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亲后,侯府全家被流放宁古塔》 第28章 我不愿,你不配! 有了静华长公主的话,江离落这才放心的去沐浴更衣。 走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梅和金嬷嬷。 金嬷嬷扶着摇摇欲坠的陈梅,低声安抚:“夫人不必担心,二小姐不会有事的。” 陈梅总觉得江离落刚才的眼神,太过嚣张得意,让她有不好的预感。 她不放心的看金嬷嬷:“真的没事吗?” 金嬷嬷点头,她只是撒了一点花粉在海棠裙上,过水也查不出什么来的。 静华长公主坐在太师椅上,脑海都是江离落那张肿胀不成样的脸,还有那一双凤眸,委屈的央求着她。 像是看到楼朝夕在她面前示弱求救,而她却没帮上忙,那种无力,愧疚,全都涌上心头。 也就想要弥补江离落。 越想,静华长公主就越是生气,她冷声喊:“江文昌。” 被直呼名字,永安侯就知道长公主生气了。 他赶忙上前拱手:“长公主请吩咐。” 啪的一声。 静华长公主把茶盏扔在地上,碎了一地。 “既然怕江离落这个亲戚打你们秋风,何必装大好人,认作养女,又用这种肮脏手段,害死她?” “本宫说了,你们永安侯府不要她,便让她到公主府去!” “你们当成草的人儿,那是本宫视若珍宝的人!” 永安侯惶恐的跪在地上:“长公主息怒,落儿是臣的女儿,臣疼爱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害她。” 静华长公主冷眼看向陈梅:“不是你,那就是陈氏了?” 陈梅也惶恐跪在地上:“臣妇冤枉,落落来侯府一年,臣妇待她如亲女儿,怎么会害她,坏自己的名声呢。” 静华长公主冷哼一声:“是不是,一查便知!” 她也没叫永安侯和陈梅起来,就让他们那样跪在地上。 过了半个时辰后。 江离落沐浴更衣,喝过药之后,由碗莲扶着她过来。 碧珠捧着她刚换下的衣服,走到静华长公主身边:“长公主,江二小姐换下来的衣服都在这儿了。” 静华长公主看了一眼衣服,然后抬头看江离落。 没有戴面纱,整张脸都是肿的,疹子一大片,一双眼睛肿的只剩一条缝隙。 丑! 丑的她都没法看! 静华长公主嫌弃的直皱眉:“怎么这般丑,你丑到本宫了。” “长公主。”江离落沙哑着声音,喊出来的味儿,有些委屈。 这一声长公主,喊的静华长公主有些恍惚,像是看到楼朝夕。 以前她喊楼朝夕做狐媚子的时候。 楼朝夕也是委委屈屈的喊她:长公主。 静华长公主都想叫江离落坐远一点,别用那张丑脸辣她眼睛,但现在心不由得软下来。 “到本宫身边坐着,有什么事你处理,本宫就坐这儿给你撑腰。” 江离落弯眸浅笑:“多谢长公主。” 她这弯眸浅笑,眼睛就更没缝了,更丑了。 静华长公主嫌弃的撇过眼,问胡院正:“怎么样才知道这衣服是不是有人可以染上蔷薇花粉?” 胡院正拱手说:“蔷薇花粉是带着淡黄色到深黄色的,如果量多的话,放入清水中,就会变黄色。” 静华长公主吩咐:“准备一盆清水。” “多备几盆清水,每一件衣物都分开过水。”江离落抬头看向陈梅:“衣裳是夫人给的,总要查清楚,是我冤枉夫人,还是夫人想害我。” 静华长公主抬手,示意都按照江离落去做。 陈梅半点都不慌张,甚至还觉得委屈的看着静华长公主。 “长公主,臣妇自问没有亏待江离落,侯爷认她做养女,臣妇也没意见,委屈了亲生次女儿,让出了二小姐的位置。” “如今,却要遭受江离落的污蔑,臣妇恳请长公主做主,若是查不出来什么,江离落至此离开侯府,养女一事不作数。” 江离落冷厉的问她:“若是查出来与你有关,夫人当如何?” 陈梅瞥了眼金嬷嬷,便十分理直气壮:“若是查出来,我磕头与你道歉!让你挂在我名下,做侯府嫡次女,不是养女。” 江离落:“挂你名下,做你的嫡亲女儿?” “是!” 江离落不屑的嗤笑着:“不必了,给你做嫡亲女儿,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我不愿,你不配!” 陈梅气得脸都扭曲:“江离落,你别不知好歹!” 说话间,三盆清水便送来了。 海棠裙,白色中衣,里裤,各自放一盆。 陈梅自信,坦然,丝毫不惧。 但没一会儿,看到那两盆房中的白色中衣和里裤的清水,慢慢的变成了淡黄色。 陈梅终于慌了,不相信的瞪大眼睛:“怎么可能变色呢,不应该啊?” 她质疑的看向了金嬷嬷。 金嬷嬷也震惊不已,慌乱的摇着头:“不可能,中衣和里裤怎么可能变色,我只是把花粉洒在海棠裙上。” “就算是……” 陈梅察觉不对,怒声训斥:“金嬷嬷!竟然是你撒了花粉?” 金嬷嬷猛然回神,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不打自招了。 她脸色煞白的跪在地上,也不敢辩解,抬头看着陈梅警告的眼神。 金嬷嬷的儿女都是家生子,命都在陈梅的手里,而且夫人是她一口奶大的,跟亲生女儿无异。 金嬷嬷只能低头认罪,并且揽下所有的罪。 “是老奴给江离落衣服上撒的花粉,可奴婢只在她的海棠裙上撒了一点的花粉,中衣和里衣没有啊。” 胡院正把海棠裙也捞起来,看着那暖黄的水,脸色大变的禀报:“回长公主,这花粉量足够让江二小姐致死!” 江离落冷然看着金嬷嬷:“我和金嬷嬷无冤无仇,又只是寄人篱下的远亲,金嬷嬷为何要毒害我?可是受人指使?” 其实是有仇的。 当年就是金嬷嬷给陈梅出的主意,让凤氏怀孕,好去母留子。 当年给娘亲接生,害娘亲难产,身体落下病根的人家就是金嬷嬷! 当年差点掐死阿落的人,就是金嬷嬷! 江云擎咬的人,把他狠狠踢开,摔破脑袋的人,也还是金嬷嬷! 天大的仇! 金嬷嬷朝着静华长公主磕头:“奴婢认罪,奴婢没有受人指使,只因江离落太狠毒了,今早割掉了如意的舌头和耳朵,那是奴婢挑中的儿媳妇。” “所以奴婢要为如意报仇,才在她衣服中撒了花粉。” 陈梅恨铁不成钢的训斥着:“金嬷嬷,你怎么这般糊涂!” 金嬷嬷磕头求着静华长公主:“奴婢认罪,可江离落心狠手辣在先,她不配入长公主的眼,不配做侯府养女,请长公主责罚江离落!” 第29章 磕头道歉 “长公主……” 江离落打算解释。 她才开口。 静华长公主就把茶盏扔在金嬷嬷的头上:“本宫看谁顺眼,还要你一个狗奴才同意?”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指使本宫做事?” 金嬷嬷被砸的头破血流,惶恐的磕着头:“奴婢不敢,奴婢是为长公主着想,怕江离落这等恶毒之人,仗着您的名头,为所欲为。” 静华长公主冷笑:“好一条忠心的狗,本宫可真是谢谢你全家啊,不过……” 她拖长尾音,慢悠悠的继续说:“本宫最喜欢恶毒之人,本宫护着的人,若还委屈受苦,那还要本宫做什么?” 这话一出,震惊了所有人,纷纷诧异的抬头看她,再看看江离落。 永安侯满心欢喜,江离落这个女儿还是有些用处的。 陈梅拽紧了手中帕子,气得咬牙切齿。 江离落也震惊的看着静华长公主,心中思绪万千,冰冷的心,竟是有些暖了。 “长公主,多谢您。” 自从她重生成为江离落,身后空无一人,自己便是顶梁柱,天塌了,也只能自己顶着。 可现在,前世最厌恶她的长公主,竟然是第一个护着她的人。 静华长公主侧头,想要心生一点怜惜,但对上那张满脸红疹的脸。 就丑的她不忍直视,扯了扯嘴角,低声和她说:“九弟让本宫来的,你要谢便谢九弟吧。” 既然九弟执意要娶江离落,不管什么原因。 让他们二人关系好一点,九弟的人生也能甜一点。 只希望,江离落能够看在九弟的好,不会再对裴承庆念念不忘了。 这下子,江离落更诧异了,竟然是裴言弃让长公主来的吗? 他又是为何护着她呢? 静华长公主指着金嬷嬷:“拉下去,严刑拷打,问出幕后指使人。” 一声令下。 金嬷嬷便被拉下去杖责。 很快,下人来报:“回长公主,金嬷嬷已经晕过去了,只坚持说是为如意报仇,才害的二小姐。” 静华长公主摆摆手:“既然不招,那就打死吧。” 江离落喊住要下去的小厮:“等一下。” 小厮先是示意的看长公主,见她点头,才站立到一边。 江离落抬头去看陈梅:“金嬷嬷是夫人的奶娘,夫人竟是不为她求情的吗?” 陈梅憋屈的咬着牙:“于私,我是应当求情的。” “可于公,她心术不正,心思歹毒的谋害你,便不能再留着,若不然日后你再受谋害,怕是又要往我头上扣罪名了。” 江离落抬头直视着陈梅:“我听说金嬷嬷以前给妇人接生过,还是双……” 陈梅紧张的打断:“落落!既然金嬷嬷已经招了,那便让她痛快的去吧,何必多折磨。” 永安侯也紧张的警告着江离落:“落儿,长公主事务繁忙,还是不要为这种小事,多叨扰为好。” 静华长公主懒懒的靠坐着,像只猫儿:“本宫时间多的是,落儿随意。” 江离落笑了笑:“金嬷嬷伺候夫人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我也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养女,也不想落个歹毒的名声。” “还请长公主饶金嬷嬷一命,将她逐出侯府便是了。” 静华长公主手捏着茶盖,听到这话侧头去看江离落,再次被丑的挪开眼:“随你。” 她疑惑的是,江离落既然能狠辣的割了丫鬟的舌头和耳朵。 怎么就对金嬷嬷心慈手软,给求情上来? 这丫头,在算计什么? 陈梅也一样的想法,怀疑的,警惕的盯着江离落。 最终想到,江离落可能要金嬷嬷说出当年让凤氏去母留子的事! 不行! 金嬷嬷必须死! 事情解决了。 静华长公主懒懒的喊:“永安侯。” 永安侯立马上前拱手:“臣在。” 静华长公主问他:“陈氏身为侯府夫人,御下不严,你当如何罚她?” “这……”永安侯很为难,陈梅是他夫人,可更是相府之女,他不敢惩罚。 江离落体贴开口:“长公主,夫人是要同我下跪道歉的,回去后,她定会好好管教院中下人的,不必再惩罚了。” 静华长公主抬头冷然看陈梅:“虽说金嬷嬷不是你指使,但你御下不严,险些害死落儿,那你便该兑现诺言了。” 让陈梅给江离落跪下磕头道歉,还不如用别的惩罚她,可这又是她自己先开口的。 加上长公主发话,陈梅只能憋屈的跪了下去,磕着头:“江离落,对不起。” 江离落茫然的看她:“夫人在说什么?我花粉症有些严重,没听清楚。” 陈梅双手用力抓着两侧大腿,疼的她快要吐血,才又狠狠磕头,大声说:“江离落,对不起,是我御下不严,让金嬷嬷险些害死你。” 江离落笑眯眯的,很大度:“没关系,夫人也不是有意的。” 陈梅气的呕血。 静华长公主睨了眼江离落,然后沉声对永安侯说。 “你既然真心认落儿做养女,那便尽早定下吉日,在这之前,要是落儿有个三长两短……” 说着,她冷眸扫着永安侯和陈梅,声音猛的沉冷:“本宫拿你们夫妻二人是问!” 永安侯和陈梅连忙低头:“是。” “落儿,你送下本宫。” 江离落起身要去搀扶静华长公主。 但静华长公主却在看到她那张脸之后,给甩开了:“真丑,别碰本宫。” 江离落:…… 这长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伺候,比裴言弃还难伺候。 “本宫护着你,一是九弟的意思,二呢……” 静华长公主停下来,转身面对着江离落,手隔着帕子捏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的眼睛。 “二是你这双眼睛,这张脸,养好它们,若不然别怪本宫厌弃你,谁让本宫厌恶丑东西!” 她护着江离落,是因为那双眼睛像极了楼朝夕。 江离落低头应是,然后又问:“不知景昭王……” 静华长公主转身离开,只留一句话:“九弟王府的梅子都给你摘来了,你做成蜜饯也好,梅子酒也好,总之给本宫做好。” 长公主走了。 然后一框框青黄不接,或者熟透的梅子,给送进了永安侯府。 江离落摸不透静华长公主的心思,也摸不透裴言弃的心思。 第30章 敢打你,也配打你 把静华长公主送走了。 永安侯擦了一把冷汗,转头谄媚讨好的喊着陈梅:“夫人……” “哼!”陈梅瞪了他一眼,便甩袖离开。 长公主是不在了,可胡院正还在,满院子的下人都还在。 陈梅仗着自己是相府之女,丝毫不给永安侯留脸面,让他难堪不已。 江离落笑着和胡院正说:“我爹他尊敬妻子,爱护妻子,让胡院正看笑话了。” 这是给永安侯找面子。 “这是应当的,二小姐没事的话,那本官回去了,若回去晚了,我家夫人也要给我冷脸了。” 胡院正很给面子的给自己塑造惧内的形象,给永安侯一个台阶下。 永安侯让人送胡院正走,看着院子里一框框的梅子。 他走到江离落面前,疑惑的问她:“长公主怎么对你这么上心?又将景昭王府的梅子都给你送来,是什么意思?” 江离落:“我也不知道,王爷和长公主的心思,不是我等能随意揣测的。” 随后一想,裴言弃让长公主来这一趟,给她撑腰,是因为她说中了噬心蛊。 他应该是有七分信的,所以才让长公主来给她撑腰的吧。 永安侯本来歇了心思,现在看着一框框梅子,心思再起的问江离落:“会不会,你被景昭王选上了?” 江离落抬头笑看着永安侯:“您觉得我今日这个样子,景昭王看得上吗?” 早上蒙着面纱,还有冷艳傲梅的美人风骨,现在这模样…… 永安侯都不忍直视:“你身体不适,回房休息吧,这两日注意些,不要去抓,免得留疤。” 江离落颔首,便要转身离开。 “落儿。”永安侯又沉声喊江离落。 江离落回头看他:“爹还有事?” 永安侯看着江离落,心中不安:“你……真的不怨爹吗?” 他还是怕江离落脱离他的掌控,报复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宁愿把江离落永远在泥潭里,不得翻身! 江离落看出他的心思,心里冷了三分,然后温和的说:“娘理解爹的苦衷,不让我恨您,而且二哥在侯府被培养的很好。” 江云风被抱回来,当陈梅的亲生儿子,并未被捧杀,养成废物。 相反,江云风被严格教养,如今才十四便已是秀才之身。 但他不知她是亲妹妹,对她始终不如江清晚。 想着这些,江离落抬头对永安侯说:“阿落不怨,不恨您。” 但,她是楼朝夕! 她怨! 她恨! 她会为阿落复仇! 永安侯这才放心的让江离落走。 经过珍宝阁的时候。 江清晚坐在院中,看到江离落那张脸,便嘲笑着:“你能去赏荷宴又怎么样,就这张鬼脸,是京城第一丑女。” “别说被景昭王看上了,连乞丐看到你,都要吐了吧。” 江离落只是冷笑:“呵。” 江清晚被江离落这不屑讽刺的笑声,给刺激到了。 她走到院子口,怒瞪着江离落:“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你就应该哭。” “哭着求我,给我为奴为婢,我还能开恩,让你做我的奴婢,把你这个丑女嫁给府中的马奴,要不然你都没人要!” 江离落同情的看着江清晚:“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啊,高高在上的施舍给我啊。” 江清晚抬着下巴,骄傲的跟孔雀一样:“知道就好,所以你快求……” 江离落缓缓开口:“金嬷嬷被杖责,发卖出府了。” 江清晚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相信的看着江离落。 “不可能!金嬷嬷是我娘的乳娘,是从相府带来的,她卖身契在相府,谁敢把她发卖出府?” 江离落浅笑着:“我啊。” “你?”江清晚的声音更尖锐:“不可能!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发卖相府的人?” 江离落耳尖微动,余光看向拐角处,那一抹没藏起来的衣角。 她勾唇,故意说的含糊:“当然是有人撑腰了。” “谁给你撑腰?爹吗?”江清晚不相信的摇着头:“爹是靠着外祖父才成了永安侯,爹根本就不敢发卖相府的人。” 江离落笑笑:“不仅金嬷嬷被发卖了,夫人也被掌掴了,脸肿的跟猪头一样,你还在这耀武扬武,啧。” 这一声啧,就像上位者对蝼蚁的不屑,就像观众对台上小丑的鄙夷。 江清晚气疯了,跺着脚喊:“江离落,你给我站住,你给我说清楚。” “到底谁发卖了金嬷嬷,谁打了我娘!” “我不相信爹敢这样做,他跟上门女婿差不多,他不敢,也不配……” 永安侯从拐角走出来,一字一句的喊:“江!清!晚!” 江清晚脸色一白,说话都结巴了:“爹……您……怎么来了。” 她看永安侯生气的样子,知道刚才的话都被听了去。 她白着脸解释:“爹,是江离落故意激怒我,惹我说那些……” 啪! 永安侯直接扬手狠狠打在江清晚的脸上。 她的脸都被打的偏到一边,嘴里充斥着血腥味,血丝从嘴角流出。 她委屈的看着永安侯:“爹,您怎么可以打我。” 永安侯冷着脸:“我是你爹!我敢打你!也配打你!” “也教教你,怎么做人儿女!怎么敬重父亲!” “可学会了?” 江清晚捂着脸,不甘又怨恨的咬着下唇:“女儿学会了。” 永安侯本来是心疼江清晚,来看她,关心她的。 结果听到刚才那一番话,才知道女儿竟然也是这样瞧不起他! 永安侯的自尊心被践踏,满腔怒火,又想到江离落,理解他,维护他。 比江清晚好多了! 有了对比,永安侯对江清晚的疼爱便少了两分,转头吩咐管家:“把东西送到落日院吧。” “晚晚继续禁足,抄家规十遍,饮食减半,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探视。” 管家呐呐的问:“那……夫人呢?” 永安侯瞪了他一眼,抬脚离开。 江清晚捂着肿胀火辣的脸颊,又恨又气:“江离落!你给我等着!” …… 江离落回了院子,就吩咐碗莲:“你赶紧找人去盯着金嬷嬷,务必让她活着。” 碗莲不解:“金嬷嬷差点害死了您,您还要救她?” 江离落抬手摸着脸:“这张脸不是她弄的,况且她对我还有用!” 她在衣服上撒了很多的蔷薇花粉,把自己弄到这么严重,还给金嬷嬷求情,没拆穿陈梅。 是因为她在为后面的事情做铺垫! 今天陈梅没受到的惩罚,很快就会双倍的还回来了! 第31章 谁在帮她 碗莲应了是,然后为难的看着江离落:“小姐,奴婢没有信任的人可用。” 这满院子的人,虽然都是前院来的,可他们不是听永安侯的,就是听陈梅的。 除了碗莲,没有人是江离落能够信任的。 江离落抿唇想了一下,抬头对碗莲说:“你去倾城胭脂铺,去买朱砂口脂。” 碗莲听得吓了一跳:“姑娘,这朱砂有毒,没有胭脂铺……” 江离落抬手打断:“你去买便是,掌柜的若说没有,你就说说错了,要朱颜口脂,而后你把我的话给他重复一遍就可以了。” “再让他给我安排些人。” 身为江离落,她确实没人用了。 可她是楼朝夕,父亲为她留了一支死士! 只有她知道,只听她的命令。 碗莲很疑惑,但还是照做,立马出门,不敢耽误事儿。 …… 倾城胭脂铺。 碗莲进去后,扫了一眼,就两个的客人,掌柜正在拨算盘算账,两个店小二在招呼客人。 铺内胭脂也不是当下时兴的胭脂。 “掌柜的,有没有朱砂口脂?” 正在拨算盘的掌柜,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眼碗莲,又继续低头拨算盘:“没有,姑娘去别家看看。” 碗莲忙改口:“是我说错了,要的是朱颜口脂,掌柜的可有?” 哗啦啦。 掌柜的算盘拨的乱七八糟,抬头定定的打量着碗莲,然后说:“朱颜口脂是存货,姑娘坚持要,便跟我来吧。” 掌柜起身去了铺子的后院。 碗莲赶忙跟上。 一进后院,便和前面铺子隔开。 掌柜便激动的跪了下去,“属下见过主子。” 碗莲被掌柜这一跪,吓得连忙侧身躲开。 她摆着手:“掌柜快起来,我不是主子,我是奉小姐之命来的。” 掌柜一愣,立马站起来,询问碗莲:“你家小姐是?” 碗莲:“永安侯府二小姐江离落。” 掌柜消息灵通,知道永安侯新认养女的事。 他很惊讶自己的新主子竟然是如此普通的江离落。 但他不管这些,只需听命行事。 三掌柜问:“不知主子,有何事吩咐?” 碗莲:“小姐让掌柜找人盯着今天被永安侯府发卖的金嬷嬷,务必让她活着,还有她的家人也是。” “再给小姐安排人,做车夫小厮,一等丫鬟。” 江离落缺可信之人,外院跑腿的,贴身伺候的。 永安侯送来的人,表面功夫用用就好。 心腹还是楼家死士更放心。 碗莲买了些胭脂水粉,便走了。 她走之后,三掌柜便叫了店小二,吩咐他去做事。 十七听说新主子是江离落,籍籍无名的一个普通女子。 他不服气:“我们的主子姓楼,她一个江姓的,怎么会知道我们?” “还如此普通,叫我们去做丫鬟小厮怎么让我们信服?” 三掌柜瞪了十七一眼:“我们的身份,只认暗号,不认人!” “主子有令,我们只需听命行事,其余别多问!” 十七还是不服气:“三掌柜……” 三掌柜沉声打断:“以后我们的主子就是江离落!” “十七,你多嘴了,今夜去领二十鞭子!” 十七还是不服气,也只能领命。 死士便是如此,只要主子的命令,让他们死便去死,无需多问,只有听令。 但,十七就是不服气! 如果是楼朝夕,他没有异议!那是第一女将军,是楼家的继承人,他认! 可江离落,她一个姓江的,凭什么做他的主子? …… 江离落吃了药,脸上的红肿消了一些,就在院中挑拣裴言弃送来的梅子。 碗莲回来,便简单的给她复述了一遍事情。 江离落挑出好的梅子:“三掌柜可还说什么?” 碗莲摇头:“没有了。” 江离落嗯了一声。 本来还担心三掌柜不服气她是新主子,毕竟这个身体是江离落,不是楼朝夕。 如今看来,这担心多余了。 碗莲想到三掌柜一口一个主子,便觉得这背后不简单。 她忍不住低声问江离落:“小姐,您让奴婢去传话,就不怕奴婢背叛您吗?” 仅一句话,就让三掌柜认作主子,不问原因,只听令行事。 若是野心大一点的,便自己认下这个主子了。 江离落抬头看碗莲:“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我信你,就不会怀疑你。” 这种信任,让碗莲有不同的感觉,说不出来,但让她很开心。 “小姐和其他主子不一样,奴婢很喜欢,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是了,别人若重要事让他们这些奴才做,不是喂毒药,就是拿全家性命威胁。 而不是像小姐这般,信任她。 江离落只是浅浅笑了笑,低头继续挑拣青梅果子。 碗莲和她一起挑拣:“这么多的梅子,姑娘打算做什么,可是要亲自做?” 江离落:“我把好的果子挑出来,做一些蜜饯,做两壶梅子酒,其余的你找人做成梅子酒。” 