 第56章 05逃跑 在临洛阁,每个月死的人都不尽其数,更别说那些更差点的烟柳之地,背后心酸不得其知。 可是明明她们对自己命运无法掌控,被卖到青楼来,卖艺或卖身,一辈子难等到知心人。 原本她们的钱都进到老鸨口袋里,自己没用上多少,可她们也只是不过及笄或弱冠的孩子。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开一家馆子,卖艺用,手艺,乐曲,女红等等。”叶清越说越带劲,“大家聚在一起打出名气,挂牌子排号,今天你来明天我来……” 一整套想法下来,他觉得可行度很高,一旦推出,那绝对会成为风口上的焦点,没想到却难在最关键地方。 那就是,他根本没办法从这个鬼地方出去,高昂的赎金,就算是他唱到最知名的角色,都要攒到老死。 不知不觉间,叶清脑海里闪过池暄的身影,那天那个将军说要把他赎回去。 不知道会不会再来了,虽然他觉得依靠这种虚无缥缈的很傻,可目前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要不……逃走好了。 现在那个老鸨应该还以为他柴房,说干就干,翻开匣子,叶清就在里面胡乱扒一通,值钱的全都装到身上。 “公子,这,你要是被抓住的话,可是没命的。” 云锦急得团团转,她觉得自家公子这样办事很不靠谱,她在这里这么多年就没听过谁跑出去的。 “放心吧,第一条路总是要人闯出来的,现在还能赶上晚市,夜黑风高的,我躲在人群里,不会被发现。” 绑好包袱后,叶清就穿上云锦的另一套衣服,扮作是丫鬟模样,就往外走。 “等我明天来救你。” 叶清打定主意,出去就往那人说的地方跑,哪怕是打杂,最下等的仆人都好,只有那里能避免林老鸨的长手。 到时候再去求人把云锦接回来,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用美人计吧。 就当被狗咬一口。 他咬牙,跟云锦叮嘱几句,就悄悄推开木门。 晚上客人很多,大厅里熙熙攘攘,倒也方便了他行事,从小道溜出去后,来到后院柴房。 接下来踩着这些木头爬上去,越过这堵墙壁,就能获得自由。 顿时,叶清觉得自己呼吸到的空气都是清新的,他撩起衣裙,一点点试探着爬上去。 中间经过两波人,吓得他伏在上面一动不动,木屑的气息钻进鼻腔中,呛得他眼泪都出来,想要咳嗽,也不敢发出声音。 好在身量够小,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算是安全。 踩上墙角的瞬间,他看都不敢看,直接往下蹦。 他看了可能会纠结敢不敢蹦,能不能蹦,蹦了会不会死,但是他不看往下跳,就会有生还的几率。 还有重要的一点,他总感觉身后有双眼睛盯着他,就像林老鸨般,毒蛇在黑暗里等待捕猎。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叶清只觉得自己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睁开眼发现,竟然是上次那个人! 该不会是蹲守在这里,专门等他的吧? 这么恐怖吗,难道要把他卖掉? 池暄打量着怀中的人,恰巧他经过,看见熟悉的身影,要不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他身上穿着丫鬟衣服扯得乱七八糟的,还背着一个小包裹。 之前呆呆愣愣的,突然变的乖巧了,只是那一双眼睛咕噜咕噜转着是想干嘛? 不等两人说上话,只见两边就来了成群的人,粗布衣衫,宽膀腰粗,凶神恶煞,个个手里都拎着棍子。 领头的是林老鸨相好,隔壁武馆鳏夫,常将打手借给临洛阁。 看来是被发现了。 叶清后背发凉,自己这次若是被抓回去,那多半没命了。 别说成立一番事业,他都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那群人越来越近,叶清觉得自己都能嗅到死亡来临的气息,心跳如雷,他紧紧攥住眼前人的衣角。 “救救我。” “叶公子,换上这衣服是要跑哪里去啊。”吴泽说话一向中气十足,一时间周围人都纷纷望过来。 肤色古铜,双臂有力,木头做的棍子重重敲在地上发出闷响。 “走一趟吧。” 不由分说,剩下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推搡到临洛阁。 池暄明显不悦,这么多人带着恶意挤在一起,搞得叶清走路踉踉跄跄,还总妄想扯掉他手中特意买的糖葫芦。 索性将人扯着衣袖搂到怀里,反正人高马大的池暄站在那里,根本没有人说不。 几人将他们扔进柴房,重重坐在地上,叶清捂着屁股简直要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我说叶公子,我们几个都看你一天了,换上丫鬟的衣服就想糊弄过去?” 有人接过话,不怀好意打量着,“这么呆不住,早点说,我们哥几个去求情,让你做小倌啊。” 可惜他坐在地上,听这话也无动于衷,这些人只会逞口舌之快,现在还不如揉揉屁股来得实在。 柴房里稀稀拉拉笑起来,池暄随手抽出一根木棍,朝那个说笑的人就打过去。 只听得手脚相踢之后,棍棒和肉体发生碰撞,闷哼声从地上传来。 手腕翻转,木棍朝后飞去,划出一道无影,打在另外人的身上。 身法凌厉,气息脚步交错间,只见得池暄一人轻巧自若,被重大的冲击力击退,狠狠摔在地上,哭叫声将外面守门人都吸引过来。 等看清柴房内的景象,支支吾吾不敢多言,担惊受怕看着眼前人。 这么牛吗? 依旧坐在原来位置,叶清动都没动,被打倒那些人接二连三跪在他面前,但又控制得刚刚好,砸在地上也碰不到他一点。 不知不觉,望向池暄的眼神中带着崇拜。 后者垂眸,掠过一丝笑意,将怀里包裹一路的糖葫芦拿出来。 “你吃吗?” 惊讶看着眼前的吃食,叶清脑海中隐约闪过画面,但是仔细去追想时候,却抓不住,空落落的。 冰糖葫芦还真是他最爱吃的,只是能吃到机会很少,他平日里要唱戏,林老鸨总说吃食甜腻会糊住嗓子。 故而他的饭菜都是些清汤寡水,可能路过的老鼠都不想看见。 两人眼神相交,如清泉般澄澈的眸子,仿佛升起一汪明月,浮光月影,粼粼闪闪带着满足。 眼前人扎着糖山楂,扬起漂亮纤薄的脖颈,一小口一小口咬着。 “你今天怎么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 池暄开口打破平静,顺着视线看过去,背上的小包袱不知何时,松开一个口子,东西哗啦啦往下掉,滚落下的珍珠,玉簪,衣衫洒落一地。 顿时,气氛重新回归安静,叶清一脸镇定打包,将包袱重新绑好后,涨红脸,不好意思地抬头。 “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我可以去府里干杂活,扫地,茅厕,做饭我都行的!” 池暄认真地看着叶清,穿上女装后,巴掌大的脸配上散落在耳畔的发丝,糖霜沾染在唇边,双眸弯弯,说不出的诱人。 没等他回答,就听见远处吴泽的大嗓门,嚷嚷着,“怎么回事?” 从外面进来就看见这幅景象,武馆出身的被一个不知哪里出来的小子全打趴下,他面子往哪里放? 气的嘴唇上下抖动,他就去喊林老鸨来这的一会儿功夫,能有一盏茶吗? 全都是饭桶,人都看不住! “怎么了?” 见林老鸨掐着嗓子,扭着老腰踏过门槛,状作温柔般拿出怀里手绢给吴泽发亮脑门上擦着汗珠。 叶清再也忍不住了,捧着山楂笑得直不起腰,不止是他,那些趴在地上的人,个个也都是想笑不敢笑,憋成西红柿。 林老鸨自然看见,她接受不了自己权威受到挑战,更别说叶清还是要偷偷逃跑。 “怎么,叶少爷的屁股好了?看来那十五大板不疼了?” 尖酸刻薄的笑容,让叶清瞬间更难受,不得不说,她是懂人哪里最痛的。 打完之后,他都感觉自己屁股真的开花。 搞得他就连跳墙都是往前扑,坐在地上垫着厚厚杂草,他咬牙道。 “不劳烦您操心,毕竟您都要嫁给武馆当续弦了,也不知道吴大哥会不会对你好啊。” 反正今天要么死要么活,如果要死,因为一件事情死,那还不如因为一万件事情死。 反正他打定主意恶心死林老鸨。 东街里人尽皆知,吴泽的夫人可不是个好去处,虽说开着武馆,吃喝不愁,但吴泽这个人道德败坏,经常招惹别家小娘子。 吴泽第一位原配就因为这件事情每日发生争执,屈服于拳头下,最后郁郁而终。 他跟林老鸨指不定都是各取所需,前者想揩油,至于后面那个省那点请打手的银子。 不过看这亲密模样,也不排除两人就是郎情妾意。 “毕竟林老鸨你每日都对着吴大哥笑得花枝乱颤。” 杀伤力过于强大,本以为是个弱不禁风的人,哪知道叶清的言行举止如此猖狂。 自从她林姊开起临洛阁后,每日上赶着溜须拍马可大有人在,何曾再有人对她这么说话?! 第57章 06深夜上药 “我看你的贱嘴是不想要了,来人,给我打,打到开裂为止”林姊摸着头发,语气恶毒,“戏不必唱,明天我接客。” “谁说的?” 叶清都做好自己今晚自尽而亡的设想,没想到一声充满怒气的呼喊又将他拉回来,给他希望。 吴泽两人这才看见站在身旁的池暄,只是这人一身玄色衣衫,与打手学徒混在一起,让人气急下没能注意。 此时一看,却是大不相同。 池暄脸色铁青,没想到叶清在这里过得竟然是如此生活,自己连把人接回家都要给足心理时间,一步一步来。 结果他们竟然说打就打? 天子脚下,乱施加刑法,没有半分收敛。 “怎么,要连我一起打吗?” 步步逼近,吓得吴泽和林老鸨节节后退,迫于池暄强大的气场,他眼眸森然,清亮嗓音中丝毫不压抑怒气。 林老鸨只能感叹自己眼瞎,竟然没注意到这尊大佛。 “怎么京城之处刑法也管不了你们?打了多少板子?” 池暄眼里没有温度,卷起狂风暴雨。 “我们说着玩的,说着玩的,”扯上律法,一屋子都慌了神。 笑话,衙门私刑严加规定最多到十大板子,他们都是十五板子起步,到时候交罚金下来不知道要多少。 抠门的老板们肯定不交,到时候随便推举人出来顶罪,在牢里过后半辈子的可是他们。 哐哐跪着磕头,连满脸不服气的吴泽都膝盖弯下去。 没有人质疑池暄能不能办到,还是说大话,这人站在这里的气场就告诉他们一切。 最后一屋子的人恭恭敬敬将叶清送出去,林老鸨也亲手将卖身契递交过去。 从临洛阁正门走出去时,他还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一切就像梦般缥缈。 “你是,你就是池将军?” 看着牌匾,叶清这才发现原来眼前人竟然就是闻名天下的池暄。 将军骁勇善战,从小在军营长大,为离月国夺下不少疆土,是有名的尽忠将军。 但坊间从未有画像,只是每次逢年过年之际,有那种画的凶神恶煞的图片,上面标注着大大字体,潦草写着池暄将军。 叶清不由得笑起来,借着街道上的烛火,他悄悄用余光打量。 身形修长舒朗,眉眼间透着坚毅,线条分明的脸庞显得英姿飒爽,一身玄衣在黑夜中倒是多点侠客意味。 “谢谢你,池将军,不知我可以在府里做什么?” 叶清想起之前误以为人家要他过去,是为了满足某方面癖好。 现在他只想给自己几巴掌,他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亵渎大将军。 “我很能干的,劈柴,清扫,锄花……” 眼看人就要细数起来,池暄连忙拦下,说不出的心酸。 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只知道每天琢磨怎么吃得更饱一点的孩子,已经不再思考吃食,满脑子想的都是活计。 叶清弱柳扶风的身体看上去格外惹人怜惜。 看来还是要好好养养,吃多点,对身体好。 “明天再说这些,今天太晚了,先进去睡觉吧。” 两人踏进门,张叔看见他们回来,脸上乐开花,连带着皱纹都舒散开,高高兴兴带着人去客房。 望着叶清远去的身影,池暄终于松口气,如此多年间,他终于当初的玩伴找回来了。 池塘边的少年,重新相聚。 后院房间很干净,一看就是最近特意打扫过得,张叔把事情交代好后,怕人不自在,没有多留就离开了。 留叶清慢慢适应环境,透过窗户,就能看见庭院中的假山流水,荷叶静静躺在上面,如水般的凉风吹拂。 已经是夜晚,一天疲惫只想让他快点睡觉,打过热水洁身后,早早就躺在床上。 皎洁的明月挂在天边,光影粼粼轻轻晃动,一墙之隔,是两个未眠之人。 “睡了吗?”轻轻的敲门声在黑夜中愈发明显,清晰传到叶清的耳朵中。 “怎么了?”他现在浑身赤裸,怎么能去给人开门。 “我把药膏拿来了,你,屁股还疼吗?” 说到这里,叶清内心又动摇了,深夜中愈发显痛,如同蚂蚁一点点撕咬血肉。 见人一直不答话,池暄直接推开门,毕竟伤口若是破风可耽误不得。 进门看见,正在穿衣的叶清,两人都一愣,白皙肌肤上两颗朱红还随着动作摇摇欲坠。 池暄先反应过来,迅速转身。 “不好意思,我见你没说话,想着伤口耽误不得。” 根本没想过会有人进来,叶清正春光大开,连忙系好带子,脸颊涨红。 “没事,我们男人怕什么。” 话虽这般,但两人一时间默契地没有说话。 凉风从池塘拂过,捎带着荷叶的清香送进房中,吹散房间中暧昧气息。 “这个药膏是止痛,那个是祛斑的,先涂止痛的。”交代完注意事项,池暄语气明显不自然道,“你自己能涂上吗?” 这话直击痛点,叶清自己根本就摸不到,他总不能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摸屁股。 但是,要让别人来帮忙的话,他心里不舒服,毕竟袒露屁股在别人面前,感觉怪怪的。 “我……” “你帮我吧。” 叶清开口打断迟疑,比起来让府里其他人来,他更愿意让池暄来。 毕竟连自己女装都看到了,池暄总不能笑他被打到屁股都肿起来。 而且还有种说不出的原因,是一种信任感,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能去相信。 转身趴在被子上,叶清的后背毫无保留裸露在池暄面前,盈盈一握的腰肢,水润匀称的小腿,雪白混圆上一道道红痕,微微肿胀。 池暄屏住呼吸,骨感的双手沾满药膏,轻轻涂抹上,打圈揉开,滑嫩的触感袭来,软的好像在白云上,飘飘欲仙。 特别是随着指尖滑动,臀肉也随之晃动。 紧张咽着口水,一时间他觉得房间中燥热无比,身体像是多了头野兽在里面嘶鸣,叫嚣着,想要冲出来。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小小一团乖巧趴在被褥上,脑袋靠着玉枕上,脆弱的脖颈,鸦羽般睫毛忽闪,不知道亲上去该是什么滋味。 垂下眼睫,遮挡住瞳孔中的纠扯,他索性将药膏搓开,全部涂上去,想要速战速决。 但是没想到双手覆上去时,更显糜情,下半身不知何时抬起头,伸长想要在柔软之中试探。 难受的不止是他,还有趴在床上的叶清。 温热的大手在身体上游走,气息扑洒在后背,他甚至能感受到热热麻麻,越来越烫,不知是不是药膏开始起作用,那双有力的手,温度升高。 接触在身体,烫得他想要蜷缩起来。 空气安静下来,每个人怀揣着自己情绪,独自思索。 翌日,叶清一觉睡醒,他已经好久没睡过这么踏实,餍足的睡眠让他精神很好。 药膏也发挥效果,屁股都感觉不到疼痛。 日上三竿,院子里的小猫懒洋洋躺在窗台上晒太阳,见人醒了,摇摇尾巴,示意跟它走。 叶清觉得新奇,跟着便打开门。 青石板露出滋生的苔痕,几丛野草贴着钻出,草尖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在日影下熠熠生辉。 小猫踮着脚步,将人引到厨房,里面留着丰盛的饭菜。 大快朵颐后,叶清赶紧将碗筷收拾好,去找池暄。 他要在这府邸里找些活计,这样才能安稳挣钱,他还有大事要做。 向人表明来意后,池暄并不意外,“你去花园里把那些花养好,我经常不在府中,那些花张叔不会侍弄。” 这样的工作,叶清很满意,“你放心,我肯定能干好,我在临洛阁,房间里的那些花都是我打理的。” 话音一顿,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带着骄傲的神情。 池暄闻言一笑,他当然知道,从小叶清就在这事情上有天赋,有段时间热衷于给自己带花,今天办作牡丹仙子,明天就是莲花姑娘…… 那段时间军营里的人见到他们俩就乐呵呵的。 关于从前的事情,池暄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叶清,但是说实话,总怕他不相信。 也说不准,他又感觉叶清会过分相信,毕竟小时候叶清就想去当大侠,万一入戏太深,拎刀又去参军怎么办。 他无法接受,再一次分离。 叶清第一次来到后院花园中,没想到这里还挺干净,并没有多少需要打扫的地方。 将枯枝杂叶扫在一起堆在大树下当肥料,再把落花收集起来放在小溪中顺流飘在上面。 远远散发着芳香,他蹲在地上慢慢松土,铲子跟泥土混在一起,土块逐渐松动,粘在手指上,拍也拍不掉。 整个上午,叶清都感觉心情愉悦,在这里做事情有种真实感,在临洛阁的每分每秒,他只会觉得生不如死。 但是没有实力的人,没有资格去说不。 现在他虽然逃离出来,可云锦还在里面,许许多多姑娘还在里面更有千千万万的女性在奔赴的路上。 总有一天,他会有这个实力。 将军府没安生多久,就有不速之客来登门。 “池暄兄,恭喜恭喜了。”顾觉手中拿着折子,正是池暄上午交上去那份,旁边作者着朱红批注。 大大的允字,宣告着提议通过。 “我可来帮你了,今早在朝堂,你可是没去,没听见父皇对你大加赞叹。” 池暄昨夜睡得晚,总觉得怒火攻心,没盖被子,半夜被冻醒后,现在有些着凉。 昨天将为灾民义诊的折子交上去,如今答复结果出来,确实让人高兴。 只是瞧顾觉脸上带着苦涩,他就知道这事情最后还没这么简单。 不出他所料,朝堂上皇上还有一句,那就是所用钱财国库中出不得,只能自行想办法。 “受灾之地众多,国库的钱财都分给各地去修缮,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 第58章 07发现秘密 虽然明白顾渊这话就是刻意刁难,今年国库税收减少,但是之前积蓄都在库里存放。 自知力量薄弱,赶来找池暄商量对策,如果这件事情能办妥,那么不仅灾民生命之忧得以解除,他自己在朝中也能展现神采,拥有坚定的支持力量。 “确实有点麻烦,等我来想想。”池暄是有些法子,但要做到完全不用国库钱财还是不太可能。 两人在书房对了一下午,有些眉目后,顾觉前脚刚离开,下一秒,不速之客就登门而来。 “池兄,我们不请自来,你可不会怪罪吧?”金宣说道。 随后拐弯抹角打探,“不知池暄兄今天忙些什么,我看上朝都没去。” 多半是顾觉刚才离开被他们看见了,不过池暄并无丝毫隐瞒之心,他着实不喜欢金宣每日跟狗腿子般跟在太子身边,试探这个,察觉那个。 他行礼回复,“五皇子听说臣手中有明镜大师的字画,百般恳求,如今拿回去欣赏了,还请太子殿下明鉴。” 顾渊状作大方,挥挥手,“今日没有君臣,在这里我们就是至交好友!” 一群人应和着,池暄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们的来意,面上不显,低头吩咐张叔去准备饭菜,“给叶清送过去点,让他先吃。” 酒过三巡,歌唱过几遍,狐狸尾巴终于显现出来。 “听说那天那个戏子私自逃跑,被池兄救了下来?”几人意味深长看着他,狭促地使眼色,“该不会是池兄芳心大动了?” “果然这京城发生的事情都瞒不过诸位眼睛。”池暄将菜肴夹进碗中,不紧不慢嚼着。 这话一出就代表默认,别样气息在酒桌上流转,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之际。 无色无味的药粉已经掺和在酒杯,被放在他面前。 “太子殿下,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已经是深夜,街道上都不见来人,只有打更敲着手中的鼓。 一下一下,哒哒回响在石板路。 顾渊一改刚才醉醺醺的模样,冷冷出声,“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总要试试看。” 朝堂之上,风云莫测,一旦有哪方势力增加,那么天平就会倾斜。 打更的人晃晃悠悠,有些不解,明明这群人身上酒气满天,眼睛里冒着精明,步子稳稳向皇城走去。 “真是怪了,这么大酒气,还有不醉的。” 花园很快被叶清侍弄好,杜鹃和蔷薇争相竞放,在夏日夜晚中送来暗香。 从早上开始,他就没再见过池暄,到膳食时间,是张叔派人将饭菜送过来,盯着不远处池塘,叶清若有所思。 晚风遥遥将那侧的欢声传送到耳畔,他闻到淡淡酒气,本着喝醉酒更好说话的原则,蠢蠢欲动。 思考一天,他琢磨了个好办法,关于店铺一事,如今水难多发,国库过不了多久就要告急。 如果在他当上老板后,将所赚银两过半送出救助灾民,不仅是他,在他的带领下,会有更多的铺子站出来。 滴水汇聚河流,越来越多的力量出现,不仅能为铺子带来名声,打开知名度,更能够解决朝廷燃眉之急。 觉得足够可行,叶清瞧着来人走远,便站在池暄房门口。 皎洁月色下,照出人的影子,影影绰绰,“池将军?” 一连叫几声,都没有回答的声音,府里下人本就不多,现在更是被指去打扫厨房。 咬咬牙,叶清心里念叨着对不住,悄悄推开门。 扑面而来就是浓郁的香气,混合着酒香,熏得人都要晕倒,他皱眉朝里面看去,发现池暄正斜着身子歪倒在床榻上。 听见吱呀,门被人推开,将清凉送进屋子内,池暄才感觉到难受似乎有点退散,自从顾渊他们走后,酒劲就逐渐从身上弥漫。 伴随着燥热,他明白,自己这是被人算计了。 体力药力不断沸腾,烧得他迷迷糊糊,不知是谁进来,凭借对危险察觉的本能,他一把抓住来人的脖颈。 混沌之中,他好像看见叶清,手中力量慢慢消散,他倒在地上。 后者也被吓到,踉跄脚步靠在门上,揉揉自己的脖子。 这人力气这么大吗?这是喝醉了?什么酒劲如此之大? 想到这里,叶清还有点庆幸,只要让池暄莫名其妙答应他的建议,第二天待清醒时候,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他上前一步,蹲在地上,将池暄扶到凳子上,两人之间是近在咫尺的距离,看上去异常亲密,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绯薄的唇说不出的诱人。 “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先开家铺子,当然开铺子之前,我得先去临洛阁把云锦赎回来……” 池暄眉头紧蹙,脸色绷的僵硬,掌心烫人,然而入目的是精致脸庞,尤其是那双纯净却诱人的眼眸。 他看着对面的人嘴唇一张一合,嘟嘟囔囔,时不时还苦思冥想,仿佛有什么东西忘在脑海深处。 叶清,叶清。 在心里反复琢磨这个名字,这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名字,在心间,他想了近八年,终于又找回来了。 小时候的他仔细看跟现在还是很像的嘛,弯弯柳叶眉,鸦羽般睫毛忽闪忽闪,特别是那双眼睛,水润润,像是会说话般,吸引人朝里面看去。 他从小就喜欢看这双眼睛,还有嘴唇,纤薄的唇瓣随着说话一张一合。 连带着语气都充满蛊惑,奈何他怎么凑近听,怎么仔细听,都不知道眼前人在说什么。 心中有点不甘,特别是现在叶清的眼睛不看着他,总是盯着旁边那件盔甲。 冷冰冰的东西,有我好看吗? “明明你之前说过,我最好看,为什么还要看别的东西,他们有我漂亮吗?” 池暄捏着叶清的脸颊,逼问着,语气中是自己都没想到的委屈。 “那个时候,你整天围着我转,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你还跑了,一跑八年,我找了你八年。” 越说越生气,两人距离逐渐缩减,几乎是鼻尖碰到鼻尖。 “你竟然在青楼,还被人欺负,怎么不来找我?”像是想起什么,他的头又低下去,像伤心的小狗,“忘记了,你失忆了。” 终了,池暄的唇,慢慢贴近,碾上叶清的唇。 温热的呼吸,瞬间交缠在一起,两个人气息融合,躁动的心狂跳不休止。 后者显然被吓到了,从他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错了。 在没人开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应该转身就走,这个铺子的事情,大不了明天磨磨,求求人。 而不是,现在,独留他和池暄在这里瞪大双眼,看着对方。 而且从对方的语气中,他仿佛看见自己的无情,像是拍拍屁股就走的负心汉。 但是,但是他什么时候做过?! 紧张地下咽口水,池暄终于从唇瓣上移开,甚至还颇留恋般,舔够才满意。 看来今晚这事情是谈不了一点,正当他准备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走时,衣服又被人抓住。 身体继续升温,池暄喉咙感觉要冒烟般,生存的意志让他尽可能抓住让自己舒服的东西。 冰冰凉凉,滑嫩如豆腐般,滚烫掌心不断往那片清凉之地探寻。 “别走。” 眼前人眼睛都覆盖一层薄薄绯红,看得出来忍得很艰辛。 心生一计,叶清歪了歪脑袋,突然想知道些秘密,比如他刚才说的那些。 军事机密他肯定不去问,毕竟知道这些事,那是嫌自己死的早。 但是知道点将军的情感往事,总行吧,自己被当做替身,亲都亲了。 怎么还不许人问呢。 口吻无辜,手指顺着中衣往下滑动,冰凉指尖在胸膛上左右移动,四处点火。 “那将军和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呀?” 叶清笑得极为灿烂,一双眼睛勾着人,微微上挑,不由自主想要沉浸其中。 原本烫热的皮肤,更是饥渴叫嚣一切。 羽睫轻颤,池暄的心跳加快,像是中蛊般,情不自禁开口,“五岁时候认识的,当时我被人欺负,你还帮我教训石头。” “我们一起捉蚂蚱,一起做游戏,吃饭,我的饭都给你吃了,结果吃完再也没回来,我找了好久好久。” 害怕自己再次失去,他的泪水滴滴答答掉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默默流淌到身上,打湿叶清的手臂,衣衫。 无力的感觉,肩膀微微抖动,看来他是真的害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叶清在心里默默叹气,没想到外表叱咤风云的将军,内心是这么重感情的人。 不知道喜欢的是哪家姑娘,还能不能找得的到。 “你放心吧,等我开了铺子,我仔细给你盘问着,总有天,她会回来看你的。” “她叫什么名字?” 亲就亲吧,八年,够不容易了。 一次酒后认错罢了,天知地知,从此之后,我绝不多说。 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远处厨房中昏黄的烛火已经熄灭,看来大家都去休息了,整个府邸静悄悄。 暗暗发誓,却没想到又被下句话击败。 “叶清,我说他叫叶清。” 第59章 08计划开始 听到回复,叶清呆呆坐在床边,这个答案属实是他没想到的。 本来打算拿着秘密,明天威胁人给自己开铺结果今晚就得到了答案。 别说,这答案还挺刺激的,搞得他现在手足无措的。 池暄觉得叶清在躲他,具体表现在,用膳时抱着碗就跑,在花园看见他,就要跑去内房,被抓到就哭着喊累。 总之就是一句话,拒绝交流,拒绝一切。 在又一次在花园的小道上遇见时,池暄选择直接堵住退路。 他皱眉不解道,“为什么要跑?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吗?” 叶清羽睫轻颤,昨夜他也是这般说的。 烛火晃动间,映出那张绯红的脸,不知是因为要说的话,还是体内叫嚣的药力起了作用。 “你告诉他,让他别走了。” “好不好?” 男人靠在怀中,滴滴泪珠打落在他手背上,叶清有些一言难尽,没想到这人对他这么重要,可是谁能来告诉他? 他喊得是不是我的名字? 正当他要逼问时,怀中的人已经呼呼大睡,甚至轻微的鼾声都出来了。 站在人对面的池暄觉得很委屈,他是昨天没有陪人吃饭,但是明明叫张叔去送饭了。 和顾渊那群人,勾心斗角地喝一晚上酒,迷迷糊糊时候,他只记得有个让人安心的地方,让他不知不觉就沉入梦乡。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睡了个好觉,让他不舍地醒来。 “你昨天晚上的事情都忘记了?” 看着池暄表情疑惑,一脸无辜,叶清火气就上来了,这人昨天呼呼大睡,今天还脑子空白。 有的人活着,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却还活着。 死活人叶清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他现在还没有生气的资本。 他还有大事要办。 “我有你一个秘密,若是你在日落西山之际没有猜出来,可以尽管来问我,作为交换,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他说完就绕道走了,按照池暄这个脑子,想了一上午都没想到,也不差这个下午,悠闲坐在秋千上嗑瓜子,满意欣赏着屋檐的鹦鹉斗嘴。 这两只鹦鹉听张叔说是行军路上捡到的,本来就打算扔了,但是无意间发现能当信鸽用,就留下来一直养在府里。 看看这年头,连鸟都过得如此艰难,连摆烂都不行。 作为这府中唯一躺平的物种,叶清丝毫不自知,还悄悄溜去厨房给自己切了盘牛肉。 眼看就要到日落时分,池暄也没想到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肯定说,顾渊下的药,药力非常强劲,在军队里狂饮边塞劲酒,从来不会脸红。 想不到被一包药搞得神志不清,但是关于迷药这件事,他可不打算这么过去。 若是如此翻篇作算,那下一次会是谁中招呢,还是说他哪一天一觉醒来,已经到敌人的床榻上? 眼底情绪翻涌,整个人周围冒出阴郁气息,池暄明显很生气。 不知不觉走到杜鹃花旁,蝴蝶从远处飞来,栖息在洁白花瓣上,一红一白的映衬,格外醒目。 恍惚间,他好像想到些什么。 轻贴红唇,撕咬,辗转反侧,靠在怀中安睡。 原来是闻到熟悉的气味,他仿佛看见叶清眼中溢着泪水朝他求饶,又看见人骄傲地诱导他说出心中的名字。 可是在听到后,却又落荒而逃。 全部的全部,他都想起来了。 他去找叶清的时候,后者正在斗那两只鹦鹉,“你说,你说大坏蛋。” “大坏蛋。” 巧舌的鹦鹉完好无缺复制出叶清的话,逗得人哈哈大笑,池暄的身影被高大槐树挡着,听见笑意,也不由得内心柔软起来。 看来这俩小东西在府里是有点作用的,张叔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这些鹦鹉从来没用过,因为他们太贪吃,做信鸽可是大忌。 况且,脑子不太好用,总是会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传递消息的风险太大。 至于为什么没扔,当年张叔从他手下救出这两个小东西,给他们做了笼子,挂在这里,日复一日来喂食物。 “公子,这府里没个人气,就当是陪陪老奴,或者到时候叶清公子来了,也能解解闷。” 没想到当年一句话,现在到是真的应验了。 “大坏蛋,大坏蛋。”手中鹦鹉叽叽喳喳叫起来,叶清疑惑看向身后,发现池暄来了。 他轻轻歪头,朝人狡黠一笑,双眼放光,“怎么,想不到了?” 求我吧,求我吧,求我就告诉你,然后还要给我钱财,我要大块大块白银。 可惜事不如愿,“我知道了。” 眉毛一抖,叶清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该怎么说要求呢。 该说替身还是说……那个吻。 突如其来的羞涩,让他没有吱声。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骨感修长的五指张开,轻轻一推,将笼子中的鹦鹉拿出来,放在肩膀上,任由它们绕着宅子飞来飞去。 还是那个厨娘小男孩的故事,梦里魂牵梦萦无数遍,他早就可以熟练讲述出每个细节。 站在屋檐下,叶清能看到院子中流淌而过的溪水,穿过画壁,流过竹林,上面沾染着花瓣,粉的白的,混在水中,慢慢向前。 故事不免让人唏嘘,听到最后,叶清明白,或许自己就是这个主人公。 “那个小男孩是我吗?” 从对面人坚定的眼神中,他明白了答案。 “我找了你那么多年,没想到你去了青楼。”这个地点着实让两人苦笑不得,一时间,他甚至觉得要感谢顾渊。 若不是他昨天晚上给池暄迷药,关于自己身世的问题,可能会成为一辈子未解之谜,埋藏在心底。 “我好像失忆了,关于这些事情都想不起来,”叶清无奈摸摸脑袋,那个叫小礼的精灵球,来之前也不把信息给他介绍清楚。 不明不白,人就被扔在这里。 “我知道,不着急。” 天空渐渐浸染上一层柔和的琥珀色,散发金色光芒的太阳慢慢坠落,在那片映红方寸间,透露出一份深邃而悠远的神秘感。 正是日落西山的时刻,两人望着对方,相视而笑。 “我有个想法,关于铺子事情,就是我想开家铺子,划分成很多的板块,主要客户对准所有的百姓,乐曲,女红,饰品……” 叶清思索着,将自己想法全盘脱出,没想到池暄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这么快吗? 我这算是,美色误国还是情感误国? 像是看出来对面人的想法,池暄无奈摇摇头,“我也有个条件,你的铺子要尽快开起来,且所盈利的金额届时最少要拿出三分之一用来救助灾民。” “这次救灾民的事情,我已经向皇上申请加上医治方面,但是这个钱财没有办法。” 后半句他没有说,叶清也明白了,若是有名的铺子牵头,各家拿出来点钱财,积少成多,不仅灾民问题解决,这些铺子也会在人们口中,名声大噪。 日后生意更加不用发愁。 他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如今被人提出来更是满口答应。 “你需要多少白银铜钱,告诉张叔,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 “放心大胆地去做吧,我相信你。” 池塘送来荷花的清香,两只出笼子的鹦鹉早已经飞累,趴在里面睡觉,他们静心感受着夜晚静谧时光。 一旦过了今晚,迎接他们的,将是一场大战,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追求的事情而奔波。 或许会迷路,但是随心而走,问心无愧就对了。 仿佛回到那个夏日下午,阳光照在草地上,叶子青翠,流水潺潺,两个小男孩手拉着手,说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永远不分离。 第二天,叶清早早就起床,用早膳的时候,他把张叔喊来,要走两个人,准备带去临洛阁演一场戏。 殿内金漆雕龙宝座,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 池暄向皇帝行礼,讲他为何两日未曾上朝,缘由都细细讲清楚。 这事可不小,若是以后笼络人都要用如此办法,那朝廷大乱,天下也必将大乱。 虽为指名道姓,可皇帝能坐上龙椅,也不是吃素的,昨日谁去了哪位大臣家中,其实他心里一清二楚。 “池将军辛苦了,今晚留下来一起用膳,朕有些心里话还要跟你好好说说。” 一直等到傍晚,也不见池暄归来,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培训了一天,叶清信心满满。 如果他正大光明去临洛阁要人,那林老鸨不是傻子,搞不好新账旧账一起酸奶,把云锦身价抬得高高的。 早在两天前他就给云锦递纸条,嘱咐她最近犯点小错误,让林老鸨不至于重重罚她,重点是多烦烦她。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叶清穿上下人的衣服,跟在两位大哥身后,扮做书童模样。 当三个人大摇大摆被请进去时,任务就开始了。 核心任务大闹一场,支线任务救出云锦。 “怎么回事?老鸨呢老鸨?”第一位壮汉张三不负期望开始了演绎之路,醉醺醺将林老鸨喊过来。 第60章 09救下云锦 指着跪在地上的云锦,语气不善,“你这个丫头,弄脏了我的衣服,这可是苏绣,上好的蜀锦,马车押送三天才到老鸨脚步慌乱,况且肉眼就能看到这衣服与其他的不同,散发光泽,必定价格不菲。 到底是见过场面的人,林老鸨赔笑着稳着心神,可是叶清偏偏不让她如愿。 第二位重要人物李四登场,数着时间,顿时,隔壁就传来砸碎酒杯的声音,嚷嚷着要个说法。 没办法的林老鸨又只好赶过去,“怎么又是你这个贱丫头,我不是让你下去吗?你这是在干吗?” “林妈妈,我看这边客人急着要酒,我就顺手端过来了。”云锦跪在地上,委屈求饶。 这幅模样林老鸨简直要被气死了,顺手?哪门子的手? 抬手就给云锦一巴掌,肿胀的红痕登时就显现出来。 “怎么?想赖账,把这假酒端给我?以为我真喝不出梨花酿的味道?”男人将酒杯把玩在掌心,重重摔在地上,碎片沾着酒渍,溅到周围人身上。 顿时,又是尖叫声响起来,纷纷躲避锋利的瓷片。 林老鸨被吵的头都要大了,奈何客人在这里,她又不能太拂面子。 不过,一晚上就来两个闹事的,倒是让她开始怀疑,是不是串通好的。 这时候就要叶清上场了,他来之前特意让池暄给他易容过,特别是脸侧坑坑洼洼的。 现在就算是站在林老鸨面前,她也根本不会想到这个人就是从前的叶清。 “林老板,怎么跑到这里来,我家公子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更何况,衣服还是老爷从江南千里迢迢带回来的,重金难求一尺布。” 叶清将怀中的金元宝拿出来,瞬间房间里,无数双眼睛盯过来。 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大块头,一向是最好的通行证。 “我家公子可是不缺钱,这种蓄意闹事的行为,可是看不上。” 第二位壮汉李四明显就不同意了,他抬脚就将另一张酒桌踹倒在地上,将一块大银砖从怀里掏出来。 两块放在一起比较,金子虽贵但比起银砖不免显得稍小许多。 “怎么瞧不起我李四?我在这离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了一点小钱闹事?我还看不上。” 说得好,叶清在心里疯狂为两人鼓掌,这个演技完全打消掉林老鸨的顾虑。 后者双眼放光,看着那些金银,脸上笑开了花,他们这些有钱人闹起来,说白了就是为着个面子。 只要处理好了,给她的必不会少。 “两位贵人愿意来临洛阁,那真是蓬荜生辉,今日是我们的不是,我老鸨做主,给各位美人好酒都赔上来。” 捏着手绢陪笑,忽闪间,带过呛鼻香味。 “林老板,这些东西,我家公子还看不上,”叶清微微一笑,“我家公子一向是睚眦必报,如今衣裳被毁。” “上好的锦缎该是谁的责任,这闹得人心情都烦起来,又是谁的责任,看来临洛阁号称最好的花楼……” 最后一句话,他没说,但是表情和身体流露出浓浓的厌恶,表明一切。 场面瞬间有些尴尬,安静下来,不过跪在地上,云锦还在哭,这动静引起林老鸨的注意。 “哭哭哭,就知道哭,这两天的活计都不好好看。”她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眼中若能喷火,怕是要把这里全烧了, 死丫头整出来这么大的麻烦。 “小公子啊,这冤有头债有主的,我家这个丫鬟平日里做事情都是很靠谱,我是相当放心。若是公子不嫌弃,我就打发她给公子。” “做牛做马,全凭心意。” 这蜀锦苏绣的衣服,那赔偿起来可是要花费不少银钱,说不定还是有价无市,但是云锦就不一样了。 本来她服侍的主子跑了,那空出来的时间就要去厨房干杂活,可笨手笨脚,近些日子总是犯错。 就算今日不打发了她,那也是要狠狠打她一顿长长记性。 买的时候不过五两银子,又过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赚回来了。 表面上依依不舍,背地里林老鸨觉得自己这生意可不算赔。 “那我呢?你们把这丫头要走了,我的酒怎么回事?!”李四重重一拳拍在门窗上,力度之大上合页直接断开,摇摇欲坠。 “这位公子,您的酒上错是店家的原因,而我们公子衣衫则是这位小姐将酒撒上的。” 叶清话头一转,将李四和店家的矛盾挑出来,就算要找对家说理,那也得找得对才行。 接下来就是李四和林老鸨掰扯,他回到先前的房间中,静静等待着。 把云锦的卖身契送过来,他再带着人离开,今后云锦也是自由之身了。 他继续慵懒地靠在窗前,隔着一扇门,听外面的动静。 当初他翻墙逃跑时,还以为要许久,没想到不过几日,就将云锦接回来了。 林老鸨带着卖身契,笑嘻嘻交付到叶清手中,“那公子,我们这可就两清了。” 看好契约上名字归属,他点点头,示意云锦到身边来。 “从此之后,你就是公子的人。” “客官,你看我们之间恩怨一笔勾销,那说到房里的赔偿,这摔碎的花盆啊,酒杯,那可都是白花花银子买的。” 