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80：春风中当富翁》 10.做人要厚道 早上，七点。 粮食局家属院，李琦从楼梯间走出来。 “一分钱！” 李琦站在楼梯间外，弯腰把钱捡起。 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一分钱仿佛也带着点好运的味道。 随后，他向着停放车子的地方走去。 今天早上出门前，他的左眼就一直在跳。 李琦今年50岁了，家里面也没啥大事儿，努力工作就是他最大的事儿。老伴退休在家，儿子和女儿都有铁饭碗工作。 捧着铁饭碗的李琦，现在就想着安稳到退休就好。 可这左眼皮跳和今天的琐事，让他觉得有事儿要发生，心里有点乱。 开车到供应站，门卫大爷还没上班。 李琦自己把铁门打开，车子开到供应站，就去了办公室。 烧水、沏茶，泡一杯碧螺春，然后他翻了翻昨天的报纸。地不用扫，昨天他刚扫过地。 今天的报纸还没到，要到半晌的时候才会来。报纸到了，王怡会送过来。 “叮叮叮……” 电话铃声响起，李琦熟练地拿起电话。 供应站外，一个老头步行到了门口处。看着铁门被打开，他也没说啥，直接推开铁门。 “吆！站长的桑塔纳已经来了，看来我今天又迟到了！” 老头一脸不好意思，赶紧拎起大扫把开始扫院子。 不一会儿，实习员工王怡和办公室副主任秦志勇，一前一后来了。 “秦主任！今天来的挺早，早上好！” 老头停下手中扫把，看着副主任秦志勇说道。 “一般般！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过这个钟一定要撞好撞响亮！” 秦志勇说道，脸上带着一份平易近人感。 “还是秦副主任会说话，有学问！”老头说道。 35岁的秦志勇没说话，只是点头微笑离去。他在职场上，机会不多了，秦志勇有自知之明。 恢复高考这几年，他一直积极参与，只是效果不理想。 去年的时候秦志勇没考上心仪学校，今年准备再考一次。反正要不了两个月就考试，现在他心思全在高考这事上。 作为一个知识青年，秦志勇可不想一辈子窝在这小地方。 “男子汉，当用鸿鹄之志。不应该留恋温柔乡，也不该窝在这小地方！” 秦志勇低头向着办公区走去，却不想站长被李琦喊道。 “秦主任，过来一下！” 李琦在站长办公室门口，面带微笑喊道。 “来了，站长！” 秦志勇抬头应答。 李琦看上去今天心情不错，面带红光。秦志勇没有犹豫，快步走了过去。 不远处的实习职工王怡，看着秦志勇走进站长办公室，脸上带着不解。 低头走路的王怡，小声嘀咕道： “以往的时候，站长都是称呼秦志勇为办公室副主任、秦副主任的，怎么今天称呼为秦主任！” 王怡心不在焉地走着，脑袋里还在想着秦志勇突然被站长叫走的事儿，完全没注意到前方迎面而来的张晖主任。 王怡今天穿着一身淡红色的外套，看上去颇为青春朝气，如不出意外地话，她就快要转正。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她撞上了从另外一面走来的办公室主任张晖。 张晖今天特意穿了一双崭新的皮鞋，锃亮锃亮的，被王怡这么一踩，鞋面瞬间出现了一个黑印。 张晖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仿佛能滴出墨来。 “你这新来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张晖道。 王怡一脸紧张道：“我……” 王怡在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展现出一份小心翼翼。 “一点规矩都不懂吗？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 工作上也没个眼力见儿，上次让你整理的文件，那叫整理得乱七八糟，整个就是敷衍了事。 看看你这工作态度，一点都不端正，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干了？” 张晖怒目圆睁，指着王怡就开始训斥。 王怡被这突如其来的训斥吓了一跳，一开始还连忙说对不起。 平时这张晖就是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的主，王怡怎么就这么倒霉，今天撞上了他！ 可看着张晖无端指责和训斥，王怡心里就觉得特别委屈。 她心想，自己明明不是故意的，怎么就被骂得这么惨呢？ 但她又不敢反抗，毕竟自己只是个实习员工，而张晖是办公室主任。 面对着强权，小职员王怡只能低着头，眼眶微微泛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要是在后世，显而易见就是职场霸凌，欺负新员工。 …… 站长办公室。 站长李琦看着秦志勇进来后，示意他坐下。 “不用，站长你有什么事儿就说。我习惯站着，这也是对你的尊敬！”秦志勇不卑不亢说道。 李琦看着秦志勇笑了，眼睛里带着一份肯定。 秦志勇在李琦手下工作三年了，这人为人处世不圆滑，但做人不卑不亢，尤其工作负责有责任心，这点大家都喜欢。 刚刚局里来电话，通知秦志勇升办公室主任，原先办公室主任张晖调动工商局。 张晖这人，有长处也有劣势。 拍马屁和圆滑是张晖的特点，这些“长处”可能让他在工商局工作，会更流畅，如鱼得水，有前途。 不过现在李琦不想那么多了，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儿才是关键。 早上电话里通知，李琦从副站长升正站长（也就是副职升正职）　，秦志勇从副主任升正职。这些在李琦看来，都是好事儿。 供应站的改革，局里电话也提到了，但李琦更关心自己升职了。 这一切，都是吉祥物顾启峰带来的好运啊！昨天顾启峰来到供应站，就委婉告诉了李琦一些消息，没曾想今天就应验。 看来，顾启峰这人，真的不一般。 这时候，李琦心里为自己昨天没怠慢顾启峰感到庆幸，也为能够认识一个“线人”而激动。 “站长……”秦志勇看李琦走神，喊道。 “好吧，你站着就站着吧。这样子，你看新来的王怡怎么样？” 李琦平静说道。 “行！工作上有上进心，另外不迟到早退！” 秦志勇说道，没有多想，就当时正常工作交流。 “那你重点栽培一下这个同志……另外，局里面有一个调令和其它文件，你去一趟带回来，还是让王怡带回来。” 李琦说道的时候，已经在部署今天工作，于无形中展现出一个站长的工作能力和手腕。 “我们都有自行车。这样子，让王怡去吧！我等下要去库房盘点一下。” 秦志勇说道。 这时候，外边一阵王怡和张晖的吵闹声，引起了李琦注意。 皱了皱眉头，李琦没说话。他很清楚，是办公室主任张晖和王怡的争执。 供应站，也就这么大点地方，作为站长的他很清楚每天的琐事，也很清楚每一个人的德行。 “那什么……秦志勇啊，你也是老员工了，很有责任心！” 李琦说道。 秦志勇被这莫名的话，弄得瞬间警惕： “站长，是有什么事儿吗？还是我工作上，有着什么遗漏？” 半月前，秦志勇还给站长送了一个猪头呢！ 一时间，听到李琦这莫名其妙的话，秦志勇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是这样子的！你今天和张晖交接一下，他要去工商局那边上班。你呢，升正职！”李琦说道。 “谢谢站长！我保证完成任务。” 秦志勇说道。 “不用谢我，这是你工作认真，应该获得的……哦对了，我马上要出去一下，站里面的事儿你多留心一下！” 李琦说道。 “站长放心，这里我保证处理好。” 秦志勇激动地说道。 李琦说罢后，拎着一个黑色手提包离开。 …… 11.桑塔纳和营养品 黑色的桑塔纳轿车离开供应站. 李琦驾车，一路朝着郊区的33号仓库而去。 出门的时候，李琦特意在包里面装了十张十块面额的钱。他觉得做人要厚道，不能不知道感恩。 只有知道感恩的人，才会走得长远。 李琦开着桑塔纳，一路没有停直接到郊区顾启峰仓库。 那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在阳光下闪着光，发动机的声音由远及近。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抬头看去，当看到桑塔纳轿车时，都惊呆了。 一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只有大个还算镇定，他只是微微眯了眯眼，心里虽然也有些惊讶，但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李琦下车后，满脸笑容，径直走向顾启峰。 “什么情况？”顾启峰一脸地不解，不知道这人过来有着什么事儿。 李琦单独拉着顾启峰，走到仓库外一个角落。 “顾兄弟啊，真的太感谢你了。你可真是我的贵人，要不是你，我哪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李琦紧紧握住顾启峰的手，语气诚恳地说道。 “顾兄弟，这确实不合适，影响不好。” 顾启峰沉默了一下，说道。 顾启峰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一时间眼睛里面带着不解。不过从李琦的表现来看，应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 只见李琦从口袋里面掏出一盒烟，烟下面有着一些东西。 “你一定要收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也知道，上面给通知了，我们供应站工作有调整，我从副站长升正站长了，这可多亏了你啊。” 李琦从口袋里掏出十张十块钱的钞票，硬塞到顾启峰手里。 “好吧，李站长，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顾启峰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收下了钱，说道。 “一定一定，保证最后一次。” 李琦笑着点头道。 “哦，好……”顾启峰道。 “顾兄弟啊，我跟你说，我现在从副职升到正职了，供应站也要有变化，不过那些事儿我也不太关心，还是得靠你多照应啊。” 李琦又凑近顾启峰，小声说道。 “恭喜李站长，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顾启峰微笑着说道。 “好，好，以后咱们多合作。有能够照顾到我这边的，还要多透透风。” 李琦连连点头，笑道。 随后两人又寒暄几句，李琦就开车离去。 孙永强等人看着对方开车离去，和顾启峰对接一下明天的水果事宜后，也离开了。 水果的事儿，孙永强回去后今天就要准备。今天采摘、装袋、装车，才能够保证明天早上准时送到这里。 看着孙永强离开，顾启峰也开始了今天走小区爬楼销售水果的生意。 带着草帽，拉着板车，顾启峰第一个目标是城里最大的糖厂家属院。 糖厂的家属院，有钱，工资高。 说到利润，这就要说一下食品行业的利润，那不是一般的高，而是很高。顾启峰下一步的计划，也是从事食品生意。 晨阳下，两辆板车来到了糖厂家属院外。 “峰哥，咱为啥要来这糖厂家属院啊？这儿的人能买咱的水果吗？” 大个看着顾启峰，满脸疑惑地问道。 “大个，你不懂。这糖厂家属院的人有钱，工资高，对水果的需求肯定也大。而且食品行业利润高，咱们以后也可以往这方面发展。” 顾启峰沉稳地回答道。 “可是峰哥，这能行吗？”大个挠挠头，还是不太理解。 “放心吧，跟着我干，没错。”顾启峰坚定地说。 大个虽然不太明白，但看到顾启峰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不再多问。 大个只是默默地跟着顾启峰，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两个人拉着板车，向着糖厂家属院方向而去。 粮食站，门口大爷继续扫地。“唰唰”声不断，扫帚有节奏地舞动，扬起些许灰尘。 秦志勇并没有和张晖交接，而是在仓库认真盘点。他神情专注，仔细核对着货物，仿佛外界一切都与他无关。 王怡骑着自行车去局里的路上，阳光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她心情愉悦，嘴里轻轻哼着歌：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微风拂过王怡的发丝，她感觉一切都那么美好。 事情办理的很顺利，文件取到时，局里的人告诉王怡，办公室的张晖要调走。听到这个消息后，王怡心中很是高兴。 王怡从局里带回了资料，骑着自行车往供应站赶。 她知道自己这一趟回来，供应站会有新的变化，那个欺负自己的张晖很快就要从供应站离开。 一路上，她脸上带着灿烂笑容，仿佛阳光都在为她喝彩。 王怡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从局里带回来的资料。 “张主任，局里的文件。”王怡递过去，声音平静。 张晖一开始满脸期待，眼睛放光，以为有啥好事儿。 可当他看到文件内容时，脸瞬间变成猪肝色。他心里那个气啊，仿佛被人当头一棒。 王怡没说话，转身离开，去仓库进行盘点。她身姿挺拔，脚步轻快，如同一只骄傲的天鹅。 张晖看着王怡的背影，脸色从激动到猪肝色，变化鲜明。 王怡要走，张晖突然喊住她。 “王怡，你等等！”张晖的声音带着怒气。 王怡停下脚步，转身，脸上带着不悦。 “张主任，还有什么事？”她的声音平静，但眼神坚定。 张晖站起身，指着王怡，“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秦志勇当了主任，你就能上天了？” 王怡深吸一口气，“张主任，我只是做好我的工作。其他的，我不在乎。” 张晖冷笑，“你不在乎？那你刚才那得意的样子是什么？” 王怡直视张晖，“我只是高兴，供应站有了新的领导。” 张晖气得脸色发白，但又无法反驳。 “你这什么态度？”张晖双手叉腰，大声嚷嚷。 “张主任，文件我送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王怡不卑不亢地回应，眼神坚定。 “你一个小实习的，还敢顶嘴？我告诉你，就算我要走了，也不是你能随便对待的。”张晖气得直跺脚，脸涨得涨红。 “张主任，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没有不尊重您，只是按照流程办事。”王怡毫不畏惧。 “哼，你现在得意了是吧？等我走了，看你还能嚣张多久。”张晖说。 “张主任，我没有得意。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您即将去商务局，那是更好的发展，我恭喜您还来不及呢。”王怡说。 张晖听了这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没想到自己即将离开，一个小实习生都敢这样对他。 他心里落差极大，曾经在这里他呼风唤雨，现在却要被调到别的地方。他觉得自己的地位一下子没了，心里充满了不甘和失落。 这时，站长李琦回来了。 张晖一看到李琦，立刻扑过去，痛哭流涕。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忏悔：“站长，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样。” 李琦心里也烦，他也不知道该咋办，就敷衍过去了： “行了行了，今天把工作交接给秦志勇。” 张晖心里失落又无奈，仿佛霜打的茄子。 李琦又说： “张晖啊，你高升到商务局，今晚必须请客。” 张晖感到自己被宰了，心里那个憋屈啊，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勉强说好。 “好！今天晚上，我请客。”张晖道。 他心里暗暗叫苦，可又没办法。 李琦心里只想着快些将这些杂事了结，他不愿意被这些零碎的事务所困扰。 找了一个接口后，李琦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了。至于说张晖，那是他自己的事儿，李琦才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了。 生活有时候就像那窗子外的西风，搅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然而，在粮食站这个小天地里，人与人之间的纠葛和恩怨仍旧在一幕幕上演。 12. 生意就是开头难 糖厂小区门口，阳光正好。 这个小区的保安，是一个老头，人称李大爷。 此刻正在看蚂蚁上树的李大爷，忽然看到顾启峰和大个一前一后拉着两板车水果而来。 顾启峰把板车靠在小区外边不碍事的地方，拿着半盒烟来到大爷身边。 三分钟后，顾启峰用一根烟、一个苹果、三个梨子，成功将自己的生意打入糖厂小区。 顾启峰在前面拉着板车，大个在后跟着。两辆车进入小区，犹如进入自己家的院子一般。 大个心中满是不解，但他忍着没说。 “大个！你在这下面等着。我去去就回来！”　顾启峰说道。 大个一脸不解，但还是说道：“那行吧！你小心一些，这地方也不知道有狗没有。” 顾启峰看着大个憨厚老实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大个的提醒倒是不错，万一有狗呢？ 板车上的水果，都是用蛇皮袋子装着的。 顾启峰拎着半袋子苹果，又拿着半袋子梨子，敲响了一楼的住户大门。 红色木门，上面的门头“对联横幅”　写着恭喜发财。 开门的是一位老大爷，看样子是退休了，眼神里写满了高兴。 可能一个人在家中孤独，没有人说话，这会儿有人敲门，心中自然充满了喜悦。 顾启峰头顶草帽，一脸微笑，非常憨厚质朴。 此刻的顾启峰，就像大个一般： “爷爷！打扰了，我这苹果是今早从树上采摘的，您尝一个？” 艺术！ 顾启峰这人说话，真的很有艺术。 顾启峰并不问对方要不要苹果，而是直接让对方尝一个。 老爷子怎么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会白白要顾启峰一个苹果呢？ 看着顾启峰头顶乡下人的草帽，心中高兴，很是有着亲切感。 顾启峰一脸忠厚老实，老头子心中的戒备瞬间消失。 秦大爷的孙子去上学了，一个人在家的他，正想着今天去供销社购买点水果给孩子吃。 谁曾想，这会儿竟然有人主动敲门，送水果到家门口。 这一幕，应了那句话来着，叫做想什么来什么。 “我尝一口！”　老爷子说道。 老爷子说话间，直接从顾启峰手中拿过一个苹果。 这年月，人们对于卫生没有太多概念，再加上施肥和农药也不多，所以这水果真正做到了无公害。 加上水果，基本是当天采摘当天销售，做到原产地的新鲜程度。 老爷子拿着苹果用手擦了一下后，就直接啃了一口。 苹果的甘甜和清新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那股纯粹的自然味道让秦大爷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真的不错！真的是甘甜，清新！”　老爷子眯着眼睛说道。 “您看！我这苹果的把，都是新鲜的，没有一点儿干枯。这水果，可是今天早上采摘的！” 顾启峰说话间，拿出一个梨子，翻着梨子底部让老爷子看。 确实，梨子的把，都是新的。 完全看不出这水果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而且苹果老爷子也尝过了，着实不错。 “老爷子，要不拿个梨子，再尝一口？”　顾启峰试探性地说道。 从刚刚老爷子吃苹果的反应上来看，顾启峰就知道今天的梨子生意成了一半。 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第一单生意，接下来就好办了。 “那什么，小伙子，这个苹果怎么售卖的？你这送上门的，不会便宜了吧！”　老爷子又说道。 水果购买，一般都图个新鲜。 五分钱一斤的水果，老爷子知道要不得，不是放了几天蔫巴巴的，就是快放坏的。 一毛五一斤的水果，老爷子说实话也不舍得吃。 一个芝麻大饼，才三分钱。 这年月不管是大人小孩儿，对于粮食的珍视程度，都是后世年轻人所无法比拟的。 “我这不从乡下过来，走的时候忘记带秤了！这样子，爷爷，您要是觉得不错，就拿点随便给点辛苦钱！”　顾启峰道。 老爷子瞬间被顾启峰给逗笑了：“哦哈哈……　你这孩子，这样子做生意可不行，会赔本的！” 秦老爷子虽上了年纪，但也知道物力惟艰。他心中想，今天这水果着实很好，可不能让小伙子赔钱了。 “小伙子！你这样子不行，一毛钱一斤这水果绝对是非常值了。不仅好，而且在这一片，我敢保证，一定受欢迎！”　老爷子说道。 好东西一定要做到应有的价值，秦老爷子不想眼前这年轻人吃亏。 顾启峰听到老爷子这么一说，一脸憨厚道： “爷爷您一看就是有知识的人！说话间，透露出一种智慧。一看爷爷您这谈吐，就知道年轻时也是做大事的人！这点水果钱，绝对不在乎！” 顾启峰这小子，拍马屁那叫一个溜。 果然，老爷子被顾启峰这一番话语，逗得开怀大笑： “这样子，你帮我把这两个半袋的水果都放入家中！这两个半袋的水果，我都要了，刚好送我的战友一些。” 秦老爷子这人重感情，尤其是战友情。现在老爷子有一个战友，生病在医院治病。 一些上过战场岁月所留下的感情，是他这一辈人所永远记得的。送点水果什么的，在老爷子看来，不是大事儿。 “爷爷，您都要了？那可不行，这……”　顾启峰说道。 “不行？怕我不给钱，一个袋子应该也就是三十斤左右的样子，两个袋子我给你按七十斤。一斤一毛，我给你七块钱！”　老爷子说道。 老爷子一听顾启峰说不行，他瞬间就着急了。 如此好的水果，要是不多购买点，说不定后边没有机会购买到如此好的东西了。 再说，老爷子还准备给家里的人分一些，然后拎着点去医院看一看老战友。 看顾启峰不说话，老爷子又说道：“不行，再加点钱？” “爷爷，不是钱的事儿。我这两个袋子不能够给您，是这样子的，我拿的袋子不多，也就这两个。”　顾启峰说道。 听到顾启峰这么说，当下老爷子就笑了起来：“哈哈，我以为什么事儿呢！没事儿，袋子你拿走，水果你帮我放家里面！” 就这样，老爷子成功下单半蛇皮袋的苹果，半蛇皮袋子的梨子。 顾启峰离开老爷子家的时候，手里面多了七块钱。 “小伙子，明天还来吗？来的话，给我捎一把韭菜，二斤大葱！”　老爷子说道。 顾启峰说道：“好！我记下了，明天这个时候给您送来。” 门口处。顾启峰给老爷子微微鞠一躬：“祝您老身体健康，笑口常开！” “你这娃娃，真是好同志！” 见到顾启峰如此礼貌，临走时还这么有礼数，老爷子开口道：“别忘记明天给我捎带菜，过来！” “好，好……”　顾启峰道。 这老爷子，看来是要把顾启峰当做长期的菜票和水果票了。 顾启峰一句一个爷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顾启峰是老头的亲孙子呢！ 13. 供销关系 老爷子和顾启峰几句简短沟通，加上顾启峰的真诚和礼貌，瞬间就让两人的身份发生了变化。 现在头顶草帽的小农顾启峰摇身一变成了老爷子的供应商，老爷子也成了顾启峰的甲方。 有时候，事业的转变，就是在一瞬间完成。 完成创业的第一单生意后，顾启峰又去了第二家。 推销水果和后世推销保险、卖房子、推销理财金不同。 那些人是从楼上到楼下进行，目的是怕被打。万一被揍的时候，可以跑掉。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从上面向下走的时候心情会好受一些，当被骂的时候，从上到下走楼梯会心理好受一些。 心理学，博大精深。 顾启峰敲响了第二家门，开门的是一个男人。 四十多岁的男人，开门的时候，身后多了一个女人。 女人看上去非常漂亮，不知道是不是这男人的媳妇，对方一脸紧张地看着顾启峰。 顾启峰依然是面带微笑：“大哥，真壮实！水果，美容养颜、生津止渴，要不要！” 说话间，顾启峰左手拿着苹果，右手拿着梨子。 新鲜的苹果，微微泛着红。梨子一眼看上去，也是刚采摘不久的。 男人还没有开口，就被身后的女人说道：“看着真不错！一样来个三五斤！” 又是一番沟通交流，顾启峰顺利地卖出去了三块钱的水果。 手里拿着钱的顾启峰，看着女人说道：“姐，你真漂亮。这水果，美容养颜。” “那真好！对了，小伙子，你手里只有水果吗？有没有新鲜的韭菜什么的？”　大姐说道。 顾启峰秒懂：“有！明天我免费给您带一斤。” “那多不好意思的。姐给你钱，这是五毛钱，押金。明天来的时候，带点就行！”　女人说道。 在一番吹捧和赞美声中，顾启峰起身离去。 这一单生意，让顾启峰接到了明天的预订款，这就是订单经济的初始阶段。 接下来，顾启峰又完成了第三家、第四家、第五家，一直把两车水果售卖完。 两栋楼。顾启峰用两栋楼的住户群体，完成了两车水果的销售。 这两栋楼，住着的人有男有女，却都购买了顾启峰的水果。 不管是老人、年轻人、中年人，都在顾启峰那张质朴诚恳的面容前、很有礼貌的推销下、无尽的赞美声中，心甘情愿地购买了苹果和梨子。 甚至有一个住户，看着顾启峰如此辛苦，都准备给他介绍工作。 头顶一个草帽的顾启峰，很像个朴实的乡下娃，也确实没有工作。 不过他那张心口不一的嘴，像是抹了蜜一般，把这里的住户们，逗得都笑开了花。 两面三刀，心口不一，在顾启峰看来并不是贬义词。成大事者，要有一套本领：善意的谎言。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是一种本事。 柔性中的韧性，被顾启峰拿捏得死死的。 也就这一世的人们，实在真诚，食品没有科技与狠活。 在顾启峰所生活的后世，那些家伙，真的是狠！添加剂、农药残留，都被统一称之为科技与狠活。 所幸的是顾启峰心中重生，有一张好嘴巴，加上村里的无公害水果，根本就不愁推销和售卖的事儿。 好产品，加上好营销，才能够成就好生意。 顾启峰的生意经，非常简单，就是赚钱加安全。 理论和实际有差异，在处理生意的时候，顾启峰遵从的是先安全后赚钱。 衣衫湿透，头顶的草帽也被顾启峰拿在手中扇着风。 “多亏了这个草帽！”　顾启峰一边从楼道出来，一边自言自语道。 不远处，一棵杨树下，看板车的大个脸上带着疑惑。 最后的半袋子苹果，就这样子稀松平常地，被顾启峰推销出去了。 顾启峰头发已经湿了，额头渗着汗珠子，红着脖子。 “峰哥！帽子给我，我给你扇一扇风。”　大个说道。 顾启峰说道：“不了，我们该走了！” 三个小时不到，两车水果，全部售光。 这样的销售业绩，就是放在菜市场、供销社，没有个两到三天根本就销售不完的。 顾启峰拉着板车，大个跟在后边，两人把车子放在郊区　33号仓库。 半路上，两人花费了三毛钱。 “峰哥！这桔子味道的汽水，还真的是不错！”　大个说道。 顾启峰把仓库门关上锁好：“还行吧！挺实惠的，一毛五一瓶。走吧，我们去吃饭。” 说罢后，顾启峰抬头看了看天，估摸着在下午一点半前后的样子。 生意人，饭没有个早晚。 早点吃饭晚点吃饭顾启峰也觉得没有什么，就是大个跟着他，今天估计饿坏了。 “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写一个单子。你到村里的时候，见到孙永强，让他按菜单子给我们装一车菜，明天跟着水果一起送过来。”　顾启峰说道。 大个点点头，说了一句：“好！”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国营饭店。 门外。大个看了看国营饭店的牌子，心想这时候不一定有饭了。 “峰哥，要不我们还是去其它地方吃饭。我看，这里估计没有饭了。都错过饭点了吧。”　大个说道。 顾启峰点了点头，心想也是，现在国营饭店应该下班了。不过今天大个跟着顾启峰一起跑了一个上午，就这样不吃饭也不行啊。 思量一番，顾启峰还是决定带着大个去碰一碰运气。 国营饭店前台。 “还有饭吗？”　顾启峰说道。 前台瞥了一眼顾启峰，一脸嫌弃道：“你要是再晚来十分钟，这里就下班了。两点多了，才来！” 顾启峰一脸憨厚，从兜里面掏出三张一毛钱递了过去：“两大碗青菜面就行，不费事！面条价格鸡蛋……” 一听说这里快下班，顾启峰也就慌张了。 顾启峰也没有要请大个吃大鱼大肉的想法，还是凑合一顿垫饱肚子。青菜鸡蛋面，在顾启峰看来就已经很好了。 至于说好吃的，来日方长，有机会。 前台接过钱转身要去后厨，却被顾启峰喊住：“同志，笔能借我用一下吗？” “可以！”　前台递过来一个铅笔，随后去后厨。 14.简单两碗面 国营饭店此时寂静无声，没有其他食客。 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略显陈旧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油烟气息。 两人落座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店内空荡荡的，桌面上的油渍在灯光下泛着光。 顾启峰从口袋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递给大个。 大个看着顾启峰没抽，便问道：“峰哥，你不抽烟吗？” 顾启峰笑了笑，未作言语。 只见顾启峰撕开烟盒，将其平放在桌上，用手来回抚平两次。 接着拿起铅笔，“沙沙”地在纸上书写起来。 不一会儿，顾启峰就把明天所需的菜和水果写清楚了，递给大个。 “大个，我们今日就简单吃些。日后有时间了，再吃红烧肉！”顾启峰说道。 大个回应道：“这已经很好了。能有青菜面吃，就很不错了。” 大个所言不虚，一般人家可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白面。 能吃上点玉米面就算是不错的人家了，至于说白面，普通人家很少食用，二道面倒是较为常见。 顾启峰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钱，有一毛、五毛的，还有一张一块的。 他从中数出两块钱，递到了大个面前。 “大个，这钱给你。你辛苦跟着我，不能让你白干。”顾启峰说道。 大个吃了一惊，没有立刻去接钱。 两块钱可不是小数目，一般人干什么一天时间也抓不到两块钱。 这年头，一般工人的工资也就二十块左右。 大个隔壁狗子的二姐嫁到城里的服装厂上班，一个月才十六块钱。 顾启峰一下子给出这么多，大个有些不敢接。 “峰哥！你这才刚开始……　还是你先拿着吧，等往后赚钱了再说。”大个说道。 顾启峰开口道：“这钱你拿着，回家你父母问起来也好有个交代。不然还以为你跟着我瞎混呢！” 大个一听，觉得顾启峰说得在理，便接过了钱。 这时，一位服务员走了过来。 她扎着两条麻花辫，身着一身蓝色的工作服，虽有些旧了，但干净整洁。 