都做成两份,一份给长公主,一份给裴言弃。 挑拣完梅子,已经日落西山了。 江离落问碗莲:“江云擎怎么样了?” “大少爷还在祠堂躺着呢,侯爷给请了大夫,明日才能出祠堂,不过十天半个月怕是不能下床。” 碗莲抬头问江离落:“小姐可要去看大少爷?” 江离落摇头:“他不待见我,我才不去热脸贴冷屁股。” 但是这一次,陈梅吃了大亏,心中肯定憋着气,如果不在她这里出气,定要在江云擎那边出阴招了。 江离落写了药方,给碗莲:“你去买三副这个药,然后再买一副银针回来。” 碗莲不认字,但也很为难的看着江离落:“小姐,您没有银子买药和银针。” 江离落在侯府过的艰难,以前永安侯每个月也就给她五两银子,但都被如意几个丫鬟给克扣去了。 如今成了二小姐,按规矩来说,每月也只有十两银子,买药和银针是不够。 江离落回想了阿落的记忆,最后的十文钱,都在前日施舍给了一个乞丐。 真的是处境艰难,走到绝路,一心求死,才用命换了她这条命。 想到这,江离落突然疑惑起来:“她是怎么知道以命换命,以魂换魂的呢?” 阿落的记忆里,原本是一心求死的,出了城门是跳河自尽的。 但是被人救了上来,然后才去乱葬岗,和她换了灵魂。 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谁救了阿落? 这些她都没有印象。 那到底是谁给阿落说的以魂换魂呢? 第32章 可惜了 碗莲没听清:“小姐在说什么?” 江离落想不通,便不想。 她摆摆手:“没事,你下去忙吧,药和银针的事,我晚些自己想办法。” …… 御书房。 安成帝在批奏折,抬头看了眼天色,然后问:“景昭王还在外面?” 福公公低着头:“回皇上,景昭王还在外面候着,等您觐见。” “两个时辰了?” “是。” 安成帝把奏折放好,看了眼窗外夕阳将天边照的血红,好看但是让安成帝烦躁。 “景昭王这双腿若是没有残废,那就好了。” 福公公赶忙拍着马屁:“陛下宅心仁厚,定有神医能够治好景昭王的双腿。” 安成帝冷哼一声:“朕只是想让景昭王也跪上两个时辰,为庆儿出出气。” 前日裴言弃让庆儿当街跪了两个时辰,跪的是儿子,可那脸打的是他这个老子。 所以安成帝想要惩罚裴言弃,挫挫他的锐气。 可惜了,景昭王双腿残废,便是站都起不来,更别说跪着了。 福公公:“那是景昭王没福气,连给陛下跪的机会都没有,比三皇子还要惨。” 安成帝一想也是,心情顿好:“让他进来吧。” 裴言弃是一个残废,如今楼朝夕也都没在了,不足为患。 一个残废留着,能够彰显他的仁爱善心,证明他和景昭王兄友弟恭。 也堵住一些奸臣,总想说他这皇位是从裴言弃手中夺来的嘴! 进了御书房,裴言弃拱手:“臣弟参见皇兄。” 安成帝虚手一抬:“你我兄弟,不必多礼。” “你今日进宫,可是景昭王妃有人选了?” 裴言弃回答:“是。” “是定国公府的二小姐,还是平西将军府的三小姐?” 安成帝笑着说:“若是九弟都喜欢,朕可以给你们三个赐婚。” 裴言弃摇头:“都不是,臣弟想娶永安侯府的二小姐,江离落。” “永安侯?”安成帝仔细想了一下,才想起这么个人:“陈相的东床快婿,当年救了太后,被封的永安侯啊。” 最末等的永安侯,手中没有什么实权,也就陈相的人脉,能够依仗。 安成帝怀疑心起,难道裴言弃不想走兵权之路,而是想从文官出击? 安成帝疑惑的问裴言弃:“怎么看上永安侯府的了?康家和楼家的与你也算青梅竹马,怎得不喜欢?” 裴言弃冷了眼眸:“她们二人为了一朵并蒂莲,争得头破血流,臣弟不喜欢,江二小姐一舞惊艳,臣弟对她一见钟情。” 安成帝盯着裴言弃看,听他最后说江离落的时候,语气不自觉的温柔下来。 看样子他是真的喜欢。 安成帝表现出兄长的疼爱之情:“康家的若不喜欢就算了,永安侯府的配不上你。” “楼柒柒和楼朝夕有三分相似,她做你的正妃,也全了你的心。” 安成帝知道裴言弃喜欢楼朝夕,所以想要他娶妻,想要破坏他心中的执念,想要他娶害死楼朝夕的仇人! 他玷污裴言弃那一份纯粹诚挚的喜欢,他要裴言弃再无资格喜欢楼朝夕! 他要裴言弃死后,无颜面见楼朝夕! 用心险恶! 裴言弃握紧拳头,抬头直视着安成帝:“不瞒皇兄,臣弟对江离落一见钟情,是她眉眼比楼柒柒还要像朝朝。” “所以,臣弟非她不娶。” 安成帝惊讶了一下,想着永安侯没什么实权,而陈相是他的人。 想娶便娶,还能成为他的眼线。 “既如此,那楼柒柒为正妃,江离落为侧妃,同时进府。” 裴言弃坚定拒绝:“臣弟只娶江离落一人,不娶侧妃,不纳妾室。” “若是要侧妃纳妾,臣弟宁愿终身不娶!” 他的话钪锵有力。 安成帝了解裴言弃,知道他说出这句话,便没有商量的余地。 “长兄如父,你的婚事定要谨慎,待朕斟酌斟酌,九弟先回去吧。” 裴言弃拱手:“臣弟告退。” 等他离开御书房。 安成帝才问福公公:“景昭王这是什么意思?放着楼柒柒和康有蓉不娶,去娶一个没什么实权的侯府千金?”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福公公,你去查一下这个江离落。” 安成帝让裴言弃娶楼柒柒和康有蓉,是有自己的算计。 一能制衡他们三家,二是能够紧盯着裴言弃,看他突然回京是不是为了给楼朝夕复仇的。 可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江离落,在他的意料之外。 所以,他定要好好查。 …… 裴言弃离开御书房,在红墙宫道上,一道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景昭王,好久不见。” 裴言弃抬头看着穿着南诏服饰的男人,身长玉立,六月天也披着披风,肤色比女子还要白,是病态的白。 看着就是身体羸弱,常年生病的人。 “你就是南诏送来的质子,大皇子邢君郝?” 五年前,南诏惨败在裴言弃之手,不仅臣服云苍国做附属国,每年进贡,还送来一个病弱质子。 邢君郝脸色有些白:“是,托景昭王的福,本王才来到云苍,这里气候宜人,反倒将本王的病养的差不多。” 裴言弃打量着邢君郝,回想五年前人到的时候,确实瘦骨嶙峋,走五步大喘气,走两步小喘气。 看着顶多活个一两年,就会死的人,如今长身玉立的,有君子之风。 “大皇子无碍就好,云苍也好向南诏交代。” 当年南诏把病弱皇子送来当质子,怕是也存了,等邢君郝死在云苍国,好有理由,举兵进犯。 谁曾想,人倒是活下来,身体还比以前更康健。 邢君赫:“这也多亏了景昭王,我送送景昭王吧。” 他从小太监的手里,接手轮椅,慢慢推着裴言弃走在宫道上。 小太监远远的跟着。 “景昭王突然回京是做什么?” 裴言弃答非所问:“南诏质子是六年,明年大皇子便能回国了吧?” “景昭王倒是记得清楚。”邢君郝抬头看着灰白的天空:“不过云苍养人,我倒是不急于回去。” 裴言弃没搭话,他跟邢君郝不熟,甚至可以说有仇。 因为他打败了南诏国,邢君郝才背井离乡的来做质子。 做质子可不是好事,而是要备受欺凌的,这是大仇! 一路无话到宫门口。 邢君郝突然开口:“本王没在乱葬岗找到楼朝夕的尸首,景昭王可知道她的尸首在哪?” 裴言弃面不改色的撒谎:“不知道。” 邢君郝低头定定的盯着裴言弃,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异样神色。 但没有找到。 半晌。 邢君郝才满含深意的开口:“那真是可惜了,景昭王错过了。” 裴言弃抬头满含深意的看了眼邢君郝,便让侍卫推着他走了。 等他走远,看着他的背影,邢君赫才低头拢了拢披风,低声喃喃:“以前是你先我一步遇到她,这一次是我先找到她的。” 这一次。 楼朝夕是他的! 第33章 给她拉仇恨 邢君郝往回走,问身边的长随:“人找的怎么样了?” 长随回他:“根据生辰八字来算,人应该在西南方向,但还要再仔细寻找。” 邢君郝低头,看着血肉分离的掌心:“找到了,便护着她,本王要带她回南诏。” 锁魂钉,这是南诏国师会的巫术。 同时,还有一种巫术叫做还魂术!而他恰巧会还魂术! 还魂术,只要他划开掌心,以精血为引,连续七天,找到生辰八字适合的尸体,引魂入体,还魂成功。 于云苍国所有人来说,楼朝夕死了。 但于他,楼朝夕还活着,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还魂重生! 所以,这一次楼朝夕只能是他的! …… 出了皇宫,马车经过永安侯府。 裴言弃掀开车帘,看了眼永安侯府,大门紧闭,瞧不出什么来。 “墨影,江离落怎么样了?” 墨影惊讶裴言弃竟然主动关心一个女人,然后回答:“胡院正看过了,江二小姐无碍了,只是脸上红疹没那么快消下去。” “晚些你去找长公主,让她把舒痕膏送到侯府给阿离。”裴言弃放下帘子:“今天,永安侯府有什么动向?” “除了江二小姐的丫鬟碗莲出门过,永安侯府便很安静。” 裴言弃闭上眼,不禁想起邢君郝的话,可惜什么,错过什么? 这个邢君郝明显是话里有话。 裴言弃睁开双眼,吩咐墨影:“你去查一下邢君郝,把他这五年的事,事无巨细的查一遍。” …… 次日。 江离落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脸上的红疹消了很多,眼睛也消肿了。 她要出门,就让碗莲简单的用百合玉簪给她挽了发,方便行事。 梳妆好,碗莲拿起一个锦盒:“这是长公主早上派人给您送的舒痕膏,能够更快消肿,且不留疤痕。” “奴婢这就帮您抹上,您的脸三两日便好了,看谁还说您是丑女。” 小姐才不丑,只是被虐待了一年,过于消瘦,脸色枯黄,才不好看的。 等小姐把身子养好了,长些肉,肤色白一些,绝对比大小姐还要美。 “我看看。”江离落伸手拿过舒痕膏,放在鼻尖闻了一下。 她皱着眉:“舒痕膏可经过谁的手?” 碗莲有些紧张:“东西送到府门口,从门卫到奴婢手里,似乎经过了大半个府下人的手里。” 因为从府门口送进来的,这个小厮递给那个丫鬟,那丫鬟手里忙事儿,又递给了旁人。 总之,就是侯府大半的下人都拿过舒痕膏。 碗莲担忧:“小姐,可是舒痕膏里有毒?” 江离落摇头:“不算有毒,只是加了点绒粉,抹上一点,脸会很痒,止不住的抓挠,痒的难以入眠,痒的抓心挠肝。” 碗莲大惊,赶忙夺过舒痕膏:“那小姐不能用,是夫人吗?” 说完她又很疑惑:“可这舒痕膏并未经过夫人手里,也没到过梅香苑。” 舒痕膏是长公主送的,又没经过陈梅手里,如果她因为一点瘙痒,就又找太医,必定要闹一番的。 可又闹不出什么来,因为绒粉常见,舒痕膏又是经过半个侯府的下人,又法不责众。 这样一闹,定是要惹恼长公主和永安侯,失了人心,还白受这瘙痒之苦。 江离落稍微细想,就问碗莲:“昨天府里还发生什么事?” 这问的太笼统,不过碗莲机灵,知道江离落想听什么。 碗莲便把打听来的消息,给说了一下。 “夫人昨天回院子后,把梅香苑的下人都给狠狠敲打了,说是府中下人怠慢了小姐,就都罚三个月的月银。” 江离落皱眉:“侯府的下人都罚了?” 碗莲撇嘴:“是啊,奴婢也被罚了。有个西苑管事不满,去找夫人要说法,说家中有老母患病,他又不伺候您,求夫人开恩,结果还是被打了板子发卖出去,如今府中下人定不敢怠慢您的。” 说着碗莲开心起来:“如此,奴婢觉得罚了三个月的月银,也值得了。” 