他不意外人会这么说,林老鸨一向精于算计,不会让自己吃亏。 实在是没意思,将手中的金元宝交付出去,一帮人就在恭送中出门。 刚过转角就瞧见李四,双手空空,那就代表着银砖也没了。 可惜林老鸨算计如此清楚,从来不看律法,若是一晚上收到这般大的金额,那朝廷查下来,可是要被判作贿赂,全部收缴。 第二波人上场,由他们将银两取出来,叶清则带着人回将军府。 林老鸨手中的钱财,还不待她晚上独自高兴,衙门的人就来到临洛阁,将金元宝和银砖,通通收走了。 夜色已晚,皎洁月光洒落地上,混合着灯笼的光,快到之时,叶清发现,有人在门口等着他们。 “还顺利吗?”池暄淡淡问道。 叶清点点头,“一会儿就有人把钱送回来了,这个老鸨错就错在,不关心律法,一晚上收到如此多钱财,可是要被判作行贿赂。” 作为一个合格的导演,他今晚的表现包括排练这出大戏,都可以说得上天衣无缝。 男人指尖捏着手帕,浸湿清水小心翼翼擦拭,将遮掩的灰尘与药粉一一去除,还是原先那个精致模样。 水灵灵的眼睛,从下往上看着池暄,雪白修长脖颈下,锁骨尽显,对上眸子,他突然有些羞涩,不自在地扭头,轻咳。 “我弄疼了吗?” “没有,你今天去上朝顺利吗?” “还可以,皇上说……” 两人就坐在院中,微风吹过发梢,如同多年的夫妻,依靠在对方肩膀上,轻轻谈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关于易容这件事情,云锦表示相当不可思议,得知是叶清真的来救自己,抹着眼泪,痛哭,连鼻涕都流下来了。 “公子,我都做好你不回头的准备,你怎么真的来救云锦了。” 她不敢给自己希望,花楼里来来去去无数人,多少海誓山盟最终烟消云散,关于自家公子许下誓言,她自然是相信的。 但是思前想后,这招都过于大胆,只见过一面,如何能给他提供帮助,而他又如何能建立起铺子呢。 “云锦此后做牛做马不负公子。” 云锦紧紧咬着嘴唇,眼中闪烁泪光,感激地看着他。 叶清将人扶起来,“你放心吧,明日我们可就要去办大事了。” 关于铺子,他请张叔给取名,老人见多识广,取下悦辉二字。至于里面具体要做的事情,他目前想法是分成三大块。 一是女红,他从灾民中看过,大多来自周围的绣庄,只是受难被辞退,手艺都是一顶一的好,请来悦辉坐镇。手帕,香囊等定制绣卖。 二是乐曲,供人听,学皆可。 这三嘛,就是饰品,他早就观察过,离月京城内女子头上所带发饰都是相差不多的款式,并没有额外的特色,但是离月国疆域辽阔,若是将每处特色都展现出来,定能大卖。 将寻找手艺人的活计交给云锦,他则要去见一个人。 青石板曲径通幽,能在如此热闹的街区寻得这么块安静之地,叶清不得不感叹,果真是壕气。 敲响门板,“麻烦转告府上老夫人,说叶清来拜访。” 府上老夫人是过去闻名一时的绣娘蒋念,自结婚生子后便不再出手,长住在这出,鲜少人知晓。 就连他也是在临洛阁偶然听到的,如此一路寻找,蒋念应该不会不见面。 【为什么,宿主,你这么肯定?】 小精灵突如其来的出现,给他吓好大一跳,摸着心口舒气。 {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我觉得蒋夫人这么久不出门,肯定也无人陪她说话,现我登门拜访,出于好奇心,她也会把我叫进去的嘛。} 小礼明了地点头,【我最近去时空管理局汇报消息,就晚了点时间回来。】 叶清不在意地摆摆手,他才不懂这些系统啊,管理局之类的,与他没什么关系。 60-70 第61章 10为天下女子多谋一条生路 翠竹绿影,假山流水,虽比不上将军府但别有小家别院意味,特别是清晨时分,从亭子边传来的读书声,想起自己每日睡得酩酊大醉,将军府里恐怕只有烤鸭香味不见书香。 在小厮的指引下,推开了老夫人房门,似乎不曾有人注意,屋檐上都结成蛛网,看起来有些日子了。 老夫人坐在窗边,两鬓斑白,一脸慈爱瞧着外面背书的孩子,眼神中却满是平静。 知道叶清进来后,冷淡示意,“听说你来找我?” “我不是来找老夫人,我是来找无念绣娘。” 后四个字一出。老人原本平静无澜的表情瞬间大变,颤抖地重复着,无念绣娘这四个字。 当年这可是整个离月国的传说,念之不忘,所谓无念绣娘。 据说绣花看不出针脚,栩栩如生,当年给公主的烟罗衣衫,随着步子轻轻摇晃,恍若月光倾泻而出。 若是能得到一件,便是能流传几代而不是色泽。 “这些都已经是往事,不知叶公子今日为何找我。” 老人的声音嘶哑,像是已经告别往事,不愿提起。 叶清并不意外这样的回复,他一字一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无念绣娘回归给悦辉坊带来的名声之大,不可计量。 最重要的是,随着他慢慢诉说的过程,他能够感受到,蒋念的情绪波动,她心中很是激动。 “为天下女子多谋一条生路,是我心之所愿。” 掷地有声,回响在小小房梁之中。 蒋念脸上老泪纵横,“想不到你是男子,还会为女子所考虑。” 这个问题,叶清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在临洛阁日子里,见到过太多的苦难,女子入学堂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相夫教子,后院一生,似乎才是宿命。 但本不该这样的,男子与女子都是这天下的居住者,都是自己生活的创造者,为何女性要被灰尘掩盖住明珠光芒。 “并非不帮忙嘛,你看这悦辉阁的大手,厨房砍柴的,那我肯定找些劳工来。” 此话一出,屋中两人都笑了,凝重气氛一扫而空。 书声消散,练武声音传来,少年手持长剑,一招一式见,方见神采。 叶清看出蒋念的顾虑,他轻轻开口,“其实您的家人也很关心您……” 见到老夫人之前,他被蒋念的儿子叫住,已近不惑之年,提起母亲,神情满是担忧。 “母亲她这一生被父亲所困在宅院,最喜欢坐在窗棂前,从小小洞口看外面,可是做儿子不远母亲如此不快乐,她原本可以在广阔天地之中。” 关于蒋念嫁人之事情,他已经向张叔打听过,是一位当朝探花郎来求娶,在当时可是莫大殊荣。 不过自从成家后,无念绣娘这个名头就逐渐消失了。 蒋念看着院子,从这小小的窗口中,她数不清多少年没踏出宅院,院中的一草一木,她早就看腻了。 以前被逼在这院子中,现在有能出去的机会,倒是开始畏惧了。 她的眼光看着天边,今日阳光很好,透过薄薄云层依旧发散炙热,下人将水缸里填满水用来降温,接下来是打扫,用膳,午休…… 日复一日的流程,没有丝毫新意。 她突然想起,那些年她做绣娘的日子,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人找上门,对她说心里话,是成婚前的喜悦,是有中意郎君的开心,或者吃到得到什么好物件都会拿给她瞧瞧。 她一度认为自己会这样过完一生,快乐满意老去。 “我答应你。” 蒋念的眼神中掀起波澜,重新填满对生活的光芒,在这世上,她终于能够继续为自己而活了。 果然不出叶清所料,无念绣娘回来的消息,名声大噪,从灾民和街坊中,他和云锦奔波着找了些手艺人。 悦辉坊一点点做起来,如今也算是炙手可热。 关于商会联合赈灾一事,差不多要尽快提上日程,如今虽然零散商铺会散财,但是集结天下之力方为大智。 “公子,今晚有灯会!” 云锦从外面风风火火跑进来,刚才她去市集买酸杏干时,无意间打听到的。 “市集?”他最近闷在房间里埋头看账本,看得他眼睛都要花了,满心苦闷,急急忙忙想要去找池暄时,正巧碰上人进来。 脑袋嘭地撞到结实胸膛上,叶清揉着头发,毫不在意,“是不是今天晚上带我出去玩?” 瞥见那双水盈盈的眸子,池暄不由自主轻咳,伸手去端茶盏,浮开茶沫,凑到唇边轻抿一口。 脸颊微微发热,不知是遇见人还是被热气熏出来。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今晚灯会,每年夏至之时,民间有节唤为丰收,寓意今年丰收,年年丰收,各种新奇玩意,应有尽有。” 池暄将书案上的账本拿到手中翻看,上面还零星有些批注,“这些天一定看累了,我们今晚就玩个痛快。” “好耶!” 没有安排晚膳,从下午开始,叶清就窝在房间里挑选晚上要穿的衣服,试了许多件后,才选中件蓝色的。 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袖口处用银线细细缝着祥云,腰间竖着宽边锦带,更显得人形欣长,气质非凡。 换上衣衫后,他就兴致勃勃坐在沙漏前数时间,左等右等,天色总算暗下来。 他蹦蹦跳跳跟在池暄身后出门,从将军府开始,或者说从京城的任何一个地方开始,沿途都挂满灯笼。 虽说如今灾民已经少很多,但棚里也满是灯笼,大家都喜形于色,纷纷携手走在街头上。 万盏灯笼一齐亮起来点缀,像是穿行在金色的河流里面,丰收节真是办得越来越盛大。 他忙着穿梭其中,买各种各样吃的,绿豆糕,桂花糕,条头糕,糯米糕,光是一样就买了许多种,还有红豆酥,莲花酪,花酥蜜饯等等全都不少。 池暄走在身边,替人拿着这许多东西,看他一会儿驻足在杂技摊,为表演喝彩,一会儿跑到饰品摊,说要看看有没有悦辉坊好,还要招猫逗狗。 看得他忍俊不禁,一串豆腐出现在眼前,热气腾腾的炸豆腐,刚才挤了许久才买到的。 表皮透着金黄色泽,微微发烫,鲜香扑鼻。 叶清嘴里还没咽下去,口齿不清道,“你尝尝,这个是最好吃的。” 池暄摇摇头,示意他自己吃就好。 “你真的不要吗?”眼前人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是星光掉落其中。 有一瞬凝滞,他喉结微动,眼底浮现出无奈的笑痕,如同寒冰乍破后留下一片柔和粼光。 也不等他开口,叶清就将糖块塞到池暄嘴里,随后像只小狐狸般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 “怎么样,是不是很甜?” 麦芽糖块很快在口腔中消散,顺着感官,甜滋滋的蔓延在心里,让他忍不住轻轻舔舐。 “很甜。” 好久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了,只是,刚才不是炸豆腐吗。 看见人疑惑的神情,叶清哈哈大笑,两人慢慢顺着桥边走,一汪明月映照其中,显得别有意境。 “想不到吧?我知道你不吃豆腐,这些日子,用膳时餐桌上一旦有豆腐,你的筷子都不会进去。” 想不到自己喜好竟被别人记住,一时间,池暄有些惊讶。 他从前并非不吃豆腐,只是行军打仗之时,一次粮草被掠夺,剩下来只有黄豆,那时候,每日都吃豆腐类的食物。 现在看起来总是会想到冰天雪地之日的艰难,让他难以下咽。 这事情张叔都不知道,上次提起来还以为他嫌弃府里厨子不会做菜,没想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却悄悄记住了。 叶清闲不住,又瞧见那边的花灯,拉着人就跑过去,一层层人围着猜灯谜,最大的奖项就是那个兔子花灯。 “诸位可不要小瞧这花灯啊,上面图案乃是掺了金箔,银箔来描绘,就连所用材料都是上好的,在月光之下,如银河倾斜,粼粼发光。” 摊贩说着便熄灭了蜡烛,趁着头顶月光,众人都伸长脖子去瞧,最顶上的兔子花灯果真如他所说。 纸面细细闪着银光,一时间众人叫好声络绎不绝,将摊位围得水泄不通,猜谜正式开始。 “那么第一道题便是,孔雀东南飞,打一字。” 这题并不难,围观之人纷纷对打出来,孙字。 可几轮过后,难度越升越高,场上只有三人还在回答。看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兔子,叶清有些心动,但是对于猜谜这类,是一窍不通。 思前想后,他悄悄伸手,拉拉身边人的衣袖,附耳轻声说道,“如果说一个善良,潇洒,博学的男子,他只是喜欢这个花灯,非常非常很喜欢,他可以得到吗?” 池暄低眉浅笑,“好,那我就为这个男子帮上这个忙,让他今晚更加愉悦。” 在池暄加入下,最后赢家可以说毫无悬殊,在众目睽睽之下,摊主将兔子花灯拿在手中交给叶清。 上面耳朵甚至可以通过控制把手来使其扇动,他惊奇地把玩着。 第62章 11门神花灯 叶清不住感叹制作之精奇,对花灯爱不释手。 “公子,买个花灯许愿吧。” 摊贩的叫卖声将叶清唤回来,身于花灯长街中。 “丰收节一向是万人空巷,是福瑞之节,难免生出点别的意味来。” 据说在民间,一夜之后,媒婆们可就忙着挨家挨户地替男方提亲上门。 这一天晚上,心仪对方的男子和女子可以一起在河边放出花灯,期盼未来朝朝暮暮,岁月相守。 在这样喧嚣的夜里,池暄声音放缓,目光停留在对面人身上,那人望着天边,目光中似乎带着几分憧憬。 “当然也可以许愿,许下这一年中自己的愿望,飘到河对岸就会实现。” 听到这话,叶清眼神亮起来,点缀星辰,像渴望得到糖果的小孩子,兴致勃勃,“那我们去选花灯吧!” 拽着衣袖,他就穿梭在人群中跑起来,池暄另一只手零零散散拎着东西都差点脱手。 人群熙攘之中,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池暄低头闻得到叶清身上的香味,是栀子花味道,让人烦躁之中带着舒心的静。 喉结微动,面对叶清的提问,听得不太仔细,匆匆应答,两人就来到河边。 他这才发现,手中的花灯图案竟是门神,舞刀弄枪的图案,看起来凶神恶煞,很少有人会选择。 见池暄盯着上面的图案,叶清凑过来,“你这就不懂了吧,大家都选择貌美的仙子,那仙子得承担多少的愿望呀。” 手指一转,将花灯放在掌心,“我们就选择门神大人,而且很能唬人,其他花灯都得给他让路呢。” 意气风发的少年,扬起侧脸,乌黑的长发吹落在肩头,露出纯洁精致的面庞,冲着身边人一笑。 那一瞬间,池暄觉得自己心中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起来,整个人都热起来,心脏不停地跳动,像是与什么遥遥呼应般。 面对这样的笑容和目光,他生平第一次生出胆怯,想要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有没有穿好,想要去照照铜镜,看看束发有没有歪。 局促地握紧手指,他摩挲着那张被递过来的红纸,上面是要写愿望的。 叶清想也不想,提笔就写下,写完后发现池暄还盯着红纸,一动不动,疑惑地推推肩膀,示意他快点写。 两人将写好的愿望小心叠起来,放心花灯深处,被荷叶包裹着,放在水面上,看它被流水推着慢慢向前滑行。 像其他人一般,两人蹲在河边闭上眼睛郑重地许下这整年的愿望,带着这些诚恳的期盼。 门神花灯被放入水中,和其他许多的花灯一样,在真诚的目光下,漫漫消失在远方。 “你许的什么愿望?” “没什么。” 听不到答案,他也不恼怒,大声地喊着自己的愿望,“我许愿,池将军,一生平安!” 在闹市中,这声音直直击中池暄的心,他眼神躲闪,想起来刚才自己一笔一划所写。 愿叶清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正在此时,璀璨绽放在身后,万朵烟花空中齐鸣,天女散花般的将点点星河散向人间,在闪烁着金光的今夜民间更添美景,蜿蜒的河流上承载着一盏盏美丽的花灯向前不息。 “你快帮我瞧瞧,今天的装扮没什么差错吧?” 今日是叶清的悦辉坊加入商会的日子,也是在今日,他会带头牵引大家投入赈灾和其他民生行业中。 “没事没事,公子这幅装扮,看起来更加潇洒了呢,若是在街上走一圈,可不得迷得许多小娘子芳心暗许呀。” 对于自家公子,云锦向来毫不吝啬赞美,何况最近在将军府门口,接二连三就有媒婆来找她打听府邸内公子情况。 虽说池将军不是平常人家配得上,能够说亲的,但是叶清不同,他没有皇家职位。 可本身又不缺钱财,能住在将军府中,说明和池暄的关系非同一般,况且,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好多家媒婆都盯上这块肥肉,暗暗较劲,希望自己能最后说亲成功。 “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快紧张死了。” 叶清何尝不知道这些,就连他去悦辉坊的路上都有人拦着马车,隔着帷帐前来搭话,无可奈何,只好每天乔装打扮一番,才能顺利到达。 按照离月国的律法,他是已经到弱冠之年,可以由家中先掌掌眼,瞧着合适的姑娘。 可毕竟池暄都没成亲,就轮到他,未免也太快了,而且……而且他也不想成亲。 叶清觉得现在这样喝喝茶,赚赚钱,有人说说话,日子挺好的,何苦又去找点其他的苦头吃。 “在临洛阁见到的负情之事还不够多呢,我可不想搭上一颗心在别人身上。” 话音落到最后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池暄的模样,就连声音都软下来。 “总之,你家公子我,要先忙正事,再谈其他。” 池暄从院内前来,“怎么样?” “差不多了,应该会给我个二三等的头衔。” “商会等级综合多个因素考量,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铺子发展前景,等级不同,话语权也不同,二三等足够了。” 将衣襟上玉佩挂好,叶清信步到后院上楼,今日所聚会之地,正是悦辉坊。 房内椅子上坐着都是东西南北市集上有头有脸的商贩,大多数还都在离月国各地有着产业,悦辉坊能加入进来的重要原因。 就是近期热潮,带动着无数女子奔波来此,不止是京城内就连外地都要赶来,买上些许物件。 这些老板自然不是傻子,闻到商机,何不趁人崛起前就笼络关系,加入商会之中,也能使得大家力量更加强大。 在民间,说话多些分量,在朝廷上,有池将军这层关系,也能多个靠山。 叶清自然知晓他们心中算盘是什么,但是他做生意,压根不想扯上池暄出来,一码事归一码事。 如果有人想要借池暄的权利和威望来行自我便利之事,那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如今叶老板和悦辉坊能加入商会中,以后互相扶持,我们大家的底气就更足了。” 一番寒暄过后,他在商会的字条上签字按手印,从此刻开始,悦辉坊和叶清就正式成为商会一份子,而且还是二等级。 得到身份凭证的信牌,叶清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承担着许多,从座椅上起身,他朝各方向行礼。 “其实叶某今日还有个不情之请,从开国日起,朝廷就体恤我们民户,所征收金额较少,如今水难多发,正是我们要出力之际。” 朝阳透过窗户将阳光洒进房内,他就站在这一寸之地,掷地有声。 “所以诸位,将钱财拿出一部分放在这上面,不仅能将我们商铺旗号打得更加响亮,更能为国为民出一份大力!我悦辉坊愿做这其中的力量,不知道诸位同行意下如何?” 话音落到,一时间屋内没有声音,像是都在思索着。 “可是我们在这乱世之中,所赚取钱财并不多啊,交出去一大部分,到时候周转不开怎么办?” 提出的疑虑,引起身后许多人的附和,他并不着急,叶清之前就想过这件事情,毕竟有时做生意可谓是刀尖上行走。 一旦关键时刻出现差错,有可能就是商铺覆灭,家破人亡。‘ “林兄不必着急,我们只是拿出所能拿出钱财中的一部分,至于多少,都是自己所出的一份力量,诸位身量不同,考量不同,自然不能强求一样。” 掌声的出现,率先打破这寂静,起身的是一等级茶叶老板,“以后说出去,谁人不知道我四季茶馆做老百姓生意,也为老百姓着想,站出去身板都挺得直!” “我茶馆同意!” “我看叶兄弟这个提议就不错,我就斗胆再添上点,商铺的捐赠,商会自会做出旗帜来挂到各家商铺中。” 这个提议出来,连叶清也不得不佩服,不愧是商会最大的创始人,连这点就考虑进去,照这样一来,为了锦旗,大家也都会有所表示。 更何况名声打出去,是利己之事。 赞许之声接二连三响起来,他心中涌起一阵暖流,看来大家的心意都在一起,这件事情,他办成功了! 弯起唇角,那双眼睛中盛满惊喜。 开会事情结束,叶清打开窗,从楼梯上下去,站在院中,悦辉坊的后院颇有些仿照将军府的意思。 后院是库房所在,住宅所在,长着郁郁葱葱花朵,如争相竞放,香气飘散空中,芬芳盈满衣袖,沁人心脾。 他一身轻松,出门时候,还特意绕到城西的包子铺,去买那家灌汤包,记得上次买回去,池暄就喜欢吃。 没想到这次让他碰到点不一样。 “你说这些送过去,池公子能开心吗?”小姑娘的嗓音几分柔软,面上带着羞涩,期待问自己身边的丫鬟。 “小姐就放心吧,我特意向将军府下人打听,他们说最近池将军就爱吃灌汤包,这家是最好的,将军一定很高兴。” 第63章 12扮做红娘 没想到竟然碰上池暄的爱慕者,没有预想中的开心,反而心里毛毛的。 听了不短时间,他才成功排上队,热气腾腾勾起肚中馋虫。 “老板,要六个,不对,四个。” 既然池将军都有人送,他还惦记着给人带什么,这些都是他和云锦的,至于家里那位,饿肚子去吧。 池暄不知何时惹到这位小祖宗,明明派人打听过,悦辉坊成功进入二等商会,募捐号召也顺利进行中。 顾觉不久前才走,说圣上对此次商会行为,十分满意,命他带着赏金前来,大大褒赏。 那是因为什么呢。 “公子,苏尚书家小姐带着礼物前来拜访。”听到张叔的话,坐在亭子中,叶清竖起耳朵。 “请她进来。” 在听见这声回复后,他胸膛里的心不听话地跳动着,想到这两位即将相遇,更别说担得上郎才女貌,发展肯定不简单。 他抿着嘴唇,站在院里,等人前来。 还是灌汤包铺子前看见的姑娘,羞涩面庞如同刚成熟的桃子,让人心生爱怜。 “苏舒见过池将军,叶公子,这是带来的一点小礼物。” 餐盒打开,是鲜肉汤包,熟悉的鲜香钻进鼻腹,叶清咽咽口水,开始怀念起,那个被自己丢在厨房没拿过来的灌汤包。 早知道就先吃了,实话说,这里面就放四个,目前不够三个人分得,或者说,他明白,池暄一个人就能吃三个。 不过对于苏小姐,他倒是没什么恶意,只是横亘在中间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哇,好香呀,阿暄却是喜欢吃这个。” 叶清莞尔一笑,轻轻接过苏舒递过来的包子,咬开表皮,鲜香不腻,汁水入喉,身心舒畅。 “吃人嘴短,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先去书房了。” 接下来的场面,池暄明显有些手足无措,两人吃着食物,却都一言不发。 苏舒碍于胆怯,只敢悄悄用余光瞧着,等待着身边人说话,可她没想到的是,池暄这个榆木脑袋,还在琢磨那声阿暄。 不能怪别人,他俩一开始是互相喊着叶公子,池公子一类的,奈何总是在一起形影不离,住在将军府后,一直没注意过称呼情况。 想说话直接就说,如今别人在场,喊全名显得不够尊重,喊字嘛,池暄好像又没有字。 无奈之下,叶清只好随便叫了声,阿暄。 这个称呼听着就很亲密,池暄是相当满意,看来在叶清心中,他是那个很重要的存在。 心里美滋滋,丝毫没注意到,苏舒餐盒里包子都要吃光了,他俩还没开口说上话。 “我,我让张叔送你回去吧,天色已晚,女孩子不太安全。” 苏舒点点头,“那我下次再来吧。” 匆匆告别后,池暄去厨房吩咐晚膳,瞥见牛油纸包裹的灌汤包,拿着就去书房。 打开门发现,人正躺在书案上睡得四仰八叉,应该是觉得一张太小,还将周围几张都拼到一起,躺上去,呼呼大睡。 傍晚夕阳流泻,与屋内点燃着的熏香交织,在光影中上演一场缠绵,如同笼罩着一层薄薄纱雾,周围事物都看不太清晰,唯有目光中这一人。 透着窗外倒影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 朦胧出睁眼相对,两个人都醒过来。 叶清不知道那人在门口,究竟看了多久,他揉揉眼睛,衣襟微微敞开,锦缎般长发散落在书案。 “苏小姐走了吗?” 明明是禅香,特意从寺庙取来,如今在鼻尖萦绕,有种迷香的错觉,池暄垂眸将被子拿来盖在人身上。 越睡越冷,这人怎么不知道为自己操心,吹风受冷的药可是够他受得。 “你不喜欢那个苏小姐吗?” 闻言,他摇摇头,“苏小姐看起来刚到及笄之年,有个心上人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少年人的相思是最美好,恰巧将军又是英俊潇洒之人,不知落入多少女子睡梦中了。” 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神中翻涌起情绪,他抻平被角,将香薰吹灭。 “那你呢,你也有心上人吗?” 我能落入你的梦境吗。 听到问题,人呆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神色带着难言的错愕与惊慌,陡然睁大眼睛,“那怎么可能,悦辉坊才刚成立不久,我肯定先以银子为重。” “可是我有很多很多银子,还有金子。” 对上池暄的眼神,叶清有些不知所措,将身边人推下去,自己也从书案起身,将一切都放回原来位置。 “对了,你今天和苏小姐聊得如何?” “她,她请我吃了包子。” 有些不可置信,叶清震惊地重复一遍,“你们就干吃包子,没聊什么吗?” 见人摇摇头,他都要被逗笑了,谁家大好人下午面对面吃包子。 “那你喜欢苏小姐吗?” 想都没想,池暄脱口而出,“不喜欢。” 这回答不知为何让他心下一松,没忍住往那张无暇面庞上看了两眼,一时间心神晃荡,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出去。 他细细思索后,“你在战场上哪里有机会考虑这些,多半都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下次苏小姐来的时候,你可以邀请她一起去市集上,买些好看的发簪,小玩意儿,好吃的给她,或者你们一起去喝茶听书……” “可这些不都是我们做的吗?” 突如其来打断,叶清这才发现,他所说出口的全是平常,他和池暄两个人做得事情。 可是话本上都是如此写的,一时间他竟也不知道出些什么主意好。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好兄弟,错过这段姻缘吧。 “云锦,你去把市集上最火热的话本都给我买回来。” 另一边池暄来晚膳都没等到人,只听得云锦说,叶公子有要事,不准许任何人打扰。 阵阵风声,吹动树枝,簌簌作响,落在耳畔中。 经过一整夜的挑灯奋读,叶清已经成功制定出一份完美计划,在他饱读各种话本后,总结出来。 介于最近都并非雨季,借伞只能作罢,剩下的唯有。 赏花,买香囊发簪,合奏乐曲,再同席用膳。 整套计划下来,配上池暄的面庞,苏舒必定心动。 而面对苏小姐这般美人,将军也会大悦。 首次扮做红娘的叶清兴致勃勃,再用过早膳后,就焦急等待苏舒上门,更是将池暄叫到一旁,仔细叮嘱今天要做些什么,多多关照苏舒。 虽然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邂逅爱情,但是兄弟这么好的姻缘,可不能因为自己而断送。 待两人出门后,他独自坐在秋千上晃来晃去,以往这个时候,身后总有个力量在推着他。 从秋千上跳下来,他继续窝在凉亭里,看话本。 一本本看过去,大多没什么新意,将书顶在脑袋上,无聊地靠着木头柱子。 苏舒只是来为将军府送上下个月百花宴的请柬,没想到刚进门就被悦辉坊的叶公子窜和着与将军一同出门。 池暄感觉自己一头雾水,从昨日到今日都没怎么跟叶清搭上话,就又被推着来逛街,还莫名其妙塞给他纸条。 赏花? 迟疑一瞬,他还是和苏舒来到花市,京城花市上种类应有尽有,清香弥漫,绣球花,叶清好像挺喜欢的,家里种好多 。 杜鹃,这个挺好看的,买回去;牡丹?也可以,做成鲜花饼,他一定爱吃。 不知不觉中,池暄突然感受到叶清的用意,体贴地买下许多东西。 这个玉簪,配上他的发带刚刚好,搭那件青衫也不错。 那个笛子也好,他从前就吵着说要学,如今买回去一定高兴。 还有东街的糖葫芦和炸豆腐串…… 不得不说,苏舒是派上很大的用场,不然只有他一个人还真的拿不回来。 两人大包小包回到将军府时,显然震惊到的不止一个人。 从凉亭中赶过来的叶清,见到这场面,已经不知道如何应对,他设计的情形绝不是这般。 他发誓! 瞧着小姑娘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心中越发愧疚,池暄从小在战场上,不懂男女情意,他明白,千算万算,没能算到是一窍不通。 苏舒明显是累坏了,叶清赶紧叫人将晚膳准备好,亲自扶着小姑娘去休息。 “苏舒呀,阿暄他一向不懂这些,今天怠慢你了吧。” “没有!”虽然疲惫,但眼神中闪着光,拉着衣袖将人往身边扯动,示意附耳过来,“我感觉,池将军喜欢你。” “真的,你别不信呀,买东西的时候,全都是你喜欢的。” “相信我嘛。” 看着叶清错愕神情,苏舒生怕自己的伟大发现被无视,尽力解释道。 “可以在一起的,方尚书家独子就和林侍郎家在一起,还是陛下御赐婚事。” 关于这个,叶清有所耳闻,是方尚书独子亲自去求的恩赐,上个月两人狩猎还腻歪在一起。 但是他跟池暄…… 八竿子打不着,怎么能想到那里去。 多半是因为池暄害怕他跑,又对小时候弄丢一事耿耿于怀,所以现在才买许多来补偿他吧…… 第64章 13风铃叮当 苏舒虽然走了,但是这番话带给叶清的冲击可谓相当大。说实话,他知道临洛阁中的男小倌,但如今面对圣上赐婚的真实事听说。 在临洛阁,那些男小倌最后的命运甚至比卖身女子还要惨,若是付出感情,最后几乎收不到对等的爱意交付,连陪伴时间都是难得。 大多数都藏着塞着,生怕被人知道点了男小倌。 望着堆砌满桌子的物件,叶清心里突然怦怦乱跳。 饭桌上,他斟酌着开口,“你今天给苏小姐买东西了吗?” “苏小姐看起来不太需要,”池暄面露疑惑,语气最后肯定下来,“她没说她想要。” 得到回答,叶清有些难言,“难道我看起来很需要?” 想也没想,面前人就直直点头。 怎么会不需要?那簪子,那杜鹃,那鲜花饼,配起来刚刚好呀。 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复,他歪倒在身边人肩膀上,蹭了半天 ,最后觉得无药可救。 “苏小姐喜欢你,这也是段好姻缘,不然等到圣上赐婚,两个人没感情怎么办?” “我肯定是不会再随便走丢了,小时候的事情不是你的错,相反,我还要感谢你,不然怎么能如今住在将军府,所以……” 参透了叶清的意思,池暄有些不悦,蹙紧眉头,“你觉得这是补偿,补偿从前的事情?” 他喉结动了一下,整个人僵直着,呼吸加重,明显是生气,气叶清为什么会觉得这些是补偿,明明他从来没这样说过。 “不是吗?” 面对反问,池暄没有回复,闷闷点头。 两个人都这样不知所措,只好各自先去休息。 回到房间,叶清躺在床上,思绪乱如麻线,将小精灵喊出来,试试能不能得到答案。 {小礼,池暄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呀?} 说些别的可以,这个它还真的无能为力,小礼摊开双手,圆圆的身体配上小小手掌,显得滑稽无比,逗得床上的人哈哈大笑。 【你是想问你和池暄的结局?你现在喜欢上池暄了?】小精灵围着床帷帐转了一圈,晃晃脑袋。 【这个我不知道,或者说这里面的故事发展都是随人物而动,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还不是我辛辛苦苦一天跑八百遍时空管理局求来的,交上去的方案都打印好多遍,想到这里小礼就欲哭无泪。 他相信自己宿主和傅池暄是真心相爱,如今哪怕没有故事线推动,最后也会在一起。 脑子变得混沌,来不及再思考更深入的问题,诸如什么是喜欢,或者说他对池暄究竟是怀着怎样的情感。 叶清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传来浅浅呼吸声,火烛微晃,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携着凉风,池暄走进门,为了有个合理的借口,他手里拿着的还是刚吩咐耿默连夜买来最新的话本。 木桌上蜡烛已经燃烧过半,马上就要整根熄灭。 望着床上人安静的睡颜,靠在床柱上,便是连动,也不敢轻易动一下,手中那卷书已经被紧紧攥成窝痕。 垂着眼帘,池暄默默伸手,轻轻拂过床上人的青发,闻到熟悉的气息,才渐渐觉得安心。 叶清睡得匆忙,就连窗户都未曾关闭,鹦鹉叽叽喳喳叫起来,害怕打扰人的梦境,他只好站起身,关好窗户。 如水般倾泻的月光被抵挡在外面,屋内快燃尽的烛火宣告着深夜到来,池暄突然想起来,也是在有个深夜。 他同叶清面对面坐着,什么都聊,无话不谈,从前的故事,军营里发生的那些,临洛阁听到的,身边一切小事情。 漫漫长夜,边赏月,边剪断烛芯,叶清经常傻笑,像只小猫般露出肚皮,要人抚摸着顺毛。 不过炸毛的样子倒也非常可爱。 今天他问自己,买那么多东西,是不是补偿,其实池暄自己也不知道,出于感官本能,摇头,甚至还有些生气。 气叶清觉得自己内心愧疚才想着补偿,但他买东西时,根本没想到这些,池暄只是,单纯地,想要把这所有最好的事物,配得上他的东西,都捧在手里,放在叶清面前,让人挑选。 因为他就值得最好的。 这种想法,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的,或许小时候,偷偷把好吃的藏起来塞给叶清的那一刻开始,念头就根深蒂固在心中种下。 发芽,开花,如今已经郁郁葱葱。 思索片刻,坐在窗边,心中有了答案。 第二天一早,叶清从床上迷迷瞪瞪睁眼,盯着熟悉的横梁,发呆好一会儿,才慢慢坐起身。 穿好衣衫,打开门就感受到热情,不知道谁将鹦鹉放了出来,两只叽叽喳喳围着他飞来飞去。 拽起飘带就将他往厨房的方向赶过去,叶清挣扎着。 昨夜问题还没有想清楚,面对池暄,他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坐在一起吃饭,一言不发,那该多尴尬。 可是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又没什么好纠结的。 反正左右现在又没发展到苏舒说的那个地步,而且怎么可能会发展到那里,他跟池暄无非是话说多了,两个人就开始互相为对方考虑一点。 他还排队给池暄买灌汤包呢,所以都很正常的。 这样安慰着自己,叶清心无旁骛跑到厨房,观看早膳制作过程,看到自己喜欢喝的银耳粥被端上来,简直迫不及待。 “叶公子,您先喝吧,少爷去上早朝,就不回来了。” 面对张叔的交代,他点点头,离月国的早朝不是每天都有,一月的单数天去上朝,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会提前一晚下发密函。 看来自己昨夜歇息太早,连皇宫里来人都不知晓。 朝堂上并没有多大的要紧事,只是天下格局又有所改变,天下一分为三。 北襄,桑南,离月,后者疆域最为辽阔,占据东西方位,只是离月也是刚收复周边小国,如今正是养精蓄锐的日子。 北襄游牧民族,军队实力强劲,人人可为军。桑南机关一绝,三足鼎立,互不干扰。 只是据暗探来报,北襄近期大旱,瞧上离月边疆地带的水源。 不得不让人提防起来,打仗一事,最是劳民伤财,能和平化解,必定是上上策。 “池兄,不知是否有空来府上坐坐。” 池暄抬眸,“既是苏尚书家的公子,那是一定要去的。” 两人绕路来到郊外府邸,苏朔不好意思地打开木门,邀请人进去,“这里是我和林侍郎的私人住处,想着不能被别人发现,我就带你来这里了。” 木门后是大大的院子,虽然简陋,却很是干净,给人温馨的感觉。 不久后林侍郎也骑马归来,三人坐在院中石桌上。 其实对于这次来意,池暄多半能猜到,但是未经圣上,私下站队可是死罪。 “池兄,不必紧张,我明白你心中所想,如今我是顾觉的人,私下接触你,肯定会有对你猜忌出来,我只要池兄一句话。” 林侍郎将茶盏端过来,轻轻拍拍身边人衣袖,“你看你把池将军逼得,好好讲话。” 平时如猛虎的苏朔,如今被人这么一浇水,不由得笑起来,声音也软下来,“是我心急了。” “只站明君。”池暄拂袖,“但是圣上定下人选之后,我不会再干涉。” 苏朔听懂池暄的话外之音,他可以去帮顾觉争取最后的位置,但若是一切尘埃落定,最后龙椅上的那个人,不论是谁,他都会忠心耿耿。 其实池暄想得也很简单,他是偏向于顾觉,这人和自己接触较多,内心仁慈在上,而顾渊,杀气太重,倒做事果决。 如果最后顾渊登上皇位,看自己不顺眼,他大可告老还乡,青衣布衫和 叶清了了此生。 若是扔用自己,那就好好干,将离月国每一寸国土都保护在手中,绝不让外人铁骑踏入一分。 几人说过几句话,便各自散开。 自从知道苏朔和林侍郎在一起,池暄情不自禁去观察他们,从刚才来看,两人亲密无间,一颦一笑都知道对方需要什么。 这样相依偎,过上一辈子,倒也不错。 坐在书案前揉揉眼睛,便听见细碎的铃声,是刚才叶清来挂上的,说是悦辉阁里姐姐教于他。 名唤风铃,寓意相思,风吹过时,叮当作响,思念也有了具象化。 “阿暄,阿暄,我们去喝茶好不好,听说四季茶馆新来了毛尖茶。”叶清风风火火从外面跑回来,拿着打听到的消息。 眼前人歪着脑袋,睁着那双亮晶晶的眼,蹲在书案边,央求着。 池暄瞧着他那般迫不及待,情不自禁笑起来,“你的诗经今日读完了?” 这句话顿时令叶清泄气,不知道池暄最近抽哪门子的风,他就随口一提说要给自己涨点知识。 结果这厮真的每天让他背一首诗。 “可是好难……” 茶盏氤氲的热气缭绕,朦胧消散在两人之间,唇边挂着浅浅笑意,池暄点点头,“若是喝过茶之后,能背出来吗?” “一定能。” 叶清愣了一下,生怕人反悔,拉着人就往外走,连整理衣袖时间都不留下。 “去喝茶,去喝茶!” 在他们身后,两只鹦鹉嚷嚷着新学的词语。 “最好的,最好的!” 第65章 14不情之请 茶馆里虽人来人往,倒是很安静,没有过分吵闹声,今日该是说书先生的主场。 木板一拍,苍老的声音将故事娓娓道来,这毛尖茶也叫雪山莲雾,乃是用云雾山上初秋季节,莲叶所盛露珠来煮茶。” 淡绿色的颜色极好,茶叶浅浅飘在杯中,下沉上涨,捧着茶盏,轻轻喝上一口。 清香和惬意到达五脏六腑,离月的茶叶喝起来颇为苦涩,但这莲雾毛尖,喝起来却是回甘清冽。 叶清捧着,又喝下几大口,想起来伙计说的话,慢慢放下茶盏,“这茶如此珍贵,想来茶馆存活不多,还是慢慢品尝。” “今年秋天我们可以把莲叶上露珠收集起来,隔年就可以来煮茶了。” 听到这个想法,他很是高兴,“阿暄,你这个想法不错,那就奖励你来尝尝这块定胜糕吧。” 软糯的糕点被递到唇瓣,虽不动声色,池暄藏在袖中的手已是紧握,背脊稍有僵硬,整个人看起来木呆呆。 鼻尖嗅到香甜,望着那双喜悦的眸子,和咬掉一角的定胜糕,鬼使神差地,池暄轻轻张嘴,按照豁口位置,覆上去,咬下。 叶清凑上去询问,“好吃吗?” 根本没感受到什么味道,池暄任由那一小块在口腔中弥漫开,很快就融化掉,不过他想应该是甜的。 因为他现在心里甜滋滋的,脸也发烫,不知是因为上一个吃它的人,还是因为糕点本身。 “不过话说,这北襄皇子不日要来京城拜访,届时,诸位可一睹芳颜。” 叶清只顾欣赏身边人的神情,错过前半句话,只零零散散听到芳颜二字,“什么?谁要来。” 可惜池暄也没听清说书先生讲了些什么,正当两人一脸空白时,隔壁热心的大娘伸出援助之手。 “是北襄皇子要来,传闻这皇子俊美冷冽。” “沙漠中的风把他披散的黑发往身后吹去,飘动起来,衬得他脸庞棱角轮廓分明,线条明朗,手持一把铁弓,宛如带煞的天神。” 搭话的娘子显然沉浸到刚才说书先生的描述中,连词句都一字不差背诵出来,让他不得不说声厉害。 “这么帅的嘛,诶,北襄皇子真的要来吗?” 池暄点点头,今天早朝时候,他也听说了,不过事情还没具体确定下来,只是说近日有此安排。 听到解释,叶清点点头,心里拨弄算盘,这北襄皇子容颜力量如此强大,要是把他拉来逛上一圈悦辉坊。 那岂不是客流量大涨,气死那个与自己只间隔一条街的林老鸨啊。 他挺直腰杆,为这计划高兴,殊不知,很快就见面了。 “把这些全都给我包起来,今日的饰品,不对,明日这里的我也都要了。” 此话一出,正在房内看饰品的人都各个不太情愿,毕竟自己心爱的物件被别人抢走,能有谁高兴呢。 可站在阁楼的男人并不注意这些,只背着人,摆摆手臂,“一人发一两银子,都给我下去。” 只看得到男子晃动的发梢和衣着服饰,能判断出并非离月人,而是北襄人。 听到传话的叶清,很是诧异,开店数月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豪横,说要包场的客人,还带有赔偿金。 匆匆赶往悦辉坊,平日里人群来来往往,如今倒是鸦雀无声,不多时,响起琵琶弹奏的声音,听起来是琵琶行。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疾速的弹奏声里,叶清见到来人,白皙的皮肤衬托出那双眼睛,深红色的眸子,幽深,像是黑暗的归巢,微微上挑的眼睛带着蛊惑,平添几分魅惑。 “草民见过北襄皇子,皇子万安。” 不得不说那位茶馆大娘非常有道理,这皇子长相果真是俊美无比。 