她微微弯着腰，双手稳稳地端着两碗面，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两碗青菜白面条上，各卧着一个荷包蛋。面条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顾启峰和大个早已饥肠辘辘，看着这面，眼睛放光。他们立刻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吸溜吸溜”的吃面声在饭店里响起。 因为辛苦忙碌了几个小时，再加上平时伙食不佳，所以他们吃得特别快。 服务员从另外一个桌子上，拿过来了醋和辣椒放在桌子上。 “你们是做什么的呀？这么辛苦，现在才吃饭。”服务员的声音带着关切。 顾启峰嘴里塞着面，含糊不清地说：“没干什么，我就是售卖点水果和蔬菜。” 服务员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国营食堂的蔬菜和水果，之前送的那家再有几天就不送了。 上面得知消息后，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这年头，经济逐渐复苏，很多事情都在发生变化。 以前稳固的合作关系突然破裂，要更换送菜和水果的供应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问题主要有两个：质量和价钱。 虽说这地方规模较大，但真正落实起来，和小地方也没什么两样。 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 服务员皱了皱眉头，面露难色。 大个这时看着服务员说：“怎么，你们需要我们送菜吗？送水果吗？我们可以送！”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喊李主管。”服务员说完，便起身去找主管。 顾启峰抬头看了看大个，一脸的不可置信。 有些人，当真是深藏不露。 眼前的大个，就是这类人：深藏不露，少林扫地僧式！ 顾启峰着实未曾想到，大个这平日里瞧着憨厚老实、木讷至极的人，竟能如此“机灵”。 嘿，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顾启峰抬起手，朝着大个的额头伸去。 大个一脸茫然，全然不知峰哥此举何意。 顾启峰的手轻轻触碰到大个的额头，那一刻，顾启峰心中满是疑惑，难道大个真的是生病了才突然这般机灵？ 不然这老实巴交的大个怎会有此等反应。 而大个呢，心里亦是一阵慌乱，不明白峰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究竟为何。 “峰哥，咋啦？这啥情况呀！”　大个满脸困惑。 顾启峰道：“我瞧瞧你，是发烧了还是咋的？” “哪能呢！”　大个急忙将顾启峰的手推开。 顾启峰此刻心中，不得不重新考量大个的本事了。 他心想，大个平时看着笨笨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有想法。 看来自己不能小瞧了身边的人。 “峰哥！我只是笨，可不傻！”　大个说道。 顾启峰点点头，继续吃面，心里却在琢磨着大个以后说不定能帮上大忙呢。 没一会儿，刚刚那前台，也就是李芳来了。 她可是这国营饭店的主管，因家中缘由，32岁便坐上这位置。 这活儿可不轻松，既操心又忙碌。 李芳一出现，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顾启峰赶忙打破僵局：“真没想到，你这般年轻漂亮，竟是国营饭店主管，厉害啊！” 李芳一开始还爱搭不理，态度冷淡，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未多言语。 顾启峰接着说道：“我们真能给你们这儿供菜。基本的青菜、水果都行。肉类方面，我们也可以。” 李芳一听，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脸上满是笑容，语气也变得热情起来：“哎呀，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呢。以后可就靠你了啊。” 接着，李芳说道：“那啥！我让厨师长过来，咱详细谈谈。” 顾启峰应道：“好！没问题。” 李芳给服务员使个眼色，服务员立马离开。 不一会儿，在后厨忙活的厨师长赵永盛被喊了过来。 赵永盛中等身材，穿着一身有些油渍的白色厨师服，腰间系着一条黑围裙。 他微微有些发福，脸上带着常年在厨房劳作的红润。 走路带风，一看便是个利落之人。 赵永盛一看到顾启峰，眉头就微微皱起。 顾启峰穿着普通，浑身还散发着一股汗酸味。 赵永盛心里不禁有些嫌弃，这是啥人啊，能靠谱吗？ 但碍于李芳在场，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顾启峰见到赵永盛，立马掏出一根白河桥，递过去。 赵永盛眼睛一亮，心中暗喜。 他家孩子多，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平时他都抽　8分钱的电车烟，今儿这可是2毛的白河桥。 他的表情瞬间从嫌弃变成了惊讶，心里想着，这人看着不咋地，抽的烟还挺高级。 “赵师傅，抽烟！”　顾启峰把火柴递给赵永盛。 赵永盛忙道：“好！抽烟。” 火柴“呲啦”　一声，赵永盛点着烟，深吸一口。 嘿，这烟就是好抽。 他心里当下觉得，顾启峰这人肯定是干大事的。 之前的嫌弃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赵永盛开口道：“那咱说说这供菜的事儿。蔬菜呢，最好能在下午四点左右或者上午十点左右送来。我给你写个菜单。” 说着，赵永盛找来一张纸，写下了一些常见的蔬菜品种。 顾启峰拿着笔认真地记录着，边写边点头。 赵永盛又说道： “水果方面，明天先各要二十斤，至于有什么就送什么，后续再说其它水果事宜。肉类嘛，先不送，明天看一下后再说。” 顾启峰一一记下。 他写完后，主管李芳看了看，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补充什么。 随着谈话的深入，赵永盛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 他开始认真地听着顾启峰的计划，甚至主动提出一些建议。 他的眼神中不再有之前的嫌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尊重，甚至是期待。 李芳主管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改变。 在得知顾启峰可以给国营饭店供应蔬菜、水果、肉类后，她的态度明显变好。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热情，语气也变得亲切。 她知道这对于国营饭店来说是个巨大的机遇，她不想错过。 “哎呀，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呢。以后可就靠你了啊。” 李芳脸上满是笑容，语气也变得热情起来，和之前临时做前台时的冷淡模样完全不同，让人不禁感叹这态度的巨大反差。 顾启峰和赵永盛开始详细讨论供应的细节。 具体来说就是青菜一定要新鲜、最好摘一下菜叶，能清洗一下最好。 水果方面，运输过程中不要磕碰着，因为饭店可能要多放上个三五天或者送人使用。 赵永盛把一些注意点说了一下，李芳在旁边又补充了一些。 顾启峰和李芳、赵永盛再次把送菜的时间、地点、数量和菜品都约定好后，就和大个离开。 人家都快下班了，他们待久了也不合适。 临出门，顾启峰看了看时间，都三点半了。 服务员收拾碗筷，脸上平静：“真没看出来，这人戴着草帽，还能干大事儿。” “人不可貌相！”　赵永盛站在一旁，望着顾启峰离开的方向，感慨道。 15.菜市场的遇见 顾启峰和大个从国营饭店出来后，各自踏上归途。 路上，顾启峰认真地对大个交代：“大个，下午你去乡下找孙永强，把蔬菜的事儿处理好。” 大个忙点头应下。 大个跨上自行车，对顾启峰说：“峰哥，我送你吧。” 顾启峰摆摆手：“不用，我自己走回去。” 阳光洒在街道上，顾启峰的身影在地面拉得长长的，他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未来的生意。 而大个则骑着自行车，渐行渐远。 …… 菜市场，张婶正在市场上挑选蔬菜。 这菜市场里，人来人往，本就是个热闹地儿，可今儿个这一幕啊，那可比电视剧还精彩呢。 “这个土豆，不能再便宜一些了？”　张婶问道。 菜摊位是国营的，董景福是这里的职工。 50岁的董景福，在这儿干了有些年头了。 他身材微微发福，头发有些稀疏，脸上总是带着一种沉稳的神情。 董景福穿着一身略显陈旧但干净整洁的工作服，这是多年在国营菜摊工作留下的印记。 对于张婶，也就是60岁的张岚花，那是非常熟悉。 面对张婶的讨价还价，他满脸微笑。 可在董景福看来，便宜是不可能的。 董景福不紧不慢地说道：“张婶啊，真不行。没到下午六点，菜不能便宜，这是规矩。咱这国营摊位，得按规矩来不是。” 张婶看着蔬菜，搞不下价钱，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她看到顾启峰从远处走了过来。 张婶心里直嘀咕：这啥情况？ 哼，这顾启峰，平日里看着不咋样，这两天倒好，天天拎着烧鸡，显摆啥呀！ 我倒要看看他今儿个又能咋样，我那十个鸡蛋钱，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 顾启峰没注意到张婶，径直去了售卖烧鸡的地方。 那烧鸡铺子，门口挂着几只油亮的烧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铺子不大，里面的柜台擦得干干净净，摆放着各种卤味。 老板熟练地招呼着顾客，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另外一边，董景福菜摊前。 董景福见张婶心不在焉，开口说道： “咋啦？张婶，你这是想着啥事儿呢？莫不是因为菜价的事儿。这菜啊，确实没到降价的时候，我也没办法。” 董景福一脸为难。 这年头，像他这样的人，是多数职工的真实写照。 守着规矩，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做好分内事儿。 不干出格事儿，不犯错。 按时领着工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儿，就是多数在职工人的想法。 也正因如此，效率低等问题就出现了。 张婶扭头，看着熟人董景福说道：“看到没！那个手中拿着草帽的人，是我们那里的……” “啊！怎么了，看上去很正常！”　董景福看着不远处的顾启峰说道。 在董景福看来，顾启峰没啥特别之处。 如果说有，那就是他看上去不那么光鲜，准确来说甚至有点寒碜。 他穿着一件普通衬衫，上面都是汗渍干了留下的印迹。脚上一双普通老布鞋，边都磨破了。 从顾启峰身上，能看出他不是附近几个厂子里面的职工。 尤其手中那顶草帽，更是把顾启峰水果贩子的气质展现得一览无余。 董景福看着不远处的顾启峰，说道：“这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吗？” 谁知道，张婶摇摇头，说道：“那可不是普通人！这人在我们那可是混子一个，谁知道昨天居然拎着一只烧鸡回去。” 董景福一脸不屑，不就是一只烧鸡嘛。 这有啥神奇的，不就是一个烧鸡而已。 只要手中稍微有点钱，或者附近厂子里面的职工，发工资后买只烧鸡也不是啥大事儿。 “你可不是知道！那小子，能买烧鸡，只能够说明一件事儿。这小子，不正常！”　张婶说道。 董景福　“哦”　了一声后，不再说什么。 也就在这时候，手中拎着一只烧鸡的顾启峰，走了过来。 顾启峰在董景福的摊位前，停下脚步，看了看蔬菜。 “那什么！售货员，这个豆角来两斤，然后那一把韭菜！”　顾启峰弯腰捡韭菜的时候，开口说道。 董景福说道：“韭菜别挑挑拣拣，直接拿。” 顾启峰没说话，随手拿了一把：“就这么多！” 董景福接过韭菜，先把韭菜称重，然后又称了两斤豆角。 在一边的张婶，看着顾启峰购买蔬菜，一时间瞪大了眼睛。 心里头那股酸劲儿就上来了，暗暗想着： 哼，这顾启峰，天天烧鸡吃着，还买得起菜了。 我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看来今儿个非得把那鸡蛋钱要回来不可，不能让他好过了。 …… 就在张婶怀疑的时候，顾启峰掏出五毛钱，递给了董景福。 董景福接过钱后，说道：“稍等，我给你找钱。” “哦……”　顾启峰手中拿起蔬菜，又从董景福手中接过钱，然后就准备回家。 一边的张婶，看着顾启峰离开，就跟了上去。 张婶一把拉住顾启峰，差点把顾启峰一个趔趄。 “干啥！”顾启峰脸上带着不悦，扭头一看，发现是张婶。 顾启峰心里　“咯噔”　一下，顿时一阵烦躁涌上心头。 心想：我这累了一天了，就想回去歇着，这张婶怎么还缠着不放啊，真够烦人的。 张婶说道：“启峰，你小子这是不过了，还是发财了？” “都不是！”　顾启峰说道，语气里满是疲惫和不耐烦。 一句话，让当下的张婶脸色不好看。 顾启峰的眼神里面，倒是带着平静，没有多少波澜。 可顾启峰心里头早就不耐烦到了极点，只盼着张婶能识趣点儿赶紧走。 今天顾启峰已经够累了，他就想回去洗个澡睡一觉。 “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家了！”　顾启峰说道，转身就要走。 张婶：“别走啊！你这日子天天是烧鸡，也实在是太好了！” 顾启峰转身，看了一眼张婶。 当顾启峰准备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哑口无言。 毕竟昨天买了烧鸡，今天又拿了一只烧鸡。 现在顾启峰也确实连续两天购买烧鸡，张婶这人也确实没有说错话，而是说的事实。 此时此刻，顾启峰想了又想，转身离开。 心里头无奈地叹着气，想着这事儿怎么就扯不清了呢。 谁知道，张婶又一把拉着了顾启峰，直接拉停了顾启峰。 16.一巴掌扇耳光 顾启峰被张婶拉住，脸色不好看，有些生气。 张婶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喊道：“顾启峰，你家欠我那十个鸡蛋钱，今儿个必须还了，别想再拖了！” 顾启峰皱着眉头，耐着性子说道：“张婶，您别急呀，晚上等我媳妇回来，我就让她还您，成不？” 心里头虽然不情愿，但想着先应付过去再说，实在不想在这纠缠了。 张婶一听这话，心里那股子酸劲儿和怨气彻底爆发了。 她想着：哼，还等你媳妇回来，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又耍赖啊，我今儿个可不能轻易放过你，看你过得滋润，我心里就不痛快。 张婶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双手往腰上一叉。 那嘴巴就跟机关枪似的，骂开了： “顾启峰，你个没良心的，天天有钱买烧鸡，咋就没钱还我鸡蛋钱呢。 你媳妇苏小敏也不是啥好东西，肯定是教唆你耍赖呢，我看你们就是一对儿赖皮，呸！” 这骂声在菜市场里格外刺耳，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这年头泼妇骂街，就是张婶这般模样。 顾启峰一听这话，顿时感觉脑袋“嗡”　的一下。 顾启峰心里那股火“噌”　地就冒起来了，眼睛瞪得老大。 他心里想着：张婶啊张婶，你骂我也就罢了，竟敢骂我媳妇，这可触到我的逆鳞了，我今儿个跟你没完。 顾启峰头皮发麻。 听到对方骂自己妻子，他直接就是上去对骂了起来：“张婶，你嘴巴放干净点儿，骂我可以，别扯我媳妇！” 那声音都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了。 就在这时候，菜市场边上的秩序维持人员，马志强带着两人过来。 这些人也是听到张婶的谩骂声音，才过来的，害怕出现治安事故。 马志强一行三个人，肩膀上都带着红袖章，一眼看上去就是秩序维持人员。 张婶可不是那种吃素的人，张婶继续加大对顾启峰谩骂。 她心里想着： 哼，我在这菜市场附近，混了这么久，我还怕你个顾启峰不成？ 今儿个非得把这气出了，把钱要回来。 再说了，这地方，是菜市场，张婶她有熟人，一点儿都不惧怕顾启峰。 顾启峰瞪着眼睛，对张婶骂道：“为老不尊！” 张婶指着顾启峰鼻子骂，骂苏小敏，那话是越骂越难听，周围人听了都直摇头。 顾启峰觉得，对方骂自己可以，骂媳妇不可以。 顾启峰抬起手臂，直接就是举起巴掌，向张婶呼过去。 那手臂挥起的时候，带着十足的怒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张婶这么欺负自己媳妇。 “啪！”　张婶一巴掌，冲着顾启峰就挥了过去，那巴掌带起一阵风，声音格外响亮。 顾启峰那一巴掌，就要打在张婶的脸上时，竟然停住了。 毕竟顾启峰也不是那种真敢对老人下手的人，心里头那股冲动和理智在激烈斗争着。 张婶这一巴掌，是真的狠，打得顾启峰脸都歪到了一边，脸上火辣辣地疼。 “噗通……” 接下来一幕，就显得滑稽。 只听见噗通一声响起，顾启峰直接摔倒在了地上，那模样别提多狼狈了。 “那咋，还倒下了？”　张婶惊呼，脸上满是惊讶和得意。 这一幕，可把张婶看呆了。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张婶，瞬间就愣住了：“顾启峰，你这是什么情况？” 一边上的马志强，带着红袖章快步走过来。 亲眼看到张婶把顾启峰揍了一巴掌，并且顾启峰倒在地上，这是不争的事实。 马志强皱着眉头，一脸不悦。 只见，马志强伸手推开张婶，说道： “这下子好了！本来还想着顾启峰耍流氓……　却没有想到，是你这老太婆为老不尊，当众殴打，还把人家打倒！” 顾启峰倒在地上，众人反应各异。 看热闹的董景福，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心里暗想着：嘿，今天这事儿可闹大了，肯定有大事儿发生。 此时的菜市场，已经围了十来个人，大家都盯着张婶、马志强和顾启峰。 张婶心里紧张得不行，七上八下的，害怕今天会出啥大事儿。 马志强开始喊顾启峰，他蹲在地上，刚好挡住了张婶的视线。 顾启峰偷偷给马志强使了个眼神，然后就闭上眼睛假装昏迷。 马志强见状，瞬间明白。毕竟马志强和顾启峰，也认识。 只是，马志强当下心里一个机灵，伸手在顾启峰眼前晃了晃，没反应。 他判定顾启峰昏迷了，皱着眉头说道：“这得去医院啊。” 马志强和张婶说，让张婶处理这事儿。人是张婶打晕的，张婶要负责。 张婶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哪处理过这样的事儿啊。 张婶慌乱地看向董景福，求助道：“老董啊，这可咋办啊？” 董景福也没了主意。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还是请求管理人员马志强帮忙处理。 马志强无奈地摇摇头，说：“张婶啊，你看看你，这事儿闹的。赶紧去拿钱吧，顾启峰这得送医院去。医药费你可得出啊。” 张婶满脸通红，嘴唇颤抖着说：“这……　这咋还要我出医药费呢？我也没把他咋样啊。” 马志强瞪了她一眼，说：“你还说呢，在菜市场那么泼辣，现在知道怕了？赶紧去，别耽误时间。” 张婶手忙脚乱地拎起顾启峰的东西和自己的东西，慌慌张张地就准备回去拿钱。 一边走一边心里直打鼓，暗暗嘀咕着：这可咋办呀，咋就摊上这事儿了呢。 张婶的手微微颤抖着，脚步也有些慌乱，差点还被自己的脚给绊倒。 顾启峰被马志强等人送去了医院，很快得到救治。 马志强找到医生询问情况。 医生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人，面容沉稳，眼神中透着平静和专业。 他缓缓地说道：“没啥大事儿，就是劳累过度，需要输液和休息，估计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 马志强松了一口气，回到病房。 病房里面，顾启峰悠悠醒来。 马志强赶紧上前，关心地问道：“感觉咋样啊？” 顾启峰微微动了动身子，说：“没啥事儿，就是累。” 顾启峰给马志强说，等张婶来了，让她缴费缴医药费和床位费后，就让她回去算了。 至于说其它的事儿，后续再说。 此时，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只有顾启峰输液的滴答声隐隐传来。 马志强看着顾启峰，心里暗暗嘀咕： 这顾启峰以前可不是这样啊，听说还因为赌博家里面不给钱就打媳妇呢。 如今，他却为了媳妇跟张婶闹成这样，真是让人意外。 不敢，马志强还是点了点头。他想了想说道： “你这小子，也别太过分了。张婶虽然不对，但她也一把年纪了。你这么一闹，以后在菜市场还咋见面啊。” 顾启峰哼了一声，说：“要不是她骂我老婆，我能这么做吗？她骂我可以，骂我老婆绝对不行。” 顾启峰躺在病床上，心中却无比坚定，重活一世，一定要好好对待媳妇，不能让媳妇再受委屈了。要珍惜现在的生活和家人。 马志强无奈地笑了笑，说：“你啊，就是太冲动。不过话说回来，你对你老婆还真是挺上心的。” 顾启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是当然，我老婆是我最在乎的人。这次张婶确实过分了。” 马志强又说道：“等张婶来了，你也别太为难她。差不多就行了，大家以后还得在一个地方生活呢。” 顾启峰皱了皱眉头，说：“行吧，看她表现。要是她态度好，我就不跟她计较了。要是还嘴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马志强叹了口气，说：“你呀，就是脾气太倔。希望这次事儿能让你们都长点教训。” 顾启峰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休息。 17.苏小敏下班回家 菜市场。 菜市场仿若一个热闹的大杂烩，人来人往，喧嚣异常。 菜贩的吆喝声与顾客的讨价声，交织成独特的“市井交响曲”。顾启峰突然倒下，周围众人一片惊呼，张志强急忙将他送往医院。 张婶面对这突发状况，惊慌失措得如没头苍蝇一般，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完全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乱麻般的局面。 幸好卖菜的董景福机灵，提醒了她一声：“赶紧回家取钱，去医院啊！” “好！”张婶道。 她这才如梦初醒，匆匆忙忙往家赶去取钱，脚步快得如同后面有恶狗追赶。 倒霉！ 一路上，张婶脚步匆匆，心里仿佛敲着一面鼓，“咚咚”　直响。 她回到家后，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出三十块钱，起身就要走。正巧这时，刘广山回来了。 “你这般匆忙，是有啥事？”　刘广山问道。 张婶道：“还不是顾启峰那倒霉小子惹的祸！他住院了，我去送钱。” 刘广山一听，眼睛瞪得如铜铃般，瞬间懵了。心里直嘀咕，怎么顾启峰住院，让自己家女人去送钱呢？ 这事儿在刘广山看来，实在是不对劲。 张岚花瞪了一眼满脸不解的男人，说道：“别看了，我在菜市场扇了他一耳光，那人不经打，晕倒在地，送去医院了。” “啥？晕倒？去医院了？”　男人说道。 张婶没了刚才的气势，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脑袋点了点头。 “那啥！我去把小卖部门关上，和你一起去。”　刘广山说道。 刘广山和张婶靠着一些关系，在院子一楼附近经营着一个小卖部。 这小卖部颇为寒碜，东西不多，只有些油盐酱醋、几包烟和几瓶饮料。品类少得可怜，不过是为了方便附近居民过日子。 小卖部挂靠在轧钢厂后勤商店，和轧钢厂家属院商店差不多是一回事。 经营上，定期给厂里交些钱，其他方面靠刘广山自己撑着，自负盈亏。 目前刘广山还没拿到个体经营资格证，但以后总会有的。 刘广山去关小卖部门。 他回来的路上，太阳渐渐西斜，天边被染得通红，犹如一幅绚丽画卷。 刘广山，远远看见顾启峰的老婆苏小敏下班回来。 苏小敏脚步轻盈，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看来心情不错。她牵着女儿顾萌萌，小手被紧紧握着，顾萌萌一蹦一跳的。 “妈妈，我今天想吃烧鸡。” 顾萌萌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颗小虎牙，如两颗闪烁的小星星。 “怎么可能天天有烧鸡吃呢，宝贝，咱们回家吃面条好不好？” 苏小敏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与无奈。她微微弯下腰，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其实她心里也在琢磨，最近顾启峰虽有些变化，但日子依旧紧巴巴的，哪能天天吃烧鸡呢？ 这男人以前不靠谱，最近倒是安稳了些，可谁知道能持续多久。 想着想着，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想赶紧回家洗掉这一天的疲惫。 顾萌萌听了妈妈的话，小嘴巴撅得高高的，嘟囔着：“哼，我就想吃烧鸡嘛。” 小脸蛋也鼓了起来，像个可爱的小皮球。 她知道妈妈不会轻易答应，便不再说话。 顾萌萌只是默默地跟着妈妈走着，眼睛还时不时地看向路边的小店，似乎盼着能突然出现一只烧鸡。 苏小敏看着女儿可爱的模样，心里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心疼。她知道女儿懂事，平时没什么好吃的，偶尔馋嘴也正常。 苏小敏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日子好了，一定多给女儿买好吃的。 走着走着，刘广山叫住了苏小敏，告诉她老公住院了。 “什么！顾启峰住院了？不可能，我不信！” 苏小敏瞪大双眼，满脸震惊，震惊之下似乎还有一丝解脱。 刘广山神色凝重，一本正经地说： “你不信？就是我老婆张岚花打的，一巴掌下去，顾启峰就晕了，现在在医院呢。我和你张婶正着急去交住院费。” 苏小敏听着刘广山的话，眼神逐渐变得空洞。 他面无表情，如同一尊木雕。往昔顾启峰的种种恶行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打骂、争吵，那些不堪的回忆让她内心满是愤怒与怨恨。 如今听说他住院，竟觉得是一种解脱。 甚至，苏小敏暗自想着： 他住院也好，自己能清净些日子。 …… “顾启峰住院的事，我知道了。” 苏小敏冷冷地抛下这句话，语气里透着冷漠与决绝。 刘广山站在一旁，满脸疑惑。 他心里直犯嘀咕：这两口子到底怎么回事？丈夫住院，妻子竟如此冷淡。 苏小敏母子继续往家走，途中遇到张婶。 张婶神色焦急，匆匆走上前说：“小敏啊，顾启峰在第一医院呢，你得去看看。人不能没良心，虽说顾启峰以前混账，但毕竟是一家人。” 苏小敏神色冷淡，微微点头：“知道了。” 张婶又说：“你去看看吧，医药费我出。我知道我那一巴掌不对，就当是给你赔不是。” 苏小敏嘴角泛起一丝嘲讽，冷冷地说：“他住院，我不管。以前受的苦还不够吗？不想再和他有瓜葛。” 张婶皱了皱眉头，数落道：“你也太没人情味了，人家平时还给家里买蔬菜和肉呢。你这心咋这么硬？” 苏小敏沉默不语，转身欲走。 这时，张婶叹了口气，回家拿来烧鸡、豆角和韭菜递给苏小敏。 “小敏，拿着，这些是顾启峰之前买的。你去医院看看他吧，说不定他正盼着你呢。”　张婶道。 张婶眼中满是期待与不解，心里暗自纳闷苏小敏为何如此狠心。 苏小敏看着这些东西，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苏小敏没想到这些是顾启峰买的，脑海中浮现出他最近的一些变化，心中泛起一丝复杂情绪，但过往的伤痛很快又将这情绪淹没。 “不去。”　苏小敏咬了咬牙，坚定地转身离开，脚步没有丝毫犹豫。 一旁的顾萌萌看到烧鸡，眼睛一亮，兴奋地跳起来：“妈妈，烧鸡！有烧鸡！” 顾萌萌稚嫩的声音里，充满喜悦和渴望。但看到妈妈的表情，又懂事地闭上了嘴，只是小手紧紧抓着妈妈的衣角。 张婶看着苏小敏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婶满心困惑：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18.担心顾启峰 苏小敏带着女儿回了家。 家里有些昏暗，家具摆放杂乱，仿佛被打劫过一般。 苏小敏开始洗衣服、收拾家务。 顾萌萌坐在一旁吃着烧鸡，吃得满嘴是油。 苏小敏说晚上不做饭了，让顾萌萌吃饱。 顾萌萌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吃烧鸡。 “妈妈，你也吃烧鸡。”　顾萌萌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含糊不清。 苏小敏摇了摇头：“妈妈不饿，你吃吧。” 其实她心里惦记着顾启峰的安危，根本没心思吃东西，如同丢了魂儿似的。 苏小敏拿着盆子去洗衣服。 屋里吃着烧鸡的顾萌萌起身，搬着一个凳子给妈妈坐。 苏小敏搓着袜子，心不在焉，心里想着顾启峰： “他到底怎么样了？虽说以前对我不好，可毕竟是孩子的爸爸。以后日子该咋办呢？” 心不在焉地苏小敏，眼里无光。 “妈妈！你没放洗衣粉，没放洗衣粉。”　顾萌萌挥舞着小手。 苏小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看着女儿：“看妈妈这记性，走神了。” 小孩子把板凳给妈妈，然后帮着妈妈倒洗衣粉。 这孩子非常懂事，像个小大人。 “妈妈！你要是担心爸爸，洗完衣服萌萌陪你去看爸爸，好吗？”　顾萌萌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苏小敏问：“你怎么知道我担心你爸爸？” “这还用说？你担心得都不吃烧鸡了。我保证不捣乱！”　顾萌萌拍着胸脯保证。 小孩子一脸认真，没有丝毫犹豫，如小英雄一般。 看着女儿的样子，苏小敏笑了。 苏小敏用带着肥皂泡的手，在顾萌萌脸上轻轻点了一下：“好！