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古今了?那得养个皇子玩玩》 第15章谁跟你是闺蜜? 就看陈音这架势,里面叮铃咣当的乱响,能是什么正经古董? 别人拿过来的,谁不是里三层外三层,包的严严实实? “哈哈,我先来看看。”一个白胡子大伯走过来,笑眯眯的接下帆布包。 虽然结局早有预料,但还是留了很多颜面,很认真的把布包摊开。 陈音深吸一口气,有些紧张。 这些东西,是确确实实的古董,但由于不是历经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再加上也不是历史上某个真实存在过的朝代…… 在她看来,可能谢鹤予在的地方,还是属于那种平行时空吧? 大全朝…… 反正,陈音已经搜索过几百次,还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咦?” 白胡子大伯惊奇的发出声音,还没等陈音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其余老师都围了上来。 陈音都直接被挤了出来! “诶呀,这是……” “我的天,这这这……” “嘶!这种做工……” “你们看这个玉环的质地和纹路,啧啧!” “可是不对啊,没有什么氧化痕迹,也没有出土痕迹,还有这些东西……” 听到他们小声讨论,陈音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出意外的话…… “到底是哪个朝代的?” 有人问出了声,然后这些老师和大佬,齐刷刷的回头看着陈音。 陈音尴尬一笑:“那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最近才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是帮他们干活的时候找出来的,我平时也就有点兴趣,看出可能有点来路,所以才找了学长,想请各位老师看看……” 到这种地步了,只能撒撒谎。 总不能说,她是有个能通古今的四足敦,这些东西,就是古代那个六皇子给的吧? 干脆就说是废品堆里发现的,具体的,回头再说! “这是真金白银,废品堆里也能发现?” 有人问到了正头上。 “哦,我是搬东西的时候砸了个土陶罐,这些东西都在干了的泥巴里,可能丢那东西的人也没发现,但因为是废品站,那些东西在院子里不知道放了多少年,要找失主也难了。” 听陈音这么说,大家都恍然大悟。 这倒也是,现在这年头,不都说收废品的才是真富豪吗? 在收来的废品里找到些宝贝也是屡见不鲜的事。 再说,有些有钱人还真就这么阔气,管它是不是真金白银,说扔就扔。 最为珍贵的是这些玉制品,但古代开采技术有限,一般不以翡翠为贵。 那时候最时兴最宝贵的玉,都是汉白玉或者青玉、和田玉一类。 重在温润,不重通透和色彩。 也就是现在的水头和辣绿黄翡之类的。 到了现在,最要紧的,主要还是研究价值。 知道这一关算是勉强过去了,陈音心里还是有点打鼓。 这么看来的话,以后再有什么好宝贝,还是尽量少来这种正规的地方。 稍不注意就会引起注意。 黑市? 倒也不用那么夸张。 今天过来,就当是摸清楚一下大概价值,以后再去那些文玩街什么的,应该能找到不错的买主。 她在想这些,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江恃。 江恃现在用一种复杂,尤其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收废品? 陈音的爸妈,真的是收废品的? 一下就从天堂掉进地狱,这种落差,陈音一定很难忍受吧? 而现在,陈音表现的毫不在意,就好像这些事,根本就没什么好在意的。 她这种坚强,是不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不过说实话,江恃还是松了一口气。 家里这些老师和教授,没有一个是好说话的。 好在他今天求了那么久,老师们都很给面子,都还愿意帮一把,守住了陈音的自尊心。 “走吧。”江恃对陈音轻声说:“老师们这么说,就证明这些东西收了,应该一会就会拍卖,我带你过去,就当是看热闹了。” 这样的提议,和陈音的打算不谋而合。 她又回头看了看那些,被老师们小心翼翼捧着的宝贝们,跟着江恃一起出来。 要是一切顺利的话,那不管是她,还是大全朝的谢鹤予,以后就轻松了。 “学长,你家拍卖……”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前面忽然出现的惊叫,瞬间把安静平和的氛围打断。 偏头看过去,从大门外进来的是王姿蝉。 陈音微微皱眉,王姿蝉跟她虽然不是同一个宿舍,但一起上外语课,还都是一个社团的。 要说,起码也是熟人。 但王姿蝉特别喜欢比较,还特别喜欢跟她比较。 从穿着到打扮,从成绩到家境。 就连她身边有几个朋友,王姿蝉都必须从数量上战胜她。 “陈音!” 王姿蝉特别惊喜的一路小跑过来,看到江恃的时候眼前一亮:“学长,你也在这里啊?好巧。” 陈音有点无语,别说拍卖会了,整个地皮都是江家的,在这里遇到江恃并不奇怪。 之所以会故意这样,应该是有什么后招吧? 她还真没想错。 王姿蝉直接垮住陈音的胳膊,好像两个人好的是能穿同一条裤子的闺蜜。 “陈音,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也没找我啊?要是有困难的话,我肯定会帮你的!” 陈音嘴角一抽。 找王姿蝉? 她还不如找吴嘉! 吴嘉是坏,但不像王姿蝉,是阴险。 王姿蝉大度一笑:“不过算啦,我知道你这个人好强,不找我应该是面子上过不去,我不怪你。” 陈音掏出手机,手指还在划,就听到王姿蝉说个不停—— “不过你也别害怕,我已经在各种账号上发布了,也专门建了一个校园群,还在表白墙上也发了,要大家都帮帮忙,一人五块十块的,很快就能凑够你的学费了!” “还有你家里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之后呢,我们会组织同学代表去探望你爸,也会经常带米和油什么的去你家看望你妈。” “至于大家捐款以后多出来的那些,你也不用退还,正好拿来给你爸交医药费,如果还是困难,我再帮你募捐,多来几次,大家一定会理解的。” 说到这里,王姿蝉温柔一笑:“谁都不会怪你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的,对吧,江学长?” 第16章募捐?我看你是搞诈骗 江恃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其实王姿蝉说的也没错,现在的陈音,就是需要帮助。 但王姿蝉热心是很好,有点着急了。 这么直白的说出来,陈音的面子岂不是全没了? 王姿蝉笑得温柔又大度,眼里那一抹很快就消失的嫉妒,还是让陈音捕捉到了。 哦~ 是因为江恃学长? 人帅多金,迷妹遍布整个学院,是当之无愧的大三届校草。 她说呢,王姿蝉以前要落井下石,可没现在这么委婉。 “我真是谢谢你啊!”陈音切了一声,直接亮出手机:“王同学,你说我怎么没找你,但是上个学期因为我获奖了把我拉黑的,不是你吗?” 王姿蝉都懵了。 当着江恃的面,她又才在江恃面前说的陈音没找自己,现在陈音居然直接揭穿? 她都不在乎江恃看法的吗? “你……咳,我早就换号了,你不知道吗?” “那你怎么没加我?”陈音继续反问。 王姿蝉脸上有点发黑。 “是你没加我!”王姿蝉拉着陈音的胳膊,用力掐了两下,“别说这些了,现在募捐已经有了三万多,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晚点就给你打过去,后续就直接放你的银行卡号,大家就算捐五毛,也能直接到你卡里。” 王姿蝉越说,脸上的笑容就越灿烂。 以前陈音可是出了名的清高,身为富二代,除了几个经典款的包,居然从来不把各大品牌的当季新品放在眼里。 这也就算了,别人居然还拿陈音和她做比较! 说什么明明家境差不多,长相也不相上下,但陈音就是佛系知性学霸美女,而她就只知道追潮流时尚,浅薄无知…… 现在,陈音一落千丈,大家居然真心可怜陈音? 可也不想想,陈音这么一个佛系大美女,一下没了钱,估计要吃个早饭都不敢挑了吧? 以前什么也看不上,现在还不是只能五毛一块的乞讨? 其实,如果能直接给现金,效果应该更好? 想到那种场面,王姿蝉就更忍不住了。 陈音懒得搭理王姿蝉。 她拿着手机,打算上表白墙澄清一下,再找辅导员公布一下具体情况。 她不需要募捐,家境是比以前差了,但完全没到需要靠资助才能活下去的地步。 “哦对!”王姿蝉故意夸张的拍了一下脑门,“我差点忘了,陈音,你现在不信吴了,身份证估计才办下来吧,以前的卡,是不是也退回吴家了?” 没等陈音说话,王姿蝉就要打电话叫人。 “没事,我把社团里几个朋友都叫过来,让他们当面看着我把钱交给你,也算做个见证啊!” 说完,她拉起陈音就往拍卖厅里面去:“走,我有邀请函,带你进去轻轻松松。” “用不着!” 陈音忍无可忍的挣开,没好气的很:“我要蹭也该蹭江恃学长的面子,你的邀请函,还是留着一会让大家进门吧。” 江恃全程都很尴尬,看陈音直接进了门,摸摸鼻子,也进去了。 外面的王姿蝉咬牙切齿,陈音真挺有本事的啊。 当不上富二代了,就傍一个? 想不到,有点厉害呢! 这边,陈音已经和江恃一起坐下了,就在前排。 拍卖会即将开始,有专人过来一个个温柔提醒,说本次拍卖会新增了几样拍品,让大家进入小程序查看。 陈音心里一动,想确定是不是自己拿来的那些,立马扫码查看。 看到了六样玉制品,玉牌、玉环和玉簪子之类的。 确实是她拿来的,但问题是,最少还有十来样,没有出现在拍品之中。 还有一点,这六样拿出来拍卖的,是她这次带过来的东西里,相对来说品质做工最差的几件。 那其他的呢? 这次不拍卖,还是不打算收? 不应该啊…… 才想到这里,江恃忽然被工作人员叫走,他拍拍陈音的肩膀,轻声说:“你先坐,我等会就来。” “好。”陈音笑了笑,继续盯着手机琢磨。 可身边忽然又多了一个人,还带着刺鼻的香水味。 “吴音……哦,不对,陈音!”王姿蝉看上去老友善了,还很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怎么总是忘记,你现在不是吴氏集团的女儿了!” 声音不小,在场的又非富即贵,都看了过来。 陈音无语,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但是一回头,又看到好几个。 都是社团里的学长学姐,平时交情还不错。 陈音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你们都来了啊,一个暑假没见面,最近怎么样?” 本来是很平常的打招呼,可是几个人都不约而同露出了可怜的表情。 “额……”陈音也不好解释,干脆闭上嘴。 “那个,吴……音音,我们把钱拿过来了。”一个学姐拿出一个小布包,双手递了过来。 陈音没打算接,王姿蝉却眼疾手快抢过来,故意举的比较高,掏出里面的大把现金。 有一百的,有五十的,还有二十和五块一块,以及五毛的。 全都崭新! 要说这不是王姿蝉刚取出来的,陈音都不敢信, 然后,王姿蝉用大部分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陈音,你现在已经被吴家赶出来了,生活肯定艰难,不要想太多,就收下吧,都是大家的好意,没有谁看不起你的!” “不用。”陈音的声音也不小,一字一顿,认真的说:“王姿蝉同学,感谢你的好意,但我如果真的很困难,现在就应该去到处兼职打工,而不是在这里参加拍卖会。” 王姿蝉还要再说,陈音直接上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打开手机,直接拍摄小视频。 “还有,我只是从养父母身边回到了亲生父母身边,我的父母,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堪,你们没搞清楚事实依据,也没有征得我的意见,就到处给我募捐,对募捐的善良同学们是欺骗,对我,就是故意羞辱!” “所以,请你把这笔刚从银行取出来,甚至还连号的现金原路退还!” 年轻人,谁还没个自尊心啊? 就算现在陈音真的很需要帮助,也不会接受王姿蝉这种不安好心的‘善意’。 王姿蝉的脸顿时变得滚烫。 陈音居然敢! 早就不是吴家的人了,还学不会低调做人? 那好啊,她今天就看看,现在陈音到底有几斤几两! “哦?原来是这样啊?”王姿蝉笑着把现金收回去,故意装作没事人一样,“那可能是我想多了,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陈音暗暗翻了个白眼,羞辱她没成功,就以退为进了是吧? 第17章被包了?送你上头条 周围在看热闹的不少,不过体面人还是更多点,也没人多说什么。 只是看起来,陈音穿的很简单,甚至是很朴素。 谁看不懂? 那几个拿钱出来的同学,可能真的是好心,可也太不顾别人的自尊心了,实在是有点那什么…… 王姿蝉掏出小镜子补妆,把不爽都活生生吞了下去。 可恶! 但很快,她就又想到了别的,直接掏出手机敲了几行字,然后就真跟没事人一样了。 这边,陈音也拿着手机,在给辅导员发消息。 有些事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她确确实实就是不需要任何资助,如果不说清楚的话,先不说王姿蝉这些人会不会找机会就过来烦她,就算是对其他善良却又不知情的同学,也不好啊。 跟辅导员说完,她也没有着急把刚刚拍下来的视频放出去。 而是把这两天为了设计新买的软件截图,发到个人动态。 配文:贵有贵的道理,画图的时候轻松多了,强推~ 动不动大几千的软件,说买就买。 她不是想炫富,而是想证明自己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也免得引起更多误会。 想了想,她还是跑到表白墙上,找到最近的热贴—— 就是说她被吴家赶出来,过的惨不忍睹,家里欠债,家人住院,急需筹款的帖子…… 截了一张长图,然后把自己的名字改成‘陈音,离开吴家的那个陈音’。 继续发帖…… 【本人澄清:家境确实一般,但是生病的家人已经在接受治疗,医疗费用和学费以及生活费,都完全可以承担,不存在需要资助一说,本人和陈家都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需要资助的意愿,请大家擦亮眼睛,小心诈骗。】 没完没了了真是! 陈音愤愤关掉手机,扔到帆布包里,眼不见为净。 这时候,拍卖会也开始了。 她以前在吴家的时候,也去参加过拍卖会,不过那是因为吴家想要什么东西,被派过去的。 要求是一定要拍到手,可是钱用多了还会被骂…… 哪像今天啊,想要什么直接出手。 就是在小程序上看了半天,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有那闲钱,还不如多买几车包子馒头,给谢鹤予他们保命用。 那不是更有意义? 想到这里,她的思绪就忍不住越飘越远了。 好像真可以? 谢鹤予他们一起好像也就七八个人,但是附近有很多灾民。 那不如…… “呀,是陈音啊。”身边忽然多了个人。 不用看都知道,是吴嘉。 陈音眯起眼睛,看吴嘉得意洋洋又要冷嘲热讽的脸,直接冷哼:“还敢坐我旁边,该不会是上次打没挨够吧?” 吴嘉脸一变,咬咬牙,起来走到最后面那排坐下了。 也不知道陈音是吃什么长大的,一身牛劲! 打人的时候巨疼! 陈音哼了一声,撩开刘海,专心看拍卖会。 力气哪里来的? 当然是因为爱健身啊! 现在回到陈家,慢慢也适应了,是可以继续找回以前的生活状态。 又不是负担不起。 等到拍卖会过半,江恃才回来。 陈音礼貌的笑了笑,本来也没打算多聊,江恃却笑的一脸神秘。 “你带过来拿些宝贝,让江家买了,没问题吧?” “啊?”陈音属实没想到这个可能性。 江恃笑了笑,凑到她耳朵旁边,用更小的声音说:“你应该看小程序了,上的拍品只有几件,剩下的那些,教授和老师都觉得很有收藏价值,所以我们打算自己留着。” “那挺好的!”陈音灿烂一笑:“学长,谢谢你。” “应该是我谢谢你。”江恃苦笑摇头,“没想到,你能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本来还打算侧面帮陈音一把,就算拿来的是破烂,也要把东西买下来。 大不了,就花他自己的零花钱。 没想到几个老师研究半天,得出的结论会是这样的…… 收藏价值极高! 江家就是玩这些东西起家的,到现在也有一定的底蕴了。 货真价实的藏品,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现在还能被爷爷拍板直接拿下的,已经是凤毛菱角。 这么多年了,爷爷都快因为目光太高而失去兴趣了。 结果今天直接从老宅里赶过来,都看了半小时了,到现在还爱不释手的…… “惊喜?”陈音更迷惑了。 怎么觉得话里有话? “没什么,小富婆,回头有空请我吃饭!”江恃抬手,直接就是一个信封。 很单薄。 陈音本来还打算打开看,却被江恃按住手。 “是支票,回去再看吧。”江恃笑得特别神秘。 看样子,数目不少。 陈音领会到了,好好的收进包里。 江家财大气粗,又一直特别神秘,本市都在猜他们到底是不是当地首富,但他们从来都不说…… 嗯,绝对不低! “剩下的拍品,如果价格太低会流拍,到时候也由我们先收购,如果拍出去了,资金会直接打到你卡上,你回头别忘了把卡号给我。” “好!”陈音确实是送了一大口气的,“学长,什么时候没那么忙了跟我说,请你吃饭!” “等着你!”江恃抓了抓她的脑袋,“你就在这里玩吧,我一会要送我爷爷回去,就不陪你了,自己小心点。” 能说出这句话,再次验证钱不会少。 陈音都开始期待了,到底得是多少啊? 几百万? 还是……上千万? 应该没那么吓人吧? 她在这里憧憬,完全没发现,就坐在自己后面那排的王姿蝉,一直拿着手机在拍。 王姿蝉收起手机,仔细查看刚才拍到的视频,还戴起了耳机。 声音放到最大的话,能听到江恃说了什么,‘资金’、‘卡号’。 难道…… 陈音被江恃包了? 王姿蝉眼睛都瞪大了,下嘴唇都快被咬出血。 江恃居然为了陈音做这种人? 还有,陈音这张脸也就好看那么一点点,究竟凭什么啊? 一边不要资助,搞个自立人设,一边又搞这种歪门邪道是吧? 想了想,王姿蝉把视频发给了手机里的另一个人,顺便发了一段话。 “差不多打个码,送她上头条,懂我意思吧?” 第18章也还好,就是直接脱贫了 王姿蝉在前面看的一清二楚,都是这样的想法。 就更别说在最后一排,只能不停探头探脑看过去,才隐隐约约发现了那么一些的吴嘉。 尤其是在江恃走过去的那一瞬间,吴嘉惊为天人。 这个就是学院的学长? 江氏集团的独子? 陈音和这个学长,关系居然这么好? 呵,又是凭吴家的关系是吧? 吴嘉越想越火大,咬着牙死死瞪了陈音一眼,走出拍卖厅。 到了外面,她第一时间打了个电话出去。 “喂,妈,我跟你说,陈音她太不要脸了……” 语气在一瞬间就变得委屈巴巴。 …… 陈音没有在拍卖会待太久。 那六件她带过去的拍品,不说特别火爆,但反响还不错。 毕竟是精美的首饰,虽然不至于多精美,但是收藏价值摆在那里,文化底蕴也足够,所以还不错。 她反正是心满意足了的。 而她走的时候,不管王姿蝉还是吴嘉,都已经不见了。 这样多好,大家各自美丽,玩不来就不硬凑,不香吗? 非得凑上来挨骂! 由于身上到底是揣着‘巨款’,她直接打车去了银行。 取号的时候看了一眼,一千一百八十万! 就算是当过富二代的,陈音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贵? 当时看江恃的表情,她是想到可能数额不小,也想过可能有八位数,但她只当那是忽然一下的幻想。 怎么也没想到,居然真的这么多! 这不就直接脱贫了吗? 选择vip服务,到了里间。 把支票上的钱全部兑换,充值到卡里。 顺便还把卡升级了。 趁现在还记得,她也直接把卡号发给了江恃。 在吴家长大,唯一教会她的,就是不要对金钱产生羞耻心。 如果是自己应该得到的,那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开口? 对钱没有尊重,理所应当的,财运也很难降临。 卡号发过去以后,江恃很快回复了一个ok,还问陈音到家了没有。 看吧,真心要给你钱的人,绝对不会产生任何不适。 钱顺顺利利到账,转个头,陈音去给自己配了一台新电脑。 考虑到之后还要和谢鹤予继续合作,她还是找了个创业园,租下最偏僻的一栋楼。 是偏僻的,但是路线还算方便,如果要送货来,不会怎么引人注意。 创业园里,有货车经常出现,也是很正常的。 本来在家里也不是不行,但考虑到和谢鹤予之间,两个世界的差异,她还是觉得,找个安全和隐私性强一点的地方更好。 不然哪天家里人在,忽然发现她房里冷的像冰窖,怎么解释? 莫名其妙进很多货,然后货还一直消失不见,这又怎么解释? 反正现在也不怎么差钱,就找个更合适的地方吧。 而且这里离家也不远。 再来就是,自己平时需要安静的地方学习和设计。 也不是家里不好,就是现在这个家的家人,都拼了命的想要对她好,无形之中反而拉大了距离感…… 再说了,家里小,房间就那么几个,之后等老爸出院修养,又该住哪一间呢? 她也不是没想过买一个房子,只是这笔钱不是她一个人了。 喝水不忘挖井人,以后谢鹤予应该还会需要更多物资,一时半会拿不出更值钱的宝贝也正常。 自己作为合作伙伴,总得有职业操守吧? 何况直接买了房子,对家里也不怎么好交代。 小钱还好说,她就说自己赚的。 买房子这样的大钱,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按照家人对自己的关心程度,估计还会担心她是不是走了什么错路,到时候更担心。 才想到这里,她手机就‘嗡’的震动了一下。 拿起来一看,是学校同学群里的消息。 有人发了个链接,很标题党…… a大大二女学霸被保养,证据确凿! a大? 就是她的学校,而且和她一样是大二。 她扯了扯嘴角,直接屏蔽消息。 一看就是瞎编出来扯淡的。 倒是都已经开始花钱了,她又在直接线上交了学费,办好报名。 然后联系门窗店的老板,让过来换个隐私性更强的门窗,顺道又把窗帘换了。 现成的装修,宽敞大气。 也就几个小时而已,直接装好。 趁天还没黑,她直接外卖点了一大份火锅,再来几杯热奶茶,放在桌子上。 