眼神掠过那些被挑选中的饰品,叶清心里乐开花,凝神道,“不知皇子还需要什么,我让人包好送过去。” 北漠从二楼,一跃而下,扯了下嘴角,站在叶清面前,忽而笑道,“我只想要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过来。” 手指轻佻勾起玉佩,在衣袖上滑动,到腹部时,悄然停下,观察着叶清的反应。 后者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搞得一头雾水,脸颊变成淡粉色,他偏过头,打掉那只手。 “请皇子放尊重些。” 北漠并不气恼,反而哈哈大笑,将怀中的银环拿出,不由分说塞到叶清手中,作揖赔礼。 “是我唐突了,希望叶公子,万万不要生气,这便是赔礼。” 那银环做工精巧,蝴蝶翩然其上,藤蔓荆棘围绕其中,极具异域风情,是他在离月所不曾见到的稀罕玩意儿。 况且人家毕竟是北襄的皇子,如此对他赔礼道歉,若是还揪着斤斤计较不放手,那他脑袋多半是不想要了。 两者权衡之下,收到银环,也是赚到。 “如此便谢过皇子。” 两人没多说话,只是在悦辉坊走一圈,便有宫人听说北襄皇子已经到达京城,急匆匆就接走了。 当然顺路将叶清也捎到皇城里,虽然并不是他所情愿的。 “叶公子,今晚圣上开设宫宴,交代我们把您也请过去,莫大的殊荣,您就受着吧,多多感谢陛下就行。” 接过圣意,北漠同叶清坐在车厢里面,向皇宫方向驶去。 “你怎么想到做悦辉坊的?” 帷帐上垂挂的银铃铛叮当作响,伴随着马车轻微的颠簸,他竟然有些困意,听到问题后,又望向对方。 对面的人,手里握着书扇把玩,语气平淡。 “因为想挣点钱花花。” 不想透露太多,叶清匆匆掠过,反正自己跟他并不熟。 没想到听到如此回答的人,哈哈大笑,让叶清摸不到头脑,一头雾水,“这个回答很好笑吗?” 北漠血红色眼眸中带着柔意,可说话的语气还是笃定,甚至有点咄咄逼人,“好笑,你不想说也没事,反正我不相信你刚才的话。” 叶清颇有些无语,索性直接靠在车窗边阖上眼睛。 安静的车厢内,只有原本的熏香味道蔓延,莫名心安。 到了宫墙就要下车,两人分开走,北漠要先去前朝拜见圣上,而叶清只用在这里晃晃悠悠,直到宫宴开始就行。 在御花园里慢慢走着,没想到还能碰上熟人,苏舒也是一个人,看见叶清在这边,高兴地跑过来。 “叶公子,”小姑娘脸上带着些汗,看来已经游玩许久了。 “不必叫我公子,显得生疏,我比你大,叫我哥哥就行。” “叶清哥哥,”苏舒摇晃着手臂,满脸兴奋凑到耳畔,“上次我说的事情,你回去感受到了吗?” 想起这个,叶清有些手足无措,苏舒说得,无非就是池暄喜欢他那件,不知道怎么回答,话在口边,怎么都说不出来。 谁知小姑娘已然一副有了新主意模样,他听着,有点迟疑。 金玉帘箔,明月珠壁,光影交错,歌舞升平。 叶清远远坐在台下,身边是池暄,台上,皇帝身后跟着北漠,一行人浩浩荡荡前来。 “启禀圣上,北漠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坐在叶清公子身边这位置。” 说实话,他有点愣了,直到身边坐下北襄皇子,他听到的,却是身边人放下手中的茶盏,不轻不重那么一声,却让他心里突然抖动一遭。 “又见面啦,叶公子?” 相比较于北漠带着笑意的神情,叶清他搞不明白这人究竟要干些什么。 睫毛遮盖住眼睛,看不见其中的情绪,只见得,他回以更灿烂的笑容。 “我的荣幸,北漠王子。” 对面人的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弯,北漠的视线越过叶清,看向他背后的池暄,没有说话,举起酒杯,两人故作亲密地碰杯。 池暄的嗓音清冷,“还要喝酒,自己酒量不清楚吗?” 周围空气温度都降低几分,像是如河流般流动的河面突然结冰,教人心头一颤。 反应过来后,他连忙摆手,“就一杯……” 酒壶被重重放在桌面上,曲起一跟手指,从叶清的视角看过去,修长且骨感有力。 轻轻的叩桌声响起,池暄抬眸,扯了下嘴角,忽而笑了一声,“看来是喝酒的人不同了,跟我喝酒,那是一口都决计不喝的。”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话啊,叶清欲哭无泪,喝酒之后发生什么你忘记了吗?大哥。 上次喝酒把你扑倒了,上上次喝酒把你衣服解开了,上上上次喝酒,醒来直接发现我俩睡一起了…… 美色误人,喝酒误事。 支支吾吾半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只好端起酒杯冲着池暄的方向,一仰而尽。 在他看来,这是自己的赔罪,而池暄看起来就不是这个意思,眼神幽黑,让人琢磨不透,暗自咬牙切齿。 瞧见这个表情,叶清就知道身边人这是又理解错了,死钻到牛角尖去,没等他把人拉出来,旁边钻出来个贱兮兮的声音。 “叶公子,悦辉坊明天是不是有新品展出,不知我是否有这个机会去看看呐?” 第66章 15我是不是你很重要的人 悦辉坊的新品一向是由坊内成员观赏,再提出意见修改,随后确定下来,才会进行售卖。 强行挤出笑容,北漠显然很满意,不仅跟他放在桌子上的酒杯强行碰杯,又拿起筷子给他夹菜放在盘子中。 洁白的瓷盘上,一小撮酱鸭肉格外刺眼。 叶清不知道说些什么,感受到池暄那方传来的目光,他不想让人误会,但是想起晚上的计划。 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乱七八糟像麻线般,早知道他就不听苏舒在那里胡言乱语。 “你相信我,你这次宴会时候,跟北襄那个皇子多多亲近一点,如果池将军喜欢你,肯定会吃醋着急的。” 苏舒一脸真诚,眼神清澈,期盼地看着他。 鬼迷心窍间他就答应了,他确实真的想知道,在悦辉坊每天都能听到许多传言,今天王媒婆跟他打听将军喜好,明天张媒婆凑上来问他要将军生辰八字。 动不动就将各类画像塞进他手中,千叮咛万嘱咐,要一定交到将军手中,隔几天还能有圣上要为将军赐婚的传言,赌的人心烦。 那些画像,池暄一向不看,都让人送回各家府里,慢慢地叶清也有理由不再帮这些忙。 毕竟结果一张张画像时候,他总归有些别样的情绪在其中,有些羡慕还有些自卑。 他仰头一杯又一杯喝酒,青铜酒器中盛放着透明的液体,随着动作,摇摇晃晃,闻起来还有香味。 脸颊发烫,视线模糊不清,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他叶清不是恬不知耻的人,别人都要成婚了,自己还赖着人,赖在人家里不走。 说起来,他也不过是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在意,他觉得是算得上喜欢的,不喜欢的人,他怎么可能和他一起赏月,还共枕。 但是,许多事情,真正面对上,就会变得踌躇不安。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只知道自己没有勇气去询问池暄,去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去问他心中又是什么感觉。 还是说……只是将自己当做邻家弟弟般,愧疚,弥补,习惯。 看起来池暄是专心吃着菜肴,实际上余光不住地看着身边人,见他不停喝闷酒,北漠还满脸春风凑上去时候,他简直气极了。 一瞬间,他竟然想拉着人回家。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呢,张叔每天在他耳边念叨着娶妻,他自己潦草一生无所谓了,在边疆守着离月国土。 但叶清呢,如此喜欢热闹的人,他怎么好让人去承受无边的孤寂。 经常要去打仗,动辄就有性命之忧,难道要人因为自己一句誓言便相守一辈子吗。 他不忍心,叶清前几年吃得苦够多了,一个人在青楼里被欺负,如今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已经好很多。 如果要将人拱手相让,他喝下一杯酒,却觉得奇怪,世人皆说这琼浆玉酿,清甜回甘,为什么他喝起来却满口苦涩,只觉得比那些发黑的中药都苦上几百倍。 苦得他想去找点蜜饯,可是尝遍桌上的菜肴,虽然精美,都没有滋味。 叶清感觉脑袋晕沉沉的,想要吃点菜,可筷子怎么夹都夹不起来,恶狠狠盯着面前的桌子。 他扯着身边人袖子,语气是自己都没想到的哽咽,“你怎么不帮我夹菜,我都夹不起来。” 正在闷头品尝苦涩的池暄,何曾料想到,会突然冒出来这句话。 虽然平日在家里,这些事情他做习惯了,可今天瞧见叶清与北漠如此亲近,还以为都不需要自己了。 池暄平复自己喜而复得般心情,修长手指指节微微弯曲,银筷夹起里脊,没等放进盘中。 醉醺醺的人就等不及,已然歪头,一口咬上去。 刹那间,他背脊僵硬,耳廓散发着轻微的烫意,好像是酒劲上来般,烧的他五脏六腑热起来,呼吸间乱了方寸。 无比庆幸,还好刚才圣上就困乏先行离席,不然要是问起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你想回府吗?”顿了半晌,他轻启薄唇,用简单的语句蛊惑眼前人。 叶清其实听不到他说了些什么,面对那样熟悉的脸庞,信任让他下意识点头,“我想回家。” 池暄扶住那快要低垂到桌子上的脑袋,将人搂在怀里,两人悄然退席。 或许有人看到,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清凉的晚风吹散两人身上的酒气,吹醒了昏沉的脑袋,池暄垂眸看着怀中人,鲜红的唇瓣显得无比柔软。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宽厚的手掌已经覆盖上去,大拇指揉搓那快嫩肉,变得通红。 “今天为什么跟北漠说那么多话,他夹给你的菜,你吃了?” 叶清眨眨眼睛,忽略掉嘴唇上异物感,艰难地想说些什么。 见人没有什么动作,池暄微微眯眼,嗓音平静没有波澜,语气却充满凉意。 “怎么不说话,真的那么好吃吗?” 心里像是吃了莲子般苦,他有些嫉妒,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把北漠叫出来,揍一顿。 平常叶清身边那些人,他从来不阻碍交友,但北漠这个人,直觉告诉他,这人的心思绝对没有那般简单。 特别是给叶清碰杯喝酒时,望过来那个挑衅的眼神。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到将军府,张叔在门口等着,池暄让他打发人去休息,独身扶着人回房间。 两人身上都是浓浓酒气,路过池塘边凉亭时,默契般都想要去坐一会儿。 虽然已经是暮夏,快到秋天,池塘中荷花不多,连片的如今都是荷叶,翠绿一片,透露着清香。 瞥了眼身边人,池暄负手站立在他身边,一动不动。 叶清突然想说些什么,总感觉如若错过今天,会失去些,但是说出来,可是要承担代价。 漆黑天际上,寥寥点缀着几颗微光,那天,他缠着池暄,两人坐在屋顶赏月,那人指着天边的北斗七星,告诉他,行军打仗,夜观天象是必不可少的。 “你,观天象很厉害,那你能不能猜到今天要发生的事情呀。” 池暄听着这话,脑袋发蒙,根本没仔细想其中的不同,他今日在军机房中瞧见边疆战线的密报。 据北襄的探子来信,最近宫内动荡不安,很可能要再起内斗。 这样说来,北漠接近叶清的想法,甚至还能试着猜测一下,或许是掌握了叶清,那么北漠最后登上皇位概率会很大。 毕竟游牧民族,钱财流通发展不够,小玩意儿什么都是靠互通商市,从离月这边运输过去。 可悦辉坊如日中天,离月人知道,城中不乏北襄人做生意,他们肯定也心知肚明。 皇位厮杀一向惨烈,他不能让叶清稀里糊涂跟着人蹚浑水。 “他,他不能与你相比。”叶清以为人还在介意晚上宫宴的事情,支支吾吾。 “是我跟苏舒打的赌,她说我可以今天晚上装作和北漠很亲密的样子,来看看你的反应。”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头都要埋到衣服中,小心翼翼侧耳听着。 正在思考的池暄被人打断,听到这话后,他有些不可思议,转身看着眼前人,眼底情绪翻涌。 屋檐角上挂着的风铃晃碎清风,声音清脆,叮叮当当响起来,拨弄抚平人心中的烦恼。 他心中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关于心底的感情,他们两人是一样的。 都将对方视为这漫长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是不是你很重要的人?” 心里有一套套说辞,到嘴边兜兜转转竟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池暄在询问时,私心将喜欢换成了重要,薄薄的窗户纸还是留在那里,这样也是给叶清留出来退路。 若是他翌日清醒,反悔,自己就当今夜从未发生过这件事情。 后者自然听出来话中意思,嘴唇紧抿,握紧拳头,开口时甚至还不敢看对面那双眼睛,尽管里面满是柔情。 下意识闭上眼睛,他给自己打气,咬着牙喊出来,“你最重要!” 声音不仅清楚到达池暄的耳朵中,甚至连在花园里做活的小厮一样听得到,屋檐上两只鹦鹉不断重复着叶清的话。 “你最重要,你最重要……” 叽叽喳喳,成功让开口的人羞红双脸耳垂爬上浅浅粉色,脸颊也涨红起来,一股脑扎进,池暄的怀中。 拉着外袖,将脑袋埋在里面,睫毛不停颤动,叶清觉得自己简直丢人死了。 将人拥进怀中,没有什么比得上这一刻,池暄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这般孤独的人,老天可怜他,给他派来叶清。 从此那些寒冷的,苦楚的,浴血奋战的日子都有个牵挂的人,有人遥遥心里系着他。 在他心里,藏着的,是小小的人。 在他身后,是落满院子的皎洁月光。 屋内,烛火点亮,映亮一方天地,窗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蒙蒙小雨,池暄将窗户放下来,阻挡凉气。 他知道叶清身子骨一贯比较弱,若是着凉发热,肯定又闹着不肯吃药。 第67章 16每个人都有权利 叶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隐约记得刚才自己身边还有人,现在伸手去抓,只有空荡荡的。 捏着被子一角,语气带么丢下我了,阿暄呢?” 一时间有些熟悉,片段在脑海中闪过,像是他从前经历过的事情,可是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愈发头疼,放下窗户后,没有冷气进来,叶清只觉得浑身燥热,身体的火焰填满每一条血液,不住叫嚣,想要挣脱出来。 等到池暄转身时,床上的人无法自控地揭开自己的衣衫,连忙将人扶起来。 原本白皙的面庞上满是红晕,掌心也烫起来。 暗叫不妙,池暄让人靠在他怀中,一手摸向额头,另一只手准确诊脉。 还好,不是发热,多半是宫宴喝下的酒劲上来了。 舒下一口气,他看着怀中的人,难受的摇头晃脑,心疼地搂着,轻轻揉按穴位。 叶清觉得自己像是在油锅里翻山越岭,难受得想要跳下去,渐渐却有一股安心的香气进入鼻息。 寺庙的檀香,夹着莲花的清香,混合在一起,意外的好闻却不突兀,让人上头。 情不自禁想要更多,他扯开眼前人的外衫,贴在胸膛上,可能是用力太大,漂亮又藏着力道感的线条也被他扒出来。 池暄有些惊讶,他垂眸看着作乱的人,却不制止,任由衣衫掉落,最后整个上半身都裸露在空气中。 当叶清将自己贴上去时,他眼底竟多出些满意,像是肯定。 就让他放肆这一回吧,深夜烛火未熄,相拥的两人紧紧靠在一起。 第二天,叶清睁开眼时,天光大亮,窗边那棵树结满厚厚绿叶,阳光透过缝隙照进屋内,形成斑驳的光影。 投射到被子上,檐角的风铃清脆作响,打碎心中的烦闷。 他的心情不由自主的好起来,整个人都意气十足。 “公子,昨天在宴会上喝了那么多的酒,今天肯定不舒服,张叔一大早就炖了醒酒的药送过来。” 云锦听见屋内动静,推开门,手中端着药碗。 瞧见黑漆漆的汤汁,叶清皱起眉头,他平时最怕喝这个,只觉得喝下去,五脏六腑都是苦的。 “我不喝,我已经好了!” 听到斩钉截铁的拒绝声,云锦笑起来,“公子还跟之前一样害怕,这个是甜的,我看见池将军往里面放了好多甘草和冰糖。” 不可能相信一点,云锦总在中药面前,拿这个来搪塞他。 不过昨日醉酒,他记得自己赌气在宫宴上不停地喝酒,最后回家,觉得浑身难受。 隐隐约约好像有个人帮他,笃定是池暄后,叶清继续回忆。 瞥见手腕上的红痕,记忆瞬间朝他涌过来,破碎的衣衫,有力的臂膀,温热的唇瓣。 他都想不到自己能如此大胆,像是被色鬼附身一般。 而且……他昨天好像还表白了?! 顾不上尴尬,叶清开始回想,分析昨夜池暄的表情。 脑子里闪过的满是低沉的喘气,微微发汗的额头,格外性感。 这样来说的话……就算是同意吧? 那我岂不是拥有了两情相悦的人! 想到这里,叶清一个激动,从床上跳下来,哪知被鞋子绊倒,以四面朝地的姿势扑倒在木板上。 疼得他吱呀叫,云锦连忙放下手中瓷碗,“公子,你小心点,还好只是青了,没有肿起来。” 喝下苦涩的药汁,他兴奋地跑到厨房,可除去正在做饭的厨娘外,只有在旁边招呼的张叔。 看到人来,张叔招招手,“小公子饿了吧,饭菜马上就好,且在屋内等着吧。” 一路上没有看到池暄,叶清心中不免失落,握着手中的筷子,垂眸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从前最爱的豆花,如今都提不起兴趣,只匆匆吃两口,就跑去悦辉坊。 左右没有事情干,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先事业。 今日是悦辉坊每月闭店日,这月过后,就会陆续有新品展出。 叶清同几位经验老道的师傅一同去看待出新品,还没走到二楼,就有熟悉声音传来。 “叶公子不是把我忘了?可让我等得好生辛苦啊。” 北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调侃中透露着一丝委屈,鲜红色眼眸玩味盯着他。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把叶清吓一跳,看清楚来人后,颇为疑惑。 “看来真的忘记了,小叶子,你昨天明明说好的让我今天来看悦辉坊的新品。” 面前的人耷拉着,像只被主人遗忘的小狗,耳朵都垂落下去。 他想起来好像自己喝酒时候确实答应过,揉揉后脖颈,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今天你挑选的我全送给你。” 北漠抬眼,看向叶清,他不是缺钱的人,从初次见面时候能包下全部饰品就能看出来。 可此刻忽然听到了这句话,愣了一下,而后才笑了笑,“小叶子记住就好。” 见人想要打断这个称呼,他轻轻皱眉,“小叶子昨天都利用我了,说明我们都很熟悉,难道不能给我个专属称呼吗?” 他不是看不出来昨天宫宴上,叶清对他故作亲近,是带着目的而来。 在北襄,无人不知,他最恨背叛和利用,只有他北漠利用别人,从来没有人能利用完他,还笑着出来。 更别说眼前人还以为他不知情的样子。 酒杯交错间,那人慌张地靠近他,带着些许不熟练的青涩和陌生,却装作很相熟的运筹帷幄般。 鬼使神差的,他配合了,心里莫名兴奋起来,都说琼浆玉液喝起来清爽回香,但是喝再多,他都没有尝出来味道。 “没,我们快上去吧。” 面对这个称呼,叶清显然不太适应,可这么一通解释下来,他也无法拒绝。 毕竟自己昨天利用人更是事实,“不好意思。”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过北漠听懂了,男人眼中带着笑意。 想靠一句话就摆脱,休想。 悦辉坊的新品统一摆放在二楼,他们去的时候,那群师傅已经探讨起来了。 以饰品和女工为主,乐曲这块自有先生来看,是一位池暄的同乡,自小便喜欢,无奈家中如不允。 听说叶清的悦辉坊看了后,自告奋勇就要来帮忙,如今将乐曲这块办的风生水起,在京城赫赫有名。 相比之下,展示出的新品琳琅满目,可是细看却缺少新意。 在看过第三个桃花发簪后,他明显烦躁,拿起簪子,走到制作的姑娘面前,语气却很温柔。 “桃花簪子不是上个月就上新过吗?” 第一次面对质疑声,女孩胆怯道,“我更换了材质还有颜色,另外簪子尾端弯曲度不同,这个比之前的更加精致。” 说话间,叶清点头,明白她的意思,“这些细小的调整固然让整个簪子看起来精致许多,可是竞争优势要小。” 他踱步走到女红那边,拿起两块绣花手绢,“你看这些手绢,虽然满大街的摊贩都有,可是我们独独加上了应景的诗句,这就是特色所在。” 或许有人会不喜欢,可新奇事物出来总会伴随着人们的好奇心大热一波。 况且加上诗句,适当减弱绣花占比,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滋味。 “或者你看这两块,一块绣的是离月南方,多烟雨行舟,一块绣的是离月西方,多草原马群。” 将风景绣在其中,有时拿出手帕还能结交到家乡中人,这些带着独特风光印记的手帕,当初被一抢而空。 叶清重新拿起簪子,却没想到碰上旁边人的手,稍凉的温度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他只能装作没注意到般,清清嗓子,继续说道。 “同样是桃花簪子,市面上大多是花盛开的样子,我们为什么不能做花骨朵呢?或者说把它变成小小的,放在一侧……” 随着话语声,制作出桃花簪子的姑娘明显激动起来,点点头,“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没想到老板不仅在经商和人生上有思考,竟然还懂这些,瞬间,夏河更加佩服。 她刚来悦辉坊不久,当时家里人要将她卖到最下等的花街去,好的姿色能换到不少钱。 一度觉得很绝望,她不止一次想要撞墙而死,可是家里甚至连棺材都买不起,草席都不能给她。 在听到悦辉坊的时候,她心里是不相信的,还没有见到过哪位老板这样慷慨,真的只要手艺,不要身体。 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她从家中跑出来,来到悦辉坊,她无比庆幸自己曾经从娘亲那学过一点。 看过她自己做的耳坠和发簪后,嬷嬷就收下了她,甚至面对家里人的狮子大开口,都不变脸色。 她心惊胆战,以为自己要被卖到这里一辈子,可是嬷嬷却说,只要她能攒够自己的身价,就可以离开这里,随她自由。 在一个雨夜,她终于见到,传说中悦辉坊的老板,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满眼的意气风发。 她记得自己问他,为什么这么宽容? “每个人都有拯救自己的权利,每个人都有选择命运的机会。” 从那天起,她就知道,悦辉坊,她来对了。 “我记得你,你是夏河,那天是你把伞递给我的。” 叶清偏头,莞尔一笑,神情似乎也柔和几分,“很有灵气,期待你下一次的饰品。” 第68章 17我不是没有考虑这些 “我记得你,你是夏河,那天是你把伞递给我的。” 屋檐淅淅沥沥,有位女孩仰起脸,不在意被打湿的妆容,神情似乎也柔和几分,“很有灵气,期待你下一次的饰品。” 两人谈话之间,北漠就站在身侧,默默听着,不由得侧目。 一直以来,从在北襄到来离月,他对叶清的感觉,不外乎是个有商业头脑的奇才。 可从刚刚看来,好像并非这样,印象发生变化,此时的叶清就是一个内心拥有温柔强大力量的人。 疯狂吸引他,去一探究竟。 “说得好,连我都沉醉其中了。”北漠鼓掌,嘴角噙笑,鲜红色的眸子生动起来。 “如此我便就更期待到时候新品上市了。” 面对大庭广众之下的称赞,叶清有些无措,耳垂悄然泛红。 注意到这点的北漠更加兴奋,心思微动,他忽然伸手,轻轻地抚了抚身边人的发顶。 跟他料想的如出一辙,软软的,让他想起小时候曾经养过的小狗,每天腻歪在身边,小小一团。 北漠竟有些眷念着此刻的一切,甚至是身旁的他。 似乎从出生来,他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但是在此刻。 他萌生出,和眼前人永远在一起的想法。 “北漠王子,我们还是继续看吧。” 被叶清打断了畅想,北漠知道是自己失礼,好在他从来不注意礼节,前者也只会当做是他自己行为,肆意乖张。 在往前面看去,偶尔有些新奇的设计和绣品,让人大饱眼福。 “多谢北漠王子赏脸一看,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观赏完全部新品后,叶清眼瞧着到了午膳时间,池暄肯定早早就回到府上。 急着见人,他匆匆告别,朝府里走去。 北漠站在悦辉坊门口,望着离别背影,若有所思。 然而回去的叶清并没有如愿遇上池暄,听张叔说,他下朝后,与林侍郎相约,一同去郊外骑马。 回到房间,面对满满一桌子的丰盛菜肴,即使肚子不断抗议 ,却丝毫提不起胃口。 趴在桌子上,叶清闷闷不乐道,“云锦,你说,池暄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他是不是后悔了。” 一旁忙着盛饭,云锦有些不解,她昨天晚上只瞧见将军扶着公子回来,交代让下人们先去休息。 手中没什么活计,她便早早回房,“应该不会吧,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吗?将军一向对公子有求必应呀。” 有求必应吗?要是真的就好了。 叶清无聊的拿起酒杯,一下下点在桌子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另一边池暄跟林侍郎回家,却一直呆坐在院子中,不说话,似乎看地上得蚂蚁搬家津津有味。 “这是怎么回事?” 这情景给刚回来的小尚书着实吓一跳,冷面将军爱上蚂蚁搬家? 难道他们家的蚂蚁格外不同,能窥探军机。 苏朔凑到自家夫君身边,不敢打扰到院子中的人,远远悄声说,“北襄的王子是喜欢叶清吗?我看他一早就跑去将军府,然后两人有说有笑去了悦辉坊。” 林涵心思微动,示意人说话大声点,最好能让坐在院子里的那个听到。 “你是说他俩搂搂抱抱去了悦辉坊?” 池暄虽坐在院中,可自从苏朔的话语中提到叶清,他便不自觉屏气凝神,听完了全部。 目光久久落在地上,仿佛心头之处有只蚂蚁,爬来爬去,让他难受。 从早上睁开眼睛,看到身侧人沉睡的面庞,他就回想起昨夜的疯狂,还好在最后关头,刹住。 不然今日,还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现在,已经是一团乱麻。 来不及告别,池暄骑上马匆匆赶回城中,他到要看看这个北漠的狐狸尾巴是不是要露出来了。 午后太阳洒进房间中,照出一地金黄,叶清窝在床上,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他睡得很沉,梦里是满天白雪,呼啸北风, 身旁的年轻公子匆忙将自己的狐毛大氅,脱下小心披在他身上,两人站在那儿,冰天雪地,明明距离很近,可他怎么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只有熟悉的味道,让他安心。 可是场景一转,下一秒,就是战场。满天的厮杀声,震耳欲聋,喷涌而出的鲜血,刀剑相碰的锋利,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身处在这其中。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有一只长箭朝他直直谁过来。 可是有人的速度比那箭还快,手中的长枪一刀斩断,死死护在他面前,直到喧嚣声消散,战场上的人一点点变少。 叶清这才发现只剩下他们俩,而从面前人的玄色铁甲中弥漫的浓重血腥气,他暗叫不妙。 扑上去紧紧抱住人,怀里还是让人安心的檀香,是池暄,就是池暄! 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你怎么可以偷偷走掉。 在梦里的叶清哭的泣不成声,被人轻生唤醒后,内心里压着的恐惧像是在见到他的瞬间顿时失去了控制,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也应声断裂。 他忍不住哭出声,眼圈发红,猛地投入那个宽厚的怀抱。 感受胸膛上的力量,狂跳不止的心脏,池暄还在,这就是他。 从梦境中还没缓过神的叶清依旧满脸泪痕,这个梦真实地让他感觉可怕,浑身发冷,就好像刚刚真的在冰天雪地中。 “手脚怎么如此冰凉,云锦去煨些姜茶来。”池暄用掌心紧紧捂住,嘱咐道。 叶清脸色苍白,但见到池暄,心里还是欢喜的,手指轻轻抚摸上眉眼,“你今天在躲着我吗?” 眼里含着泪花,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似的,整个身体都是僵硬。 望着这样的人,池暄心中悔恨,自己逃避掉这一切,让叶清在家受如此大的委屈。 他伏低身子,垂眸,双手穿过青发,清冷的嗓音里添上了几分懊悔和颓丧。 “清清,和我在一起,你要想好了。” “我很少能回家,而且经常都是生死未卜,和我在一起还不如找个富家公子跟你一起过安稳日子。” 声音越来越低沉,甚至带着宽慰,“你放心,我会帮你找个好人家,看清楚他的人品。” 在听到池暄这番话后,叶清感到无比的可笑,他眉眼骤冷,狠狠甩开男人的手臂。 “你是在小瞧我,还是在不把我们的感情当回事?还是说,根本看不上我?” 他将手中的姜茶放下,吸吸鼻子,掩在宽袖间的手渐渐收紧,指节泛白,那张精致的面庞上透露着难以言说的伤心。 “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你去打仗,我懂一点医术,可以去做军医,我们一起为疆土出力。” “在你保护边疆和百姓的时候,我会把悦辉坊好好做起来,多多照顾城中的穷苦人。” 没想到池暄逃避的理由是这般,叶清感到很生气,却又觉得他们似乎一直都在为对方考虑,连感情这种事情,都毫不犹豫要选择对面前的更有利。 可感情向来是不讲道理的,他们之中,再也不能插进其他人。 “那和我在一起你考虑清楚了吗?你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和我这个老百姓在一起,就亏啦。” 池暄清清嗓子,屏气凝神,想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平静,弯腰在那温热的唇瓣上。 轻轻一吻,笑意直达眼底。 两人都欢喜看着对方,好似怎么都不够,那双犹带星光的眼睛,柔柔的光,好比夜色下粼粼波光的水面,让人神往。 檐角鹦鹉适时叫起来,“喜欢,喜欢,喜欢!” 叶清手指不小心地碰到了姜茶,眼看就要掉下桌子,连忙伸手去抓,却被倒下的杯子,茶水撒了一身,外衫浸湿大块。 湿哒哒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没等他反应过来,池暄手里的锦帕轻柔地覆在了他的外杉下,细腻的肌肤被手帕覆盖,阻挡着水渍进入。 手帕上有几束八仙花,叶清跟着蒋念学来的,虽然并不算成功,歪歪扭扭,可池暄还是每天宝贝着揣在身上。 “快去换衣服,我在这儿等着你。” 叶清自己就乖乖地抱着衣袍往屏风后面去, 把湿掉的衣服脱下来,换上墨色衣袍,银线绣成德木槿花点缀在衣摆和袖口。 站在池暄身侧,两人好似穿上同款的衣服般,显得格外亲密。 男人忍不住笑起来,垂眸在叶清额头上落下一吻,柔软的触感,云雾茶的清香和寺庙檀香融合纠缠,令他们刹那间晃了晃神。 待他听见门外张叔的惊呼声时,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见人站在门槛外,望着他们,六目相对,前者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瞪得老大。 气氛有点尴尬,直到慢悠悠地晃过来的云锦从张叔身后探出脑袋,往里头看了一眼,“公子,你要的糖葫芦,我做好了。” 对于三个人围在这里,云锦表示很疑惑,谈进门,发现自家公子和将军身上穿的竟如出一辙。 “公子和将军不愧是一家人,这衣服穿起来就是般配。” 第69章 18江洋大盗 被人围着打量,叶清有些尴尬,他悄悄在身后扯了扯池暄的衣袖,后者立马心领神会。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说。”转身一人把着一扇门,拉过来,关上。 屋内又形成一个封闭空间,里面只有两人,脸上笑意止不住,他们沉醉在对方眼眸中,好似怎么都看不够。 叶清用力趴在池暄肩头,吸上一口气,虽然是苦涩的檀香,却给人犹如蜜饯般飘飘然的感觉。 两人相视一笑,抬头接了个绵长的吻。 分离时候,池暄伸出手指,轻点对方的鼻尖。 痒痒的,方才那样极轻的触碰,让两人有一瞬,都是一样的心如擂鼓。 “你怎么下完朝不回家,去跟林侍郎骑马。” 他有些生气,毕竟害自己等待那么久。 “对不起,我本来是想跟他说点朝廷上的事,他与苏朔在郊外有建草屋,偶尔就在那里生活,在府里路上人多眼杂,我就过去了。” 虽然只是草草说了几句,池暄就蹲在地上去数蚂蚁,心不在焉。 有些心虚,他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你和北漠是怎么回事?他去悦辉坊了?” “对啊,说要包下整个新品系列,我答应到时候做一份给他送过去。” 不过两盏茶的时间,顾觉就带着一行姑娘来到府上,将她们留在院中,自己风风火火前来找人。 “阿池,你在哪?” 顾觉去书房找不见人,去凉亭找不见人,最后还是问了张叔才知道是在叶清房中。 不敢贸然闯入,他轻叩木门。 “参见殿下,殿下请进。”正要行礼的叶清被人搀扶打断,他索性关门出去,将屋内留给要商量事情的两人。 “等等,你也进来吧,没什么要瞒着你的。” 池暄嘴角微微扬起,指着身边的位置,颔首示意道。 顾觉表情夸张,瞪大的双眼如同铜铃般,逗的其他两人忍俊不禁,“等等,你们两个不会在一起了吧?!”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肯定会在一起的,那这下可好办了。”虽然自家兄弟已经有意中人,无法再陪同自己调侃孤家寡人,可池暄收获感情,他还是非常高兴的。 这个人呆得像木头,只知道打仗,出门玩要是不提醒他,是一个物件都不会买,连请他吃饭都要列入被考虑的清单中。 可自从叶清回来后,出门走到路边,都想着给人带点什么,他严重怀疑,就算他和池暄去草地上打滚。 后者都会精心挑选一番,看看有没有适合叶清的小草。 “院子里那一排的姑娘,都是顾渊送你的礼物。”顾觉偷笑,暗搓搓想看看两人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叶清连看都没看,池暄的声音就响起来,面无表情,瞥了她们一眼,而后便看向旁边的人,“顾渊现在想要拉拢我。” “拜托,这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不然也不会让他顾觉来传达心意,碰巧赶上收下的时候,半个联姻,安插眼线,相当好办。 就算没收下,也会让池暄对付出行动的人厌恶,就是顾觉。 顾渊的算盘打得简单,可好用就行。 不过千算万算,他可没算到,池暄压根不喜欢这些,他已经和叶清发展上了。 离月不禁止男风,但也并不倡行,顾渊作为皇子,想要正大光明往将军府里塞男小倌。 还要看看圣上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渊那样聪明,才不会想着去试探。 毕竟皇子一言一行,有满朝文武和天下人盯着。 “可是我们需要一个契机……” 顾觉自顾自说着,可后来才发现池暄并没有听,低着头跟身边人解释道。 “前几天,有个小官庄史死在回家路上,你知道吗?” 叶清点点头,他也听说了,在京城百姓中流传不多,他去郊区采花种时,听路上的商贩说得。 听说刚出京城不久,还没有到下个驿站,就被人一箭射穿心脏位置。 血流了一地,还是隔天去京城卖菜的一位老人发现的,监察司前前后后审理许久,都没有线索。 只有箭尾端刻着江洋二字,而江洋大盗,正是江湖上流传已久的杀手组织,据说江洋之箭,只斩贪官污吏,不斩良人。 所以人们多猜测庄史是不是做了恶事,果不其然,第二天监察司就从府邸里搜出来成箱的白银,据说那整面墙都是拿银子堆出来的。 而留下的妻子儿女和仆人,都已经畏罪自杀,这事情就比结案,叶清听完也是唏嘘不已。 “有什么不对吗?” 不过既然此时,池暄提到这件事,想必其中必有不对之处。 池暄端起茶盏,面上未曾表露出一丝神色波澜,开口时,嗓音平淡。 “我去仵作那里看过尸身,他的妻子儿女手上都有茧子,尤其是妻子,手指厚重粗大,一看就是久经农活。” 顾觉接下话茬,“而那些死去的仆役手上,有好多都手指白净细嫩,说明根本就不是庄史府上的人,是有人嫁祸于他。” 感觉蹊跷,他和池暄连夜去把那些手上有茧的仆役都找出来,从监察司拿来的户薄中挨个翻找,排出了多半后,剩下的还不足五个,是住在庄史周边不远的。 担心夜黑梦多,当即就骑马出城门,还好那天池暄反应快,他们到那里的时候,就已经有惨叫声传来。 破门而入,救出人后,那群黑衣人迅速消失在屋顶上,只留下来一只箭。 “这箭跟之前在庄史身上发现的那只别无二致。” 叶清有些不解,既然庄史的妻子常常操劳,所用奴仆又不多,就说明家中很清贫才对。 那满箱和整墙的白银又是怎么回事? “那只有一种可能,是有人想要嫁祸于他。”他猛地抬起头,望着身边人,那双杏眼里闪着光亮,明显等着夸奖。 池暄看着他那副模样,轻笑着点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手指拿起碟子中的糕点,喂到叶清嘴里。 两人的姿态显然引起第三个人的不满,顾觉简直没眼看,作势要从房间中走。 眼看就要出门,还没有人还拉他,只好又悻悻回来。 “你想要的那把剑,我之前行军见到过,在一个商贩手中,现在,就放在府里的库房,算作是我与叶清赠与你的礼物。”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有着极高分量,顾觉想不到竟然真的会到他手中,激动蹦起来,没料想脚绊着弯,摔倒在桌子旁。 砰的一声,吓得叶清直激灵。 “不碍事,不碍事,一点小伤根本不碍事。”顾觉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笑嘻嘻的。 他所说的这把剑,是前朝太傅佩剑,太傅当过小时顾觉的启蒙老师。 最终安享晚年之际,手中的佩剑却不知所踪,顾觉一直觉得不对劲,上好的剑怎么会丢。 不过当时宫内大乱,太傅急匆匆进宫,慌乱之中有哪位宫人偷走也不无道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尽心寻找这把剑的下落,没想到如今得到,下次去祭拜师傅时也能让他老人家安息。 顾觉喜极而泣,连带着看腻腻歪歪的两人都顺眼多了,搂紧自己的配箭,周遭都静谧下来。 池暄开口,清冷的嗓音在房间内回响。 “之前在边疆行军打仗,我曾经见到过江洋的箭,与庄史身上那只,仆役屋顶上留下来的完全不同。” 江阳最早就是在边疆一带发家,最早时候那边经常打架斗殴,混乱不堪。许多寻常百姓被迫背井离乡,恶人反倒越来越猖獗。 离月当时刚刚立国,朝廷的力量一时半会儿到不了那边太多。 于是几位有志之人便组在一起成为江洋大盗,劫富济贫,专杀恶人,闻名起来,使得世人一发现江洋二字,便认定此人是穷凶极恶之徒。 “最早的江洋大盗是苦寒之地的人们,是他们大多不识字,所以箭头上的标志刻的歪歪扭扭。” 叶清恍然大悟的点头,既然庄史身上的剑能被人发现是江洋二字,说明这字刻的极为工整。 “没错,监察司所发现的剑,剑柄上都规规整整的刻着官字。”池暄冷笑,“现在许多边境的人们都不知道字怎么写,怎么可能一字一画。” 可即便庄史这件事有太多的蹊跷,他们苦于没有更确凿的证据,只能任由它草草结案。 由于一直紧紧盯着这件事,也成功引起了顾渊的怀疑,后者在朝廷上不止一次为难他们。 往常池暄并不怕,他孤家寡人一个,即使被夺了兵权也无所谓。圣上念在他有功,也不会治他死罪,无非是浪迹天涯罢了。 他大可以跑回边境去做一个教书先生,守着自己的事业了此一生。 顾觉就不一样,王位相争自古就是一生一死,生的人即为皇帝,掌天下权,而死人,没人会在乎。 林侍郎曾私下试探过池暄,那时他只是和顾觉的关系较好,后者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不过自从迷药和庄史之死过后,他就对顾渊彻底改变想法。 