洗完衣服就去看爸爸。” 苏小敏和顾萌萌做家务，充满温馨。 苏小敏一边干活一边担心顾启峰，心里七上八下。 医院。 医院大厅嘈杂，人来人往。 张婶和刘广山到医院后，小心翼翼地询问护士，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护士同志，请问顾启峰在哪个病房？”　刘广山客气地问，脸上堆满笑，如弥勒佛一般。 护士看了他们一眼，说：“在三楼302病房。” “谢谢啊，护士同志。”　张婶连忙说道，点头哈腰像拨浪鼓。 说罢后，张婶和刘广山一起，快步向前走去。 病房里，顾启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张婶走到床边，愧疚地说：“顾启峰啊，你咋样了？都是我不好，不该打你。我这脾气就像炮仗，一点就着，你别往心里去。” 顾启峰虚弱地说：“张婶，我没事，就是有点晕。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其实他心里想着：这次因祸得福，让张婶他们长个教训，以后在院里能少些麻烦。 张志强在一旁看着，心里嘀咕： 顾启峰看着弱不禁风，谁知道他心里想啥呢？张婶这事做得不地道，以后得劝劝她别这么冲动。 …… 过了一会儿，张志强对顾启峰说：“启峰，你好好休息，我陪你一会儿。张婶他们知道错了，你别往心里去。” 顾启峰笑了笑：“志强，谢谢你。你是好人，不像有些人，哼。” 又过了一会儿，张志强觉得没事了，便说：“启峰，我还有事，先走了。有需要就跟护士说。” 顾启峰点头：“好，你去吧。” 张志强离开后，病房只剩顾启峰一人。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想：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以后得好好计划，不能再浑浑噩噩过日子了。 窗外天色渐暗，医院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如幽灵的气息。 顾启峰望着天花板，不知未来如何，但他知道，自己的生活要改变了。 医院。 病房里，那白晃晃的墙，让整个屋子透着股清冷劲儿。 顾启峰心里，着实觉着别扭。 他本就没病，住这儿纯粹是想给张婶个教训，哪晓得闹成现在这样。 今儿个卖水果可把他累得够呛，原本就打算小小惩戒一下张婶，谁能想到最后住进医院来了。 “这个输液结束了，晚上就在这儿舒舒服服住上一晚上，然后明天继续售卖水果！” 顾启峰小声嘟囔着，在这安静的病房里，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没一会儿，半小时就过去了，输液结束。 护士轻手轻脚地走进来，那脚步就跟小猫走路似的，没一点儿声响。 护士走到顾启峰床边，微微皱着眉头，心里想着： “这人看着也没啥大毛病呀，咋还住院了呢，估计就是闹着玩儿呗。” 不过，护士手上动作不停，低头仔细摆弄着针头，准备拔针。 顾启峰抬眼问道：“护士同志，还有要输的液没有呀？” “没有啦。” 顾启峰一听，乐了，笑着说：“那行，这样子挺好。我在这儿住上一晚上，明天就出院。” “没问题。出院的时候，记得要在医院登记出院。你也真是运气不错，现在住院的人少，你一个人一间房子呢。”护士道。 顾启峰只是笑而不语，心里想着：“这倒也是，落个清净也好。” 护士拿着换下的输液瓶子转身走了，瓶子碰在一起，发出轻微的　“叮当”　声。 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顾启峰一个人了。 他往床上一躺，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顾启峰迷迷糊糊中，感觉耳朵痒痒的，好像有人在摆弄自己耳朵呢。 他一睁眼，就瞧见顾萌萌在床边捣乱，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透着股调皮劲儿。 顾启峰心里一暖，微微一笑，暗自庆幸有这么个可爱的闺女。 顾萌萌瞧见爸爸醒了，那激动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 顾萌萌立马转身看着母亲，扯着嗓子喊道：“妈妈，妈妈快看。爸爸醒来了，爸爸醒来了……” 那声音里满是激动，小脸都因为兴奋变得红扑扑的，仿佛她干成了一件天大的事儿似的。 顾萌萌心里想着：“爸爸醒了，太好了，爸爸肯定没事儿了呢。” 顾启峰看着媳妇，轻声问道：“你们来了！现在几点了？” 他往窗子外边一瞧，天色都已经昏暗下来了。 顾启峰着实没想到，苏小敏和顾萌萌会过来看自己，这心里啊，别提多感动了。 一时间，他不免觉得一家人就该是这样，再难的时候心里也惦记着彼此。 苏小敏却皱着眉头，说道：“张婶说你晕倒了，我觉得不是！我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晕倒了啊！” 顾启峰眨巴眨巴眼睛，嘿嘿一笑，道：“我确实没事儿。不过，谁让张婶在菜市场骂你的，所以我要教训她一番。” 苏小敏听了，一脸地无语，撇撇嘴，那模样像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心里想着：“你呀，就爱瞎折腾，这下倒好，还住进医院了。” 顾启峰清了清嗓子，开始把今天的事儿一五一十地给媳妇说了一遍。 说着说着，苏小敏也忍不住跟着附和，嘴上念叨着：“张婶这人啊，实在是太过于霸道了。” 可说完，她又叹了口气，接着说：“不过在我看来，我没给张婶钱，也着实有点不合适，说到底呀，还是咱家中穷啊。” 顾启峰听了，拍了拍媳妇的手，安慰道：“咱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第19章 19.豆角面条 顾启峰的话语，并没有让苏小敏心中宽慰。 苏小敏只是又叹了一口气，应道：“哎……” 这一叹气，苏小敏突然转念一想，自家男人这还没吃饭呢。 这会儿天色都暗下来了，来的时候也不清楚情况，根本就没带饭呀。 毕竟做完了家务活，洗完了衣服后，就急急忙忙带着女儿过来看顾启峰了。 她便问道：“你没有吃晚饭吧？我去给你买些饭菜，还是怎么办？” 顾启峰反问道：“你吃饭了吗？” 一旁的顾萌萌，听到顾启峰问母亲吃饭了没有，立马脆生生地开口道：“妈妈没有吃饭。我不饿了，我吃烧鸡了！” 那小模样，透着股机灵劲儿，心里头想啥，全写在脸上了。 女儿想着自己吃了好吃的，可妈妈还饿着，得赶紧让妈妈也吃点东西呢。 “妈妈担心你，烧鸡都不吃。做完了家务才来了！”顾萌萌说道。 顾启峰听到女儿的话语，瞬间心头一暖。 虽说苏小敏看上去呆呆笨笨的，可是她心中一点儿都不傻。知道牵挂着自己，这在顾启峰看来，真的是非常不错。 顾启峰想了想，说道：“你要不回去做饭，做好了带过来，我们一起吃饭。萌萌和我在这儿玩，还是你去外边买点吃的？” 苏小敏一听，忙说：“外边多贵呀，我回去做饭吧。很快的，家中有菜呢。” 顾启峰点点头，说道：“那也行。你快回去吧。” 苏小敏没再多说啥，起身就往家走了。 她呀，想着回家做饭能节省些钱呢，毕竟家中确实没多少余钱，自己工资才20块钱。 在外边买饭菜，花钱不说，还不一定能吃得饱，能省一点是一点呀。 寻常人家过日子，节俭还是必须。剩下一些，就是一些。 医院病房里，顾萌萌趴在顾启峰的身边，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启峰。 她那模样，满是担心父亲的样子。 顾萌萌心里还在想着爸爸刚刚睡着的样子，可吓人了，现在醒了真好。 顾启峰瞧在眼里，心里别提多感动了，暗暗想着：“看来自己这闺女没白疼，知道心疼自己了，真是贴心的小棉袄啊。” 顾萌萌歪着脑袋，眨着大眼睛，古灵精怪地对顾启峰说：“爸爸，如果你没有病，你下来走两步呀。” 顾启峰哈哈一笑，说道：“没有问题。” 说着就下了床，他走了几步，故意走得稳稳当当的，还冲顾萌萌扮了个鬼脸。 顾萌萌被逗得“咯咯”　直笑，父女俩在病房里面其乐融融。 笑声在病房里回荡着，冲淡了不少医院的清冷劲儿。 苏小敏回到家中，一进门就开始忙活起来。 她先是从柜子里拿出豆角，那豆角还带着水珠呢，透着股新鲜劲儿。 她坐在小板凳上，仔细地择着豆角。 豆角两头一掐，再轻轻一掰，豆角就处理好了，“咔嚓咔嚓”　的声音在屋里响着。 豆角好摘不好炒，不过豆角面条吃着非常好吃。 接着，她又去和面，往盆里倒上白花花的面粉，加点水，就开始揉面了。 双手在面团上揉啊揉，面团在手里慢慢变得劲道起来。 她想着：“得赶紧把饭做好给他们送去，一家人好久没这么一起吃饭了呢。” 面揉好后，她把面团擀开，再切成细细的面条。 面条切得又细又匀，看着就叫人欢喜。 一切准备妥当，她往锅里添上水，等水烧开了，把面条下进去。 随后，再把择好的豆角也放进去，加点盐、油啥的调料。 不一会儿，豆角面条的香味就飘出来了，满屋子都是那热乎乎的饭香。 饭菜做好后，她找了个饭盒装着，又拿上两双碗筷，这才匆匆往医院赶去。 苏小敏来到病房，一推开门，就瞧见男人和女儿顾萌萌正玩得高兴呢。 小丫头顾萌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儿。 苏小敏脸上也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容，说道：“吃饭吧！” 顾启峰却冲她使了个眼色，说道：“你把房间的门关上吧，我有事儿要给你说道。” 苏小敏一愣，心里犯嘀咕，不过还是依言去把房间的门关上了。 关门的声音，瞬间响起。 “砰”　的一声，在这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响。 随后，只见顾启峰神秘兮兮地把草帽拿了出来，草帽里面放着一个塑料袋子。 那袋子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啥，看着还挺让人好奇的。 顾启峰压低声音说：“这里面，有些钱！你吃完饭后，数一下！” 苏小敏一听说是钱，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钱！ 听到钱后，苏小敏连饭也顾不上吃了。 她那心思一下子就全被这钱给勾走了，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那袋子，心里想着： “哎呀，家里正缺钱呢！真的是，及时雨啊…… 这会是多少呀，可别又是没多少啊，我这一个月才　20块钱工资呢。” …… 苏小敏拿着草帽和塑料袋子，往地上一蹲，就开始数钱了。 她先小心翼翼地把袋子里的钱一股脑儿倒出来，那钱“哗啦”　一声散在地上。 这么多，铺在地上，很是一大片。 她的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手都有点微微颤抖了。 苏小敏脸上满是惊讶的神情，心里更是像翻江倒海一样。 有一分的、二分的，五分的，还有一毛的，最大的面值也就是十块的了。 看着这些钱，她忍不住对比自己现在那微薄的20块钱工资，这心理反差可太大了。 一时间，苏小敏想着：“这么多钱呀，可得好好数数，这能顶好几个月工资了呢，可得收好了。” 顾萌萌也凑了过来，蹲在旁边，小手指着地上的钱。 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帮着母亲数钱呢，眼睛里满是好奇和兴奋，心里想着：“哇，这么多钱呀，咱家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呢，可真好呀。” “萌萌，出去的时候，可不要说我们家有钱！”苏小敏抬头，看了一眼女儿说道。 顾萌萌仰着脑袋，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为什么呀？” 苏小敏耐心地解释说：“你要是说我们家有钱，那不是被人惦记上了。咱们家这点钱，要是被人偷走了，可咋办呀？” 顾萌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然后，只见她一本正经地保证道：“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我们家，还是以前那么穷的，我们家连烧鸡都吃不起。” 小孩子的认真态度，让顾启峰和苏小敏都笑了。 第20章 20.你说的对 顾萌萌看着爸爸说道：“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对，没有错。就应该这样子。” 苏小敏在一边笑而不语，继续数钱。 她心中暗叹，家中的这个闺女，就是一个机灵鬼。 一旁的顾启峰也没吭声，就蹲在地上，闷头吃着饭。 他心里却盘算着这钱的事儿呢，想着怎么分配这些钱才能让家里日子好过些，又不耽误生意上的往来。 至于说家里面怎么花钱，顾启峰不担心，毕竟苏小敏持家很节俭。 不过话又说过来了，手里面有钱，还有不会花钱的吗？ 就算是苏小敏不会花钱，顾萌萌这个鬼机灵女儿难道还不会花钱，购买点零食、汽水，什么的？ 顾启峰不担心钱花不出去，而是担心家人生活太过于艰苦了。 苏小敏认真地数着钱，最后数出来的钱一共是174．53呢。 顾启峰心里头也在盘算了起来，想着今天卖的两车水果，数量估计在1800斤。 按照3分钱一斤的收购价格，那成本可就是　90块钱呀，这成本在他看来，已经不算低了。 现在这市场上，一般的水果，价格也就是在　5分钱到一毛之间浮动呢。 今天运气好，把水果售卖到了一毛钱一斤，那已经算是挺高的价格了。 明天要送到国营食堂的水果，是按6分钱一斤的价格出的。 这水果的价格呀，有着浮动，也正常。 生鲜产品，本就是价格浮动。就跟那河里的水似的，时涨时落，不过水涨船高的道理，顾启峰心里可清楚着呢。 思量了一番后，顾启峰决定拿出90块钱，给孙永强。 毕竟来日方长，生意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完的，在这事儿上可不能小气了。现在的孙永强，可是顾启峰的供应商。 顾启峰对苏小敏说：“你给我一百块钱，我把成本钱明天给对方。另外的钱，你拿回家，收拾起来就行了！” 苏小敏连忙应道：“好！我把钱分开，就给你！” 说完，苏小敏就利落地把钱分开，仔仔细细地收拾好，这才安心地坐下来吃饭。 这一顿饭呀，苏小敏吃得那叫一个高兴，一个开心。 苏小敏脸上一直挂着笑呢，心里满是对未来日子的憧憬。 她甚至，在心里还想着：“有了这些钱，家里能添置不少东西，日子也能好过些了呢。” “笑什么呢？”顾启峰说道。 苏小敏笑而不语，把抬起的头低下，闷声吃饭。 苏小敏和顾萌萌在医院里待了一个小时后，便准备踏上归家的路途。 顾启峰呢，今儿个肯定是不回去住了，他得在这医院里好好待着。 为啥？ 顾启峰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做做秀骗骗张婶嘛…… 这事儿啊，那可得做得天衣无缝，不能有丝毫破绽。不知是那个伟大的人说过，一个谎言，需要另外一个谎言去骗。 顾启峰为了真实，就只能骗下去，在医院里面住一晚上。 医院的门口处，苏小敏缓缓停下了脚步，扭头望向顾启峰，温柔地说道： “那我和萌萌就回去了哦。你在这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顾启峰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回应道： “放心吧，没什么事儿。我明天就回去啦，你们路上可得小心。” 苏小敏微微点了点头，轻轻牵着女儿的小手，然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离开了医院。 路上，顾萌萌蹦蹦跳跳的，很是高兴。夜色暗淡，幸好有点月光。 苏小敏看着闺女的模样，说道：“你看你这样子，小心一些，别摔倒了！” “知道了，知道了！”顾萌萌说道。 今天晚上顾启峰不在家中住，对于顾萌萌而言，她非常高兴。 医院里面，顾启峰早早地就爬上了病床。 这里晚上，真是安静得很，没有一点儿吵闹声。 而且，这医院里的床，睡着那是真的舒服。相比较家中的床，顾启峰发现，这里的床真的是为了照顾病人而设置的。 顾启峰，可从来没想过花钱住医院，尤其是没有病的时候住医院的病床。 要不是这次坑了张婶，有了这么个机会能住医院，对于他来说，还真享受不到如此好的住宿条件呢。 享受，真的是一份享受。 嘿…… 这一晚上，顾启峰睡得那叫一个香啊，连个梦都没有做。 第二日，天刚微微亮，顾启峰就麻溜地起身了。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洗了把脸，然后揣着那一百元钱大大小小的钱，朝着郊区的仓库快步走去。 出去钱，他把钱分成两份。一份是九十，一份是十块。 今天，可是他创业的第二天呢。 还没走到仓库呢，远远地就瞧见孙永强等人，在门外眼巴巴地等着。 三辆板车停在那里，两辆装着水果，还有一辆装着蔬菜。 见到顾启峰的那一刻，孙永强那叫一个高兴啊。 来的路上，他心里还一直嘀咕呢，担心顾启峰今天不会把昨天的账给结了。 可这会真正见到了顾启峰，孙永强之前的那些想法瞬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顾启峰这人，看看上去，那可真是非常守信用。 至少，在孙永强看来，是感觉上守信用。有时候，人的感觉，非常准。 昨天，孙永强回到村里，跟村里面的人说起钱的事儿，那可真是不少人都担心拿不到钱呢。 要不是孙永强的村长父亲孙致远担保，昨天的两辆水果可就难采摘喽。 村里面的人情世故，孙永强还差点事儿，和父亲比也差的远。 幸亏老爷子留了一手，说是城里要是不给钱，他们就自个儿把钱给乡亲们。也正是因为孙致远的出面，才把村里那些人的嘴巴给堵上了。 村里不少人都说城市里面的人狡猾，城市套路深呢。 不过还好，昨天下午的时候，大家早早地就把水果提前采摘了，蔬菜也提前采摘清洗好，都装上车了。 就因为这资金的事儿啊，孙永强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这不，今天一大早就带着三个人，三辆板车来到了这里。 一见到顾启峰，孙永强心中那些不好的想法，全都消失了。 靠谱，真靠谱！ 顾启峰实在是太靠谱了，来得这么早。 “这个菜钱，昨天的八十，我现在给你，还是咋的？”　顾启峰大声说道。 跟着孙永强一起来的三个人，一看到顾启峰递钱过来，眼睛瞬间就亮了。 要知道，昨天孙永强在村里收菜的时候，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好多人都不信任他呢。 现在好了，亲眼看到顾启峰给孙永强钱，大家的心可就放下了一百个。 一车菜四十块钱，这可不少了。 在村里售卖的话，能够卖到三十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两人一听顾启峰的话语，瞬间就知道自己跟着孙永强供货，那绝对是一件好事儿。 此刻，孙永强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 “谢谢峰哥！” 给钱的事儿，孙永强自然是高兴。此刻孙永强，恨不得把顾启峰当做亲哥。 只要是顾启峰愿意，孙永强就问他喊哥。做个小弟，对孙永强来说，不吃亏。 谁让人家顾启峰，现在有钱呢？ “那啥！你把钱清点一下。就这么多了，你也挺辛苦的。点仔细一些，把钱收拾好了！”　顾启峰认真地说道。 说完，顾启峰从口袋里面掏出烟来，给三个和孙永强一起来的人撒烟。 孙永强拿着钱，快步跑到墙角去点数。 躲在角落里清点的孙永强发现钱是九十，心中顿时一个咯噔。 “咋回事？九十？不多不少，咋还多了十块钱呢？”　孙永强拿着钱，心中暗暗嘀咕着。 不过当他一想到刚刚顾启峰说的话语，瞬间就明白了，原来峰哥没有忘记他！ 城里人，真的是实在啊！ 一种非常好的感觉在孙永强心头缓缓升起。 真好！ 第21章 21.二狗诚实 孙永强瞬间觉得，今天清晨的阳光，是那么地明媚和温暖。 他看了看东方那红彤彤的太阳，然后抽出五毛钱，递给了村里的二狗： “二狗，你带着山娃和喜娃，去吃饭。我有事儿和顾总谈一下！” “好！那永强哥，我们吃完饭后，是回去，还是找你？”　二狗说道。 这个二狗看上去人比较老实巴交，说话言辞之间透露出来实诚。剩下的喜娃和山娃就不一样了，孙永强把钱给他们可不放心。 孙永强倒是没有说话，而是继续从钱里面抽出五毛钱递给了二狗。 孙永强道：“你们吃完饭后，就坐车回去。一共一块钱，剩下的先放在你那里。” “好！我们走了。永强哥，我回头见到你了，再把剩下的钱给你。”　二狗说道。 二狗这人比较实在，这也是孙永强把钱给二狗的原因。 吃顿饭，再加上坐车，还会剩下钱。 二狗说把剩下的钱给孙永强，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行……”　孙永强简洁地说道。 二狗等人，和顾启峰客套了两句话后，都离开了。 听到孙永强和二狗他们说吃饭的时候，顾启峰当下也觉得有点饿了。 大个没有过来，也不知道大个吃饭没有。如果大个来的时候没有吃饭，顾启峰准备带着大个一起吃个饭。 不过这时候关键的事儿，还是把货物清点一下，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 看着二狗等人离开远了，孙永强走到顾启峰身边。 “峰哥！你这个钱，给八十就够了。”　孙永强说道。 两板车的水果，八十块。 顾启峰这人出手倒是阔绰，一下子就是九十。 多给了十块钱！ 孙永强这个乡下人，喜欢钱。 但他也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小时候，孙永强的父母就告诉他，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做一个有原则的人。 长大一些后，孙永强带着红领巾，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更是立志要做一个有用还要有正义感的人。 “峰哥！这个钱多了！”　孙永强再次说道。 一下子多给十块钱，他觉得不合适。 “我说多少，就是多少！八十，就是八十！那是八十，你数错了！”　顾启峰佯装生气，一脸不悦地说道。 可是，孙永强刚刚明明数钱，数了两遍都是九十。 一时间，孙永强有点无语。 “那什么！从明天起，你可能还要多送点菜，水果。你能不能干？”　顾启峰说道。 这个十块钱自然是多给了，顾启峰心中怎么会不知道呢？ 就算是顾启峰不相信孙永强，可是他也不会不相信自己的媳妇苏小敏啊。 这个九十块钱，可是昨天晚上苏小敏过手的。别人不相信，顾启峰总不能怀疑自己那个笨笨呆呆的媳妇吧？ 孙永强跑前跑后，自然那是没有少处理。 孙永强的血汗钱，辛苦钱，在顾启峰看来多给十块钱是应该给的。 蔬菜和水果的销量，自然是会越来越好。顾启峰的自信，是源自于他对未来的判断和提前了解。 现在这状况，则是顾启峰有着销售渠道，不愁蔬菜和水果的销售路径。 加上顾启峰昨天谈下来的国营饭店供货，接下来顾启峰的生意自然是会越来越忙。 两三次的供货，对于顾启峰来说，显然不能满足。顾启峰要做的生意，是长久的生意，是一份事业！ 把一门生意当做事业做，在顾启峰看来，重要的是当下。毕竟，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不是十年前，而是当下！ 加量！ 顾启峰对于蔬菜的数量，自然是要加量。 “没有问题！”　孙永强说道。 孙永强这一刻，看在了十块钱的份上，已经完全附和着顾启峰。金钱的力量，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巨大的。 至于说供菜这件事儿，在孙永强看来根本就不是事儿。 “你这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全力配合满足。”　孙永强说道。 顾启峰说道： “好好干。有我吃的，就有永强兄弟，你吃的一口。” 呃……　好吧！ 这一刻，孙永强完全相信，对于那些钱的事儿，顾启峰是完全知道。 可是，为何顾启峰装傻说是八十呢？ 孙永强心中有些不解，甚至有着一些迷茫。转念一想，万一人家是故意给的呢？ 不管那么多了，在孙永强的心中，就算是顾启峰说乌鸦是白的，他也信了。 “永强！这个菜的量，可能下一步会多一些。不知道你能否供应得上？还有，水果！”　顾启峰说道。 孙永强说道： “这个没有问题！我们这两天是人拉过来的，如果多了的话，就车队过来。” 孙永强说的车队，是他概念之中的车队。可能在孙永强的心中，所谓的车队，就是板车的车队而已。 “车队？那不是不赚钱吗？”　顾启峰说道。 在顾启峰看来，如果有着一辆车，拖拉机什么的可能最好。 如果是一个车队的话，顾启峰就要考虑，是不是直接让车队的人送到饭店什么的。 谁知道，孙永强说了一句话，直接颠覆了顾启峰的三观。 “转什么钱？村里面的蔬菜，大家都乡里乡亲的，不赚钱！”　孙永强大声说道。 顾启峰差点，就信了这个小子的话语：“？？” “我孙永强，是带着红领巾，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好人，我做事儿都是为人民服务！”　孙永强一脸自豪地说道。 顾启峰倒是觉得孙永强的话语，没有错。 是的，为人民服务。 顾启峰和孙永强简单地沟通了一下，孙永强就起身离开。 这个当下，孙永强也是没有吃饭。 再加上手里面有些钱，他准备去供销社给家里面购买点盐。出门的时候，家中的母亲交代孙永强，到城里一趟给家中办点正事，购买两袋盐带回家。 看着孙永强离开，顾启峰刚要准备干活儿，就看到大个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一番寒暄后，大个把自行车停放在仓库，然后拉着车和顾启峰一起送货。 首先送的货物是小区那边，糖厂小区那边很多家已经订货了。糖厂这边送完了后，再送国营饭店李芳主管那边的货。 老规矩，两人拉着车来到小区门处，递给门卫大爷一根烟就进去了。 “峰哥！村里的人，昨天在问我们要猪肉不要？”　大个说道。 顾启峰说道：“猪肉！有吗？有的话，我们当然要！” “他们说，有！还可以给我们，提供猪肉！”大个说道。 顾启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对大个提供的信息感到很是正常。乡下有着猪肉，在顾启峰看来很是正常。 如今很多的地方，肉票还在使用呢。 80年代初期，随着农业的发展，肉类供应日趋丰富，肉票也随之慢慢取消。 84年，特区放开了粮油价格，88年，率先放开食油经营；92年，南粤率先放开粮食购销和价格，取消粮簿。 92年，肉票（猪牛羊）、蛋票、肥皂票、居民购货证等停用。 93年，粮票、油票、城镇居民粮食供应证等停用。 到了94年，各地基本取消粮票，票证时代彻底终结。 顾启峰一听到大个说到了猪肉，一时间就觉得有货源那是最好不过了。 猪肉和水果、蔬菜，在顾启峰看来，那是一样子的。只要是有着市场，都可以做。 现在购买肉类，途径可不多。整体上来说，在城里的人们，就是有钱也购买不到猪肉。 并不是说没有销售的地方，供销社就是销售猪肉的地方，只是供销社需要票据。 供应紧张，自然是一个麻烦事儿。 大个说乡下的人有人想要售卖，说明这个货源是有的。 接下来对于顾启峰来说，就是对接一下子的事儿。对接好所有的事儿，在顾启峰看来都不是事儿。 随着时代的发展，所谓的票据都会消失。 当货物供给出现量大，能够供应上来的时候，票据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第22章 22.生意第二天 糖厂小区，楼下。 大个看着顾启峰，有点奇怪，他发现今天顾启峰怎么看上去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 大个看着顾启峰，感觉到今天的顾启峰，显然是有点胸有成竹的样子。 “峰哥！今天还是你一个人送货推销？”　大个说道。 顾启峰说道：“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不是有着什么想法！我是看着你挺辛苦的，昨天挺辛苦的。”　大个说道。 顾启峰一时间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做生意，哪有不辛苦的事儿。 不光是做生意辛苦，就算是做其他的事儿，也是非常辛苦。 这人世间的事儿，就没有不辛苦一说。 今天顾启峰准备等下再去推销，因为他准备在小区的楼下等一下，先在楼下售卖一些。 毕竟昨天已经推销出了一些客户，今天他觉得也不用那么着急着推销。 在楼下抽了一根烟后，顾启峰就准备开始干活儿。 小区，楼道内。 “爷爷，你今天看上去更精神了……” “姐姐，昨天你要的韭菜，我给你送来了！” “嫂子，嫂子，我给你留的大茄子，你看饱满，还大，还绿……” …… 今天的售卖，顾启峰这边很是顺利。 相比较昨天而言，今天售卖得益于昨天的推销效果。 除了昨天预订顾启峰菜的几家人，是集中送过去的之外，就是剩下的爬楼了。 只是今天顾启峰没有爬两栋楼，甚至可以说一栋楼没有爬完，货物就售卖完了。 在楼上，看到大个在两个板车前，住户就知道售卖蔬菜、水果的人来了。 因为价钱合适，所以抱着早点购买到新鲜水果和蔬菜的想法，楼上的人早早下楼。 楼上的人下来后，拿着袋子或者篮子下来到大个这边，价钱合适连讨价还价都省掉了，而是直接购买了。 便宜，新鲜，自然是好售卖。 水果1毛　5一斤是市场价，顾启峰这边一毛。 至于说那些差的水果，市场是五分钱，顾启峰直接三分按照进价。 白菜每斤0．11元的市场价格，顾启峰直接就是1毛售卖。 鱼　0．4元　／斤，是市场价。 今天有着两条鱼，是昨天一栋5楼特意交代预订的，顾启峰直接按照3毛售卖。 猪肉市场价每1．9元。 目前顾启峰没有售卖，如果他售卖的话，就按照　1．5元进行售卖。 是不是觉得超便宜？ 牛肉每斤2．20元，羊肉每斤1．80元，鸡蛋每斤1．29元，这都是市场价。 目前顾启峰没有这些业务，不过他也想好了，一旦有货的话就低于市场价进行售卖。 小区院子，大个这边也是很忙碌。 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姑娘脚步匆匆地走来，卖菜的大个赶紧迎上去，说道： “姐姐，这韭菜，很好，刚拉来了，你看一下，要不要？我给你送到院子来了！” 姑娘眼中露出惊喜，说道： “太好了，我正愁没时间去买呢。多少钱呀？” 小伙子憨厚地笑了笑，说道： “还是老价格　1毛，咱这韭菜可新鲜了，都是早上刚摘的。” 