江离落看她天真的模样,轻笑一声:“傻丫头,夫人那是给我拉仇恨,好借刀杀人呢,舒痕膏就是了。” 难怪舒痕膏有点问题,却又不大,原来是整个侯府的下人都恨上她了。 碗莲疑惑:“奴婢不懂。” 江离落给她分析:“原本只是夫人院子受罚,丢的是夫人的脸面和人心。” “可现在整个侯府下人都被罚,表面上是夫人替我立威,为我做主。” “可实则就是让我得罪整个侯府下人,让他们给我使阴招。” 碗莲有些明白,又不太明白:“他们不是应该更敬畏您吗?侯爷如今看重您,府中下人应该不敢再苛待,欺辱您吧?” 江离落冷笑一声:“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要惹小人,大事不敢做,可小事就不一定了。” “比如这舒痕膏,加一点绒粉,只是让我痒的睡不着,不会出大事。” “再比如厨房的,在吃食上吐几口口水,上茅厕后不洗手,你知道?” 碗莲听到这话,就被恶心的皱起了脸:“小姐别说了,奴婢可是吃了早餐的。” 梳妆好了,江离落站起来,把桌上的舒痕膏也带上。 “走吧,我们去给夫人请安。” 走出落日院。 凡是丫鬟小厮看到江离落,远远的便行礼,喊一声二小姐,之后便匆匆离开。 看似恭敬,实则惶恐,还有厌恶,以及瞧不起。 等她走远了。 才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鄙夷不屑的议论。 “不过是一个养女,真当自己是嫡女真千金了,摆这么大的架势。” “没有她的时候,府中一切安稳,她来了便鸡飞狗跳,害得我们被罚了三个月的月银。” “我弟弟要交束脩了,我被罚了月银,这下子交不上,便要退学了,都怪二小姐。” “呸!狗屁的二小姐,忘恩负义的玩意儿,投奔的亲戚,自己威胁着侯爷夫人,才当上的二小姐,不要脸!” 碗莲听到这些,生气的要转身回去教训他们。 江离落拉着她的手:“随他们说去。” 碗莲气的都快冒火:“小姐,他们太过分了,罚他们的分明是夫人,可怪的却是您。” 江离落无所谓的轻笑:“法不责众,随他们说去,说的越多越好。” 她可以对一个如意下狠手,但不能对上百个侯府下人出手! 侯府之外,还有百姓们,他们大都是没有辨别能力,只会听风就是雨,然后跟风。 说的满城风雨。 都是一些蝼蚁,谁会在意脚下蝼蚁呢? 况且这个局面,也是她想要的。 到时候,她是永安侯的亲生嫡女,却被当做养女,才会百倍反弹到陈梅的身上。 第34章 十指连心的痛 梅香苑。 陈梅也在梳妆,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红肿,有着五指印的脸,气得脸都扭曲:“江离落这个贱人!” 她活了几十年,何曾被打成这样,偏偏江离落害得她被当众掌嘴二十! 不仅让她挨打,还让她成为京城笑话! 陈嬷嬷轻柔的给她梳头发:“夫人别生气,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不是您的对手,不必放在心上。” “昨儿整个侯府因为江离落被罚了,都记恨心中,那送去的洗漱水是掺了几滴孩童尿的。” “还有早餐,可是吐了口水进去的,还有长公主送来的舒痕膏,也加了绒粉……” 听着这些恶心人的小事,陈梅的憋屈,总算散了几分。 “一个贱人,也配用舒痕膏,痒死她,抓烂她的脸最好!” 舒痕膏是宫中御品,平时用着养颜美白,若是受伤,也能够止痛去疤,是出自鬼王谷的千金一瓶的舒痕膏。 江离落那张脸,哪配用! 陈嬷嬷还说着其他一些小事儿,都是下人记恨江离落做出来的。 陈梅听的心情好了很多,问她:“金嬷嬷如何了?” “金嬷嬷昨儿被送出府之后,便回家了,她老了,又受了板子,没有好大夫医治,过两日便去了。” 陈梅满脸狠毒:“别让她活着,江离落肯定要拿她做筏子!” 江离落既然要回来,就只能是养女的身份! 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夫人,二小姐过来给您请安了。” 陈梅很是厌恶,听到江离落就一肚子火:“不见,让她回去。” 陈嬷嬷提醒她:“侯爷还在外面呢,等您一宿了,可别让江离落又挑拨了去。” 陈梅这才扯了扯嘴角:“那就见吧。” 到了院外,江离落就看到永安侯站在院中,而房间却是大门紧闭。 她挑眉,这是吃了闭门羹? “爹。” 在房外站了一夜的永安侯,听到喊声,身体微僵。 他转头看江离落,脸色很不自在:“你来做什么?” “来给夫人请安。”江离落打量着永安侯,然后惊讶的问:“爹这是怎么了?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不会是站了一夜,求夫人原谅吧?” 衣服还是昨天的,身上被露水沾湿,眼圈乌黑,一看就是彻夜不眠。 永安侯做成这样,也是难为他。 永安侯尴尬,不自在,又恼羞成怒的责怪江离落。 “还不是你惹出来的祸,一会儿你进去跪下和夫人赔罪……” 不等他说完。 江离落心疼的红了眼眶,声音都有些哽咽:“原来爹在侯府过的日子也是这般,那我也就不算苦了。” “本来还有些怨爹的,今天才真正明白爹的为难之处,爹尚且如此,何况是我。” “若是娘亲还在,怎么会舍得父亲站一夜,损您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 永安侯的怒火,瞬间消了一半,再想想昨天江清晚瞧不起他的话,剩下的一半也都没了。 “你明白爹的难处就好,有些事爹也无能为力。” 江离落拿帕子擦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以后我会更听爹的话,若是我日子好了,定会护着爹的。” 永安侯听得心暖,关心问她:“身体怎么样了?脸好点了没?可还难受?府中下人应该没怠慢你了吧?” 江离落乖巧的一一回答。 永安侯心里舒爽:“她到底不是你母亲,以后不用天天来给她请安。” 陈梅出来就听到这句话,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想要发火。 陈嬷嬷拉住她,低声劝着:“夫人何必生气,她不来请安,反倒是好的,免得见了晦气。” 江离落耳朵敏锐,抬头看过去:“陈嬷嬷大早上的说见了谁晦气?” 她眼眸冷下来:“是说我,还是说父亲呢?” 没想到说的这么小声,还是被听见了。 陈嬷嬷脸色一变,想要解释:“奴婢没说二小姐,也……” 江离落冷声打断:“那你就是说见着父亲晦气了?” 永安侯的脸色更加难看。 江离落看到了,继续点火挑拨:“难怪父亲和夫人的夫妻关系不好,原来是你这刁奴在挑拨离间!” 陈嬷嬷这是越解释,越狡辩,急的她满头大汗。 生怕江离落又说出什么话来,赶紧郁闷的低头:“二小姐听错了,奴婢说的是自己最近霉运缠身,有些晦气。” 已经损失一个金嬷嬷了,不能再损失一个陈嬷嬷了。 陈梅赶紧开口:“既然你这两日运气不太好,便下去歇着吧。” 陈嬷嬷应了一声是,便要退下去。 在经过江离落的时候,她侧身一挡,拦住了陈嬷嬷,笑盈盈的喊着:“陈嬷嬷。” 陈嬷嬷抬头看着江离落明媚灿烂的笑容,却是让她背脊发寒,恐惧骤然遍布全身。 想到如意的下场,生怕江离落突然动手也割了她的舌头。 陈嬷嬷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屈膝说:“二小姐,别靠奴婢太近,免得奴婢的霉运沾到您。” 江离落浅笑着:“看来陈嬷嬷确实霉运缠身的厉害,我这有个去霉运的好法子,可以帮陈嬷嬷去霉运。” 陈嬷嬷听到这话,突然想到半年前的事。 永安侯老夫人回来,身体不适,她给夫人出了主意,请道士说府上有江离落这个邪祟,所以老夫人才一病不起。 想要老夫人病好,需要祛邪祟,去霉运,这需要拿银针从指甲缝插进去,十根手指头,一根都不能落下。 而当时,就是她全程参与。 想起这件事,陈嬷嬷脸色煞白,连忙摆手:“不用了,奴婢歇息几日就行了。” 江离落看陈嬷嬷的神情,就知道是想起半年前的事了。 记忆里的阿落,被陈嬷嬷叫了两个婆子,按在地上,抓着她的双手。 然后陈嬷嬷手拿着又粗又长的银针,一根一根的插进了阿落的手指。 十指连心,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如今想起来,她指尖似乎都还疼着,心都在发颤。 这一仇,今日便帮阿落报回来! 江离落冷了眸子:“看来陈嬷嬷是想起来去霉运的法子了,那还是赶紧照做吧。” “免得霉运在府中,不仅影响到父亲的前程,还影响二哥明年的科举,那陈嬷嬷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陈嬷嬷恐惧又哀求的看向陈梅和永安侯:“夫人,侯爷。” 永安侯黑着脸:“听夫人的。” 昨天已经惹陈梅不开心了,今天不能再惹了。 不然,明日上朝,岳父大人要找他了,兴许还会让人参他一本! 陈梅一肚子的火气,愤愤警告:“江离落,你别太过分!” 江离落无惧警告,抬头问陈梅:“您说是把霉运赶出府好呢,还是照陈嬷嬷的法子,去霉运的好呢?” 也不等陈梅回答,她又继续说:“还是去霉运比较好,只是出府的话,霉运还在,一不小心就暴毙了呢。” 她的话也带着威胁。 既然他们不愿给陈嬷嬷去霉运,等她动手,那就只能是死了。 第35章 连续打脸 江离落说的轻飘飘,没有什么威胁力,可还是让陈嬷嬷产生无限恐惧。 如意的事,让她深信,江离落敢说,也真的敢做。 陈嬷嬷怕死,只能咬牙说:“为了更好的伺候夫人,奴婢愿意用古法祛除霉运。” 陈梅于心不忍:“嬷嬷……” 陈嬷嬷:“夫人让人取针来,十指扎针,放出十指指尖血,便能去除霉运。” 江离落和以前不一样,不再是懦弱可欺,也不再是个蠢货,三言两语就被拿捏住。 反而是他们,被江离落给拿捏住了。 陈梅恨恨的瞪了眼江离落,最终还是吩咐人照做。 婆子取来了银针,按着陈嬷嬷,抓着她的双手,看了眼陈梅之后,便把针扎进了陈嬷嬷的手指。 “啊!!” 陈嬷嬷的一声声,穿破云霄,令人听得都头皮发麻。 陈梅不忍心看,只能撇过头,看到江离落那欣赏得意的样子,恨的咬牙切齿。 哪怕是永安侯在,她也不装了。 “江离落,昨天是金嬷嬷,今天是陈嬷嬷,你这样赶尽杀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江离落悠然抬眸看她,轻笑着:“夫人急着生气做什么,这只是利息,您欠阿落的债,是要十倍奉还的。” “江离落!”陈梅怒吼着,转头看向永安侯。 “江文昌,看看你的好女儿,她在报复我!她闹的侯府不宁,你确定要她做养女吗?” 永安侯很是无奈:“长公主亲自要的帖子,这养女不得不认。” 说完,便又沉声训斥江离落:“落儿,快和夫人道歉,两位嬷嬷之事就罢了,今后你们好好相处。” 到底,他也不敢得罪丞相。 永安侯这么懦弱无用,吃软饭的男人。 江离落也不奢望他会坚定站在自己这边,但许是阿落的思绪,心中难免悲戚。 若是她的父亲,谁敢这般欺负她,便用流星锤锤爆那人的狗头了。 江离落浅笑着:“我本是给夫人送舒痕膏来的,不是来针对陈嬷嬷的,是她说自己霉运缠身,用这种狠毒法子去霉运,怪不到我。” “不过既然父亲和夫人怪我,那我便跟夫人道歉。” 