着手翻看监察司案件时,更发现诸多事情都有蹊跷。 第70章 19离别 不过既然叶清在他身边,那他就要做出适当的选择。池暄一直相信顾觉的为人,也愿意在王位相争之中选择站在这边。 但他现在还不能在顾觉身边,毕竟顾渊身为太子,手中的权力不可小觑,许多年来的结党营私,背后力量更是积攒良多。 必要谨慎行事才行。 “那我要帮忙做些什么吗?” 池暄含着笑,对上叶清好奇的眼神伸手摸摸他的头发,“以后去悦辉坊的时候,多多听些消息就行了。” 他不愿意让叶清去沾染罪恶的事物,在他心中最纯洁的人,是不能被任何龌龊之物触碰。 他绝对不会允许。 “还有一件可能需要叶公子配合着,我们演一场戏。” 顾觉抬起下巴,示意院子中站着的一行丫鬟。 想要顾渊下次不再送来一堆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 “你不要以为你是皇子,就可以如此为所欲为!池暄,他是我的夫君,府里不能有别人!” 叶清在院里跟顾觉上演了好一场撒泼打滚的戏码,累得有点微微发汗,不过第一次尝试,还蛮新奇,从前只有话本和街坊闹市中得以看见。 站在屋檐下的池暄顺势递上手帕,那是丰收节的晚上,叶清塞给他的,素色的帕子上绣着几朵兰花。 “快擦擦汗,天色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 那样一张冷白如玉的面庞上神情柔和,垂眸仔细擦拭着。 夜幕暗沉,点上灯笼,院子中变得明亮些许,两人坐在凉亭,顾觉回宫里去找太子复命,就没有留下来。 螃蟹的鲜美让人食欲大开,池暄慢慢剥着,叶清则一口一口咬掉。 翌日,关于池暄府里多了个泼皮情人这个消息传遍了太子宫中。 “那个人就是叶清吧。”面对顾渊这番话,北漠并没有做任何回答,只是把玩着这手中的扇子。 好似并没有听到般。 没见到特别的表情与反应,顾渊心中不悦,面上轻笑了一声,“想不到你在这世上还有想得到的人。” 他虽不清楚北漠此次来离月究竟带的任务是什么,但他调查过此人,他知道,北漠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连身边的侍卫都是近些年才跟上的,在那成群狼虎的北襄,北漠作为末等王子,能得到什么待遇,想想也就知道。 从来没什么东西是他想得到的,只有他能得到的。 顾渊的这句话竟是少有的尖锐,如同一把刀子似的,刺向北漠的胸口。 毕竟相处这几天,前者一直好吃好喝把他放在京城私宅中,今天才传唤进来。 北漠扯了一下唇角,“的确。” 但是东西不就是要靠人去争取的吗,他能得到的就是他想要的。 北漠现在这个态度就是顾渊想要得到的,让他的掌控欲得到满足,“不过没事,我会帮你得到叶清。” 前者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房檐下随风晃动的那只铜铃,他记得将军府里有只风铃,响起来比这个好听,像是玉簪触碰,清脆入耳。 “好。” 他知道自己的答应意味着什么,既然答应了顾渊的帮助,那他注定也要交付出些什么,不过他完全不在意。 太子究竟能不能成为皇帝还是一码事,况且…他无非想要臣服罢了。 北漠猜想的很对,顾渊在心里筹谋着,要利用人,让朝中的大臣都臣服于他。 最后再利用叶清和整个离月的力量,让北襄臣服于他。 如此下来,他怎么可能不是皇帝,最后的龙椅非他莫属。 “不过我还需要你做些事情。” 天气慢慢转凉,已然入秋,墙角的花花草草过夜后都沾染上露珠,晶莹剔透,日光照耀下来,异常好看。 紧闭的门窗内,一大早,叶清就张罗着穿衣服,窸窸窣窣将本就睡眠很浅的池暄弄醒了。 “你再睡一会儿,我保证声音小小的。” 池暄靠在床榻上,轻轻摇头,“我不是很困,往常你不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怎么今天起得如此早。” 前者神神秘秘地掏出一个瓷瓶,“我要去采露珠,一会儿太阳来了就没有了。” 瞧着人殷红薄唇,叶清的心颤动着,蹲在床榻边,慢慢起身,一点点靠近目标。 清晨的将军格外动人,往日里冷冽的眉眼此时放松下来,慵懒地模样配上张开的衣衫。 简直就是在勾引他犯罪! 两人呼吸近在咫尺,交错。叶清感觉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回响,一声接一声。 睫毛颤抖,他再次接近,眼看就要碰上唇瓣。 上面的人,轻轻低头,蜡烛叶清的手腕,将他按倒在被褥上,藏着笑意的眼睛对上他慌乱的神情。 池暄伸手捏起他的下巴,指尖摩挲,愈发滚烫,直直亲上去。 温热贴合的瞬间,叶清只觉得自己心跳骤停,耳朵一定红透了,好丢人。 “这么胆大?”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突然就想起,昨夜明明自己撩拨半天,结果真枪实干的时候,却捂着屁股偷偷从房间跑出去。 心虚浮现在脸上,叶清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怎么挑逗都不回话。 殿内寂若死灰,惟鎏金卷耳瑞兽香炉的兽嘴顶盖之上,静静地泛着白色的香烟,袅袅如缕不绝。 殿内站着的是满朝文武,甚至还有国师。 听闻边疆传来急报,池暄从睡梦中惊醒,暮色中垂,便匆匆赶往皇宫。 不至是他,一路上马车铃响不止,看来大家都收到了消息,此次可能不容小觑。 “报” 小小的信鸽被捉进来,放在皇帝手上,顾远彰颤颤巍巍的打开纸条。 白纸黑字,仔仔细细地写着。 “北襄人深夜作乱,死伤无数。” 顾远彰生气将纸条狠狠扔在地上,指着殿下的北漠要个说法。 “怎么你们北襄人表面上带着宝物前来互通商市,实际是为了安插情报密探,好调虎离山去再开战争吗?” 满朝文武跪在地上,个个都斜眼瞧着北漠,心里唾骂。 只有两个人面上表情不同,一个人是池暄,其实他对这个消息的真假存疑,当初从边疆回来的时候,他留下的耿默是他最信任的副将况。 况且已经停战一月有余,北漠作为北襄使臣和王子前来。 北襄自然不可能自搬石头砸脚到如此地步,就不担心离月一怒之下杀了他? 若是没有理由的杀人,那错在离月,可侵犯边疆,调虎离山,等到双方停战之际,势必要老死不相往来。 这样情景算不上什么有利局面,如今三足鼎立,若其中两头野兽敌对,可不是让第三人坐收渔翁之利。 另一个就是北漠了,因为他心里清楚,这就是顾渊出馊主意。 可殿内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观察他。 他只好装模作样的跪在地上,声音是伪装的惶恐,“请陛下明鉴,我并不知情,我愿呆在宫中,直到此次事情解决。” 呆在宫中也算是变相成为质子,顾远彰对这个解决办法还算满意,毕竟事已至此。 他招招手,“那就劳烦池将军跑一趟。” 池暄从皇宫急匆匆赶到家,叶清已经站在院中等待着。 “听说边疆出事了?”他显然有些焦急,“我在悦辉坊的时候听那些人说的” 这一瞬间池暄务必后悔,早知道就不乱说话,让人平常瞧着点消息。 现在过于灵敏,风吹草动都瞒不过。 彼时,守在养心殿的顾觉忽然打了个喷嚏。 “对,我得去边疆一趟,你好生等我回来。” 这算得上是他们两人的第一次分别。甚至来不及好好告别,池暄须得快马加鞭赶到边疆。去印证消息的真假。 毕竟按照密报上来说,损伤惨重。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两人第一次分开,叶清有些闷闷不乐,他还担心,总怕人遇到危险。 整个脑袋都垂下去,人变得可怜巴巴。 池暄在他身旁坐下来,然后伸出手举起他的下巴,低首垂眸时,凑近了些。 被捏着下巴,眼见着他凑过来,叶清脸不争气地开始发烫,想着男人就要离开,生气地狠狠凑上去亲了一下。 两人渐渐拥抱在一起,鼻尖满是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栀子花香和清苦檀香混合在一起,纠缠着。 殷红的锦袍衬得他的面庞更加无暇如玉,垂着眼帘看着他时,鸦羽般睫毛遮下来,刚刚亲过的缘故,眼角微微泛红,在平日里,这般模样可是很难见到。 那一瞬,他们望着对方,叶清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輕土垵,一下快过一下,砰砰加速。 池塘中的荷花已经凋谢,散落在水面上,荷叶边缘泛着焦黄。 “你一定要安全的回来,我就在家里等着你。” 微风吹动着叶清乌浓的长发,有几缕落到面前,拂过池暄的脸颊,如丝缎般柔软飘顺,他轻轻捡起粘落在衣衫上的碎发。 小心翼翼地和着自己刚扯下的头发放在荷包里,进房间换上行衣,将荷包放在心口处。 一瞬冰凉,却让人安心。 叶清直起身,走到池暄面前,拉着衣襟踮脚就亲上去。 轻柔的触碰,转瞬即逝,却足以慰藉。 70-80 第71章 20北襄商贩 走之前,池暄特意给张叔交代,让他切记多多照看叶清,若是宫里发生大变动,要先护住叶清,府里的仆役也不能不管,如果他们想要回家安心回去。 从下朝到离开不过两个时辰,挥手作别时,叶清还觉得像是昨晚的梦境。 一切发生得太不可思议了。 站在城墙,遥遥瞧着人骑马远去的背影,卷起的沙土迷了眼睛。 他觉得眼睛湿湿的,愤愤咬了口手中糕点,在心里将北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明明自己家王子还在这里,就敢大动干戈起兵。 不过也不好说,他想起池暄的话,若是北漠死在离月,对北襄来说,指不定还是个好消息。 耳畔的温度仿佛还未有所下降,就连方才摸过的鼻尖还停留着痒痒的触感。 池暄一路上,风雨兼程,披星戴月,紧赶慢赶,只用几天便到了地方,还算顺利。 留了个心眼,他没有直接去军营,反而找了个熟悉的人家来了解情况。 离月的边疆已经下起大雪,这里和京城的天气完全不懂,裹紧身上的大氅,他分辨着岔路口。 一簇簇的积雪压弯了枯枝,人踩过去,是极清脆的一声响,在静谧夜里尤为清晰。 望着那一片门窗间透出来的暖黄色的光,借着月光,池暄敲响木门。 来人也很是激动,“池将军,里面请。” 平日里,池暄跟周边的百姓关系都很好,闲暇之余,他还会让军队里的人,集体去教授百姓们防身之术。 农忙劳作之时,都到田地收取庄稼。 “小土豆,有没有想我。”池暄从地上抱起来,小孩子脸上冻得通红,见人来,激动地挥舞手中的土豆,塞到池暄口中。 “吃,吃。” 他就势咬下,拍拍小土豆的脑袋,“又长高了。” 叫小土豆的孩子,是他们在收复加州之后,在村落里捡到的,当时还是襁褓中的婴儿,被放在地上,而村落里其他村民非死即伤,都找寻不见。 小孩子躺在棉布被中,不哭不闹,见到他们来,还高兴地笑起来。 冰天雪地中,经历战场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血雾,小小草屋中,面对这个孩童,大家都挤在一起笑起来。 青涩的笑容冲散了寒气,池暄小心翼翼地抱起来,找到加州其他村落里的奶娘,喂养孩子。 当时大学漫天,物资封锁,边疆更是没有食物,每天食物都是土豆和白菜,就给孩子取名小土豆。 小土豆很是懂事,每天就去树林里捡树枝,跟着厨娘烧柴火。 “北襄人来了?” 池暄抬眼看了摇晃的烛火,门外传来巡逻声,一般来说晚间巡逻只有在对战紧张时,为了保护百姓们的安全才会进行。 说话间,木门被敲响,传来粗犷的声音,“卫大哥,怎么样,喝点酒?” 卫国听到后,正要开口,被池暄拉住衣袖,摇摇头,前者心领神会。 “小土豆睡着了,明天我去找你们喝酒啊。” 脚步声逐渐停止,“那可一定要来啊。” 顿了一下,卫国连忙应好。 “来是来了,但是我总感觉跟之前打仗都不一样。” 端起茶壶,倒出一杯热水,递给眼前人。 “我每天上山去采草药,送往大夫那里人很多,都堆满了,我前几日担心,就随口问了句,担心草药不够。” 边疆温度很低,去山上采药非常麻烦,还要扒开深雪查看,珍贵点的根本找不见。 所以池暄直接让粮草先回军营,随便找了个借口,交代自己隔天再回去。 “可是你知道吗?池将军,那大夫告诉我,让我不必担心,说是最简单的草药就行。” “那应该伤的不太重。” 卫国有些不解,但是池暄一听就明白了,这次快马加急送的密报,根本就是有人蓄意为之。 受伤的人很多但大多都是小伤小碰,制造出一种紧张的氛围,甚至连夜间巡逻都用上了。 恐怕不是担心百姓的安全,而是军营人多,想支开耳目。 但是该有什么样的目的呢,池暄思索着,闭上眼睛,深深叹口气。 他决定直接去找耿默。 深夜的山林没有行人,池暄一深一浅潜入军营帐篷。 “快喝,快喝。”瓷碗碰撞的声音,篝火燃烧,树枝发出破裂声,说话的豪气,充斥着整个军营。 仔细看去,那些喝酒人里,不乏包裹着厚厚绷带的伤病患者。 池暄环视一圈,抽出佩剑,钻进主帅军营,这里如今住着的是耿默。 能让整个军营变成这样,必然是他发号的指令。 剑身从剑鞘里抽出时,发出铮然的声响,却在这一方吵闹中不足一提。 天际出现一丝黎明,已经快要第二天,而帐篷外的喝酒声还未消散。 耿默跌跌撞撞跑进主帅帐中,准备去拿放在桌上的最后一坛酒。 “你们等着我,我还藏了一坛,我们一起把他喝掉!” 他话音刚落他,便见一束冷光朝他逼来,刚喝过酒的脑袋还迷迷糊糊没有反应,剑锋距离他的脖颈,不过半寸的距离。 感受到死亡逼近,一时间,酒意全消。 耿默的声音带着颤声,“将军,是,是你回来了吗?” 池暄没有回答,只是将剑刃往里面贴近,极薄的刀片就贴在了耿默的脖颈,森冷的触感使得他异常恐惧。 只要轻轻一碰,血液就会从脖子里喷发出来。 “你动手吧,将军。” 想起些什么,耿默闭上眼睛,视死如归,怎料面前的男人直接轻笑出声。 “我为什么要动手,给我一个理由。” 嘴唇轻启,他的眉眼犹如凝着坚冰一般,犹带几丝戾气与厌恶。 剑锋抵着咽喉,似乎已经划破皮肤,耿默觉得自己甚至闻到淡淡血腥味道。 “你没有背叛离月对吗?” 池暄语气淡漠,平静地望着,这一句话,如同一颗石子落尽了水里一般,激起千层浪。 耿默反射性地看向他,神情惊愕。 他以为当池暄回来知道自己筹谋欺骗皇上,会认为自己和北襄有勾当,以叛国罪来治他。 没想到,池暄会认为自己没有背叛。 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羞愧低下头。 “那天我在龙虎山见到一位少年,在我要离开的时候,他紧紧拽住马匹缰绳……” 风声呼啸间,衣带被吹起,飞扬在空中,少年盯着池暄,满是灰尘的脸庞上带着倔强。 “我要跟着你,我要做大英雄!” 望着耿默得目光尤其沉冷,“他的眼神清澈,谁都不忍心拒绝他,虽然看起来年龄很小,但我知道他一定会成为心中的大英雄。” 多年岁月,想起这个少年,池暄的心中就泛起柔软,他信任,培养,交付,最后看这位小树不断成长。 有时候他都快忘记了,自己也不过只比人年长不过五岁。 这些话仿佛触动了耿默的一些回忆,他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噗通跪在地上。 池暄手中的剑来不及收回,重重打在下巴上,划出一道血痕来。 “将军,是我错了,是我假报消息。” 营帐外的声音逐渐消散,看来那群人已经醉倒,他示意耿默跟自己走,帐篷中随时都会进来人,并不安全。 后者知道池暄是在帮助他,若是被其他从京城过来的人知晓,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那掉头就是分分钟事情。 两人遥遥走进不远处山洞中,天边的红日泛起,一缕阳光冲破黑暗的缝隙。 “还记得这里吗?” 池暄扯动唇瓣,始终疏离的眼睛更是添上几分讥笑,“你最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还能保你一命。” 耿默跪在地上,这山洞他怎么会不记得,小时候他总是犯浑,天天在军营里打架,每每赶不上吃饭时候,池将军就会带他来这里,悄悄传授他新招式,知道他学习得慢,总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教他。 有天晚上,厨娘刚刚歇息下,他才回来,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知道呆呆站在火堆旁边,最后池暄发现了他,递给他一块饼,还将他带到山洞里。 “只要你饿了,就打开这个小盒子,里面就有吃的。”后来耿默才知道。那是池暄省下来自己的口粮,特意留给他的。 因为他年龄小,池暄经常害怕他受欺负,处处为他筹办着。 “你说要做英雄,守卫边疆,守卫百姓和离月,我当时答应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尽心尽力,耿默,你是怎么报答的呢?”他收敛笑意,手腕一转,剑刃朝前,直接割破耿默身上的披风。 在凛冽的冷风中,白雪飘飘扬扬又下起来,落在脸庞上,冰冰凉凉的,很快融化成几滴水。 耿默脸色苍白,“那天,从北襄来了个商贩,说是趁着互通商市前特意赶去京城拜见圣上,我见他手中有通关文牒,就允许他住在军营外围。” 谁知那商贩本意根本不是为了去京城,夜晚,那商贩独自请他吃饭,两人就坐在外围的火堆旁,耿默见没什么异常就答应了。 那商人他俩说话很是投机,聊到最后,却不住叹气。 第72章 21我一定听你的 “我是在想,兄弟们,着实辛苦啊,每日的口粮加起来也比不上那大户人家一顿奢华,而弟兄们却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姓名却不能飘回家美名在外,我是他替你们惋惜啊。” 万丈苍穹之上,星光黯淡无光,黑沉沉的夜笼罩大地,那些日子,耿默一直在苦苦思索,成为大英雄有什么意义。 从前他一心想成为江湖人都知晓的英雄,这样提起来他的名讳,谁人不晓,还有哪个鼠辈敢来欺负他的朋友,家人,弟兄们。 可父母去世,要好的弟兄不断在战场上去世,越来越多新面孔加入,有时他力不从心。 但在池将军走后,耿默还是独自撑起来一方天地,保护这一寸的黎民百姓。 “然后你就听了那个商贩的蛊惑,假传消息为了获取朝廷的注意还是说为了多获取些军粮?” 听出池暄语气中的恨铁不成钢,耿默跪在地上摇头,“我知道错了,将军,我本来想喝完酒隔天就去找你认错。” 语气带着哽咽,“他说北襄人,此次就是为了吓唬我们,弟兄们受的伤就是一点点皮外伤,血全是那北襄人流出来的。” 池暄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与石头发生碰撞,发出清脆的回响声,脑海中紧绷了一整夜的弦,终于放松下来。 靠在墙壁上,眉眼间满是倦意,眼下泛起淡淡青色,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太阳。 万簇金光从云层中迸发,驱散雾气,来看今天是个好天气。 “你以为有名声,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池暄 慢慢开口,“我有个朋友,从小跟我走丢了,找了他许多年,直到我这次回京城,才把他找回来。” “虽然他就住在我的将军府里,可因为被人看到过与我关系亲密,想要威胁我,他在一次回家路上就遭遇过绑架。” 说话的人闭上眼睛,满是那天的场景。 喧嚣声,哭泣声,叫卖声,交杂在一起,一个无人经过的角落里,他听到叶清的呼叫。 他找寻整整一天的人,终于出现在面前,只觉得无比庆幸。 原来老天还是怜悯他。 平时从不轻易展露情绪,此时的他眼含热泪,看着草垛中的人。 叶清小小一只,被绑住手臂和腿,白皙精致的面庞此时全是灰尘,那双澄澈的眼神里,装着得是对他的依赖。 池暄跪在地上,解开绳索,将人紧紧搂在怀中,悬在嗓子的石头重重落地,他害怕看到那双眼神。 叶清信任他,依赖他,而他竟然蠢笨到第二次将人弄丢,明明顾渊上次来就给自己迷药,自己竟然还没有特别去提防。 “我以为我又要回到临洛阁了…… 肩膀上湿润一片,耳畔传来小声的啜泣,平常叽叽喳喳一个人此时安静伏在他身上,一抖一抖地哭。 池暄觉得自己心都要滴血,他在心里发誓,从此一定要保护好叶清。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转身垂眸瞧着耿默,后者跪在地上,显然没想到这些,“你要学的还多着呢,我们在边疆打着,有时朝廷里几个文臣说些什么就能决定我们未来。” 朝雾散去,山洞里的情景慢慢显现出来,池暄眼底一片青黑,几天几夜奔波又是整夜未眠,太阳穴此刻隐隐作痛。 索性靠在石壁上,“还有你小子,你到底争得是什么,你自己清楚吗?” “我这次回京城,就是去领你们封号的圣旨,在家乡,你们名字早已经传遍了,皇上不会轻薄我们的。” 耿默脊背一僵,如今听说自己获得封号,心中却依旧没有想象般的高兴。 “你说在意的,无非是我刚才说的那些,我们这边条件艰苦,为什么京城里那些贪官人人都高枕无忧;为什么不仅要打仗还要关注朝廷,有可能人人就会变成下个神通将军。” 池暄声音有些沙哑,捏着怀中冰凉的玉佩,不知何时掉出来,他重新塞回胸口处。 “你在担心这个,而不是想回京城。” 神通将军的事情不止他们这边人人担心,但凡行军打仗的人都对此提心吊胆。 神通将军是前朝的人,就因为几个贪官和文臣一合计,最后害的人家破人亡,抄家时候,交到大殿上只有呕心沥血的家书,剩下的全是各种布防图。 圣上龙颜大怒,殿下的人脸色变换,尤其是那几个始作俑者,没想到自己害死的是个真忠臣,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可是,终究什么都没有了,死去的人也不会再回来,圣上给神通将军找了个风水宝地养老,可终究成为孤家寡人,家族里的人都流放在路上,找寻不见。 从此,将军再没上过战场,军书不再提起一字。 “那些贪官们,花的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都是国库的蛀虫,这样黑心的钱,难道拿着不烫手吗?圣上已经抓走许多人,抄家流放,我此次回京也是为这件事。” “皇恩浩荡,圣上已经下旨来帮助我们。” 明明阳光已经斜斜照射到山洞中,晒到他身上,池暄还是觉得身体冰冷,他咬紧牙,想要离开这里,却又觉得火热难耐。 身体中像是有盆炭火,每次燃烧最旺盛的时候,就有一块冰等着,刺啦地扔上去,两重天的滋味,搅动地他心口痛。 顺着血液流动到身体的每个角落,池暄觉得浑身无力,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眼前一黑,站起来时,慢慢倒在地上。 他在想,他总觉得不对,哪里不对,商贩互通商市前来策动耿默开始,从这里就不对,如果是商贩的目的在于让离月国内斗,将耿默扔进大牢,这确实解释得通。 可为什么真正交战起来,死伤全是北襄人,那是个睚眦必报的种族,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京城,将军府内,枫叶从路上吹落,留下满地金黄,桂花树在院中肆意散发方向。 叶清窝在秋千上睡觉,本来是很小的物件,后来池暄看人实在喜欢得紧,恨不得在家的日子,天天晃在上面。 特意去木工巧匠和布料商贩那里拿了好些东西回来,敲敲打打,做出来加大版本,能让他安心躺在上面。 北漠来时,看到的就是如此场景,小小的人依靠在秋千上睡觉,头顶飘落的桂花洒进发际和衣衫上。 秋天凉爽的风吹拂过脸颊,恰到好处的温度,使人陶醉。 他随手拿起旁边的大氅,轻轻盖在叶清身上,然后便靠着凉亭,一双手撑着下巴,望着人笑。 最近他笑得很频繁,若是奶娘看见,肯定会很惊讶,毕竟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北襄那样狼虎成群的地方,每个人都面热心冷,更何况他没有显著的出身,很少有人会正眼瞧他。 本来是带着目的接近叶清,没想到眼前人却一次次改变自己的想法。 叶清迷迷糊糊醒来,却发现面前多个大活人,站在这里看着他睡觉,身上也多件不合身的大氅。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不好意思道,“北漠王子前来怎么没人通报,怠慢王子,切莫怪罪。” 听到话的人,下一秒嘴角僵住,低垂脑袋,看起来闷闷不乐,“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没想到却越来越生疏了。” 因为闭上眼睛而铺展开的睫毛,浓密纤长,遮盖着那双血红色眼瞳,而他的面庞,异域精致,无论看多少回,都要感叹。 好一个美人! 叶清眨眨眼睛,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伤到别人的心,他确实隐约听池暄说过,北漠小时候相当可怜。 “这次两军开战一事,我也不知道原因,不过我已经写了一封信给我大哥,希望能尽快停战。” 话语声越来越小,最后只有淡淡一句,“我不知道他听不听我的。” 这一瞬间,让叶清心中慈爱的心性大爆发,北漠如同落水的小狗,可怜兮兮想得到一些关怀。 不就是关怀吗? 他给!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伸手,将桌子上的糕点递过去,“这是我新做的桂花糕,当做是刚才的赔礼,你尝尝。” 北漠接过糕点,轻轻咬下一口,含在嘴里,糕点绵密,入口即化,却有股桂花清幽的香气。 “很好吃。” “好吃吧,我打算把这个放在悦辉坊里,反正这京城里的桂花多,还能再帮助没活计做的人,我得到桂花糕,他们得到报酬。” 北漠遥遥瞧着,看人说得高兴,眉角都沾染上笑意,“我最近跟你一起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叫上我,毕竟在这京城,我无处可去了。” 这话说得不假,自从两国边疆发生战争,他在宫中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可出宫也没有认识的人,思来想去,就剩下半生不熟的叶清了、 “好,那你可得听我的。” “一定。” 叶清想得很简单,既然北漠没地方去,两人又 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暂且收留还是能做到的。 北襄打仗多半他也是受害者,毕竟要真是出现点什么,第一个被杀祭旗的就是他。 第73章 22当红娘版 “将军,将军,你怎么样?” 池暄迷迷糊糊睁开眼,瞧见帐篷内围着一群人,看得他瞬间头疼。 不知道睡了多久,声音明显沙哑,一旁的耿默端来水碗,这才有所缓解。 “你们先出去,耿默和张烁留在这里。” 稀稀拉拉人走后,营帐内宽敞许多,瞥见枕边的布防图,池暄拿到手中。 他的手掌带着汗意,捏着羊皮的触感,微凉,顺着掌心传递到全身,血液流动,方才有了点真实感。 “以后不许在像昨晚那般喝酒了。” 池暄面带愠色,军队中喝酒烂醉如泥,成什么样体统。 他思前想后,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有种预感告诉他,北襄人一定在憋着大动作。 耿默和张烁跪在地上,想起昨天的事情显然有些愧疚,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瞧见就生气。 将手中的地图团起来,甩在耿默身上,“我教导你几年,看来是只顾着让你当英雄,你现在忘记为什么要当英雄了是吧。” “这么拙劣的把戏,你都能相信?” 那北襄来的商人分明故意挑拨,顺便制造战争让他们放松警惕,结果眼前这个蠢脑袋,竟然会相信。 “那商人还在军营里?” 张烁点点头,示意人就在军营。 既然这么喜欢演戏,就好好陪他演一场。 “这些耳饰要放在外面货架上吗?”在悦辉坊帮忙的北漠,在两三天后,明显上手起来。 见人点点头,熟练将其放到货架上一一展出。 “养在屋檐下的梅花竟然开了。”对于此事,叶清还是比较惊奇,本来以为这次上新的梅花系列要凭借画作来想象。 没想到梅花是开的,他昨夜抱着宣纸蹲在地上涂涂改改,今天一早就有师傅拿去做,现在成品出来。 果然光彩夺目,一时间让他爱不释手。 北漠听到后,冷笑一声,“本来就是如此,结果世人一句梅花香自苦寒来,害得多少梅花殒命在寒冬。” 道理却是这个道理,温暖时候,就会开花早。 拿起玉簪,轻轻插进发间,叶清摇晃着脑袋,探头看铜镜。 好像……还怪好看的。 耳畔传来北漠爽朗的笑声,“最近好像经常听到你笑诶。” 前者没说话,又拿起一个珍珠流苏插进头发中,鼓掌叫绝。 “好看,就是好看。” 明眸皓齿,好一位肤白貌美的小郎君! 叶清的脸颊登时热了起来,不由得想起池暄,不知道那人在边疆怎么样了,眼看过去已经有七八天,竟一封家书都不曾寄过来。 “今天晚上你陪我去集市看看吧,刚好陛下前两天问我有没有中意之人。” 皇上想用感情这条线来牵制住北漠,不让他动别的心思,但按照叶清的想法,感觉并不可能。 “你若是真有那个心思,女子又奈你如何呢。” 他在心里叹气,世上指不定又要多一位苦苦伤心的人,毕竟北漠回到家乡后,一切都是未知数。 “我若是喜欢一个人,那便会只忠心他一人,旁的人,旁的事,我一概不管,也绝不会抛下他。” 平日里桀骜不驯的少年,此时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血红的眼眸里满是柔情,吸引人掉进去。 “公子,有位客人说要找你。” 云锦的出现打破了室内愈发上升的温度,叶清抓住机会,连忙跟出去。 “你放心,我晚上一定陪你去瞧瞧。” 朦胧的薄纱遮住了面庞,隐隐约约透露出轮廓,让人瞧不仔细。 “一定要戴着吗?我穿这衣服不行吗?” 叶清一身利索的玄色衣衫,银色发冠衬得人,眉眼几分英气,为了符合身份,怀中还抱着一把长剑。 他本意就扮做将军府的侍卫,跟在北漠身后,这样不仅能满足吃瓜心理还不用每个人都打招呼,尤其是碰上认识的人。 如此集市夜晚都不关闭,直到凌晨,游玩的达官贵族相当多,上次出门,一条街招呼都打了不下十个。 将绢纱放下来遮住,北漠面无表情思量片刻,“或者你去换面具。” 不然碰上要怎么解释呢,北漠不想让其他人误解他同叶清的关系,要追人就堂堂正正,不然靠别人言语相传逼迫不是他的作风。 况且池暄还在前线打仗,他如此这样做,岂不是把叶清的名节于不顾。 后者显然想起来点什么,点点头,就去柜子里翻出来个黑色面具,是上次丰收节,他同池暄一道买的。 门神面具,当时池暄还打笑他,明明兔子般胆小的人还拿着如此凶猛的面具。 叶清记得当时自己听到后,特意买了个兔子面具塞到池暄怀里,说什么都要带上。 于是两人各自顶着面具,走上一大圈,望向对方时,都被逗笑得乐不可支。 两人出府后,没有带格外的侍卫,只有假扮的叶清和云锦,走在北漠后面。 街边是叫卖的各种市集小贩,吃食玩乐,杂耍卖艺,许多人围成一大圈凑着叫好,喷火时,连叶清都忍不住挤进去看热闹鼓掌。 人来人往,步履匆匆,烟火气息铺面而来。 叶清许久没出门,现今相当高兴。 他以前过得什么苦日子啊,竟然因为市集离将军府太远就不出来玩。 边吃着条头糕,边在心里想,从此他要天天出来。 三人不一样的气质和领头人独特的容颜,他们这一行吸引不少人的目光,路上都有人纷纷猜测北漠到底是不是北襄来的王子。 不过他们并没有在意,叶清专心致志吃着糕点,北漠又塞过来一串糖葫芦,一只手掀开面具,另一只手拿着糖葫芦就开吃。 云锦的手上没闲着,拿着叶清买的战利品,嘴里嚼着酱肉包子,瞧见馄饨在卖,双眼放光。 只走过半条街,这主仆二人就将自己吃得饱饱的。 北漠有些无可奈何,看着两人钻进馄饨铺的背影,只好跟上去,神色是自己都想不到的放松。 在这里,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眼前的轻松,惬意。 晚风吹拂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 “客官,三碗馄饨来嘞,请慢用。” 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来,鲜香钻入口腹,让人迫不及待拿起筷子,薄薄的外皮咬掉,裸露在空气中的是滑嫩的肉。 香醇的肉馅和汤汁完美融合在一起,每一口都让人折服。 叶清和云锦忙着大快朵颐,就连北漠都在感染下,慢慢吃起来。 他们坐的这个地方靠近云逸院,简言之就是各家小姐,千金见面的地方。 还不等他们感叹,远处的马车缓缓停在门前,马车四面用丝绸包裹,最顶上镶嵌着颗夜明珠,在夜色朦胧处也能大放异彩。 一只纤细的玉手拉开帘子,缓缓走出,一时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云鬂高绾,碧玉簪和玉步揺两相映衬,织锦狐毛的斗篷披在身上,月白色绫罗纱衣,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娇颜白玉无瑕,犹如凝脂,显得人文静娴雅。 她身侧的丫鬟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云逸院的门口早早有位管家等着,见人来,连忙迎接进去。 “怎么样,这位小姐可是天资绝色,家境肯定错不到哪里去。” 北漠闻言,咽下最后一口馄饨,看着剩下的汤汁,刚才还觉得美味无比,现在喝着却无滋无味。 慵懒地靠在柱子上,闭上眼睛,“那就去看看。” 三人进来时,被盘问身份,老伯恭敬道,“各位公子就别打趣我这把老骨头了,这里面坐着都是有身份有地位家的姑娘,你说我这贸然放进去三个人。” “各位的气场绝不一般,就别与我兜圈子了。” 这话说得也不错,里面都是有身份有脸面的人物,离月的女子很少有学习防身之术,多半都是读书或学习手艺。 跟着武馆或者请师傅来教习拳脚功夫的是极少数,所以女子出入多的场所要么配的打手能干,要么就会对来客身份仔细排查。 不然混进去些登徒子的浪荡之徒,谁也说不清。 叶清点点头,无奈之下,只好从怀里掏出将军府的牌子,示意老伯自己知晓变好,万不可再告诉他人。 “行吧,北漠王子,今天舍命陪君子,陪你找一找这窈窕淑女。” 三人一进大厅就被人注意着,无他,只能怪相貌过于出众,这里面不是没有男子,可都是家境显赫,样貌就不能要求过高。 此时北漠和叶清已然成为热门关注点。 环视一圈后,他们径直找了张圆桌坐下,听老先生讲书。 堂上的说书人一敲惊堂木,慷慨激昂讲着武侠故事,叶清曾经看过这篇话本,将军爱上公主,两人终成眷属。 北漠喝着手中的茶,只觉得难喝,比不上将军府里的雪山莲雾,放下茶盏后,只见得,叶清不断使着眼色,他哑然。 “不知小姐可知道这讲得是什么故事?” 他们身边那桌,坐着的俨然是刚才在门口遇见的女子,闻言,神情中带着浅淡的笑意,额头见那点花钿殷红,犹如轻水般的眸子格外清明。 第74章 23一网打尽 抿唇回答道,面上有些羞涩,“现在讲的是公主下嫁结婚。” 她的嗓音娇柔,轻轻缓缓,如同微风拂过铃铛,清脆作响。 叶清小心看他没有什么古怪模样,便悄悄扯着云锦随便找个借口就离开了。 “公子,是喜欢刚才身边那位吧。”谢静用手托着下巴,微微笑道。 看见北漠的反应后,她满意地喝下一口茶,“不用惊讶,我会看手相,要不要再帮公子瞧瞧。” 北漠瞥她一眼,对于这话有些恼羞成怒,“看来这位小姐很有高见。”在他的注视下,谢静伸出手指,装作漫不经心般从碟子上拿出块糕点。 她的嗓音稍低,凑近道,“公子切莫贪心,多出来这一步,你可是强求不来。” 北漠闻言冷哼一声,径直起身离开,留下身后女子的轻笑声。 出门就看见叶清,一个人望着头顶的灯笼,竟然看得津津有味。 “在看什么?” 欢快的嗓音响起,他已经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去坦然面对叶清,后者扭过头时,他这才发现,他们间的距离有多近。 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出现,他甚至可以看清楚叶清眼睛中他的模糊影子,呼吸不由得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破这一场景。 近在咫尺,让他晃了神。 “你怎么呆住了?”叶清伸开五指在眼前使劲晃动,“还是说碰见了喜欢的人,心神向往?” 街道上人来人往,喧嚣声充斥耳朵,但北漠却觉得身边无比安静,他能感受到微风吹起树上松动的叶子,而后轻轻飘落在地上,发出哒哒声响。 他眼底渐渐盛满浅淡的笑意,一只手搭在身边人的肩膀上,“喜欢这灯笼?我回头给你做一个。” 云逸院的灯笼正是北襄那边传来的新鲜玩意儿,不难就是做起来繁琐复杂,不过效果是出奇好看,影影绰绰还会透露出各种动物的图案。 叶清一时间正是被这些所吸引,听到北漠现在的话也忘记去问他,在里面聊得顺不顺利,欣喜地叫好。 “那我要个小兔子的图案!还有个桂花,对!我想要个玉兔捣药。” 踏着青石板路,两人回到将军府,遥遥看着黑漆漆的大门,叶清脑海中闪现出来那天晚上的身影。 那天晚上池暄在这里等着他,心底一下子柔软起来,可是如今人却不在这里。 黑幕笼盖着天边,寥寥几颗星挂在上面放射光芒,看得不是很清楚,感觉过来时,叶清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眼泪竟然流出来。 北漠刚才并没有走,站在石狮子边,他垂眸思索些什么,神情变得很复杂,看着叶清,又像是透过叶清看那个重新活过来的自己。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拉着身边人烂下去,踩着那些看不惯他的人,一步步登上权利的最高峰。 可一次岔路口,他体验到世间别样的温暖。 最近好像越来越嫉妒池暄,他私心祈祷那人最好在战场上死掉,最好被自己大哥算计没。 这样,将军府就剩下叶清一个人了。 人的本性,总是不满足的。 以前,他只想着,快快乐乐玩一场,从没想到,原来还会陷进去。 一方天地中,无言二人,欲语泪先流。 “将军,将军,那商贩最近不停地走动,不再天天窝在营帐中了。” 面对急报,不同于张烁喜于言表的高兴,池暄只是轻轻点头。 狐狸尾巴终于展现出来了,不枉费他带着人马等待到现在,上次耿默办事不靠谱,他自己随便编造几句唬住从朝廷来的史官。 如今步下的棋子终于要启用了。 “耿默,你还把那几个人叫过去巡视,今晚那商贩无论问什么都告诉他,记住演技要够好。” “张烁,你暗中盯着其他人,尤其是粮草,千万不能出差错。” 两人领完任务就下去安排,池暄则坐在帐内,细细观看布防图,最近北襄人来侵犯的次数不少,但基本上都是节节败退。 一度让他感觉自己带这些兵是不是实力大涨,不然怎么如此轻松。 后来他去战场上看过才发现,北襄人上战场的兵并非是真正经历磨炼的将士,都是些细皮嫩肉,瞧着像是朝廷上的言官。 死的人看来并不会打仗,多半是站错队的政客。 不过他没有其余的消息,只能猜测是对方内政四起,这些达官贵人多半是站错队导致的,更深入的消息还要等回京城后去皇宫里确认。 离月安插在北襄的暗探一向是直接联系陛下,他们只能隔着城池打听消息,之前池暄不是没派出过人,不过看来北襄如今不太平。 他不想让人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私自联系,一个人身后,站着的是几十口的人家。 不过,回到京城,池暄心上带了点笑意,回去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人了,忍不住拿出怀中的荷包,那里面塞着的是临走时他放进去的青丝。 他和叶清两个人的,缠在一起。 池暄很喜欢,每天都要握着睡觉,闻着淡淡香味,让他安心。 很快,夕阳就沉落下去,晚霞映红天际,如同一盏明烛,透过薄纱,轻轻洒下一地金霞,煜煜炫目,美的壮观。 他心想,明天是个好日子。 夜晚,军营安排一如既往,几个人在营帐前面喝得烂醉如泥,巡逻的士兵都偷懒去了别处,剩下的不是靠着草垛休息,就是三三两两成团聚在一起打牌。 池暄站在不远处山头上,瞧着下面鬼鬼祟祟的商贩,为了能显眼一点,张烁甚至给人衣服上涂抹了特质的药汁。 离得近瞧不出来什么,要是远远看过去,身上会散发荧绿色光芒,不过药汁气味多不好闻,为了遮盖这一点。 提前好多天,张烁就随便找了个由头,在营帐中放了许多香料。 如此以来,那些商贩若是不仔细去观察,便不能发现这一点。 “那人果然直奔主营帐而去,手里还有火折子。” 池暄闻言点头,他所作的这一切本来就是为了瓮中捉鳖,眼看人进了主营帐,刚才还烂醉如泥的士兵直接起身,隔着三两步的距离跟在身后。 一声令下,一群人围上去堵着主营帐的人,但池暄知道他们的人不止在这里,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跟他们打听周围村民的住处分布。 朝耿默使个颜色后,池暄带着人浩浩荡荡来到营帐内。 