旁边手中拿着蛇皮袋的顾启峰，在一旁狡黠地眨眨眼，说道： “姑娘，咱这菜不仅新鲜，价格还实惠。以后常来买呀，保证让你满意。” 姑娘点点头，说道： “行，以后就认准你们家的菜了。” 这一单生意忙完，顾启峰就去爬楼。 院子里面，交给了大个一个人售卖。 另一边，一位大嫂正提着篮子在楼下溜达，卖菜的大个快步走过去，说道： “嫂子。我带来的大茄子，你看饱满，还大，还绿……” 大嫂接过茄子，满意地端详着，说道： “这茄子看着真不错，小伙子，你可真会挑菜。” 大个赶紧凑过来，得意地说： “大嫂，咱这都是精心挑选的菜，质量绝对有保证。以后多给咱介绍点顾客哈，有优惠呢。” 大嫂笑了笑，说道： “行，要是菜好，我肯定给你们宣传。” 顾启峰和大个的蔬菜，主打的就是为民服务，实惠。 顾启峰知道，自己的东西，必然是有着市场且会受到欢迎。 一个新鲜，一个实惠，绝对是能够受到人们喜欢的。 昨天的销售，顾启峰是一个人，一直进行到了下午。 今天好多了，上午的九点半，就结束了。上午的时间，准确来说，只是在小区这边，进行了两个小时。 这年头不比后世，家家户户的家中都有人。 一来是现在的子女都多，这个不在家，那个在家；另外一个情况房子紧张，分家的人少。房子紧张造成的结果就是，多数人家的众多人，都挤在一个房子里面。 顾启峰的生意好，还有一个方面就是有着老顾客，也就是回头客了。 在这烟火气十足的年代，做生意若能有回头客，那可真是桩顶好的事儿。就像顾启峰，在这熙熙攘攘的市井中摸爬滚打，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生意场上，回头客那就是能让日子红火起来的财神爷。 为啥能有回头客呢？ 在顾启峰看来，归根结底，是这供需失衡在作祟。 说白了，就是这蔬菜、水果，大家伙儿需求大得很。好似那无底洞，咋填都填不满，所以这生意才火爆得不行。 大个这人，实诚得像块石头。 他站在摊前，面对着那些眼巴巴没买到蔬菜和水果的人，急得直挠头，却也无可奈何。 多亏之前顾启峰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管咋样，都得笑脸相迎。 不然啊，就大个那急脾气和直性子，说不定哪天就炸了，和顾客起冲突，那这生意可就悬了。 和气生财，这四个字在顾启峰心里那可是铁律。 不管做啥买卖，他都认定了，只要是生意，就绝不能得罪顾客。 这顾客，那就是衣食父母，可得小心伺候着。 顾启峰站在不远处，瞧着大个那手忙脚乱却又强忍着脾气的模样，心里暗暗为他点赞。 这年轻小伙能在鱼龙混杂的生意场克制情绪，着实不易，如刚破土嫩苗，潜力无限。 没多大一会儿，两板车的货物在小区这儿，就跟那被风卷走似的，一售而空。 顾启峰和大个两人，拉着空板车，慢悠悠地离开了小区。 板车轱辘嘎吱作响，似在诉说上午的忙碌。 第23章 23.老三早餐铺 “大个，你早上吃饭了吗？”　顾启峰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 大个挠挠头，憨笑着说：“没有！怎么了，峰哥。” 顾启峰一听，心里那个无奈啊。 这傻大个子，早上没吃饭也不言语一声，害得自己也跟着饿到现在。唉，看来这沟通啊，真是太重要了。 这沟通要是不到位，能闹出不少乱子。不过人是铁饭是钢，饭总归是要吃的。 “你不饿吗？大个！”　顾启峰又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埋怨。 大个还是那副憨厚老实的模样，一脸无辜地说：“饿啊！” 顾启峰一听，脸色顿时变得有点难看。他这心里啊，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该说大个饿了为啥不吱声，还是该说点啥别的。 “那什么，大个你饿，你怎么不说呢？”　顾启峰没好气地说道。 大个眨巴眨巴眼睛，小声说：“我以为，你也没有吃饭……　峰哥，你吃饭了吗？” “没有！”　顾启峰没好气道。 大个眼睛一亮，说：“那，要不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 “行！”　顾启峰无奈地应道。 随后，两人就拉着板车，朝着仓库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顾启峰的脑子也没闲着。来的路上，他瞅见有个售卖早餐的铺子。 这会儿，他一边拉着板车，一边想起了一个故事。 说是那唐僧，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有一回，他整理孙悟空的内裤时，发现有个洞，就耐着性子缝了起来。 第二天一看，嘿，又有洞，唐僧也不恼，又给补上了。到了第三天，还是有个洞。 正当唐僧拿起针线准备再缝时，猴哥一下子蹦了过来。 齐天大圣飞起一脚就把唐僧踹开了，还大声嚷嚷：“你告诉我尾巴搁哪儿，搁哪儿！” 顾启峰听了这故事，心里头就琢磨开了： 这故事是在告诉他，有些事儿，默默付出并不一定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这沟通啊，真的是太重要了，就像那过河的桥，少了它，路就走不通。 两人吃过了早餐，肚子填饱了，人也精神了不少。接着，他们拉着另外一车货物，朝着国营饭店赶去。 昨天已经和饭店那边沟通好了，所以今天送货的时候，顺顺利利的，就像那顺水行舟。 顾启峰和大个两人到了国营饭店，然后和大厨、服务员一块儿过称。 这称完了，剩下的事儿就是等着拿钱了。 主管李芳今天在饭店里忙得像个陀螺，不停地转来转去，进行核算和取钱。没一会儿工夫，李芳就把今天的货款交到了顾启峰手上。 “明天的蔬菜，你在和大厨对接一下子。我有事儿先，先去忙了。”　李芳语速飞快地说道。 顾启峰连忙点头，道：“好，好。没有问题，你忙吧。” 李芳没再多说，把钱给了顾启峰后，转身就小跑着离去了。 李芳那背影看着风风火火的，顾启峰瞧在眼里，心里头不禁有些羡慕。 在这年代，人要是有了自己的事业，那日子过得就像装满粮食的谷仓，充实得很哩。 厨师赵永盛，把最后一些白菜搬进库房，擦了擦汗，走了过来。 “真的是，感谢你啊，顾启峰！”　厨师满脸笑容地说道。 顾启峰笑着摆摆手，说：“大师傅，你说笑了。你说笑了，这都是合作。为人民服务。” 大厨赵永盛听了，冲着顾启峰竖起了大拇指。 在他眼里，这顾启峰虽说外表看着不起眼，就像那路边的石头，普普通通的。可谁能想到，这小子却干了件对他和国营饭店都有利的事儿。 作为厨师，谁不盼着能用上优质的蔬菜呢？ 在赵永盛看来，今天顾启峰送来的蔬菜和水果，新鲜得能掐出水来。 这新鲜的食材，对厨师来说，那就是最好的帮手。新鲜食材，在厨师看来就像那战士手里的好枪，打起“仗”来顺手得很。 国营饭店这边呢，也高兴坏了。 为啥？ 因为顾启峰给的价格，比市场上便宜那么一点儿。虽说不多，但积少成多，也为饭店节省了不少开支呢。 这省下来的钱，能办不少事儿。 眼瞅着货物都交付完了，顾启峰也打算走了。 “那什么，赵师傅，没有什么事儿，我们就先走了！”　顾启峰说道。 赵永盛有些不舍，说：“这么着急。我还说，请你坐下喝杯茶，休息一下子呢……” “实不相瞒。我们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　这不忙完了，去外边逛一逛，吃点饭。”　顾启峰如实说道。 赵永盛听了，点点头，道： “那好吧，我也就不留你们了……　这样子，明天还按照这个数量送菜。 明天来的时候，我再给你们一个单子，确定后天的货物。” 赵永盛作为大厨，对厨房的一切了如指掌。再说，赵永盛要是没有两下子，也不可能在国营食堂做大厨。 “好，好……　那我们就先走了……”　顾启峰说道。 赵永盛站在饭店门口，目送顾启峰和大个两人离开后，就转身投入到了自己一天的忙碌工作中。 厨房里，不一会儿功夫，又响起了锅碗瓢盆熟悉的声音。 离开了国营饭店，顾启峰带着大个，朝着老三胡辣汤铺子走去。 “峰哥，我们拉着板车去吃饭？”　大个有些疑惑地说道。 顾启峰笑了笑，说：“啊……　是的，刚好顺路，我带着你吃个胡辣汤。拉着板车去吃饭，顺路。” “也对！峰哥，你说的对。”大个摸了摸头，说话道。 这老三的胡辣汤铺子，位置好。 刚好顺路，再加上味道那叫一个地道，就像那陈年老酒，越品越有味儿，所以就成了顾启峰的首选。 其实啊，还有个重要原因，顾启峰心里一直惦记着，今天得把欠人家的账给还上。 五块钱！ 这人啊，欠着账过日子，心里头不踏实，就像那背着石头走路，累得慌。 现在顾启峰回想起以前顾启峰的日子，是真的心惊肉跳！ 真没想到，顾启峰会把日子过成这般光景，到处欠钱。顾启峰的日子，过得就像那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没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胡辣汤铺子。 “老板，来一斤油条，两个猪肉大包子，两碗胡辣汤。”　顾启峰大声说道。 这早餐铺子的老板，就是赵老三，今年　58岁。 这老赵啊，要不是媳妇已经退休，他也不会提前内退，然后开了这家早餐铺子。老赵这人，脑袋灵活得很，再加上有些个资源，所以顺顺利利地就办了个体户经营的早餐铺。 要不然，他这铺子哪能做出这么响亮的招牌。 在咱这一片儿，谁不知道老三为人仗义，胡辣汤做的好，提到早餐铺子老三绝对是数一数二。 “这不是顾启峰吗？欠人家老三的早餐钱，看样子是还了？” 突然，一记响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顾启峰扭头一看，原来是轧钢厂4车间主任洪修远。这人在厂里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启峰。 洪修远那眼神里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像那雾里看花，让人捉摸不透。 第24章 24.洪修远 在偌大的轧钢厂里，洪修远绝对是个典型的职业打工人。 三十三岁的他，已然坐上了厂子车间主任的位置，对待工作那认真负责的劲儿，简直没话说。 若不是家里的媳妇王瑶那边出了事儿，他才不会轻易请假呢。说起王瑶，那可是厂子里采购科的一名员工。 他们两口子都在厂里工作，妥妥的双职工家庭，着实让不少人羡慕不已。 毕竟在这个年代，双职工意味着稳定的收入和相对较好的生活条件。 洪修远深知自己肩负着家庭的重任，所以在工作上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努力地平衡着家庭与工作之间的关系，可这次媳妇家里的事儿，实在让他不得不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 这不，昨天王瑶的母亲生病住院了。今天女婿洪修远自然得请假，和媳妇一起回去瞧瞧。 洪修远这人，早上起来没顾得上吃饭，就先奔厂子去安排工作。 本想着速战速决，赶紧回家，谁知道厂子里的设备出了问题。他只能在那儿盯着维修师傅抢修。 本以为是小问题，谁晓得一修才发现少配件。这找配件、维修、调试，一通折腾，时间就这么七七八八地过去了。 等忙完，都到现在这时候了，他才出了厂子。 到了厂门口，门卫大爷告诉他：“你媳妇让我转告你，她先回家了。让你忙完再回。” “别的没说？”　洪修远问道。 “没有。”　门卫大爷回应。 得知媳妇已提前回家，洪修远也就没那么急了。家里有两辆自行车，媳妇王瑶骑一辆回了家，还有一辆留给洪修远。 洪修远这人，心思深沉，低调又狡黠。从家到轧钢厂明明能骑车，他却总说家属院到厂子不远，步行能锻炼身体。 嘿，这人，才33岁，就有着同龄人少有的智慧和狡黠。要不是头顶头发掉得差不多了，还真看不出他是个绝顶聪明又阴沉的家伙。 有人的智慧写在脸上，有人写在头上，洪修远的聪明才智全在头顶呢。 本来想和媳妇一起回家的他，因为厂子的事儿，耽误了快一上午。 在厂子里，洪修远给人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沉稳和老练。做事踏实，还懂些人情世故，在厂里混得风生水起。 33岁的洪修远，当这4车间主任都好几年了。 工作要紧，今天厂子的事儿没处理好，他绝不离开。 责任心、敬业，这些词都能安在洪修远身上。 这年代的工人，就是认真又敬业。 尤其像洪修远这般样子的敬业打工人，简直就是职场老黄牛！ 吃的是草，挤的牛奶！ 劳模！ 可谁能想到，随着社会市场经济发展，像洪修远这种只懂点管理皮毛、没啥实际技术的人，迟早会被时代洪流冲得无影无踪。 没办法，时代的脚步跑得飞快，他这种人，早晚得在厂子倒闭后赶上那下岗潮。 “吃个早饭，垫垫肚子。然后再回家，回去时带点东西。”　洪修远一边走，一边嘟囔。 想着早上啥也没吃，他就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老三胡辣汤的早餐铺子走去。 嘿，谁能想到，在这儿竟然遇到了　“二流子”　顾启峰。 洪修远不仅感慨这世界可真小，不想见谁就能撞见谁。本来今天洪修远心情就不好，这一瞧见顾启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世界仿佛真的不大，有时候你越不想见到谁，嘿，就越能撞见谁。 洪修远今天心情本就不佳，一路心事重重地朝着老三胡辣汤的早餐铺子走去。 灶台上大铁锅冒着热气，散发胡辣汤香味。铺子前长条凳上坐着几个食客，边吃早餐边闲聊，声音嘈杂却亲切。 洪修远刚迈进铺子，一眼就瞧见了顾启峰。 洪修远身材中等，穿着略显陈旧却干净整洁的工装，头发稀疏但梳理整齐，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之色，眼神中透出烦躁之意。 顾启峰穿着朴素，头发有些凌乱，眼神却透着倔强。 两人一见面，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顾启峰还欠着早餐铺子老板赵老三五块钱。洪修远一看这情形，立马旁敲侧击。 只见洪修远满脸不屑，嘴角上扬，语气满是嘲讽： “哟，这不是顾启峰嘛，怎么，又欠账呢？ 就你这整天吃喝嫖赌还打老婆的主儿，能还得起这账吗？” 说着，洪主任双手抱在胸前，眼神轻蔑地看着顾启峰。 顾启峰也不是好惹的，他斜了洪修远一眼，不紧不慢地说： “洪主任，你可别乱说。我以前名声不好，可现在我改了。 大家发现得有个过程，我不着急。 再说了，你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你那头发咋没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绝顶聪明都写在头顶上了。 还有，你家咋有两辆自行车呢？这钱来路正不正啊？” 顾启峰一边说，一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带着挑衅。 洪修远一听这话，气得脸都红了。说自己其它方面都可以，说自己“绝顶聪明”就是不行！ 绝顶聪明，就算是被人说，也不是被顾启峰这混蛋瘪三说。 更让人生气的地方，是顾启峰这家伙说“绝顶聪明”还当着自己的面说，实在是可恶到家。 洪修远眼睛瞪大，声音提高几分： “你别胡说八道！我妻子是采购员，厂子里配车，配自行车工作使用。我自己是车间主任，买得起自行车怎么了？” 但洪修远心里却猛地一紧，他在厂子里确实有些不太光彩的事儿。 虽然自己一直处理得小心谨慎，可没想到顾启峰这小子居然能点出个皮毛，看来以后得更加低调才行。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声音此起彼伏。 赵老三在一旁急得不行，盼着顾启峰赶紧把账还了。 赵老三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穿着旧衣服，双手不停地搓着，脸上露出焦急神色。 这时候，大个在旁边好几次想替顾启峰出头，说顾启峰有钱，可每次都被洪修远打断。 大个身材高大魁梧，一脸憨厚，急得满脸通红。 终于忍不住了，大个他挥舞着拳头，大声说道：“洪主任，峰哥真有钱，你别小瞧人。” “哼，你算老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洪修远立刻瞪了大个一眼，不屑地说。 “峰哥肯定能还上账，你就等着瞧。”大个不服气，又说道。 “一边去，别瞎掺和。”洪修远再次打断他。 “哼，就他？还能有钱？”洪修远一脸不信道。 此刻，洪修远脸上表情，仿佛在说顾启峰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第25章 25.赌约学狗叫 早餐铺，桌子前。 顾启峰看着洪修远，心生一计，一诡计。 既然这洪修远今天想挑事儿，那么顾启峰就让他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启峰不仅要砸了洪修远的脚，还要让他疼。 如果不疼的话，像洪修远这样子的小人，怎么会长记性？ 相比较洪修远而言，顾启峰则是光脚不怕穿鞋。他胆子大得很，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可失去的，就大胆地和洪修远对着干。 “洪主任，要不咱打个赌怎么样？要是我今天把账还了，你就学狗叫三声。要是我还不了，我就学狗叫。” 顾启峰嘴角带着一丝坏笑，眼神充满自信。 “赌就赌，我还怕你不成？”洪修远哪能示弱，双手叉腰，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这时，早餐铺子摊主赵老三的二儿子赵学明走了过来。他今年三十二岁，高中毕业，媳妇在附近糖厂上班，自己跟着父母做早餐生意。 赵学明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 他看了看顾启峰，又看了看洪修远，心里暗暗嘀咕：“这俩又杠上了，有啥好争的呢。” 不过赵学明嘴上可没闲着，笑着说：“嘿，这可热闹了，我倒要看看今天这事儿怎么收场。” 顾启峰不慌不忙地把手伸进口袋，随后掏出一叠钱，有五毛的、一块的，还有一分、两分的零钞。 五毛钱的纸币微微褶皱，一块钱的相对平整些，边缘微卷。那些一分、两分的零钱小巧，图案数字虽有些模糊，却散发着年代气息。 他把钱放在手掌上，拇指轻轻拨弄。 眼神专注，先整理五毛和一块的纸币，接着数一分、两分的零钞。 手指灵活翻动，每数一张便轻轻放下，嘴里小声念叨数字。 “一分、两分、三分……”　声音低沉清晰。随着数字增加，他越发自信，嘴角上扬。 随着顾启峰的动作，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这顾启峰，有钱了？” “顾启峰发财了啊！这么多钱？” “看来日后，要叫顾老板了……”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说着顾启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启峰手中的钱不低于五块。 洪修远还以为顾启峰没钱。 看到他拿出一叠钱时，洪修远心里一惊，但仍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这钱肯定不够还账。 他嘲讽道：“哼，就这么点钱，能有五块？我看悬。” 顾启峰不紧不慢地数着钱，淡定地说：“那咱就看着。” “峰哥肯定能还上，洪主任你就等着吧。”大个在一旁急忙帮腔。 赵老三一看顾启峰有钱，心里一喜。 但，赵老三又怕洪修远不高兴，便说道：“这可不好说，说不定还不够呢。” 赵老三不敢得罪轧钢厂主任洪修远，说话都小心翼翼，既想让顾启峰还钱，又不想惹恼洪修远。 赵老三的内心十分纠结，一方面担心顾启峰还不上钱，另一方面又怕得罪洪修远给自己带来麻烦。 赵学明则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说道：“嘿嘿，这可有意思了，到底够不够呢。” 赵学明是纯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觉得今天这两人的争吵很有趣。 顾启峰数到五块钱时，他轻轻把钱放在桌上，动作轻柔如对待宝物。 然后抬起头，得意地看向洪修远：“五块钱，不多、也不少，刚刚好……” “不可能！”洪修远惊呼，脸色都绿了。 周围人都被他的动作吸引，早餐铺一时安静，只有众人的呼吸声隐隐可闻。 此刻，顾启峰仿佛成了全场焦点，那五块钱也似有千钧之重。 一边，赵老三还是老谋深算。只见他看着儿子说道：“那什么！学明，你再清点一下！” “好，没有问题。如果数量够的话，就请赵老板把钱收了吧！”顾启峰说道。 赵老三没有说话，而是眼神里面带着一份肯定。 在一边的赵家二公子赵学明，挽起袖子，拿起桌子上的一叠钱，开始仔细地数着。 “一分，二分……” “五毛，一块……” 在场的食客，竟然有人不吃饭了，而是抬头跟着赵学明一起数了起来。 这一幕，有点滑稽，但是在赵老三看来非常真实。毕竟这年头娱乐活动不多，现在这事儿，众人都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去看待。 “三块，三块一，三块二……” “四块，四块五，四块八……” 当赵学明再次清点出来五块钱时，只见洪修远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满脸难以置信。 最后当赵学明把五块钱一分不差地放在桌子上时，洪修远服了。 只见，他结结巴巴地说：“这……　这怎么可能？” 溜…… 洪修远只有一个想法，趁机溜走。要不怎么说，还是老祖宗聪明啊！ 老祖宗发明了三十六计，要不是洪修远爱学习，估计这会儿都记不住最后一计。 洪修远一直看不起顾启峰，觉得他就是个无赖，却没想到自己在这场争执中落了下风。 此时，大个毫不犹豫伸出手，拦住了洪修远。 大个还没开口，早餐铺子二儿子就说道：“洪主任，早餐钱还没给你，一共一毛钱。”赵学明语气平静，脸上没太多表情。 洪修远脸红，结巴道：“先记账上。” 洪修远脸上露出窘迫神色，眼神四处乱瞟。 “别啊，你看人家顾启峰的钱都还了……”赵学明推了推眼镜，眼神带着一丝不满。 洪修远心头一沉，骂了自己多管闲事。从口袋里面摸了一番后，他把钱递过去：“给你，一共一毛，别找了。” 洪修远的手微微颤抖着，脸上满是无奈。 当洪修远要走的时候，顾启峰开口道：“别啊！打赌输掉了，忘记了？” 顾启峰脸上露出得意笑容，眼神满是戏谑。 洪修远狼狈不堪，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后，只能咬着牙，“汪汪汪”叫了三声，然后转身就想溜走。 半路上。 洪修远回去的路上，脚步沉重，心情郁闷。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越想越气。 洪修远那个气啊，差点把顾启峰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他心里想着：“我真是倒霉，怎么就碰上这个顾启峰了，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而顾启峰呢，刚到仓库，就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他还纳闷呢，“谁想着我了呢？”一脸无所谓，心态好得很。 旁边的大个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顾启峰啊，还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把洪修远这大尾巴狼给治得服服帖帖。 而顾启峰则心情愉悦地朝着仓库走去，步伐轻快，仿佛打了一场大胜仗。 第26章 26.购买汽水和烟 顾启峰在仓库和大个交代一番后，就离开了。 今天大个依然很忙，顾启峰刚给了他两个订单。显然，一个订单是给社区这边提供蔬菜和水果，另一个订单是给国营饭店那边提供。 大个没说什么，推着自行车准备走。 从明天起，大个和顾启峰不仅要送蔬菜，还要送肉类。 今天送菜的车上，已经装了一些鱼。在顾启峰看来，他这么做已经是在逐步扩大商业版图。 “峰哥！明天的猪肉，要多带一些吗？”大个说道。 顾启峰不解道：“哦，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整猪都带过来，还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顾启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最后一根烟。顾启峰没有抽，而是递给了大个。 “村里面杀猪，猪头，猪蹄，这些东西是带过来，还是不要？我是这个意思。”大个说道。 这年头，猪肉是紧俏物件。现在没有统一杀猪的屠宰场。往后看，后世连猪都不能随便杀，不到统一要求和指定地方就不行。 现在村里一般在过年前杀猪，杀的是年猪。有了年猪，自然是为了好好过个年。 今天大个说的猪蹄、猪头，甚至猪下水，都是好东西。 顾启峰想都没想：“村里面不要，我们就收购过来。价格适当给点，别让村里人吃亏！” “知道了！保证不让吃亏。”大个说道。 顾启峰把火柴盒递给大个。做生意，顾启峰想着做长远生意，短平快甚至一锤子买卖，他不做。 做人要厚道，顾启峰从人民中来，要走向人民中去。 坑蒙拐骗的事儿不顾启峰做，要有感恩之心。 村里面的猪，只要杀好分割好，顾启峰就有办法销售出去。 “别的方面，也没有事儿！大个，你等下把门锁了！”顾启峰起身走了。 大个说道：“好！我知道了。” 顾启峰刚走两步，又折返回去。 大个一脸不解，不知这人怎么了。 不过今天峰哥收拾那个洪修远，确实有水平，有理有据，惩治了洪修远的嚣张气焰。 “那啥！火柴盒，给我。”顾启峰伸手道。 大个把火柴盒递给顾启峰。 拿着火柴盒，顾启峰离开了郊区仓库。 离开了仓库后，顾启峰去了一趟国营供销社。 “来一瓶汽水。”顾启峰道。辛苦了一个上午，顾启峰吃过饭但口渴。 喝完汽水后，顾启峰又开口道：“那啥！那个烟，给我来两包，一包电车烟，一包白河桥烟。” 贵的烟顾启峰抽不起。 至于为何买一包8分钱的丰收牌烟，顾启峰这小子鸡贼着呢！ 他知道自己赚钱了，相信不到明天，筒子楼那边很多人就会知道顾启峰有钱了。 借钱、要账的人必然会找他。 怎么办？ 哭穷。顾启峰没有好办法，只有哭穷。 当一个人刚开始有收入且仅够生活时，一定要低调。今天顾启峰购买丰收牌烟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态。 售货员看着顾启峰，笑道：“你这样买烟，还真少见。”说着，女售货员拿出一包白河桥烟和一包电车烟递给顾启峰。 顾启峰拿着白河桥烟，瞅了一眼，熟悉感扑面而来。 “两包烟一共四毛八分，加上汽水一毛五，总共四毛三分！”售货员说道，一脸平静。 这年头有售货员的工作是铁饭碗，态度差点也正常。 “白河桥烟，不是送一盒火柴吗？”顾启峰说道。 售货员没有好脸色地说：“不送！” 这位售货员叫李晓霜，28岁，家里有点关系。在这里上班有段时间了。 一盒火柴要收费，她可不敢白送。她今天是顶班，本来上班的售货员休息了。 看着这一幕，顾启峰不生气：“这不对！你们这里的负责人，今天上班了没有。” “你说我们李旭李主任啊！”李晓霜说道。 李晓霜清楚李旭主任是什么人。门口挂着“不允许无故殴打顾客”的牌子，听说就是因为李旭主任揍了一个顾客。 至于其中原委，李晓霜知道的，对方在屋里取闹调戏售货员，但这事儿已过去一段时间。 可是，一些人们才不管那么多，不明就里的人就说是主任不对。 刚好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李晓霜看到主任过来，立马开口道：“李主任！这个人购买烟，还要火柴。” “是吗？还有这样的人？我应该给啊……没有火柴，怎么抽烟？”李旭说道。 李晓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顾启峰看着中年男人说道：“李主任，我听说这白河桥烟都是送一盒火柴的。怎么，我们这里不送？” “？？”李旭一愣。这个事儿，他都不知道。 什么时候通知送火柴了？ 一时间，李旭像个二愣子一样站在那里，没说话。 “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顾启峰一脸吃惊。 李旭说道：“不知道这件事！” “借我个火柴，用下！”顾启峰说道。 李旭说道：“这里不能抽烟。这样吧，我们到外边……” 来到供销社外，李旭从兜里掏出火柴盒，递给顾启峰。 顾启峰没有立马接过火柴盒，而是说了一句话：“李主任，今年四十出头了吧？” “是！”李旭看着顾启峰，一脸不解。 顾启峰又说道：“李主任，在这个位置上，做了不少年了吧？” “是！”李旭一愣，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在这个位子上，李旭确实做了不少年。他早就想换个环境，或者工资能涨一下也行。 人嘛，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都贪财。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谁知道，顾启峰接着来了一句：“李主任，我知道这里的白河桥烟没有火柴。” “那你还在商铺里面问？什么意思？”李旭不解道。 之前因为殴打顾客的事儿，李旭脾气收敛了许多。现在遇到类似异常事儿，他都会耐心解决，能言语解决就尽量言语解决。 在他看来，拳头解决不了问题。 顾启峰说道：“我想和供销社谈一个买卖，所以不得已为之。” “你是为了吸引我出来，然后才故意说的？”李旭说道。 顾启峰点了点头，没说话，而是从烟盒里面掏出一根烟递给李旭。 李旭摆了摆手，看了看眼前这个瘦削的男人，开口说道：“抽我的吧！”说话间，李旭从口袋里面掏出丰收牌烟。 0．27元／盒的丰收牌烟，李旭觉得非常不错，价格合适又亲民。 “主任，这烟就是上档次。真好！”顾启峰说道。 第27章 27.喝茶谈生意 李旭从口袋里面掏出火柴盒，递给顾启峰。对于顾启峰的马屁，李旭觉得很受用。 顾启峰说道：“李主任，我想给供销社提供蔬菜、水果、肉类。不知道，你们这边有什么限制和要求没有？” “限制和要求方面，倒是也有。不过，我们希望新鲜和价格合理。”李旭说道． 关于价格和新鲜，这两点正是顾启峰的优势． 在顾启峰看来，供销社的蔬菜售卖不好，一方面和店员服务态度有关，另一方面质量（不是太新鲜）也有问题． 