有燃料,有锡纸锅,到时候直接加热就行。 然后,直接打道回家。 在回去之前,又买了不少材料,打算晚上和家人一起吃火锅。 和料想中一样,妈妈和哥哥压根就不让她插手任何小事。 正好,她直接带着四足敦回自己的工作室,给谢鹤予写了个小纸条。 ‘我准备了好东西,有空吗?’ 拉好窗帘,裹好羽绒服和大帽子,把四足敦放在大厅的正中央…… 轰! 狂风密布! 连光线都暗了好几个度! 陈音吓了一大跳,仔细看才发现,谢鹤予站在一个山崖旁边。 现在好像是…… “你那里天还没亮吗?” “姑娘聪慧!”谢鹤予点点头,穿的其实还是很单薄的,但站在风里,除了头发丝乱了一点,其他没有任何影响。 陈音有点无奈,这人,说话还是这个样子。 文邹邹的。 也……边界感极强? 不过这就是大金主的性格,她理解,并且尊重。 又看谢鹤予左顾右盼,她有点愧疚:“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听到这话,谢鹤予勾唇一笑。 公子世无双! 真的就是这种感觉。 那一笑,差点把陈音看呆了。 “姑娘何时来,都不是打扰。”谢鹤予轻笑道:“我们已经到了栾都附近,正在山巅上打探下方,只是不知为何,城里内外戒烟,昨夜天黑以后,甚至无人点灯!” 只是这么一说,陈音也感觉到了这里面的不对劲。 不过,这些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既然帮不上忙,她也只好把火锅食材拿了过来。 “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火锅,你看着,把这个点燃,再把这个汤锅夹在小炉子上,然后把食材放进去涮,熟了就能吃。” “这是奶茶,放在保温袋里没拆,还是热的,里面也有吸管,从上面插进去就能喝到。” “还有这个,是手工面条,最后当主食吃的。” “你们那里很冷,多吃点热的吧!” 吃热的才有力气奋斗! 然后活着,给她送上源源不断的价值连城的好宝贝…… 第19章热气球?降落伞? 想的是很现实,陈音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就是谢鹤予的反应,明显有点奇怪。 他的眼圈忽然微微的发红。 这是感动哭了吗? “你……要不先去吃?”陈音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也得回家了,之后我基本上每天都会在这里,但时间不固定,就……还是按照老样子?” 谢鹤予点点头,手里捧着的是几大盒毛肚和肥牛。 “好的。” 看到他这幅样子,陈音没忍住,扑哧一笑。 也没什么。 就是冰天雪地里,陡峭的山崖旁边,站着一个俊俏又脆弱的古装美男子…… 脆弱是正常的。 谢鹤予怎么说也是历经磨难,挨饿受冻, 能活到今天实在不容易。 还能站得起来,走得动,就已经很不错了。 能不狼狈么? 而现在,谢鹤予的样子就像是大家常说的战损妆,只是没有明显的伤痕血迹。 可是苦难,都没少在他身上留下深刻的印记。 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病美男? 也不尽然。 他还是坚韧的,甚至苦中作乐,能笑给陈音看。 而且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陈音能够明显感觉到谢鹤予的感激,但是始终是不卑不亢,让人很舒服的。 双方都在平等的位置,让她也能自在自如的和谢鹤予交流。 这就是身为皇子,不显山露水的尊贵之气吗? 一切的一切,都浑然天成,就像是从古画上面走出来的…… 但是手上,却抱着现代意味十足的包装食材…… 怎么看怎么违和,又有着一股,冲破时空的奇妙感觉。 “嗯?”谢鹤予费解的挑眉,“姑娘今日很高兴。” “嗯。”陈音用力点头:“往后你要什么,大可以直接开口,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一定都能给你弄来!” 说完,她也没有多留,急急忙忙把四足敦里的东西掏出来,等一切恢复平静,回家去了。 还站在另一个世界的山巅上的谢鹤予,惆怅而又苦涩的叹了一口气。 想到陈音那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唇角才微微勾起一些。 一切,都还有希望! “夜白。” “爷!” 直到听见谢鹤予的传唤,夜白才从林子深处走出来。 刚才隐隐约约的,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姑娘的声音…… 山神奶奶显露真身! 不愧是他们的主子,换做旁人,谁能让山神奶奶显灵? “把这些拿过去,叫上兄弟们,吃顿热的。”谢鹤予的眸子沉了沉,“吃饱喝足,夜探栾都!” 听到这话,夜白顿时慎重起来。 他跟着谢鹤予的目光,看向山脚下近在咫尺的栾都。 曾经繁华程度能和京城相较的栾都,现在却寂静的犹如一座死城。 栾都郡守,丰家。 那是谢鹤予的外祖。 这世上无人比他们更清楚丰氏一族的秉性,越到这种全民皆苦的时刻,丰氏越不可能押兵封城。 他外祖父是在全天下都出了名的大善人,恨不得把家底都掏出来资助百姓。 这种时刻,能带着整座城陷入寂静…… 不论怎么想,此事都极为不对劲!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丰家出事了。 谢鹤予没有拿出来明说,但跟着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弟兄们,光是看到就能猜到。 “那主子,咱就吃呗!” 一群人乐乐呵呵的,见怪不怪的抱着东西就走。 山神哪一次显灵,不是给他们一大堆东西? 吃的喝的用的,只要主子开了口,就没有不到手的。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说明他们跟着的主子,那可是连神仙都选定的人! “可不是,这些可是山神奶奶给的,吃了特别有力气!” “也只有在主子面前,山神奶奶才肯显灵,换做咱们可没那个福气!” “都去吃吧!”夜白都气笑了,“又不是不知道,每次山神奶奶给的东西够你们研究的,还不快去!” 谢鹤予这才想起来,提醒道:“竖方袋子里装着的,似乎是奶茶,直接喝。” 上一回,这群糊涂蛋就险些把汽油倒进锅中。 事后他问过陈音,说是真那样的话,轻则起火,重则吃下去中毒,然后一命呜呼。 若是再闹出那样的笑话…… 其实也好,能逗陈音一笑。 至于大家所说,神仙显灵一事…… 他想过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底下人达成共识,他带着四足敦单独走开,便是陈音要露面,没有一个敢莽撞。 往后再要和陈音相见,也更方便。 围坐在火堆前,看着兄弟几个正笨拙的研究‘火锅’,他也来了几分兴致。 本身就是一路被追杀,除了这几个,其他兄弟几乎死尽。 好不容易结伴到了栾都,前路却依旧凶险难测。 能走多远,全凭运气。 既然如此,倒不如就在此刻尽兴些。 “这管子是做什么的?”有个兄弟在问。 现在谢鹤予也习惯些了,想起先前陈音交代过的话,拿起吸管,轻轻用力,‘噗’的一下扎进奶茶杯里。 “好香啊!” 大家都眼巴巴看过来。 谢鹤予笑了笑,随手递给最近的一个。 “老幺,你先喝。” 赫老幺,是年纪最小的一个,自小就跟着他,大家一直这么称呼他。 到现在,本名都快忘记了。 “多谢主子!”赫老幺赶忙接到手里,看到塑料膜上有一些溢出来的,想也不想凑上去舔。 就这么一下,眼睛都亮了。 他明知道所有人都在等自己的反应,就是一句话不肯说,起来就把剩下几个袋子都抱到手里,飞也似的跑开了。 “都是我的,哈哈!” “混蛋小子,主子的那份你也抢了!” “臭小子,敢戏弄你这么多个老大哥?” “皮痒了这是,教训他!” “诶哟,哥哥们,小的知错知错……” 看到这一幕,谢鹤予只觉得好笑。 紧跟着就是阵阵心酸。 他??驭下不算严苛,在皇子府邸之事,关起门来笑闹是寻常事。 父皇和太傅更是多次有言,他待下太宽,心地太宽,到底难堪大任。 如今想来,哪是他对下太好才难堪大任? 是因为他看的太明白,不够狠,心里太顾及百姓,长不成父皇期许的样子—— 一心拓展宏图大业,不顾万民安危! 第20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他是皇室的异类,就注定会被皇家驱逐。 看看沿途的百姓便知道了。 本就天公不作美,内忧外患之下,照旧无人思及百姓之忧。 他还在京里的时候,就有些不明白。 为何地方上时常上折子,不是内涝,就是滑坡,更有甚者,近两年颗粒无收,受灾或活活饿死者无数。 其中有不少,甚至是军中将士的亲属。 可不论父皇,或是太子,都从来不把百姓之苦放在眼中。 他们总说,国库亏空。 非但对百姓忧患置之不理,还年似一年加重税赋! 他总是不明白,多次进言,父皇却说他无能无为,总叫他回去反省。 就连皇祖母把他带去,也是叫他莫要让父皇为难。 可父皇哪里为难? 与天下受尽苦难的百姓相比,究竟有哪里是难的! 太傅曾说,皇室子,生下来便肩负使命。 该先天下而忧,先黎民而虑,为家国而洒泪枯血,为苍生而竭思筹谋。 如此,方不负立在百姓那一刻起,百姓的屈膝下拜。 他是记进了骨子里,父皇何如? 太子皇兄何如? 谢鹤予有些头痛,心里却一阵阵发木。 这些天来急于赶路,偶尔停下来,也就是思量该如何挺过去。 如今细细想来,才发觉一切都那般灰心。 “主子,可以吃了!”夜白递上了碗筷。 谢鹤予深吸一口气,闻到了熟悉的牛肉香味。 却没有往常烤制或烹煮过后的腥膻味,仿佛里头搁了许多药材…… 又不尽像。 香香浓浓,令人食指大动! 吃一口,那等辛辣的味道,就像是猛的一下在嘴里炸开,让他热汗直冒。 有点像陈音。 只有一点点。 热烈又热心,像是盛夏的骄阳,还能给他带来无尽的暖意。 “都吃吧。” 看大家一起动筷,他才接过夜白递上来的奶茶。 甜、腻。 恰到好处的,把方才刺激的味道掩盖下去。 又忍不住流连忘返…… “山神奶奶给的东西,一次比一次新奇……嘶哈,嘶哈!” “主子,赶明儿山神奶奶再显灵,能不能请她再赐点这个……这叫什么?奶茶?” “你小子还挑上了?忘记主子平日的教导了吗?要敬重感恩!”夜白张口就骂:“对待山神,岂敢如此不敬?神仙给什么你就接什么,不可挑三拣四!” “是……我也就是一时嘴快,这才胡言乱语几句!” 不出意外,闹出风波的又是赫老幺。 他给了自己一嘴巴,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想了想,朝当初发现山神奶奶开始显灵的方向,老老实实磕了几个响头。 不知为何,谢鹤予忽然忍俊不禁。 是忍不住想起,假设陈音当真看到这一幕的神情…… 必定有趣! 冷不丁的,他又想起陈音那句话。 想要什么都可以? 那是不是说明…… “行了,快吃快吃!” “我还有几个冷馍馍,泡进去咋样?” “我也有,先放进去!” “诶哟,嘴麻了!” “山神奶奶可真好……” 思绪被几个人难得轻松自在的状态所打断。 谢鹤予干脆不想了。 等大家都吃饱喝足,他沉声开口:“都记住,今夜进栾都,打探情形是一则,摸进丰府是一则,再有……” 他有些难以启齿。 迎上大家澄澈的眼神,他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道:“不论途径何处,见到值钱物件,收入囊中!” 他只记得,那是陈音需要的。 夜白等人面面相觑,这是…… 不过都明白这道理。 如今栾都状况只怕不好,而他们又只有这么几个人,要想成事,唯一的指望,就是会显灵的山神奶奶。 而山神奶奶最爱的,是财! ****** “阿嚏!” 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的陈音,鼻子发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奇怪,谁骂她呢? 也不知道大数据真的就那么离谱,她躺在床上,已经被迫刷了一晚上‘如果天降横财’该怎么处理了。 道理她都懂。 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真的想直接躺平。 现在的她,可是个千万富婆啊! 先不说固定资产,就说吴家的流动资金。 恐怕一家几口的加起来,都没有她手上的多。 都这么有钱了,还去奋斗,是不是有点对不起现在的财运? 只不过内心深处有两个她。 另外一个她,一直在反复告诉她,不能就这么开始过坐吃山空、混出等死的无意义人生…… 天人交战,难以入眠。 放下手机半个小时,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没办法了,四足敦不在这儿,不能和谢鹤予写小纸条打发时间。 干脆又拿起手机,漫无目的的到处浏览。 今天也算乍富了一把,就一个晚上什么正事也不干,也没什么所谓的嘛。 但是点开微信,怎么每一个同学群的消息,都是999+? 就连江恃学长,也发消息来问她,‘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 解开屏蔽,一条一条点进去看,没到三分钟,她就捋明白了。 妹的,有人造谣! 造的还是她和江恃的谣! 要不要这么恶心? 点开早前那个链接,那个什么本校学霸被保养的,说的就是她! 那些照片拍的很糊,但她认得出来,就是她今天在拍卖厅,接到江恃给的支票的那一幕! 嗡。 手机又响了。 江恃学长发来的新消息: ‘是我没考虑到,不该当众把支票给你的,结果被人利用了,对不起。’ 嗡! 又来一条。 ‘你想怎么处理?我都配合你。’ 陈音咬了咬牙,这一切本来也不是江恃的错。 而且和她一样,江恃也是受害者。 但当时在场的,而且还有可能故意这样对付她的,就只有坐在她后面的王姿蝉,和最后面的吴嘉。 是哪一个? ‘学长,能调监控确认是谁在故意拍照造谣吗?’ 消息才发出去,江恃直接秒回。 ‘查了,是王姿蝉。’ 然后,对话框那里就一直显示对方在输入中…… 但是等了半天,也没发过来其他消息。 陈音有点无奈,这个江恃学长吧,是正经八百的书香富豪门第。 特别有涵养! 让他跟自己一起抨击王姿蝉,属实是有点为难了。 第21章 您应该去看看脑子 想了一下,陈音还是决定不把江恃一起拉下水。 “学长,王姿蝉她们是冲我来的,我有办法解决的,很抱歉让你也扯进去了,看样子,我欠你两顿饭了哦!” 不出意外,那边江恃依旧是维持‘输入中’的状态。 陈音顾不上那么多,就打开那个帖子一直看。 这种时候,她绝对不能轻易陷入自辨陷阱。 被造谣这种事,越说越说不清。 那就只能从王姿蝉身上下手? 但王姿蝉这个人,其实有点软硬不吃…… 而她现在又没开始做生意什么的,和王家并没有业务往来,就算要找王姿蝉,恐怕都很难约出来。 难道只能等开学再说? 还有,她需要先搞清楚,吴嘉有没有和王姿蝉搅合在一起? 另外还有一点,她不怎么想和王姿蝉以及吴嘉那样的人浪费时间。 如果有什么办法,既能不扯皮,又能让事情一次性解决掉就好了。 也是心里憋屈,以前的朋友一直没什么联系。 她干脆拿起本子和笔,大概把自己的心烦写下来。 这种事,和谢鹤予互相倾诉,说不定才比较合适。 不至于给对方造成困扰,又有个倾听的人。 多好? ****** 大全朝,栾都。 这一等,就从天未亮,等到了黄昏时分。 山崖之上是很险峻,和之前走过的那些地方相比,这里其实害没那么大的暴风雪。 但细密的雨落下来,和狂风搅合在一起,就像是冰做的刀子,一下下割在脸上身上,不管怎么守着火堆也还是不管用。 守在这里枯等,也不是一无所获。 起码是能确定了,栾城内部,并不是真的就宛如死城。 他们是亲眼看到了的,城墙内两班倒的大量士兵。 到了午时,城内百姓会的升起炊烟。 也能见到内里有些百姓在走动,但不出半个时辰,又都会匆匆忙忙回到家中。 一切都透露着诡异。 但仔细一想,似乎又是正常到不能更正常的情况。 如果丰府出了事,自会立即戒严,那么当地百姓草木皆兵,又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主子,时辰差不多了!”夜白背起东西,指着山脚下,栾城外的一处山坡道:“按照主子的安排,咱们趁夜在那里扎营,一应要紧东西就放在那一处,等到从栾都出来便可休整。” “嗯。”谢鹤予眸色微沉,转头看向已经背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准备动身的弟兄们。 他沉声发问:“火锅味道如何?” 几人都笑了,齐声道:“好!” “奶茶味道又如何?” “妙!” “那就保住你们这条小命!明日,自当再为你们求顿好的!” “是!” 也就几句话,士气直接猛涨。 谢鹤予满意一笑,背上比大家轻不了几分的行囊,从山崖上一跃而下。 紧跟着,夜白也带着其余弟兄纵身一跃—— 这可不是跳崖。 他们腰间都绑着之前陈音送的登山绳,外加他们自身的功夫,要从陡峭的崖壁上下去并不难。 也就是大半个时辰的功夫,一行九人就已经到达扎营地。 用陈音之前给的帐篷,轻车熟路都装上。 正好,这是在一个林子后面,又是在斜坡上,视野的遮蔽性非常强。 他们在这里藏身毫无压力。 把东西都放好,而后各自轻装简行,直接朝栾都高耸的城墙冲去。 几道身影犹如鬼,轻而易举的摸到侧方。 而后没有任何多余的响动,他们就那么轻巧灵动的徒手登上,再跃入城中,隐入栾都之内深不可测的黑夜……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偶尔翻上围墙,还能看到门里不仅仅是插上的门闩,还有七八根死死抵着的大木头。 不论是院门旁边,还是里面房门门口,都放着斧头柴刀之类的东西。 须臾,街心附近的小里,几个人全部到齐汇合。 “主子,都看过了,城里的所有百姓,看样子都知道是被吓怕了的,人人惶惶不安!” “是啊,我方才在墙上看着,一户人家多了只猫,里头的人都齐齐躲到床底下去了!” “这样离奇……莫不是遭过劫?” 大家都一头雾水。 只有谢鹤予,轻轻摇头:“不像,不论城门还是街道,亦或是百姓家中,都没有任何被践踏打砸的痕迹,这怎么能算是遭劫?” 如果真有强盗山匪,总不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吧? 即便是被收拾过了,可墙上门上,一点被破坏的印记都没有。 那显然也对不上。 谢鹤予想了想,眉头紧锁:“怕是……府衙!” 听到这话,大家恍然大悟。 没错。 既然不是外头的把百姓吓到这个程度,那就只能是里头的了。 “主子,上丰府?”夜白问了一句。 谢鹤予点头:“立即出发,老样子,大家分头行动,发现异样之时,若不便行动就先撤,容后再议,各自当心!” 才刚说完,外面的长街上传来铠甲碰撞之声。 不必问,定是巡城士兵。 他们默契十足的紧贴着墙,藏匿身形。 又悄悄找了个更好观察的位置,观察外面的情形。 这些士兵,都异常的……面黄肌瘦? 现在是到处都乱着,天灾人祸横生,乡野之地饿死冻死,或是自相残杀的惨案不计其数。 但是栾都,连年以来都算得上富饶。 起码呈上去的折子,一直都是这样写的。 那栾都城内的士兵,怎么会如此瘦弱? 就连他们几个,都明显更壮实些! 虽然说他们一直都有山神奶奶赐予装备和吃食…… 但栾都里头的情况,也明显不合理啊! 眼看士兵们似乎是要往城门那边去的,谢鹤予当机立断,让夜白带两个人跟上去一探究竟,剩下的人跟着他去丰府。 丰府他也来过,甚至幼年时期还小住过半年,如今进来轻车熟路。 只可惜物是人非,之前来的时候,他是年幼受宠,身份尊贵,被万民敬仰的六小皇子。 而如今,他是背负着‘谋逆’之罪,被冠以‘意图弑君、弑父‘罪名的罪人。 外祖父若见到他,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和反应,他甚至都不敢猜。 如果,外祖丰氏,没有因为他而出什么大事的话…… 第22章 啊呸!真是个老封建 谢鹤予自信,以他们的身手,只要不闹出什么事情来,要想无声无息潜入丰府,轻而易举。 眨眼间,谢鹤予就轻车熟路摸进丰家东院。 这里本是他外祖父的院子,但现在,也不知为何,府里近一半的下人,都在这里严防死守。 而且这些人面带悲色,更有些婆子,走几步路都像是即将哭出声来。 然而他们之间并不交流。 再仔细看,整个府上恨不得黑灯瞎火,生怕被外面的看出来里头还有人。 可是在大门之外,守卫依旧不少。 这…… 谢鹤予越看越费解,干脆先闯了进去,打算等看清楚情况再说。 屋子里暗沉沉的,只有零星的几盏灯。 里头卧房里有人,院里反倒比院外的人更少些。 “咳咳……咳……哎……” 除了咳嗽,便是充满悲怆的叹息。 是外祖父! 谢鹤予心内一急,正要推门进去,敏锐的发现后面来了许多人。 一瞬间,他想也不想的跃上房顶,才刚刚躲好,就听见‘嘭’的一声,有人踹门而入。 “你们放肆!” 里头的下人冲出来,手里抓着的是扫把。 外面也有不少下人赤急白脸的往里闯,手里也照旧拿着些扫帚木棍。 和手持长枪军刀的来人相比,无异于螳臂当车。 谢鹤予瞳孔一缩,忽然之间反应过来。 闯进来的这些,是京城的兵! 看他们的铠甲服制,是巡防营的? 那不就是太子门客,左将军的兵? 看那为首之人,也有几分眼熟。 左将军麾下的副将,司迎? 是……冲他来的? 他握紧拳头,看着那些下人被推搡挤倒,强忍着没有冲出去。 “都起开!” “你们才是要起开!乱臣贼子!” 大骂的人是丰府管家,他人高马大,一个人挡在最前头。 “我们老爷和太爷为了栾都百姓殚精竭虑,饥荒闹了大半年,外面死伤不计其数,而栾都在你们来之前,都还人人都有的吃!” “结果你们一来,就要把莫需有的罪名都扣在丰家头上,才几天啊,我家老爷和太爷忍饥挨饿为百姓们攒着用以果腹的粮食,全被你们糟蹋了!” “还说是从京城来的,可我们丰家何罪之有?可曾有过圣旨降罪吗?” 管家青筋暴起,厉声大喝:“司副将,你害死了多少人了?就连我家老爷都……r如今都已经把整个丰府都让给你了,竟还想冲撞我们太爷?我告诉你,不要欺人太甚!” 话音才刚落下,谢鹤予的喉咙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连喘气都很费劲。 舅舅他…… 管家的话是没有说完整,可他听到了管家方才及时打住话头的时候,那不难忽视的哽咽。 更看得出来,满府人的惊惧和悲痛。 绝对不是作假。 谢鹤予心头一震,像是有感应一般,猛的往舅舅往常住的东北院望去—— 烛光不多,仿佛整体埋在月下,一点也不打眼。 可是那院子里正随风飘扬的白幡,和那口黝黑的棺椁,无比刺眼! 