烛火摇曳,那商人跪在地上,满脸不情愿,“池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鄙人有点事情想要问你,怎么还跟我刀剑相向呢?” “难道要视两国的友好交流于不顾,要将我北襄人不放在眼里吗?” 话语在营帐内掷地有声,但包括池暄在内,听到话的每个人都笑起来。 张烁打掉人怀中揣着的密信,嗤笑着,“怎么,半夜偷偷摸摸潜入别人营帐内偷东西,也算得上是友好交流啊。” 说罢,又从衣袖中掏出来一大把纸卷,放在面前,“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这些绑在鸽子上的纸条都是谁写的?” “如今可算得上是人赃俱获,你还能逃掉吗?” 平日里狡猾如斯,狐狸碰上什么都死不承认,害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人察觉。 此时,这么多双眼睛都瞧着人进来偷东西,偷得还是军事密信,如今算得上是插翅难飞。 “别妄想自尽。” 看情势不对劲,池暄快步上前,捏开人的下巴,随手撕开一块布条,使劲塞进去。 那商人见他们的模样,并不着急,反而笑起来。 “嘟嘟囔囔说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赢下来了呢。”耿默押着一群人进来,一踢膝盖,全都噼里啪啦跪下去。 “你小子还敢去村里杀人?” 幸好池暄早有察觉,下令一部分巡逻的士兵将村民召集起来保护,这群商贩果然悄悄绕过去。 耿默带着人,索性将他们全绑过来。 事已至此,全部败露,那些北襄人跪倒在地上,一言不发,嘴里都被紧紧塞着布条,放眼过去,还挺有趣。 逗得人都稀稀拉拉笑起来,这一笑冲淡许多天来的紧迫感,池暄坐在上方,“你们这两天注意点,我回京城复命,同时把他们送过去。” “让兄弟们写点家书或者有东西要捎回去的,都记录交上来给我,我这次都送回去。” 一听到能跟家里人联系上,军营里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他们驻守在边疆地带,只有打了胜仗才能回去。 后来防着北襄人,上次告捷后,只有池将军一人回去复命。 这次虽然不能回去,但能跟家里人通通信也是好的,平常寄回去的信件都太慢,若是将军亲自带回去,一定能早点收到。 “放心吧,弟兄们都快回去了。” 池暄有预感,他这次回京把作乱的北襄人送回去,抓住这一点,他们未必不能通过北漠来同北襄达成停战协议。 届时休养生息,百姓都能喘口气,驻守的士兵能回家跟亲人见面,过几天好日子。 第75章 24要回来了 “张叔,今日的菜谱中再加上一道糖醋里脊吧,我瞧着北漠王子上次挺喜欢的。” 叶清特意跑到厨房去叮嘱,放到数月前,如果有人告诉他,他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没想到如今还真就是。 他本来是看在北漠在京城无人说话,无处可去,在人贴过来时候,才没有拒绝。 经过数月的相处,他这才发现,北漠是个真性情的人,该讲理智就理智,该用情意就用情意,办事绝不含糊。 相处下来,叶清倒是觉得非常轻松,如果这人不是北襄的王子,他肯定要千方百计将人拐过来做悦辉坊的管事。 “公子快去看看,咱们将军送信回来了。” 云锦提着裙子,跨过门槛,手中拿着未拆封的信件,叶清欣喜地接过去,指尖不断摩挲。 从边疆到京城的信往往要走好多天才能送到,本来他隔三差五写信寄过去,可后来北漠说,太过于浪费人力,才不得不放弃。 况且叶清不想让池暄为他操心,战场上他在前方厮杀,那自己就做好后盾,让他安心。 “快回来了!过年时候就要回来!” 就剩下不到十天,他们就能见面了! 笑意浮现在脸颊上,堆积在心底的喜悦终于打开,那个名为恐惧的匣子紧紧关闭,幸好,一切顺利。 闹市中,北漠骑着马,手中拿着的是刚去东街排队买的绿豆饼,血红的瞳孔中满是自得。 他想着,若不是提前三个时辰来排队,这口饼恐怕今日是尝不到了。 他已经能想象出来,叶清收到这份礼物时,高兴的模样,脆生生的嗓音仿佛在耳边回响。 快马加鞭,赶去将军府。 “北漠你来啦!”叶清从厨房端出刚做好的酥糖,经过大门时,碰见急匆匆的来人。 后者也没想到刚好会碰到,唇畔勾起笑意,将自己的礼物拿出来,“东街的绿豆饼,你尝尝?” 叶清明显惊喜,探出头来张望,“你排了很久的队吧?快进来。” 两人坐到凉亭中,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倒杯热茶,推到对方面前。 绿豆饼的清香透过纸袋向外散发,刚做出来的,还是热乎乎。 “怎么这样看着我?” 北漠一抬眼,就对上一双直勾勾的眼睛,透过瞳孔,他瞧见自己的身影,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眼帘,嗓音却如旧淡然。 叶清小心拆开纸袋,将饼放在碟子中,满满当当刚好整整一碟,“你知道吗?池暄要回来啦!” 听到这话,北漠指尖用力的瞬间,紧紧捏住手中的酒杯,状作坦然,默默颔首。 这么快就要回来了,看来北涵的人果真没用。 不过对面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叶清自顾自的托着下巴,嘴里嘟囔着什么,他已经不想去听。 用说书先生的话来说,多半是什么乱七八糟美好的畅想,当然,这些畅想中,无一例外,肯定没有他的存在。 一时间睫羽微颤,他果断地伸手将一枚糕点塞进嘴巴里,叶清忽然被喂了一嘴的糕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鼓着脸颊把东西一点点吃进去。 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叶清这才注意到身边人的情绪,“你不高兴吗?” 高兴?他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池暄那个人怎么还能活着回来,一群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功。 眼眶微微泛着酸意,北漠勉强收下情绪,在那双关心的眼神下,他扯动嘴唇,嗓音变得干涩起来。 “好像受了风寒,有点头晕。” 今天难得好天气,下了许久的暴雨散去,慢慢放晴,阳光洒在凉亭中,给叶清的身上映出薄薄的金光。 面对凑过来的手,他愣了一下,轻轻躲闪,眼睛黯淡下去,“不用摸了,没发热。” 叶倒是清觉得今天的北漠有些奇怪,停顿片刻,手指在空中僵硬,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你……” “你喜欢跟我呆在一起吗?” 没头没脑说出这么句话后,不等听到回答,北漠就转身离开,风铃在屋檐下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敲打在人身上,刺得人生疼。 不用回答,也不必回答。 如果答案不满意,那他愿意亲手去改变。 这种路,他北漠走了无数遍,不介意再走这一回。 血红的眼眸中逼现恨意,北漠浑身透露着冰冷,快马加鞭隐入闹市。 叶清站在凉亭内,脑海回荡着方才对方受伤的眼神,有些摸不到头脑,他想起些什么,低声嘱咐云锦。 北漠穿过人群,一路径直来到东宫,“池暄要回来了?” 顾渊手中攥着刚收到的信件,点点头,看完就借着烛台烧掉,化成灰烬簌簌掉落在书案上。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不像是无处可归的质子,不到十天,人就回来了。” “没想到你大哥的人完全不靠谱啊。” 面对顾渊的嘲笑,北漠不接话,他只想知道解决办法,“接下来怎么办。” 他清楚地明白,如今坐在台上这人一定心中有所想法,他和皇位之前,最大的阻碍就是缺乏军兵力量的支持。 除掉池暄后,顾觉的左膀右臂就等于被砍掉一大截,届时,再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最顶上的位置必然是他的无疑。 顾渊大笑着,“想不到北漠兄如此坦诚,那我也就直说了。” “这次别再搞砸,你到时候……” 从东宫出来,已经是深夜,步履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拿着顾渊给的牌子,他在最后时刻出了宫门。 外面还是一样的热闹,杂技,吃食,好像日子翻来覆去,对他们都没有多大的影响,北漠慢悠悠晃到客栈边上。 却在昏黄的灯笼下见到意外的人。 一袭纯白色百叶云纹长衫,身形笔直修长,轮廓分明,低着脑袋走来走去,抬头时见到他,高兴地伸手摇晃,眼眸干净明亮,发带随之飘扬在空气中。 “终于找到你了,今天是你的生辰,这是礼物。” 叶清将手中抱着许久的包袱交到北漠手上,他在这里等了不短的时间,总怕错过人,看得眼睛都要花掉。 后者张开双手,有重量的包袱落在臂弯中,指尖轻轻掠过,他感受到对方冰冷的温度。 “在这里多久了?” 两人抬步走下河畔的台阶,借着光影,坐在上面,附近的河流在映照下,波光粼粼,异常好看。 轻轻搓动手指,叶清哈气,“没多久,我出来前喝了被凉茶,所以手有点凉。” “这是你的礼物,你放心吧,我托人去宫里打听,陛下龙颜大悦,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去了。” 上午人走后,他一直在思考,后来想想确实是自己说错话了。 “对不起呀,我上午不该那么说,你自己一个人在离月本来就处境不好,我还说到北襄战败的消息,你们国家的士兵去世,你心里肯定也很难受。” 北漠听着人絮絮叨叨,挑动眉毛,原来自己在叶清心中的形象这么好吗。 不过他才不在意这些,北襄的人就是死绝了,都跟他没关系。 对于那片土地,他向来没有所谓的归属感与安心。 修长的指尖拆开包袱,映入眼帘的是把扇子,上面画着的是栩栩如生的风铃还有那首他最爱的《雨霖铃》。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久虚设。 下面还有串风铃,每个铃铛上都画着图案,红眼睛的小老虎,打滚的,吃饭的,读书的,扑花的,甚至还有射箭的,看上去滑稽可爱。 “我看你好像很喜欢府上那串风铃,又给你做了个,这个比那个还要好看,上面都是我跟着悦辉坊的师傅学习后,自己画上去的。” 叶清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有些不好,你别太在意。” 北漠听到后,唇角勾起笑意,冰冷的眼眸融化,直达柔软,“很可爱,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没等两人再说话,苏舒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瞧见叶清坐在此时,就激动地跑过来,看清楚身边的北漠后。 有些胆怯,她扯着叶清的衣袖就将人拉走了。 笑话,她看上的一家人还能被区区一个北襄外人给拆散? 先问问她苏舒同不同意。 “我有要紧事告诉你,你怎么还跟那个坏蛋呆在一起。” 那个人心机筹谋如此深厚,要是把叶清抢走怎么办。 苏舒越想越不对,为了捍卫将军府的幸福,为了捍卫自己的快乐,她决定晚上好好开导开导人。 “你怎么走这么急。”叶清被拽着踉踉跄跄,只好朝着北漠的方向喊道,“生辰快乐,你要多笑笑,开心起来!” 声音消散在风中,被裹挟进入北漠的耳朵中,他点头,望着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叶清,你不要心疼我一时,你多看看我吧。 既然太阳能照在我身上一天,那我就要试试能不能永久地停留在我手中。 至于今天另外冒出来的姑娘,望着苏舒急促的背影,北漠冷哼一声,并不将这种小把戏,放在眼中。 第76章 25归来 从那天后,叶清没再见到过北漠,听身边人说,他进来跟太子殿下走得很近,虽然自己对顾渊没什么好感,可也没什么理由去干涉北漠的行为。 只好消息送过去,让人小心不要被骗了。 好久没这么早起床过,叶清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天还刚蒙蒙亮,算这日子,今天池暄就要到京城了,先是进宫面圣,之后就能回将军府。 环视一圈,他无聊地晃来晃去,心中却激动地睡不着,只好将池塘边的那几从花翻来覆去的松土。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像是很快要下雪,池暄从边疆送过来两张白狐皮毛,摸上去软乎乎的,当即叶清就让人做成斗篷和护腕,这样冬天就不必怕冷了。 这些天来,他的膝盖总是隐隐作痛,像是曾经受寒留下的后遗症,可是关于从前的许多记忆,他是一下子都记不起来。 脑海中时不时会闪出些画面,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他猜想,或许这就是他之前的经历。 池暄将张烁留在边疆,以防发生不测,最后上马离开时,把耿默喊上来。 后者明显很意外,高兴地收拾包裹。 不过到底是自己教导许多年的,他明白耿默的性子,也知道他绝不是会贪图于享乐在百姓血汗钱上的那类贪官,不过是还没见识到朝廷的浑水。 池暄自己迟早会退位,到时候边疆的下一位将军就是耿默,是时候教他点打仗之外的东西。 “进了皇宫,切记不可多言。” 早早听闻打了胜仗,不费一兵一卒抓到始作俑者,京城的百姓都夹道相迎接,想要瞧瞧将军的模样。 骑马进城时,就是这样的场景,池暄跟耿默被挤得走不动道。 “将军这么俊俏啊,身边有没有称心的小娘子哦,阿婆家的孙女就不错,改天你们见见面。” “池将军身边这位小郎君是谁啊,瞧着也是很英俊的。” “肯定也是个骁勇善战的,记下来记下来,之后咱们去提提亲。” …… 一行话下来,周围人都捂着嘴笑起来,趁着间隙,池暄两人抓住机会,加快速度,逃离人群,来到宫门。 “大家都这么恐怖的吗?”耿默一时间像是心理受到极大的冲击,拍着胸脯喘气。 池暄已经见怪不怪,毕竟他的画像都被做出来贴在桃木上,当成门神的一种,“等见完陛下,你就先回去吧,你母亲那里我一直让人帮忙照顾着,如今你回去也能多见见。” 红墙青瓦,一列列宫人走得整齐,两人跟在之后,快要到养心殿时,碰上刚刚出来的北漠,两人擦肩而过,步伐稍稍停顿,随后又径直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殿门之后,接着一段高阔的长廊,每隔几步就站着整装待发的侍卫,足以说明守卫之森严,目不斜视经过,两人来到正殿。 明珠点缀,熏香萦绕。 台上的是陛下,缓缓听着汇报,耿默低垂着头,明明无人点他,可总觉得上面有股逼仄的视线,让他汗颜,根本抬不起头。 两人出来,耿默这才悄悄松口气,提着精神到离开宫门,就迫不及待要走,“天呐,太吓人了,将军我先走了,我先回家。” 分开过后,池暄走向将军府的方向,这条路,他独自走过无数次,从来没有像这般心潮澎湃,想起家中等待的人,眉眼都带着喜色。 踏进门时,没有他想象的场面,但遥遥就瞧见人在凉亭上趴着。 “少爷可算是回来了,叶公子早早就起来,等着等着自己就睡着,我去叫公子起来。” “不必了,快到用午膳的时间,吩咐厨房先去做饭,我来叫他。” 池暄拒绝了张叔的话,独自来到凉亭边,瞧见人身上的斗篷歪歪扭扭,露出来一大半的身体,不由得皱紧眉头。 如今天气这般冷,要是着了风寒怎么办。 他轻轻走上前,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盖在人身上。 叶清感觉自己前面身上好像多件什么,热得他想要挣脱出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候,发现自己面前站定一个人。 是池暄! 他侧身看着,深邃的眉眼含着笑意,微微上挑的眉眼上翘,眼神带着宠溺。 这般的容颜,是叶清无论再看多少次,都会忍不住为之心动。 简直快要掉进糖罐中,只觉得呼吸的周围都是棉花糖,甜滋滋,他掀开池暄盖在身上的衣服,“天气冷,你快点穿上,我身上有一件。” “不许脱,这件斗篷合身吗?”池暄将手放在叶清身上,盖住他想要挣脱的动作,转身摸摸外面那件。 “挺暖和的,尤其是摸起来,毛茸茸的,可舒服了。” 两人一起感受着,池暄轻轻抬起叶清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从眉毛到嘴唇,从眼睛到鼻子,甚至耳朵,他都用手指慢慢丈量着。 他突然揉了揉叶清的头发,将人拥入怀中。 “好久不见,瘦了。” 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认真,含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在其中。 “没有,没有瘦,还好你平安回来了。” 天知道,他缠着北漠给他讲战场上事情的时候,有多么担心,每天觉都睡不好,幸好,眼前人终于安安全全回来。 那一瞬间,叶清觉得自己喉咙中的石头落地,脑子里的那根紧绷的弦终于嘣地崩开,呜咽着在池暄的胸膛上默默流泪。 睫毛颤抖,脸庞上挂满泪痕。 阵阵凉风吹过,从缝隙中钻进来,拂过叶清的长发,纠缠盘旋在池暄的手腕上。 后者直接弯腰将人抱起来,进入房间,自从见到池暄的那一刻,叶清就觉得自己像是喝了假酒般,晕晕乎乎,轻飘飘,好似踩在云端上般。 被轻轻放在椅子上时,瞧着那近在咫尺的脸庞,他忽然拽住池暄的衣衫,伸直腰杆,吻上那温热的唇瓣。 温度逐渐升高,暧昧的气息缓缓上升。 池暄反客为主,摩挲着叶清纤细的腰身,一下一下,吻得深入。 后者明显承受不住,手臂张开在空气中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最后勾住池暄的头发,扯掉玉簪,掉在地上,与木头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皙精致的面庞上染上浅淡的红晕,他紧闭眼睛,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群,胸腔中的心脏跳动,一声一声,响在心头上。 轻轻分离的时候,望着对方,他们不由自主都笑起来。 叶清的青丝在慌乱中被自己挣脱地歪歪扭扭,觉得难受,他索性将头饰拿下来,乌发如瀑,衬托地更加楚楚动人。 唇畔还停留着刚才的温度,麻麻热热。 “吃完饭,我们出去一趟。” 叶清点点头,他知道池暄带回来好多物件,都是远在边疆的那些士兵对家里的思念。 一家一家敲门过去,他们将东西郑重交付出,收到信件或者物品的人,哭得稀里哗啦,连带着叶清的心情都低落下去。 这些士兵长年累月在边关,为了建功立业或者实现抱负来给自己的家人更好的生活。 “我已经向陛下说过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快就能回家探亲了,以后都会这么固定下来,定期分批次回来几天,不会有影响的。” 叶清听后,用力点点头,就该这样,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值得一切。 最后来到的是耿默家里,远远就听见里面鸡飞狗跳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笑,敲响门。 开门的人跟上午已经有很大的不同,上午还衣冠整齐的人,现在已经蓬头垢面,手上还拎着一只老母鸡。 见到他们来,很是高兴,“将军,我正想着把这鸡给你送过去,自家养的最好吃了。” 视线移动到旁边,耿默疑惑道,“这是?” “这是我弟弟。” 叶清微笑着点头,“久仰大名,我是叶清。” 耿默招呼着两人进到院子中,院里有许多家禽,满地跑的兔子和小狗,甚至还要大鹅,都没在自己的圈地中,叽叽喳喳乱做一团。 “见笑了,我不小心把他们放出来,这就抓回去,抓回去。”耿默有些尴尬,一时间手上力气松下来,原本那只鸡顺势就挣脱着跑下来。 嘎嘎叫着跑遍院子,所经过之处,狗吠声,猫叫声,此起彼伏。 忍不住笑起来,两人亲自动手,给耿默帮忙,叶清的性格像是很招小动物的喜欢,被他摸摸毛,就能顺利抓起来,放进笼子中。 至于池暄,他冷下来,简直无人能靠近,那些小动物,基本上都是乖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池暄一手一个,简直毫不费力。 在两人的衬托下,耿默就显得更加鸡飞狗跳。 终于忙完全部事情,三人坐在院中喝茶,“你们先坐在这里,我阿娘马上就回来了,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吃饭吧,我现在就去做。” 说罢,耿默就起身去厨房忙着,叶清则隔着笼子逗弄里面的小白兔,不亦乐乎。 “叶老板?您怎么来了。” 寻着说话的声音过去,正是位老妇人,倚着门边。 第77章 26你去好不好 “苏阿婆?”叶清有点惊奇,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上悦辉坊的人,苏阿婆是做簪子的手艺一绝,还是他偶然跟苏舒出来时候,碰上的。 当时苏阿拿在手中,却在门口踌躇,不敢进去,索性自己碰上了,不然这么好功夫的人,都要错过。 “是我,您今日怎么有空来了?这位是……”老妇人指着叶清身边的男人,衣着和气质都不同凡响,必定是大户人家出身。 在厨房的耿默听到动静,连手中的菜刀都不曾放下,直接跨门出来,激动道,“娘,你回来了。” “拿着刀出来什么样子,这里还有客人,发生意外怎么办?”呵退耿默后,妇人示意他们坐在院子中,又仔细端来茶水。 叶清接过茶水,忙不迭说,“您是长辈,又是悦辉坊的招牌,阿婆,该是您坐在这里呢。” 那妇人只轻轻摇头,满脸都是高兴。 “这位就是池将军?”苏阿婆明显有些震惊,又瞧着自己木门上贴的门神符,上面红纸黑字写着‘护国将军池暄’。 一时间,叶清被逗乐了,“这画像的人,多半没见过真正的池将军。” 他打趣瞧着身边人,池暄则回以无奈的微笑,基本上他都是秘密回宫,以免藏匿在各处的探子知晓,来对边疆产生威胁。 没见过他实属正常,就是画得如此凶神恶煞,池暄觉得还是跟自己不太沾边的。 “我就说嘛,池将军这样好心肠的人,怎么会长成这样。” 几人相视,尴尬一笑,耿默这才发现,自家娘亲比自己都对叶清熟悉。 在军队里,他自称是对自家将军与嫂子故事知道最多的人,当然也须得是对比下,毕竟将军手里时常攥着那块兰花手帕,一瞧就是心上人送的。 可其他壮汉不这么想,一个个跟感情没有半点缘分。 “你就是,就是悦辉坊的叶老板?”耿默在知晓叶清的身份后,显然不太淡定,他从前一直以为,只是将军从小走丢的弟弟。 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肉体重重砸在土地上,发出闷响,让叶清忍不住皱眉,暗觉自己膝盖都在隐隐作痛。 “这是做什么?” 面对搀扶,耿默只是摇摇头,眼泪唰得流出来,激动道,“不,是我耿默要好好谢谢你们,叶老板,你是我们家的恩人,要不是悦辉坊,我娘早就没有盼头了。” 家住在京城郊区,时常发点大水能被淹到,自从他爹去世后,他娘便一蹶不振,送走自己参军,每日眼巴巴等着他回来。 通信之时,耿默最担心的就是,哪天他娘想不开了,这世界上就剩下他一个人该怎么办。 尤其是有段时间,一连两个月军饷都发不下来,急得他在边疆团团转,却没有丝毫办法,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个北襄商贩,只是轻轻提起这个问题,自己就被人说动了。 军饷到不了家里,娘的生活就没办法。 可是后来,他明显感受到娘的生活多了些乐趣,那些信件里频频提到叶老板的名字,譬如今天涨工钱,明日好多人来订簪子。 忙碌起来,身上添着活气,耿默在边关也是安心,同样为娘开心。 转过身,朝着池暄,又是重重一拜,“池将军,你是我耿默的贵人,要是没有你的培养,自然不会有我的今天,当然我之前做了好多蠢事。” 说罢,抬手就给自己一巴掌,继续道,“从今之后,我必当忠心为国,好好报答,不辜负将军和叶老板对我,对我们家的帮助。” 一番话说完,妇人脸上已经是热泪盈眶,想不到自家孩子走的时候还不丁点大,到现在也是什么都明白了。 看出眼前人也想要跪下,叶清急忙拉住,“苏阿婆,您这是做什么,耿默,快些起来。” 反握住叶清的手臂,“叶老板,我这老婆子真是要谢谢你和将军了。” 两人从耿默家里出来,短短几分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招呼,“真的走了,不必再送。” 叶清摇摇头,和身边人相视一笑,他伸手扯着池暄的衣袖,要人背着,撒娇说自己累了。 后者自然地弯下身子,毫不费力就背起来,两人慢步走在回去的路上。 自从没有宵禁后,夜晚集市极其热闹,不管几时,都有人来人往,现下忙碌操劳一整天的人们,都出门玩。 小孩子上完学堂,撒欢跑来跑去。 一连串的灯笼将护城河映照得格外好看,叶清趴在背上晃着脚,嘴里吃着刚买到的桂花糕,嘟嘟囔囔跟人细细讲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快走出长街时候,中央出来冲出个抱着菜筐的人,停在那里,打量他们后,又匆匆离去。 本能地,他觉得不对劲。 现在大晚上,哪里还有满满整筐的菜农,要等,也得是明天早上才有。 池暄前行的脚步停顿,像是察觉到危险,将人从身上放下来,紧紧牵着手。 周围明显还有这不少商贩,叶清紧张后退,朦胧的光线下,不经意的转头,他正好瞥见旁边商贩腰间的短刀。 两人站在道路中间,刚才还繁华的地方,一瞬间就消失,只遥遥听见说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如今正站在包围圈中,那商贩们扔掉外衫,内里都是夜行衣,看得出来,是早早做过准备。 在第一个人扑上来时,池暄的反应很快,抽出长剑,护着叶清,却没想到那人径直变了方向,刺向池暄。 在胳膊上划出血迹,雪白的衣服上,尤为显眼。 池暄的受伤,让在场的凶手都兴奋无比,眼神中冒着渴望,跃跃欲试。 冷哼一声,他直直迎上去,刀剑相互碰撞,发出刺耳声响,并不好听。 叶清被他挡在身后,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些人明显只是冲着取他性命而来,对叶清并不伤害,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刻意回避。 这虽是个好消息,但他现在也不敢放开叶清,离将军府的路还有那么长,发生点什么,他承受不起。 叶清被人拉入怀中,紧紧盖着眼睛,只能透过缝隙,他瞧见熟悉的面庞,此时带着恨意,手中长剑飞舞。 感受到温热液体低落在他手臂上,叶清担心起来。 带着血腥味道,这会是谁受伤了,是那些凶手还是池暄的。 “把我放开,你让我回去,我去叫人,池暄。” 哭着捶人,可听到话的人,偏偏要做聋子,执拗搂着他。 可周围那么多人,一股脑上来时,叶清只觉得自己心都揪起来,翻来覆去扭着,让他呼吸不上来。 刀剑插入肉体,发出闷哼声,抓住时机,他从斗篷下面钻出来,瞥见男人的手掌浸满殷红血色。 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瞧见杀人的场景,从前只在话本上和说书先生那里听到过描述,无论多恐怖,都不及亲眼见到让人震动。 地上零散躺着几个人,在灯笼映照下,血液流淌一地,溅到衣服上。 他瞪大双眼,浑身僵硬,池暄察觉到人的情绪波动,瞳孔微缩,一方面要避开劈来的刀刃,脚步交错间。 肩头布料被挑破,他重新将叶清挡在身后,清朗的声音颤抖道,“你别出来,当心自己的危险。” 叶清低垂脑袋,看见前面人手臂上和指尖上流淌的血,坚毅的脸上,透露着不耐烦和戾气。 不该在这里脱他后腿。 暗自下着决心,他给自己打气,挪动脚步,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从侧面的缝隙中跑出去。 不敢回头,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似刀割般,让他喘不上来气。 想起那些血迹,他就不敢停下,听不到身后传来的呼唤,他一路朝着将军府跑过去,府里有池暄留下的护卫。 那些人的身手都是个顶个的好,一定能成功解决困难。 “跑那么快做什么?” 熟悉的嗓音响起来,叶清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般,渴望得到北漠的帮助,他抓住人的手臂,嗓音带着哽咽,“求求你,你去帮帮池暄,有好多人要杀他。” 眼前人哭得伤心,满脸泪痕,这般模样,北漠倒是第一次见,平常的叶清都是鲜动活泼,如此伤心,倒是第一次看见。 哭得耳朵都耷拉下来,让人爱怜。 伸手擦掉眼泪,北漠张口,嗓音沙哑,“别哭了,再哭就要晕倒了。”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你去好不好。” “带我过去。” 事实上,这条路,北漠走得要比叶清还熟悉,被拉着跑起来的时候,他只想笑,谁家挖墙脚跟他一样,最后还要赶回去救情敌。 明明事先踩好点,连哪里埋伏几个人,他都仔细计算过,就为了来将池暄,刺杀在这街道上。 甚至于人手都是精挑细选的死侍,事先还特意叮嘱过,切记不能伤害到他身边的叶清。 没想到千算万算,会成为叶清抓住漏洞逃出来,拉上他来救人。 两人赶到时候,池暄正一人站在血泊之中,修长的背影透着坚韧,眉眼间犹如凝着冰霜般,不耐烦。 第78章 27情敌救人 “你们是谁派来的。” 池暄握着剑柄,拖着那把长剑,剑锋划在地上,溅起细微的火星。 声音回响在空荡街道中,可惜并没有人回答他。就会发现这些死侍根本没有沟通过,他们的打斗都是凭借先前的计划或者自己的心意。 池暄不清楚,不过来的北漠很明白,当初他问太子借人时候,当着他的面,顾渊亲自看着,这些人的声带被毁去。 手段场面之残忍,就连他也要自愧弗如。 “只有不会说话的人,用起来才最会妥当,北襄王子,想必也是这么想的吧。” 北漠表面上答应,内心确实不屑,用人却不信人,还要毁人,跟他那狗屁不通的大哥一样,让人厌恶。 周围人看见叶清回来,身边还带着救兵,互相对视,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定定地看着卫韫,握着各自手里的那把刀,便直接冲着池暄扑过来,形成包围圈。 一瞬间,叶清觉得自己的呼吸停滞,呆呆站在原地,刚跑过来,大口喘着气。 “池暄!” 撕心裂肺的声音传递进每个人的耳朵中,让人不由得揪住心。 身边一把冷光闪过,是北漠! 后者抓住时机,横劈过去,还未到池暄身前,便已将周围的死侍刺穿了腰腹。 黑色的夜行衣贴身看不出伤口,可接二连三倒下的人证明确实是死了。 抓住时机,池暄冷笑一声,干脆直接握紧了手里的长剑,一剑刺进了其余人的腿部。 留着人才能审出来,到底为何潜伏在这里,是何人指使。 “北襄王子,这是何意?” 目光扫视地上的尸体,无一例外,死得透透的,就连他刻意留着性命哪些人,也被北漠补上一刀。 北漠拍着手,踱步而行,像是在清理什么脏东西,遇见挡路的,毫不留情狠狠踢开。 “等等,”池暄皱眉,他刚才瞧见地上那人明显伸手想要抓住北漠的腿,眼神里没有怨恨,连一丝有杀机的念头都没有。 “王子难不成与这些人相识?”话语没有温度 眼神极尽冷漠,看向身后的人,蓦地,一下柔软。 “叶清,过来。” “池将军可不要冤枉好人啊,这些都是死侍,而且还是不会说话的哑巴。” 北漠不介意给池暄展示下他没注意的细节,弯腰撕开衣服,几乎每个人脖子上都带着红痕。 血肉都暴露在外面,只有很少的人脖颈是完好。 表情变得凝重,先前被衣服遮挡,他倒是没有注意,这些人在打斗过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就连被刺杀,或摔在地上,都异常安静。 原来如此。 “想不到池将军这么不细心,”话说到一半,北漠顿住,原本在他身后的人,径直跑过去。 他闭上眼睛,轻笑,不知是要笑自己还是笑池暄,心爱之人在怀。 “池暄!” 叶清说不出来其他的话,几颗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两颗,随后便泪如雨下。 他想问问人有没有事,受没受伤,疼不疼,想到最后,临近开口。 除去哭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湿漉漉的眼睛,伏在胸膛,肩膀不断抖动,是只极其伤心的小兔子。 瞧见人脸上的哭痕,他就明白叶清受到多大的惊吓,一向不露声色的池暄,眼眉间便再压制不住地染上了几分怒色。 “可别冲着我发脾气,桥那边站着的,才是幕后之人。” 北漠可不想乱背锅,虽然弄死池暄,自己确实合了些想法,但把这许多人弄成哑巴也不怪他。 更重要的是,他不是又来救人了吗。 他轻轻转动手腕,仿佛那温热的触感还停留在其上,转瞬即逝。 扯动唇角,他背过身,慢慢离开,独自走入黑夜中,背影带着说不出的落寞。 空气中血腥味还没散去,池暄转身,见长桥上人来人往,唯独一人停立不动。 锦衣华服,紧紧盯着这边。 正是顾渊! 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窗户纸在这一刻被捅破,池暄明白,从今天开始,他和顾渊之间必定会是一场争斗。 眼下他受伤,不方便再过去,索性朝人点头表示明白。 可他想走,也有人不同意。 顾渊的手下已然到了他们身前,“池将军慢点走,这是我们殿下见将军受伤,送来的伤药。” “那还真是要多谢你们殿下如此细心。” 那人直直拦住他们去路,竟是非要接住伤药不可,池暄没声好气地去拿。 拽着,对面却不松手,“将军,可要接好了。” 池暄瞥了桥上的顾渊,而后扯了一下唇角,“臣怎敢接不好太子殿下的呢?” “能放手吗?你手被人绑住了?要么这药你自己拿走吧。” 那侍卫闻言放开紧紧捏着的手,装作无意,恭送两人离开。 “怎么回事,受伤了?”张叔在门口等了许久,正打算出去寻人。 “去请郎中过来,再断热水。” 叶清稳住心神,有条不紊地吩咐,虽然自己肩膀上现在没多大力量,可他看得出来,是因为池暄一直不敢使力,即使是他搀扶人。 “你别强行撑着,一路了,你累不累啊。” 带着哭腔,他就搞不明白,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死撑着干什么,趴他身上,又不会少快肉。 被教育的池暄无奈一笑,他上过战场,一身力气,全压在叶清身上,恐怕没等他把郎中叫来,又得去请第二位了。 “好了,别这么担心我,我好着呢,好歹也是威震一方的将军,就这么被几个人唬住了?” 摸摸炸毛的小猫,他安心道,结果下一秒,硬生生倒在地上。 最后回荡在耳边的是,叶清惊恐的呼喊声。 真是草了,顾渊,老子醒来绝对不放过你。 这样想着,池暄陷入昏迷。 将军昨天一回来,今天就遭人暗算,受伤昏迷的消息,插上翅膀般传到朝廷。 圣上大怒,拍着龙椅说要彻查,把这件事情交付给大理寺卿,七天内一定要出来结果。 消息的散布者之一,叶清正忧心忡忡,已经过去整整一天,池暄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就连宫里的太医都来了,说是刺杀的那群人各个刀剑上都涂了毒药,能害人姓名。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这么残害将军。”从知道出事的时候起,耿默就陪在将军府,说什么都不走,满脸后悔,“当时那么晚了,我该送你们回去的。” 苏木踢了脚蹲在地上的耿默,他是瞧不惯人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现在当什么事后诸葛亮,再说人家想要暗算将军,会因为你送与不送,无非是你说不好也受伤。” “再者,将军还要你送,你是将军,他是将军啊。” 两人的争吵声从屋外传来,叶清垂眸,他伸手摸过熟悉的眉眼,鼻尖,嘴唇,明明昨天这个人还笑着对他说,没有事情。 怎么转眼间就倒下来了。 当他听到太医院的人说刀剑上面沾着毒药的时候,心都要揪起来了,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他们在街道上的画面。 池暄将他护在怀里,一个人面对那些死侍,透过衣服遮挡的缝隙,他瞧见,带血的指尖,沉重的呼吸声。 如果他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是不是池暄就不会受伤了,或者说,不会收到毒箭的侵蚀。 快点醒过来吧,阿暄。 屋外的说话声越来越远,熏香安静的萦绕在房间内,檐角风铃作响,叮叮当当,一下下敲进人心上。 抖动的肩膀,沉睡的容颜。 “那上面还有毒药,太子殿下不愧是好计谋,就算杀不死人,也能把人毒死。” 两人坐在茶馆的厢房内,听着下面说书先生的叫好声,北漠伸手,象征性鼓掌。 对面人闻言冷哼一声,面上不喜,“哪里有北襄王子心肠善良呢,明明心里想把人弄死,最后还去救人,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沾上毒药。” 最后一句说得咬牙切齿,显然顾渊更希望他直接死在那里。 这样大理寺卿查起来,多半判个两人互殴的罪名。 “离月的刑部都是饭桶吗?”北漠说道。 他显然觉得太离谱,转念一想,就发现其中关窍所在。 “哈哈哈我明白,太子殿下是想营造出我记恨池将军攻打北襄的行为,带着人特意围堵在路上吧。” 句子说得波澜不惊,虽是笑意,明显浮于表面,听起来更显阴恶。 “诶,王子可别生气,放心吧,既然你我联手,我必然不会算计你的性命,放心吧,早就准备好了。”顾渊端起茶盏,浮开碎沫,皱眉喝下第一口。 两人不再交谈,细细听着。 “切莫在胡思乱想了,瞧瞧诸葛先生的智慧。” 顾渊开口,正巧到说书先生的唱戏,惊堂木一拍,跌宕起伏的语调刺激人心。 “你到此就该把城进,为什么你犹疑不定、进退两难,为的是何情 我只有琴童……” 茶馆唱着的正是空城计一谈,明明城内空无一人,可司马懿偏偏不敢进,认定内有埋伏,引兵退去。 第79章 28追查线索 “等退兵后才得知是空城,再追过去时已经晚喽。” 顾渊是在敲打北漠,既然身处离月的地盘,就不要这般不停猜测他的想法,思前想后。 后者放低了声音,表面看是听进去,可说出的话却是大道不逆。 “太子殿下不妨看看,那本册子上写着的是什么。” 不等他打开,台下的声音已经告诉出答案。 “好好好!好一出司马迁之心,路人皆知!” 这样的一句话,说隐晦,也不够隐晦。 顾渊脸色一变,深深看了眼北漠,浑乱的眸子中流露几分讥冷,嗤笑道,“两个八竿子打不上的人,硬凑到一起去。” 北漠没有再回答,他知道时间会给出答案。 司马迁跟司马懿虽然没关系,但将军府里昏迷的那个人,顾渊,顾觉,可都是一个锅里的。 焦灼的人心,发酵的阴谋。 “我早已找好替罪羊,他们身上都带着江洋大盗的牌子,就算池暄真的死了,百姓都会猜测是他罪有应得。” 更何况,他已经给将军府送去一份大礼。 “江洋大盗?他们怎么会去杀池暄?”北漠有些不解,传闻这江洋一伙从来只斩除奸恶,按理说池暄应当是他们崇敬之人。 “他们已经为你所用了?” 顾渊不急不忙喝下一口茶水,轻轻笑道,“我说王子啊,你这脑袋总算是转过来弯,我还以为被那叶清糊住心了。” “他们倒是没有为我所用,我抓住那群人的领头,想不到是个死性子的,动了点手段,后来剩下的人就归我。” 语气轻描淡写,可北漠不难猜出来,口中动了点手段,指的是什么。 看来人多半是死了,想起来世人多说他们北襄人打打杀杀,如今看来,还不如一个离月国太子殿下心肠恶毒。 国家要是交付在他手上,对北襄未必不是件好事。 面上没有流露太多的情绪,伪装出来的赞赏多一分显得谄媚,少一分显得刻意,两人就这样互相望着对方,藏起来自己背后的刀子与尾巴。 昏暗狭窄的牢房内,四面是墙,只有一门一窗,狭小的窗口透进来一缕微弱的光线。 泥灰的墙壁上布满斑驳的污渍血痕,潮湿的泥土地面坑洼不平,角落里胡乱铺了一层乱蓬蓬的茅草,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子刺鼻的霉味。 “尚书,这人是个哑巴,我们给他找来纸笔,无论怎么用刑,都死活不说。” 李为点头,表示明白,眼前人瘫倒在地上,破旧的囚服上满是血迹,星星点点,拿来的纸笔被胡乱撕碎扔在地上,墨水被打翻,在茅草上染出颜色来。 