不过现在，顾启峰没说话，他想着和对方合作，哪有机会说对方缺点，拍马屁都还来不及呢！ “新鲜程度方面，没有问题。我们保证，今天采摘，明天供应。”顾启峰说道． 李旭看了看四周，然后说道：“这样吧，到我办公室谈一下。这个事儿，一两句也说不清楚。” “好！”顾启峰说道． 随后顾启峰跟着李旭身后，两个人绕过了供销社的大门，从偏门进去． 进入偏门后，在院子里面，李旭打开了一个办公室的门． 顾启峰跟着李旭进了办公室，这屋子弥漫着浓浓的年代气息． 墙壁有些泛黄，一张旧木桌摆放其中，还有着几张木质靠背椅子． 其中一张四方小桌子极为接地气且实用，没有刷油漆，保留着木质原有本色． 墙上挂着两个地图，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李旭走到桌前，拿起热水瓶。热水瓶外壳有些斑驳，微微透着年代的痕迹． 他从一个印着饼干图片的铁盒子里取出一些毛尖茶，那茶叶翠绿欲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李旭将茶叶放入两个搪瓷杯，这两个搪瓷杯都印着“为人民服务”． 李旭把那个相对完好的杯子递给顾启峰，自己则用一个有些豁口的茶缸。他拎着热水瓶，热水注入杯子． 茶叶在水中翻滚起伏，那一片片绿色的茶叶就像人生一般起起落落． 不一会儿，茶香四溢，弥漫在整个房间． 李旭看着顾启峰，微笑着说：“来，尝尝这茶。” 顾启峰端起杯子，轻轻吹了吹，然后小抿一口． 那茶汤入口，微苦而后回甘，顾启峰不禁赞叹道：“这茶真好！” 李旭微微点头：“这是毛尖，味道还不错。” 顾启峰又喝了一口，说道：“我听说绿茶对身体好，尤其是对心脑血管有益处呢。” 李旭有些惊讶：“哦？你还知道这个？” 顾启峰笑了笑：“略知一二罢了，不过茶叶毕竟不是药，不能完全依靠它来治病。” 两人围绕着茶和健康的话题聊了起来，越聊越投机． 李旭没想到顾启峰对茶的了解这么深入，对他不禁多了几分欣赏． 顾启峰心中，有着自己的盘算． 他深知此时不能过于急切，要懂得隐忍和藏锋． 顾启峰看着李旭，率先开口：“李主任，我呢，就想给供销社供菜，主要是想有个名正言顺的名头和手续。您看这事能成不？” 李旭微微皱眉，放下茶杯：“我们供销社要的就是蔬菜新鲜，价格合理。你真能保证这两点？” 顾启峰连忙挺直身子，眼神坚定：“李主任，您放心。新鲜方面绝对没问题，我们保证今天采摘，明天就供应到供销社。” “新鲜的品质，是重要的！”李旭说道． “价格也肯定公道，我做生意讲究个长远。”顾启峰接着说道． 旁边的场景，仿佛也在见证着这场对话． 那热气腾腾的茶水，那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杯，都给这场对话增添了一份特殊的氛围． 李旭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思考片刻：“现在确实允许私有经济存在了。办证的事儿嘛，我可以给你指条门路。” 顾启峰眼睛一亮，满脸喜色：“那可太好了，李主任。您放心，我肯定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当当。” 两人又围绕着蔬菜的品质、供应的稳定性等话题聊了一会儿． 顾启峰再次诚恳地说：“李主任，以后咱们合作，我肯定让供销社的顾客都满意。” 李旭微微点头：“嗯，希望如此。” 顾启峰看时机差不多了，便邀请李旭中午一起吃饭． 李旭连忙摆手，脸上露出无奈之色：“不了不了，中午我还得回家给老爷子做饭呢。” 顾启峰也不勉强，随后想到留联系方式，便说道：“李主任，那您留个电话吧，以后有事儿也好联系。” 李旭报出一串数字，顾启峰赶紧记下来． 最后，顾启峰起身离开． 在这场对话中，他看似诚恳，实则内心有着自己的狡黠． 这场沟通，既顺利又愉快，仿佛为他的生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 菜市场，董景福摊位前． 顾启峰手里拎着一斤豆芽，身形略显瘦削却透着一股精气神儿． 董景福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脸玩味，心中满是不解． 昨天，董景福亲眼目睹了顾启峰的所作所为，今日再见，心中感慨万千． 顾启峰拎着豆芽，目光如探照灯般在菜摊上扫过，最终定格在水灵的蒜苗上． “这个蒜苗，看着不错！”　顾启峰说道． 董景福一听，脸上立马堆起笑，眼睛眯成一条缝． 他应声道：“那可不，今儿天还没亮我就去进的货，新鲜着呢！” 顾启峰没再多说，弯腰拿起几棵蒜苗，递给董景福． 这摊位上的其他菜不怎么样，但蒜苗确实新鲜，看上去就是早上刚采摘的． “就这些吧！你称一下。”　顾启峰说道． 董景福道：“好！其他的菜不来点？” 顾启峰摇摇头． 他自己在售卖菜和水果，却在这摊位上买蔬菜，并非不用自己的菜，而是生意刚起步，得守规矩． 等日后生意做大做强，或许会带些青菜萝卜回家． “给钱！”　顾启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元钱． 董景福接过钱，心中一惊． 十元钱可不是小数目，在这菜市场，他今天才收到第一张大面额的钱． 旁边，皮听荷正拿着扫把清理地上的剩菜叶子． 她身材微胖，33岁的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随意扎在脑后． 看到顾启峰递出的十元钱，她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满脸惊讶． 在这菜市场，平日里大家买的都是几分几毛的菜，哪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钱． “顾老板，你在哪发财了？这都有大面额的钱了！”　皮听荷扯着嗓子喊． 顾启峰扭头看向她，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董景福瞧了皮听荷一眼，轻轻摇头，脸上带着无奈的笑，说道： “妹子，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别把客人吓跑了。来的都是客，咱得微笑服务。” 皮听荷听了董景福的话，撇撇嘴． 只见，皮听荷小声嘟囔道： “我这不是惊讶嘛，你看他以前……” 说到这儿，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闭嘴． 她心里清楚，昨天张婶还说顾启峰家穷得叮当响，为了十个鸡蛋，顾启峰还在债主面前装晕耍赖． 可如今，顾启峰出手就是十元钱，变化实在太大． 顾启峰虽没听清皮听荷后面的话，但也猜到几分，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只是一脸不解地看着董景福和皮听荷，没心思计较． “老董，把该找零我的钱找零给我。”　顾启峰开口说道． “喔噢……　真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　董景福连忙应道． 手忙脚乱地从钱盒子里拿出一些零钱，仔细数了数，递给顾启峰，脸上带着歉意的笑． 顾启峰接过钱，塞进兜里，然后拎起买好的菜和豆芽，另一只手拿起两瓶汽水瓶． 想着家里的孩子和媳妇，他嘴角微微上扬． 他转身，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稳步离开菜市场． 身后的喧闹声依旧，而顾启峰的脚步坚定从容。 …… 第28章 28.刘瑶 筒子楼下。 顾启峰双手拎着菜，正稳步往家走。刚一抬眼，便瞧见洪修远的老婆刘瑶站在那儿。 刘瑶身形纤瘦，穿着一身有些褪色但还算整洁上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却带着满满的骄纵与跋扈之气。 她的双手紧紧拽着十斤大米的袋子，累得直喘粗气。 刘瑶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可即便如此，那股子盛气凌人的劲儿也丝毫不减。 在顾启峰眼中，这刘瑶就是个十足的势利眼。 她仗着洪修远在轧钢厂担任车间主任这一职务，平日里在这一片儿走路都恨不得鼻孔朝天，没少对旁人颐指气使。 此刻，她正用那充满不屑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顾启峰，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丝嘲讽的轻笑。 顾启峰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混混，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吆，瞧瞧这是谁啊？这不是顾启峰嘛！怎么着，最近挣了几个小钱，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还敢欺负到我家男人头上来了？” 刘瑶猛地把大米袋子往地上重重一摔，双手叉腰，脖子一梗，扯着嗓子就喊开了。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划破了筒子楼间原本的宁静，引得周围几家住户纷纷探出头来张望。 顾启峰见状，心里头一阵腻歪，暗自思忖：“和这女人计较，纯粹是自降身份，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于是，他强压着心头的不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和： “刘瑶，你好歹也是个有文化的人，说话可得讲点道理。我怎么就欺负你家男人了？ 明明是他自己没事找事，故意挑我的刺儿。” 顾启峰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透着几分无奈与隐忍。 顾启峰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菜袋子。 “你少在这给我装无辜！” 刘瑶根本不听他的解释，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要喷出火来。 “我家男人老实巴交的，要不是你耍心眼儿，他能被人当成笑话看？” 说着，她猛地向前一步，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顾启峰的鼻子上。 刘瑶那尖锐的指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顾启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侧身避开刘瑶的手指，深吸一口气。 顾启峰继续耐着性子说道： “刘瑶，大家都在一个厂子里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你这样胡搅蛮缠，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眼神中也多了一丝严肃。 刘瑶却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越发来劲了： “哼！你也知道难看？ 我看你就是个没皮没脸的东西，就想着出风头…… 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她一边叫嚷着，一边挥舞着双手。 刘瑶脸上的肌肉，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时，老三胡辣汤铺的女主人、赵老三的老婆、秦芬芬，正缓缓从不远处走来。 秦芬芬六十岁了，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那一道道皱纹，仿佛在诉说着她过往的艰辛。 她的头发已经花白，几缕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常年在汤铺操劳的她，背微微佝偻着。 秦芬芬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深蓝色布衫，腰间系着一条油渍麻花的围裙。 可即便生活在她身上留下了如此多的痕迹，她的那一双眼睛却依然透着精明与和善。 她这人性格爽朗，平日里在这一片儿人缘不错，做生意也是实实在在的。 做生意秦芬芬从不缺斤少两，对待顾客总是笑脸相迎，大家都亲切地叫她“秦婶”。 此刻，听到刘瑶那尖声尖气的吵闹声，她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这刘瑶仗着男人的权势，平日里的尖酸刻薄她是知道的，今天这是又找谁的茬呢？”秦芬芬小声嘀咕着。 等看清是和顾启峰吵起来了，她更是吃了一惊。 “秦姐！”刘瑶喊道。 “啊……怎么了，瑶瑶？”秦芬芬脸上挤出一丝有些勉强的笑容。 她心里却暗暗为刘瑶叫苦，这个女人怎么招惹到了顾启峰这“混蛋”？ 秦芬芬脚步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眼睛还时不时地瞟向顾启峰，为这两人的事儿捏着一把汗。 “秦姐，供销社进了一些米。我看挺好的，你也可以去购买点。”刘瑶说道。 秦芬芬赶紧快走几步，走到刘瑶身边。只见秦芬芬伸手拉着刘瑶的胳膊，轻轻往旁边拽了拽。 同时，她压低声音说道：“妹子，听姐一句劝，可别招惹顾启峰，这人咱惹不起，你不知道，今天早上……” “秦姐，你这是怎么了？他不就是个混混吗？我还怕他不成？”刘瑶一听，眼睛瞪得更大了。 刘瑶满脸的疑惑与不甘，用力甩开秦芬芬的手，提高音量问道。 顾启峰瞅了瞅这两人，心里叹了口气，他是真不想和刘瑶纠缠下去了。 顾启峰拎紧手里的蔬菜，加快脚步往家走去，边走边说：“好，我不招惹你，你也别来找我的麻烦。” “顾启峰，你小子！你以后看着我，最好躲着走！”刘瑶却不依不饶，在后面喊道。 “好！”顾启峰轻声应了一句，头也不回地点了点头。 “最好！最好别惹到老娘，我！”刘瑶还在叫嚷。 顾启峰只是又点了点头，说道：“好！” 他心里想着，和这女人计较纯粹是浪费时间，自己还有正事儿要做，犯不着为这点事儿闹得鸡飞狗跳的。 而且他也明白，刘瑶这是被洪修远撺掇的，和一个被情绪左右的女人较真是不明智的。 所以，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儿，就是离开。 这会儿，顾启峰只想赶紧把这事儿翻篇儿。 顾启峰离开后，秦芬芬拉着刘瑶，神色凝重地说： “妹子，你可别小瞧了顾启峰。 今天早上在早餐铺子，洪修远故意找顾启峰的茬，说他欠账不还，还嘲讽他。 结果顾启峰不慌不忙，几句话就把洪修远说得哑口无言。 他先是说洪修远自己也不干净，家里两辆自行车的来路不明。 还说洪修远那头发少是因为心思不正，把洪修远气得脸都红了。 然后两人打赌，顾启峰要是能还上欠账，洪修远就得学狗叫。 你猜怎么着？顾启峰还真从兜里掏出钱来，把账还上了。 洪修远那家伙，被逼得没办法，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学狗叫！ 那狼狈样，真是让人看了笑话。” 秦芬芬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眼神中透着一丝对顾启峰的忌惮。 刘瑶一开始听着，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屑。 她撇着嘴说：“哼，我看是洪修远让着他，故意逗他玩呢。” 可随着秦芬芬说得越来越详细，她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眼神里也有了一丝恐惧。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芬芬看着刘瑶的样子，有点吃惊。 秦芬芬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妹子，你没事儿吧？” 刘瑶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 刘瑶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没事儿，秦姐，我就是……　有点没想到。” 秦芬芬语重心长地说： “是的！你最好，不要招惹到他。他可是，有着手段啊！ 你想想，以前他是不怎么样，可现在突然能拿出钱来，还把洪修远治得服服帖帖的，这人肯定不简单。” 接着，秦芬芬又把顾启峰的可怕之处说了一遍。 尤其是说到洪修远学狗叫的时候，刘瑶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也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刘瑶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角，仿佛这样能给她一些安全感。 “你还是，躲着点，别被欺负了！”秦芬芬说道。 “啊……”刘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靠在旁边的墙上，双腿有些发软，心里直发慌。 想着洪修远那狼狈的样子，又想到顾启峰那犀利的言辞和镇定自若的神态，她不禁后怕起来。 她意识到，这个以前被她瞧不上的顾启峰，如今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混混了，自己要是再这么闹下去，说不定会吃大亏。 这一下，她是真的怕了，而且是后怕到了极点。 刘瑶只想着以后见到顾启峰，一定要绕着走。 第29章 29.纺织厂下班 顾启峰回到家中，准备做饭。 把菜放在简陋的厨房案板上。他看了一眼墙上有些斑驳的钟表。 时针指向五点差一刻，心里估算着还有二十分钟，媳妇苏小敏和女儿顾萌萌才会回到家中。 “做饭！” 他轻轻叹了口气，开始动手准备晚饭。 他先把刚买的蒜苗拿出来，仔细地择去黄叶和根部的须子，动作娴熟而利落。 接着，他舀了一瓢水倒入锅里，放在土灶上，点燃了灶膛里的柴火。 火苗渐渐升腾起来，舔舐着锅底，映照着他那有些疲惫却又透着几分坚毅的脸庞。 他趁着烧水的功夫，把豆芽淘洗干净，放在一旁的篮子里沥干水分。 水烧开后，锅刷了一遍，准备做蒜苗炒鸡蛋。 他往锅里加了一点盐和油，然后把择好的蒜苗放入锅中。 只听“呲啦”一声，油烟升腾而起，弥漫在狭小的厨房里。 顾启峰迅速地翻炒着蒜苗，不一会儿，厨房里便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蒜香。 他又把准备好的鸡蛋倒入锅中，继续翻炒。 手中的铲子在锅里上下翻飞，动作行云流水。 中午一个蒜苗炒鸡蛋，一个炒豆芽，两个菜，主食面条。 他一边做饭，一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他知道，自己的生活正在慢慢变好。 虽然会遇到一些波折，但顾启峰只要努力，就一定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过了一会儿，饭菜做好了，顾启峰把炒好的菜盛在有些掉漆的搪瓷盘子里，端到了那张有些摇晃的木头桌子上。 他又拿出碗筷，摆放整齐。 然后顾启峰静静地坐在椅子边上，等待着媳妇和女儿回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柔与期待。 中午12：30，阳光正好。 苏小敏走出车间门口，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步子不急不缓地朝着前方不远处的大门外走去。 在这个年代，纺织厂的工作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稳定饭碗。 苏小敏在纺织厂上班，中午的休息时间是一个半小时。 也就是说她　12：30下班，到下午2点开始上班。 下午上班时间是　4个小时，苏小敏下班的时间就是在　18：00。 纺织厂这边有自己的食堂，但对于苏小敏来说，食堂的饭菜价格总是让她望而却步。 自己回家做饭的话，可以节省一些钱，这样子对苏小敏而言是比较实惠的。 苏小敏这个人，精打细算过日子。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毕竟对于她而言家中的条件并不是太好。 中午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足够她带着女儿回家去做饭，然后洗洗刷刷之后再到厂子里面上班。 虽然辛苦一些，但在苏小敏看来，纺织厂的活并不是太辛苦，还可以接受。 “小敏中午还是要回家吃饭呀。”　这工友看着苏小敏说道。 “是的，张姐，我中午带着女儿回家去。”　苏小敏点了点头。 “那你回家吧，我们去厂子里面吃饭了。”　一个身材稍显微胖的女人开口说道。 等到苏小敏转身离开之后，这个女人看着不远处的食堂，缓步走了过去。 下了班的人们已经没有上班时的那个紧张状态，走路的时候也是显得略微轻松。 “这个苏小敏的命运是真的苦，嫁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也不上班，整天喝酒，听说还打牌。隔三差五的，苏小敏就是脸上带着伤过来上班。” 张姐走了一段时间，开口说道。 张姐的言语之中也是为苏小敏打抱不平。 在这个年代，人们对于婚姻的观念还是比较传统的，一般人日子过得再苦也不会离婚。 不仅人们对于婚姻的观念是这个样子，对于工作的观念也是这样，一般人一份工作都是可以做一辈子的。 哪像后世人们在婚姻和工作态度上，就变得比较市场化了。 可能是随着一些文化的改变或者说是教育的深入贯彻，人们接受的一些事物不同，所以在对工作和婚姻的态度上，后世的人们更加倾向于个人的感受。 纺织厂大门口保卫处，苏小敏和保卫处的一个大爷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女儿顾萌萌回家。 顾萌萌这个年纪也快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了，像她这个样子的女孩，基本上现在农村都是在家里面玩耍，有着家人照顾着。 在城里边就不太一样了，城里边的孩子，如果没有人照顾的话，很难！ 真的就像苏小敏这个样子，上班还要带着孩子。 幸好现在的纺织厂有着一些待遇，或者说有些福利，不然的话像苏小敏这个样子还真的是难办。 顾萌萌拉着母亲的手，脸上带着一脸的高兴。 一个上午没有见到妈妈，顾萌萌的脸上自然是带着一份激动。 她开口说道：“妈妈，我们今天有烧鸡吃吗？” 苏小敏用手在女儿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这个小淘气鬼整天想着吃烧鸡，已经连着吃了两只烧鸡了。 这小孩子怎么能天天想着吃烧鸡呢？ 天天吃烧鸡可是不行的，一个是家里的钱没有那么多，另外一个就是说营养不均衡。 “你想今天吃烧鸡吗？”　苏小敏看着女儿，问道。 “是的，我想吃烧鸡。”　顾萌萌点了点头。 “小孩子，你要是想吃烧鸡也可以，今天见到你爸爸，让你爸爸去给你买烧鸡，我可没有钱给你买。” 苏小敏看着自己的女儿说。 从纺织厂这边到家属院那边的距离并不太远。 尽管这个苏小敏住的是轧钢厂的家属院，但对她来说走上十几分钟的路程并不是太远。 道路上偶尔有一两辆的自行车行驶而过。 小孩子顾萌萌看着自行车飞逝而过的样子，眼神里面带着一丝丝的羡慕之情。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有自行车呀？” 顾萌萌看着远去的自行车说道。 其实不仅是顾萌萌，就是现在的苏小敏看到一辆自行车，眼神里面也是羡慕。 苏小敏的眼神里面，也是一脸的羡慕。 自行车可是当下的一个重要交通工具，一般人家还真没有。 购买自行车不仅是需要钱，更是需要票，有自行车票才能够购买自行车。 再说这东西现在也不便宜，一辆自行车要大半年的工资呢。 以目前苏小敏的工资，半年的工资还买不到一辆自行车。 看着女儿，这时苏小敏说道： “萌萌，今天你想吃什么饭啊？我们今天是吃面条还是吃馒头炒青菜呢？” 顾萌萌听到青菜，一时之间脸都绿了。 第30章 30.意外之喜 萝卜青菜，都是蔬菜。 可是，对于这个小女孩顾萌萌来说，她真的是吃了好多次的青菜。 “妈妈，我们可不可以不再吃萝卜或者青菜了，我都感觉我自己就成了小白兔了。” 顾萌萌一脸萌萌哒的说道。 苏小敏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睛里面带着一份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摸了摸女儿的头，眼睛里面带着一份期待感。 在苏小敏看来，这个小孩子还真的是有点意思。 不过，苏小敏还是说了： “顾萌萌，我们已经在这几天吃了两只烧鸡了，生活已经非常不错了。 我们要饮食有荤素搭配，要吃烧鸡也要吃青菜，今天中午我们就吃青菜馒头。” 顾萌萌听到母亲这么说话也是吐了吐舌头，然后一脸的不情愿，换上了不情愿的表情。 最后，她嘟囔了一声：“哦，知道了。” “妈妈，为什么我们楼上的洪修远家他们有自行车，而我们家就没有呢？” 这个小孩子说的，就是楼上洪修远家的自行车。 洪修远是轧钢厂的车间主任，他老婆是采购部门的人，两人确实有两辆自行车。 平日里这两口子在筒子楼那边，算是混得比较好的人家。 并且，洪修远家还有风扇，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真的是不要太好了。 有一次苏小敏去到他们家看，还发现他们家有缝纫机。 苏小敏看着女儿说道： “人家洪修远是车间主任，他家有自行车没什么奇怪的，你不是还知道他家有电风扇和缝纫机吗？” 苏小敏的日子并不是太好过，但她对于生活还是充满了希望的。 自己比洪修远的老婆，那一个叫做刘瑶的女人年轻，未来的日子还是比较长的。 对于苏小敏来说，她不惧怕什么，日子慢慢变好就行！ 在苏小敏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只要自己好好地努力，好好地工作，她相信日子总归是会好起来的。 苏小敏说到洪修远家有自行车，还有缝纫机。 一时之间，顾萌萌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一样，然后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母亲。 顾萌萌眼睛里边带着一份诚实，然后说道：“妈妈，我还想起了一件事情，你知道吗？” 此时此刻的苏小敏被女儿弄得不知所以然。 对于苏小敏来说，她猜不透女儿心里在想什么，但从她当下的神情和表现上来看，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一时之间苏小敏就笑了。 “我的乖女儿呀，我怎么知道还有什么事情，你要是不说我也猜不到啊，妈妈又不是你肚子里面的小蛔虫。” 苏小敏摸了摸女儿的肩，脸上带着一份温柔。 中午的阳光并不是多么炽热，但是阳光照在脸上，给人的感觉非常暖洋洋。 “妈妈你不知道吧？我还看到洪修远人家的手腕上戴了一块表呢，你没有发现吧？” 这个小孩子说话的时候，一脸的认真模样。 看着她的样子，苏小敏真的是觉得女儿非常可爱。 一时之间，对于苏小敏来说，她眼睛里面带着一份坚韧的目光。 尽管孩子和她说的时候非常高兴，但是苏小敏的心里面还是有着一股羡慕。 自行车，缝纫机，手表。 这个想法，也慢慢升腾而起。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或者说对比心理，在当下或者说任何时候都是有的。 不管小孩子说者无意，可是对于作为母亲的苏小敏来说，她是听到手表的时候，内心还不免有着一丝丝的波澜。 走到了筒子楼的楼下，苏小敏还是一脸的平静。 她看到正在吃饭的张婶，眼睛里面带着了一份平静和客套。 苏小敏和张婶打了一声招呼，张婶问了两句：“那个你男人，顾启峰怎么样了？” 苏小敏说：“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我今天还没有见到顾启峰，估计好了也就回来了。” 苏小敏劝张婶不要多想。 当时听到苏小敏这么说，张婶一时之间也不好意思了。 不是张婶自己追问着顾启峰要所谓的那10个鸡蛋的钱，也不至于顾启峰住到了医院，更不会自己赔了三块钱。 人呀，有的时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对于张婶来说，她可不会再去想着做一些事情了。 “那张婶，我不和你说了，我要赶紧回家了，我要赶紧回家做饭。”苏小敏看着张婶说道。 张婶笑着说道：“好好好，你们赶紧回家去吧，你们赶紧回家做饭。” 苏小敏带着女儿离开了一楼的空地，然后上了楼梯径直回家。 楼下张婶在一棵树下坐着吃面条，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没有办法，谁让那个顾启峰住医院了。 如果顾启峰没有住医院对张婶来说，她倒是觉得没什么。 反正在张婶看来，没有看到顾启峰出院，或者说顾启峰活蹦乱跳的，她心里就一直踏实不起来。 吃饭的时候张婶的脸上带着一份忧郁的神情，没有一丝丝的高兴，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表情色彩变化。 顾萌萌和母亲两个人回到家中，顾萌萌先是向着自己家走去。 而苏小敏则是先去了一下公共卫生间洗了洗手，然后准备回来做饭。 谁知道苏小敏刚刚走到公共卫生间的时候，就听到了顾萌萌的喊话。 不明所以的苏小敏在洗手池旁边皱了皱眉头，自己这才和女儿刚刚分开，不到一分钟，这小丫头片子又怎么了？ 就在苏小敏准备洗手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紧跟着而至的是，苏小敏的女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一幕，让此刻的苏小敏看上去，有点不知所以然：“什么情况？” 