在棺椁前面,还有一个瘦弱的人跪在那里,披麻戴孝,守灵烧纸。 舅舅他竟死了? 是被司迎逼死的? 咔咔…… 他的十指关节几乎被捏碎,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宰了这群该死的无畏畜生! “呵呵。” 司迎冷笑着伸出手,倒是拦下了身后那些打算直接冲上去的将士。 “丰府的家教,还真是好得很,连你这么一条狗都敢对本将大呼小叫。” 神情玩味的,似乎是到这栾都就当上了土皇帝。 “罢了,你们丰府现在确实没什么罪过,才刚死了人,为了你家太爷,连丧事都不敢大办,本将也不忍把你们逼到绝路,等什么时候六皇子……” 说到这里,司迎忽然玩味一笑:“对了,那可不是什么六皇子,而是逆贼!” 管家和一众下人闻言,只有气到疯狂喘粗气的份。 司迎得意洋洋的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谢鹤予如今唯一的指望,就只剩下栾都丰家,本将就在此处等着他!可你们,也太让本将失望了,怎么到了今时今日,也不给他送个信?死了的人,可是他的亲舅舅啊!” 他煞有介事的摇摇头,似乎果真失望透顶。 “再者说了,如今的天下危机重重,流落在外之人,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他以前是个皇子,养尊处优,这么会还没到丰府来……怕不是被人分来吃了吧?啊?哈哈哈哈哈!” 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就越大,生怕什么人听不见。 直到听见屋子里传来越来越剧烈,强弩之末般的病弱咳嗽,他才又接着大笑,转过身扬长而去。 管家一口牙都差点咬碎,恨恨扔下手里的木棍,低吼道:“关门,快关门!往后就是死,也不能让他闯进来刺激太爷!” “是!” 大伙都应下了,可谁也不敢发出多大的声音。 都是隐忍着,还带着明显的哭腔。 “太爷!”管家这才长唤一声,飞也似的奔进屋子里,“太爷啊,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 屋顶上,谢鹤予悄悄挪过来,拨开瓦片往底下看。 躺在床上的外祖父形容枯槁,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太爷!”管家压抑着哭腔,故作轻松的骂:“太爷,那司迎就是个龌龊小人,他知道您身子不好,故意扣住咱们老爷,给您报假消息,就是为了逼死您呢!” “咳……咳咳!” 丰太爷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咳出声。 “太爷,您可一定要撑住,像他所说,六皇子现在逃出来了,一路艰险,怕是真会往这儿来,到时候,还得靠您和老爷为六皇子和贵妃讨回公道啊!” “您说说,老爷那个脾气,就像个炮仗,这么大的事儿,若是没有您的筹谋,那……” 眼看丰太爷一口气硬是吊起来了,管家抹了把眼泪,想伸手要药,却只能端过半碗冷透的粗茶水。 “您……您好歹喝口吧!” 丰太爷瞟了一眼,唇边扯起些微苦笑。 他活了这么久,什么事看不明白? 心灰意冷之际,就要撒手人命,却鬼使神差的朝上看了一眼…… 第23章 不撤,我要杀个回马枪 这一眼,让丰太爷就要咽下去的那口气,又硬生生提了起来。 真是谢鹤予? 他还以为,谢鹤予被冠以谋逆的罪名,就算是侥幸逃离了皇宫,只怕也活不了几时。 如今连丰府都是这样的光景,更何况外头? 谢鹤予伸出手指,示意丰太爷不要出声,而后做着口型:我来处理! 不就是饮水和粮食都被司迎扣下,以至于现在连熬药和吃些东西,甚至是喝口热茶都不能? 陈音给的那些物资,帐篷里多的是! 他动作快,前后也就那么半盏茶的功夫,背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回来。 原来屋子里冷的似冰窖! “是谁?” 管家听到动静,被吓得不轻,手都摸到身旁的木棍了。 可是回头才发现,进来的人,竟是谢鹤予! 他登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怎么都不敢认。 “六、六六……” “别出声!” 谢鹤予反手把门关上,深深的看了管家一眼,冲到里间把所有东西都摆了出来。 一边摆,他还一边跟管家解释用法。 “这里头是水,都是干净的,只是有些冷,该怎么用就怎么用。” “这个里头是燃料,你且记住了,这是拿来烧的,万万不能喝!” “这是一些吃的,不必再行烹饪,给外祖的还是该热一热。” “这是毯子,就给外祖裹上,还差些东西,我明日再拿来,还有药……” 光是这些,管家就已经看的一愣一愣的了。 现在听见谢鹤予在担心药材,他立即道:“殿下放心,药材还是足够的,还能喝三五天呢!就是那司迎欺人太甚,那时候进府就是用骗的,后来把持着府里,连水和炭都不肯再供了,这才害的太爷连一口热的喝不着!” 看管家哽咽的两眼通红,谢鹤予也痛心无比,抬手在管家的肩头轻拍两下。 “别慌,我既来了,便不会让外祖和舅父再受委屈!” 太子赶尽杀绝,是真以为他再无出头之日么? “老爷……”管家看了看丰太爷,没敢说实话,只忿忿点头,“是,都听殿下的!” 说完,他甚至都不敢再去看丰太爷的眼睛,抱着水和炉子到一边去熬药。 谢鹤予坐到床边,拉着丰太爷的手,才发现他幼年总是硬朗高大的外祖父,已经这样老了。 “咳咳……孩子……” “外祖,相信我,丰府也好,栾都百姓也罢,亦或是我,我母妃,丰氏一族的欲加之罪,我统统会护着,会洗清!” 谢鹤予的眸子又沉了沉,低声道:“外祖,您可信我?” 他身上的罪名,是被他的生父和兄长亲手扣上的。 天下都信了,难道栾都和外祖,以及他那已经没了的舅舅,就不会信吗? 又或者说,外祖父和舅父之所以被气到一死一病,天人永隔的地步。 难道不会是因为他? 丰太爷费力的反手握住他,吃力道:“万事当心……” “外祖!” “去吧,咳咳……”丰太爷极快的松开手,往外轻轻摆了几下,又急忙忙的拉住他,一口气几次像是要喘不上来,艰难道:“累世的基业和清白,你……你一定要……” “外祖放心,孩儿一定能……” 说到一半,他自己先觉得不妥,又看管家也欲言又止。 于是他沉声改口:“外祖还需保养身体,孩儿才遭遇大事,心里不稳,凡事都需要外祖和舅父出谋划策,才得以妥当。” 管家悄悄松了口气,床上的丰太爷则盯着谢鹤予看了许久,又看向床边那些稀奇古怪的物资。 孩子还小,他若不撑着,如何了得? 想到往后的事,丰太爷不得不撑起一口气,又用力紧了紧谢鹤予的手。 虽说丰太爷的神色还是那样,但就是明显多了点神气。 谢鹤予也就放了心。 从屋子里出来,管家紧跟着也来了。 “殿下功夫了得,想必更有办法些,眼下太爷身子不好,府医也被他们扣住了,幸而还有他从前开的方子,和往常诊脉的脉案,殿下拿着这些个,或能找个大夫再看看,开些方子,或许能好些!” 管家把东西递过去,一面直摇头:“只盼殿下能谨慎行事,切莫冲动!” “嗯。”谢鹤予接了,倒不是不知道管家现在的复杂心情。 一切悲剧的祸根,都是因为他。 有怨才是常理。 临走前,他去了一趟后面的灵堂。 怕司迎那头派人盯着,没在前面上香,只在棺椁后头站了一会。 时辰没到,也没封棺,更没什么丧仪。 曾经鲜活温暖,又慈爱和蔼的舅父,到底是再见不到了。 “主子。” 是夜白。 这么久,夜白等八人都已经摸清丰府情势。 他低声道:“主子节哀,只是眼下,此地实在不便逗留!” 谢鹤予眉头一拧:“出什么事了?” “赫老幺。”夜白左右看看,接着道:“拿东西的时候,摸到了栾都兵符,怕节外生枝,已经撤出去了。” “走!” 谢鹤予咬紧牙关,从舅父的脸庞上移开视线,决然离去…… 栾都兵符,能号令栾都军队。 在大全朝,栾都的实力仅次于京城。 丰氏一族掌管此地,祖辈忠君谨慎,即便坐拥无边矿山,又司兵器冶炼,但从来都是勤勤恳恳,从不曾行差踏错。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栾都的存在,才更像是香饽饽。 所有人都想扑过来咬上一口! 当日父皇还清醒的时候,看重丰氏衷心,特许栾都招兵买马,自护城墙。 尤记得,彼时的他年纪还小,发现母妃非但不以为喜,反而郁郁寡欢,忧心忡忡,于是甚为不解。 如今看来,是早预见了这一日。 “主子,兵符拿到了是好事,可是兄弟们方才去转了一圈,虽然没往里头细看,可那里同样被司迎的人围着,里面的人倒地不起,也不知是不是都饿死了!” 两军相遇,又不是自己人,栾都军队被司迎恶意控制,常理之中。 谢鹤予听着就觉得不对劲:“栾都大军二十万之多,这么多人,莫非都饿死了?”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吱声。 这事……实在不好说! 第24章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可……”夜白犹豫:“我们人少且条件恶劣,真的能扭转乾坤吗?” “经过一场恶战,他们一定不会想到我们还会再回去的。”谢鹤予眯起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 兵书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深夜,一轮皓月挂在天际, 敌营在雪地上扎营,疗伤,做休整。 谢鹤予站在山头稍作观察,“那重兵把守的,必定是物资所在!” 几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雪山顶上,与雪色融为一体,裹满火油的布绑在弓弩上,一声令下,数箭齐发,如夜晚的星子! 瞬间,装满粮食和物资的帐篷,燃起熊熊大火。 营中瞬间乱了。 “走水了!走水了!” 本来就经历过一场恶战,双方都精疲力尽,迪银实在是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来一个回马枪。 没有一丝准备,乱成一团。 谢鹤予没想到兵书说的这般有用。 “夜,陈,吴三人,随我冲下去,其余人抢夺物资。” 敌军已然溃败,乱成一团,此事恰恰是掠夺的好时机,有了物资,也不必事事都麻烦陈音。 他如此想着,带人冲了下去。 敌方见他们冲过来,立刻拿起刀剑做抵抗。 刀剑争鸣,雪光清冷。 大雪封山,这些急行军也不想丢出全部的物资,这么多人,什么都没有,恐将饿死在这深山当中。 是以,他们也拼尽全力进行抵抗。 谢鹤予杀的又急又猛,是他率先提出来夜袭敌营,自然要一马当先。 面前四五人围攻上来,还想着捉到头领回去讨赏,谢鹤予应对得当,谁料身后忽然出现一个偷袭,长矛捅着腰窝。 他喉头一阵腥甜,用力一拼,将面前几人挡开。 刀剑划过胳膊,鲜血涌出。 他爆发出一阵怒吼。 其余几人已带走了不少物资,顺便还加了一把火油。 “爷,快撤吧!” 谢鹤予只感觉自己身上一片冰凉,血液在急速流动,只有血是温热的,一点一点的往下滴。 他趁着众人不备,撕下布条系在胳膊上一直写,然后用披风遮住。 “撤!” 众人急来急去,虽未歼灭所有的敌人,但是在这茫茫的雪山之中,没有活命的东西,死亡是迟早的事儿! 夜奔而逃,甩开寥寥无几的追兵在一处山坳背风处,众人停了下来。 夜白吩咐其他人清点物资,随后拿了几样吃的。 “爷,吃点东西吧。” “不饿,先做休整。”谢鹤予默默的遮住自己受伤的臂膀。 他是整个队伍的主心骨,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受伤了,在这茫茫雪山上,缺衣少食,更无药材。 还是先不报忧了…… 他望着皎洁白的月亮,思虑何时能够走出这茫茫雪山? 清点物资的卫琅,忽然找到了一封密函,匆忙呈上来。 “爷,您看!” 红漆封住的密函,上面还有官印,看起来十分重要。 谢鹤予打开,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谢鹤予,乃逆贼也,此经逃亡,更表其叛逆之心,为防此逆贼叛乱,务必斩杀于途,不得让其还都,除恶务尽! 他不屑一顾,将纸揉作一团。 夜白好奇,“爷,密函上都写了什么?” “无非是要追杀我。”谢鹤予摇头轻蔑一笑,“但天不会亡我。” 众人齐齐道:“天道必然护佑爷。” 谢鹤予没再说什么,将头靠在峭壁上。 夜里,他身上燥热,骨子里却冰凉不已,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 还是夜白头一个发现了不对,走到谢鹤予的身边。 “爷,你怎么了?” 掀开披风这才发现,他的一条胳膊已经被鲜血染红,人也叫不醒。 “爷,你受伤了,怎么不说?” 夜白的声音太大,众人瞬间惊醒,围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都胆战心惊。 卫琅扑上前来,咬牙切齿的道 “方才围攻,你们几个怎么保护爷的?” 都是几个大男人,看见这一幕,都忍不住眼含热泪。 夜白更是恨不得想要自尽,他抽出长剑,一把横在脖子上。 “都是我的错!我本该自裁谢罪,可爷还没好转,等护送爷出了雪山,我必当以死告罪。”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想想办法。”众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夜白颓然放下长剑,忽然看到了谢鹤予随身所携带的四足敦,眼前一亮。 “对了,山神奶奶一定有法子!” 他们先找到了所有保暖之物,将谢鹤予围的严严实实,然后映着雪光,在纸条上写下此时困境。 夜白虔诚地将四足敦放在地上,对着皎洁的月光祈求。 “望山神奶奶发发慈悲,救爷一命!” 他将纸条投到四足敦内。 可明明眼睁睁看着已经投准了,可这小纸条就是扔不进去。 他又试了一次,这一次贴的更近,直接将纸条放了进去,可没想到,纸条竟然被弹了出来。 夜白脸色苍白,“怎么办?山神奶奶不听我的求告。” “先让殿下的身体暖起来!”卫琅紧咬着牙,“或许,殿下会醒来。” 缺衣少食,更无草药,山神又不显灵,几人的心,早就沉到极致,一片冰凉。 陈音刚下课,江恃就打了电话过来。 “有时间吗?” 陈音眼前一亮:“学长,你答应帮我搞的热气球搞到了。” “是。”江恃温柔一笑。 “我正好下课了,我去找你。”陈音迫不及待。 有热气球了,也就是说,谢鹤予一帮人终于可以从雪山脱困,到达他们的外祖家。 而他之前承诺的金银珠宝,自然就有着落了。 江恃给她的地址是一个当地的热气球俱乐部。 她去的时候,热气球正在升空,看起来颇为壮观。 江恃招呼她过去。 “这儿!” 她快步走过去,旁边还站着一个教练。 “这个是教你操作热气球的王教练,算是附赠服务。”江恃主动介绍。 陈音打了一声招呼之后,这才转过头道谢。 “谢谢学长,一共多少钱,我转你银行卡吧,之前你给我转钱的那个账户吗?” 江恃温和一笑,“你卖了我那么多宝贝做收藏,这个就算是赠品。” 第25章 四足敦只认他吗? 陈音眨眼轻笑:“学长,一码归一码,这账得明白了以后才更好做生意。” 她深谙此道,再加上谢鹤予日后必定还要再以金银换物资,若能有个稳定的买方,也不用太费心力。 江恃豁然一笑,“也好,我把账单发给你。” 她把账算的这么清,也是不想欠人情。 教练教了一天,陈音全部牢记于胸,还要了一份电子教程,说是回去自己熟悉熟悉。 天色黑了,她才回到创业园。 她迫不及待地写了一张小纸条,丢进四足敦中。 “热气球已经搞到,熟悉两天操作后飞出雪山应该不成问题,打开通道后我教你!” 她仿佛看到金银珠宝在向她招手了。 没想到,纸条丢进去许久,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她也等得有些急了。 “喂,你不会战死了吧?” 她冲着四足敦喊了一句,自然无济于事。 叮咚…… 手机响了。 是江恃发过来的账单。 热气球的价格比她想象中的要低上一些,仅六万多。 她直接将这笔钱打了过去,然后冲着四足敦威胁。 “谢鹤予,你要再不出现,我就不管你了。” 此时,茫茫的雪山中,眼瞧着残阳如血,又渐渐消失在天边,出现在四足敦里的纸条,对于夜白等侍卫而言,却是可望而不可即。 “定是山神娘娘觉得我等不够虔诚,是而才不显灵,不让我等摸到纸条。” 众人心急如焚,七嘴八舌的什么法子都讨论了,最终也只能决定虔诚的祷告上天。 八人面向西天,齐齐一排,跪伏在地。 “望山神娘娘显灵,我等子子孙孙日后也必定虔诚以香火供奉。” 他们一遍一遍的磕头,祈求,哭诉。 虔诚的祈愿没有打动山神娘娘,反而吵醒了一直昏迷的谢鹤予。 他茫然睁眼厉害。 “尔等……” 话没说完,便爆发出一阵咳嗽声。 夜白立刻冲上前去,大喜过望,“爷,你总算是醒了,我们想求山神娘娘帮忙,纸条却怎么都投不进去。” 他脸色有种不正常的潮红。 看样子是因为伤口而发生了感染。 谢鹤予勉强坐起。 这四足敦只认他吗? “纸条给我。” 他强撑这身子,将纸条扔进四足敦中,已是废了大半力气。 他身子轰然倒地,夜白等人扑上来将其围住。 “爷……爷!” 已经回到家中的陈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只手玩弄着自己顺滑的长发,心中暗自思忖。 谢鹤予拿了兵书,和敌军开战的的确有风险,难不成是还没有到安全之地? 正想着四足敦传来动静,她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 里面飘来一张纸条,她简单的看了一下。 谢鹤予受伤了! 她得送药,但这之前,她得确定一下谢鹤予的情况,便依次将金木水火土的东西投掷于四足敦中。 通道打开,率先看见的是天边的一轮皓月。 谢鹤予的脸,苍白的出现。 陈音焦急询问:“你受伤了?” 谢鹤予无力一笑,“有劳姑娘挂怀,无妨!”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客气,再客气你命就没了。”陈音无奈摇头,“受伤了需要上药,发烧了没有?” “发烧至昏迷,方才醒过来。”谢鹤予平静回答。 昏迷,发烧,应该是伤口感染所致,那还得需要抗生素。 陈音当机立断,“你等等,我去给你买药。” “先把通道关闭吧,免得出现岔子。”谢鹤予强撑着力气说完,关闭了两人之间的通道。 陈音立刻披上衣服下了床。 病了吃点热乎的好的快,她便用电饭煲熬了一锅粥。 正要出门的时候,陈越刚好回来,顺口问了一嘴。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她和陈越还是不熟悉,这样的关心显得有些怪怪的。 “嗯,我去小卖部买个东西,马上回来。”陈音面不改色的撒了个谎。 要是说买药的话,少不得又要大惊小怪。 有时候,家人的关心压在身上还是很重的。 可能是太晚了,街道边的那个小诊所门都关了,她只能去大药店,可刚出了街道,她就碰到了吴嘉。 自从回到吴家之后,她就可劲的把名牌往自己身上造,想要把自己堆成一个千金大小姐,可有时候要素过多,反而显得俗。 陈音懒得理她,绕开她就走。 “喂,你没看见我啊?”吴嘉趾高气昂的,鼻孔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陈音瞥了她一眼,“你到这种地方来,就是为了讨打吗?要求虽奇怪,但我可以满足你。” 吴嘉的身体抖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某种被支配的恐惧。 陈音要的就是这效果。 吴嘉咬了咬牙,一脸嫌弃,“哼,谁没事干愿意到你们这种地方来?我回去问过了,有那笔钱不假,但我父母大户人家,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钱绝不止这个数。” “那你想怎么样?”陈音眯着冷眸。 吴嘉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还钱!” “好,算钱是吧,这我在行,这些年爸妈给你的关爱,哥给你的疼爱,都是无价之宝,你打算用多少钱来买?”陈音步步紧逼。 “呸!”吴嘉冷笑了一声,“一个穷人,自己都顾不得了,付出的爱值钱吗?一文不值!” 陈越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嘉嘉,你是来看望妈妈的吗?” 陈音回过头。 这个木讷不善言辞的老实人,眼中满是期待。 陈音能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好歹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 吴嘉一脸的刻薄,“看她?呸,我恨不得躲她远一点,还有别叫我嘉嘉,真恶心,我们不是一个阶层,没必要那么亲昵。” 陈越的脸瞬间憋红了。 陈音看不下去了,“我警告你,你不珍惜亲情就别来打扰我的家人,否则我要你好看!” 吴嘉冷笑道:“就这穷酸到骨子里的人,也就只有你当个宝,爸妈用好环境培养的你,越变越寒酸了呢,话我带到了,钱你必须还,要不然等着吃官司吧。” 话撂在这,她似乎也怕陈音打她,直接转身上了豪车,扬长而去。 陈音一回头,见陈越呆愣在原地,便问他。 “哥?你怎么出来了?” 第26章 那个男子是你什么人? 陈越缓过神,脸上的表情恢复如以往的憨直。 “太晚了,怕你危险,所以过来看看。” 陈音笑了起来,“我是大人了,能保护自己,哥,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就回去。” 陈越挠了挠头,显然不太会说关心的话,“这里偏,我陪你。” 陈音拗不过,只好默认了,也怕再耽搁下去,自己那位财神爷死在四足敦那边。 见她是从大药店里出来的,陈越一脸担忧关心:“哪不舒服?别自己买药硬扛,我带你去医院,治病的钱还是有的。” 陈音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麻烦,谎话张口就来,毫不脸红的。 “痛经所以买了点布洛芬。” 陈越不好意思,闹了个大脸红,没敢再说什么。 两人默不作声地回了家,粥也熬好了,陈音端了一碗热粥,拿着药回了房间。 她迫不及待的打开通道,风雪瞬间灌了过来。 谢鹤予端坐在峭壁边,双眸微垂。 “喏,这是药,我按剂量给你分好了,内服,这个瓶子里是外敷的,敷在伤口上。” 谢鹤予俊眉一扬,笑容温润清雅,像是一块剔透的玉石,“多谢姑娘,姑娘次次助我,真是难以为报。” 陈音扯了扯嘴角,“到你外祖家记得结账就行。” 谢鹤予抿着薄唇。 “姑娘若不嫌……” “行了,病得快要死了,哪里来的那么多话?”陈音一副监工的样子挑起眉头,“吃药!” 谢鹤予垂眸笑笑,月光打在他的脸颊,脸色苍白莹润。 他将苦涩的药片塞进嘴里,用热粥服用。 身子渐渐暖和起来,气色也恢复了不少,当真是端方君子,温良如玉。 陈音撑着脑袋看他,就好像是在欣赏一幅古画卷。 正要说话,门外传来敲门声,陈音警觉回头,“谁啊?” “是我。” 是陈越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陈音紧着神不敢松。 陈越声音温和,“我给你做了一碗姜汁红糖,喝了有好处,放在门口了,你自己取吧。” “好,我待会儿取。”陈音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陈越表面不会说话,心却这么细。 人走了,她才将红糖水端进来。 谢鹤予已经恢复了不少,如墨般的目光紧盯着她。 “方才的男子是你什么人?” 陈音白他一眼,“要你管。” 姜汁红糖对风寒也有好处,她直接通过通道给了谢鹤予。 谢鹤予没有推辞,一口喝光,思绪早已飞向天际。 那个男人能出现在她房间外,难不成…… 陈音自顾自的说了会话,才发现谢鹤予好像什么都没听,便直接抓起一本书砸在他面前。 “喂,我跟你说话呢。” 谢鹤予回过神,咳嗽了两声,以掩盖自身尴尬。 “抱歉,姑娘,事多繁杂,故深思忧扰,难以自拔。” 陈音才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热气球我弄到了,等你身体好些了,我教你怎么操作,到时候就可以飞下雪山。” “好!”谢鹤予点头。 “热气球目标太大,初次操作恐会弄出太大动静,你身后有追兵,万一……”陈音担心他们弄不明白这些东西,反而因动静太大,引来敌人。 谢鹤予笑道:“姑娘无需担忧,姑娘给我的兵书甚是好用,我等大败敌军,剩余人等自身难保,恐怕也无力追踪了。” 陈音惊喜地竖起大拇指。 “太厉害了,给你点个赞。” 谢鹤予唇角微微上扬。 “姑娘过誉。” 事情都说完了,陈音也实在是扛不住了,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药都收好,一天三次,我先去睡了。” 一阵夜风袭来,落下几片雪花,点在眉宇之间,谢鹤予心头一动。 “姑娘,且慢!” 陈音人都快扑到床上了,听到他的喊叫,茫然回头。 直见谢鹤予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 “此乃我自小随身佩戴之物,交于姑娘做押,待到栾都,再以金银财宝将玉佩赎回。” “这样珍贵,舍得给我吗?”陈音顺手接过,对着灯光仔细端详。 玉质莹润清透,没有一丝杂质,雕工更是精良,中间刻着一个小篆,仿佛是他的名字。 谢鹤予轻笑一声,“姑娘三番四次救吾于危难之际,如今一味索取,吾等良心甚为不安,所以便交予姑娘,只是玉佩于我而言十分重要,还望姑娘能妥善保管。” “这个自然。”陈音打了一个哈欠,“我睡了,晚安。” 通道随之关闭。 夜风微寒,皓月随云流动,忽明忽暗。 夜白跪于地上,将匕首呈于谢鹤予。 “若不是山神娘娘显灵,赐予神药,爷恐将危在旦夕,乃是属下等护卫不周,望爷赐罪。” “是该赐罪。”谢鹤予抽出匕首,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像刷了层浆糊般紧绷着。 众人普通一声跪了一地,屏息凝神。 谢鹤予声音清冷,“不是失职之罪,尔等深陷雪山,众人挣扎求生,当以自身活命为己任,若再敢滥言轻视性命,必有重罚。” 夜白咬牙,“是,爷。” 但不管什么时候,他们这条命都是爷的! 谢鹤予说完话,忽然想起陈音随手扔过来的书。 打开第一页,是一个女孩画像,但那裙子穿的好短,半条胳膊半条腿都露出来了。 众人一不小心看到了,连忙别过脸去装作很忙的样子。 谢鹤予也咳嗽一声,“有伤风化,不看也罢。” 太阳扫去云彩,雪山上的第一束阳光照在他们脸上的时候,谢鹤予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 卫琅端了吃食过来,他懂点医理,看见此情此景,更是惊讶。 “当真天赐神药,一夜过去竟有如此神奇效果,爷,感觉如何?” 谢鹤予也该吃第二顿的药了。 他拿出药片仔细端详 ,“我已大好,没想到这些五颜六色的小药片竟有如此功效,将我活生生地从鬼门关带了回来。” 也不知,陈音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睡到自然醒,陈音伸了个懒腰。 她伸手便摸到了放在枕边的玉佩,便又拿起来欣赏了一番,却越看越眼熟。 这,这不是她看过的一本野史上,一个将军贴身佩戴,随他陪葬之物吗? 而这名将军,似乎英年早逝了…… 第27章 没吃饭吗?哭大点声啊! 只是从一本杂谈野史上看过,她也记不太清了。 陈音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掀开被子起了床,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暖呼呼的。 陈越准备出门去了。 想了想,他折过身,嘱咐了一句。 “不舒服跟我说,我带你去医院。” 陈音愣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甜甜一笑。 “好的,哥哥。” 陈越不习惯这么亲昵,红了红脸,拉开门快速离开。 陈音洗漱完后随意的吃了两口,就直接去了校图书馆。 虽然书上的内容她已经记不清了,但依稀记得是刚入校军训的时候,不准使用电子产品,她才借了几本书拿去解闷儿。 校馆内藏书很多。 光是史类,就有半层楼之多,还好有分门别类,她在杂史那里找到了自己看过的书,全部搬了下来,找了个地方仔细翻阅。 一遍一遍的翻看之后,她心中猛然一窒。 找到了! 这位年少将军,叱咤风云且风光霁月般的人,书上短短的一页,便记录了他的一生。 他生卒年不详,只知他在北方征战,抵御外族,保得一方平安,但天妒英才,使其年纪轻轻,不过二十来岁便死于自己毕生保卫之地,薄棺下葬,身边也只有一些简单的陪葬品。 那枚玉佩是其中最贵重之物,甚至记录了主人的信息,可知他名中有一个鹤字,再加上其地周边的小国,推断其姓谢。 最后还有一张插图,是从棺材中找出来的玉佩。 陈音连忙掏出谢鹤予给她的玉佩做了个对比。 一模一样! 他居然真的是历史中存在过的人物。 震惊之余,王姿蝉尖锐的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 “朝不保夕了,还在这看书呢?凹文青少女人设啊。” 陈音从这些事迹中恍然回神,抬眸瞥了她一眼,“如果没有狗叫的话,那今天应该会是美妙的一天。” 王姿蝉脸色乍然一变,语调都抬高了几度。 “都快吃不饱饭了,还这么刻薄?” “吃不饱饭,你自己臆想的?”陈音抬眸瞥了她一眼,“没事干你也可以多读几本书,免得脑袋空空只会臆想。” 王姿蝉脸都快气歪了。 “我好心好意问你有没有困难,你何必如此尖酸,大家都想帮你啊。” 陈音轻轻皱眉,“怎么?还要我揭穿你吗?自己做慈善博美名,不管别人愿不愿意,这算是哪门子做慈善?” 声音大,也惹得周围看书的同学频频侧目。 陈音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她吵,只可惜某些人偏偏要来犯贱。 王姿蝉快气哭了。 “想哭?没吃饭吗?哭大点声啊。”陈音轻轻皱眉。 就在这时,江恃来了。 “听人说你在这里……” 陈音转过头,眼睛微微眯起:“学长?” 一看是江恃,王姿蝉的眼睛眨巴了一下,泪如泉涌。 “学长,你就帮我劝劝陈音吧,不管怎么样,学业最重要,接受我们的资助,也不是一个丢人的事!” 真是茶到骨子里去了,陈音扯了扯嘴角。 江恃自然知道她的情况,淡然一笑,“这件事情我和学妹说。” 王姿蝉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恋恋不舍的点了点头。 “那好吧,学长。” 耳边的聒噪总算是散了。 江恃也没打算和她谈资助的事情,他知道陈音银行卡余额有多少,他反而看到了她放在书旁的玉佩,眼前一亮。 “这样质地温润的玉佩,不是凡品,你打算拍卖吗?” 陈音立刻收了起来。 “这个不卖。” 江恃也表示理解,随便扫了一眼她读的书,脸上挂起温柔的笑。 “这书还是我爷爷监督编写的。” 他随手拿了起来,眼神中的震惊不言而喻。 “这玉佩和书中的玉佩怎么一模一样?” 陈音随意的找了个借口。 “这玉佩也是我最近才清理出来的,我记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便来翻阅史书,如果有出处有来处,是否更值钱?” “那是自然!”江恃点头,“不过这个随葬品现在好像在博物馆里,你手里的应该是仿品吧。” 陈音愣住了,随后想想也释然了,这些东西本就能跨越千年的时间纬度。 “如果是仿品也就没那么值钱了,我帮你看看。”江恃伸出手来,“玉质好的话,就算是仿品也能卖上价。” 陈音摇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 “不必了,这东西我也没打算卖,谢谢学长。” 江恃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言。 陈音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知道了他的结局,想到那个清风霁月般的人物,英年早逝埋骨异乡,她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惋惜。 前路难啊,如果知道自己的结局,他还会一如往初的走下去吗? 她放学就直接去了创业园,然后投了一张小纸条进去。 “有时间打开通道吗?” 五行属性的东西被传递过来,她一一的拿出来。 通道打开。 属于那边的风雪倒灌进来,无论多少次,她都不习惯地拢紧了自己身上的棉大袄。 谢鹤予的气色已然好了很多,日光底下,他肤白胜雪,眉眼如画,宛如一幅水墨丹青图。 “陈音姑娘,昨日你送给我的药真是神药,短短一日,便好了大半。” 陈音摆了摆手。 “这药只是见效快,未必就有中药好。” “在如此雪山绝境,见效快,就已经救了我的命。”谢鹤予微微一笑。 “好了,不说这些了,热气球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看看操作说明。”陈音先把操作说明书通过通道送了过去。 这些她都翻译成了繁体字,但是没有相应的专业知识,古代人理解起来可能有点困难,但这已经是最快下雪山的办法了。 谢鹤予看的认真。 “热空气比冷空气轻?这就是热气球工作的原理。” 陈音一边费力的将热气球拖过来一边说道:“是啊,你一下子看到了本质,所以你学会就不难,想要升空就加热,想要降低就减少燃料。” 谢鹤予不由的感慨,“人类的智慧真是无穷无尽,没想到另一个世界已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第28章 通道可以传送活物吗? 陈音擦拭着额头上累出来的汗水,微微喘着气。 “无穷无尽的探索欲,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你如果学不会,我这里还有视频版,可以好好学习,你先按照说明书组装一下吧。” 热气球很大,可以容纳十多人乘坐。 谢鹤予将东西搬运过去,抱拳致谢。 “谢谢陈音姑娘!” 陈音摆了摆手,撑住酸软的腰。 “只要你知道方向,直接飞到栾都也不成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学会再操作,要不然会死人的。” “是吗?这么危险?”谢鹤予有些迟疑,他倒不是怕自己危险,只是怕自己的兄弟都跟着自己身陷险地。 陈音拍了拍手,笑言道:“你怕吗?” 谢鹤予眼神微亮,眉心轻皱,“只要想到能够早一日到达栾都,也就不怕了。” “其实你不必担心,热气球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到如今已经发展的相当成熟,只要你熟悉操练,飞出雪山不成问题。” 陈音学了好几天的热气球知识,此时也打开了话匣子。 “现在成熟的热气球都有导航系统,只是你那边不能用,要不然能够精确降位,你可以试一试。。” 谢鹤予淡淡勾唇,“那姑娘在这里看着我们可好,若是出了问题,也可以第一时间指导。” “我也不是内行,不过也算比你们懂的多些。”陈音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那你们弄吧。” 因为陈音提前交代过的缘故,他们选择了山谷一处还算平坦的地方。 热气球缓缓铺开,他们跟着说明书一步一步来。 众人都知道,弄好这个东西,大家就可以离开雪山,所以干起活来也格外的卖力。 陈音待着也无聊,找了几首老歌,调大音量开始播放。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 她跟着节奏轻轻晃脑袋。 歌声传达到了雪山的那边。 卫琅抬头,“什么声音,竟如同天籁?” 夜白停下来,仔细听了歌词,脸色一红。 “什么天籁?分明是靡靡之音!” 古人含蓄,这歌唱的是太直白。 “姑娘……”谢鹤予咳嗽了一声。 陈音这才睁开眼睛,“怎么了?不会操作了吗?” “姑娘唱这歌……是在表达自己的心怀?”谢鹤予涨红了脸才憋出了一句。 陈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公子真是脸皮厚啊,早就说过了,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好心好意给你放歌听,让你们别那么枯燥,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等着,我换一首适合你们听的。” 陈音没注意到,谢鹤予的眸子微微垂下,流露出失望之色。 她重新找了一首歌,开始放了起来,铿锵有力的音乐,听得人都热血沸腾了。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 “这首歌挺适合你们听的。”陈音咧嘴一笑。 谢鹤予听懂其中歌词,眉目展开笑意,“确实磅礴大气。” 夜白几个人带队,将热气球铺设好了,然后固定住。 这一忙活,那边的天色都彻底黑了下来。 “天色已晚,要不然等明日再上热气球?”陈音提议。 “也好,上面诸多的东西,我等也都看不明白,还要好好研究一下。”谢鹤予同意了这个提议。 在雪山蹉跎了这么多日,如今也总算是能够离开了。 陈音望着他俊朗儒雅的脸庞,又想起今日在书本上看到有关于他的生平简介,欲言又止。 要不要告诉他呢?去栾都,或许也是一条不归路。 他不会就死在那里把? 谢鹤予清亮的眸子扫向她,“姑娘似乎有心事。” 陈音手托着腮,一本正经,“问你一个问题。” “请讲。” “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告诉你的未来,你想知道吗?”陈音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谢鹤予似乎知道了什么,发出一声喟叹,“我从来不相信装神棍断未来之事,路在脚下,一步一步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陈音笑了起来。 “说的也是!” 更何况,他所处的是一个本就无法考证的小国,史料有错也说不准,就算改变历史,也不一定会引发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谢鹤予伸出苍白却骨节分明的手,触摸着通道的边缘。 “你说,我能去你的世界看看吗?或者你能来我的世界吗?” 陈音垂眸看着这个通道口。 “我们没有交换过活物,或许有什么未知的风险?更何况打开通道需要你将五行之物放进来,我再将五行之物取出,你我一旦去对方的世界,通道还会存在吗?那这个通道是否就再也无法打开了?” 这样的问题,谢鹤予的确没有考虑过。 去陈音的世界。 这里的一切他也放不下,百姓正在受苦,他怎可一走了之…… 让陈音来他的世界?那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解决了。 “你要试试看吗?看看活物能不能通过?”谢鹤予提议。 陈音否决了。 “你不会来我的世界,我也不会去你的世界,实验毫无意义,还是别白费功夫了,希望明天有个好天气,你们能够顺利起飞,到达栾都!” 谢鹤予的心头涌过淡淡的失落,口中似乎也泛起淡淡的苦涩。 “那我先休息了!” 陈音关闭了通道。 谢鹤予敛去脸上的表情。 回身之际,大家都围在热气球前,眼神中充满了狐疑。 “这大气球真的能把我们全部都带走吗?” “山神娘娘的话也敢质疑。”夜白瞥了他一眼。 “是是是,我等的罪过。”吴剑连忙捂住嘴,怕山神娘娘听到了又要降罪。 他们的纸条投不进四足敦,怕就是山神之怒。 谢鹤予清了清嗓子。 众人齐齐回过头来,“爷!” “明日下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今日且先好好歇歇。”谢鹤予嘱咐道。 虽然他们脱离险境,可都城中的人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山中天气多变,前半夜还是月朗星明,到了后半夜,刮刀子般的寒风袭来,将乌云吹聚,天空中竟又飘起了小雪。 夜白出去探查了一番,只见黑沉沉的天仿佛压的人喘不过气。 “爷,起风了,也下雪了,今天能不能安然起飞?还是再等两日?” 第29章 命重要还是名节重要 故园如旧,归心似箭,谢鹤予等不到雪停了。 他抬眸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若真有神灵,定会护佑我的安全到达栾都,一切照旧进行。” 按照操作,热气球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 大气球在热空气的作用下,已经变得鼓鼓囊囊,若不是因为有绳子牵着,它似乎要腾空而飞。 上了竹篮,谢鹤予将纸条投入进去。 “想看高空中的雪景吗?我带你一起看。” 陈音刚洗漱完,就收到了纸条。 他要在热气球上打开通道? 不过,她自己还没有机会坐过热气球呢,更别说在雪山之上俯瞰一大片山川,还是古代的,那体验,应该很不错吧! 她穿好暖和的衣服后,将打开通道的东西传递过去。 东西被取走,通道随即打开。 风雪飘零了一地,洁白的雪峰直插云霄。 她伸手去接落下来的雪片。 “又下雪了!真好看。” 她坐在通道口,双手捧着雪花,眼睛亮晶晶的,皮肤白皙,宛若神祗一般圣洁美丽。 谢鹤予不由愣住,目光都粘在她的身上,久久不舍得离去。 陈音一回头这才发现,他在看自己,扯了扯唇角。 “你看什么?” 谢鹤予瞬间收回目光,因为寒意而变得苍白透明的肌肤,染上一丝红晕。 “没什么,这样的天气可以起飞吗?” 陈音伸出手感受了一下。 风不大,雪也不大,能见度还是蛮高的,便点了点头,“你要是着急的话,可以起飞的,记住,不要飞太高,及时降低高度。” 谢鹤予点头颔首,做足了礼数,“姑娘所言,我全都记下了。” 陈音打了个哈欠。 “反正今天周末,我就陪着你看看,万一发生什么突发情况,我也好及时提醒你。” “好!”谢鹤予冲着夜白微微颔首。 夜白会意,直接搭弓,射箭! 热气球和地面的唯一联系被切断,晃晃悠悠的腾空而起。 若不是亲眼所见,众人又怎么能相信这大气球真的能够带他们升空,夜白的话语中充满了兴奋。 “爷,当真是天赐神物啊,有山神娘娘的帮助,何愁大业不成啊?” 谢鹤予却不想让这句话被陈音听到,仿佛他们对陈音只有索求一样。 众人齐齐祝愿,“愿爷所图之大业能成!” 只有真正在群山之巅,才能体会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感,江山所图,皆在脚下,男儿心中热血不由的被激发。 谢鹤予心中也自有澎湃感慨,但高空的冰冷让他在这个时候更为清醒,“现在说这些为时太早,大业未有所图,前路茫茫未可知,一步一步走就是。” “是,属下等明白!”众人齐呼。 陈音唇角微扬,笑道:“半场开香槟死的快,要不说你能当领导呢,就是比别人有定力。” “我就当夸奖了。”谢鹤予抿着薄唇,轻轻一笑。 他的脸埋在墨色的狐裘领子当中,笑意显得温暖。 “本来就是夸奖。”陈音说了一声之后,通过通道,看着外头的景色。 热气球已经越升越高了。 雪山在脚下,白茫茫的一片。 登高望远,似乎都能够望得到山脚下的村庄,与远处的城池。 底下苟延残喘的敌军正互相扶持着找着出路,抬头就看见一个大气球飘飘荡荡。 “都尉,你看!上面还有人。” 败军最大的统领就只剩下他这个都尉了。 他抬头一看,心中大为震惊。 “怎么上去的?这什么情况?原来真的有神仙相助,怪不得他们能在雪山活那么多日。” 队伍中,有小兵卒心中渐生出绝望,“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军心,因为这句话,倾刻间又散了。 “胡说,等雪停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小兵卒抬头望着苍茫的天空,黑色的双眸中没有半点光亮,“可这雪还在下,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都尉咬牙切齿,“谁敢扰再乱军心,一律二十军棍伺候。” 大家都不敢再说些什么,纵然他们的心中,唯有死路一条,也只能在最后的黑暗到来之前,用谎言麻痹一下自己! 热气球越往高处升,周围便越冷,绳索都结了一层寒霜,风像刮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仿佛皮肉都要绽开了。 血气方刚的军旅之人也熬不住,直跺脚搓手。 一阵乱流袭来,众人几乎都慌了手脚。 “风太大了,要吹下去了!” “快护着爷!” 陈音原本在做自己的事情,被他们的声音给吵到了,来通道一看,气球已经越升越高了。 “你们可以关掉燃料,让气球的高度降低一些。” 他们几人的毛发上都结了寒霜。 谢鹤予伸出僵硬的手指,关闭了燃料。 “我都忘了,越往高越冷,你们的御寒之物不够了吧?”