停顿这么久,见人还不行,下面的侍卫正端来一桶水要浇上去,却被拦下。 总感觉有些不对,这人明显过于安静,甚至身体都不曾移动,慌忙伸出手,李伟为快步上前,试探口鼻。 没有呼吸! 步伐停滞,怎会如此,刑罚虽痛不欲生,但不致死,定是有同伙暗中配合,使其死亡。 “查,给我好好查下去,我倒要看看,谁在我刑部眼皮底下暗度陈仓。” “醒过来了,醒过来了,耿默,快去请太医来。” 叶清激动地看着床榻上睁眼的人,不由得激动起来,眼泪滴答流出来打在池暄的手掌上。 嘶哑声音响起来,池暄重重咳了几声,“我醒了,就别哭了好不好,眼睛肿起来……咳咳咳……就会疼。” 连忙端起茶杯,瞧着人一口气喝光,叶清才渐觉安心。 耿默带着消息已经送到宫中,看来今晚又要有多少人睡不着,太医在里面诊脉,他们都在走廊上等着。 “怎么样?” “醒来就好,伤口慢慢养着,等老夫重新给将军开张方子,按照这个,一日三次。” 送走头发花白的太医,叶清示意云锦跟上去拿药,自己来到屋内。 足足过去三天,床榻上的人才睁眼,这三天三夜,对他而言,则是无尽的折磨,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他梦见阴阳两隔,不复相见。 鼻尖一酸,眼睛里重新盈满水汽,原本澄澈的眼睛,现在楚楚动人。 对上的是,池暄伸过来的,左手手臂上一道长长的血肉翻张的伤口。 像是刻意的讨好。 叶清睁大双眼,伸出白皙的指尖,想要点上去,又怕会疼,停在上方,小心翼翼扇风。 抿着嘴唇,半晌憋出来一句,“以后不要推开我了。” 不要固执地把我放在身后,让自己去前面。 “如果当时我跑得慢一点,或者在路上没有碰到北漠,或者北漠不愿意帮忙该怎么办……” 如果一开始他就去找人,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池暄就不会再受伤,真相也会大白。 池暄在战场上打打杀杀许多年,受过的伤不计其数,比这疼痛千百倍都经历过,如此伤口,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空闲的手按住,叶清的整个手掌都贴在伤口上,让他一惊,想要抽出,却引得人闷哼一声。 “怎么样,是不是痛起来了。”面上流露出懊恼,他垂着脑袋又要哭出来。 却不曾想,躺在床上的人起身,忽然将他揽入怀中,紧紧地将人抱住。 鼻尖相贴,呼吸交错,檀香在房间慢慢燃烧,安心地味道萦绕在他们周边,在安静的一方天地,他们感受着久违的,爱人气息。 胸膛里的心砰砰砰地跳得特别快,沙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你多陪陪我,我就不痛。” “可是叶清,你想好了吗?”池暄唤了名字,“和我在一起,虽然有平静的日子过,可朝廷里龙争虎斗,私下暗枪不断,我在这条路上走过许多年。” “这里有我想守护的东西,离月的百姓,离月的疆土,从小我就这么长大。” 行走在刀尖上多年,流血受伤,对于他来说根本不足为惧,而叶清最开始提出来,为什么一直拖着不放手。 才是他真正的软肋所在,他担心前面重新再有一波人,他担心回到将军府的路上不太平,北漠的站位不明确,若是他想要夺走叶清,那自己该怎么办。 以身犯险,他从来只敢自己去,让叶清去,他是舍不得,如果出事,一辈子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渐渐地,他有些犹豫,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他和叶清真的要在一起吗?相爱真的比安全还重要吗? 听到这样的问句,叶清收紧手臂,回报住池暄的腰身,嗓音带着胆怯却很坚定。 他是一时半会不能忘记,那些场景让他战栗。 可再多的恐惧,都不能使他忘记和放弃眼前这人。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顿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卷起波澜,露出错愕。 他俯身,微凉的唇忽然印在了叶清的额头,一只手举起他的下巴,轻微扬起。 柔软的触感, 却像是带着灼热的温度一般。 一瞬烫红了叶清的脸颊也烫红了耳廓,脑子里像是有各色烟花炸开,让她恍惚,好似飘上云端。 “公子,药我买回来也已经煎煮好,现在就端进来给将军吗?” 木门碰撞,发出嘭的声响,云锦端着药闯进来,正巧撞上依偎在床榻的两人。 凉风吹散暧昧的气氛,叶清猛的抬起头,尴尬地与云锦四目对视。 后者慌也似的逃出去,嘴上喊着,“公子,你们继续继续,我等会儿再来。” 两人失笑,听着鹦鹉叽叽喳喳叫。 “公子公子,继续继续。” 次日一早,池暄便被叫去养心殿内,同行的还有刑部尚书李为,和一个他没见过的人,瞧着像是仵作。 “将军昨夜醒了,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离月王坐在龙椅上,面前的奏折,满满当当放满桌子。 池暄微微垂首,“太医说,捡回来一条命,细细养着伤口和体内的余毒就会消散。” 皇帝咳嗽了好几声,平日里瞧着容光焕发,此时面容蜡黄,一身明黄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让人不由得想到下一任君王人选。 “真是大胆,我离月的镇国将军,如此竟能在街道上被人刺杀,这要是传出去,城内的百姓该如何?要引起多大的惶恐?” 将手中奏折狠狠地往书案上一扔,皇帝冷哼了一声,“不知李尚书调查的如何了?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彼时站在一旁的李为小心地抹了一把自己额上的冷汗。 “回陛下,那个人质自尽了,请陛下放心,臣已经开始彻查大理寺卿,马上就会有同伙的调查结果。” 李为跪在地上,重重磕头,毕竟是自己这个环节出的问题,天杀的同伙,等他抓到,非要将人放到油锅里炸了不可。 皇上听到消息果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那我就再给你时间,等着爱卿的消息。” 李为感激地道谢,推出自己的身边人,“启禀陛下,将自尽的尸体送到仵作那里,有了新发现。” 神色缓和了几分,顾元彰开口,“上前来,回话。” 那仵作手指都是抖得,移动膝盖,跪得更靠前,“回陛下,草民发现……” 第80章 29皇位天上来 “草民发现,将军身上之毒和死侍所中之毒是一样的。”仵作将手中的银针拿出来,针尖明显变成黑色。 “除此之外,草民和尚书大人在搜身时发现木牌碎片,零散分布,不易发现。” 李为趁机接过话,“将其拼凑到一起,正是江洋大盗的江洋二字。” “哦?”顾远彰像是启了兴趣,“江洋大盗一向惩奸除恶,且只在北边边疆活动,那是如何到中原来刺杀的?” 一阵沉默,池暄在心里狠狠无语,顾渊不愧是顾渊,好一招祸水东引。 “陛下,臣有一事不解,斗胆请尚书大人解答疑惑。” 池暄拱手行礼,说道,“江洋大盗多为胸怀义气的百姓和江湖人士,他们都要生活,不会来做死侍,况且声带都已经被人割去,多半是被控制。” “臣在边疆曾见到过江洋,也与他们一同抗击过北襄人,个个都是豪义之士,不像是会心甘情愿被禁锢。” 顾远彰闻言神色微动,就着茶水吃了块糕点,说着话时,他已经靠在了龙椅之上,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 “朕知道了,诸位可以先回去了,池将军请留步。” 面对圣上的发话,李为和仵作迫不及待就跪谢出门去,剩下池暄独自站在殿内。 “池将军眼看也要娶亲之龄,可有哪家女子中意啊,你告诉朕,朕来给你做主。” 顾远彰说得坦荡,可这未免不是一个新的试探,虽然池暄是他从小培养的孩子,可身处在高位,万人之上,难免不由得思虑颇多。 “请陛下恕罪,臣已有心悦之人,是臣丢失多年的朋友,如今就在府中,恳请陛下允许。” 皇帝面露遗憾之色,眼底却隐隐有了一抹笑意,“养在你府中,那便是悦辉坊的叶清了?那你二人……” 池暄再次拱手,跪在地上,“对于陛下如此多年的栽培,臣无以为报,一定尽心尽力为陛下效忠,守卫离月江山!” 这一下,直直打消疑惑,顾远彰顾虑的不过是他所成亲之人的家族势力庞大,或者是后代依旧占据一方。 出了养心殿,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向下遥遥一望。 细碎的雪落在了他的肩头,在玄色的大氅上融化成了更深的痕迹,或有几抹落入了他的脖颈,冰冰凉凉。 手臂还缠着绷带,歪歪扭扭,是出门前,大夫一时忙不过来 叶清自告奋勇系上去的。 走下长阶,在长长的朱红宫巷里,遇上了一行人。 是顾渊。 他身穿一件大红色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 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乌发散散插进发冠,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 身姿英挺,在宫娥和侍卫间,放荡不羁地开口大笑,瞧见池暄走过来,更是不屑地瞥过,故意搂上一名女使。 耳畔附话,逗得人花枝乱颤。 “见过太子殿下。” 面对自己行礼被冷落,池暄倒觉得无所谓,简直是在情理之中,毕竟顾渊那样的人,要真是反过来在他们都已经撕破脸的情况下,还客客气气与他交谈。 那他可得大吃一惊。 抬眼轻瞥离去的方向,池暄的表情一瞬变得冷淡,眼眸中是涌动的暗流。 他昨日见过林侍郎,顾觉最近被派去军营历练,现在朝中顾渊力量一家独大,他们要做的是隐藏锋芒。 回到将军府时,已经接近晌午。 叶清为了贴身照顾人,一连几天都没去悦辉坊,早早将饭菜摆上来,等着池暄回来。 “怎样,陛下说了些什么吗?” 脱下大氅,放在一旁,池暄回答道,“仵作那边从死者身上搜到江洋的牌子,看来他们终究死于顾渊手中了。” 池暄在边疆之时,曾经救下过他们一伙人,后来跟北襄人打仗更是双方配合默契,之所以后来没了联系,是在大胜后,池暄回京城,他们则往南面去,说要寻些新的兄弟。 “池将军,这令牌你拿着,凭借这令牌,可号令我江洋的任何一位兄弟,可不要跟我们客气啊。” 说话的虽已近不惑之年,可意气奋发,不输任何一位少年人。 终究是世事难料,一别,竟是生死两隔。 “那这件事情,要告诉陛下吗?” “顾觉还没回来,此时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过我已经告诉圣上,他们不可能是江洋之人。” 说着说着,见身边没有声音,池暄低头,就瞧见叶清手里纠缠着花绳,快过年,家家户户孩子们手上都系着花绳,寓意平安喜乐。 他伸手抽出那个被编得乱七八糟的绳子,轻轻解开,熟练编成三股,给人系在手腕上。 还没回来几天,就瞧着北边战报传来,信上没写什么内容,多半是不痛不痒的防备正常。 不过其中一句,倒是在离月朝廷上引起重议。 “北襄最上头那个位置,竟然落给了北漠啊。”林涵随手从院子中抽出来根狗尾巴草,在手中打着圈。 不想却被人拍了一巴掌,苏朔捂着嘴笑,“你手上那根是刚才隔壁大娘家羊吃过的。” 双眼警觉,林涵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沾染莫名其妙的液体,大叫一声,慌忙跑去洗干净。 几人坐在院子中唏嘘不已,这在京城郊外,不担心隔墙有耳,说得也肆无忌惮。 “这算什么,人在别国坐,皇位天上来啊。” 说起这个,叶清不免有些唏嘘,自从上次让人帮忙救过池暄后,还没来得及亲自去上门感谢。 北漠也算是自己在京城交到的朋友,没想到如此快就要走了。 再次见面,恐怕是不能再像在悦辉坊那样,喝酒大笑,满街逃窜去买吃食。 就要变成皇帝与别国子民。 不过北襄那样的浑水,若是在皇位争夺中掉下来,相比更加不好受,如此北漠当上北襄王,叶清也是替他高兴的。 几人点燃灯笼,在院子中借着月光,听耳边小狗小猫跑来跑去,时而依偎在脚边。 鲜香味美的饭菜摆在桌子上,谈笑间,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除去各位群臣们私下讨论,表现最明显莫过于北漠近日的待遇。 女使进进出出,每人手中都抱着名贵的瓷器或是花盏,来替换掉原先这屋子中破旧物件。 自从北襄那边消息传过来,北漠在离月的地位可是一天好过一天。 看来离月的眼线消息可是相当灵敏,此事还未尘埃落地,虽说八九不离十,可也没有昭告天下,顶多朝廷重臣知道风声。 不过北漠自己并没有打算去揪谁是眼线,大费周章之事,还多大可不必,毕竟揪出来一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哪里能没有别人的眼睛呢。 手指摩挲着玉佩,他不由自主又想起来叶清,无法否认的是,经过前段时间的相处,他对于叶清好像更加喜欢。 想要拿出自己的真心给人瞧一瞧,只盼得能够最后抱得美人归。 若是再不争取,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等到他们之间变成遥远难越的鸿沟,可就晚了。 紧紧捏着玉佩,掌心泛白,北漠若有所思。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还不足够,夹杂些许小冰雹,砸在人身上,疼疼的。 早早打发人去休息,别在院子中忙活,屋内烧着炭火,叶清窝在榻上。 “好困啊,你给我讲讲边疆的事情好不好。” 叶清眯着眼睛,屋内过于暖和,又燃起安眠的熏香,让人早早就昏困起来,打了个哈欠,眼睛里积攒着浅浅的水光。 “你想听什么,我给你讲讲小土豆吧。” 本以为池暄会不听他的话,没想到当真讲起来,叶清惊奇地双眼放光,瞬间打消掉困意。 “是之前那个小孩子吗?” 池暄轻轻点头,清朗声音在雨夜响起,“小土豆之前喜欢上一个女孩子,那女孩是县令家的,为了能多跟人见面,他每日歪歪扭扭写了信送到宅子里,好多字都写不齐全,又涂涂画画……” 轻捏起手中的一缕长发,把玩着,叶清听着故事,靠在身边人的肩膀上,听着哒哒雨声敲击在窗棂上。 薄薄的窗户纸倒是隔绝不少寒意,教人觉得舒心。 他抬头瞧着身边人,像是雪夜中那一轮皎洁的月光洒在身上,温温柔柔天生殊色。 “小土豆后来跟人家交换成住址了吗?” …… 两人视线相错,叶清清晰地听到心跳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一下下,扑通通,小鹿乱撞。 像是吃着蜜饯般,心尖都是甜的,微红脸庞。 呼吸相接,不知不觉间,他们凑近彼此,睫毛颤动,对上眼睛,包含爱意,暧昧的温度不算升腾。 像是喝酒醉倒般,叶清起身,揽住身边人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唇。 带着几分温热,唇齿相交。 同时,手指慌乱间弄掉了他玉簪,掉落在书案,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止是自己这月弄掉池暄的第几个发簪了,叶清不由得想笑。 乌浓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遮挡两人依偎身影。 80-90 第81章 30求娶 池暄瞳孔微缩,察觉到叶清走神,如玉般白皙无暇的面庞已经悄然爬上了几抹浅淡的红晕。 “为什么走神?” 寂静的屋子里,唯有炭火偶尔蹦出火星子时相触碰的甜腻。 一大早,池暄就被宫里的人匆匆叫走,眼看太阳越找越高,却一直不见踪影。 叶清右眼皮止不住的狂跳,吓得他在院子里晃来晃去。 远处的天空已经被乌云遮盖,黑压压一片,让人瞧着就喘不过来气,只是一会儿的功夫,狂风骤起。 “这天如此奇怪,看着是要下雨了,公子还是多穿件吧。” 云锦给鹦鹉喂完吃食,顺手拿着衣服盖在叶清的肩膀上,“这两只小鸟平时叫来叫去,今天难不成被冷到了,张叔,给他们放到厨房去吧。” 明明是小事情,放在一起,叶清却觉得不对劲,兴许是自己今天想多了,一早起来,心就慌乱。 系统,对,不是有个叫小礼的吗? 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他拼命呼唤小礼的出现。 后者几乎是蓄势待发,不消三声,就现行,飘在空中。 “池暄在宫中怎么样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很焦急,心像是被蚂蚁爬过。 {宿主,你先别担心,池将军个人安危没有问题,至于发生什么事情,还是等将军回来吧。} 精灵球在半空闪着翅膀,不肯再回答。 气的叶清狠狠瞪了它一眼,后者也很委屈,一时间,气氛僵持。 想起池暄,他的脑海中浮现的还是作夜两人依偎在一起。 这种心情总感觉像是经历过,担心一个人的情绪萦绕在他心头,好似从前也有这样一个人,让他手足无措。 深深回忆,却再想不到别的内容,零星几个片段从记忆长河中闪过,他想要看清,可怎么抓都抓不住。 “叶清,叶清,你怎么样了?” 他睁开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额头上密密麻麻冒着冷汗。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林侍郎有些不解,他知道池暄一大早就被叫过去,除去他还有北漠,两人都在养心殿,关上门彻谈。 不过应该也没多大事,平常池暄从边疆回来的时候,陛下经常隔三差五把人叫走。 “没事,你能进宫吗?你去帮我问问陛下在里面都说了什么,我现在就想知道。” 他紧紧抓住林涵得衣袖,后者一把捂住他的嘴,神色慌张地左右观看。 “你不要命了!监听圣上,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林涵低声咬牙,这件事要是不小心被第三个人听见,消息传出去,他们俩都得被打进大牢。 圣上的旨意,连妄加揣测都不敢,眼前这人竟然还不知死活,想要提前打听,没放出来的事情。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叶清缓过神来,平复心情,小雨淅淅沥沥下起来,打在屋檐砖石上,发出哒哒声。 林涵确定人没事后,慢慢将手松开,安慰似的拍拍肩膀,“你放心吧,苏朔今天进宫,肯定比池暄早回来,他们例行答话。” 闻言,叶清点头,他吩咐云锦点上安神的香,“今早上起来,心就慌乱,一时间说错话,林兄不要怪罪。” “放心吧,只是下次可不敢再乱说出口。” 烟雾萦绕在香炉,渐渐蔓延,在清润雨天,显得别有一番意境。 “你怎么在这里?”苏朔匆匆到将军府,解下身上的斗笠,对同样在这里的林涵表示不解。 “我本来想找叶清下棋,就过来了。” 林涵手中拿着手绢,替人擦着脸上的雨滴,埋怨道,“身子骨这么弱,怎么还趁着下雨回来。” 他在宫里答完话后,在养心殿偏殿,只隔着影壁,“圣上像是忘记我了,就让我独自在那边,听了些话,后来是身边公公发现我,赶忙让我出来。” 小时候不慎跌落进井中,整整过了一天才被家里人发现,幸好是个浅水井,给了苏朔活来的机会。 不过自那时起,一到阴雨天就浑身疼痛。 这么多年,都是细细养着身子,就连他们在一起喝酒,都不带多喝的。 “我走得急,叫上马车还得出东边的宫门,索性要了个斗笠,我骑上马就从午门回来了。” 叶清倒上杯热水,递过去,“快暖暖身子,再说。” 如今苏朔带着宫里的消息回来,到眼前,他反而不太敢听,心里紧张却又兴奋,隐隐觉得是不妙的事情,压制着跳动。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弥漫全身。 苏朔喝了两口热茶,思索如何说出来,望着叶清时,那双瞳色稍浅的眸子里仿佛顷刻间多添了一丝暖色。 “我去的时候,听见北漠的声音了,看来他与将军一同在养心殿商量。” “他?她有什么可商量的,难道是北边停战的事情,北漠如今虽然马上要成为北襄的首领,可毕竟还是在离月……”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林涵也觉得自己有点扯,伸手做发誓状,“我觉得前半句还是很靠谱的。” 赞许的点点头,苏朔下一秒说出口的消息像一枚重磅炸弹,引得人议论纷纷。 “北漠想要娶你。” “啊?” “啊?谁?” “北漠要娶你啊,林侍郎。” 云锦这话把三个人都逗笑了,一时间绷紧的氛围被冲淡。 “不是这样,是北漠向陛下求娶叶清,说若是得到叶清,可保证百年内与我离月签订停战条约。” 此言一出,无人再说话,北襄的行军实力有目共睹,此时若说是百年内停战,对离月而言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却要叶清过去…… “为什么要公子过去?自古以来和亲不都是贵族公主吗?关我们公子一个普通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呢?”云锦显然愤愤不平道。 苏朔点点头,“确实,叶清本身没有享受到好出身,没有金贵的养在宫中,如今却要当成和亲筹码。” 叶清沉默着,有些震惊,又觉得理所应当,不由得轻笑。 怪不得他从早上开始就内心慌乱,怪不得他问那个精灵不肯讲话,怪不得池暄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回来。 串联在一起,原来是和自己有关系。 天杀的北漠,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可怜他,自己都给人过了生辰,现在看来当初人为什么不高兴。 怎么可能是因为自己提到北襄战败,多半是因为说到池暄要回来了。 “恩将仇报啊,北漠这家伙。”他咬牙切齿道,“你还听到什么了?” 苏朔在示意下,接着开口,“我在那儿停了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之后公公就发现我,赶紧让我回来了。” 提起来,脸上依旧是不可置信,带着心疼,“你和池暄刚在一起,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见几人都不说话,云锦有些着急,“那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如此看来,皇上不是,无意间将你在偏殿,看来是有意让你听到,回来告诉我。” 叶清很清楚,看来皇上担心池暄下不了狠心,来试探他的意思。 他理所当然地想回避这个问题,害怕这个选择,可他同时又很清楚,必须要学着面对这一切。 因为池暄在这里,他还在皇宫中。 平日里他就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将悦辉坊办得好一点,再好一点,这样以后池暄有困难,国家有困难自己可以出一份力。 知道池暄是将军,他很珍惜两人相处的机会。 没想到现在要连这点机会都被剥夺走了。 “叶清,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可以替你求情的,本来这些都不是你的责任,普通老百姓都有自我选择的权利,和亲就该是皇宫里的人。” 自从听到消息后,苏朔就注意到人情绪不对劲,明显低沉下去,风一吹就能倒下。 “对啊,我们辛苦一辈子,又没有锦衣玉食,怎么这责任还要落在我家公子头上。”云锦对这话非常赞同,说着就要跪下,求两位公子救救叶清。 当事人已经听不到身后的声音,他看着远处的,天边响起轰隆隆雷声,配着闪电噼里啪啦,压抑着人心。 池塘里的残荷早已没有枝叶,焦黄枝干矗立在水面上,被风卷携前后摇晃。 四面出廊,金砖铺地。屋顶为单檐四角攒尖,屋面覆黄色琉璃瓦,中为铜胎鎏金宝顶。 最上面坐着的龙椅,坐着的是离月国最有权势的人。 瞧着僵持氛围,顾远彰心里叹气,再次跟北漠确认,“非叶清不可了?” “非叶清不可,我愿签订百年停战条约,在我在位期间绝不再战。” 声音回响在宫殿内,顾远彰心里一咯噔,转而看向池暄。 这孩子是自己从小培养的不假,好不容易找了个心上人,前脚讨了婚约,后脚就被人撬墙角。 池暄久久没有回话,他站立在养心殿内,只觉得昨夜的雪从脚底蔓上来,直直浇在心尖上,凉得他发抖。 叶清,他为什么一定要叶清。 停战的条约足以诱惑人,让边疆的百姓从此过上安稳生活,不再需要背井离乡,像小土豆那样的婴孩不再因为孤独哭泣。 第82章 31朝堂对峙 为什么一定是叶清呢,他好不容易找回来,想要相守一生人。 眼睁睁瞧着人跳进北襄的浑水,他做不到。 狼虎一窝,更别提受了委屈怎么办,若以后人又该怎么办。 脑海中浮现的是叶清,小小的人懒洋洋窝在屋檐下的躺椅上,怀里捧着水果,时不时吃上一颗。 看见他从外面回来,软软央求着,要他去买东街的糕点,西街的煎包。 送到北襄,他池暄不愿意。 “陛下,臣从小就在军营长大,在战场经历厮杀,感受过敌人的鲜血喷洒在脸上,受过无数次伤,也有多少次从阎王手中逃回来。” 池暄慢慢说着,“很多时候,臣觉得很累,扛不动身上的担子,都是咬牙过来的。叶清,是臣放在心尖上的人,在臣心中,他远远比臣还重要。” 脱下外衫,后背是密密麻麻,交错的伤痕,触目惊心,展露在殿内,惊动顾远彰的心。 “将军快先穿上,对于离月,你辛苦了。” 顾远彰不是不知道叶清对于池暄来说的改变,先前这人回来,呆板地汇报完就忙着找人,埋头一找就是五年,他隐约听到过动静。 没有去阻拦,他听到后,私心是觉得找不到,结果真让人找到了,这下子人来宫里,眼神中都放着光。 可能池暄本人都没意识到,身上那层戾气,渐渐软下去,变成柔光。 “我心里有数,你们先下去吧。” 顾远彰挥手,示意门口的掌事公公将二人送出宫门。 “北漠王子,你想要带走叶清,是因为悦辉坊吗?” 这句话如同炸弹投放,殿内两人都抬头瞧着池暄 “我听叶清说,你跟他第一次见面就在悦辉坊,之后莫名其妙在我去边疆时间,你亲近叶清,甚至每日都跑到将军府里来,究竟是真正喜欢,还是想要悦辉坊。” 北漠内心简直要骂街,不愧是将军,脑子真灵光,谁不知道现在悦辉坊在离月炙手可热,税收占据国库相当一部分,况且还才升为商会一等中的一员,可以说是京城内的经济命脉中的一条。 拎起它抖一抖,得多少老百姓没有活计。 此言一出,顾远彰就瞧过来,他心里正在想着这一点,如今被池暄正大光明点开,场面就变成他们二人一同看着北漠,寻求答案。 “区区一个悦辉坊而已,我北漠看上的自然是叶清。” 虽然北漠否认,可并没有什么说服力,毕竟叶清是悦辉坊的老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哪怕丢弃一个门面在离月,可在北襄能开上千千万万个。 更不要提,北襄这些日常用品类向来亏却,都是互通商市,从离月和桑南或者其他周边小国交换得来。 一时间争不出高低,顾远彰挥手让人赶紧走,殿内重新安静下来。 池暄回到府中,就瞧见三个人愁眉苦脸,坐在中间的叶清,眉毛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都来了?” 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就要盖在叶清身上,“怎么不多加件衣服,外面这么冷。” 手指放在额头上感受温度,放心后,又将桌上空闲的手炉塞在叶清掌心中。 “我说池兄,你是问我们的吗?你一回来,我看眼睛就离不开叶清了。”林涵笑着打趣。 说起这个话题,一瞬间气氛凝滞。 “陛下跟你说什么了吗?”叶清反握住池暄的手,抬眸认真道。 池暄沉默了片刻,方才想说些什么,便见林涵两人喋喋不休。 脊背挺直,他听见面前人的声音,“别让我走,好不好,我想留在你身边。” “我以后再也不闹你,每次背古文我一定一字不差,不再写着动不动出去玩,我不再吵着去市集玩,肯定每天都听你的。”叶清说得仔细也说得认真,一字一顿,“你可以不让我走吗?” 那双如泉水般澄澈的眸子中,装满不舍和乞求。 池暄忍不住偏过头,微微发怔,他的叶清怎么这么懂事。 没有料到他竟然会这么说。 作为一个普通人,叶清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腥争斗,也没有真切去感受朝堂的风起云涌。 当那一切发生的时候,她会恐惧,会不安,甚至心生退避。 但是叶清很清楚,他必须要学着面对这一切。 因为他所在乎的人在这里。 谢桃从来没有想过,要为了他自己放弃些什么,甚至自己远离这里。 自己所拥有的不过仅仅只有悦辉坊,甚至如果没有池暄的帮助,连这个小小的店都不会有。 腰间手臂收紧,他听到头顶传来声音。 “不会分开,你是最重要的。” 让他自私一下吧,池暄心想。 在很多方面,自己没有办法帮到叶清,仅仅提供了住宿和吃食,连安全都不能保证。 可他们依旧没有离开对方。 第一次,池暄生出点心意,想要去信信神佛,他不断乞求。 我有太多对不起他的地方,希望在以后得日子里能让我补偿,而不是远远看着,无能为力。 狂风暴雨下,两人紧紧抱作一团,无所畏惧。 确定就两个人不再分开后,昨天在院子里林涵制定了详细的对战方案,以便今早在朝廷上舌战群儒。 当天晚上池暄就让耿默先快马加鞭回到边疆,万一北襄气急败坏,还能有应对之人,否则徐硕一人还真不一定忙活得来。 翌日站在殿内,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三寸不烂之舌。 “北襄跟咱们打了多少年了,百姓们流离失所,国库钱财支出,如今北漠王子提出来,愿意以一人而换取百年和平,这多好的计策啊。” 林涵反驳道,“我说李尚书,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别说先帝,就算是先先帝在位期间都取消和亲,你现在支持,把陛下至于何地?” “把国家命运寄托在一个老百姓身上,逼着他去背井离乡去北襄,我离月尚且强大都要如此,让之后的百姓怎么办?” 皇帝还未说话,殿内争吵杂乱。 叶清站在池暄身侧,只觉得耳朵都不够用了。 “这是什么话,明明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赢得胜利,偏偏扯到前朝,你居心何在啊?” “我居心何在?你怎么的,是北漠肚子里的蛔虫啊?他要是反悔,你能把他杀了?还是怎么的。” …… 熏香就放在池暄身侧,袅袅往上飘,迎着光,叶清有些许看不清身边人的身影。 忽而开口,池暄的手指从袖口伸进去拉住他。 “别怕,我在你身边。” 他眼中的神色犹如融化了早春最后的冰雪般,眉眼间带着释然。“我不要丢下你,你也不要抛弃我。” 从小孑然一身,到后来弄丢叶清,焦急寻找人,找了整整五年。 他这样的一个人最在意的,从一开始就是叶清。 有时他也会想放弃,找不到人的时候就在战场上拼命杀人,鲜血喷洒,让他有种快感。 或成或败,不过生与死两种结果。 很多时候,他都想放弃,可是想到燥热的午后,小男孩伸过来的手,软软问他,要不要一起玩。 池暄咬牙坚持下来,也就是这个坚持,让他成功找到人,并且现在如愿站在他身边。 现在是他们,来和这个世界对抗。 “我想请问诸位,守卫江山,经营江山为的是什么?” 池暄开口,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无数人悄悄侧目,他们显然想知道这个当事人怎么想问题。 毕竟是人家的媳妇要跟人跑了,更别说北漠还是个疑似在人打仗期间,跟叶清搞上的。 “肯定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啊。” “对啊,就是,这是什么问题。” “确实。” 听到回答,池暄接着问,“为了百姓过得更好,我们在这里奔波,那叶清不是千千万万百姓中的一个吗?” “就因为他长相好,或者因为他当时可怜北漠,带着人玩了几天,就要被人拉进狼虎窝里吗?况且叶清身为商会中的一员,不仅为灾民提供了很多的活计,还增强不少国库。” 林涵掐着点,顺势接上话,“如此有担当的人,我们却要将国家安危,像赌注般压在人的身上,眼睁睁把人推在火坑中吗?或许北漠是为了悦辉坊呢?” “届时他们也开启商会,不再需要互通商市,我们不仅牺牲了一个对国家有帮助,信任的民心,更要看着北漠在我们眼皮下发展。” 几人的话一出口,殿内顿时哑口无言。 叶清给自己打着气,直直跪在地上,“启禀陛下,草民不愿意去北襄,草民害怕,草民在离月感到安心,想要做点什么回报陛下的恩典,创立了悦辉坊。” 害怕这两个字,敲打在每个人心中。 是啊,从一开始先辈们打下江山,离月在朝代更迭间不断变得强大,不就是为了保护江山,保护百姓吗? 让他们不必生活在每日的忧心忡忡中,不必生活在担心,害怕之中,安心劳作。 “草民日后愿将悦辉坊盈利全部上交国库,且不再开办其他商号,请陛下垂怜!” 第83章 32独自远行 此话一出,朝堂内哗然,就连林涵都侧目瞧过来。 这话敲打到每个人的心里都能品出不一样的味道,有些人觉得叶清这招算是威逼利诱,拿着一个悦辉坊就想逼他们也不是不能重新找个老板,毕竟离月这么大,有才之士还找不出来吗。 在另一部分人心中就是另一种滋味,身为离月的国民中一员,锦衣玉食尝遍人间温暖的公主和皇子们不去思考对策,去逼迫一个从小饱尝人间恶凉的人去做出自己不喜欢的选择。 而后者都要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堵上来交换。 “叶清作为商户的一份子,算上尽心尽力想办法回报,就连他身边的池将军,许多年来更是为守卫我离月江山贡献重要力量,若是连他们都要分开不能跟随内心,那天下民心该如何归一呢?” 说话的是许老,已是三朝元老,他两鬓花白,在朝堂上不经常说话,但每次都有沉重的分量。 果然,许老话一出,剩下的窃语声都消失。 琉璃瓦反射阳光,浅浅一束打在正当中跪下的人身上。 有人不敢说话,可北漠无所畏惧,反正他又不是离月的人,“那听许老的意思是叶清不给我了?” 红衣摇扇,嘴角勾笑,活脱脱一个桀骜不羁的少年郎。 “住口,怎么敢对许老如此说话,算上来,他也是你的长辈。” “就是,就是……” 面对指责,北漠可不管,他要的,只是个结果,“怎么,他还在北襄当过官呢?” “你……” “你!” 许老摸着自己花白胡子,并不生气,反而笑着安抚余下的人,“诸位不必替我生气,这北漠小王子想要来求娶叶清,那按照寻常百姓人家的说法,离月同北襄,姑且称得上一句娘家和婆家。” “老夫之前并没有见过你,可今日在朝堂上,北漠王子这般模样,活脱脱就是不讲理的丈夫,这让我们怎么会放心将人送去那么远呢?” 许老这番比喻,直白形象,殿内站着的多少不是家中有孩子的,有孩子免不了做父母多操心谋划着,如此一对比,连带着瞧北漠的眼神中都像是带着刀子般。 “话也不是这般说,毕竟。” 林涵看出李为要说话,上前一步前行打断,他还害怕这人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北漠,你且说说我们为什么要怕你呢?” “送过去个你看上眼的人,和我们签订百年停战条约,好似施舍给我们离月般,可轮起来实力,离月并不比北襄差吧,最后王子这算盘免不了太精明些,人和江山太平,民心归一都收入囊中。” 这番话林涵说得可谓是及时,台上的陛下都止不住点头。 北漠简直要被气笑了,这群人真能脑补啊,什么有的没的乱七八糟,自己不知道打仗实力的样子。 正想开口时,突然瞧见他身侧跪在地上的叶清。 低着头的缘故,脖颈裸露出一片洁白,阳光照得连绒毛都瞧得见,这皇帝都不知道让人起身来的吗。 没声好气地轻抚额头,他不是看不出叶清不想在自己身边的决心,透过这里,他仿佛看见小小自己同样跪在地上,恳求父皇去看看母后。 那时候,他得到什么回答呢,北漠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男人怀里搂着搂着一个美人,另一只手忙着喝酒,听见他喋喋不休,直直将碗砸过来。 瓷片划过头骨,留下鲜血淋漓。 “滚得远远的,你娘如此卑鄙的女人,竟然还想让你替她争宠,告诉她,做梦!” 年幼的他托着跪麻的双腿出来时,没有一个人心疼他,安慰他,那些美人瞧着贴心,可看见他走后,窝在父亲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可明明不是这样的,是父亲一时喝多酒,对母亲的反抗不管不顾,执意在冰天雪地中宠幸她,那时候落下来的毛病,直到现在天气寒冷时候,浑身都会作痛。 北漠扭头看着殿外,似乎已经飘起雪花,冷风灌进金碧辉煌的宫殿。 他曾经追问过母亲,为什么不像别的美人,去争一争,这样一来,谁还会欺负他们,吃食怎么会比饲养的狼狗还少。 他记得,母亲躺在毛毯上,已经病入膏肓,却怎么请不到郎中,勉强支撑起身体,擦掉年幼北漠脸上的泪珠,声音沙哑。 “你父皇不喜欢我,我恰巧也不喜欢他,委曲求全地去求他,换来施舍,娘不要,你也不能要,我们北漠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快快乐乐生活就好。” 可惜后来母亲走后,北漠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他想要变得强大,想要别人不再轻看他,没有的一切他都习惯去自己争取,如今成为北襄的王,他却没有想象中开心。 一开始接近叶清,他是抱着窃取悦辉坊的心思,可在相处中,他发现叶清对于自己越来越着迷,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想要不断靠近,接近。 现在看来,自己什么时候被人厌恶都不知道吧。 “臣愿意此生誓死守卫离月国土,来换百姓安心,陛下江山无事。”池暄的话语打破这份沉默。 北漠瞧见男人走到叶清身旁,同样跪倒在那里。 如此一来,朝堂上的其余人纷纷瞅着自己,等着北漠来给他们一个回复。 突然地,他就觉得没意思,一切都没意透顶,好像自己争半天,到最后不过笑话一场。 “不要了,成全你们,百年停战算我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北漠盯着叶清,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若是池暄日后对你不好,一定要告诉我,天南海北我都会来,踏平离月,将你救出去。” 说罢,不再管身后传来多少私语,他自顾自转身朝外面走去,确实是下雪了,掌事公公见他出来,塞过来一把伞。 北漠摆摆手,独自走入雪地中,红墙黄瓦,长长廊道中,远去一人身影。 留下的消息对于叶清和池暄简直是大喜,殿内文武百官算是议论不休。 “北漠这招什么意思啊?” “爱而不得,放手了?” “应该是?” 林涵挠挠头,还以为要好一会儿唇枪舌战,没想到北漠提前退出,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如此一来,既拿到停战条约,池暄和叶清也能安稳在一起。 他们说没用,还要等着龙椅上那位说话才算作数。 …… 走出潜龙殿时候,他们两人心中一阵轻松,兜兜转转,还好他们没有分离,吹来凛冽的风,夹杂着冰凉的雪花,拂过发梢和眉眼。 唇齿相接的那瞬间,情不自禁,他们一时间忘记这里是殿外。 “哇,将军和夫人是好心情啊,恭喜恭喜。” “哟,好体力,恭喜恭喜。” “道喜喽,道喜喽,届时喜宴千万别忘记我。” 来来往往许多人,叶清这才意识到,刚才被人看去,羞愤地钻进池暄胸膛中,一时高兴头脑发热,竟忘记这一茬。 唇瓣还留着柔软的温度,池暄面不改色,一手扶着叶清,游刃有余,“一定一定,今日大殿上还要多谢出言相助。” “放心,届时你坐主桌。” 等到其他人三三两两打完招呼,走得差不多时候,他们这才发现出来的急匆匆,身上来把伞都没带,正准备将斗篷解下来,眼前就多了把油纸伞。 “二位且拿着吧,咱们陛下赏赐的,还让我交代一声,婚礼切记要盛大,他一定会去。”掌事公公笑眯眯说道。 池暄接过,打开,回礼,“多谢公公,也谢陛下龙恩浩荡。” 雪地上两人依偎,身影越走越近。 回到将军府,池暄第一时间派人去叮嘱耿默,让他不必再回到边疆,过完年再做下一步打算。 “怎么样,公子?”云锦这丫头哭得满脸泪痕,让叶清哭笑不得。 “我不用去啦!” “我就说苍天有眼。”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张叔,一行人围着他们,哭个不停。 叶清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怎么回来了,还这么不高兴呢?” 好不容易劝说好府上的人,让他们安心,回到屋内,叶清已经口干舌燥。 坐在凳子上,池暄眉眼间多了几分闲适,手腕微微转动,将茶水倒出来,端给叶清。 