按照以往的情况，此时此刻自己的女儿应该在家里面玩耍，等着她做饭才对呢。 看着女儿一脸慌慌张张的样子跑了过来，此刻的苏小敏有了一些不解。 “顾萌萌，你这又是怎么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吗？你跑得这么急，脸蛋都红了，气喘吁吁的。” “妈妈妈妈，今天中午你可以不用做饭了，你可以不用做饭了，你真的是太幸福了，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说什么呢？怎么不用做饭了？不用做饭，我们吃什么呢？要么我洗完手就给你做饭，乖女儿。” 苏小敏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面带着一份认真的表情。 对于此刻的苏小敏来说，她心情平静。 本来生活就是简单的，而此刻女儿的话也并没有让她有什么期望或者说改变。 苏小敏一般情况下，就是回到家中做饭，然后做完饭、吃完饭，就去厂子里面上班。 第31章 31.幸福的瞬间 平静的生活和日子，对于苏小敏来说就是简单和重复。 一日三餐、工作、睡觉，就是苏小敏日常生活的全部。 以往的日子当中，除了自己的男人，隔三差五打骂自己一顿问自己要钱之外，她倒是觉得生活没有什么坏处。 而这两天苏小敏也发现了那个顾启峰有些改变，除了不打自己之外，还给家里边带回来了烧鸡。 更重要的是，顾启峰他还知道赚钱了。 至于说做什么事情，一时之间苏小敏也懒得去问。 就在苏小敏她一脸不解的时候，顾萌萌开口说道：“是爸爸，是爸爸，爸爸今天中午做饭了。” “你爸爸在家吗？做饭啦，真的是太难得了。” “是的是的，我回到家中发现爸爸在桌子旁边坐着。桌子上摆满了饭菜，今天还做了两个菜呢，我们一会儿回去就可以吃了。” 苏小敏听着自己女儿的话，一时之间脸上也带满了激动的神情。 对于苏小敏来说，能够回到家中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她心情自然是高兴的。 不过苏小敏的心中还是有着一些不解，此时此刻她看着女儿说： “那你不在屋子里面吃饭，你怎么跑出来？干什么了？我的乖女儿。” 谁知道此刻的顾萌萌，看着母亲，投来一个鄙夷的眼神。 苏小敏被女儿这个眼神弄得不知所以然，她开口说道： “你这个机灵鬼，你看着妈妈，这是什么表情？好像妈妈很菜一样小趴菜吗？” “妈妈吃饭不要洗手吗？我拿着筷子就准备吃的时候，爸爸让我过来洗手，不洗手不让我吃饭。” 顾萌萌一脸无奈地说道。 苏小敏立马起身把水龙头让给了女儿，让女儿在水龙头旁边洗手。 关于刚刚顾萌萌说的话，在苏小敏看来，她觉得男人顾启峰做的对。 小孩子就应该养成一个良好的习惯，吃饭前就应该洗手讲卫生。 这样子的做法在苏小敏看来，今天顾启峰做的对。 苏小敏看着女儿在洗手，自己不说话，而是脸上挂着一抹笑容。 等顾萌萌洗完手之后，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回家。 顾萌萌在前面跑着，苏小敏在后边，脸上带着微笑，不紧不慢地走着。 她的脸上，洋溢着的是幸福的笑容。 悠悠岁月，小孩子的感受，就像清澈见底的泉水，最为真实纯净，毫无杂质。 顾启峰这当父亲的，总算是改变了！他的改变，就像是一场春雨，无声地滋润着家庭的每一个角落。 而顾萌萌呢，作为家里的小机灵鬼，对这一切的感受那可真是真真实实。 顾启峰的每一丝变化，都刻在了她幼小的心灵上。 这家里，以前或许是有些杂乱无章，气氛也总是压抑沉闷，但如今可大不一样！ 就说这桌椅板凳吧，以前是歪歪斜斜，现在都被摆放得整整齐齐，上面的灰尘也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墙上还挂着几张有些泛黄的老照片，照片的边角都被细心地用胶带粘好，似乎也在诉说着这个家正在慢慢变好的故事。 “妈妈，这样子的日子，我们是不是每天都能过？” 顾萌萌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脸蛋上满是期待。 语气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又带着满满的憧憬，仿佛在询问一个无比珍贵的秘密。 苏小敏正拿着筷子，准备给孩子夹菜呢，被顾萌萌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满是惊讶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苏小敏才回过神来，一脸不解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那声音里带着些许的迷茫，就像是在大雾中迷失了方向的小船。 这时，顾启峰放下手中的碗，坐直了身子。 他眼神坚定地看着顾萌萌，声音洪亮而又充满自信地说道： “当然，当然可以！ 我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就像那芝麻开花节节高！ 以后啊，爸爸会努力让你每天都能吃上好吃的，穿上漂亮的衣服。 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光芒，那是对未来生活的希望和决心，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明天就在眼前。 “那就好！” 顾萌萌重重地点了点头，那认真的模样就像是在完成一件无比重要的任务。 小孩子的眼神里面，带着的是发自内心的感受。 那是最纯真的想法，没有一丝一毫的虚伪和做作。 家里的这些改变，让顾萌萌瞬间感觉到，生活啊真好。就像是一颗甜甜的糖果，是那么的美好，让她心里都暖烘烘的。 苏小敏看着顾萌萌可爱的样子，又看了看顾启峰坚定的神情。 她眼神里面，不知不觉地带上了一份温暖：“萌萌，快吃饭吧！” …… 略显破旧的筒子楼里，刘瑶家就住在其中的一间。 这大热天的，刘瑶手里拿着一个老蒲扇，一下一下地扇着风，眉头紧紧地皱着，就像两条麻花拧在了一起。 那扇子扇出的风，似乎也带着她的烦躁和不满。 顾启峰的转变，就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她平静的心湖，让她心中的愤怒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作为这筒子楼里自认为的　“有钱人”，刘瑶平日里可都是昂首挺胸，走路都带风的。 她怎么能够容忍顾启峰和苏小敏家的日子，居然比自己家过得还要好呢？ 这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心里不停地想着各种主意，可又一个一个地被自己否定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刘瑶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的男人洪修远回来了。 这洪修远是轧钢厂4车间的主任，在厂子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今天下午他没上班，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只见他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哼着小曲儿就走进了家门。 “怎么了，这是？谁招惹我们刘瑶大小姐了？竟然是生气，都写在脸上了？天这么热，电扇打开嘛！” 洪修远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地拿着手，在媳妇刘瑶面前晃了又晃，那模样就像个调皮的孩子在逗大人开心。 刘瑶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洪修远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要钱？开电扇，浪费电！” 她直接拿着老蒲扇　“啪”　的一声，打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不过这声音虽然不小，但其实力度并不大，就像是在给男人挠痒痒似的。 “怎么了这是？你要是担心家里面的事儿，就请假两天回去待上几天。” 洪修远也不生气，还是笑嘻嘻地说道。 其实刘瑶娘家那边，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儿。今天洪修远、刘瑶都回去看了，一切都好好的。 洪修远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看刘瑶心情不怎么好，想逗她开心一下。 洪修远虽是车间主任，不过生性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眼儿。 看女人没有说话，他就转身要去做饭，嘴里还嘟囔着：“今天给你做个好吃的，让你开心开心。” 刘瑶不悦道：“你干啥去？” 洪修远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刘瑶，说道：“做饭？怎么了，难不成下馆子，国营饭店？” 第32章 32.阴谋和算计 在那个年代，一般人家可很少去国营饭店吃饭。 一来是手里的钱不多，过日子都得精打细算；二来呢，饭店的伙食虽说看起来花样多，但其实味道还真不一定有自家做的家常便饭好吃。 实则寻常人家，一日三餐家常便饭最好。 “下什么馆子，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刘瑶白了洪修远一眼，说道。 洪修远听到女人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饭还是要做”的。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刘瑶，只见刘瑶眼神里面，带着怒气，那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刘瑶道：“你说说，凭什么那个顾启峰趾高气昂的？他顾启峰有什么本事？哼……” 刘瑶说话的时候，理直气壮，丝毫就看不出心虚，脖子都梗得直直的，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其实，顾启峰家里的条件，确实不如洪修远和刘瑶两口子。 洪修远是车间主任，每个月的工资不少，属于高收入人群。 再加上刘瑶也上班，这一家双职工的日子，在筒子楼里绝对是数一数二了。 洪修远挠了挠头，想了想，说道： “那个顾启峰就是一个二流子。不干活儿不说，更重要的事儿，吃喝嫖赌抽，样样通。不过我今天看顾启峰，好像是在做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顾启峰做了什么事儿？” 刘瑶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瞪得大大的，急切地问道。 洪修远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我看他今天去早餐铺子，带着一个人，像是做什么买卖吧！” 刘瑶恶狠狠地说道： “这段时间，你好好盯一下，看一看顾启峰究竟是做什么。 还有，我这两天在大院里面，散布一下苏小敏和顾启峰离婚的事儿。 我就不相信，搞不臭顾启峰。” 她眼神里透着一股阴险劲儿，仿佛已经看到了顾启峰被众人指指点点的狼狈样子。 刘瑶在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面带着邪恶。 一个完美的计划，在她的脑海中，慢慢地浮现出来。 她心想，人言可畏啊，在这大院里，只要稍微传点风声，就能让一个人抬不起头来。 她不信顾启峰能够抵挡得住舆论的压力，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 洪修远听了，皱了皱眉头，说道：“不好吧？背后嚼舌根，可不是好事儿。咱们可不能干这种缺德的事儿。” “你傻啊！没有证据，我会说吗？苏小敏要和顾启峰离婚的事儿，厂子里面已经有人在传小道消息，说是苏小敏家中……”刘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洪修远听到女人这么一说，也不再说什么了。 他心里也明白，这厂里的小道消息就像风一样，传得快着呢。 既然厂子里面有人在传顾启峰和苏小敏离婚的事儿，那么大院里面要不了多久自然也会知道。 刘瑶提前让大院里面的人家知道一些负面消息，也不算是过分。 洪修远和女人又说了几句话后，转身去公共厨房做饭了。 吃过饭后，刘瑶和洪修远就像往常一样，到楼下的空地，和筒子楼的人们八卦起来。 这大热天的，在家里面待着又费电，楼下的杨树下就成了最好的乘凉地点。 有些人家做好饭后，会在楼下摆上一张小桌子，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虽然饭菜简单，但也吃得其乐融融。 有些人家，会吃过饭后，拿着板凳到楼下乘凉，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聊着家长里短。 刘瀚文的老婆梁琴，在楼下坐了一会儿后，起身拿着板凳离去。 回到家，看到老公正在看报纸，梁琴一脸不悦。 刘瀚文说道：“咱家中有个电扇，你不在家里面待着，非要拿着老蒲扇出去乘凉。” “你懂什么。我这不是乘凉那么简单，我去打探消息。告诉你吧，顾启峰这次完蛋了！”梁琴一脸得意地说道。 她眉毛高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刘瀚文平时和顾启峰关系还不错，两人经常在一起打牌，听到女人嘴巴里面的话语，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他心想，这顾启峰要是完蛋了，自己以后打牌可就少了个伴儿，那可不行。 “那什么！顾启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我昨天还见他带着烧鸡回来！” 刘瀚文放下手中的报纸，坐直了身子，好奇地问道。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看到顾启峰带着烧鸡回来，昨天刘瀚文还以为顾启峰发财了呢！ 毕竟打牌赢点钱，改善一下伙食也正常。 现在听到女人这么一说　“顾启峰完蛋了”　的话语，刘瀚文瞬间就感到有些好奇。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上面还有几个补丁，那是过日子留下的痕迹。 放下手中的报纸，他看向了自家女人，眼睛里满是疑惑。 顾启峰的“变化”　有多大，目前刘瀚文并不清楚，不过直觉告诉他顾启峰现在变了。 “我觉得，顾启峰变了！” 刘瀚文若有所思地说道。 梁琴坐到刘瀚文旁边，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不知道吧！刚刚洪修远主任的老婆刘瑶在说，就是苏小敏要和顾启峰离婚！” “离婚！”刘瀚文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吃惊的表情，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这年头，离婚可不是小事儿。 虽说时代不同了，不再讲究三从四德、夫为妇纲那些老一套的东西，可是刘瀚文知道离婚对于一个男人的影响力是多么大。 在这大院里，要是谁家离婚了，那肯定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被人指指点点的。 为何要离婚？ 刘瀚文心里不停地想着，难不成，就是打牌？ 一时间刘瀚文说道：“你说苏小敏和顾启峰离婚，总不至于是因为打牌原因吧？要是打牌的话，我上去劝一劝！这个牌可以不打，但是婚不能离！” 刘瀚文说话的时候，拳头紧紧握着，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作为一个男人，刘瀚文可不希望自己的好兄弟就这样子“因为打牌”　离婚。 尽管顾启峰这小子平时有些混，在刘瀚文看来，也不至于到了离婚地步。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顾启峰离婚了，那么在刘瀚文看来也不是好事儿。 顾启峰离婚了，谁和自己打牌、喝酒，玩耍呢？ 想到了这里，一时间刘瀚文坐不住了。 他觉得自己作为顾启峰的好兄弟，这个时候应该挺身而出，去劝一劝顾启峰和苏小敏两口子。 说话间，刘瀚文就起身，准备出门，那脚步匆匆的样子，好像晚一步就来不及了似的。 第33章 33.邻里邻居 “站住！” 梁琴提高了声调说道，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这一女高音，把家庭中的地位，瞬间就显现出来。 刘瀚文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槛，被女人这突如其来的一喊，身子猛地一僵，立马转身道：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儿？” 他的脸上写满了疑惑，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在探寻着什么答案。 梁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快走两步，一把紧紧拉住了自家男人的手。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交给我处理吧！” “？？”刘瀚文一脸地激动，没有说话。 梁琴比刘瀚文小一岁，可在处理一些事情上，却有着超出年龄的沉稳。 破旧的筒子楼，岁月好似一位无情的雕刻师，在这片土地上深深地刻下了斑驳的痕迹。 而邻里之间的恩恩怨怨，也如同这弥漫的风沙一般，各占一半，纠缠不清。 在这个年代，男女之间的婚姻事儿，就像是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秘密，轻易不愿示人。说出来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好像被人窥见了隐私一般。 一时间，梁琴微微仰起头，脸上带着认真的神情，看着刘瀚文说道： “你去人家顾启峰和苏小敏家不合适。你一个大男人，哪懂得这些事儿。这样子的事儿，还是我过去说一下比较合适！”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自信的弧度。 刘瀚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巴微微张开，一脸地吃惊模样： “你去？你去说？” 他实在难以相信，平日里对顾启峰颇有微词的女人，竟然愿意主动去劝说。 “是的！我去打探打探，看一看刘瑶那人是不是说实话。另外，万一顾启峰和苏小敏离婚的话，我也可以劝说一下！” 梁琴挺直了腰板，目光坚定地说道。 刘瀚文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道： “哦……　也行，也行……”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情愿，但又觉得妻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离婚这样子的事儿，还是女人之间去说上两句比较合适。你说呢？” 梁琴微微侧着头，看着刘瀚文说道，眼神里似乎在期待着男人的认同。 梁琴虽然看顾启峰不顺眼，但心底里也有着一丝善良，并不希望苏小敏真的吃苦头。 毕竟大家都是女人，在这艰难的日子里，谁都不容易。 可万一真如刘瑶所说，她觉得自己作为邻里，还是应该去劝劝苏小敏。 梁琴没有再和男人啰嗦，转身快步出门，那步伐带着一种决然。 “你好好劝一劝，最好别离婚。离婚了，我都没牌友了！” 刘瀚文冲着梁琴的背影喊道，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和担忧。 梁琴头也不回地回了句： “知道了！知道了！” 她的声音，在空中飘荡着。 到了顾启峰和苏小敏家门外，梁琴就听到屋里苏小敏和顾萌萌欢快的说话声。 她的心里不禁泛起了一阵好奇与疑惑，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带着狐疑的神色。 “刘瑶的话，对吗？这苏小敏家的环境，非常温馨啊！” 这热热闹闹、充满温馨的声音，哪像是要离婚的样子？ 一时间，梁琴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是梁嫂，你来了！” 苏小敏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带着一丝惊喜。 看到梁琴进门，苏小敏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迎了上去。 梁琴接过苏小敏递来的椅子，轻轻坐下，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 “你们这是吃过饭了？我在老远，就听到你和顾萌萌的欢声笑语！”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眼神里却有着一丝探究。 “有吗？真的，就那么大声？梁嫂，我和顾萌萌那么大声音，不会扰民了吧？” 苏小敏一听，脸颊瞬间泛起了红晕，像是熟透的苹果。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嘴，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小女儿般羞涩地说道。 一旁的顾萌萌，手里紧紧握着顾启峰给买的青蛙玩具，本来玩得正开心，听到妈妈的话，也紧张起来。 她的小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玩具，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梁琴，又看看妈妈。 “妈妈！我一个人去玩了，我去玩小青蛙了。” 顾萌萌仰着头，一脸认真地对苏小敏说，眼神里带着一丝渴望得到允许的神情。 苏小敏看着女儿可爱的样子，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轻轻摆了摆手，做出一个同意的手势。 顾萌萌拿着青蛙，蹦蹦跳跳地出门了。 顾萌萌来到筒子楼的过道，这里的光线有些昏暗。 墙壁上的石灰脱落了不少，露出斑驳的砖石。 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青蛙放在身前，双手紧紧握着上发条的小钥匙，眼睛紧紧盯着青蛙，嘴里还嘟囔着： “小青蛙，跳高高，别调皮哦。” 随着“咔哒”　一声，青蛙被上好了发条，开始一蹦一蹦的。 顾萌萌拍着手，眼睛笑得像月牙一样弯弯的，跟着青蛙跑来跑去，嘴里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小青蛙，加油，跳远点，别摔倒哦。” 她的小辫子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脸上洋溢着纯真的快乐。 在顾启峰和苏小敏家，气氛却有些微妙。 苏小敏和梁琴分坐在桌子两边。 屋内安静得有些压抑，只有墙上那老旧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　的声响，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寂静。 梁琴手指，时不时地揪着衣角。 她眼神游移不定，一会儿望向窗外那被风刮得摇晃的树枝，一会儿又盯着地面上的某个角落，就是不敢与苏小敏对视。 她张了几次嘴，嘴唇微微颤动，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喉咙里像卡了根刺，难受得紧。 在这个年代，离婚这档子事，就像一颗重磅炸弹，一旦被人提起，定会在这不大的邻里间掀起惊涛骇浪。 人们过日子，图的就是个安稳踏实，哪像后世那般洒脱随性，不到万不得已，谁会轻易走这一步呢？ 邻里邻居的关系，总是那么特别，尤其在梁琴看来，自己一时间真的是不好张口嘴。 第34章 34.麦乳精 “那啥，梁嫂，我给你倒杯茶？” 苏小敏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轻声问道，脸上挂着一丝关切，眼睛里透着真诚。 说着，她站起身去倒茶。 “不了，不了！这大热天的，刚吃完饭。” 梁琴连忙摆手，身子微微前倾。 梁琴脸上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手也不自觉地摸了摸头发，那头发因常年劳作，略显毛糙干燥。 她心里正犯嘀咕，琢磨着怎么开口，要是平常唠家常，她早就竹筒倒豆子般说个不停了，可今天这事，让她觉得比登天还难。 “我家有麦乳精。味道挺好，我给你冲点。等凉了喝。”苏小敏又热情地说。 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分享什么稀世珍宝。 说完，她转身走向柜子，轻轻打开柜门，小心翼翼地拿出麦乳精罐子，那动作轻柔得生怕弄坏了什么。 “麦乳精？行啊，那给我倒半碗吧，听说这东西可好喝了。”梁琴道。 梁琴眼睛一下子睁大，满是吃惊，嘴巴微微张开，呈“O”　型，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期待，手也不自觉地在膝盖上搓了搓。 她心想，这麦乳精在市面上可不常见，自己也就是偶尔听人说起，没想到今天能在苏小敏家喝到。 “好嘞！” 苏小敏应道，快步向厨房走去。 屋里面没有碗，苏小敏要去厨房那边，拿一个碗过来。 公共厨房。 刚吃完饭的顾启峰，哼着小曲儿刷碗。 顾启峰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这些日子，家里的变化，让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见苏小敏进来，还以为她来帮忙。 顾启峰抬起头，脸上带着些泡沫，笑着说： “这点活儿，我干就行，你歇着吧。” 那泡沫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在手腕处的胳膊上微微抖动。 “不碍事。我来拿个碗……梁琴嫂子来了，我给她冲点麦乳精。” 苏小敏走到他身边，笑着说，眼神里满是温柔。 她轻轻拍了拍顾启峰的肩膀，手上还沾着一点水渍，在顾启峰的衣服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湿印。 “加点糖！加点糖，味道更好。” 顾启峰一边擦着手，一边提醒道，眼睛里透着对妻子的温柔与宠溺。 他拿起毛巾，仔细地擦着手上的水珠，动作不紧不慢，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苏小敏点点头，从一叠碗中挑出一个白瓷碗，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又轻轻擦拭了碗边。 碗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回到屋子，苏小敏见梁琴正拿着老蒲扇扇风，说道： “嫂子！我家没风扇，可比不上你家……”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羡慕，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哪里，哪里！都一样，就是有风扇也不能整天开着，费电。还是老蒲扇好，经济实惠又环保。” 梁琴笑着说，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意。 手不自觉地加快了扇风的速度，那蒲扇在她手中来回摆动，发出　“呼呼”　的声响。 苏小敏拿起麦乳精罐子，轻轻拧开盖子。 一股香甜的味道弥漫开来，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 她用勺子舀了两勺麦乳精放进碗里，麦乳精颗粒在碗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是在演奏一首美妙的小曲。 接着，她又拿起糖罐，用小勺加了一小勺白糖。 白糖在麦乳精上堆成一个小小的“雪山”，闪烁着晶莹的光。 然后，她缓缓倒入半碗水，水冲击着麦乳精和白糖，发出细微的“簌簌”　声。 那声音，仿佛在诉说着生活中的一点小确幸。 她的动作娴熟自然，眼神专注，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享受这个过程，眼睛里闪烁着满足的光芒。 梁琴看着苏小敏拿出麦乳精，心里猛地一惊。 这麦乳精可不便宜，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拥有麦乳精是一件令人十分羡慕的事。 她没想到苏小敏家能有，眼睛里满是惊讶和疑惑。 梁琴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合不拢。 当看到苏小敏往碗里放白糖时，梁琴心里涌起一股感动，觉得苏小敏真是个大方热情的人。 她不禁想，这一家人的日子，似乎过得比自己家还好。 一时间梁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但又说不出为什么。 “嫂子！这个热乎着，先放放，凉了更好喝！” 苏小敏把碗放在梁琴面前，微笑着说，双手轻轻放在身前，眼睛注视着梁琴。 “好！行。” 