陈音四处看着,只有自己身上的这床被子,可以抵御风霜。 她直接通过通道口塞了过去。 “接着!” 谢鹤予下意识的伸出手,将被子接了过来,很温暖,似乎还带着她的体温。 陈音爬起来,“我去外面给你们烧壶热水!” 夜白看着这条被子,立刻道:“爷,山神娘娘果然心善,只有一床被子,您先围着吧!” 说着,他就要上手,先把谢鹤予给围起来。 谢鹤予却伸手阻拦。 “不可!” “为何?”夜白急了,“这样冷的天,虽然不能让爷温暖起来,但这床被子也可以尽绵薄之力。” 谢鹤予想起陈音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的模样。 这是她的贴身之物,又是私房之物,男女授受不亲,他又怎能用? “这是她的东西。” 陈音端了热水刚回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可将热水递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谢鹤予望着那床被子出神,谁都没有用。 “怎么不用啊?”她问了一句。 谢鹤予红了脸,“姑娘贴身之物,我等不便沾染。” 陈音好悬没气死,咬了咬牙道:“都什么时候了?命重要还是名节重要?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我再给你取几床被子,用不用随你们。” 真是个老封建! 第30章 救救我们,快活不下去了! 陈音找了几床被子,塞给他们。 在寒冷面前,大家也顾不得那点矜持,裹紧自己,抵御风寒。 在空中,原本连绵不尽的雪山,终于有了边界,远远的,便看见一座城池伫立在茫茫雪原中。 众人打足了精神,声音也逐渐兴奋起来。 “是栾都!” 他们心心念念的终点,如今就在眼前。 就算风霜吹红了脸颊,也阻挡不住他们的兴头。 谢鹤予心头也渐渐抒怀,总算到了,不枉他们长久以来的努力,把所有的兄弟,都平平安安的带到了栾都。 他冷静的命令,“降低高度,准备降落。” 夜白依令行事,可操作几次之后,仪表没有任何反应。 他瞬间慌了,这高度摔下去可是要死人的。 “爷,似乎出现问题了。” 谢鹤予低头操作,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陈音听到了那边慌乱的讨论声。 “有可能是天气太冷,出现了故障。” “那怎么办?”谢鹤予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冷静,“有没有临时修葺的办法。” 夜白抱怨起来,“爷,没想到这山神娘娘赐予的东西居然也会出问题,早知道就该让我等先试试。” “住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谢鹤予冷然呵斥。 陈音赶紧打电话联系教练找解决办法。 教练一听,“到底在多冷的上空飞行啊,这个热气球零下三十度都不成问题。” 陈音不知道,但那边陆地已经很冷了,升到千米的高空,零下四十度可能都是有的。 “您只需要告诉我解决办法就行了。” 教练语速飞快。 “燃料关不住的话,我记得那款上面有一个手动的安全阀门,是留做检修用的,在竹篮底部。” 陈音点了点头。 教练又急忙的说了一句,“而且那个阀门可以调节燃料使用的多少,不要一次性关到底。” 陈音听到了,急忙的说了一声,“知道了。” 她把教练的话复述给谢鹤予听。 几个人围住竹篮,将底部撬开,底下果然有安全阀门,阀门似乎被冻住了,几个人手也都被冻僵了,费了半天劲,这才关住。 热气球稳定下来,在慢慢下降。 陈音也松了一口气,“抱歉,使用热气球也不是那么容易学会的,不该让你们这么快就动身的。” 她其实也有点想早日拿到属于自己的金银。 “怎能怪姑娘?”谢鹤予抿唇一笑,“是我等一意孤行,现在好在也安全了。” 陈音单手支额,面颊上抬,表情认真。 “不过也算是给了我一个教训,以后,更得深思熟虑要买什么样的道具给你们。” 谢鹤予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她,才发现她只穿着一件厚衣裳,脸颊都冻红了。 他眉尾一压,脸上露出忧愁之色,“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能平安落地,姑娘不如先歇着吧。” 陈音也没有坚持,打了一个哈欠。 “好,等到栾都,再让我看看栾都的风景。” 谢鹤予下额下垂,嘴唇微抵,难掩失落。 如今奸臣当道,再加上时年不济,栾都那里还有好风景可言?不过处处是人间炼狱罢了。 但他不曾多言,微微颔首,“好。” 通道关闭。 比起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雪山之下,灌木丛生,一片林地被厚雪覆盖,在空中俯看了许久,才找到了一片适合降落的平原之地。 热气球慢慢下降,离地面只有一百来米的时候,一阵狂风忽然席卷而过。 站在竹篮中的几人都晃了晃身形,气球也被吹的偏离了纬度。 夜白立刻控制住方向,“快到晚间了,这邪风也要起了。” 话音刚落,有一阵狂风袭来,众人立刻扶住竹篮边框。 夜白也关闭了阀门,燃料停止燃烧,气球下降的速度快了些,但也更不受控制。 雪雾被刮了起来,眼前的能见度也在逐渐降低。 “拉住绳索,稳住!保护爷。” 慌乱之中,卫琅大声喊叫。 热气球晃晃悠悠,偏离了数十公里,才总算是离地面越来越近。 但没有如他们料想的那样,降落在一片大平原,而是降落在了密林当中,热气球被树枝刮住,俯冲了许久,才总算是停下来。 众人也被摔了个七拥八座,但军力生活让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率先护住了谢鹤予。 “爷,您没事吧?” “无妨!”谢鹤予喘了一口粗气,摆了摆手,“栾都在何方向?” “西南,降落角度有所偏差,可能还要再走二十公里。”吴剑最懂方位,刚才在热气球之上,就在仔细观察。 谢鹤予点点头。 “二十公里,不出意料的话,半夜就能抵达。” 几人拍了拍身上的落雪,从竹篮出来,打算步行。 可没想到一堆衣衫褴褛的百姓围了上来。 夜白大吼一声,“保护爷。” 可这些人并无恶意,面带期待的看了他们一眼,一个个扑通扑通的跪倒在地。 “神仙,从天上降落的神仙,救救我们吧,我们快活不下去了。” 谢鹤予仔细端想着他们一个个都被饿得面黄肌瘦,妇女手中抱着儿童,儿童的情况稍微好些,但也同样很瘦。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各位,起来吧,我不是神仙。”谢鹤予声音清朗。 “不是神仙?”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妇人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由失落变成了绝望。 “不是神仙?那无人可救我们,那这孩子也是活活饿死,不如摔了他,免得他这双眼再染世间污浊。” 她高高举起襁褓中无所知觉的婴儿,就要摔下。 “卫琅!”谢鹤予高呼一声。 卫琅扑上前去,接住了妇人摔落的婴儿,满脸悲悯的询问。 “何苦如此?” 妇人泪如雨下,“自己都活不了了,孩子也是累赘。” 她苦笑一声,眼泪很快止住,那双泪汪汪的眼眸之中,全是被生活摧残的麻木不仁,对世道如此,生活苦困的无力。 谢鹤予想救天下百姓,眼前人亦是天下百姓。 他朗声道:“物资还有不少吧,都拿出来分给百姓。” 第31章 城主怎么可能拒爷于门外? 大家出身也都不高,瞧见眼前此情此景,自然无比动容。 但更动容的是,谢鹤予身为六皇子,却心系百姓以仁德为怀,他们果然没有跟错君主。 食物一拿出来,几乎就遭遇了哄抢。 “让有孩子的先拿。”谢鹤予皱起冷峻的眉头。 夜白连忙维持秩序。 卫琅偷偷藏了一块糕点,递到谢鹤予的面前,“路且远着呢,爷,您大病初愈,这块糕点您用了吧?” 谢鹤予伸手接过,却随手给了一个五岁小童。 “爷!”卫琅叫道。 小孩子哪管其他,只知道糕点香甜,便猛的塞到嘴里。 “无妨,让他吃吧。”谢鹤予温和一笑。 食物很快便一扫而光。 也只有几个人悄悄的藏了一部分,其他人都是有多少吃多少,在他们眼里,明天不知会身在何方,不知会埋骨何处?还不如有福就当日享。 他们的眼中,没有未来和长远可言。 “我瞧着那被子不错,可否给我儿保暖。”妇人小心翼翼的指了指竹篮中的锦被。 谢鹤予思索片刻之后,还是将其他的赠予给了带着孩子的妇人。 陈音披过的那床被子,他仔细收好。 “这是位姑娘的,她借锦被助我等渡过危难之际,我不便让她的贴身之物外流,抱歉,等我等去了栾都,一定会想方设法救济灾民。” “难道诸位真不是神仙?”有人小心翼翼询问。 夜白朗声开口,“自然不是神仙,这位是当朝六皇子!” 一听是皇室中人,众人又跪了下来。 谢鹤予瞥了一眼夜白,然后将人一一扶起,“不必跪拜,我受之有愧。” 众人齐声开口,感激涕零,“六皇子宅心仁厚,我等同沐天家恩德。” 谢鹤予目视远处。 天家恩德?天家……哪还有恩德可言? 众人没敢在此地耽搁太久,一路朝着栾都的方向进发,一路上满目疮痍,遍地饿殍。 目光之所及之处,不少人曝尸荒野。 拖着板车的人,将一具具的尸体拉在板车上,目光无神的朝着远处走去,像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行尸走肉。 谢鹤予看在眼中,痛在心中。 他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深夜,即将要到达栾都。 城门就在不远处,眺目可及。 “总算到了,也不负我们一路艰辛。”夜白感慨不已。 众人正要再往前进发之时,一队士兵却忽然从树林中窜出。 “尔等何人,聚众来此有何打算?” “你是栾都守城之兵?”谢鹤予发问道。 “自是如此,任何妖魔鬼怪都休想踏足于此。”领头士兵威风凛凛。 夜白松了一口气,现在他们可以彻底放心了,危险已经解除。 “太好了,这位是六皇子,栾都城主乃是六皇子外祖父,请你们立刻通传!” “六皇子?”领头士兵惊声高叫,“你们不是应该被困在雪山当中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栾都?” “说来话长,其实,也算是犹如神助。”夜白急迫不已,“快禀报你家城主。” 谢鹤予却觉得不太对劲。 这一伙人在听到他的身份之时,完全呈现防备之姿,手都摸上了腰间的配剑。 领头士兵横眉立目,厉声呵责。 “六皇子乃是朝廷钦犯,海捕文书已然下达,竟敢来此,不是自投罗网吗?城主忠心耿耿,你此举难道是要陷城主于不义之地吗?来人呐,给我拿下!” 众人一拥而上。 夜白气愤不已,“你别动错了主意,城主乃是爷的亲人,怎么可能拒爷于门外?” 那些人哪还听他们?直接蜂拥而上。 谢鹤予立刻抽出长剑阻挡,步步后退,竟然无一丝前进之机! “爷,怎么办?”夜白咬牙询问。 这些人武功倒也没有那么高强,但可能是城主的手下,他们也不想率先杀人,以此交恶。 “先撤!”谢鹤予冷声道。 照这种情况,他们就算突破万难到达城门之下,恐怕也没办法进得城门,找外祖父说明情由。 众人手下留情,护送谢鹤予撤退! 可没想到,一队弓箭手冲上前来。 随着一声令下,搭弓射箭,谢鹤予没有来得及阻挡,一支长箭直刺入他的肩头,他闷哼一声。 “撤!” 被雪压弯的森林中,众人一路疾行,总算是撤到了安全之地,确认没有追兵之后,他们才停下来,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爷,难道栾都也去不得了吗?”夜白的心中只有绝望。 他们一路艰难万险,总算抵达,却又是另外一个深渊。 谢鹤予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 “外祖父绝不会拒我于门外,我怀疑是有人提前布置,得想办法入都,亲自面见。” 夜白点了点头,“爷,属下替您将箭头取出来吧!” 谢鹤予微微颔首,闭上了眼眸。 陈音补了一觉,醒来的时候鼻子有点塞。 高空的风太冷,她在通道的这边吹着风也感冒了。 被子还没了,她裹着棉衣睡的,那几床放在衣柜里备用的被子也没了, 手机静音了,拿起手机一看,热气球教练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甚至还有江恃。 她给教练回了个问题,表示现在已经没问题了,然后才给江恃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学长,抱歉,刚才睡着了,没有看见你的电话。” 江恃的声音中,充满了浓浓的担忧,“热气球教练给我打电话过来了,说你买的热气球出故障了,看看我能不能联系你。”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 陈音有些没想到,但还是笑意盈盈地回答,“没事,我只是担心有突发情况,所以请教了一下教练而已。” 江恃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吗?可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而且高空确实会很冷。” 陈音掩饰了一下,“我现在忙着学业,哪有时间去玩,真没事。” 江恃总觉得不对,还要再问。 陈音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动静。 汪月容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有点模糊,“音音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说?” 陈越在解释。 他们可能要来房间看自己,陈音忙忙的说了一句,“学长,我有事就先挂了。” 第32章 这借口找的可真蹩脚 电话刚挂,汪月容就进来了,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音音,你前天去买药了?哪里不舒服?” 陈音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陈越,知道是他说的,也没在乎,只是摆了摆手。 正要说自己没事时,她一个喷嚏没忍住打了出来,接着,就再也忍不住了,一连打了好几个。 汪月容忧心忡忡地走了进来,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她额头上的温度。 “还好没发烧,怎么不盖被子呢?” “被子……”陈音一时没想到好借口。 本来还想醒来后出去重新买上几床,没想到,汪月容先回来了,还发现了。 汪月容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慢吞吞的问道:“棉花做的被子是不是盖不惯啊?其实这几床都是新打的。” “不是,挺好的。”陈音想解释。 汪月容却摆了摆手,眼角微抽,笑得很不自然,“好了,不说这些了,妈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普通的风寒而已,也没发烧,吃点药就好了。”陈音见她没深究,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在她的坚持下,汪月容也没劝,给她端了热水和药过来。 陈音撑起身子,慢吞吞的吃了药。 汪月容推搡着陈越出去了,两个人似乎在院子里说话,隔着窗户声音朦朦胧胧的听不清。 陈音凑近,悄悄的将窗户打开一条缝,想听他们在说什么。 汪月容的声音很低,“音音怕是盖不盖棉被,也是我疏忽,听说蚕丝被又轻又软还保暖,你去买上一套。” 陈越踌躇道:“妈,听说一条蚕丝被就要大几千,咱家……怕是拿不出这笔钱。” 汪月容震惊不已。 “这么贵,也都怪咱家条件不好,你妹妹之前能享受的,现在都享受不了。” 沮丧失落的说完这句话,她又狠狠的咬了咬牙,“不管怎么样,得买,音音千娇玉贵的,不能受这苦。” 说着,她就要从兜里掏钱。 陈越赶紧拦住,“妈,我有,我去买。” 陈音心头涌上一股浓浓的愧疚。 这事看来得好好解释一下。 “妈妈,哥哥。”她放下水杯,冲着门外大叫。 两人紧张地进来,陈越就站在门口,汪月容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关切的望着她。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还有不舒服?” “不是!”陈音摇摇头,挤出一抹笑意,“昨天有捡垃圾的来,我看见他们穿的破破烂烂,就把被子送出去了,没有提前跟妈说,对不起。” “原来是这样。”汪月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就说音音善良,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儿? 陈音又踌躇道:“能不能再帮我打两床被子?棉花的蓬松舒服,也暖和。” 汪月容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脸上的表情瞬间愣住,眸底的神色有些复杂,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好!” 陈音尴尬的回以一笑。 她这借口找的…… 可真蹩脚的。 睡也睡够了,她不想在床上窝着,就披着大衣下了床。 外头阳光好的很,撒在院子里,小院都笼了一层暖融融的橘黄光,陈越正在卖力地清洗小吃车。 陈音靠在门柱上,惊喜的很,“这么快就办好了?” 陈越点头,“嗯,家里需要钱,我也不想拖着。” “营业执照办好了吗?”陈音询问。 陈越一板一眼,问什么答什么,“提交了信息,说是过几天就能去取了。” 陈音凑上去,“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没。”陈越的回答生分的很。 陈音叹了一口气,家人把她的位置架的实在是太高,她好像真的很难和他们产生类似亲情的那种亲密感。 陈越关了水龙头,才回头来道:“对了,你需要的货车我问了,有一辆二手的,没开多久,价钱还不错,只要三万二。” 陈音了然地点头。 “那就买这辆,我有用,你去进货的时候也能用。” 说完,她才发觉陈越闷闷不乐。 望着他寡言少语的样子,陈音心里大概也知道,他是因为出不了钱而忧心。 陈音不知道怎么宽慰,只能找别的话题展开聊。 “哥,你有没有想好去哪摆摊?” 陈越停了下来,仔细思虑过后才脱口而出两字,“夜市?” 陈音点了点头,“或者大学城也行,人流量大,学生们也喜欢吃夜宵。” 陈越采纳了她的意见,“我会到处摆摆摊,看看哪里挣钱多。”说完后,他又忙起来了。 陈音其实为其感到惋惜,其实他脑子很活泛,虽然不善言辞,但很有想法,一旦决定去做某件事情,就会踏实努力的去做。 如果条件再好些,他可能也会活泼外向一点。 她想帮忙。 刚上手,汪月容就不知道从哪冲出来了。 “你这遭了风寒,怎么还出来吹风啊?快快快进去。” 汪月容直接把她推入房间,回了头又指责陈越,“你也真是的,不知道你妹妹病了啊,怎么还让她在外头站着?” 陈音无奈至极,替陈越说了好多话,汪月容都不听。 虽然对她好,可这好还带着距离感。 汪月容又给她端了一杯热水。 “你好好歇着。” “妈,爸什么时候能做手术?”陈音随口问了一句。 汪月容提到这个话题,脸上也总算是泛起了一丝笑意,“医院说,他恢复行动能力的概率还是很大的,我这颗心啊,也总算是能放下来了。” “那就好。”陈音点点头。 “你歇着吧。”汪月容起身来搓了搓袖子,“妈给你做饭去,想吃什么?” “清淡点就好。” 汪月容立刻出了房间。 此时此刻,四足敦忽然传来动静。 一张小纸条投递了过来。 她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陈音姑娘,我等遇到了麻烦,可否见上一面?” 人不是已经到栾都了吗? 那是她外祖父的地盘,怎么会遇上麻烦。 但她还是将五行之物放在其中。 等那边的人将东西拿走之后,通道瞬间打开。 皓月当空,寂寥冬日,树木凋零,但横生枝节的树枝,还是遮住了大半月光,谢鹤予背靠一块巨石,脸色苍白。 “打扰姑娘了。” 第33章 外祖父所愿,也是我所愿 “这里是哪?”陈音好奇的朝着里边张望。 寒冷的夜风呼啸而过,四野萧瑟,荒草摇曳,飒飒有声,这栾都,也不至于荒凉成这般光景吧。 “栾都外,三里林。”谢鹤予如实作答。 陈音心中陡然横生不祥预感,“你不会是被你亲外祖父拒之于门外了吧?” 那她投入的钱岂不是要打水漂了? 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发生啊…… 谢鹤予抬起眸子,唇角似有似无的勾起一抹苦笑,他眉心略低,面带愁容,“敌人似乎知道我此行目的,安排人在城外拦截,我须得想法子送心到外祖父手中。” “原来如此……”陈音松下一口气,“你是得想法子去传递消息对吗?” “姑娘果真聪慧。”谢鹤予专注的看着她,眼神温柔,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陈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无人机。 但无人机的操纵,需要GPS信号等等,也不知道这信号到底能不能传递过去? “姑娘为难吗?”谢鹤予似乎看到了她脸上的愁苦。 “不是,我在想办法。”陈音托着脸颊,“你们能靠近城池边吗?” “这不成问题。”谢鹤予回答道。 陈音灵光一闪。 不必事事都依托高科技,古法也很有用,古代就有纸鸢递消息的办法,只要能越过城墙,自然也能够传递消息。 她将自己想法和盘托出。 “东西我去弄,一会儿就好。” 现代产的风筝,结实又轻便。 她吃过晚饭,趁着汪月容不注意,偷偷溜出去了。 附近有学校,周围就有文体店,一个风筝也不贵,买了三十只,还给打了折,才六百块。 正要走时,又看见店里还在卖孔明灯,她随手拿了两盏。 “买了这么多,送两个孔明灯不过分吧?” 老板娘挥了挥手,“跟你做生意,真是一点都赚不了,拿走拿走吧。” 陈音爽朗一笑,“谢了。” 她回去后,往四足敦投递了小纸条。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四足敦里,很快出现了五行之物,她一一取出后,通道打开。 