只喝一口,他便尝出来,惊喜道,“这是桂花蜜!” 眼眸中泛着喜色,叶清索性坐在池暄腿上,气氛犹如浸润着春光颜色,让人情不自禁多呼吸,感受甜蜜。 “明天就是除夕夜,要过年了,我们一起过年。” 池暄伸手,轻轻抚过叶清的头发,无论是神情和语气,都很认真“婚宴定在初六怎么样。”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后者明显有些害羞,脸颊浮现片片红晕。 “因为在心里想着很久了。” 哪怕今天临走时候,许老没提出来,他也准备向陛下求一道圣旨,给叶清安个名分,是他将军府堂堂正正的另一个主人。 是他池暄朝思夜想,寻找了五年的心上人。 第84章 33除夕游船 第二天就是除夕,叶清第一次见到离月过年时候的场景,虽然他长这么大,应该都在离月,可他确实脑海中没有关于从前的任何记忆。 池暄跟他讲起小时候那些事片段,看起来真实地像是他经历过,可那种感受他并不能记得。 他所能记得的,仅仅只有见到那个莫名其妙的系统之后,听了短稀奇古怪的话。 说起系统,叶清气不打一出来,最近怎么喊都不出来,偶尔懒洋洋应和一声,纵使他满腔疑惑,也无人解答。 不过池暄能看出来,总是安慰他不要着急,可能在颠沛流离中失忆未尝不是,毕竟当初那个富商王老板五年后变得与乞丐无异,可想而知,独身一人都经历过什么。 家家户户门前都贴好对联和桃木牌,张叔更是一脸好几天都忙活着装扮,说是第一次两个主人都在家,一定要打扮的喜气洋洋。 灯笼连在一起如明珠璀璨绽放光华,高杆上彩旗迎风飘扬如海,夜幕将至,爆竹声四起,绚丽的烟花在天空绽放。 叶清在池暄的帮助下爬到屋顶,虽是寒风,却感觉心里暖暖的,两人一同赏看烟花。 “累不累,今天一清早就跑出去,方才才回来。” 池暄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按压在身边人额头上,擦拭汗珠,“小心着凉风寒。” 叶清在怀抱里不满意地扭动,扯着身上的衣服,他现在是真切地感受到,有一种冷是,是自家夫君觉得你冷。 每次他要出门时候,守在门前,手里必然是件毛茸茸的外衫,出内屋要穿一件,在凉亭还有斗篷,出将军府还要再穿上。 “我没被吹风搞感冒,都要被这么多衣服搞发热了,你摸摸,我的手都快烫死了。” 面对叶清的抱怨,池暄没说话,将自己的手塞进身边人中,“那你给我暖一暖。” 冷冰冰的触感贴上来,前者心中一惊,随后心疼的放进自己怀中,“怎么如此凉,就说你不能只穿这么少,云锦,你快给我再那件外衫,要最厚的。” 叶清遥遥听见院中的云锦应声,这才安心。 瞧着这些,池暄情不自禁勾起嘴角,好多年都不曾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了。 在边疆,天寒地冻,他又时常走动到各个地方,手总是冰冷的,战场厮杀时,经常握着手中长枪冻得毫无知觉。 咬咬牙就过去了,喷洒的鲜血是温热的,可到了边疆冬天,只成了司空见惯的事物,连温度都不能保持。 好在人心还是有温度的,大家聚在一起,总能抵御严寒,往常这个时候,围着篝火,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然后美美睡上一觉。 虽然对于京城里的每家每户来说,都莫过于稀松平常的小事,放在边疆就是实属不易,好多新来的士兵翘首以盼,对这天心心念念。 不过新年嘛,池暄瞧着远方张灯结彩,多半那群都回家过年来了,陛下答应他的请求,新调动一批军队过去暂时接班,这下都能好好团聚了。 “公子,下来吧,马上要开饭啦。” 张叔在下面匆匆喊了一句,又一头钻进厨房,不知忙活些什么。 叶清微微一笑,“最近可真是麻烦张叔了。” “没事,你让他安心在府上养老,他还闲不下来呢。” 说着,池暄从怀里取出来个玉佩,巴掌大小,整体通润,一看就是用上好的和田料子制作而成,玉石润如羊脂,雕刻着荷花荷叶,玲珑精巧。 放在掌心中,淡淡绿色,在冰天雪地中,倒是别有一番意境,心旷神怡。 “玉佩,好漂亮!” 叶清惊喜接过来,忍不住弯起眼睛,“这是从哪里来的呀,我在悦辉坊见过好多玉,不说材料就连刀工都没这块好。” 瞧着眼前人爱不释手的模样,池暄也笑了,指尖穿过发丝,在怀中的那只手则是紧紧牵着人。 那双眼眸像是寒冰乍破带着盛夏的炙热,如绯的薄唇微弯,“这是我向陛下求来的料子,亲手雕刻的,就当做是定情信物。” “我们跟着莲花莲叶有缘分,我就刻着这个。” 叶清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玉佩表面,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前些天,手指上多那么道伤痕,原来是因为这个,痛不痛啊。” “不痛,欢喜着呢。” “我也欢喜。” 耳垂变得通红,叶清钻进身边人怀抱中,他们这辈子都认定彼此,永远不会分离。 后来那天再回忆起来,充斥在脑海中的是那枚精致的玉佩和身边人温柔的声音,熟悉的味道,让人安心,也让人欣喜。 从房顶上下去,池暄早早就命人在凉亭里摆好桌子,大家一同围坐在四周吃饭。 接二连三菜肴上来的时候,叶清眼睛都看直了,蟠桃饭,莲蓉酥,鲜虾和鱼熬成的汤,松花黄与蜜糖制成的饼,鸡炖蘑菇,燕窝粥……摆满整张桌子,勾人食欲,又赏心悦目,香气扑鼻。 简直等不及般,叶清跃跃欲试拿起筷子。 一轮明月下,凉亭中,欢声笑语不断传来。 市集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净是流光溢彩,花灯满街,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带你去坐船。” 在热闹的人群中,两个男子亲密举措引来旁人的注目,可他们并不在意,叶清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池暄的侧脸,忍不住弯起眼睛。 在灯光的照耀下,湖畔水面波光粼粼,船的四周还漂浮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显出来唯美的意境。 “圣上说悦辉坊的钱你留着就行,至于上缴利润按照律法,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不可坏了规矩。” 晴朗的声音在冬夜里响起,池暄没有实话实话,毕竟那天在养心殿内,他听得的原话是‘你让叶清把钱收回去,不知道以为离月多穷呢,惦记着仨瓜俩枣的。’ “好。” 微凉的风吹过脸庞,惬意无比,叶清拿出手中攥着的香囊,有些羞涩,递过去,“这是回礼,你可要收好了,不许笑我。” 香囊里的味道是叶清一贯爱点的兰香,闻着清新,至于图案,歪歪扭扭绣着荷花,还多了一样,院子里的绣球。 这点他们两个倒是想到一起去了。 “嗯,有进步。” 池暄憋着笑回答,他看过叶清第一次绣出来的,把整块布都皱巴到一起,对比看来,手中这个倒是格外好看。 听见身边人的低笑,叶清瞬间像炸毛的猫咪,张牙舞爪就要扑上去,“你还笑,你还笑,不要的话就给我。” 一只手就控制住人的行为,池暄恢复面无表情,可眼底深处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 “谁说的,我要,我要。” 他松开她的时候,衣袖不小心擦过了小臂,接着他便听到叶清“嘶”了一声,那一张精致的小脸都皱了皱,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般,刻意往后退一步,小心翼翼抬头看着他,生怕自己发现点什么。 池暄简直要气笑了,发生点什么还是不告诉他,“发生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看面前人脸色大变,叶清吓得立马投降,自从上次绑架事件之后,他身上但凡有点小磕小碰,都会被池暄紧张好几天。 “我说了你别生气,不对,你生气也别说我,毕竟我这也是为了做礼物嘛。” 这样说着,叶清拉开衣袖,池暄的视线紧紧跟随,映入眼帘的,手腕上方带着好几道血痕,看起来甚至是刚添上去,都没处理好,潦草等着血停,就不管不顾了。 “这是怎么回事?”握住她的手腕,眉眼骤然又冷了几分,“为什么不处理好。” “你别这样,疼疼疼,”此言一出,面前人果然放缓力度,其实也不疼,就是看着池暄这样,叶清后背一凉,知道自己做错了,像只鹌鹑一样缩在窝里。努着嘴吹了吹自己的手背,还未说些什么,就被池暄拉着坐回船舱内。 “其实是,我本来打算给你做个木雕,刻上我们两个,这样你时不时还能拿出来看看,但是我手艺不精,就不小心划到了,不过后来我就改变了,我就做了香囊嘛。” 池暄轻轻看人一眼,说道,“你还很骄傲,换成香囊后,又在指腹上给自己来几针?” 抓着叶清的手腕,将药膏一点点地涂在她的手背上,动作始终轻柔小心。 被这眼神和表情看的怪怪的,叶清小声说:“你哄哄我嘛。” “疼不疼?”池暄抬眼,“照顾好自己,别再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冰冰凉凉的药膏敷在手臂上的时候,的确令人舒舒服服的,就连疼痛的感觉也渐渐减弱了一些。 彼时,两人的距离很近。 叶清几乎可以闻到池暄身上浅淡的冷香味道,嘟囔着,不小心说出自己这些天来一直的疑问,“如果我不是你要找的叶清,只是同名同姓呢?” 直到话语说出口,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想要反悔,可来不及,只好闷着头。 第85章 34准备喜帖 池暄听到后,没有多说话,指尖轻轻在受伤的地方用绷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叶清没忍住好奇,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他还能掏出来药膏和绷带的。 “就带了一点,之前受伤,总是直接回到军营,有个郎中看见就嚷嚷我,后来就习惯了。” 池暄心头方才因为瞧见他受伤低沉的情绪一扫而空,他开口道,“没有那种可能,我不会认错人,你就是叶清。” “我知道你对于从前的事情想不起来,或者说只能偶尔想起来零星片段,不过没关系,以后时间那么长,就算失忆一辈子,也有我在你身边,就让我们一同重新书写记忆。” 他怎么能确定眼前人就是自己要找的叶清呢,池暄在夜深人静时候,曾经也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 可是人与人之间,见面第一瞬的感觉就告诉他,面前人就是他苦心寻找五年的人。 暖香阁,鸳鸯台,步步缓生莲,只一眼,就让台下的人魂牵梦萦。 无数次,池暄庆幸那天晚上自己跟着去了临洛阁,否则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碰上人。 命运真是兜兜转转捉弄人,如果他再晚点认识人,那么在这之后,叶清独自从临洛阁翻墙跑出去,该去找谁呢。 被抓回去挨打,谁又能给他撑腰呢。 想到这里,他扣紧双臂,将人紧紧拥入怀中,“不止是顾渊,这朝廷中知道我在找人的官员,差不多都往将军府里送过人,可他们,我第一眼就觉得陌生甚至厌烦,然而面对你的第一眼,我只感觉庆幸熟悉。” “我终于又找到你了。” 听到这话,叶清惊讶地抬起头,四目对视,他鼻尖发酸,水汽氤氲眼眶,泪水忍不住浸湿,从脸庞上滑落。 他不知道那人的五年是怎样度过的,可这些文字从口中说出来就带着无尽痛楚。 “所以,不要再去怀疑自己了,不管如何,你都是我心爱的人,你是从小的叶清。” 声音从头顶传来,两人紧紧相拥,烟花从身后的天空绽放,万千光华,璀璨夺目。 自从过完大年初一后,张叔又忙碌起来,毕竟初六就要成亲,届时陛下还要前来观礼,万事都马虎不得。 整日乐呵呵,指挥来指挥去,怎么也不嫌累。 至于分给当事人的任务,就是写完请柬,面对书案上满当当的一大堆,叶清不由得头疼起来,悄悄瞥一眼旁边。 却发现池暄的书案上早已经空荡荡,他眼睛瞪大,“怎么写这么快。” 说罢,就将自己面前的抱过去一大沓,笑眯眯拍着肩膀,鼓励说,“能者多劳,加油加油。” 池暄无奈地瞧着,“上次交给你的古诗文背完了吗?那可是很经典的。” 提起来这个,叶清就心虚,虽然当初他发誓说自己面对古文再不犯困,一定认真背诵,可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拿起来书册,面对文字只觉得晦涩难懂,为什么人们平常说话就很正常,一旦写文章就要用那些‘之乎者也’一类的句子。 看不到多久,他的脑袋就晕晕沉沉,自己都控制不住,要睡觉。 “我,我,我……快了。” 前一秒还是张牙舞爪的样子,下一秒就变成唯唯诺诺,池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原因。 他憋住笑,重新将那一沓的请柬放回去,“写吧。” 端起茶盏,不紧不慢摇晃着,最后撇去浮沫,轻啧一口,悠闲的样子看得叶清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不多时,外面闹哄哄,像是院子中来了几个人。 透过打开的窗棂,他看见几个陌生的脸庞,只有夹杂在其中的耿默和苏木是他熟悉的。 鹦鹉叽叽喳喳叫起来,引得池暄也探头看了一眼。 “先别写了,跟我一同出来。” 本就好奇,这话一出,叶清就知道,来的人或许池暄很熟悉,多半是在边疆守卫的将士们。 院子里那群粗犷大汉看见二人越走越近,都站直身子不敢多说话,这幅模样倒是逗笑叶清。 “怎么你们这么害怕他呀,见到我们来都不讲话了。” 一个大汉应声,摸摸脖子不好意思道,“我们习惯了,平常在军营里大家都听池将军的话。” “得了吧,孙三,你从前可没少跟将军对着干,可不要兄弟们当场戳破你啊。” 耿默这番话说得那个叫孙三的男人满脸通红,更加羞愧,其余人见到后,则都哈哈大笑起来。 池暄低头轻声在叶清耳边为他介绍,院子里这些人都是他手下的士兵。 不过没等他说完,自我介绍的声音就响起来。 “将军夫人,我是孙三。” “嫂子好,我是李虎。” “夫人好,我是……” 各式各样的称呼出来,惹得池暄不由得皱眉,“你们都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今天怎么过来了,我记得圣旨上还要些天,才回去呢。” 耿默说,“我们这不是不知道该喊些什么,大家就叫的乱起来,听我的,你们就叫叶公子就行。” “那怎么行,毕竟是将军最喜欢的人,马上都要成亲了,耿默,你嘴里还喊着公子,未免距离过于遥远了吧。” 一时间因为称呼问题,院子中又乱做一团,叶清忍不住站出来道,“我都可以的,大家叫什么都行的。” “你看,我就说嫂子很近人情,肯定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计较什么。”孙三提起手中的篮子,憨笑道,“这是我们自家种的瓜果蔬菜,虽然不值钱,但也想送过来给将军和嫂子尝尝鲜,就当是兄弟们各自的心意了。” 说道这个,叶清这才发现院子中的众人手里都满当当拎着篮子,鸡鸭鱼肉,水果蔬菜应有尽有,甚至还带着些他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一下子就吸引着他的眼球,叶清惊奇地问,“那个是什么呀?” 被指到那个篮子的主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涨红脸庞,支支吾吾,“这个是竹蜻蜓,是我们村那边哄人的小玩意,我想着将军夫人可能会喜欢,就拿过来了。” 那人当着面给叶清演示一番,只需套上后轻轻转动,最上面那个叶子就连带飞在空中,确实惊奇,叶清接过手,道声谢。 “大家是来拜年的嘛?今天中午就留下来一起用午膳吧。” “好!” “谢谢嫂子!” 道谢声此起彼伏,没人知道叶清心中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起来。 菜刚上全,桌子上就有几个开始摩拳擦掌猜起拳来,几碗酒喝下肚,脸色变潮红,相较于身边人,虽然喝的一样多,面色却不显眼。 叶清知道池暄的酒量很好,两人之中,只有自己喝不下几口就晕乎乎上头。 他夹着筷子往嘴里送了口鸡蛋,斟酌着开口,事先铺垫,“我瞧着苏木跟你们都很熟悉,他之前也是军队里的吗?” 从内屋出来时候,他就看见苏木几人站在一起,相谈甚欢。 往前他只知道苏木是池暄在京城的护卫,自己失踪这些年,池暄远在边疆,都是苏木指挥着人在京城和离月各个地方寻找他的下落。 “对,苏木之前跟我们一起,还是将军出生入死的亲兵,后来肩膀上受伤,拎不动长枪,将军就让他回京城做护卫了。” “当时苏木大哥,可是战场上骁勇善战的好手,大家都佩服他,自从苏大哥在战场上伤亡后,苏木不久后就也受伤了。” 提起这个话题,饭桌上一阵沉默,叶清察觉到后,颇为后悔,自己瞎说什么不好,提到这个,苏木受伤回来,还有许多牺牲的士兵,多半他们心中都不好受。 着急想要开口岔开话题,一着急,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池暄将手轻轻搭放在身边人的膝盖上,拉着手,示意人不要着急。 “这都过去多久了,没想到大家都还记得呢,我苏木敬大家一碗,谢谢兄弟们。” 推杯换盏几轮,气氛重新回归高潮,几个人瞧着就有些微醺,在桌上,就开始对叶清说话。 “嫂子我可跟你说,我们将军可喜欢你了,这次回去跟那个该死的北襄人打仗,间隙时候,我常常瞧见,将军怀里放着一张小像,如今看来跟嫂子倒是十分相似。” “对对对,我先前看见将军还经常跟小孩子们做游戏,那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都亲手学过来了,我当时还想着是不是为了给以后的小公子学的,如今看来是夫人喜欢这个呀。” 像是打开了话题的龙头,不一会儿,周围人就叽叽喳喳将池暄在边疆的生活说了个七七八八,本来就想要打听这个的叶清。 此时在心里笑得合不拢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看来大家多半是很听池暄的话,但军中氛围很好,不然也不能让他听到这些了。 “我上次还看见过将军跟厨娘学做饭!” “这有什么的?我都看见将军在那边闷头学着雕刻东西了,这么细致的活,你们干的来吗?” “干杯来,看来咱们将军相当喜欢嫂子!” 第86章 35大婚之日 “来,兄弟们,让我们一起干杯,祝福将军和夫人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在耿默的提一下,大家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清脆的碰杯声后,一饮而尽。 等到晚上下人好好收拾院子,明日就是大婚,一切马虎不得,池暄则搀扶叶清回到屋内。 怀中人面色潮红,扯着自己的衣带,明明抱着打探消息的目的坐上饭桌,到最后喝晕过去竟然是叶清。 他不由得无奈轻笑,摇晃手臂,“怎么样,还认识我吗?” 听到声音,叶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笑话,我就喝了两杯,不对,三杯,不对……”。 发现自己想不出来后索性放弃,大手一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男人,池暄!” 最后几个字说的豪气肝胆,仿佛打下整座山河来展示给爱的人看。 不过,这也成功让池暄忽略了叶清不灵活比划着数字的双手,开口道,“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 原本清疏冷淡的音色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按照以往的流程,此次时刻他的额头上已经印下一枚充满爱意的吻痕,可却怎么都等不到。 于是闭上眼睛的叶清重新睁开,不满意地拽着人衣衫,踮脚就要亲上去。 呼吸越来越近,彼此的鼻尖互相触碰,气氛上涨。 “公子!”云锦啪地拍门而进,她前脚刚嘱咐人把公子送到床榻上,早点休息,下一秒院子都打扫干净了,却瞧见寝屋房内还亮着烛火。 着急地她顾不上敲门,直接就闯进来,哪成想半年都撞上,一来就看见个大的。 这东西你就看吧,一看一个不吱声。 口中的第三个字还没崩出来,下一秒云锦捂着眼睛就退出去,“没看见,没看见。” 声音从屋外传来,带着小心翼翼与焦急。 “将军,我,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新婚之夜的前一天晚上,按照规矩,公子跟您是不能见面,同处一室这么久的。” 本想扭头就走,可云锦又怕池暄一个没注意,他俩就在这里歇息下去,第二天若是被下人们看见,那要如何解释清楚。 难不成要说,我们家公子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将军为了缓解情绪,特意前来陪伴。 不知道的还以为连一个晚上都不能分离,多不知羞。 “瞧你把云锦给吓得。”叶清依偎在面前人怀中,感受着熟悉的气息。 云锦跟他过来这么久,面对池暄还是战战巍巍,不敢多说话。 指尖摩挲着发丝,池暄垂眸在额头上轻轻附下一吻,随后起身,“顾觉今天晚上会到京城,明天跟随陛下一起来参加大婚仪式。”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不消池暄说出口,叶清心中也十分明白,顾觉原先是从襄南军营里回来。 连京城的大门都没进,飞鸽传书,皇帝转头又让人赶去北边边疆,暂时接替池暄的班,这其中当然顾渊的功劳必不可少。 如今顾觉回来,那么就意味着太子与皇子之间大战一触即发。 “我明白了。”叶清点点头,对于眼前人,他总是看不够,临摹着眉眼,最后依依不舍催人回房去,“再不回去,云锦在外面就要着急死了。” 站在外面,云锦困得只想打瞌睡,眼瞧着屋内公子不出来,她在心中暗暗叹气,正打算收拾回去睡觉。 听见吱呀一声,随后便是池暄缓缓走下台阶,前者看见他,颔首示意,“麻烦你了。” 直到人走出好远,身影都瞧不见,云锦这才反应过来,呆呆站在原地,按捺住激动的心。 还没睡几个时辰,叶清便被折腾起来,云锦给他换上嫁衣,戴上金冠玉钗,面容白皙精致,涂了些粉,口脂抿唇,螺黛描眉,翡翠玉耳坠子透亮,微微摇动。 由于离月国男子与男子成婚少之又少,致使于并没有男子穿的嫁衣类型,没办法,叶清也没见过,悦辉坊做出来几版都改不掉传统嫁衣的版型,这次他也索性穿上女式嫁衣。 冠上金流苏,红绸嫁衣绣工精美,袖口花朵蝴蝶追逐,金线昳丽。 对着铜镜,显示出来的俨然是貌美的男子,唇角挂着温和的笑意,愈发美丽。 “公子,你今天真是太美了,我要是个男子啊,都想娶你回去。” 云锦这一番俏皮的话,些微打消掉叶清内心的紧张,外面此时锣鼓喧天,听起来像是很多人都已经到来。 像是有只蚂蚁爬在心尖尖上,痒得叶清想出去看看热闹。 “那怎么行?” 听到这个提议,云锦满脸写着荒谬,“新娘子盖上盖头后,要等到夫君亲手掀开才可以,寓意感情美好如意。” 紧紧拉着云锦的手臂,叶清扭着身子,不让人将手中的红盖头覆盖在他头上,“我今天都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你们辛苦布置的,我就只能等第二天再看了,你忍心吗?” 见人不为所动,他继续道,“我今天都看不到别的,只能瞧这一片红布,趁着机会,你还不让我赶紧看看啊。” 说到最后,嗓音中沾染上哭腔,叶清用余光观察云锦的反应,见人有所动摇后,立马接连上,“就一会儿,我就站在门口,远远瞧上几眼,绝不让别人发现了去。” 按照习俗,池将军需要带着聘礼在京城内绕上一圈才会回来,眼看刚出门,要是看上一会儿,应该也不打紧。 云锦有所动摇,她知道一整天都被蒙在一块小小天地内,是多么不舒服,“那就一会儿,我替你看着人,要是我出声,你就得赶紧回去。” “好!” 叶清答应得爽快,提着衣裙慢慢挪动步子向外面走去,身上的衣裙繁琐,用了许多金银玉珠,穿在身上有些沉重。 站在院子里,他恍然发现,多么不同,就算是跟昨夜相比,也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怎么样,这可是张叔我们特意又增添上的布置。” 寝屋外,不知何时妆点得遍布红绸锦色,房檐廊角、梅枝桂树上都高挂了红绸裁剪的花,入眼处,一片华丽。 院子中摆放着精美的花轿,是艳粉浮金的喜字和如意的纹路,还有麒麟送子图,宝塔顶映着光,在四角,各缀着一个大大的彩球,那流苏一直垂到底,任谁看见都会被它迷住。 原本因为叶清就住在将军府,不必再有花轿接送,可皇上坚持说不能减免,就连这顶轿子都是让礼部做好拿出来的,就连一会出门身后的聘礼都是赏赐的。 箱子上贴着黄色的封条,满满当当好几个大箱子,一会儿就由叶清坐在轿子上,让悦辉坊的几个人来抬轿子,绕着京城内街道转上一圈再回来。 皇恩浩荡,理应百姓们一同感受。 叶清早早宣布好,今天悦辉坊的全部开销都免单,好多家酒楼为了贺喜,纷纷推出菜品半价或者免费。 “快快快,人来了,公子快回去。” 守在门口的云锦听到动静,连忙搀扶着人回到寝屋内,略略再打扮下,便将红盖头遮在头上。 鞭炮声此起彼伏,脚步声逐渐接近,叶清知道是该坐上轿子了。 街道两旁沾满百姓人家,都听说保家卫国的池将军要和悦辉坊的叶老板成亲,纷纷等着祝贺,毕竟都是为大家的安定生活出了大力的人。 人人面带笑颜,轿子走过一路,贺喜声此起彼伏。 “你快看,后面如此多的礼金都是陛下赏赐的?” “没见识了吧,陛下看重将军和这叶老板,就连轿子都是赏赐的,不止他们呢,我们今年的赋税不是还减半了。” “好哇,好哇,这婚接得好,两位都是为国为民之人。” 这话叶清听了一路,心中异常欢喜,大喜日子,自家之乐哪能比得上千千万万都快乐。 “听说,池将军给我们也留了好多桌,一会儿我们也去宴席上。” “好,我看行!” 轿子走过一圈,又回到将军府中,池暄早早等在堂内。 一袭红袍,韶光流转,清新出尘的容貌牵着绣球另一端,面对堂上坐着的陛下,两人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日月星,二拜高堂情意重,夫妻对拜如意绵长……” 在喝彩声中,叶清先行一步回到婚房,说是婚房,其实是池暄之前住的那间,重新进行装饰。 这里的一切,他都十分熟悉,流程全部走下来,又穿着如此复精致的嫁衣,叶清不由得肚子咕咕叫起来。 没等他去抓桌子上的糕点,云锦就端出来放在他面前,盖头下的视线刚好能看见。 小米桂花凉糕,荷花酥,枣糕,都是他平日里爱不释手的吃食,边上还贴心放着温茶。 “这是将军一早就让我准备好,就等着公子入洞房之后拿出来呢。” 虽然今天是大婚的日子,代表自家公子从此和池将军彻彻底底成为一家人,成为夫妻,可这个称呼,云锦一时半会儿还变不过来。 她总觉得,叫什么大娘子和夫人,都怪怪的,索性没有改口。 第87章 36新婚之乐 说来唏嘘,云锦刚才在院子中看见临洛阁的林老鸨今日过来了,看见她,就拉扯着她的手,好似两人曾经关系多好一般。 话里话外透露着的,就是云锦命好,云锦对于这话根本不屑一顾,什么叫命好,明明是人家有头脑在,心又好。她打听过,自从悦辉坊出来后,手中有些手艺,又苦于找不到活计的女子,甚至是要被家里发卖的人,都会先来悦辉坊看看。 至于那个临洛阁,简直就是不把人当人看的恶魔窟,活该生意越来越差。 主仆二人正说这话时候,池暄匆匆推门而进,拿起玉如意就挑开叶清头顶的盖头,说不上几句话,就来人催促他快些走。 “池暄兄,还有一个晚上呢,别这么着急跟嫂子呆在一起啊,陛下还在院里呢。” 在娇嫩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池暄叮嘱道,“先吃点东西,另外还有什么想吃的,让云锦报给厨房,他们做好了会端过来的。” 随后关上门跟那人走了。 脱离盖头的遮挡,叶清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屋内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香云纱装饰的梳妆台前,一方铜镜倒映出美人儿,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眉眼惊艳。 两只大大的红烛放在桌面上,一面刻着百年好合,一面刻着白头到老,寝房内的床榻上悬挂着重重叠叠的红色纱帐,在烛火映照下,显得别有氛围。 叶清揉揉自己腰,穿着厚重的衣服站立许久,整个脊背都是疼痛的,一屁股坐在床被上。 除去柔软之外,他还感受到硌人,充满疑惑,他伸手往被子里一摸,俨然是红枣,桂圆,花生,满满当当铺了整床。 眨眨眼睛,他干脆脱掉外袍,盘腿坐在床上,摸出来什么就吃什么,时不时再喝口茶润润。 院子中自然是坐不下这许多人,张叔一开始就在京城最大的两个酒楼里包场,不仅有那些跟将军朝夕相处的将士们,还有悦辉坊的工人和街坊上老百姓。 提前两天得知皇室那边要来人,又着急忙慌收拾出一个保密性极好的厢房。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此次陛下竟然会亲自前来,身后带着顾渊和刚从边疆赶回来的顾觉。 “池暄兄,这次可算是成家立业,两个都有了,人生大喜事啊。” 见新郎官来,顾觉举起一杯酒就敬过去。 没忘记礼节,池暄俯身行礼,“臣参见皇上,太子殿下,五皇子。” 说罢,接过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今天你是新郎官,不必如此客气,朕这个孤家寡人还要沾沾你的喜气呢。”顾远彰拍拍面前人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如此客气。 “况且池将军是我离月的一员虎将,这边又来这许多百姓,正好朕就当体察民情了。” 说上两句话,顾远彰就出了厢房,朝大厅走去,见状,苏木立即跟在身后,保护安全。 跟随着离开的是顾渊,他如今跟这人已经心知肚明,两人此时是完全对立的阵营,但完全不能说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毕竟这人不止一次算计自己,池暄心里还是清楚的,而自己对于顾渊而言,何尝不是登上皇位路上的绊脚石。 至于顾觉,池暄将视线移动回来,看着眼前的少年,“在边疆几天,感觉如何?” 提起这个,前者表示大有话题,主动将自己这么多天来的事情一一交代,顺便请教了兵书和作战中,他所不懂的地方。 顾觉问,“我们如今要开始行动吗?” 如今他在京城,池暄也在京城,如果现在不动手,等年后,池暄离开,这一切变得复杂起来。 “可我还是想等个机会。” 但是如果现在动手,没有缘由导火线,对着太子一顿攻击,别说皇上,就连他都觉得离谱。 “不着急,他会比我们更着急。” 自从顾远彰下楼来到大厅后,不一会儿就被人认出来,毕竟是住在皇城根脚下,人们眼尖,指着人就发出欢呼。 “陛下,是陛下来了!” 他们平常百姓,每逢过年时候,才能遥遥看上一面,届时皇帝会站在望月台上与众人一起祈福,没想到在今天能看见,不由得激动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气氛被顶上高潮,顾远彰甚至都听不到自己所说的话,进入耳中,只有一阵阵喝彩声。 …… 待到深夜,池暄才将最后的客人送走,将剩下的局面留给张叔,他独自一人回到房内。 等到他推门而进时,叶清正在跟云锦讲着话本,两人笑作一团,面前摆放着是空荡荡的糕点盘子。 “怎么吃完不喊人再送进来点,饿不饿?” 或许是喝了不少酒的缘故,池暄的嗓音听着比往常更加低沉清冽。 云锦识趣推出门,将空间留给两位主人。 “是我吃饱了,就没让他们再送进来,你饿不饿?是不是今天都没好好吃饭。” 闻着身上传来酒气,叶清拿起手帕,心疼地按压额头上的汗珠,擦过熟悉的眉眼。 他有些不好意思,“阿暄,你今天特别英俊。” 房内只有蹁跹烛火,借着光亮,池暄瞧见精致的衣裙,更看见那张精致清秀的脸庞。 心尖颤动,一颦一笑都牵动他的内心。 他终于将人娶回家,他们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拜过天地,谁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好像做梦一般。” 叶清起身坐在床榻上,小鹿般清澈的眼眸眨动,歪头看着池暄。 后者喉结微动,轻轻点头。 如果是梦,那么老天,请让我做一辈子,做得再长久点, 他们之前是有一次深入交流的经历,可当时叶清误打误撞喝到药物所致,现在两人都算是清醒的状态。 深知今天是洞房花烛夜,略带紧张看着对方。 共同喝下合卺酒后,叶清脸色染一抹微微红晕,“你来吧,我保证很配合。” 语气壮烈,像是要去战场赴死般,一下子逗笑了池暄。 鸦羽般睫毛遮挡住眼神中的思绪,他俯身而上,在床被上,紧紧扣住叶清的手腕,两人的呼吸交错,彼此距离越来越近,白皙的皮肤映照在棉被上,更显得糜丽。 带着淡淡酒气,混着叶清早已经熟悉的檀香味道,池暄在唇瓣上一吻,先是温柔舐拭,而后觉得不够,逐渐变得凶狠起来,辗转反侧,甚至轻轻咬了一下。 叶清有些吃痛,正巧给人可乘之机,池暄光明正大钻进去,侵占领地,知道前者无法呼吸才依依不舍离开。 “你,你是饿狼啊。” 面对这一声打趣,叶清将在今晚身体力行的见识到。 “我是不是,你来试试。” 床榻摇晃,烛影熄灭,缠绵一阵阵。 翌日,叶清从床上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疼痛,瞧见自己身侧的男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挥舞着拳头就上去。 啪啪几下锤醒后,开始撒气,“你昨天晚上,你!你,我快痛死了。” 昨天直到天快放明,鹦鹉叽叽喳喳叫起来,这人还不肯停歇。 整整一页,他不断被颠簸醒来,时而太困睡过去,时而感觉自己背疼晕过去。 他只知道这人文武双全,没人告诉他,还在这方面天赋异禀啊。 池暄一声不吭接住,握住面前人的拳头,低头亲上去,重新放回被子里,“乖,现在天气冷,别着凉。” 原本听到这话的叶清脸色变缓,谁知被人带领着碰到那滚烫的玩意儿,他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 “不知羞!” 气愤地说出这话,他涨红脸庞,而对面的池暄,只是低低笑起来。 “帮帮我,好不好。” 低声地恳求像是带着蛊惑的意味,让叶清不由自主点头。 两人彻底收拾好起来,已经日上三竿,马上要到中午,院子里还跟昨日一样,红绸铺满,一片喜庆。 “将军,夫人,方才宫里传来消息,让两位午后进宫一趟。” 苏木将手中的玉牌递上,确认是圣渝无疑。 池暄颔首表示明白,一边吩咐张叔快点让厨房送上饭菜来。 一顿丰盛的午餐,倒是吃的叶清坐立难安,只好让云锦将软垫拿来,仔仔细细铺在凳子上。 他没声好气道,“笑什么笑,还不是因为你?” 池暄并不气恼,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盘子中,给人喂过去,“一会儿我揉揉。” 两人就这样在一打一笑中吃完饭菜,坐着马车往宫中行驶。 走在长长的宫道中,红墙黄瓦,他想起来上次来,还是因为北漠执意要求娶自己。 这次大婚,北漠并没有来,在三天前,他离开了离月,却让人将礼物送了过来。 满满一大箱,除去他曾经说的那些北襄的奇妙玩意儿,还有许多带着特色的奇珍异宝。 在曾经的日子里,叶清也是真心想过跟人成为朋友的,可奈何,他们并没有多余缘分。 “将军,夫人,眼下陛下就在贵妃娘娘这里,老奴就把你们送过来了。” “有劳公公了。” 贵妃娘娘是顾觉的生母,池暄许久没有见到过她,如今带着新婚妻子来,别有一番意义。 第88章 37危机四伏 淑贵妃是顾觉的母妃,是他唯一最在乎的人,要不是顾渊曾经为了拿捏他,将手伸得太长,伸到后宫之中,顾觉不会有坐上皇位的想法。 两人进去时候,淑贵妃正在喝药,见到人来,匆匆撇开药碗,惊喜道,“小暄来了,这就是叶清吧,孩子模样生得这样好看。” 叶清第一次被长辈夸长得好看,还是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心里乐开花,“多谢贵妃娘娘夸赞,可晚辈倒觉得还不如娘娘十分之一。” 这话逗得淑贵妃掩面微笑,可却不假,还没进入后宫之前,淑贵妃就是离月数一数二的美人,这些年来在后宫滋养着,容颜愈发明润。 就是唇色苍白,像是身体曾经元气大伤过。 “等等,先喝药。”顾远彰从婢女手中接过白瓷碗,亲手一勺勺吹得温热,自己喝下第一口,再喂过去,照看得仔细。 “这药方一变,就更苦了。” “听话,张太医说,每日的药切记要好好喝下去的,等喝完,朕去给你拿蜜饯来,那个甜。” 听到有蜜饯,淑贵妃才张开嘴,一脸苦相,喝光白瓷碗中黑漆漆的药汁。 咽下蜜饯后,好一会儿才缓过心神,她招手示意叶清做得离她近些,拉着手,问了许多两人之间的经历,似乎对于听故事,特别感兴趣。 好在叶清本身就爱听话本,时不时就将人逗笑,连皇帝的神色都缓和下来,最后要走时,淑贵妃从自己发髻上取出金钗塞在叶清手中。 又命婢女取来些翡翠珍宝一同送给他们二人。 “此等大礼,晚辈怎可接得,若是贵妃娘娘开心,日后我常来陪伴娘娘说说话便是。” 面对面前人的诚惶诚恐,淑贵妃倒是淡然许多,“你有这心就是好事,本宫知道皇帝给了你们许多,可皇帝是皇帝,这些是本宫自己的一点心意。” 话语说到这个份上,叶清不能不接,只好再次行礼,感谢贵妃娘娘和皇上。 两人从殿中出来,对于新得到的簪子,他爱不释手,“我们接下来要回宫吗?” “诶呦,那可不行呢,还有接下来的皇后娘娘和其他妃位上娘娘都要逐一见过。” 在前面领路的公公听到叶清的话,解释道。 池暄点头,“刚才是因为陛下在贵妃娘娘那边,所以我们现在来见皇后。” 跟刚才一样,被引到宫殿门口,那位公公就示意他们自己进去。 踏进来的第一刻,叶清就觉得气氛不对劲 ,明显要比淑贵妃那边凝重许多,感到身边人拉着他的手,他抬眸对上池暄的关切,对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这甘露殿,不如淑妃的玉福殿好啊。” 正中央的女人穿着雍容华贵,身上更是极尽奢华,如今拨弄指甲,不看他们,缓缓说道。 “不……” “回娘娘的话,草民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宫殿,一时间看花眼睛,没来得及给娘娘行礼。” 叶清发现,池暄好像是个木头脑袋,刚才在淑妃那边,只知道问一句答一句,害怕人说错话,他连忙打断。 虽然自己在文武方面知识比不过眼前人,可要论后宫心计,宅斗这块,他可是拿捏的死死,且不说话本看过多少。 光是他每日在悦辉坊听那些工人师傅们的谈话,就已经将精髓掌握七七八八。 从他一进门听到话开始,就明白这皇后跟淑妃看来是个死对头,不仅现在孩子立场对立,恐怕在更早之前,皇后就对人有意见。 叶清这番话出口,台上的女人脸色渐渐转和,不过仍旧像是不想看到他们般,不过这也省得他们在这里想着怎么才能不说错话。 匆匆赏赐几件珠宝,就打发人离开。 剩下几位娘娘,基本都站了队,要么跟皇后一派,要么跟淑妃一派,毕竟这后宫里尊贵的,有权利,就是这两位。 不过他们才不在乎这些,叶清乐得自在,从宫中出来一趟,身后已经有差不多一箱子的宝贝。 他美滋滋让人送到将军府,打算跟池暄步行回去。 长长的宫道很狭窄,将人的视野整个都禁锢住,但今天的火烧云额外好看,垫着脚尖,叶清眺望。 身边人一声不吭地将他抱起来,坐在肩膀上,“想看就告诉我。” 后者高兴地搂紧脖子,晚霞燃烧,透过黄昏的薄纱,在空中映照片片金黄,伴随着晚风,内心升腾出静谧和温馨。 就以这样的姿势走出宫门,两人看见宫人憋笑的眼神都面不改色。 直到他们前一秒刚出宫门,池暄将他放下来,还没站稳,就有一只利箭飞奔而来,幸好池暄反应快,将叶清拽进怀中。 擦肩而过的利刃,死死插在土地中。 “重新回到宫门那里。” 池暄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人,那么凶手只有可能躲在宫墙内,皇宫内高手众多,他不敢再里面动手,不想闹大。 叶清点头,两人就往宫门跑去,好在他们还没走多远,可上面的人似乎看出他们的想法。 每向前踏出一步,就有利箭飞来,紧紧插在土地里,无疑是宣告,告诉他们,休想进宫。 