她从腰间拿出锦盒,递到陈梅的面前:“我拿舒痕膏,给夫人赔不是,夫人就别生气,和我计较了。” 陈梅脸色微变:“这是长公主送的舒痕膏?” 里面加了绒粉的舒痕膏? 江离落笑着点头:“是啊,出自鬼王谷,千金难求,哪怕是皇宫也只有这一瓶的舒痕膏。” “我看夫人脸肿的比我严重,所以就送来给夫人用了。” 她弯起眉眼,笑得很纯真无害:“夫人不会嫌弃出自鬼王谷,又是长公主所赠的舒痕膏吧?” 陈梅咬牙:“自然是不会!” 她敢说嫌弃吗? 真说出来,那就得罪了鬼王谷,也得罪了长公主! 鬼王谷比长公主还要可怕! 天下大夫,皆以鬼王谷为尊,得罪鬼王谷,日后就没有大夫给她看病了。 江离落笑着:“那夫人就是不跟我生气了,我给夫人上药,相信脸上的五指印很快就消下去了。” 不嫌弃是一回事,可舒痕膏里面的绒粉,会让她痒的抓心挠肝。 陈梅连忙拒绝:“不用了,既然是长公主送你的,你自己用就行。” “夫人不是最爱美吗?怎么就不用呢?”江离落眸子猛的冰冷犀利的看着陈梅:“难道夫人觉得这舒痕膏里有毒?所以不敢用?” 她声音冷厉:“若真是有毒,那我可要去找长公主好好问了,这奸人是出自公主府,还是侯府了。” 去问长公主,陈梅绝对又讨不了好。 陈梅心里呕血,面上只能笑着:“既然你舍得,那我便收下吧。” 收下后,她用不用,江离落又不知道。 “我帮夫人上药。” 江离落打开舒痕膏,指尖抹了药,就要给陈梅抹药。 “不用。”陈梅想要躲开。 江离落却是一把掐着陈梅的下巴,指尖上的药就抹了上去,脸上带着微笑,声音却冷的跟冰一样。 “夫人可不要乱动,我指甲长着呢,不小心戳到夫人的眼睛就不好了。” 陈梅想要挣脱的,可江离落的手劲很大,她越是挣扎,就被捏的越是痛。 她只能恨恨的瞪着江离落:“别总是拿长公主来压我,江离落,靠别人总有靠不住的时候!” 长公主最疼爱的是楼柒柒和康有蓉,江离落算个什么东西。 江离落浅笑着:“现在就够了。” 以后,她会成长起来的。 陈嬷嬷十指扎针结束了,江离落也给陈梅抹好了脸。 永安侯在一旁复杂的看着江离落。 江离落抬头看永安侯:“爹,我听说夫人罚了整个侯府下人都被罚三个月。” “本来只是夫人管教不严,金嬷嬷才残害我,用不着罚整个侯府,这样我就成了恶人,整个侯府都怨我了。” 永安侯微愣,原本只是想到整个侯府都惩戒一下,也是给江离落立威。 但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侯府下人都受罚,根本就没有立威可言,只有得罪所有人。 “是爹考虑不周,那就都免了责罚。” 江离落又说:“西苑管事因为这件事,无故挨打被发卖出去,家中又有生病的老母,是个大孝子,不应当这样的结果。” “爹不如给他出医药钱,等他好了,就让他到我院中做管事,给他涨涨工钱?” 这些都是小事,永安侯都没意见:“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陈梅在一旁,脸色难看至极。 她昨天才下的令罚了府上所有下人,今天就被江离落给撤销了。 这是狠狠的打着她身为主母的脸面! 江离落:“长公主给我梅子,要酿梅子酒,我银子……” 永安侯直接说:“你去账房支一千里,不够日后再说。” 有绒粉的舒痕膏送出去了,陈嬷嬷也虐了,陈梅的脸也打了,钱也拿到了。 江离落心情很好的告礼,便带着碗莲走了。 她们一走。 陈梅就冲永安侯发火:“江文昌,我早跟你说过不要江离落进侯府。” “你非得留下她,现在好了,傍上长公主,便来打我的脸!” 她脸痒的厉害,没忍住用力抓了一下,刺挠的疼着,抓出了血痕,更是火大。 “当年我就不该心软,让江离落活着,就该把她溺死在茅厕里!” 第36章 第一医馆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永安侯听到这话不太开心的黑着脸。 “好了,你少说几句,如今落儿入了长公主的脸,这些话传出去不好听。” 又是长公主! 陈梅听到就火气冲天,指着永安侯:“江文昌,你也拿长公主来压我。” “你真当江离落有长公主撑腰,你们便可以骑到我头上了吗?” “别忘了,没有我,没有我的丞相父亲,你江文昌如今还是乡下泥腿子,你考什么探花……” 永安侯多年的憋屈,也被激发出来,怒声打断,中气十足的反驳。 “陈梅,当年是你非要我娶你的,没有你和你爹,我就算不是前三甲,也是进士。” “哪怕只是一个七品官,我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而不是窝囊成这样,跟上门女婿一样,让你一个女人骑在我头上拉屎!” 陈梅愣住,第一次看到江文昌这么有勇气的回怼她。 永安侯用力拍掉陈梅的手指:“别忘了,当初我和你说,家中已有妻儿,我拒绝娶你,你们是怎么逼着我娶你的!” “用权势压人,也总有一天被权势所压!日后对落儿好一些,护着她的不是我,是长公主!” 他又吩咐下人:“夫人这两日身体不适,要卧床修养,旁人不可打扰。” 这等于是禁足了。 第一次被这样对待的陈梅,看着永安侯愤然甩袖离开的身影,气的两眼发昏。 “江文昌!江离落!” 陈梅气的将房中的东西,都给砸了一遍。 不管是谁来伺候,都将人给骂了一遍,真是一只蚂蚁路过,都要被骂。 闹得梅香苑气压很低,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句。 突然间,就念起江离落的好,为人温软,又撤了他们的惩罚,比夫人和大小姐好多了。 …… 江离落从账房拿了一千两,就和碗莲出府了。 先是去买了上等的白酒,蜂蜜,好做梅子酒和蜜饯的材料。 然后又带着碗莲到处逛,到处买。 碗莲也不过十三岁,跟她妹妹一样的年龄。 江离落便将她当做妹妹疼,看到好吃的,好玩的,都要来一份。 碗莲总是不让买,让她省着点花,不然就是和商贩砍价,十文钱的簪子,砍到四文钱。 砍的商贩直说今天亏大了。 江离落笑着夸碗莲:“小莲儿真会讲价,以后是个持家的,我的小金库就都给小莲儿保管了。” 碗莲很严肃:“小姐,您要省着点花,还要存点银子,若不然日后侯爷不让您支银子了,就入不敷出了。” “还有府中下人啊,都是要银子打点的,更不说……” 江离落没打断碗莲的碎碎念。 她失去娘亲的时候,才知道,有人和你碎碎念生活琐事,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好莲儿,先不说了,进去抓药,看你能不能也砍价。” 走到安和堂门口,江离落拉着碗莲走了进去。 安和堂是京城最大的医馆,并不属于鬼王谷门下,但以鬼王谷为尊。 “大夫,我们抓药,要三副。”江离落把药方递给了掌柜的。 大夫只是看了一眼药方,便让药童去抓药了。 江离落使眼色,让碗莲去讲价。 碗莲没好气的扯着嘴角,医馆哪是她能砍价的地方,就是商铺里的,她都没那个底气砍价,怕被笑话。 但要是走街闯巷那种街道上的商贩,她是很会讲价的。 “江离落?” 在等药的时候,江离落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看了过去。 楼柒柒从门口进来,看着还戴着面纱的江离落,不屑的笑着:“还真是你啊。” “看来也是知道自己丑的不能见人了,所以还戴着面纱出来。” 江离落嗤笑一声:“戴面纱,自然是防着你口臭的跟吃了屎一样,都敢出口成脏的人了。” “你……!!” 小丫鬟拉住想要发火的楼柒柒,低声劝她:“三小姐,夫人让您近两日安分些,若不然别出门了。” 怕她不听,又拉出楼潇潇的名号:“这是大小姐的命令。” 想要发火,好好教训一下江离落的楼柒柒,只能把火气给憋了回去。 她抬着下巴像孔雀一样,不屑的看着江离落。 “长公主今天才派人送了礼物给我,还给我带话,说并蒂莲非我莫属,我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江离落也懒得把时间浪费在她的身上,没有搭理她。 楼柒柒走到她身边:“听说长公主只给你送了梅子,送你做蜜饯和梅子酒?” 江离落还是无视她,跟没听见一样。 楼柒柒也不管,自顾自的说着:“做蜜饯和梅子酒,不过是下人才做的活儿。” “你一个乡野丫头,真以为能入了长公主的脸,能让景昭王另眼相看?” “不要痴心妄想了,景昭王连你是谁都没兴趣,长公主也不过是把你当下人使唤……” 江离落始终没搭理她的自言自语,看到药童递过来的药包,便问:“多少钱?” “一共十六两。” 江离落让碗莲给银子。 一直被当做空气无视的楼柒柒,所有的炫耀,都变得尴尬,也让她怒火中烧。 她上前就抢走药童手里的药包,高抬下巴的看着江离落:“我们安和堂的药,不卖你这种乡野丫头!” “你们安和堂?”江离落眯起眸子:“我记得安和堂的东家,好像不姓楼吧?” “这里,还轮不到你楼柒柒来做主吧?” “呵。”楼柒柒冷笑一声,抬着下巴对掌柜说:“掌柜的,你们要卖药给江离落吗?” 周掌柜赶忙走过来,对楼柒柒毕恭毕敬:“楼小姐说不卖,那便不卖了。” 楼柒柒又指着江离落:“以后,不仅不能卖药给江离落,她和她身边的丫鬟,都不能踏进安和堂一步!” 周掌柜点头哈腰:“是,都听楼小姐的。” 江离落看到周掌柜对楼柒柒这样恭敬的态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安和堂作为京城第一医馆,还是第一药商,底下名医比比皆是,不应该惧怕楼家的权势才对。 怎么会对楼柒柒这么恭敬呢? 楼柒柒得意的看着江离落:“你要买药的话,也是可以的,本小姐很善良大度,只要你求求我,并且花十倍银子。” “这药,本小姐就卖给你了。” 江离落皱眉:“你是安和堂东家?他们为什么这么听你的?” 楼柒柒哼了一声,很是骄傲的抬着下巴,炫耀着:“我不是安和堂的东家,但比东家更厉害,因为……” 她故意卖关子停顿,等半天也没等江离落问。 自己就迫不及待的炫耀:“因为我大姐姐不仅是女将军,还是鬼王谷的弟子,是有名的赛神医,安和堂自然以我们为主。” 江离落直觉她说的大姐姐不是楼朝夕。 她冷着眼眸问:“你说的是楼潇潇?” 楼柒柒骄傲点头:“对啊,不然还能是谁,反正不是楼朝夕那个卖国贼!” 第37章 三不医 江离落冷声问周掌柜:“楼潇潇是赛神医?你们安和堂确定她是鬼王谷的弟子?” 看江离落质疑,周掌柜很是不满:“自然,女将军有着鬼王谷的信物,一身医术了得,还能有假?” “你是谁,你凭什么质疑赛神医?” 江离落看着周掌柜如此肯定楼潇潇就是鬼王谷的弟子,是赛神医。 恨的红了双眸! 楼潇潇只是从她这里学了一点医术皮毛,便敢在害死她之后,抢走鬼王谷的信物,成了赛神医! 那师父呢? 师父可知道这件事? 楼柒柒突然感受到来自江离落身上的冷冽杀气,那种感觉没有实质性,却是压迫的让人呼吸困难,心里发慌。 “江离落,你到底还买不买药了?” “不买的话,就赶紧走,别站在这里,妨碍其他人看病!” “再敢质疑我大姐,我就让安和堂连永安侯府的人都不看诊,全京城都不给你看诊!” 见她得罪了楼柒柒,周掌柜也挥手赶江离落:“你们快出去,我们安和堂不卖你药,敢质疑赛神医,便是和我们安和堂作对。” 