她一边将东西塞了过去,一边说道:“将要传递的消息绑在风筝上,然后将风筝放飞,飞到城里去。” 谢鹤予点头,抱拳作揖。 “多谢姑娘,姑娘大恩,吾至死难忘。” “大话少说,记得到时候付我金银就是。”陈音累的气喘吁吁。 可能是病了的缘故,她真感觉身体有点虚。 谢鹤予温然一笑,神色严肃,“待我进得城中,必然准备厚礼,答谢姑娘。” “记得就好,那我不耽误你干正事儿了。”陈音打了个哈欠,“我去睡了。” 通道关闭,因为黑夜的缘故,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寒风吹过,吹过压在枝头上的雪,扑簌簌的落下来。 谢鹤予将亲笔书信写了三十余份,然后将风筝分发。 “务必要保证风筝落于城墙之中。” 众人斗志昂然,“是!” 借着一阵东风,他们放飞风筝。 风筝晃晃悠悠的朝着城墙内飞去。 这动静也惊动了在城外巡逻的士兵。 “逆贼在那边,跟我冲。” 黑夜中,只听到冲锋的声音,以及错乱的脚步声,一大群人乌泱泱的冲了过来。 “护着爷!”夜白大吼。 “别管我,放飞风筝。”谢鹤予深知此行的重要性,厉声命令。 众人自然不敢违抗,见风筝飞过城墙,便斩断风筝线,继续放飞另外一个。 城墙上守城的士兵,也终于察觉到了这不同凡响的场景。 他匆匆捡起地上的风筝,在看到书信上的印鉴之时,当即不敢有任何耽搁,匆匆忙忙的送去了城主府。 还在书房里,为了栾都之事而呕心沥血的老城主公孙掣,蓦然抬眸,他虽然年长但精神抖擞,头上银丝黑发各参一半,一双老眸精明干练。 “你说什么?” 他急不可耐的伸手接过守城士兵的信函,读完之后,长长的喟叹了一口气。 “出兵!” 密林之中,只有刀剑争鸣的声音。 众人颠沛流离,奔波辛苦,又在对方人数大优之下,渐渐处于下风。 可就在此时,城门大开,一声冲锋号划破寂静的夜空。 整齐有素的兵将,鱼贯而出,直接涌上前来,与其他人斗作一团。 敌军见自己式微,强词夺理,“我等捉拿叛贼,尔等敢阻拦,当以同罪论处?” 黑夜中,传来马蹄哒哒的声音。 马蹄声停住,威严的声音似乎能刺破黑夜,“叛贼?谁下的令?” 敌军首领挺身而出,一脸高傲,“当然是国君!” 一声嗤笑从夜风中传来,紧接着便是命令,“国君要是敢杀自己的亲儿子,那就反了他娘的,这些人一个不留。” 头领脸色一变。 “你敢?” 话还未完全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定睛一瞧,原来是一把长刀虎虎生风耍过,顷刻间便叫他人头落地。 头领战死,其余人更是军心溃散,或死或逃,一炷香的功夫就被一网打尽。 栾都士兵开始整齐有素的打扫战场。 谢鹤予从深处走出来,“祖父勇猛之姿,当真不减当年。” 公孙掣见其轻装便行,一路匆匆,心中万千感慨,“栾都大寒,大雪封山,你是如何一路过来的?” “如有神助。”谢鹤予答曰。 “天自会庇佑有福之人。”公孙掣微微颔首,锐眸横扫,“这些人着栾都士兵之服,你就没有怀疑过,我誓死忠君,不敢接纳于你,所以派人截杀吗?” 谢鹤予轻挑眉头,眼神中自有一股运筹帷幄的自信。 “自我生下,外祖父便是我启蒙之师,习武教导,没有您昔日谆谆教诲,就没有我的今日,今奸臣当道,朝堂闭塞,我心中自有一番宏图大业,想要与外祖父商议。” 他不卑不亢,说明来意。 公孙掣爽朗大笑,“好!有魄力!今时今日,奸臣当道把持朝政,我等身为有志之士,当清君之侧,还朝堂至清明。” “外祖父之愿,也是我之愿望。”谢鹤予抱拳道。 风声起,狼烟散。 隔着重重浓雾,彼此眼中的坚定信念,感染在场众人。 “快哉快哉!”公孙掣爽朗大笑,让人牵来一匹马,交于谢鹤予,“回城!” 两匹马一前一后奔驰在皎月之下。 第34章 让妈知道非剥了我的皮 夜晚,灯火通明,宴席上虽然有新猎的鹿肉,炭火炙烤后以充场面,可薄酒简食,难免显得寒酸。 公孙掣与谢鹤予同行列席。 公孙掣戎马半生,自然放荡不羁,“栾都大寒,颗粒无收,以薄酒接风,你莫要嫌弃才是。” 谢鹤予斟酒相敬,眼神一片赤诚,“祖父盛情,不敢嫌弃,借此美酒敬祖父,我先饮为敬。” 他一口饮下后,将酒杯倒悬。 “你我通宵达旦,不醉不归,”公孙掣遥遥一敬,毫不含糊将杯中之酒一饮而下。 众人分着烤鹿肉用来下酒。 饭饱酒足之时,谢鹤予瞥了一眼身边随从。 几人会意退下。 偌大的堂中,寒风穿堂而过,将酒意吹散了许多,院里矮小的宫灯闪了闪灭了,黑夜却将一轮弯月衬托的更加清亮。 谢鹤予放下酒樽,目光不似方才酒醉迷离之态,反而越发清明。 “祖父,朝堂之中内忧外患,奸臣当道,残害忠良,朝堂上,前朝段高崇把持朝政,后宫段氏贵妃搅弄风云,前朝后宫沆瀣一气,朝局简直乌烟瘴气。” “栾都虽在三千里之外,但我亦有耳闻!”公孙掣放下酒杯,唉声叹气,“你父皇年轻时政绩清明,怎么老了反而耳根子软,任凭奸臣糊弄,国之危矣呀。” 谢鹤予眼前一片薄雾,唇角有意似无意勾起一抹苦笑,“若不是我中途转道,前往栾都,恐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公孙掣又饮下一口热酒,眉目肃然。 “栾都盛产矿产,你是因此而来,想在此间举事,对吧?” 不是试探,而是期盼! 他年轻时,也曾鲜衣怒马,挥斥方遒,替大全皇朝立下汗马功劳,可新皇帝年轻多疑,纵然娶了他的女儿为妃,却也在慢慢的剥他的权。 直至几年之前,他来到栾都监督兵马司造,也算偏安一隅,可心里的那口气,却始终放不下。 谢鹤予垂眸,再抬眼的时候,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已被坚定侵染。 “祖父,这正是我的想法,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段高崇把持朝政,将大全朝变成他段家一言堂的地方。” “好!能有此雄心壮志,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你。”公孙掣起身来,粗糙的手搭在他的肩头,可心头又不免泛起忧虑。 可若要成事,需要的并非一腔热忱! 兵器短缺,人员稀少。 现在又遭了灾,周围几百里都粮食稀缺。 此间情况下,如何起事? 谢鹤予读懂了他的迟疑和犹豫,“外祖父,我们一步步来,万不可操之过急,如今灾民流离失所,我们先治理好一方,到时振臂高呼,才会有万千响应。” 公孙掣点头认同,“你啊,小小年纪,便很是老成,先在这里好好住下,至于其他,慢慢来就是。” “好,谢外祖父。”谢鹤予话虽如此,可眉目微皱,低眸中似乎带着淡淡的愁思。 这么多天,他们风餐露宿,在寒雪薄雾笼罩的雪山中东躲西藏,如今雕梁画栋,炭火温暖,比之他们前段时间的日子,仿若两个世界。 整整一夜,风雪未停,他们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 院中早早传来沙沙的扫地。 打开窗户,天色清润的像是一颗剥了皮的葡萄,雪倒是停了,只是这天更寒冷了几分。 墙外传来吵闹的声音。 谢鹤予去了前院,兵将们站成两列挡在门口。 一帮百姓,身上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拥堵在门口,齐声高呼。 “开仓放粮!开仓放粮。” 公孙掣依树而立,眉毛上挂了一层寒霜,唉声叹气。 “注意分寸,别伤着百姓。” 谢鹤予快步走来,眸子望向外面,“那些百姓……” “食物不足,他们要求打开栾都粮仓,赈灾济民。”公孙掣的脸上,露出两难之色,唉声叹气。 “我已请奏朝堂,拨粮赈灾,可奏折一连去了数十封,一直以来都无回函,如今我也是陷入两难,不放粮,估计大半百姓都要饿死在这个冬天,可若是放了粮,外敌来犯,后继乏力,又如何能做抵挡?” 谢鹤予沉思片刻道:“朝堂不仁,对此地灾情不闻不问,可作为一方明主,外祖父不能不救百姓。” 公孙掣愁眉不展:“说的轻巧,从前皇帝倒是赏赐了我不少金银财宝,可如今这些就算换成钱,也不知上哪去买粮食。” “我有法子买到粮食,外祖父且先开仓放粮吧。”谢鹤予声音坚定。 陈音应该有办法弄到粮食。 公孙掣点点头,应下了。 既然接纳谢鹤予入城,自然会选择相信他。 谢鹤予抬眸望向远处,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是对天下局势的忧虑,是对万千百姓的怜悯,更是对前路漫漫的茫然。 良久,他定了定心神。 既然选择这条路,那就一路走到底吧。 陈音刚回到院子里,就看见小货车在那停着。 汪月容来回绕了一圈,喜滋滋的看着货车,拍了拍陈越的手,“别说还挺好,到时候你爸出院,可以用这个车去接他。” 陈越长久愁苦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好。” 陈音进来的脚步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汪月容擦了擦手,快步过来,笑容满面的询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早?饭还没好呢,想吃什么我去做。” 陈音立刻摆了摆手,笑意吟吟道:“不用了,妈,哥明天不是去摆摊吗?我想陪哥去采购食材。” 看见他们兄妹两个人互帮互助,其乐融融的样子,汪月容欣慰的笑了笑。 “那行,你们去,我给你爸送饭去。”汪月容扯了扯陈越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记得,带你妹妹去好点的地方吃,别去路边摊,不干不净拉肚子。” 陈越点头应了一声。 这车是第一次开,速度不快,但陈越很开心。 附近就有一个农贸市场,人多热闹,小贩在里头吆喝。 陈越只购买了一些调料,面粉,米之类的,搬到车上。 陈音想搭把手的,没想到陈越直接躲开。 “你身娇玉贵的,还是别上手了,要让妈知道,非剥了我的皮。” 第35章 姑娘的意思?我懂! 陈音一把接过,俏皮的眨了眨眼。 “不让妈知道不就行了。” 她搬了一些轻的东西,放在车上回过头来冲他笑了笑。 陈越一愣,也裂开嘴笑了笑,洁白的牙齿显得笑容特别憨厚好看。 蔬菜得一早去批发市场买新鲜的,初期的采购算是完成了。 两人肚子也饿的咕咕直叫。 陈越拿毛巾擦了擦汗,“你想吃什么?” “我对这附近不熟悉,你觉得什么好吃?”陈音很是随意。 陈越认真的想了想,“那家羊肉烩面不错。” “那就吃这个。”陈音拍板决定。 一进门就闻到浓浓的香味,羊肉汤浓鲜,宽面顺滑,分量也大,价格还便宜,陈音甚至吃不完一份,挑了一半的面条给陈越。 陈越笨拙的将自己碗里为数不多的羊肉夹给她。 “病了这么久,吃点肉补补。” “谢谢哥。”陈音捧着碗笑了起来。 两个人吃完饭出去的时候天色都有些黑了。 上车准备回家,刚吃饱,再加上回家的路有一点不平,陈音将车窗打开,怕晕车吐出来。 吴嘉驾着豪车正好路过,正好看见兄妹二人坐在那辆五菱宏光的小货车里。 “买货车了?想搞什么名堂?” 她悄悄嘀咕了一句,驾车跟上。 到了家,陈音本来想下去先把院门打开的。 可能是汪月容听到了,过来开了门。 “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我先去洗澡了。”陈音身上出了些汗,总觉得腻腻的不舒服,想尽快冲个澡。 陈越收拾着将车上的东西往下搬。 门外,吴嘉悄悄的凑近。 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一辆小吃车,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想做小生意?乌鸦就不是那凤凰的命。” 她眼珠转了转,快步离开。 陈音出来的时候,客厅有说话的声音。 她等想打声招呼再回房间,却听到汪月容愁绪满怀的声音。 “你爸明天就要做手术了,今天问过医生,痊愈的可能性很高,但拖的时间久了也有风险。” “那我明天去医院陪爸!”陈越的心情也很沉重。 “别!”汪月容断然拒绝,“你好不容易有了正经的小生意,得赶紧赚钱。” 难得的沉寂,客厅安静的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儿后,才总算是有了声音。 “妈跟你说这些,也是担心你爸,没别的。”汪月容情绪似乎有些绷不住。 这个经历了巨变还坚强的女人,在这一刻,忽然有点想哭。 陈越连忙抱住她。 “妈,放心,有我呢。” 陈音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汪月容听到脚步声立刻揉了揉眼睛,笑了起来,但她眼角微抽,笑得很不自然。 “音音。” “妈,有事吗?”陈音故意问了一嘴。 汪月容一听,双手不自然的摆了摆,耸着肩膀抽了抽鼻子,“没,没有,你快去睡吧,明天还得去学校对吧?” 陈音又等了等,他们也不说。 看样子是不愿意让她分担。 “那我先去睡了。” 陈音说完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虽然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好,可总有一种疏远的感觉。 她抱着玩偶,躺在床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四足敦传来动静。 她歪头一看,放在床头的四足敦里忽然出现一张小纸条。 “陈音姑娘,可有时间见上一面?” 她强撑着起来,将五行之物一一放入其中。 随着东西被取出,通道打开。 眼前总算不是那千篇一律的雪山之景。 他身处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之中,面前点着几盏蜡烛,橘黄的烛光融合了他分明的棱角。 而他也不是那副将军装扮,而是换了一身湖蓝色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回字纹的滚边,乌黑的头发束起来,银冠上的白玉润泽,更加衬托出他面如冠玉。 陈音打量了一眼,心中不由感慨,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她收回思绪,莞尔一笑,“看样子你是顺利进城了。” “还得多谢姑娘出谋划策。”谢鹤予忽然间起身,抱拳施礼,显得风度翩翩,不似杀伐果断的将军,倒像是一个玉面书生。 “不必客气,你接下来有何打算?”陈音自然是希望能够和他继续做生意的。 谢鹤予思忖片刻,叹道:“如今,栾都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岁大寒,冻死了不少庄稼,数万灾民流离失所,缺衣少食,难以温饱。” 陈音眼珠转了转,“你是想要粮食?” “姑娘聪慧。”谢鹤予点头。 这个简单。 作为最大的农业国,买卖粮食不成问题。 到时候,还能再大赚一笔。 她喜滋滋的盘算着,脱口问道:“你要多少?” “一万石。”谢鹤予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语气带着几分犹豫。 这不是一笔小数,也非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拿得出来的。 陈音也惊了。 “一万石?等等,我对你们古代的计量单位不太熟悉,先等我换算一下。” 她拿出手机,开始百度。 一石大约是一百斤,那一万石,就是一百万斤粮食。 天呐。 陈音艰难的开口,“真的需要这么多吗?” 谢鹤予一脸担心,目光无神,语气叹忧不已。 “城中有两万五千士兵,还有一万多流离失所,聚在城外的灾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加上栾都仓的粮食,或许才可以勉强挨到明年开春。” 陈音暗自思度,这么多,怕是不好从超市买,得从工厂或者粮食原产地直接去买。 到时候,这么粮食搬运给他也是麻烦,总不能她一个人搬吧,那得搬到猴年马月? 这些都是问题。 谢鹤予见她眉头微皱,便知她有难处,低头挤出一抹笑意,“姑娘既有难处,那便当我没说,我另寻他法就是。” “不是,我在想办法。”陈音撑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我只能尽力一试。” 谢鹤予闻得此言,忽然郑重的站在她的面前,鞠躬深深一拜。 “如此,我代栾都百姓多谢姑娘大恩大德。” “这……” 陈音无奈。 这下好了,事儿还没成呢,她就被架在高处,彻底下不来了! 真是失策。 “谢就不必了……”陈音摆手。 “姑娘的意思我懂。”谢鹤予拿出一个宝匣,双手呈递过来,“姑娘,这是购买粮食之资,还有报答一路之上,姑娘多次相救之恩。” 好嘛,不用她说就奉上,真懂她! 第36章 借的钱能早点还上了 宝匣接过手,沉甸甸的。 里头环佩叮咚,清脆悦耳。 陈音没有打开看,只是笑颜如花,神采飞扬,“谢了!” 谢鹤予望着她收到钱后高兴地样子,唇角微微勾起,内心深处也似乎被她的笑容所感。 “若是不够,姑娘尽管向我开口。” 陈音嘴角微微上翘,“我不会假客气的。” 谢鹤予望着她坦率的模样,笑意悄然爬满眉眼。 陈音放下宝匣回头一瞧,这才发现他望着自己,眉头一颤,轻轻对上其深邃的双眸。 “怎么了?” “无事。”谢鹤予收回眸光,神色从容,若无其事。 陈音百思之后,忽然间恍然大悟。 他表情诡异,是为了那枚玉佩吧。 贴身之物,偶作抵押,自然无比想要收回去,但不好开口。 她匆匆留下一句,“等着。” 玉佩贴心收在抽屉里,没人会进来动它。 她郑重其事的拿了过来,“既然你把说好的报酬给了我,这东西你就拿回去吧。” 谢鹤予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 陈音不解,“又怎么了?” 谢鹤予豁然一笑,“如今我虽然身在栾都,可朝不保夕,此贵重之物交给姑娘保管,最为妥贴。” 陈音了然一笑,也没推辞,“也好。” 一时相顾无言。 陈音本想借口累了要睡觉然后离开。 没想到,谢鹤予突然闷闷地开口。 “姑娘,可否陪我说几句话?” 陈音略一迟疑,半带轻笑,“谢鹤予,有什么话你想说就直说吧,有的时候太含蓄了,会显得虚伪。” 谢鹤予目光微微失神,随后又淡淡摇头。 “是为了灾民而忧心,也有一点,离开国都许久,京城远在千里之外,不知情况如何。” 陈音笑笑。 “若无能力兼济天下,便先独善其身,栾都是你的起点,不是你的终点,好高骛远只会捡芝麻丢西瓜。” 谢鹤予被薄雾遮蔽的眼眸忽然间一亮,薄唇勾起一抹笑意。 “姑娘真是令我豁然开朗。” 陈音不以为意,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我只是随口一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睡了,明天还要帮你去买粮。” “有劳姑娘了。”谢鹤予抱拳道。 一抬头,通道已然关闭。 他明天还要赈灾济民。 也是一场硬仗啊。 陈音找了一家大的粮食供应公司。 这种粮食公司一般都是直接包圆农地,秋收时统一收割,储藏,比那些已经贴了商标的米要便宜很多。 来了新客户,他们也重视,派了业务员来谈。 “陈小姐,您打算收购多少大米?” 陈音抿了一口茶,从容不迫。 “一百万斤,有吗?” “什,什么?”业务员惊住了,随即笑的合不拢嘴,“当然有了,我们都是当季的大米,每吨的价格在四千,一百万斤就是五百吨,可以给您最大的优惠,一吨三千六。” 陈音默算了一笔账。 五百吨的价格就是一百八十万。 真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她放下茶杯,“不能再便宜一点了吗?三千二一吨。” 业务员一脸为难,“刚才我给的已经是最低价格了,您放心,咱们这的气候条件好,出产的大米品质高,贴了商标标了产地,一斤卖到五六块钱不成问题,您也别叫我为难。” 陈音艰难点头:“好。” “那您先出示一下粮食收购资格证,再留个地址,交易成功后我们提供送货服务。”业务员一边说一边撕了一张纸给她。 陈音发现自己对这个行业还真是不了解。 她迟疑,笑的讷讷,“粮食收购还需要资格证?” “当然,国家规定超过五十吨以上的收购需要收购证,我们不能破例。”业务员说完之后,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语气都放缓了,“您不会没有吧?” 被他说对了。 陈音没有,也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现办来得及吗?” 业务员掰着指头给她一一列举。 “首先,您要有一百万以上的资金筹措能力,这您有,其次还要拥有或租借能储存两千吨以上的大型仓库,还要通过专业人士的质检,这些都满足的话,审核下来很容易。” 陈音租的那个创业园,显然不符合条件。 而且,她也不打算再多花一笔开支去租赁大型仓库。 那就一点一点买吧,陈音伸出手指,“先来五十吨吧。” 到手大单飞了,业务员勉强扯出一抹笑,“那就只能一吨四千的价格了。” 一下子贵了这么多,陈音肉疼不已,开口讲价。 “便宜点!” 扯皮半天,才总算讲到了三千九的价格,无论如何不能再低。 她舌头都快说烂了也没辙,只能签了合同。 粮食还得两天才能送。 忙活了一天,她才回了家。 客厅的暖橘色灯光亮着,无论什么时候,看到此情此景,都会有家的温暖。 陈越好像正在算账,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作响。 汪月容切了一盘苹果放在他面前,急不可耐的询问:“怎么样怎么样?” 陈越手快的算了最后一笔账,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刨去成本,利润有八百二十多块呢。” “这么高啊。”汪月容兴奋的叫起来了,“没想到这小吃摊儿这么赚钱,早知道就早该凑点钱让你摆摊。” 陈越咧着嘴,笑的开怀,“妈,现在也不晚,今天是第一天摆摊没敢多准备食材,没赶上晚市,明后天多备一点菜,还能多卖一点钱,保守估计一千二。” 汪月容兴奋的很,拍了拍他的肩,“儿子,你真是能干又辛苦,你爸手术做完了,妈明天帮你。” “没事儿,应该的。”陈越算完账,将账本小心翼翼的收到包里。 汪月容高兴完之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愁意。 “到时候借你妹妹的钱,也都能还上了。” “是啊,要不然压在心头难受的很。”陈越点点头。 