池暄渐渐放缓脚步,他才不在意这个警告,因为他明白,只有进去才是目前最安全的选择。 神色冷漠,他脚步看似放缓,掌心扣住叶清,有条不紊躲避。 不得不说,凶手这地方选取的非常好,趁着即将夜色,守值的宫人要去吃饭换岗,他因为进宫,手中的长剑根本没有带。 敌暗我明,对他们而言,不是好地方,必须抓紧时间改变站位。 头顶上,飞来冷箭越来越多,池暄索性解开自己的斗篷,将飞箭全部甩开,可两手怎敌多人。 不一会儿,就有擦肩而过的刀头,狠狠划伤他的肩膀,流出鲜艳的血珠,池暄看了眼身边人,还好今日穿的玄色衣衫,旁人不仔细倒是看不出来。 宫墙上的人似乎想要快速解决他们,越来越多的箭,叶清一咬牙,将头蓬披在头顶,一个人就冲着宫门跑去。 可脚下密密麻麻的箭,直到一只插到他的脚掌上,让他吃痛倒下。 而池暄那侧,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没有顺手的武器,让他有些吃力,瞧见叶清受伤,他顾不得别的。 往前奔去,一把抱起地上的人,疾步跑到宫门前,等到里面开门时候,望见宫人惊恐的眼神,仍旧咬牙等着太医到来。 “怎么样?怎么样了?” 顾远彰着急地在偏殿踱步,内屋里躺着的是受伤的池暄和叶清,他勃然大怒,两个活人刚从皇宫出去,就在不远处遇到刺杀。 而且人还是潜伏在宫墙上的,这要将禁卫军的脸面放到哪里?这刺杀在京城就如此随随便便? “查,把李为给我喊过来,使劲查,今天之内,朕就要知道结果。” “消消气,皇上消消气,”淑妃轻声安慰道,虽然她也没想到人会遇上这样的情况,刚才还坐在一起说笑,现在倒是竟要叫太医的程度了。 “听太医说,并无大碍,只是包扎好就行,尽忠将军的伤势或许重了点。” 淑妃这句话倒是完全扣题,没有叫小暄,一句尽忠将军点名池暄的实力,意在告诉皇上,这要是个普通人,恐怕早就死在宫门外。 离月重臣,差点死在宫门外,这个认知成功火上浇油,让顾远彰此时更加生气。 瞧见地上跪着的禁卫军首领,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招呼人跟李为赶紧去探案,要是找不到人,提头来见。 看见屋内门打开,一行人急忙进去,瞧见人还能睁开眼睛,就松下一口气,“怎么样,还好吗?” “多谢陛下关心,只是些皮外伤,有些疼,不打紧。” “什么不打紧,要是换做这离月别的人经历刚才的,早就命丧黄泉了。”顾远彰急的又要骂,看见李为去而复返,“你来干什么?” 而后者也是十分委屈,明明自己这次好不容易这么快就把案子破了,反倒又是挨起训斥,不过这委屈的话,他也不敢说。 “微臣参见皇上,此次刺杀的人员,已经被我们找出来,就藏匿在宫墙上,原先废弃的屋顶内,我们找到他时,他还正想着逃跑呢。” 宫墙上废弃的那几间,从先帝在就有了,年久失修,反正不用,就一直留在那里,没想到还能给人钻进去空子。 顾远彰也是一脸无奈,“说,你是谁,怎么进到宫里的。” “朝廷不长眼,那我们就自己干!” 扔下一句话,被五花大绑的几个男人纷纷低头,不再说话。 “他们要自尽!” 听到池暄的叫喊声,李为赶紧掰开离自己最近那人的嘴巴,周围侍卫都上前帮忙,奈何还是死掉几个。 他们说这话可不是白说的,‘朝廷不长眼,那我们就自己干。’这就是江洋大盗的口号。 他们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诬陷扳倒池暄,让皇帝先起疑心。 虽然他是清清白白,可人要是想查出点什么东西,怎么捏造搅和在一起都行。 第89章 38戳破危情 顾远彰颇为生气,“江洋大盗?怎么又是他们?天天在这京城里像鬼魂似的。怎么,自己家里那一亩三分地倒是照看好了?” “父皇稍安勿躁,这些人天天蛰伏在京城,有心中一定要了却的心愿。” 正说着话,顾渊从门外进来,绕着跪在地上的行凶者,转了一圈后,像是发现不可思议的事情,从每个人胸前的口袋中摸出来木牌,呈交上去。 望着上面代表身份的牌子,顾远彰一时间心头微微颤动,虽然他是相信池暄,可江洋大盗放着自己逍遥日子不过,天天想方设法蹲在各个地方刺杀他,那肯定是有理由的。 气氛一度陷入僵持中,屋内没人敢抬头。 池暄脑袋有点迷迷糊糊,可他明白现在是个危机时刻,如果自己出口辩解,事实上或许不如别人来得好,毕竟身为刺杀中心人物,对于他的话,皇帝肯定是半信半疑。 盯着那扇木门,他无比希望顾觉快点来,好在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就传来。 顾觉像是刚从禁卫军里巡视过,衣服上夹着凉风,进来后装模作样先询问池暄的伤势,得知不太严重后,松下口气,随后仔仔细细瞧着地上的人,发出疑问。 “不对呀,这群人手上根本没有茧子,按理说江洋大盗都是些穷苦或者说底层老百姓,家里都有田地或者劳苦活计,怎么会手指如此干净。” 顾觉拉起一只手,随后对比另外一只,“这个上面倒是有层薄薄的,可跟儿臣舞刀弄枪练出来的很像。” “这次儿臣去边疆历练时候,才发现,老百姓的手都是开裂过,长出的茧子都是厚厚的,每一次握手都感觉刺痛。” 他继续道,“所以他们应当不是江洋,不是有他们,上次池将军遇到刺杀,遇到的人都不太对劲,包括庄史,杀他们的人都会留下木牌。” 顾觉将木牌拿到池暄视线中,“池将军,我记得江洋就是在北边发家的,你应该见过木牌吧,可与这些相同。” 撑着身子,池暄慢慢直起身子,唇色苍白,可说出来的话却有力。 “臣早年见偶然救到江洋的首领,他们领头赠送给我一块木牌,这件事情,臣曾经写进密信中告知陛下,连木牌形状都描绘再其上,至于赠送的木牌,还在臣府中的书房里。” 一番话,如同在深水中投入快石头,溅起来的水花,惹得人着急起来。 听到这里,顾远彰双眼放光,连忙让人去御书房取匣子中的密信来,就连池暄身边的苏木,也领命回到府里去拿木牌前来对证。 “池将军驻守边关这么多年,木牌早有改变也说不定呢。” 等待的间隙中,金宣悄悄扔出来句话,不过很快被池暄接住,“金侍卫切勿着急,还是且等眼下东西拿过来吧,毕竟臣许多年未见过江洋的首领,就像是人间蒸发般。” “就连妻子儿女都不见,曾经我们一同对抗过北襄,再后来几年,每逢春节想去拜访,都莫名找不到人去哪里了。” 池暄满脸疑惑,看起来十分真诚跟金宣诉说自己的疑惑,“这件事情之后,还是要找一找他们,不然总有人动不动冒充他们,随意杀人,岂不是罪过。” “随意杀人,什么意思?”皇帝敏锐抓住池暄话语中的重点,皱眉问。 烛火摇曳在偏殿中,那只爱乱跑来跑去的猫都乖乖躺在自己窝里,像是知道今晚要发生大事情般。 “启禀皇上,上次的庄史一案其实大理寺还颇为存疑,又找到微臣,我们重新查了遍案子。” 李为现在还记得那副场景,一直以来吏部和大理寺卿不仅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更是路上看见都要互相装作看不见的地步。 偶有案子上的往来,双方都推推搡搡,不为别的,只是两个地方总是被人比较来比较去,大家心里瞧见对方怎么怎么样,难免不高兴。 那天,他正准备回府,路上有人拦住马车,正是大理寺卿的罗明,他忙将人请到马车上来。 罗明说的悲壮,“你,能不能帮我再看看庄史的案子。” 随后跪在马车上,双眼通红,噙着泪水,将自己跟庄史的缘分一一道来,听得李为不由得唏嘘。 “原来是罗兄的至交好友,可是这案子已经定案了,想要再翻案岂不是……”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想要再翻案不仅难于上青天,更意味着,吏部要亲口承认,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不够负责导致案子被查错,让人沉冤如此。 打脸的事情,做起来确实有难度,还要冒着被圣上责罚的风险,不得不说是艰难。 “不打紧,先查着,日后有机会再翻案,若是没机会,那我们知晓就好,清明时候,我去给他倒上一回酒,告诉他,让他也在下面安心。”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李为咬牙点下头,至此他们重新着手于庄史的案子,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别的案子记录都细致认真,唯独庄史这个草草了事,附上的说辞虽然表面上看得过去,可深究起来,直觉告诉李为不对劲。 虽然他没有宰相,还有三朝元老般两袖清风,他是占过些小便宜,可伤天害理,冤假错案,他是断然不会去碰的。 这案子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推动,做了手脚。 两人细细查完,果然发现不对劲。 “回皇上的话,臣在翻阅档案记录时,发现庄史之死不对劲,上写着家中藏匿大量的金银,可他的妻儿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随后走访周围的邻居,他们都不肯相信庄史是个贪财之人。” 李为继续说:“在描述之中,庄史经常救济穷苦百姓,为他们生计想办法,以至于自家经常缺衣少粮,不少日子还要向他们借点柴米油盐之类,所以藏匿打量金银着实有疑问。” 把这些全部托盘而出,他可是做了极大的心理准备,毕竟陛下现在就在气头上,说不好一会儿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都不必做了。 可另一边池暄跟顾觉已经透露庄史之死的事情,他若不现在说出来,等着被逼问,说不好掉的就是脑袋,卡着时机,跪在地上,李为将其一一诉说出来。 不知何时点燃的熏香发出饶人的香味,熏得他头疼,却不敢抬头。 “这些又能说明什么,万一正好是他隐藏的够好呢?” 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吓得李为额头上直冒冷汗,可毕竟他们查到的就只有这些,剩下的痕迹早就被人抹干净。 “父皇,这件案子,儿臣当晚就跟过去查看过。”顾觉说。 这倒是唤醒了顾远彰的记忆,当时也是他让顾觉下去瞧着,多学点本领。 “儿臣当初的疑问跟今夜一样,当时就告诉了负责查案的吏部人员,可随后却不了了之,等儿臣过一天再去看的时候,那些杀人的侍卫都被人拉去烧成灰。” 着实蹊跷,案子还没查完,先将人匆匆烧成灰,死无对证,草草结案,日后他们再去查看,已经成灰,还能怎么说呢? “好啊,都做的好啊,表面上跪在这里,实际各个心中都打着算盘呢?”顾远彰一时怒火攻心,急得他身体微微颤动摇晃,随后赶紧被人扶着坐在椅子上。 “朕倒要看看,在离月,究竟是谁这么只手遮天?不顾百姓,不顾律法,不顾道德,连朕都不看?!” 明黄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袍角下汹涌金色波涛,飞扬的眉毛微挑,眉间是忍不住的怒意。 “去把档案拿出来,朕来仔细瞧瞧里面写的是什么,还有之前不是也搜出来木牌吗?” 李为不敢耽搁,立马滚到吏部去取记录,毕竟这件事情关乎着他的脑袋。 当苏木捧着木牌和皇上身边的公公一齐进来时候,可谓是吸够所有人的目光,在灼热的注视下,两人打开手中的物件。 完全相同! 池暄曾经给皇上的信件中讲述他遇到江洋大盗的事情,就连木牌的绘画都跟苏木手上这块分毫不差。 但是跟眼下这群人身上搜出来的,可是有细微之处不同,还是能看出来,字迹纂刻的走势方向完全不同,除去所书写的字一样,另外一些标识之处,现场搜出来这块明显模糊不清,像是故意做旧。 “李为,朕来给你件,将功补过的机会,目前几件案子都有关联,若是半周内查不出来,你的帽子别带了。” “若是能够查出来,庄史那件事情,你便是戴罪立功,功过相抵。” 李为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掷地有声,“臣谢陛下隆恩!” 没过多久,屋内的一群人很快散去,可走在路上的人每个人怀揣的心思可就不一样,有些人清白身正,有些人走得倒是一副心怀鬼胎的样子。 瞧着早早退出去的顾渊等人,池暄的眼眸中藏匿着滔天的暗意。 第90章 39回忆往事 两人坐着马车回府,一路上,叶清都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中途迷迷糊糊睁开眼,确认身边坐着的是自己熟悉的人之后,又晕头睡过去。 池暄小心翼翼搂着人,生怕他哪里不舒服经此惊吓,不知又如何。 深夜的将军府,如同往常一般安静,零星守夜的下人打着瞌睡,冬日寒冷,池暄打开窗棂,独自坐在床榻前,守着熟睡中的人。 凉风吹得他脑子清醒,他沉默地握紧交叉的双手,眼底情绪不明,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昏迷的叶清只觉得头重脚轻,时不时惊醒,又有一双手将他拉入梦境中,让他无力反抗。 在记忆的隧道深处,他终于看见那个自称系统的圆球,这么多月,他都没再见到过,甚至以为从前都在做梦。 “原来你是真的。” 小球绕着他转了一圈,【我当然是真的。】 “你来干什么?从我们遇见开始,你奇奇怪怪说些话,我傻乎乎听些话,你究竟为什么知道这些,难道我们所有人的命运你都知道吗?” 叶清忍不住发出疑问,他隐约察觉到自己今天将会知道他为什么来到这里或者自己失去记忆的几年前在哪里,做了些什么。 面对叶清的疑问,小球并不奇怪,身体缓缓散发出黄色的光芒,缓缓回道,【还记得我一开始的介绍吗?我叫小礼,是系统,而你是我的宿主。】 【事情要从很久之前开始说起,甚至于听起来有些奇幻,你在现实世界中意外死亡,但求生意识却十分强烈,本来我要回到时空管理局复命,但鬼使神差之下,我救了你,将你纳入系统之中。】 突如其来的陌生词汇,一连串砸得叶清脑袋发蒙。 着实过于奇幻了,但直觉告诉他,面前这玩意儿说的都是真的。 【真爱系统,是为了维持和保护世界中主角相爱而存在的,在第一个世界你误打误撞帮助了重要的角色,虽然没有让主角相爱但管理局决定给你第二次机会。】 对上叶清炯炯有神的双眼,小礼突然一顿,有种自己在讲宿主是如何虐狗,发狗粮吃的一路。 【在第二个世界中,你与主角相爱可是原本的角色只是配角,管理局不允许你们的感情,两人继续分开,可你们两人的精神意识过于强大。经过本系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的诉说,上头决定设置第三个世界。】 【若你们能在自由世界中再次爱上对方,并且坚贞不渝,就代表完成系统考验。】 说道最后,小礼逐渐轻松起来,语气上扬,颇为骄傲,不愧是自己看上的情侣,就是如此靠谱,果然在自由发展下,依然在一起了。 不枉费自己的一片苦心啊,它那些日子里不分昼夜天天跑去时空管理局跟人辩论,不知道的以为它是杠精转世呢。 好在,最后一切都好,现在回去跟那边复命,都能挺起腰杆子了。 小礼舒展自己的四肢,虽然在叶清看来,无非是一个小圆球变成大圆球。 “谢谢你的帮助,不过经历考验之后呢?” 【这个嘛,还要等我去找找上头的人看看情况,这里是你的全部记忆,你可以在这里观看从第一个世界的内容,基本上都有存档。】 抛下一句话后,精灵球又瞬间消失不见。 听到这里,叶清倒是来了兴趣,他还是很想知道自己曾经都干过些什么的。 盘腿坐在地上,他仔细翻看这些碎片,任由其涌进脑海中。 第一次看见的是,经历过一晚后联姻的他与傅池暄,傅池暄站在拥挤人群中,却骗他没有来,瞧着台上发光的自己; 渐渐他看见自己在白暄和母亲收到家暴时,敲开门的救助,看见陌生少年终于同意自己走进心门,叶清轻轻叹口气,还好少年没有封闭自己。 后来他看见自己在离月国,夜深回来的每一次,池暄都会在路的不远处拿着灯笼等待他,看见望着池塘,嘴角上扬的池暄,他还看见今夜的情景。 他着实捏了一把汗,幸好池暄有惊无险,化解此次危机。 到后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而心心念念的人,寸步不离地守着,怎么都不肯睡觉。 想要去呼喊,却怎么都发不出身音。 拼命挣扎之中,叶清终于醒过来。 “啊!” 额头上冒着细细冷汗,看见熟悉的纱帐,他才知道自己又从记忆中回来了,对上池暄关切自责的眼神,他再也忍不住,扑入温暖的胸膛中。 任由泪水从脸颊上滑落,打湿胸前一片衣衫。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寒风从身后吹过,被池暄紧紧挡在身后,月亮皎洁,高悬于云朵之上。 翌日,两人醒来时候,叶清才发现自己还窝在人的怀抱中,瞬间涨红脸庞,他挣扎着要出来,不想却听见头顶的一声闷响。 “怎么样?还好吗?是我刚才碰到哪里了,我去喊大夫过来再给你瞧瞧……” 他颇为着急,昨天在系统那里重新看了遍池暄受伤的过程,不止昨天,还有战场上,带着冷光的箭擦过肩膀,划出血痕,一把长枪从后面打在脊背上。 整个身体都是伤痕,缝缝补补凑出来他眼前,现在的池暄。 从现在开始,叶清下定决心要给池暄好好补身体,这下伤到人,他不免着急。 直到第二声遮掩不住的笑声到耳边,他才察觉出来是自己被耍了。 “你……”像往常一样举起拳头,叶清又缓缓放下,钻进人熟悉的怀抱中,带着体温,“以后别逗我了,我真的担心你。” 眼前这个平日里就爱张牙舞爪的猫咪,一时间变得听话懂事起来,给池暄着实吓一跳,当脊背上传来抚摸时,他明白叶清在担心些什么。 “没事,这些都是过去好久了,是什么感觉我都忘记了,完全不疼。”池暄宽大手掌轻轻揉着怀中人的头发,毛茸茸。 “倒是你,突然变成如此安静,我倒是不适应了。” “都是我,你且给我适应着去吧,有本事你去找另外不听话的,让他给你家底败光!” 叶清气都没喘匀,嘴角抽了丑,掀开被子要下床。 没想到踉跄一下,要不是有池暄捞着,人早就滚到地上去,“好疼好疼。” 刚才在被子里,被温暖包围,他倒是还没察觉,现下直接接触到冷空气,被包裹的像西瓜的脚掌浮现在眼前。 “天杀的坏蛋,给他爷爷,我,害成这个样子。” 瞧着伤口,他脑海中自动浮现,那天脚掌被箭穿过,钉在地上的场景,疼得他龇牙咧嘴。 池暄叮嘱道,“小心点,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身体这么弱,切记要养足百天,以后不许乱跑了。” 这话倒是要了叶清的命,让他安安分分呆够一百天,不能跑不能跳,这下他倒是疼的撕心裂肺了。 皱着眉,两人像老弱病残般互相搀扶完成穿衣,最后打开门,让苏木和云锦进来帮忙洗漱。 坐在饭桌上用早膳时,已经接近晌午,可两人肚子已经咕噜噜叫,顾不上时间和合理用膳,抓起鸭腿就往嘴里塞。 叶清筷子上夹着肉片,嘴里塞着牛肉,另一只手,又抓过骨头汤,喝进肚子中,热热的汤,烧的人五脏六腑都是暖的。 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好爽。” 可没等两人安生将饭菜吃完,就有人登门拜访。 他打发苏木去请人,“没事,不着急,你让他们直接过来,肯定是林侍郎他们。” “昨日发生那么大事,今天可要好好商量对策,让那些害小爷的人,都给我付出代价。” “会的,不忠不义,做伤天害理之事的人都会付出自己的代价。” 叶清猜得没错,来人果然是林侍郎和苏小尚书,前者咋咋呼呼,一屁股坐在饭桌旁,喘着气。 “我天,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着急,昨天晚上都恨不得过来,吃的啥,给我也添俩碗筷。”林涵招呼苏木,示意自己想吃点。 “唉,这次有点过分了吧,他准备釜底抽薪呢,被暗杀在宫门口?唉,这肉片怪好吃。” “……” 这次林涵还没开口说话,头上就挨了苏朔一巴掌,“说正事。” 前者默默往碗里放了最后两个鸭腿,他要是再不抢过来,自己和苏朔就没得吃了。 “坐下,坐下,我跟池暄太饿了,我们边吃边说,不着急,现在着急的另有其人。” 话倒是说得不假,现在东宫那群人可真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毕竟昨天晚上,陛下才大发雷霆,让李为势必要查出点什么东西来,才能交差。 为了自己的脑袋和乌纱帽,李为肯定提着心干事情,最后结果,打不到顾渊也能溅他一身腥。 在皇上尚在期间,图谋皇位,可谓是大忌讳,更别说顾渊直接上演,杀害朝廷重臣,杀害与他阵营不同的人。 届时对峙起来,倒是泥菩萨过河,可别抓破脑袋。 想起顾渊顶着个发亮的脑门,叶清就憋不住笑。 第 91 章【VIP】 第91章 40交代 没忍住,叶清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很快所有人哄笑成一团。 “诶,说点正事,我们这次要不要敲打敲打李为,他敢把顾渊说出去吗?” 池暄说:“不用管他,他没得选择可能让人抓到真正的把柄,估计这么多年只有星星点点的蛛丝马迹。” 叶清点点头,“那这次总不能再让他跑了吧。” “顾渊毕竟是皇室子弟,圣上挂念血缘也不会处死他,但对于他那种处心积虑,未达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的人来说。” 池暄的视线望着远处的枯萎的荷叶,落进身边人心底,“让他永远失去他最想要的才是最痛苦的。” 一阵无言,对于这话,纷纷表示赞同。 “顾觉那边一切都正常,边疆现如今没有战争,再过几天,科考就要来了,届时他也会去参加。” 苏尚书慢慢说着,目前还都是按照他们曾经的计划进行,除去此次暗杀,不过后者倒是给他们提供了新的机会。 趁机将几次的事情都搬到台面上来。 将林涵和苏朔留在府中陪伴叶清解闷,池暄去库房收拾好账本,吩咐人,“我一会儿要进宫面圣,苏木,帮我准备马车。” 这些东西,哪怕他自己不上交,等到皇帝怀疑他时候,自会派护卫来取,那还不如自己去呈上去,起码不会有人动手脚。 风雪再起,飘飘扬扬的雪花散落下来,滴在身上,很快消失不见。 一辆马车,疾驰奔向皇宫方向。 在养心殿内喝茶的顾远彰属实没想到人还有这种觉悟,他连忙使眼色让人把眼前的糕点端走,又怕来不及。 自己跑到另一张书案让将折子抱过来,直到满满当当摆满书案,才点头将池暄请进来。 “不知池将军来,所为何事啊?” 视线下移,却发现自己衣袖上沾染刚才桂花酥的碎屑,余光悄悄注意着池暄,另一只手趁机拍掉。 “回陛下,此乃将军府自建成以来全部账本,微臣递交皇上。” 来表示忠心的大有人在,但头一次见到竟然能把账本拿过来的,顾远彰来了兴趣,挥手示意人呈上来。 离月的账本是由礼部每年统一发放五本,每本都由特殊标识与编号,若是发现哪位大臣伪造,便是诛九族的重罪。 而民间的富豪则是到专门购买的地方,每本列编号。 这么多年,顾远彰没审到过造假账簿,倒是时不时有私藏银两,贪污的大臣搞出来些阴阳账簿,让人无言以对,表面功夫倒是做的一流。 他低头看池暄放上来的账簿,一堆是从没用过的,一摞是用过的,相差高度之差,顾远彰甚至觉得将军府上没用过钱。 打开第一眼,笔墨沉旧,暂且归于是真早年账本,一页页翻动,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五年前给人这一座将军府,这五年期间,雷打不动的只有仆役的衣食住行费用,还有园子维修费,对比其他收缴上来的账本。 可以说……相当节俭。 直到今年叶清到来,账本上出现饰品,吃食,医药等大大增长起来。 不知为何,顾远彰还有点莫名欣慰。 有种,这下将军府的银两可有人来花的感觉。 檀香清幽,萦绕在殿内,原本审阅账本这种事情,是交由监察司进行,犯不着到陛下跟前,他自己也就是想翻两页瞧瞧。 没想到很快就到最后一页。 泛黄的纸张翘起一角,池暄规规矩矩站在台下,风雪好似更大了,拍打窗棂,映出来厚厚痕迹。 顾远彰独自在心中思索着,眼底情绪不明,他伸手让池暄先退下,他明白这次恐怕是个大人物要暴露。 杀掉江洋大盗,阻碍李为查案,将庄史跟池暄的刺杀推到江洋身上,包括于敢在皇宫门口。 威严声音打破久久平静,“周广,你去东宫给我盯着点。” 空无一人的大殿突然出现一名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出来,弯腰行礼便重新隐入黑暗中。 “周广遵旨。” “快快快,那边,你们倒是快来啊!”林涵在人群前面开路,奈何一扭头发现人全都不见了,隐约只能看见在池暄背上的叶清,发冠一晃一晃。 “别着急,还有一刻钟呢。” 苏朔停在糖糕摊位前面,熟练要了两块糖糕,随后塞给叶清一块,含糊不清道。 从发现糖糕开始,两人的视线就没有挪开,好不容易指挥池暄挤过来,叶清示意人再买几块,随后迫不及待放到嘴里。 “好烫好烫。” 焦黄的外皮酥而薄脆,一口咬下去,绵软糯滑,甜滋滋,回味无穷。 好不容易几人汇合,站在贡院门口张望,等待顾觉的到来。 “这下再出来就是尘埃落定了。” 今日顾觉进去,最快三日后才能出来,可明天便是皇上为李为下定的最后一天的日子。 闻言,他神色一怔,微微颔首,“如此,便劳烦诸位了。” “说不上这些话。” “就是,我先祝贺殿下考试顺利,一举夺魁。” 告别后,叶清他们注视人走进贡院,随后围在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他们再次回到将军府。 不料还没坐定,就有宫里消息穿来,催促进宫。 两人眼神交汇,坚定拉着对方的双手。 这是他的爱人,他们相爱三世,都坚定不移地选择对方。 叶清踮脚轻轻附上一吻。 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我都会跟你一同前行。 不敢耽搁,两人进宫,还在上次偏殿的位置,寂如死灰,最中央坐着顾远彰,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站在一旁的李为和罗明紧张到不敢抬头,另外站着的,是北襄打扮,他们倒是不认识。 “来了。” 对于他们的行礼,顾远彰没有多说什么,轻轻点头。 这下沉默的人又多了两位,直到最后一人进门而来,是……顾渊。 “开始吧,李为,说说你都查到些什么。” “臣遵旨。”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李为索性咬牙全盘托出。 “臣从江洋失踪开始入手,按照池将军提供的户籍和名字,发现此人三年前曾来到京城,似乎是寻人,经常举着画像在街头询问,后来就将画像贴在告示处,自己住在不远处客栈。” 那时候江洋即将要成亲,进京城多半是邀请自己曾经的至交好友,可他手中池暄的画像并没有多少人见到过,于是问到的每一位百姓都纷纷摇头。 江洋只好张贴到墙上,盼望着谁能认识。 可他所念着的名字,却是假名,如若是他问人将军府在哪里,就连街头流浪的小孩子都能给他指路。 但白宣这名字,又会有谁认识呢。 就这样他阴差阳错的举着画像碰上一伙人,随后就在客栈丧命,尸身被悄无声息掩埋。 “而庄史的死,臣打听几位老街坊,他们都不相信庄史会贪污银两,臣怎么都找不到账本,可臣在书房中中发现一个木匣。” 木匣里是几本竹册,密密麻麻写着本市的贫困人口,哪家那户,甚至连帮助对策都列举得一清二楚。 如此鞠躬尽瘁的人会选择贪图银两,李为自己都不相信。 顾远彰盯着呈上来的木匣,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两本册子,字迹轻巧有力,指尖抚摸其上,他仿佛看见一位中年男子在深夜里写下满腔心血的册子。 如今两位都只能长眠了。 眼神藏匿着怒意,他冷声道,“继续。” “后来臣查到刺杀的人都来自于一个民间组织,不过当臣再仔细探查下去,却找不到幕后之人的消息。只是……” 话音一转,李为噗通跪倒在地上,膝盖碰撞,发出巨大声响。 “只是从江洋那里和民间组织调查过程中,臣发现一直有人跟踪,借来禁卫军的力量,才找出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金宣!” 这话放在屋子里,事实上只有,金宣自己最震惊,或许是他主子没告诉他在场的人都已经明白事实。 于是他的辩解在此时此刻,显得苍白无力起来。 “陛下,不能仅仅通过这些,就判定,草民只是恰巧路过。” 顾渊没说话,池暄没说话,殿内没有人说话,叶清瞧见皇帝打开了从进门起,就拿捏在手中的信封。 “这是今天北襄送过来的,里面写的无非是北漠上次在咱们这遇见的,听见的。” 顾远彰抬手就将茶盏摔在地上,滚烫的热水洒落一地,只留下瓷片清脆碎裂声。 “民间组织,朕已经让人去了,搜出来的东西倒是不少,顾渊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从进门的那一刻,顾渊就知道自己输了,他没想到北漠真是个恋爱脑,真如他走前说得那般,谁要是为难叶清。 他绝不轻饶。 将两人往来的信件,做过的一切基本上全盘托出。 “请父皇息怒。” “息怒?朕拿什么息怒,用你的人头吗?你要气死朕吗?!” 顾远彰再遮掩不住怒气,双目怒瞪,将东西劈头盖脸扔到顾渊身上,“滚,去外面跪足三个时辰再进来。” 【全文完结】 第92章 41回归 错落有致的房屋瓦舍上,残血斑驳,融化的雪水配上刚落下的新雪,凝结在一起,重重滑落到地上,砸出小小的坑。 顾渊整个人被冻得青红,叶清有些不忍心看,屋内气氛依旧紧张,顾远彰重新喝了口茶,平复自己心中的怒火。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会大胆到如此地步,平日里只觉得聪颖过人,现在看来,却不知脑袋都用到何处去了。 “让那孽子滚进来。” 吱呀推门声,裹挟着寒风,顾渊从外面进来,脚步因为跪久行走不畅,蹒跚起来,他膝盖一弯,本要继续跪下。 “你站在那就行。”究竟还是不忍心,顾远彰没让人继续跪下,“老实交代交代你自己吧。” 事已至此,顾渊并不好过多隐瞒,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手中拿着的密信上,北漠究竟说了多少,有没有编排自己。 一通磕磕绊绊解释过后,他不知道顾远彰信了多少,但他明白,自己这下是彻底输了。 马车缓缓驶离京城,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叶清依靠在男人肩膀上,关于上次跟系统的交流,他还有所疑问。 “小礼,我跟池暄我们两个现在要怎么办呢?我们会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并不会,你们两个不是生活在这里的人,这个世界围绕你们而设立,换言之,你们走后,这个世界也会瓦解掉。】 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叶清心头涌上一阵不忍心,这个世界是假的,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刚才和他们擦肩而过的人,可能只是被所谓系统操控。 可是明明,他们都是那么有生命力,如此鲜活。 今天早上,林涵和苏朔还在与他们一同挤早市,大婚时候,那么多高兴的将士和百姓,夹道欢迎,就连一直为他们操心的张叔和云锦,难不成都是假的吗? 他不相信。 鼻头一酸,叶清眼眶泛红,依靠着肩膀,池暄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人情绪的不对劲。 “怎么了,别担心,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我们两个一起面对,我永远会站在你的身侧。” 以为叶清是在担心刚才的事情,池暄敞开自己的怀抱,拥入自己心爱之人。 半晌,传来闷闷一声,“好。” 深夜时分,叶清独自站在屋檐下,听着鹦鹉叽叽喳喳的叫声,而自己的内心却无比平静,望着那轮皎洁的月光。 洁白的像是能照进任何人内心最深处,感到柔软。 “你想要听听故事吗?” 思前想后,叶清还是决定把这些事情告诉池暄,万一这个世界突然崩塌,他们也好在另外世界,重新找到对方。 “好。” 喉结微动,池暄应声,他预感会有件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跟人进屋后,他们坐在窗户前,点燃蜡烛。 摇曳的烛火,照出熟悉的脸庞,精致秀美。 叶清缓缓开口,按照他的记忆长河,从他们相识相知,第一世,第二世,直到现在。 而对面池暄,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神色严肃。 “那那个叫小礼的东西,存在你脑海中,对你有什么伤害吗?” 瞧着人紧张的神色,叶清轻轻摇头,“我没事。” “还好我身边的一直都是你。” 此话一出,原本正在伤感不知怎么办的叶清噗嗤一下就笑出来,脸色羞红,“你还记得我送那个荷花手帕吗?” “我们到时候就凭借这个相认。” 昏黄的灯光下,四目相对,小鹿落在银河中,肆意奔跑。 自从将心里这件大事说出口后,叶清就轻松许多,决定趁着最后的时光好好欢聚。 正巧今日就是张榜的日子。拉着林涵两口人,他们早早守候在金榜面前,死死等候。 “看见没?看见没?” “这边这边,第一个!状元!” 这番话引来周围许多人的惊叹,不过他们倒是顾不上这么多,推搡着人就到酒楼,说什么都要好好宰一顿。 “所谓人生三大乐事之一,必然就是金榜题名时啦,顾兄,今天你就请客吧。” “哈哈哈哈,好。” 几人大笑后,便举杯邀饮,聊街坊传闻,聊昨天跪着的顾渊,到最后,叶清说话到脸色涨红,昏昏沉沉倒在池暄身上,还要缠着去夜市。 还是如同以前一般热闹,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冒着热气的包子和汤,诱人前往,投壶和下棋面前围满看戏的人。 “两位还是要买门神花灯吗?” 叶清嘴角抽搐,“想不到您还记得我们啊。” “哈哈哈哈毕竟卖了这么久,您二位倒是第一个买的。” 摊贩取下花灯,递交过去,“等等,您是叶老板吧?” 见人点头,随后激动地转向身侧另外一人,身形修长,气质凌然,“您,您是池将军吧!” 这番话瞬间引起骚动,毕竟他们这种普通人,平常接受将军的保护,又有好多是受过商会救济。 却很少能见到人,亲自来表达感谢,只有在上次大婚之日,夹道围观。 “叶公子,你吃我这个,我家这个包子好吃。” “我做的烧饼最好吃,快尝尝。” “还有我的醪糟……” 两人被围在人群中,四面八方都是善意。 “谢谢各位,谢谢各位。” 从人群里出来,他们继续挽着手往前走,时而驻足在说书前,时而停留在杂技表演,时而笑着赏月。 “其实我有点舍不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明明大家笑着,还说好下次再见,等我们走了之后,这一切还会存在吗?” 叶清有些伤感,心里不由得埋怨起小礼,怎么越描述越像个机器人,按照他们的到来,进行程序设定。 “你上次跟我讲,系统说这里的自由度很高,我想每个人都是按照自己的内心而走的,只是把他们放在这里而已。”池暄将人拥入怀中,“这里是离月,永永远远都是。” 两人蹲在河边,看着花灯渐渐远处视线中,心中许下永恒的愿望。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顾觉坐上皇位,顾渊则被发配到郊区做了个闲散王爷。 春日的一天,叶清站在池塘边,瞧荷叶开出花苞,翠绿的叶子上,沾着水珠,晶莹剔透。 各样的花朵开放,在微风中沁人心脾,直觉告诉他,今天不一样。 “要来了吗?” 不知何时,池暄已经站在他的身后,眼神微微颤抖,他在担心,害怕两人不能在同一个世界中。 恐惧的不止是他,叶清也是,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幽怨地望着刚冒出来的小礼,“要是不把我们俩分到一起,我就大闹你们管理局,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孙悟空后代。” 恶狠狠的眼神,吓得小礼一哆嗦,索性扯开话题,视线放在钻入人怀抱中的宿主身上,“准备好喽,我们走啦!” 房间内散发出巨大的光团,一瞬间两人就消失其中。 张叔从门外招呼伙计进来,云锦瞧着药壶里新煎的药,苏木逗着屋檐挂着的鹦鹉。 市集上,卖菜的,卖肉的,酒楼揽客,吵吵闹闹,一切好似从未改变,又好似从未发生。 光晕过后,叶清再次站到熟悉的场景中,只不过和上次不一样的是,他现在所看到的,是傅池暄的视角。 男人在他离开酒会时,担心的眼神 在他参加考试前,深夜的辅导,见他穿上嫁衣,心里的惊艳,望向他时,眼底的柔软。 闭上眼睛,叶清缓缓飘入时光缝隙。 短短片刻,再睁开眼睛时,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茫然感。 “醒了醒了。” “快叫医生,快叫医生!” 映入眼帘,是两位老人,看见他睁开眼睛,苍老的面孔上满是惊喜。 凑到床前,激动地问道,“清清啊,怎么样,” 叶清迷迷糊糊,感觉脑子里一瞬间空白,随后反应过来,“我没事,他怎么样了?” 看着爷爷奶奶疑惑的神情,他神情呆滞,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可努力去想,只感觉画面如同碎片从眼前飘过。 “身体上没事,再观察两天看看吧。” 这边护士交代完,就出去了,透出的门缝里,传来另一边的惊呼。 “那位醒了!” “真的假的,快去叫医生!” 一阵脚步声后,病房里重新归于安静。 叶清缓过心神,看着自己面前的老人,声音哽咽,他问道,“爷爷奶奶……” “唉唉,可别哭,这是喜事。”老人带着茧子的手掌擦掉叶清脸庞上的泪痕。 “咱们就住了两天就醒了,我跟你爷爷才刚过来没多久呢,隔壁那个大老板,据说来这里一年了,都没醒。” “这次咱们好好的,一家人好好的。” 老人说不出来话,最后哭着,紧紧拥抱在一起。 叶清安慰好老人,总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事情没有解决,空落落一块。 阳光洒进屋内,照在身上暖洋洋,他走到窗户边,院子里是一片池塘,荷花慢悠悠的摇着花苞。 心里有些情绪要喷涌而出,他急匆匆打开房门就往下跑。 微风擦着耳垂,带来真实感,他站在阳光下,看翠绿的荷叶,附着的水珠晶莹剔透。 第93章 完结篇 面前的这一切,与他而言,陌生又熟悉,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叶清觉得自己像是九死一生的人。 池塘里的荷花微微摇晃,蜻蜓掀起涟漪,停留在荷叶上共舞。 阳光照的人暖洋洋的,叶清闭上眼睛,心里悄然一动。 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 一个熟悉的腔调,好像这个声音已经听过千遍万遍,好像来的人对他很重要。 猛地睁开眼睛,叶清看到同样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人朝他跑过来,汗珠浸湿了额前的碎发,那人有一双澄澈明睐的眼眸,不住地朝他招手。 “是我!叶清!是我,我,我是傅池暄。” “你,你还记得我吗?” 傅池暄小心翼翼地询问,带着一丝丝不确定,紧握的拳头和滑动的喉结打破了他面上的假装淡定。 见叶清不回话,傅池暄急匆匆,从口袋里拽出一块手帕,原本丝绸的光泽变得皱皱巴巴,一看就是被人紧紧拽扯过。 “这个我,我过来的时候,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拉力拽着它,后来就变成这样了,”越说傅池暄嘟囔着,声音越说越小,“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那个什么系统不让我带过来。” 面前人低垂着头,像是小狗可怜巴巴在撒娇。 叶清主动踮起脚亲在他的下巴上,手臂环绕着他的腰腹。 “是我,傅池暄。” 兜兜转转,每一世,每一次,他们都能在人群中认出彼此,就像两颗相吸引的星球,有着致命引力。 在阳光下,他们相拥,微风吹起衣角,相互交缠,像他们这一生的命运。 那一刻,叶清在熟悉温暖的怀抱里,听到怦怦地心跳,他分不清到底是傅池暄的,还是他的小鹿在乱撞。 还好我们遇见了。 幸好,我们又遇见了。 像曾经在草地上,他们悠闲依偎对方晒太阳,冬夜昏黄路灯下,他们蹲在马路边分吃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在雨天摇曳烛火前,他们窝在床榻上分享着开心事。 无数的场景重合,浮现在眼前,最后都是他们相拥相吻。 还好我们遇见了。 幸好,我们又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