碗莲很是生气:“你们是救死扶伤的大夫,怎么能这样,简直太过分了。” 周掌柜直接叫来药童:“是你们得罪赛神医,得罪鬼王谷在先,若是害我们也得罪赛神医,我们哪里学会更好的医术造福百姓。” “滚滚滚,别在这里碍事,若不然我们真的连永安侯府的人,都不看诊。” 碗莲还想跟周掌柜讲道理。 江离落拉着碗莲:“走吧,不必跟他们多言。” “小姐,他们太过分了!”碗莲气不过。 楼柒柒总算为昨天的事,找回一口气,她抬着下巴,施舍的看江离落:“你真想买药,可以求我啊。” “只要一百六十两,我就卖给你,要是觉得太贵,你不如给我磕头,磕一次,一两银子,只要一百六十个头,我就免费送你了。” 江离落冷然看着楼柒柒:“那你还真是比青楼妓女还便宜,卖身才一百六十两。” “你……” 江离落继续说:“不过,就是免费送我,我也嫌弃占地方。” “江离落!”楼柒柒气得想拿鞭子打人,被丫鬟拉住,只能气得跺脚:“总有一天,你会跪下求我的!” 江离落直接带着碗莲离开,免得忍不住心中恨意,把楼柒柒给揍了。 楼柒柒看她傲气的头也不回的走了,就吩咐周掌柜:“记住她们的脸,还有永安侯府的,以后都不卖他们的药,不给他们侯府的人看病。” 周掌柜:“是。” 碗莲听到这些话,着急担忧的一直回头看安和堂。 “小姐,您别拉着奴婢了,奴婢去给楼三小姐磕头,一百六十个都磕了。” “可不能得罪安和堂,不然您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要不是江离落拉着她不放手,她刚才就直接给楼柒柒跪下去了。 反正对于她来说,尊严脸面都不值钱,小姐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 江离落都没回头,就拉着碗莲走:“不要求他们,不要求任何以羞辱你为乐的人。” “可是您怎么办?”碗莲担心死了:“安和堂是京城第一医馆,他不接待您,其他医馆肯定也为首是瞻,会拒绝您的。” “不会的。” 江离落带着碗莲去寻找下一个医馆,拿出药方:“掌柜的,我们买药,要三副。” 掌柜接过药方一看,打算让药童拿药,但是一抬头看到江离落,又仔细看了一眼药方。 就连连摆手:“不好意思,我们医馆没这些药,姑娘去别的医馆看看吧。” 碗莲稍微认几个字,抬头看一眼药柜:“那个三七,便是我们要抓的药,怎么会没有?” 掌柜微笑:“已经卖完了,姑娘去别的医馆吧。” 碗莲气的想要跟他们辩论。 “走吧。”江离落直接拉着碗莲去别的医馆。 可是一连走了五个医馆,好一点的就是医馆就是先看药方,见不是治病救人的,只是养身补气的,就客气的说卖完了。 有的很为难,说不能卖给江离落,她得罪了安和堂。 有的更恶劣,她和碗莲都还没进医馆,便被人轰了出来。 碗莲看着日头越来越晒,着急不已:“小姐,京城医馆真的都不卖药给您了。” “现在怎么办呀,您买不到药了。” 碗莲抬头环视一圈,看到一个游医举着妙手回春的旗帜,双眼一亮:“我们找游医……” 话还没说完呢。 那个游医远远看到他们,立马转身就走,一眨眼跑的就没了人影。 那模样,生怕江离落仗势欺人的逼迫他卖药。 碗莲最后一点希望都没了,气的眼圈都红了。 “真的是欺人太甚!” 江离落安慰她:“没事的,只是几个医馆而已,不代表全京城医馆都这样,总有医馆卖药给我们的。” 这还没走完大半个京城,她不急的。 楼潇潇能抢走她的信物,可那一身医术却是抢不走的。 她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医馆,不畏惧楼潇潇的权势,不畏惧鬼王谷。 江离落继续逛着京城,再给碗莲买吃的玩的,她都蔫蔫的没什么心情。 “生死堂。” 逛完大半个京城,江离落看到了一个藏在巷子里,空无一人的小医馆。 地方很偏僻,是私人小院子,上面牌匾是一块陈旧木板,然后生死堂三个字,是歪七八扭的,像四五岁小孩写的。 光是生死堂三个字,就让江离落很有兴趣。 进了院子。 江离落就看到院中的左边种了各种草药,右边一半种花,一半种了姜和小葱以及青菜。 角落里一只老母鸡带着三五只的小黄鸡,在悠闲的啄着青菜上的虫子。 这里虽然贫穷,但处处充满了热爱生活的气息。 “有人吗?”江离落边往里面走,边喊着:“我是来看病的。” 碗莲也环视着四周:“小姐,这里看着不像是医馆,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这里就是医馆。” 江离落才走到门口,一个戴着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满头白发女人,就走了出来。 她抬头看了眼江离落,开口说第一句:“丑,不医!” 江离落:“老人家……” 无情婆婆开口第二句:“穷,也不医。” 江离落抬脚跨门进去:“我不是……” 无情婆婆瞥一眼她的脚,开口第三句:“左脚先进门,更不医!” 第38章 无情婆婆 碗莲很生气的右脚跨进门,抬头看着无情:“我右脚进门的,你现在可以医了吧?” 无情坐在高堂上,淡淡撇着碗莲:“心情不好,不医。” “你……”碗莲气的直跺脚:“分明又是一个惧怕鬼王谷的人,还找什么鬼理由,竟然说您又穷又丑,左脚先进门都成了错!” 这一次,碗莲比江离落有骨气:“小姐,我们走!” 江离落对碗莲说:“你去外面等我。” 碗莲心中一肚子气,瞪了一眼无情,便转身出去了。 无情看都没看一眼江离落,起身就走到门外,从墙上拿了一个袋子,从里面抓了一把碎米,洒在了地上。 “咕咕咕。” 老母鸡带着小黄鸡,就过来了。 江离落一直跟着她:“您是无情婆婆吧?” 正在喂小黄鸡的无情婆婆,手顿了一下:“你没病。” 她的花粉症,过几天就会好,不用医治,也就是常年营养不良,身体比较虚弱。 “本该死在大魏国火海中的毒医圣手,却化名无情在云苍……” 唰唰唰。 江离落话还没说完,三道闪着寒芒的银针,便划破虚空,直逼她的命脉。 她反应很快的闪身躲过。 银针刺中墙上的蜘蛛,顿时毙命,上面染了剧毒。 “无情婆婆……” 江离落才开口,又是一道药粉撒了过来,她迅速捂住口鼻,还是吸入口中。 在身体软之前,她赶紧跑到左边的药园,摘了一棵草药,直接放入口中,吃了进去。 这一次,她离无情婆婆远远的:“我对你的事知晓不多,只是有事相求,你不必用断魂散这种剧毒要我的命。” 无情婆婆真是没愧对她的名字,出手就是剧毒。 还好,无情婆婆的院子里就种了解药,不然她都不知道能和无情婆婆说几句话。 无情婆婆冷然看着江离落:“你是谁?她派来的?” “永安侯府二小姐,江离落,我不是大魏国的,也不认识你口中的她。” “你会医术。”无情婆婆依旧防备江离落,保持着时刻杀了她的心思。 江离落:“我听师父说过您,您空有一身毒医,却救不了自己的女儿。” 她直接提自己的要求:“我救醒你的女儿,你为我所用,如何?” 无情婆婆暗淡的双眼,像是看到光一样,猛的亮了起来:“你能救醒我的女儿?” “可以。”江离落点头。 无情婆婆不敢奢望,可还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我女儿断断续续昏迷十二年,我自己身为毒医,空有一身本事,却无法医治她。” “现在,她只有最后一个月能活了,你确定能救醒她?” 女儿就剩最后一个月的寿命了,她已经做好等女儿死了,就一起跟着去。 可现在,竟然有人说可以救醒她的女儿。 江离落还是点头:“可以,但是你要为我所用!” 哪怕是渺茫的希望,无情婆婆还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好,只要你救醒我的女儿,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只要能救女儿,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带我去看你女儿吧。” 无情婆婆带着江离落去房间。 房间的光线很足,太阳从窗户投射进来,落在床上的少女身上。 这样不出门,也能晒到太阳。 “这就是我女儿,她叫岁岁,四岁的时候突然间昏迷,我怎么都医治不了她。” “我只能以毒攻毒,来延续她的生命,她偶尔会醒过来,喊我一声娘亲,可现在……” 无情婆婆给江离落介绍女儿的时候,沙哑的声音,都变得温柔如水,说到后面,就泣不成声。 这是身为母亲对女儿的疼爱,希望她岁岁平安。 江离落看着岁岁,虽然昏迷了十二年,但被养的很好,没有半点久病在床的样子。 反而像是睡着了一样。 无情婆婆满含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看着江离落:“你……真的能够救醒岁岁吗?” “只要你能让岁岁醒来,哪怕治不好,活不久,我这条命也都是你的。” 岁岁已经一年没有醒来了,她一年没听到岁岁喊娘了。 无情婆婆不敢奢求太多,只想要岁岁睁开眼,再乖乖喊她一声娘。 她就满足了。 江离落坐在床边,给岁岁做检查。 无情婆婆在旁边紧张着急的等着,不敢出声催江离落。 半晌。 江离落和无情婆婆说:“岁岁不是生病,也不是中毒,而是体内有昏魇蛊。” “昏魇蛊?”无情婆婆皱眉:“是蛊虫?” 她擅长毒医,是以毒攻毒的方法,可对于南诏的蛊毒,却不是她擅长的。 江离落点头:“中了昏魇蛊的人,会沉睡不醒,并且会一直梦魇,常年遭受梦魇的侵害。” 这种昏魇蛊并不高级,只是很残忍。 一个人带着意识,一直昏睡着,然后不断的做着各种各样的噩梦,在梦中遭受迫害。 江离落抬头看无情婆婆,看她双眼泛着泪水,很是于心不忍。 “这种蛊不致命,但要是醒来,可能神智如孩童,无情婆婆可确定要她醒过来?” 无情婆婆浑身一僵,恨的咬牙切齿:“真是够狠毒的,知道我会毒医,怕我救醒岁岁。” “便给岁岁下这种蛊毒,哪怕醒过来,也是痴傻的,这比千刀万剐的杀了我,还要让我痛苦!” 岁岁活着痛苦,她也痛苦,可要是死了,她也伤心难过。 真的是,生不如死,死不如生。 用心太险恶了。 江离落不知道怎么安慰无情婆婆。 只是这天下之大,坏人太多,悲剧也太多。 只一会儿,无情婆婆就做出了选择,对江离落说:“你给她医治吧。” “只要还活着,就是希望,十二年了,我等到你救醒她,往后余生,她总会有自己的命数。” 其实不用这么悲观,她只是说岁岁醒来有可能神智如孩童,而且以后好好康复,也能够恢复正常。 只是这些太过遥远,江离落抿了抿唇,没有说出来。 还是别给太多希望,免得最终失望,又伤一次心。 “给我准备银针,还有五步蛇的毒液,我再给你一张药方,准备药浴。” 无情婆婆马上给江离落准备笔和纸,然后再去准备银针和五步蛇的毒液。 江离落写好药方,递给无情婆婆:“我得罪了鬼王谷,全京城的医馆都不卖药给我。” 无情婆婆看了一眼药方,再抬头看江离落:“你自己会医术,这一点无妨。” “至于药材……”她不屑的冷哼一声:“那就让第一药材商断供,看他们如何嚣张。” 江离落惊喜的看她:“你是第一药材商?” 无情婆婆点头,看着江离落:“你要是能让岁岁醒来,这第一药材商便是你的。” 