梁琴忙说，眼睛一直盯着那碗麦乳精，手紧紧地攥着衣角，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立刻喝一口的冲动。 其实，梁琴嘴里这么说，心里早就馋得不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喉咙里发出轻微的　“咕咚”　声。 她早就听说麦乳精好喝，可一直没机会尝，如今竟能在苏小敏家喝到，怎能不激动？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一些，脸上也微微泛起了红晕，像是个害羞的小姑娘。 “小敏！这麦乳精，是别人送的，还是？” 梁琴问道，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 她微微抬起头，看着苏小敏，眼睛里满是期待答案的神色。 “这个啊，是顾启峰昨天买回来的。我也就喝了两次，味道不错。” 苏小敏回答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神里透着一丝对丈夫的夸赞和自豪。 她微微仰起头，眼神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美好的事情。 “你说啥？这，是顾启峰买的？” 梁琴瞪大了眼睛，吃惊地说。 她声音提高了几分，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嘴巴张得大大的，能塞进一个鸡蛋。 她心里想着：这顾启峰以前可是个混不吝的主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这太阳莫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是啊！顾启峰买的。” 苏小敏肯定地说，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里透着一丝自豪，双手抱在胸前，像是在展示一件胜利的战利品。 听了苏小敏的话，再想起今天刘瑶的话，梁琴心里犯起了嘀咕： “麦乳精，难道是顾启峰离婚前最后的殷勤？”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变得犀利起来，像是在思考一个重大的谜题。 在她看来，以顾启峰以前的德行，怎么会给苏小敏买东西？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就像公鸡下了蛋一样稀奇。 第35章 35.煽风点火、造谣 “小敏，这男人啊……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顾启峰会买麦乳精。” 梁琴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和无奈，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一丝失望。 她双手摊开，像是在对生活表示无奈。 “？？” 苏小敏一脸疑惑，看着梁琴，眼睛眨了眨，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她微微歪着头，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眉毛拧在了一起。 “嫂子是过来人，今天来找你，有件事儿要问！” 梁琴接着说道。 她眼神里透着一丝犹豫和纠结，手不自觉地在桌子上划着，指甲在桌面的木头上划出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嫂子，有啥话，你就直说。咱们这关系。顾启峰平时和刘瀚文哥打牌啥的，都处得不错！” 苏小敏说道。 她脸上带着一丝真诚的笑意，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梁琴，眼神里透着一丝关切和好奇。 她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紧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消息。 苏小敏早看出梁琴今天有事儿，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也明白几分。 她心想，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呢？ 但又不想表现出自己的担心，于是强装镇定，脸上保持着微笑，可手却不自觉地揪着衣服的一角。 “婚姻这事儿，得慎重。俩人走到一起不容易。” 梁琴说道，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关切，看着苏小敏的眼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答案。 她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担忧，像是在担心自己的亲姐妹。 “哦……　嫂子，怎么了？你没事吧？” 苏小敏问道，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 她微微伸出手，似乎想要握住梁琴的手，给她一点安慰。 梁琴话里话外没点明离婚的事儿，苏小敏却觉得她不对劲。 苏小敏说起顾启峰这两天给家里买了吃食和麦乳精，还说家里不富裕？ 虽说顾启峰昨天给了些钱，但她知道得装穷，这可是生活的智慧，这年头，财不外露才能过得安稳。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整理着衣服，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不敢直视梁琴的眼睛。 “这东西味道真不错！” 梁琴喝了一口麦乳精，那香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 她忍不住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了一下，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像是在品尝人间美味。 过了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赞道“真好！味道，真好！” 梁琴眼神里透着一丝陶醉，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美妙的梦境。 “还行！顾启峰说了，过两天再买些。” 苏小敏笑了笑说道，眼神里透着一丝甜蜜，似乎在期待着顾启峰的下一次惊喜。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像是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梁琴又是一愣，心想这顾启峰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一个复杂的数学难题。 两人正说着，顾启峰刷完碗回来了，手上还滴着水。 只见他拿着毛巾，擦了擦手，笑着对梁琴说： “梁嫂，来啦。” 他的笑容爽朗，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神明亮而有神。 “嗯，来了一会儿了。” 梁琴看到顾启峰，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说道。 她的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顾启峰的眼睛，手不自觉地在椅子扶手上摸了摸。 顾启峰看了看苏小敏，又看了看梁琴，感觉气氛有些微妙，但又说不出为什么。 他挠了挠头，说： “那你们聊，我出去一下。”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脚步有些匆忙，像是在逃离这个尴尬的场景。 梁琴喝完茶水，觉得也不好再待下去，便起身告辞。 “小敏，那我先走了，有空再聊。” 她笑着对苏小敏说，脸上带着一丝勉强的笑，眼神里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好的，嫂子，慢走。” 苏小敏也笑着说，送梁琴到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满是疑惑，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神。 梁琴走后，苏小敏对顾启峰说： “我觉得梁琴嫂子今天怪怪的，是不是她和刘瀚文哥要离婚？要不你找时间去开导开导刘瀚文哥？” 她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担忧，拉着顾启峰的手，轻轻地晃了晃，眼神里满是依赖。 “知道了。” 顾启峰应道。 他眼神里透着一丝无奈，心想这邻里之间的事儿还真是复杂，就像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 他轻轻拍了拍苏小敏的手，像是在给她安慰。 梁琴回到家，看到刘瀚文正坐在椅子上看报纸，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走过去，一把夺过刘瀚文的报纸，瞪着他说： “你看看你，还不如顾启峰呢！”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要喷出火来，双手叉腰，身体微微颤抖。 “怎么了这是？” 刘瀚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脸茫然地看着梁琴，说。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杯在桌子上晃了晃，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知道吗？顾启峰家现在过得可好了，有麦乳精喝，还有糖吃。哪像我们家，整天过得紧巴巴的。” 梁琴双手叉腰，气呼呼地说。 她眼神里透着一丝嫉妒和不满，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重重地踏在地上，发出“咚咚”　的声音。 “他们家有风扇吗？” 刘瀚文挠了挠头，问道，眼神里透着一丝好奇，似乎在比较着两家的生活。 他放下手中的报纸，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梁琴。 “没有，不过他们家的氛围可不像要离婚的。” 梁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 坐在椅子上，梁琴用手扇着风，那风呼呼地吹着，却似乎吹不散她心头的烦闷。 “估计，那是刘瑶搞的鬼。在背后煽风点火、造谣！” 刘瀚文想了想，说，眼神里透着一丝愤怒，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关节处因为用力而泛白。 梁琴听了，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她心里暗自想着，以后可得提防着刘瑶这个女人。 这女人的心啊，深不可测，刘瑶这招实在是防不胜防，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你一口。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里透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第36章 36.三人两鸡蛋 晨曦初露，筒子楼。 张婶家的鸡扯着嗓子“咕咕咕咕”“咯咯哒咯咯哒”　地叫着，叫声响亮。 公鸡率先打破老旧楼舍清晨的静谧，奏响每日例行的晨曲。 在那个物资不算充裕、生活节奏舒缓的年代，张婶家的鸡叫声，恰似唤醒一天的天然闹钟。 顾启峰这几日生意总算步入正轨，净收入昨天已经突破一千元。 安稳了两天，顾启峰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难得能睡个懒觉，不必像往常那般辛苦。 不用天没透亮就得起身忙碌，这睡懒觉的日子，是真好。 可张婶家那几只鸡跟较上劲似的，铆足了劲儿叫唤，两遍下来，顾启峰这觉算是彻底黄了，索性翻身下床。 简单洗漱后，走进厨房，他为家人煮上一锅挂面，还特意卧了两个鸡蛋。 这鸡蛋在当时可是稀罕玩意儿，平日里一家人若能吃上一回，保准能乐呵老半天。 餐桌旁。 顾萌萌眨巴着那双清澈得仿若山间清泉的大眼睛，一眼瞅见爸爸碗里空空如也，顿时就愣住了。 “爸爸，你咋不吃鸡蛋呀？咋就只有两个鸡蛋呢？咱家不是买了好些鸡蛋吗？” 小孩子的心性单纯质朴，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心里想啥嘴上就问啥。 顾启峰刚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苏小敏便先动了筷子。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夹起自己碗里的鸡蛋，眼神里透着几分诧异与些许欣慰，稳稳地放到顾启峰碗里。 想当初，顾启峰稍有不顺心，就对她拳脚相向，家中但凡有点好吃的，全都被他跟个大爷似的霸占独吞。 如今，顾启峰这番反常的举动，让苏小敏心里不禁“咯噔”　一下，暗自思忖：事出反常必有妖。 “吃吧，我早上不吃鸡蛋也行。你能给我和女儿做顿早饭，这就够难得了。” 在苏小敏眼中，顾启峰下厨做饭这件事儿，恰似冬日里的一抹暖阳，照得她心里暖烘烘的。 相较而言，吃不吃鸡蛋，反倒没那么要紧了。 女人的心呐，就是这般柔软细腻，丈夫一个小小的暖心举动，便能让她心底泛起层层暖意。 顾启峰见媳妇这般动作，赶忙伸手阻拦，脸上带着些许慌张。 “怎么？你还嫌弃我，嫌弃我咬过一口？” 顾启峰连忙摆手，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解释：“没有没有，我哪敢嫌弃你啊。” 苏小敏紧紧盯着一脸认真的顾启峰，眼神里满是探究的意味，追问道：“那你为啥不吃鸡蛋？” 顾启峰神色坦然，语气轻松地说道：“我不吃鸡蛋，是怕胆固醇高。这两天生活好了，也得为健康考虑，吃清淡点，没啥别的问题。”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苏小敏却满心狐疑，脱口而出：“真的是这样？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一旁的顾萌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珠子滴溜一转，脆生生地接话道： “哦，原来是为了健康呀。” 在她那小小的脑袋瓜里，才不管什么胆固醇不胆固醇的，只晓得家里现在的日子可比从前强太多了，偶尔还能吃上鸡蛋。 搁以前，想都不敢想。 “爸爸，你明天早上煮三个鸡蛋吧。” 顾启峰一脸茫然地看着女儿，心里直犯嘀咕：这鬼灵精怪的丫头，又在打啥主意呢？ “爸爸，你明天煮三个鸡蛋，我吃俩，妈妈吃一个。我可不怕胆固醇高。” 顾启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一时语塞。 他哭笑不得地愣在那儿，心下暗自想着：这丫头，还真敢想。 苏小敏瞧着女儿这副淘气任性的模样，既好气又好笑，无奈地叹了口气，劝说道： “萌萌，咱家啥情况你也清楚，有鸡蛋吃就不错了！一天吃一个鸡蛋就行，吃多了消化不了。你还小，长身体呢。” 顾萌萌却把脑袋一扬，撅着小嘴反驳道：“我正在长身体，就要多吃鸡蛋。” “好吧好吧，你吃吧，妈妈这个给你，不过妈妈咬了一口。” 顾萌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脸嫌弃地说：“我不吃，你咬了一口，吃了不长个，我就长不高了。” 苏小敏看着女儿古灵精怪的样子，彻底没了辙。她只能无奈地笑笑，这笑容里，满是对女儿的宠溺。 这般其乐融融的早餐时光，对苏小敏而言实在是久违了，珍贵而难得。 吃过早饭，苏小敏收拾妥当，准备带着女儿去上班。 “碗放着吧，中午回来我洗。”苏小敏道。 “活儿不多，我收拾一下就行。你上班吧！”顾启峰说道。 苏小敏瞧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微微点头：“行，我也该上班。” 顾启峰笑着应下，看着苏小敏母女出门，眼神里满是温柔，这才转身回屋收拾碗筷。 等苏小敏拎着包，再次准备出门时，家门突然被敲响。 “嘭嘭嘭……” 苏小敏满心疑惑地打开门，只见孙永强带着个人站在门口。 孙永强身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中山装，头发梳得倒是齐整，脸上堆满了夸张的笑意，活脱脱像个走街串巷、专爱套近乎的小商贩。 “干什么？”苏小敏道。 在她心里，孙永强和顾启峰以前那些狐朋狗友没啥两样，整天就知道瞎混，没个正形。 孙永强仿若未觉，脸上的笑纹更深了，热络地打招呼： “嫂子好，嫂子早上好，嫂子吃饭了没？” 苏小敏神色未动，直言道：“你找谁？顾启峰不在家。” 屋内的顾启峰听到动静，本想出去，却被机灵的顾萌萌一把拉住。 小姑娘小手放在嘴边，比了个　“嘘”　的手势，那模样像个机灵的小特务，示意爸爸别出声，又指了指门口妈妈的背影。 顾启峰会心一笑，也跟着安静下来，心下暗自想着：这丫头，越来越机灵了。 门口的孙永强此番前来，是想着趁早，好请顾启峰吃顿早饭！更重要的事儿，是顺便聊聊合作，把生意再扩大扩大。 这两天和顾启峰打交道下来，虽说他还摸不透顾启峰这人，但实实在在赚了些钱，兜里揣着钞票，心里那叫一个美。 而且，他回家后，当村长的父亲特意叮嘱他，要和顾启峰多亲近亲近，说不准往后就是个发财的大好机会。 如今村里蔬菜、肉类供应渐渐充足起来。 自从和顾启峰搭上线，供货从单一的水果变得多元起来，他这个中间人，自然也跟着赚了不少。 现在孙永强，走起路来都带风。 第37章 37.生意日进千金 孙永强没啥文化，一直在乡下待着，可他父亲见多识广，给出的建议客观又有远见，就像村里的智多星。 孙永强脑子也不笨，经父亲一点拨，就赶忙拉着朋友来找顾启峰了，心里头琢磨着：这次可得抱紧顾启峰的大腿。 苏小敏见孙永强还站着不走，不耐烦地说道： “你站这儿也没用，顾启峰已经出门了，以后别老来找他，你们这些狐朋狗友的。” 孙永强忙不迭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连声应和：“嫂子说的对，嫂子说的对。” 苏小敏又追问：“别的事……没有事儿的话，你就赶紧走吧。” 孙永强连忙摆手，脸上带着些许尴尬：“没事，那我走了，嫂子。” “走吧走吧，我也该上班了。” 苏小敏说完，便带着女儿匆匆离去。 孙永强带着人离开，边走边感慨，摇头晃脑道： “现在顾启峰的变化可真大啊。以前他哪会起这么早，天天睡到日上三竿，跟个懒猫似的，再看看现在，做起生意来有模有样的，这人呐，真不知道啥时间就转了性，宁可睡地板也要当老板咯，真有股子冲劲。” 跟着他的兄弟也连连点头，附和道：“周哥，看来咱们真得跟顾启峰走近点，往后还指望着他带着咱们发财呢，可不能错过这趟致富的快车。” 孙永强深以为然，从口袋里掏出丰收烟的盒烟。 那烟盒都有点皱巴巴的，递给兄弟，神色笃定地说：“你说得没错，这顾启峰说不定真能闯出一番大事业。不过咱也不贪心，只要跟着他合作，供供货，能赚点小钱就成，苍蝇腿再小也是肉嘛。” 孙永强本就是个知足常乐的小人物，在村里本本分分过日子。 对他来说，手头能有点余钱，日子过得安稳就行，就像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踏实得很。 顾启峰在家忙完家务，便准备出门前往仓库。 刚走到楼下，就瞧见刘瀚文晃晃悠悠地走来。 这家伙头发乱得像鸡窝，睡眼惺忪，一看就是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明显是刚从厕所回来。 刘瀚文那趿拉着的布鞋，都快走掉了，活脱脱像个邋遢大王。 “顾启峰，今儿起这么早啊，这是又出去吃早饭？” 声音大得像敲锣，在楼道里嗡嗡回响。 顾启峰此刻满心惦记着仓库的货，哪有心思搭理他，随口敷衍几句，便加快脚步准备离开。 他心里想着：这人咋还这么没正形，整天就知道混日子。 他心里清楚，今天这批货，按估算至少能盈利1500起步。 做生意和打工可不一样，打工拿的是死工资，就像老牛拉破车，稳稳当当但没啥盼头． 生意场上的利润，全看每天的货物和实时交易情况，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刺激又有挑战。 没走几步，刘瀚文又追上来，喊了声：“强哥。” 顾启峰这就停下，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点无奈，问道：“是啊，我刚起来。你昨晚又打牌了？” 刘瀚文挠头，一脸懊悔，跟个犯错的孩子似的：“可不是嘛，找你打牌，你人影都不见，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顾启峰无奈地摇摇头，应道：“行吧，强哥，这两天我有点事儿，忙完陪你打一局。” 刘瀚文一听，眼睛亮得像灯泡，乐道：“哦，有你这话就行，到时候赢钱了，咱去国营饭店搓一顿，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顾启峰敷衍地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去，心里想着：就他这懒散样，还想赢钱，难咯。 他心里不禁感慨，人与人的差距，有时候就随着环境这么悄然改变了。 刘瀚文这人，本质不坏，就是有些好吃懒做，和从前的自己一个德行，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顾启峰深知，像他们这样的人，若想干出一番事业，非得脱胎换骨不可，没点运气傍身，难如登天，就跟徒手登天摘月亮似的。 顾启峰来到仓库，却没见着大个的踪影，心里“咯噔”　一下，暗自纳闷：说好的时间，人咋没来？ 于此同时，在老三早餐铺吃饭的大个，大了一个喷嚏：“这他妈的，谁有想我了？” 仓库里面，货物已经到位。 顾启峰在仓库转悠了一番，确定，今天送来的货物数量足够，没有少。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想抽根烟，却发现口袋空空如也，那感觉就像渴了半天发现水壶是空的，无奈之下，只好在门口等着。 约莫十分钟后，大个和孙永强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一问才知道，孙永强带着大个吃早饭去了，这才回来，看他们那红光满面的样子，吃得还挺香。 顾启峰见状，无奈地笑了笑，冲他们喊道：“你俩谁兜里有烟？” 孙永强反应最快，立马从口袋里掏出烟递过去，还得意地拍了拍口袋，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你得要。” 顾启峰接过烟，又从口袋里掏出300元递给孙永强，说道：“这是前天的钱。” 五百的前给了孙永强后，顾启峰又从另外一个口袋掏出了500块，递给了孙永强。 “峰哥！这，不着急的……”孙永强接过钱，脸上笑开了花。 孙永强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嘴里念叨着：“哎呀，使我高兴坏了，今晚得加个菜。” “好好干！这蔬菜，水果，肉类的生意，可以长期做！”顾启峰淡淡地说道。 说话间，顾启峰叼起了手中的那支烟。 大个见顾启峰叼着烟，却没，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擦”　的一声打着，凑过去给顾启峰点烟，还细心地用手挡了挡风。 顾启峰抬手挡了挡风，点着烟后，深吸一口，那烟雾从嘴里缓缓吐出，像是吐出了连日的疲惫。 他看向孙永强，神色认真地说：“建华，你回去看看需求量，估计后面还得加大。村里有拖拉机不？有的话，最好用拖拉机送货，我去拉就行。” 孙永强一听，眼睛瞪得溜圆，满脸兴奋，好像已经看到大把钞票在向他招手。 他心里清楚，要是用拖拉机送货，那运量可就大多了，就像从小河沟划船一下换成了开大船。 不过这拖拉机可不是谁都能开的，好在他自个儿就是把好手，心里暗自得意。 正琢磨着，就听顾启峰又说：“拖拉机我会开，到时候看情况，要是有，开过来就行，你们提前把菜备好，车一到就装车，别耽误事儿。” “有！拖拉机的事儿，我今天给你落实了！”孙永强这下彻底放了心，因为村里面有着拖拉机。 顾启峰本事大，啥都懂，滑翔伞、轮船、汽艇、拖拉机、摩托车、汽车，样样在行。 这年头，开拖拉机也不需要啥证件，关键是得有车，还得有人能开好。 村里就有拖拉机，孙永强寻思着，这事儿得赶紧跟父亲说一声，可别错过了这扩大生意的好机会。 想到这儿，他连忙应道：“基本没啥问题，我回去跟父亲说一声，明天咱就用拖拉机送。” “行，就这么说定了。”顾启峰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几分坚定。 第38章 38.艰苦奋斗，自力更生 清晨的阳光，洒在糖厂生活小区。斑驳的道路两旁，杨树伸展着枝叶。 光影在地面交错，偶尔几片金黄的落叶随风翩跹，悠悠地打着旋儿，给这略显陈旧的小区添了几分闲适与静谧。 墙上的宣传标语虽有些褪色，却依旧醒目，“艰苦奋斗，自力更生”　几个大字在晨光中透着一股蓬勃向上的力量，无声诉说着这个时代奋进的号角。 糖厂小区门口此刻却热闹非凡，打破了平日的宁静。 顾启峰和大个各自拉着装满货物的小板车，缓缓驶入。 车斗里的肉类、水果蔬菜堆得满满当当，色泽鲜亮，品类丰富得让人眼花缭乱，仿佛带着一车的生机与活力，瞬间点亮了人们的目光。 在这个物资尚不充裕的八十年代，这样的场景总能引得邻里们纷纷驻足。 门卫室的李大爷早就站在门口张望了，他今年五十七岁，头发花白，背却挺得笔直。 大爷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工装，透着股子老工人的精气神。一瞧见车稳稳停下，他脸上立马绽出菊花般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 李大爷那急切的脚步带起些许尘土：“小顾啊，可算把你盼来了，我前天预订的那50斤苹果带来了吧？我那小孙子馋这口苹果，天天在家念叨呢，昨晚还拉着我问什么时候能吃上。” 八十年代，孩子能吃上新鲜水果可不是件容易事儿，苹果那清甜的滋味，是多少家庭逢年过节才舍得给孩子尝尝的稀罕物。 更重要的是，顾启峰售卖的苹果便宜，新鲜，还好吃。 顾启峰也笑着跳下车，脸上的热情真诚又亲切，道：“李大爷，您放心，忘不了您的事儿，早给您精挑细选准备好了，个个都又大又甜，包您小孙子吃得开心。” 说着，就停下板车，准备卸苹果。 大个跟在后面，他身材高大壮实，看着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一下车，二话不说，手脚麻利地开始搬苹果，一蛇皮袋一蛇皮袋稳稳地摞在地上。每放一蛇皮袋，地上的灰尘都在阳光下轻轻飞舞。 李大爷在一旁看着，眼睛笑得眯成了缝，嘴里念叨着： “这苹果，个顶个的水灵，红彤彤的，看着就招人稀罕，您这小伙儿啊，办起事来就是靠谱，以后买东西就认你这儿了。” 顾启峰笑着从板车一角里拎出一条一斤左右的鲤鱼。 鱼还活蹦乱跳，溅起几点水花，打湿了他的衣角： “李大爷，您平时可没少照顾咱生意，这条鱼您拿回去尝尝鲜，给小孙子熬个鱼汤，鲜着呢，也算我一点心意。” 在那个吃肉吃鱼都得凭票供应的年代，这一条活鱼的馈赠，情谊可不轻。 李大爷先是一愣，连忙摆手，手上的青筋都跟着颤了颤：“哎呀，这怎么好意思，你这孩子太客气了。” 可眼神里分明透着欢喜，手还是伸出去接过了鱼。 李大爷那小心翼翼的劲儿，像捧着什么宝贝，嘴里还念叨着：“这咋好，这咋好……” 这边正热乎着，3楼的退休老师张大妈买菜回来了。 张大妈一头齐耳短发，黑白相间，身上穿着朴素的碎花布衫，袖口微微挽起。 推着自行车的张大妈，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眼睛里透着股子热心肠的光亮。 她一眼瞅见顾启峰他们，眼睛一亮，那股子热情劲儿就像点燃的小火苗： “哟，小顾、大个，又来卖货啦，我来给你们搭把手。” 说着，就把手里的菜往旁边自行车车筐里一放，双手拢在嘴边，扯着嗓子喊起来： “小区的街坊邻居们，快下楼看看啊，小顾他们的菜新鲜着呢，都是刚从地里摘的、市场进的好货，价格也公道，快来挑挑啊！” 声音在小区里回荡，不一会儿，就围过来好些人。 在那个信息传播还靠口口相传的年代，张大妈这一嗓子，就是最有力的　“广告”。 张大妈热情地帮着大个卖货，完全像是自己的“生意”一般。 只见她拿起一棵白菜，轻轻拍了拍，白菜帮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伙瞧瞧，这白菜可嫩了，帮子脆生生的，叶儿绿莹莹的，炒着吃，随便放点盐和蒜末，那香味能飘满楼道；包饺子更是一绝，包出来的饺子馅汁水足，咬一口，满嘴留香。” 一位大妈凑过来问：“张姐，这白菜多少钱一斤啊？” 张大妈转头看向顾启峰：“小顾，这白菜啥价？” 顾启峰笑着回答：“大妈，这白菜一毛五一斤，保证实惠。” 那大妈微微皱眉：“能不能再便宜点啊，小顾，咱都是老街坊了。” 顾启峰面露难色，挠挠头：“大妈，真不能再低了。之前一毛的白菜，已经进不来货了。我这进价就不低，还得算上运费啥的，咱这都是小本生意，就挣个辛苦钱。您看我和大个这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去挑货拉货，就盼着能给大伙带点新鲜实惠的，这成本真降不下来啦。” 