不知为何,陈音的心里,总不是滋味。 她进去之后,汪月容的笑纹还没收。 “音音回来了?” “嗯。”陈音点点头,“哥,你回来的挺早。” 陈越随口答了一句,“生意好,卖的快,” 汪月容淳朴的脸上满是真诚灿烂的笑意,“你爸手术也做完了,很成功,剩下的就是做康复了。” 第37章 偷粮?那就去建难民营 陈音也被喜悦所感染,“太好了,爸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手术做完,也不用住多久院。”汪月容掰着指头细细一算,“可能一两周就能出院,到时候每周去做复查和康复训练就行。” 陈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等到陈志刚好多了,再跟他这个父亲正式见面吧。 陈音出了大血,才想起那个宝匣。 她去房间打开看了一眼。 几个大金锭子不用说,肯定值钱,还有一些首饰,她能看出来,个个做工精良。 这一盒的数量比上一次多,估计能卖更多钱。 她最爱的小钱钱~ 有了钱,陈音抒怀不少,仰面倒下,梦里都是金山银山。 栾都城外,冰天雪地,与城墙融为一色,天地苍茫一片,远山如同水墨丹青,勾勒出飘逸的线条。 粥棚已经建好了,难民们纷纷涌上来。 夜白举起手中大勺,焦急的维持秩序,“都别急,这粟粥每个人都有,排队来领。” 妇人们抱着孩子,手里端着瓦罐,颤颤巍巍,男人也是面黄肌瘦,惨不忍睹。 夜,吴,卫,王各站在一个大瓮前,舀粥的勺子都快抡出火花了。 “都有,别急。” 谢鹤予站在城墙上,瞧着眼下这一幕,心中不由感慨。 公孙掣也上得城墙来。 “殿下,如此可撑不了多少日子,粮食真有着落了吗?” “外祖父,你放心。”谢鹤予眼神坚定。 公孙掣站在墙头,悠悠的喟叹了一口气。 “瑞雪兆丰年,但愿来年开春,能够撒种成林。” 谢鹤予知道情况不容乐观,但也只能尽力而为。 随便一扫眼,才发现人群中忽然有几个大汉,鬼鬼祟祟。 他们分明不是饥民的模样,却混在其中,不知意图如何? 但得了粥,他们也都散开了。 施粥整整一日,所有人都累惨了,东西一收就只想回去睡觉。 夜黑风高,流云飘过遮住了月光,风声渐寒,树影婆娑,几个黑衣人在确定周围无人之后,聚在一个小院前。 “赈灾粮食就放在里头,分工合作,一个时辰之内搞定。” “是!” 命令一下,众人熟练有素,径直冲进院子中央。 刹那间,灯火亮起。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小院,此时如同鬼魅般出现一个人,屋顶上也有弓箭手,对准他们。 廊下之人拥着墨色狐裘,身材挺拔,气度非凡,正是谢鹤予,他淡然轻笑,“诸位,等你们很久了。” 来人心头一窒。 糟糕,中计了! 不等命令,便齐刷刷转身想要退出去。 可后边那还有退路,一伙官兵举着火把前来。 刀剑争鸣,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将他们齐齐拿下。 谢鹤予来回扫了他们一眼,“何人指使?” 领头的汉子梗着脖子,“家中受灾无粮,所以便想抢些粮食回去吃而已,赈灾的那点劳什子,能顶个屁用!” “都是练家子,不用装了吧?”谢鹤予冷嗤一声。 薛统领是栾都守军,最了解本地情况,眸光一转,“莫非是附近的土匪?秋天颗粒无收,有一帮农户汇聚在一起,占山为王,食物不够吃,所以便来抢?” 谢鹤予扫了他们一眼。 “哪里是什么农户匪徒?分明是正规士兵!” “什么?”众人惊愕不已,仔细打量也看不出。 谢鹤予指了指他们的手:“抓握农具不会手心有茧,手心中的茧分明是抓握长枪留下来的!” 他语气越发严厉,“谁派你们来的?” 在此威严之下,众人缩作一团,浑身抖的如同筛子。 谢鹤予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不说?那就扒光了扔雪地里。” 这数九寒冬,被扔进雪地里,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薛统领行动能力极强,直接带人要扒光了那几人。 他们最终败下阵来。 “我说,我说!” 众人争先恐后,想要拔得头功,免除惩罚。 他们的嘴里不约而同的说出一个人,“是大司空。” 谢鹤予眯起冷峻的眸子,竟是段高崇?没想到,他在栾都布置了这么多的人手。 “看来,你们说了实话。” “放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众人叩头求饶。 谢鹤予扫视了他们一眼,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我正欲建造难民营,就在城外一里地,缺几个苦力,薛统领,他们既然敢与灾民作对,抢夺粮食,就给他们上枷锁,让他们替难民做点事情补偿。” 好歹是保下命来了,跪在地上的人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也不敢说些什么。 风雪寒冷,吹拂而过,一夜北风呼啸,吹落屋檐上的雪,黎明将至。 陈音起了个大早去创业园。 五十吨的粮食她一个人搬不动,她将四足敦放到创业园的墙边,比划了一下,到时候这里打开通道,周围挂上幕布,或许能够伪装成一个储粮空间。 到时候,直接让人把粮食运送到通道旁,一股脑的倒下去。 她说干就干,布置了一下后,才去了学校。 最近一股脑忙着自己的事,她都有些疏于学业了。 要忙几个设计,她一直在图书馆待到很晚才回家。 回去的时候八点了,没想到陈越的小吃车在家,她过去看了一眼,小吃车上还有些东西没卖完。 这会儿不算晚,怎么没卖完呢? 她心有疑惑,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哥!” “哎,回来了?吃过了吗?”陈越的声音从屋里头传来。 陈音快步走进去,“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陈越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有点事。” 陈音总觉得不对劲。 要说东西卖完了,早点回来还情有可原,可他们那么迫切的想要还钱,又怎么可能在赚钱的时候不去赚钱。 陈音循声而去。 陈越在厨房,水咕噜噜的响着,里头煮着几个鸡蛋。 “煮白水鸡蛋啊?” 冷不丁的声音响起,把陈越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回头。 “你怎么……” 看清他的样子后,陈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哥,你怎么了?” 他像是挨了一顿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眼眶也黑了,肿的老高。 陈越回过头,眼眸微垂,声音低沉:“我没事,这事不用你管。” 第38章 你今天怎么又挂彩了? 不等陈音说话,陈越关了火,捞了一个鸡蛋出去。 出去后,他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地用鸡蛋滚着肿胀处,疼的龇牙咧嘴也不喊叫一声。 陈音看了眼,转头回了房间。 再问也没用,他不会说的。 算了,陈越是个成年人,出了事,他自己会解决。 陈音和谢鹤予商议了一下,做好伪装,将通道打开,通道出现在外墙上,墙边用幕布做遮盖,挺像那么回事的。 那边也早就准备了一个大仓库,看着虽是木头搭成的,但不突兀。 收拾好之后,陈音就把车叫来了。 两辆半挂车,装满了粮,那场景,真是叹为观止,米袋子都快堆成山了。 司机停下,张望了一眼,“这地方能储粮吗?” “暂时的中转站而已。”陈音解释道。 “噢,卸哪儿?”司机没再疑心,左右看了看。 陈音指了指那个墙上的通道,“那里面。” 粮食直接在传输带上,源源不断的倒入了通道中。 五十吨的粮食,比想象中的要多,两辆半挂车足足卸了一个小时才卸完,最后的一点靠人力塞了进去,那边的仓库都被填了个半满。 陈音给他们发了水,“有劳了有劳了,多谢。” 师傅们接了水,坐上车离开。 陈音立刻把四足敦拿上楼。 谢鹤予已经在通道那边了。 他长身玉立,一身玄黑色的袍子,气度凌寒,拆开一个麻袋,用手捧起里头的米。 洁白的大米从指缝中露出许多,他瞳孔微微扩大,惊讶不已。 “姑娘所赠,居然皆是精米。” 陈音疑惑,“不要大米要什么?” 谢鹤予好看的脸上露出温然的笑意,“我的意思是精米只有王公贵族能够吃得起,还远远没有姑娘所赠的好。” 陈音了然一笑,“原来如此,那你们平日都吃些什么?” 谢鹤予浅笑回答:“粟,黍,大麦,高粱,土豆都可。” “哦……”陈音拖长尾音。 那就是五谷杂粮,小米黄米都可以了,听说古代也会以这些作为主粮。 土豆作为蔬菜,应该也更容易弄得到。 “姑娘,大恩不言谢,来日必报。”谢鹤予抱拳。 陈音无奈摇头,“你就是太客气了!” 谢鹤予抬眸轻笑,心头的压着的乌云也渐渐散去,人也开朗起来。 他浅浅一笑,整个人明媚灿烂,“每次见面匆匆,还未知道姑娘心之所好。” 陈音眸子一亮。 刚才他那么感激,现在又问这么清楚,是想要送礼吗? 她托着下巴沉吟片刻,眸光渐亮,“值钱的都喜欢。” 谢鹤予错愕一时,又露出释然的笑意。 “姑娘的爱好,真是始终如一。” “当然了,只有握在手中的钱才不会背叛你。”陈音撑着下巴。 那对于谢鹤予而言,就只有手中的权力,才是实打实的。 他陷入沉思。 陈音又撇了他一眼,“如今你在栾都安定下来,且逐步治理栾都,接下来有何打算?” 谢鹤予低眸摇头,“先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季,姑娘,你有什么法子吗?” 陈音思忖片刻,郑重其事,“栾都虽然偏安一隅,但装不下你的鸿鹄之志,只是,势单力薄,此时也并非良机。” 谢鹤予抒怀一笑,“姑娘果然乃我之知音。” 陈音撑着脑袋,一脸严肃道:“那就先守住此处,广积粮,高筑墙,以图来日。” 谢鹤予轻笑了一声:“姑娘真是句句说到我的心坎里了,看来以姑娘之才,可当军师。” 陈音莞尔一笑,“都是从书里看到的,你若喜欢看书,我可以多送点书给你看。” 谢鹤予应承下来:“好,上一次姑娘送给我的孙子兵法和用兵策论,都是良书,使我受益匪浅,若能得此神书,必日夜攻读。” 说话的功夫,外面夜幕降临,黑暗笼罩。 陈音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下次再弄到粮食,我会提前通知你。” “姑娘的川资可够用?”谢鹤予询问。 陈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够用。”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她就追悔莫及。 谁会嫌钱多呢? 但这个时候,改口也没用了。 她压抑下心中的躁动,“之前就说好了,这是买粮之资,等我将此事办完,再谈钱的事。” 谢鹤予点点头,“也好。” 陈音没再多聊,收起四足敦后,离开了创业园。 回家的路,有些黑漆漆的。 走到路口,旁边传来叮里咣啷的声音。 寂静的晚上传来这样的声音,她有些被吓到了,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有个人在推着一辆车。 本来没在意,一晃眼却觉得有些熟悉。 那不是陈越的小吃车吗? 定睛一看才发现,果真如此。 陈越推着小吃车,车上好像被炸过一样,碎得七零八落。 陈音冲上前去,一脸着急。 “哥,到底怎么了?” 陈越一见是她,还想躲。 陈音拦住他,“哥,你还不说实话吗?而且你今天好像又挂彩了。” 简直是新伤盖旧伤。 额头擦破了皮,脸颊也有些肿。 陈越咬了咬嘴唇,声音沉闷,“是我没用!” 陈音深吸了一口气,“哥,回去之后,跟我慢慢说。” 陈越点了下头。 回家的路上,陈音顺便买了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膏。 回去将小吃车安置好,陈音把人拽到了客厅,拿出棉签蘸了一点药。 陈越有些不适应,伸手去接。 “我自己来吧!” 陈音很无奈,但态度强硬,“哥,你别逞强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说完,她开始抹药。 陈越疼的直呲牙,但一声都没吭。 上完药后,他才一脸丧气,“投入了几万,这生意是做不成了。” 陈音放下药,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怎么回事?” 陈越如鲠在喉,“昨天我去夜市,就碰上了那伙人,不让我在那里摆摊,好,我今天就换了位置,没想到那群人甩都甩不掉,又找上来了。” 陈音义愤填膺,拍案而起。 “实在是太过分了,法治社会居然还敢有人如此欺行霸市,哥,你有没有报警?” 第39章 互殴?我拿脸打的你啊 “没用!”陈越摇头。 陈音觉得他实在是太悲观了。 她思考了一下对策, 行! 不报警,那就以毒攻毒。 “哥,我有办法。” 陈越咬了咬嘴唇,望着外头的车,这可是他赖以生存的工具。 他花了整整一夜,将小吃车修好了,该换的零件也都更换了,总算是焕然一新了。 夜晚,小吃街人声鼎沸,来来往往,各色招牌挂着,灯光闪烁,招揽客人。 陈越继续摆好招牌做生意。 味道是硬货,陆陆续续有几个人围了上来。 “你做的小吃真好吃,只是每天下班也太早了吧,昨晚我加了班出来,你就不在了。” “哦,是卖完了。”陈越低头一笑。 几名练家子壮汉忽然出现。 陈越心头一紧,以为是来找麻烦的。 没想到,他们直接从包里拿出宣传单,以及优惠券。 “开业欢庆啊开业欢庆,拿此优惠券,立即减免三元,送免费饮料。” 陈越紧张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下来了。 是陈音找来的吗? 他们热情,又是练家子,肌肉线条好的很,很快就吸引了不少顾客。 那帮小流氓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惊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但掏钱雇他们的人有命令,他们硬着头皮上前。 “喂,不是说不让你摆摊了吗?” 陈越态度强硬,“我合法经营,碍着你们什么事儿?” “呦,还敢嘴硬?”小流氓一摔酒瓶,发号施令,“都给我上!” 众人眼瞧着这一幕,压根不敢多话。 请来的人瞬间起到了作用。 他们直接围成一排,将人拦住,“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小流氓指着他的鼻子,“不关你的事,不让开,连你们一起打。” “真是好大的口气!” 双方剑拔弩张。 小流氓也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上,都上。” 那些发传单的壮汉只是反抗,却不主动动手。 三分钟后,警笛声响起。 来了好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才把众人扯开。 “干嘛呢?干嘛呢?”警察一开口就很有威严,周围的吵闹声都淡了。 小流氓讪讪地笑了笑,“就是互殴,互殴没事。” 壮汉一听,气急了,梗着脖子上前,“互殴?我拿啥殴打的你啊,拿我脸打的吗?”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 “我的脸去打你的巴掌?” 周围几个围观群众没绷住,笑起来了。 警察一看气氛不严肃了,咳嗽了两声:“行了行了,都回警局再说。” 一帮人被押上了警车,浩浩荡荡的送去了警局。 陈音出来,直接拿出一份联名书。 说他们想收保护费,一定要告诉警察,扫黑除恶,免于遭受侵扰。 昨天这帮人就闹过事儿,大家伙的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犯嘀咕,一看有人组织,纷纷签字。 “一定要把那些人绳之以法。” 陈音点了点头,“好!” 去往警局的时候,里头闹哄哄的。 警察也被这些小流氓搞无语了。 “颠倒黑白呢?瞧瞧你们身上一处伤都没有,把人家打成什么样了?” 现在事情很简单了,不是互殴,而是单方面殴打! 事情已经定性了。 陈音拿着那份联合书,直接送去了警局,义正言辞道:“这是小吃街商户的联名书。” 警察拿过来一看,眉头瞬间皱起。 扫黑除恶做了这么多年的工作,还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涉嫌敲诈,收取保护费,这可不是一桩小事。 立刻汇报上级领导。 最终商定,先对受害者进行民事赔偿,其他的事情还要慢慢调查。 陈越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感觉夜晚的天空都明亮了。 陈音随同他一块出来,抒怀一笑。 “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你真有办法。”陈越感慨万千的笑了笑。 不得不说,从小经历的一切,让她阅历很丰富。 陈音眯起冷眸,“我就是要把这件事情闹大,上面才会重视,才能永绝后患,幕后之人也不敢再用这种方法对付你了。” “幕后之人?”陈越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似乎又有所了然般的点点头。 陈音知道他明白,也没多问。 事情解决了,她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月明星稀,寒冷的冬季,黑夜总是来的特别早,白米的粥熬出来香飘万里,灾民们一拥而上。 看着锅里飘着的白色大米,难民们铭感五内,喜极而泣。 “还有大米可吃,六殿下真乃是救星下凡啊!” 众人跪倒在地,冲着矮城墙上的谢鹤予叩头拜谢。 谢鹤予不要虚名,只希望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度过寒冬。 公孙掣登上城墙,“没想到你真有法子,从哪筹集而来?” 谢鹤予回头,眼眸一转,“出了京都,就在做准备了,粮食是从京都而来。” 就算外祖父是他信任之人,可这四足敦之事,还是少一个人知道为好。 公孙掣并没有起疑,“原来如此,还是你高瞻远瞩,早早做好了退路,如今战火四起,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难,栾都大雪粮食减产,粮食就是硬道理。” 谢鹤予没再多言,只盯着城墙之下。 一个妇人抱着孩童,只是一味的咳嗽。 半大的孩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将手中盛满米粥的瓢端到妇人的嘴边。 “娘亲,喝点吧。” 妇人眼圈深陷,无精打采,轻轻推开,“你喝,娘不饿!” 夜白见此情此景,立刻加了几勺粥放到瓢中。 “别为了孩子省检,吃饱了要紧。” 妇人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官爷的心,民妇都明白,只是实在没什么胃口。” “这倒奇怪,众人为了一口粥争的头破血流,你倒没胃口。”夜白笑着调侃了一句。 妇人还想搭话,可猛吸了一口冷空气,便遭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似乎肺都快要咳出来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栽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嘴唇发白,牙齿也在打颤。 “好冷……” 夜白冲上前来,扶着她,“醒醒!” 孩子一看娘亲倒了下来,哭着扑上前,“娘……” 众人七脚八手的把人先抬到粥棚底下安置起来。 谢鹤予总觉得不对劲,回头问询:“外祖父,城中可有郎中,为那妇人看看病吧!” 公孙掣迟疑,“有是有,只是也缺医少药,罢了,还是去看看吧。” 第40章 我与诸位一同入难民营 栾都城最德高望重的老郎中被请来了,他鹤发童颜,一袭青衫,只是脖颈间围着一圈毛领,便御住了风寒,显得精神抖擞。 他微有薄茧的手,搭上了妇人的脉搏。 “虚而无力,这种症状有几日了?” 妇人喘息着艰难开口,“十多日了。” 老郎中耐心询问:“现在还有什么感觉吗?” 妇人刚一提气,便剧烈咳嗽起来,良久后才虚弱开口,“咳嗽,虚寒,无力!” 孩子在一边,抹着眼泪道:“定是邻家的婶婶传染的,他们一家子都咳的厉害,娘亲去给他们送餐食,就有这样的症状了。” 郎中心中咯噔一声,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猜测。 “那你邻居一家呢?” “都死了!娘亲会不会死?”孩童放声大哭。 郎中心中一颤,一屁股跌在地上,目光都直了。 “瘟疫,一定是瘟疫!”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句话瞬间在人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排队准备领粥的人一哄而散,捂着口鼻。 谢鹤予立刻走下城楼,望着慌乱的人群,厉声道。 “莫要胡言乱语!” 老郎中没再多言,只是后退了几步,用白巾敷面,隔绝开来。 瘟疫如同洪水猛兽,一旦来袭,九死一生,就算他是郎中,也拿此束手无策,最好的办法还是隔绝病原,一举歼灭。 他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谢鹤予沉吟片刻,“临时难民营已经圈定出来了,先将他们安置在内。” 公孙掣的脸上已经戴上了面巾,那双露出的老眼中,满是忧虑担心。 “缺医少药,这些人怕是……集中起来也好,一把火烧了干净,也能阻隔源头。” 谢鹤予目光坚定,面上带着郑重,极为认真地说:“外祖父,我定会拼尽全力,救他们于水火。” 但凡有点苗头的,都要被集中到一处。 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没想到自下午消息散布出去之后,那些难民竟然四散而逃,有的还慌不择路,甚至想逃入连绵万里的雪山,只为求得一线生机。 谢鹤予不想让瘟疫散播出去,只能带着守城军去把人全都追回来。 