第39章 昏魇蛊 对于第一药材商,江离落是心动的,但她也不是趁火打劫的人。 江离落:“再说吧,我先医治岁岁。” 无情婆婆拿着银针和五步蛇毒液给江离落,看她要施针,就转过身去:“我到外面等你。” 江离落:“不用,你在旁边看着。” 说着,她已经打开岁岁的衣服,然后找准穴位施针。 无情婆婆很惊讶的看她:“你……不怕我偷师吗?” 学医是家族传承,很少人会教给家族以外的人,怕被偷师,从而砸了自己的饭碗。 所以,刚才她识趣的转身离开。 没想到,江离落竟然主动让她留下。 江离落专心的施针:“学医就是要救死扶伤的,这世上多一个大夫,多一个医术,就能救很多人。” 无情婆婆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为民着想。 她很佩服:“你胸怀天下,不像普通的后宅女人。” 江离落一边施针,一边和无情婆婆说:“我先用银针封住岁岁的五脏六腑,这样堵住昏魇蛊的去路,因为被逼急了,会跑到心脏。” “堵住后,再银针沾毒液,把昏魇蛊给逼出来。” 无情婆婆在一旁认真的看着,听着。 她看到江离落的施针手法,十分熟练,眼睛一扫,就知道穴位在哪,不需要用手触摸,确定位置。 每一针都扎的干脆利落,快准狠,力道也十分稳当。 这让无情婆婆觉得,脑子已经学会了,但她的手学废了。 一炷香之后。 最后一根银针落下。 “啊!” 昏睡着的岁岁,突然痛苦的叫了起来,身体也开始扭曲。 无情婆婆很着急的问江离落:“岁岁怎么了?” 江离落的手按在岁岁的肚子上,一路往上按:“昏魇蛊在挣扎,有一点痛苦,很快的。” 无情婆婆看到那平坦的肚皮下,突然鼓起了一个鸽子蛋的大的包。 “啊啊啊!” 岁岁的惨叫声越凄厉,那个包就越来越大,甚至到了拳头般大。 她温柔的哄着岁岁,像哄小孩一样:“岁岁别怕,娘在这里。” “很快就好了,不怕啊,疼过了就好……” 她看到变成大包的昏魇蛊,从岁岁的肚子里一点点的扭动,想要到处乱窜的逃跑。 可是在江离落奇特的按摩手法下,昏魇蛊只能顺着她的手法,绕过五脏六腑,重要的筋脉,一直往上爬。 “啊!” 岁岁惨叫着绷直了身体,然后猛的噗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随着岁岁这一口鲜血,一条又长又粗的昏魇蛊虫也被吐了出来。 无情婆婆瞪大了双眼,又惊又心疼又恨:“像擀面杖一样大的昏魇蛊,竟然在岁岁身体十二年!” 江离落抓住想要逃跑的昏魇蛊:“昏魇蛊一开始只有米粒大,只是这些年吸食岁岁,才被养的这么白胖大条。” 她把昏魇蛊存放在一个小坛子里,对无情婆婆说:“养着吧,有机会以牙还牙。” 十二年前的岁岁还是个四岁的小孩子。 而下蛊之人,竟然下这样狠的毒手。 江离落觉得不以牙还牙的话,岁岁白遭受这些罪了。 无情婆婆抱紧怀中的岁岁:“好!这是他们欠岁岁的!” 她要他们百倍奉还的! “娘。” 细微清软的喊声,让无情婆婆浑身一僵,然后满心欢喜的低头看着怀中的岁岁,看她睁着双眼。 “岁岁,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无情婆婆喜极而泣:“娘的岁岁,终于醒了。” 岁岁抬手给无情婆婆擦眼泪:“娘……别哭……岁岁不疼,岁岁困。” 说完,岁岁闭上眼睛,带着微笑又睡着了。 无情婆婆赶紧抓着她的手,紧张着急的问江离落:“岁岁她醒了,可是她又睡了,她会不会……” 江离落温声安抚她:“昏魇蛊在岁岁身体太久了,留下了一些蛊毒,让她泡半个时辰的药浴。” 江离落逼出了昏魇蛊虫,一年多没醒过来的岁岁,也醒了。 无情婆婆很信任江离落,配合着给岁岁药浴。 好在,这个院子虽然偏僻,可后院却是有一处天然的小温泉,就更方便给岁岁药浴了。 无情婆婆说:“这些年,我为了给岁岁治病,各种方法都试过了,温泉药浴,各种药材。” 能够发展成第一药材商,就是为了给岁岁找药。 这个天然小温泉,也是专门为岁岁找的,高价买下这个小院的。 半个时辰后。 药浴结束。 岁岁再一次睁开眼睛,长得很漂亮,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无情婆婆:“娘。” “哎!”无情婆婆欢喜的应着,然后眼睛眨都不敢眨的看着岁岁。 生怕眨一下眼睛,岁岁又昏睡过去。 岁岁摸着自己的肚子,撇着小嘴:“肚肚饿。” 听她说饿,无情婆婆更开心:“好,娘这就去给你煮最爱的云吞面。” 岁岁直接从浴桶站起来,然后还眨巴着大眼睛的看着江离落,天真无邪。 无情婆婆哎哟一声:“好岁岁,可不能这样站起来,羞羞呢。 岁岁身上什么都没穿,也不知道什么是害羞,就歪着脑袋,天真无邪的看江离落。 “仙女姐姐,漂亮,岁岁喜欢。” 江离落看岁岁这个样子,还是有些失落的,她和无情婆婆说:“岁岁的神智还是留在了孩童时期。” 无情婆婆开心的伺候岁岁擦身穿衣服:“没关系,这些年她偶尔醒过来,本来就跟孩子没什么两样。” “她能活着,健康平安的活着,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之前浑身死气沉沉,没有半点生机的无情婆婆,这会儿说话都带着雀跃,光是听着就知道她很高兴。 让人觉得,无情婆婆也重新活过来一样。 江离落想到自己失踪的弟弟妹妹,黯然垂眸:“是啊,健康平安的活着就好。” 无情婆婆伺候好岁岁,抬头看江离落:“正午了,主子不嫌弃奴婢厨艺的话,也留下一起吃饭吧。” 江离落听她改口叫主子,赶忙说:“我要你给我做事,不是让你给我做奴仆的,你不用这样。” 无情婆婆很坚定:“您救了岁岁,您就是我的主子,以后我为您效劳,第一药材商也是您的,您就别推脱了。” 江离落看无情婆婆这么坚定,也不矫情:“好,但不签卖身契,以后我会照顾岁岁。” 不签卖身契,就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无情婆婆也不在乎这些虚礼,反正江离落救了岁岁,她的所有,她的命就是江离落的! “你照顾岁岁吧,我让碗莲去做饭。” 江离落走出房间,在院子没看到碗莲的身影。 “碗莲,碗莲……” 江离落连续喊了几声碗莲,都没听到回应,而生死堂院子不大,一眼就没看到人。 “无情婆婆,碗莲不见了,我先走了。” “你把我的药送到永安侯府,然后在安和堂对面开生死堂,对外就说我是落夕公子。” 江离落留下药方,就走了。 碗莲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她担心会出事。 第40章 忠心的小丫鬟 安和堂门口。 楼柒柒坐在太师椅上,丫鬟给她扇着风,她喝着茶,看着跪在她面前用力磕头的碗莲。 旁边还有药童在数数:“一百五十八,一百五十九,一百六十。” 碗莲磕的头晕目眩,磕破了额头,鲜血流了出来,有些模糊她的视线。 可她还是挺直脊背,坚持着让自己清醒,抬头看着楼柒柒:“奴婢已经磕完一百六十个头了,请楼三小姐收回成命。” 一个时辰前,碗莲在生死堂的院子等了一会儿,想着那个药方对江离落很重要。 可京城的医馆药铺都不卖药给她们,得罪了鬼王谷,小姐在侯府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想着这些,她就坐不住,又出来转了转。 甚至看到卖药材的小农,询问过后,便连连摆手不卖给她。 这分明就是楼柒柒跟安和堂的命令,不管是医馆药铺,还是卖药小农,都不会卖给江离落药的! 她来到安和堂,求楼柒柒收回成命,被要求磕一百六十个头。 楼柒柒看着磕的满脸是血的碗莲,嗤笑着:“没想到,江离落倒是有骨气,还有你这样的忠心的奴婢。” 碗莲有些眩晕:“奴婢磕完了,请楼三小姐收回成命。” 楼柒柒伸出脚,用鞋尖勾起碗莲的下巴,很是轻蔑:“本小姐只说你磕头了,便考虑收回成命,可没说一定啊。” 昨天赏荷宴,江离落害得她出了丑,没有选上景昭王妃。 而江离落还得了长公主的青睐,这一笔笔都是仇,都是恨!她当然都要还回来! 碗莲用力拍掉楼柒柒的鞋尖,瞪着她:“你骗我!” 楼柒柒吃疼,恼怒的一脚踩着碗莲的手:“贱婢,我可没骗你,是你自己愿意磕头的。” “收起你要吃人的眼神,要不然本小姐何止针对江离落,还会让所有医馆大夫都针对永安侯府,相信永安侯府会把她赶出侯府,连破养女都做不成!” 碗莲怕没帮上忙,反而惹麻烦,连忙卑微低头:“对不起,还请楼三小姐不要迁怒我家小姐。” 楼柒柒冷哼一声:“既然这么忠心,那本小姐就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跪爬一圈,学狗叫,本小姐就让他们把药卖给你。” 这一次,碗莲机灵了,抬头问楼柒柒。 “只要我照做了,楼三小姐就收回成命,不让京城所有医馆大夫针对江离落,愿意把药卖给我们吗?” 楼柒柒点头:“对,只要你照做,我就收回成命。” 碗莲抿着唇,犹豫了一下,毕竟爬着绕圈学狗叫,实在太羞辱人了。 哪怕她是个丫鬟,也有做人的自尊。 可是一想江离落的处境,本就是养女,现在又得罪楼家和鬼王谷,怕是待不下去了。 反正她是个丫鬟,仅剩一点的自尊,换来小姐的安好,也够了。 “只要楼三小姐不骗我,我就照做。” 碗莲不再犹豫,双手按在地上,咬着唇瓣,爬了起来。 周边围满了人,纷纷好奇的看着。 楼柒柒:“还要学狗叫。” 碗莲闭上眼睛,忍下屈辱:“汪!汪!” 楼柒柒看着碗莲跪在地上爬着,像狗一样叫,像是把江离落踩在脚下一样,让她很痛快。 可又不痛快,抬脚踹着碗莲,叫她小母狗,叫她爬快一点。 还扔了一块糕点在地上,让碗莲用嘴巴去叼糕点,怎么羞辱人,就怎么做。 碗莲为了自家小姐,闭着眼接受这些羞辱,换来周边一声声议论嘲笑。 羞辱的爬完一圈,碗莲拿下嘴巴叼着的糕点,拿在手里。 她抬头看楼柒柒:“现在,能请您吩咐下去,全京城医馆药铺大夫,不能针对我家小姐了吗?” 楼柒柒高抬着下巴:“不!能!” 碗莲愤怒的站起来,怒视着楼柒柒:“你分明答应我,要收回成命的,不是考虑,而是一定!” “呵呵。”楼柒柒嘲笑的看着碗莲:“蠢货,我可以言而无信啊。” “你……”碗莲不会骂人,只是生气又委屈的瞪着她:“你欺负人!” “我平西大将军府嫡次女,欺负你一个贱婢就欺负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楼柒柒挑眉看着她:“要不,你大喊三声江离落是小母狗,我就不……” 不等她说完,碗莲把手中的糕点扔了出去:“不许你侮辱我家小姐!” 糕点砸在了楼柒柒的脸上。 上面沾了口水,碎了,有些黏在楼柒柒的脸上。 “贱婢,竟然敢打我!” 楼柒柒愤怒的甩出随身携带的鞭子,啪的一声,狠狠甩在碗莲的身上。 “啊!” 一鞭子下去,碗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碗莲惨叫声惊破云霄。 江离落听到惨叫声,用最快的赶了过来。 只见楼柒柒手持一条长鞭,正高高扬起,而她面前的碗莲则满脸惊恐地瑟缩着身子。 江离落怒不可遏的大喊着:“楼柒柒!住手!” 楼柒柒抬头看到江离落,阴险一笑,手中鞭子快准狠的甩向碗莲的脸。 