周围人听了，有的点头，有的还在小声议论。 八十年代，大家手头都不宽裕，买东西难免要精打细算，可小商贩们也同样有着自己的艰辛。 顾启峰则在一旁算账，脑子转得飞快，眼睛扫过秤砣、账本，嘴里念念有数。只见他手指在算盘上噼里啪啦地拨弄着，进行着数据核算。不一会儿的功夫，额头上也沁出细密的汗珠。 大个收钱也收得利落，手心里的钞票被汗水微微浸湿，却丝毫不乱。 正值摊位前人声鼎沸，大家忙得不可开交。 住户李清红和蔡园园的争吵声突兀响起，打破了喧闹中的和谐。 李清红身材高挑显瘦，170的个头在人群中很显眼。 她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的确良衬衫，衣角随着她慌乱的脚步轻轻摆动。 此刻，她右手紧紧攥着一小袋刚从摊位上拿到的小米椒，手指用力，关节泛白，指节凸起，袋子被攥出几道褶皱。 她眉头深皱，眉心拧成“川”字，双眼满是警惕与不安，眼珠子不安地转动，时不时扫向周围，生怕有人抢走手中的“战利品”。 实际上，她刚顺利买到这袋小米椒，还没来得及称重量。她满心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盘算着回家用这新鲜小米椒给家人做顿美味。 没承想，这一幕被强势的蔡园园瞧个正着。 蔡园园个子不高，160CM，身材敦实，朴素的布衣裳被圆滚滚的身材撑在满满当当。 她眼神犀利，瞬间锁定李清红手中的小米椒，眼睛瞪得溜圆，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几乎没有犹豫，她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就去夺李清红手中的袋子，嘴里高声叫嚷： “大姐，你这小米椒给我吧！我瞅了半天就等着买点儿呢，家里来客急着用，你匀给我行不？” 李清红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下意识地将手往回缩，把小米椒袋紧紧护在胸前，身子像受惊的小鹿往后退一步。 她瞪大双眼，满是惊愕与愤怒，死死盯着蔡园园，大声回应： “妹子，你咋回事啊？这是我刚买的，凭啥给你！我家里也等着下锅呢，我还没嫌少呢，你倒上来抢了！” 此刻，她心跳急剧加速，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么好的小米椒，可是自己好不容易买到的，绝不能被人抢走。 第39章 39.和气生财 摊位前，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蔡园园见李清红不肯就范，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火气　“噌”　地冒上来。 她脸颊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双手握拳，脚往地上重重一跺，震得周围尘土微微扬起。 随后，蔡园园扯着嗓子吼道：“大姐，你咋这么不通情理呢！我都跟你说了家里有急事，你就不能发扬发扬风格？你这也太自私了吧！” 音量之大，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几个原本专注挑菜的大妈停下手中活儿，饶有兴致地围拢过来。 众人眼神透着好奇与吃瓜群众的兴奋劲儿，准备瞧这场抢菜纷争如何收场。 李清红一听这话，又气又急，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咬着下唇，嘴唇泛白，身体因激动微微颤抖，手指着蔡园园，声音带着哽咽与颤抖： “你……　你这才是不讲理呢！我先来的，买的东西凭啥要让给你，你要是急，找老板再称点儿去啊，抢我的算什么本事！” 说话间，她又往后退几步，试图与蔡园园拉开距离，同时用余光瞟向摊位老板顾启峰，眼神满是求助之意。 蔡园园根本不依不饶，往前逼近一步，两人距离不到半米，彼此呼吸可闻。 她怒目圆睁，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嘴里依旧骂骂咧咧：“哼，老板这儿就剩这点儿了，我要是能买到还用得着跟你抢？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就绝不让你走！” 蔡园园边说边伸手，再次去抓那袋小米椒。 两人的手在空中拉扯纠缠，蛇皮袋子被扯得摇摇欲坠，小米椒眼看就要洒落一地。 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周围的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有几个大妈还在一旁小声议论着，脸上带着看热闹的神情。 这场抢货争执，眼看要进入白热化阶段，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在邻里关系紧密又爱唠家常的八十年代，这样的小争执，很快就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张大妈赶忙过去劝，双手在两人中间摆了摆：“哎呀，大家都是邻居，别伤了和气，有话慢慢说。” 可两人根本不听，声音越来越大。 没办法，张大妈只好向顾启峰求助，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 顾启峰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只见他脸色一沉，做出一副懊恼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呀，大伙都别吵了，这事儿怪我！是大个装错货物了，这小米椒是给食堂送的。我们这小本生意，实在匀不出来了。” 众人一听，都有些失望，有人小声嘟囔着：“咋这么不巧。” 顾启峰接着说：“不过大伙放心，明天我给二位各自两斤小米椒，另外就折算成一斤半的钱，算是给大伙赔个不是，行不？咱们做生意讲究个诚信，以后还在这小区长久干下去呢。” 李清红和蔡园园对视一眼，琢磨了一下，觉得也还行，虽然心里还有点不痛快，但也点头答应了。随后各自拎着白菜和猪肉、大葱满意地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叮嘱顾启峰明天别忘了送小米椒。 张大妈看着离去的二人，笑着对顾启峰说：“小顾啊，你这处理事儿的法子真巧妙，既不得罪人，又稳住了大伙，不简单呐。” 顾启峰挠挠头，憨厚地笑了笑：“张大妈，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都是邻里街坊的，和气生财嘛。” 说完，又忙着招呼其他顾客去了。这一会儿工夫，又卖出去好几斤猪肉和一堆蔬菜。 顾启峰一边手脚麻利地打包，一边和顾客寒暄着，脸上始终挂着热情的笑容，可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一趟下来能挣多少，除掉成本、损耗，还有给大个的工钱，剩下的利润也就够勉强维持生计，想要把生意做大，还得想更多的法子，抓住更多的机会才行。 八十年代，个体户创业本就艰难，每一分钱都浸透着汗水，每一步前行都充满挑战。好在顾启峰对于时代的走向，有着见解和一些先知优势。 送完了糖厂小区的货物，顾启峰和大个又马不停蹄地往国营饭店赶。 板车刚驶出小区没多远，正巧碰上了国营菜市场的管理员马志强。 街道两旁，电线杆上贴着各类宣传海报，有工厂招工的，有新电影上映的，花花绿绿，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展现着这个时代的多元信息。 马志强三十七八岁，中等身材，穿着一身有些旧却整洁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透着股子管理者的威严。 他正推着辆二八自行车慢悠悠地晃着，车把上挂着个黑色公文包，看样子是刚开完会。 顾启峰眼尖，赶紧停下，脸上堆满笑，麻溜地从兜里掏出烟。 丢下板车，只见他小跑着迎上去，递过去一支：“马哥，忙着呢？今儿这是出去开会了？” 马志强接过烟，夹在手指间，掏出打火机点上，深吸一口，吐出的烟圈在空中缓缓飘散。 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顾启峰：“小顾啊，你这风风火火的，又去送货啦？这市场嘛，还不就那样，隔三差五去开个会，日常就是巡逻。还有些小摊贩偶尔想耍个小聪明，都被我给治住了。” 顾启峰陪着笑，微微点头：“那肯定啊，有马哥您在，这市场能不井然有序嘛。我这小本生意，就指着能在安稳的地儿卖卖货，挣点辛苦钱。” 两人就这么站在路边，唠了几句家常。 马志强眼神透着几分审视，顾启峰则始终带着笑意，恭敬又亲近。 八十年代，市场管理逐渐规范，管理员的话语权可不轻，和他们处好关系，对个体户来说至关重要。 马志强弹了弹烟灰，似笑非笑地说：“小顾啊，我可听说你最近在这一片儿生意做得挺红火，不少人都夸你实在，货也好。不过这市场就这么大，盯着的人可不少。虽然你没有在市场上售卖，可你，也得守好规矩。” 顾启峰心里一紧，脸上笑容不减，连忙应道：“马哥，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咱本本分分做生意，绝不敢乱来。您平时多照应着点，要是有啥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尽管指出来，我立马改。” 马志强微微点头，又吸了一口烟：“嗯，你明白就好。对了，你这生意越做越大，后面有什么打算啊？” 顾启峰眼珠子一转，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马哥，不瞒您说，我是想再拓展拓展，可这难处也不少，提资金、人脉都得慢慢攒。这不，还得靠您多提携呢。” 马志强听了，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行啊，小顾，有上进心是好事。有空可得请我吃顿饭，咱好好聊聊。” 吃饭？这是小事儿，在顾启峰看来吃饭能够办事儿，那可是最小的成本投资。 顾启峰爽快地应道：“马哥，不就一顿饭嘛。择日不如撞日，今中午就行，咱不见不散。您平时对我照顾有加，我早就想找个机会好好谢谢您了。” 说罢，两人约定好中午一起吃饭，便各自离开。 第40章 40.刀削面店 马志强骑车远去，背影透着几分悠然。 顾启峰则拉着板车继续赶路，眼神里透着对接下来行程的期待，同时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又握紧方板车的把手，向着国营饭店疾行而去。 此刻，顾启峰深知与马志强这样的人物打好交道，对自己生意的发展至关重要，虽有压力，但更多的是动力，一定要抓住每一个机会往上走。 八十年代，机遇与挑战并存，想要闯出一片天地，就得在人情世故与拼搏奋进中找到平衡。 到了国营饭店，大个卸货，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只见他喘着粗气，每搬一箱货物，都显得有些吃力。 饭店门口，停着几辆老式的永久牌自行车，车身上的漆有些斑驳，却擦拭得干干净净，彰显着主人的爱惜。 顾启峰和大个来了不一会儿功夫，服务员黄谷秋就赶过来帮忙点货。 黄谷秋　23岁，模样清秀，皮肤白皙，一头乌黑的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眼睛水汪汪的，透着股子细腻劲儿。 她穿着一身整洁的白围裙，上面绣着国营饭店的字样，脚步轻快地走到车边。 黄谷秋一边帮忙拎菜到后厨，一边偷偷打量大个，眼神里满是爱慕。 大个被她瞧得有点不好意思，憨憨地笑了笑：“你好，黄服务员！” 说话间，大个挠挠头，手上的，动作都跟着乱了几分。 黄谷秋主动开口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黄谷秋，在这国营饭店当服务员有一阵子了，你呢？” 大个挠挠头：“叫我大个就行，我跟着峰哥送货的。” 黄谷秋不依，脸颊微微泛红：“哪能没个正经名字呢，你总得告诉我吧，以后咱们打交道的机会多着呢。” 大个见她执拗，只好说：“我叫黄熙，大伙都叫我大个。” 从厕所出来的顾启峰看到这一幕，心里暗自好笑，想着：这丫头，怕是看上大个了。 黄谷秋瞧见顾启峰走过来，立马笑着说：“峰哥！今天的帐比昨天还多……　你的生意，真好！我看这势头，以后得越来越红火。” 顾启峰笑着回应：“呵呵……　你这丫头，好好算账，不要算错了。大个，等会儿会再算一遍了，咱可不能出差错。” 黄谷秋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保证算准确！我做事可认真了，在这国营饭店干，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这时，国营饭店的厨师长赵永盛从后厨走了出来。 赵师傅脸上带着些许油腻，身上的白色工作服虽有些污渍，但干净整洁。 他手里拿着一把刚切完菜的菜刀，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小顾啊，今天这菜看着新鲜。你可得给咱饭店把好关，要是质量不行，顾客可都得跑光咯。” 顾启峰连忙点头：“赵师傅，您放心，我进的货都是精挑细选的，绝对保证质量。您这厨艺精湛，有您把关后厨，再配上新鲜的食材，咱饭店肯定生意兴隆。” 赵师傅听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嗯，那就好，大家都不容易，相互照应着点。” 顾启峰微微点头，看着忙碌的众人，心中感慨…… 为了这生意，顾启峰每天起早贪黑，和各个环节的人打交道，处处都得小心谨慎，一个小差错都可能让辛苦付诸东流。 他深知，在国营饭店这样的大客户这里，不仅要保证货物的质量，还要维护好与每一个人的关系，稍有不慎，就可能失去这个重要的销售渠道。 八十年代，国营单位在经济体系中占据重要地位，能与国营饭店合作，是多少个体户梦寐以求的机会，顾启峰自然倍加珍惜。 …… 离开国营饭店后，顾启峰独自穿梭在这热闹的菜市场，去找马志强。 大个则留在国营食堂，花了三毛钱吃了一顿饭。 八零年代的国营菜市场，就像一个巨大的生活舞台，处处散发着独属于那个时代的气息。 水泥地面有些坑洼不平，人来人往间，带起些许尘土，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些微小的尘埃仿若跳跃的精灵。 简易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摊主们扯着嗓子叫卖，声音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充满烟火气的乐章。布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上面用醒目的红字写着各类商品名称，虽有些褪色，却透着股质朴劲儿。 菜市场附近有这一个国营食堂刀削面店，主营面食和一些炒菜，档次一般。 刀削面店，这会儿正值中午吃饭高峰。 店门口停着几辆二八自行车，车把上挂着军绿色的挎包或者布袋子，彰显着主人们忙碌生活的奔波。 走进店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白色的墙壁因常年被油烟熏染，微微泛黄，墙上贴着几张语录，虽有些陈旧，却透着那个时代的印记。 店老板秦志远，45岁的中年胖子，肚子微微隆起，身上围着一块油渍麻花的围裙，脸上总是带着乐呵呵的笑容，眼睛里透着精明劲儿。 他站在店门口，看着后厨忙不过来，就想上前帮忙。 厨师何达强，39岁，身形精瘦，脸颊因为高温被烤得通红，汗水湿透了后背的衣服，正汗流浃背地削着面。 见老板过来，何师傅连忙阻拦，手上的刀在空中晃了晃：“老板，您忙您的，这后厨的事情我来就行，您插手反倒乱了。这削面可是个技术活，您未练过，容易出事。” 秦老板却心疼地说：“何师傅，你看你忙得满头大汗的，我搭把手，快些，顾客都等急了。” 说着，就拿起刀开始削面，谁知道一个不小心，“啪啪”两下把面条削到了地上，场面一时尴尬无比。 何达强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刀，弯腰去捡地上的面团：“老板啊，我就说让您别忙活了，您这一帮忙，反倒添乱了。” 秦志远也有些窘迫，挠挠头，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失误，失误，好久没动手了，二十多岁学的手艺，这么多年没实践，生疏了。” 好在最后，掉在地上的面，用水冲洗后放在碗里面，并没有使用。 厨师和老板继续忙碌，何达强手法娴熟地削着面。 面条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落入锅中，溅起水花。 刀削面相比较一般面条难煮熟，不过稍等些许时间，一碗碗热气腾腾的油泼刀削面也做了出来。 第41章 41.谋划以身入局 红木餐桌前，顾启峰与马志强相对而坐。 桌上，简单的一荤一素散发着热气，虽说菜品普通，可在忙碌一上午的顾启峰眼中，这热乎饭菜便是此刻最好的慰藉。 顾启峰带来的蛇皮袋子，随意地放在一旁。 上面的两个尿素袋子，很是醒目。 只是，谁能想到，这毫不起眼的袋子里装着的竟是今天售卖的部分菜钱。 顾启峰心里一直秉持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想法。 周围食客们穿着大多朴素，放眼望去，一片蓝、灰、军绿色的主色调，偶尔有几个年轻姑娘穿着碎花衬衫，那鲜艳花色瞬间成了这素色海洋里的亮点。 马志强神色凝重，眼神中透着诡秘。 他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道：“小顾啊，我可打听到一个重磅消息，城东的供销社要转私人经营了。 这可是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往后的市场，怕是要重新洗牌！” 顾启峰听闻后，原本平和的双眼瞬间锐利起来，他紧紧盯着马志强，追问道：“马哥，消息确定可靠吗？这事儿什么时候开始？” “千真万确！”马志强重重地点头，“上面已经在商讨具体事宜了，估计很快就会有动作。” 顾启峰的心脏砰砰直跳，他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脑海中迅速梳理着人脉，思索着对策。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旭，思绪也随之飘远，开始盘算起各种可能性。 毕竟在这个改革开放浪潮刚刚涌起的年代，每一个政策变动都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的巨石，激起层层汹涌的涟漪。 但凡有点眼光、有点胆识的人，都眼巴巴地想在这场变革里抢占先机，顾启峰自然也不例外。 李旭，就是可以帮助到顾启峰的人。 送礼的念头，很快在顾启峰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稍作沉吟，他急切地说道：“马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劳您帮我个大忙，去买　4条中华烟，6瓶茅台酒，再准备2个信封。” 说着，他伸手解开蛇皮袋子上的红绳，从里面掏出一叠钱，双手递到马志强手中。 马志强接过钱，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拍拍顾启峰的肩膀说：“放心，这点事儿包在我身上。 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他心里明白，顾启峰这是打算去打通关系了。 在这国有经济逐步放开的大环境下，个人参与机会越来越多，换做是谁，都想抓住机会狠狠赚上一笔。 有些话，即便大家都没明说出口，但彼此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你们二位的饭菜，已经上齐了。 要是还有需要的话，你们说一声就行！”店老板秦志远说道。 顾启峰点了点头，说道：“好，谢谢老板！” “不客气！”店主笑着说道，转身离去。 吃饭间，马志强看似漫不经心地挑起话题：“小顾啊，你觉得自己能拿下城东供销社那块人人都眼馋的肥肉吗？ 我可听说了，竞争那叫一个激烈。” 顾启峰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神坚定得仿佛能穿透一切困难，说道：“马哥，我有十足的信心。 这几年我在市场里摸爬滚打，积累了不少宝贵经验……　只要运作得当，我坚信自己能抓住这个机会。” 马志强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认可的神色：“嗯，有信心是好事，但可不能掉以轻心，得做好周全准备，千万别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启峰连忙回应道：“马哥，您说得太对了，我一定谨慎行事。 往后还得多仰仗您给我出谋划策、指点迷津呢。” 供销社改制的事儿，在当下是新鲜的事儿。 在那个物资还不算充裕，一切新生事物都会引起人们极大震惊的年代，百姓对生活品质既有期待又有所顾虑。 供销社的改制无疑触动了大家最敏感的神经，毕竟这关乎着每一个家庭的日常所需。 顾启峰竖着耳朵听着马志强带来的信息，脑海中也在飞速运转，暗自思量着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他深知，要是能顺利拿下供销社，必须得保证商品质量过硬，价格还得实惠亲民。 唯有这样，才能赢得老百姓的好口碑，在这即将发生巨变的市场浪潮里稳稳地站稳脚跟。 刀削面馆里。 老板秦志远在后厨看着剩下的食材，盘算着如何物尽其用。 厨师何达强正在熟练地切着土豆，他手法娴熟，土豆丝切得粗细均匀。 “何师傅，今天这生意还行，就是食材剩了些，明天得调整进货量。”秦志远皱着眉头，仔细地看着架子上的食材说道。 何达强一边切菜一边回应：“老板，我也觉得，今天这青菜剩得有点多，明天少进点。 不过今天那桌客人点的荤菜挺受欢迎，要不明天多备点肉？” 秦志远微微点头，目光在食材上扫来扫去：“行，听你的。 对了，刚才那两个客人，你注意到没？ 感觉不简单。” 何达强抬头看了一眼，回想道：“那个年轻点的，看着挺有想法，眼神里透着股子冲劲。 另外一个看着像老江湖，人脉应该挺广。” “嗯，做生意，就得留意各种人。 说不定以后能有合作机会。”秦志远精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 何达强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不停：“老板您想得长远，跟着您干，我也学了不少。” 秦志远瞧见之前掉在地上清洗好的面，便决定给自己做一碗辣椒油泼面。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油泼面出锅了，辣椒的香气瞬间弥漫在后厨。 他拿起筷子，挑起一大筷子面条，轻轻吹了吹，便大口吃了起来，每一口都吃得津津有味，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厨师何达强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禁对老板竖起了大拇指，心中满是佩服。 他心想：老板可真是个适合做大事的人啊！ 平日里就懂得心疼员工，遇到这种小尴尬事儿，也能如此不拘小节、泰然处之。 能够干大事儿的，真不是一般人…… 第42章 42.卤猪蹄，卤猪肉 吃完饭后，顾启峰结完账，和马志强一同走出饭店。 面馆外，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马志强说：“我先回家一趟，办好你交代的事儿就联系你。” 顾启峰点头，随后两人挥手告别。 顾启峰则拎起蛇皮袋子，动作随意却又透着小心翼翼，转身前往菜市场。 菜市场里，嘈杂的人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摊位上的猪肉色泽鲜艳，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顾启峰站在肉摊前，对着售货员董景福笑着说道：“董哥，给我来二斤猪肉，再挑俩猪蹄，我今儿打算回家做顿卤肉。” 董景福一边手脚麻利地切肉、称肉，一边抬头看向顾启峰，眼神里满是佩服： “顾老弟，你是真有两下子。就上次张婶那事儿，你处理得太漂亮了。 张婶那人，那可是出了名的难缠，一般人碰上她，早就被怼得说不出话。 可你却把她治得服服帖帖，还让她心服口服，真厉害！” 奉承和赞美的话语，谁都喜欢听，顾启峰也是一样。 顾启峰听后，只是谦逊地笑了笑，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给董景福。 在那个时候，普通香烟几分钱便能买到，但要是中华烟，那可绝对是奢侈品。 1980年，一条中华烟约　40元，这价格几乎抵得上普通工人近一个月的工资。 顾启峰笑着道：“董哥，您过奖了，都是些生活里积攒的小办法罢了。抽烟，抽烟！” 董景福接过烟，点上后深吸一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忧虑。 他微微皱起眉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担忧：“顾老弟，你最近在做生意。不知道你听说了没……　你说这国企改制，是不是真的要动真格了？咱这菜市场，估计也逃不过这一劫。像我这样没啥文化、只会卖肉的，到时候怕是要失业咯。” 顾启峰闻言，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顺着董景福的目光看去，周围的摊主们大多都面色沉重。 有的默默地整理着摊位上的货物，动作迟缓，像是在思索着未来的出路；有的三两成群，小声地议论着，时不时唉声叹气。 角落里，一位卖菜的大婶眼神空洞，望着远方，身旁的菜篮子里，青菜蔫蔫地耷拉着脑袋。 时代的变革就像一场汹涌的浪潮，这些小人物在浪潮里，渺小得如同沧海一粟，命运被无情地摆弄着，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不过也没有办法，这些人效率低，混日子，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下岗，也不一定是坏事儿。在顾启峰看来，市场经济势不可挡。只是，对于董景福的问题，他没有正面回答。 离开菜市场，顾启峰拎着肉，背着蛇皮袋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顾启峰嘴里哼着那首甜蜜的《甜蜜蜜》，步伐轻快得如同踏着音符，肩上的尿素袋子也随着他的脚步有节奏地晃荡着。 在　1980年，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尿素袋子，承载的却是顾启峰装钱的工具。 要知道，当时猪肉价格每斤约　1．75元，对于多数家庭而言，能吃上一顿猪肉，那便是生活的一次小小改善。 顾启峰回到筒子楼，院子里那只老母鸡正悠闲地咕咕叫着，迈着小碎步四处踱步。 他走楼梯径直回到家中，将尿素袋子轻轻放在地上。 小心翼翼地解开袋口，从里面拎出二斤色泽红润、纹理清晰的猪肉和两个皮光肉厚的猪蹄。 这些食材，是精心挑选而来的，只为能在晚上给家人做上一顿美味可口的卤肉。 就这二斤猪肉，在1980年就得花费约3．5元，这在当时，可着实不是一笔小数目。 而牛肉价格相对更高，每斤约　2．2元，羊肉每斤约　1．80元，寻常日子里，普通家庭实在很少舍得购买。 在物资匮乏的那个年代，一顿卤肉，那绝对堪称餐桌上的顶级珍馐。 公共厨房里，烟火气十足。 顾启峰走进厨房，将猪肉和猪蹄放在案板上，手脚麻利地开始清洗。 水　“哗哗”　地流着，冲走了肉上的血水和杂质。 他把洗净的肉放入大锅里，添上适量的水，接着撒上一把八角、花椒、桂皮等香料，每一个动作都娴熟而自然。 不一会儿，浓郁的肉香开始在公共厨房里弥漫开来，那香味醇厚浓郁，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直往上冒。 住在筒子楼的刘瀚文老婆梁琴正在家中，闻到这股香味，顿时火冒三丈。 她在屋子里一边走来走去，一边骂骂咧咧：“这是谁家啊，这么香！咱们家都两个月没见过肉腥了，又不是过年过节，凭什么他们能吃肉？大家日子都过得这么苦，凭什么有人在这时候改善生活，太过分了！” 梁琴的声音尖锐，在楼道里回荡。 邻居秦芬芬，六十岁的她身形瘦小，正为自家老三胡辣汤店准备着食材。她的双手布满老茧，动作却十分迅速。 闻到这股肉香，她停下手中的活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向往的神情：“这肉香，可太诱人了。好久都没闻过这么香的味儿了。” 秦芬芬育有两个儿子，为了把儿子们拉扯大，她平日里省吃俭用，对自己极为苛刻。 她迈着小步，缓缓走到顾启峰身旁，看着锅里翻滚的肉块，眼睛里满是羡慕与感慨：“小顾啊，你这日子过得可真滋润。我们家，每天就为了糊口拼命干活，哪儿敢像你这样买肉吃。我这两个儿子，也都不容易，我得给他们攒钱，以后娶媳妇、盖房子，都得用钱呐。” 顾启峰笑着回应：“秦姨，您别这么说。生活有时候就得对自己好点，偶尔吃顿肉，也算是给自己的辛苦找点慰藉。” 秦芬芬笑了笑，眼神里却透着一丝苦涩，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回去继续忙碌了。 灶火映红了顾启峰的脸，他嘴里念叨着：“今个这肉，指定香得能把邻居家孩子馋来。” 夜幕渐渐降临，外面传来几声犬吠，顾启峰所在小院却透着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