他骑在马上,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昂首挺胸,他端坐于上,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妇孺孩童哭喊着,不愿和他们回去。 就算被抓住,也要奋力往外逃,事先得了命令,这些士兵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勉强维持着秩序。 谢鹤予夹着马腹,策马上前,衣袂翩飞,只是那张脸上满是坚定之色,“诸位请放心,吾等必会拼尽全力,治愈诸位。” 可哭嚎声一片。 “说什么鬼话?历朝历代,如果发生瘟疫,那必定是全部烧死以杜绝温易扩散,我不想等死。” “我也不想等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开始躁乱起来。 眼瞅着场面都快要控制不住了。 谢鹤予翻身下马,站于人群之首。 “你们都是栾都子民,我绝不会放任你们死去!” 如此空话,自然没有几个人敢信。 众人骚乱着,想要逃出去,哪怕命由天,也绝不由人。 谢鹤予直接扯下脸上面巾。 夜白紧张上前,惊呼道:“爷,你……” 谢鹤予的脸,十足的平静,苍白的肌肤如玉一般透不出半分血色,“如果自己都做不到,又怎么能让别人相信?” 众人望着眼前这一幕,惊愕不已。 万万没有想到,谢鹤予身份尊贵,却与民同等。 人群不再躁动。 等所有人都冷静下来之后,谢鹤予继续言说。 “瘟疫的确像是洪水猛兽,但更需要诸位同心协力,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会放弃栾都子民,今日,我便与诸位一同入住难民营。” 话落入人群中,众人热烈讨论起来。 若是有上位者愿与他们同吃同住,那的确不必担心一把火烧死的问题。 夜白咬着牙,跪倒在地。 “爷,请您三思。” “我意已决!”谢鹤予冷眸扫向他,“这是军令,莫要多言。” 夜白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想发也发不出来。 他憋屈的捏了捏拳! 谢鹤予策马转身,衣袂在寒风中猎猎翩飞。 “夜白,卫琅听令。” 两人上前跪倒在地。 “搜集其他难民,全部带回难民营。” “是!” 两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听从命令。 难民营在城外一里地。 一些用木头毡布简单搭起来的,还有他们曾经用过的帐篷,十分的简易。 很多难民病到身体虚弱,躺在烂毡布里绝望等死。 很多人,水米都进不去了。 卫琅略懂医理,拿来艾草,放在炭火中焚烧,可以驱散疫病。 “爷,您……” “莫说这些。”谢鹤予目光坚定:“上行而下效,如今雪山封路,不能让他们逃入雪山等死。” 而且如果将疫病散播出去的话,他们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 风雪飘飘,数千栾都军奔波于狂风呼啸之中。 谢鹤予用以身作则,将他们劝回。 夜市小摊上,火爆的很。 加强了巡逻,再加上有不少游客来此,吴嘉根本就没有机会找人闹事。 那些流氓虽然没有闹出什么太大的事儿,但就因为涉黑,多多少少判了几个月。 她狠狠的锤了一下豪车方向盘,“凭什么你们过得那么舒服?” 她眼珠子一转想出了办法,拍了几张照之后撤离开了此处。 第二天,城市美食板块上,出现了一篇帖子。 帖子上指责陈越的小吃车不卫生不干净,地沟油,是黑心商家。 底下一大片附和的。 “现在的人为了做生意,真是良心都不讲了。” “唉,谁来为我们的食品安全问题保驾护航啊?” 陈越在网络上简直被群起而攻之了。 一晚上,备了好几百块钱的货,卖出去的东西却寥寥无几。 他垂头丧气的收了摊。 回去的时候,汪月容已经等着了。 “今天怎么样?” 陈越叹了口气,“网络发达的世界,谣言确实容易毁掉一桩生意。” 汪月容一拍大腿,气的牙痒痒,“造了孽了,这是得罪谁了?是不是他们吴家人?” 第41章 你的云小吃车经营 “妈,您别说了,让音音听到不好。”陈越劝慰了她一句。 母子两个人,合力将小吃车推进院子。 汪月容满脸的愁容,手撑在车上,都快气晕过去了,“那现在怎么办?这钱都投进去了。” 陈越一屁股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撑着脑袋。 怎么办呢? 陈音正要出去,一开门就看见他们两个人,一个撑着脑袋坐着,一个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 “妈,哥,怎么不进去?” 两人被陈音的话吓了一跳,汪月容打了一个趔趄。 陈越身子一歪,差点摔了。 “坐门口透口气!”陈越起身来,随意的说了一句。 “哦~”陈音拖长了尾音。 总觉得他们之间怪怪的。 但她还有事儿,粮食没筹够,她找人问了一下,这一次可以给她拉一半挂车的土豆,大概有四十来吨。 而且土豆价格很低,一吨才七百多块,还不用去办粮食收购资格证,方便多了。 农产品的价格,简直比她想象中的要低得多。 “这么晚还出去啊?”汪月容生硬地将话题扯开。 陈音笑笑,“有点事,需要出去一趟。” “噢,好!”汪月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又将话都咽了下去。 陈音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路过院子中的时候,自然而然看到小吃车里面的食材还是满的,看样子根本就没卖出去多少,他们今天回来的时间也不算早,怎么会还剩这么多东西? 陈音心里有太多疑惑,但也知道自己如果去问的话,他们也未必会说,只好先行离开了。 土豆都是当天采摘的,品质极好。 对方是农村联合社的,穿的很朴实,手里拎着一个麻袋,给她看了一下样品。 她点头应下了。 “真好啊,对了,你们那儿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可做主食的主粮?” “大豆,糙米,小米,还有红薯花生。”他如数家珍,“那多的很,我手里正好有些样品,送给您尝尝?” 说着,他又热情的从车上又取下一个麻袋,放在她的面前。 里头有地瓜红薯,还有一些花生,两袋子包装好的小米。 陈音思索了一下,“这样吧,你们村里的农产品我都收购了,也就不用我到处跑了,肉的话也可以收。” 一听还有这好事,对方连连点头,“好好好,这不错,我给你留个名片,你随时给我打电话,土豆的话,后天就能送到。” 陈音点了点头,将名片接了过来。 他叫焦望。 “好,焦大哥,我知道了,那保持联系。” 焦望憨厚的笑了笑。 “行。” 陈音在回家的路上,这才刷到有关于陈越小吃车的负面新闻。 她一下子全都懂了,怪不得两个人见到她的时候是那副表情。 大概是觉得折腾来折腾去把小吃车办好了,却没有办法营业。 陈音甚至不用猜就知道这件事情肯定和吴家脱不了关系。 她没有回家,而是连夜去电脑城购置了一些设备。 回去后,她就装在了小吃车上。 陈越出来倒洗脚水,看见她在小吃车上鼓捣,便快步走了过来,“弄什么呢?” “生意不好做对吧?”陈音眨了眨眼。 陈越叹了口气,“你都知道了?不想麻烦你的。” “一家人说什么麻不麻烦的话。”陈音调试了一下设备之后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陈越望着这几个摄像头没搞懂,“你这是弄什么?” “直播啊。”陈音挑了挑眉毛,“标题我都想好了,叫你的云小吃车经营,从购买食材到制作,拍摄视频并直播。” 陈越瞬间了然,“要用这种办法攻破谣言?” 陈音歪着头笑了笑。 “对,这是其一,而且现在自媒体也很赚钱,云经营,云养狗都很受欢迎得,明天就开始吧。” 陈越神色微微意外而迷茫,紧接着,便满是赞赏。 “你脑子真好使啊,真有办法。” 陈音笑了一声,“只是有点接触过这方面而已。” 陈越一听,眼眸里也露出一丝遗憾。 当初因为家庭原因,他也难以继续深造,如果…… 算了,没有如果,现在也很好。 “哥,你是不是觉得,当初没上学很遗憾?”陈音有点看出来了,她选择直白的问出口。 陈越笑的很勉强,“没有,现在也都挺好的,我试试这直播的东西。” “好!”陈音回答的很痛快。 因为她也能看得出来,现在再问下去,属实是有点揭人伤疤了。 光开直播不行,她偷偷的去向平台买了点推广和流量,主要是在本地推,免得谣言满天飞,辟谣却无人看。 果然,在食品安全问题都不能保证的现代,这种从采购到制作都透明化的直播过程,很是火热! 而且好多观众看着形形色色的顾客来来往往,购买小吃,然后收益到账,都有一种自己在经营小吃车的感觉。 陈音随意的刷了刷直播间,直播间里好评如潮,谣言自然也无人在意了。 正看着,放在一旁的四足敦,传来一张小纸条。 她拿起来一看。 “姑娘,有急事需要见一面。” 难不成是粮食的事儿?可五十吨的白米,也没有那么快吃完啊。 她起身,将五行之物放进去。 随着东西被取出通道打开。 原本以为看到的还是那个古色古香的卧室,可没想到这又是在帐篷中,外头寒风吹来,凉飕飕的。 “你这是在哪?”她好奇的朝外张望了一眼。 “难民营。”谢鹤予的语气很沉重,“你要看看吗?” “好啊。”陈音不假思索的同意了。 谢鹤予将帐篷的帘子完全掀起,外面冷风倒灌,天冷得仿佛空气中都飘着一层寒雾。 就算隔着一层寒雾,也依稀能看得到眼前的一切,就仿佛是一个人间炼狱。 人们靠在一起,七倒八歪,面色不正常的潮红。 他们身上御寒之物极少,远远的一大片,都是破烂木头和布搭成的简易住所。 有士兵面带白巾,推着装了尸体的板车,艰难前行。 陈音也都看出来了,惊愕的合不上嘴,“他们都病了是吗?” 谢鹤予点头,“发现的不及时,死了很多人。” 第42章 能陪我去参加舞会吗? 简直人间炼狱,哀声不绝于耳,怎一个惨字了得? 陈音不忍心再看,收回目光。 “你那边的情况,这么严重吗?” “这里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谢鹤予觉察出她的情绪,慢慢的将帘子放下,隔绝了外面那个悲惨的世界。 他长叹了一口气,呼出些白雾,整张脸显得阴晴不定。 “一路走来,饿殍遍地,朝廷被奸人把控,朱门酒肉臭,上面的权贵视这些人为猪狗不如,外面的情况比这里更为严峻,而我眼前,也只能顾好治下一方。” 陈音能看得出他对此时境地的无能为力,柔声宽慰:“无愧于心便足够了。” 谢鹤予重重的点头,如今,他负重前行,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了。 “姑娘,可否弄一些药材来?栾都实在是缺医少药,没有法子了。” 陈音点头,若有所思的撑着下巴,“这个不难,只是用药也得对症才行。” “有郎中看过,说是瘟疫,传染性强,我将脉案带来了,姑娘可以仔细看看。” 谢鹤予说完,折身回去,直接将一卷竹简拿了过来。 陈音将信将疑的接过来,一展开才发现,上面写的都是脉搏有力无力的内容,简直晦涩难懂。 这种脉案恐怕也只有中医能看得懂了,但配的药草熬药难,明显不符合现在的情况。 思索了片刻,她才道:“这个就不必了,你收集一下病者的血液交予我即可。” 到时候,她拿医院化验一下就成了。 谢鹤予不疑有他,直接去别的帐篷,拿来了一张染血的汗巾。 陈音连忙找了一个密封袋,将其装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现在在难民营?接触这些病人你就不怕被传染吗?在我没有说帮你之前,你难道不怕死在这儿?” 谢鹤予的笑得很坦然。 “自古以来,若逢瘟疫,必定死伤无数,百姓们害怕被集中起来之后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拒不配合,我以身作则,才能让他们安定下来。” 陈音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好想法,走群众路线。” 谢鹤予的脸上,写满了大惑不解,“何为……群众路线?” “这个问题很深奥,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说吧。”陈音撑着脑袋笑了笑,“还是先考虑眼下的问题吧,明天我会给你送四十吨土豆,有地方放吗?” “好,有地方。”谢鹤予点头。 陈音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 “那我先去休息了,你那边加油,一定会好起来的。” “有了姑娘的话,我就放心了。”谢鹤予抬眸,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里,染上了点点的光亮。 天气寒冷,他坐在那里,即是暖阳。 陈音莞尔一笑。 看来,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本来想预约医院的化验,可转念一想,万一是什么传染性极强的病,在医院出化验结果岂不是会引起恐慌? 到时候,相关人员查找源头,她恐怕会惹上大麻烦。 也就只能找找私人的实验室了。 江恃认识的人,应该会有很多吧。 她看了一眼时间,还是将电话打了过去。 “学长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江恃的声音永远如清风细雨,十分儒雅,“没关系,我还没睡。” 陈音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也不耽误时间,直接说明了来意。 “我需要一个生物实验室去化验一份血液样本,看看这份血液样本携带了什么病毒,学长,你能帮我吗?” 江恃疑惑的笑了起来。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怎么要的东西越来越奇怪。” 陈音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还不是忙生活吗?现在好多东西都得自己弄了,没办法,得赚钱。” 江恃思忖了片刻以后才道:“好,我去问问。” 不管怎么样,江恃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很多话他不会多问,这也省去了麻烦。 陈音松了一口气。 江恃果然给力。 第二天,他就直接带着她去了一个生物实验室。 “今天专门为你准备好了,只为你一个人服务。” “谢谢!”陈音暗自肉疼,为她一个人服务花费得不少吧,“要你们帮忙,所需的费用我来出吧。” “都说是帮忙了,哪里还能收钱?”江恃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我倒是有个忙,还需要你帮。” 陈音把样本给了实验人员,才坐在他的面前,开口询问。 “什么忙?” 江恃很是迟疑的开口,“系里舞会,要求带女伴。” 陈音愣了一瞬间,然后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不会要请我吧?” 江恃咳嗽了一声,“我不认识多少人。” 陈音其实不太想扯上什么太深的私交。 毕竟,她和江恃大部分时候做的也是生意。 “你如果为难,那就算了吧。”江恃体贴入微的说道。 他都这么说了,陈音要是再不同意的话,恐怕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莞尔一笑。 “那好吧。” 江恃明媚的笑了起来。 “谢谢!” 几分钟后一个实验人员走了出来。 “因为样品存在污染,分析需要时间,最快的话明天会出结果。” 陈音原本还想等到结果出来之后,直接买药一起送进去的。 但既然对方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强求,便起了身,“好,我留个电话给你。” 留了联系方式。 陈音出去的时候还是再三道了谢,并且要求自己付钱。 江恃笑着婉拒了,“不是说好陪我去舞会,就算是答谢了吗?钱的事就免谈了。” 陈音实在说不过他,也只好同意了。 她将土豆先送过去之后,弄到很晚才回了家。 陈越的小吃车生意挺火爆的,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她洗漱了一番后,院子里有动静了。 开门出去,果然是陈越推着小吃车进来了。 小吃车上空空如也。 陈越忙了一天,脸上也很疲惫,但眼神里透着喜悦和希望。 陈音随口打了一声招呼,“哥,今天生意不错嘛。” “感觉食材还是准备少了。”陈越将车子靠在墙边,拍了拍手,一边走进来一边说道:“明天早晨可以多采购点食材,就能多赚点钱了。” 第43章 你脸皮可真够厚的 “哥,你别太辛苦了。”陈音笑着说道。 陈越擦了一下额头上的薄汗,“,没事,我不辛苦。” 他开始鼓捣手机,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问道:“我不太了解直播这方面的事,我好像听人说过可以关闭礼物打赏通道对吗?” “你要关闭这个啊?”陈音走过去,拿过手机找了一下也没找到。 陈越很认真的说道:“这两天老是收到网友陆陆续续的打赏,昨天还有人打赏了几百块,太贵重了,我不敢收。” 陈音没想到,在这种缺钱的时候,他都不接受。 她思索了一下,沉言道:“其实直播也相当于给别人情绪价值了,不过我尊重你的决定。” 她询问了一下客服才知道这功能隐藏的很深,看样子平台也没想到有人开直播,还不要打赏吧。 其实他们当初开直播也只是为了澄清而已,如今也算是不忘初心。 直播功能关闭,陈越紧锁的眉头才松开了。 “哥,今天赚了多少?”陈音笑着询问。 “今天有一千五呢。”陈越看了一下账本。 虽然这一天流水不错,可也辛苦,每天早晨四五点陈越就要去批发市场买蔬菜。 下午备料,休息一会儿就得出摊,晚上很晚才回来,一天睡不了几个小时。 陈音也在想,要不要去做点其他的生意。 但想想家里的情况,他们恐怕不愿意接受钱,也没有那个精力,那还是不急在一时了,等陈志刚好起来再说也不迟。 陈音没再多聊,上楼去休息了。 想了想,她写了一张小纸条,扔到了四足敦里。 “明天结果就能出来了,到时候应该可以弄到药了。” 不一会儿,四足敦就有动静了。 “多谢姑娘,买药之资等我出了难民营之后,必定奉上。” 到时候估计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陈音看了一眼装满珠宝首饰的宝匣,看样子又得找江恃学长帮忙,把这些东西都卖了。 就等舞会之后再说吧。 第二天下午,生物实验室那边给她打了电话。 “查清楚了,携带的病体是伤寒杆菌。” “严重吗?”陈音声音都有些抖。 产生了大规模的伤亡,那应该很棘手吧。 “不严重。”工作人员很肯定地说道:“这种病放古代没药治,那是一死一大片,但放现代,也就是一个肠道传染病,简单的疗程就能够治好。” “那您给我一个药方吧。”陈音松了一口气。 也是,古代医疗条件不好,在那个时候得不到救治的病,在现代应该很简单。 她确实有点杞人忧天了。 工作人员声音很轻松,“好,我发您手机吧。” 陈音应下之后,挂断了电话。 等了没一会儿,药单发送了过来。 她上网查了一下这几个药名,基本上都是非处方药,算是比较好买。 但为了不惹人怀疑,她回家开上小货车,全城跑了很多家药店,一家一家的采购。 看着后面满满当当的药物,她也不确定够不够。 算了,还有两家店没跑,剩下的两家店全买完,如果不够,网购那么发达,今晚下单,过两天也就到了。 将东西搬上车,坐到驾驶座,刚开出去没几米,忽然一辆车就驶了过来,直接撞上了她的车头。 一瞬间,陈音的头直接撞上了方向盘,撞得她七荤八素。 她慢慢抬起头,打开车门,跌跌撞撞的走了下去。 “是你啊,我说谁呢,开着这么寒酸的车出门。” 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她脑瓜子嗡嗡的时候,听着特别聒噪。 抬头一看,眼前之人是吴嘉。 她穿着酒红色包臀的裙子,黑色的衬衫,大波浪的头发,腕上还挎着一个名牌包包,一副高傲的样子。 陈音瞥了她一眼,“你故意的?” 吴嘉歪了歪头,“你可别血口喷人啊。” 陈音眯了眯眼眸,懒得理她。 她试着发动一下车子,但可能是哪里出问题了,没法发动。 吴嘉一掌拍在车引擎盖上。 “有钱买车没钱还钱啊。” 陈音懒得理她。 “按照交通法,这一次是你的全责,我看和你够呛私下协商了,找交警吧。” “哎,谁说的?”吴嘉一把按住她的手,“我就想和你私下协商。” 其实平常硬碰硬她是不怕的,只是忽然想到,自己前两天因为飙车什么的分都已经扣光了,再多扣几分,非得吊销驾照不可。 “车这么严重,发动不了了,三千。”陈音伸出手,“一锤子买卖。” “你抢钱啊。”吴嘉白了她一眼,“反正你欠我那么多钱,这三千就当是你给我的利息了。” 陈音差点没笑出声。 “你脸皮真够厚。” 陈音留存证据之后,打了电话,直接找人来把车拖走。 吴嘉透过车窗朝里面张望了一眼。 “买这么多药?倒卖走私啊?” 陈音懒得理她。 “那你可以试试举报能不能成功?” 她大概也了解吴嘉的性子,越是这么说,她越不会这么做。 吴嘉果然耸了耸肩,对于这件事情也没有揪着不放了。 过了没一会儿,拖车就来了。 陈音直接指了指吴嘉。 “账单给她!” “我?”吴嘉一脸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真搞笑,我给你付钱,想钱想疯了吧?” “本来就该你负责。”陈音挑了挑眉头,故意放大了声音,“堂堂吴家的真千金,撞了车,不会连几千块钱都拿不出来吧?” 激将法再加上周围人异样的眼光,让吴嘉不得不从包里拿出钱包,数出几张大票。 “够吗?” 拖车公司收了之后清点一番。 “够了够了。” 吴嘉打碎银牙和血吞。 还想再嘲讽两句,陈音已经扬长而去了。 吴嘉都快气死了。 就在这时,一个吊儿郎当的富二代,拍了拍她豪车的引擎盖。 “吴家那位真千金是吧?” 吴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他一身派头不错,几乎把炫富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他一身全都是私人高定,手上还戴着几个大戒指,硕大的宝石快要晃花人的眼睛。 长得也还行,就是那副表情实在欠揍。 吴嘉环着胸,挑起了眉头。 “我是吴家千金,你又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