啪的一声,鞭花在虚空炸响,这一鞭子下去,足够毁掉碗莲那张娇俏的脸,留下十公分的狰狞伤口。 但…… 鞭子没有打在碗莲身上,而是被江离落徒手握住。 她声音冷得如冰刀:“楼柒柒,我有没有教过你,欺负我的人,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楼柒柒震惊错愕的看着江离落,自己甩出去的鞭子,竟然被徒手抓住了。 看到她那一双愤怒猩红的凤眸,听着她的话,一瞬间在她身上看到了楼朝夕。 这话,楼朝夕教过她。 但,楼朝夕死了,这是江离落! 因为过于恐惧,楼柒柒更是高抬着下巴,不屑的看着江离落:“本小姐想欺负谁就欺负谁,你一个侯府破养女,能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江离落拽紧了鞭子,用力的往自己这边拉,冷冷反问:“是吗?” 楼柒柒想要拽回鞭子,却又拽不回,还被拉着往江离落那边走。 她从江离落散发出来的森冷气息,感受到了浓浓杀意,让她恐惧加倍,梗着脖子颠倒黑白。 “贱婢先打的本小姐,又在安和堂偷偷摸摸的想偷东西,我才出手教训的。” “江离落,你给本小姐放手,不然……啊!” 她话还没说完,江离落骤然松手。 弹性极好的软鞭,用力的反弹打在了楼柒柒的身上,瞬间从肩膀到锁骨的位置,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也不等她喊人。 江离落又是一个闪身,掐住楼柒柒的脖子,把她给提了起来。 “说,怎么欺负我家碗莲的?” 她要楼柒柒十倍奉还! 第41章 等着 周掌柜看到楼柒柒被掐,连忙招呼人:“快,快救楼三小姐!” 药童,打手和楼柒柒的随身护卫,也纷纷举刀刺向了了江离落:“放了三小姐!” 坐在马车上的裴言弃,看到这一幕。 抓起桌上的花生,带着内力,扔掷出去。 “啊啊啊!” 花生砸中他们,惨叫着倒在地上哀嚎。 霍九枭摇着折扇,看着江离落把楼柒柒给掐的脸色青紫,快要窒息的样子。 “啧,她怎么到哪都在惹事,还是惹的楼柒柒。” 裴言弃看着江离落的背影,沉冷开口:“是别人在惹她。” “要不要下去帮她?”霍九枭挑着眉,这戏还挺好看的。 裴言弃抿了下薄唇:“不用。” 霍九枭觉得楼柒柒快死了,不由得替江离落担心起来。 “她不会真杀了楼柒柒吧,楼潇潇正得圣宠,她以后麻烦可不小。” 裴言弃只是眸色晦暗的盯着江离落看,有护卫要出手的话,他就扔出花生,击倒出手之人。 碗莲怕江离落闹出人命,赶忙拉着她的胳膊:“小姐,奴婢没被欺负,快放了楼三小姐,我们回去吧。” 江离落侧头冷然瞪着碗莲:“一边去,你的事回家再跟你算账。” 碗莲被凶的一愣怔,还是乖乖到边上站着。 江离落掐着楼柒柒脖子的手更是用了三分力,声音冷锐:“说!” 楼柒柒还在嚣张:“你……不敢杀……唔!” 江离落用了九分力,嫩白的指甲都掐进了楼柒柒的肉里,隐约中还听到骨头收紧的声音。 只要再一点点力气,楼柒柒那细嫩的脖子,就能被折断。 这一刻,楼柒柒相信江离落真的会杀了她! 她恐惧了,害怕了,很艰难的开口:“松手……我说。” 江离落猛然松手。 楼柒柒跌坐在地上,双手护着脖子,猛烈咳嗽呼吸。 江离落顺势坐在那张太师椅上,居高临下的睨着楼柒柒:“说吧。” 楼柒柒缓过劲来,抬头看着宛若女帝一样的江离落,一个破养女的气场,竟然比她还足。 “我就是让这个贱婢磕头,学狗爬狗叫,让她说你江离落是小母狗。” 碗莲着急的摇头解释:“小姐,奴婢没有这样说。” 楼柒柒呵呵嘲笑着江离落:“你为了个出卖你的贱婢,得罪我,真是可笑。” 碗莲在旁边急哭了,磕头的时候没哭,学狗爬的时候没有哭,这会儿怕江离落相信楼柒柒的话,给急哭了。 “小姐,奴婢真的没有这样说您,是楼三小姐让奴婢说,但奴婢真的没有,您……” 江离落抬头瞪碗莲:“哭什么,我相信你。” 被相信的碗莲,眼泪掉的更凶了。 江离落冷声问楼柒柒:“你让碗莲磕了几个头,学爬了多久?” 楼柒柒从地上站起来,高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江离落,想要用身高气场来压她。 “一百六十个,也就学狗爬一圈而已。” 她嚣张的看着江离落:“你一个侯府养女能拿我怎么样?能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今天的伤,我爹会找永安侯算账,你敢杀我,别说你,就是永安侯府都要下狱!” 江离落缓缓站起来,走向楼柒柒,语气缓慢的反问:“是吗?” 声音不冷,可却比冷冽的声音,更让人毛骨悚然。 楼柒柒恐惧的吞着口水,往后退着:“江离落,你现在就跪下给我道歉,让我打回十鞭子。” “我就不跟你计较,不然永安侯府容不下你,鬼王谷也会下令让天下大夫都拒绝你和永安侯府看病,以及……” 江离落灿烂一笑:“确实,我还不敢杀你,那就道歉吧。” 她答应的太快,不像她的性子,直接让楼柒柒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真要给我道歉?” 江离落站在楼柒柒的面前,掀起眼皮懒懒的看她。 在楼柒柒要嚣张的时候。 江离落猛的抬手捏住楼柒柒的脸颊,另一只手也扣了上去。 一个滑不溜秋的东西,就滑进了楼柒柒的喉咙,这让她瞪大双眼。 “你……” 江离落贴身靠在楼柒柒的耳畔:“我给你吃了毒药,一刻钟后,你会手腕处开始像扎针一样的痛,一路痛到心脏。” 楼柒柒震惊的瞪大双眼:“不可能,没有这种毒药!” “就是真有毒药,我也不怕,我姐姐是赛神医,我的身后是鬼王谷,你威胁不到我的!” “呵。”江离落轻笑一声:“你可以等上一刻钟之后,再说。” “楼柒柒,我要你跪爬着,三步一句你楼柒柒是小母狗到永安侯府负荆请罪,给我和碗莲道歉。” 楼柒柒怒声拒绝:“不可能,江离落你别找死!” 江离落放开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楼三小姐真是不小心,自己玩鞭子,把自己都给打伤了。” 她又指了指楼柒柒的脖子:“哦,还有以后吃东西慢点,噎着不好,幸亏我及时掐脖子救了你。” 这颠倒黑白的话,把楼柒柒给气得大吼:“江离落……嘶!” 突然间,她手腕感到了一阵刺痛,脸色骤变的看着江离落。 江离落冲她浅笑着:“我在永安侯府恭候楼三小姐大驾。” 护卫看江离落走了,低头问楼柒柒:“三小姐,要不要抓她,到永安侯府问罪?” 楼柒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隐约的刺痛感,让她对江离落的话半信半疑。 “算了,那是永安侯府的人,暂且放她一马。” 说着,又抬头对周掌柜说:“吩咐下去,京城的医馆大夫,不得给永安侯府看病!” 至于有没有毒,她回去让姐姐把脉就知道了。 她相信,江离落肯定是吓唬她的! 江离落拉着碗莲,走没十步,就听到低沉清冽的嗓音。 “江二小姐。” 江离落抬头,看着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的裴言弃,她屈膝行礼:“见过景昭王。” 裴言弃微微颔首:“本王也要回府,正巧和江二小姐顺路,捎带你一程。” 被赶下车的霍九枭,歪着脑袋:?? 永安侯府在南,景昭王府在北,南辕北辙的,这叫顺路? 不要太离谱! 江离落看着受伤的碗莲,没有拒绝:“那就麻烦景昭王了。” 对面。 邢君郝看着江离落上马车的身影,皱着眉问:“那是谁?” 贴身侍卫程涵回答:“永安侯府二小姐,叫江离落,是个养女。” 邢君郝:“眉眼倒是有三分像楼朝夕。” 程涵问:“可要把她纳进府中做妾?” 永安侯府的养女,抓回去买回去是不可能的,唯一的途径就只能纳妾了。 邢君郝看到风吹起了江离落的面纱,隐隐约约的红疹,再无半点像楼朝夕。 他摆摆手,放下帘子,不再看江离落。 “不用。”邢君赫突然想起来,问:“你找的人,在静心庵里的好像也是永安侯府的?” 程涵点头:“是永安侯府三小姐。” 邢君郝嗤笑了一声:“那就把替身让给景昭王吧,本王要的是正品。” 今天,他就是要出城去静心庵找人的。 第42章 和景昭王独处 碗莲是丫鬟,惧怕裴言弃,不敢坐进马车内,就坐在外面的车辕上。 墨影拿金疮药给她额头抹上,又给她一片人参含着。 马车内。 江离落和裴言弃面对面坐着,一时安静无话。 江离落摘下面纱,率先打破安静:“刚才,多谢景昭王出手。” 她掐着楼柒柒的时候,那些护卫动手,是裴言弃出手打倒他们的。 裴言弃倒了一杯茶给她:“你是能治本王腿的人,不必客气。” 江离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是先苦后甘的大红袍。 才喝完,裴言弃又给她递了乌梅,她才吃完,接着又递了荷花糕,然后再一杯红袍茶。 这些,都是她爱吃的。 而且吃的七分饱,刚要说不用,裴言弃就已经拿着手帕,要给她擦嘴角。 江离落偏头躲过:“谢谢,我自己来。” 裴言弃的眼眸暗了暗,喉咙间溢出低声:“嗯。” 江离落觉得裴言弃对她,和她之间的相处,太过自然,像是在和楼朝夕相处一样。 这个想法,让她心头一跳,却又不敢直接问。 “王爷,和我很熟?” 裴言弃淡淡看她:“本王刚从封地回京,这是第一次见江二小姐。” “那,王爷对我似乎格外照顾?” 江离落能感觉到,裴言弃对她是不一样的。 这个例外,从前是只属于楼朝夕的,现在却…… 嗯,虽然还是属于她,可对裴言弃来说,现在这具身体叫江离落,并不是楼朝夕。 裴言弃看着江离落细微的皱眉动作,淡淡开口:“江二小姐能治好本王的腿,本王对你自然不同。” “不知江二小姐何时医治本王的腿?又有几分把握,要多久才能站起来?” 说起正事,江离落也很认真:“噬心蛊和平常蛊毒不一样,需要用些时间才能解蛊,但是我能在一个月之内,让您先站起来。” 至于解蛊,因为这是夫妻蛊。 必须找到母蛊的人,从她身上的母蛊下手。 要不然强行给裴言弃解蛊,只会要了他的命。 裴言弃听明白了,抬眸看着江离落:“江二小姐的意思是,没有十成的把握,目前只能压制蛊虫?” 江离落点头轻嗯:“还能延长王爷的寿命,不然王爷只会越来越虚弱,活不过明年初春。” “能多久?” “一年。” 有她压制蛊虫,裴言弃就算没有解蛊,也还能活一年。 可要是没有压制,他的身体会开始虚弱,以后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到时候连坐轮椅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躺在床上。 等死,或者等给他下蛊毒的人,来找他,用条件换他的命。 裴言弃是云苍国的王爷,又曾是将军,她猜测南诏国想用云苍国来换他的命。 但他不会是出卖国家的人,所以才熬了五年。 “够了。”裴言弃对这个数字很满意。 他抬头看着江离落:“一个月的治疗时间,你打算在哪医治本王?” 江离落:“我可以去景昭王府。” 裴言弃摇头否决:“你云英未嫁,整日出入景昭王府,并不合适。” 他掩藏情绪,直勾勾的看着她:“而且在朝朝死后,本王未得召就擅自回京,皇上担心本王替朝朝报仇,根本不会让人医治本王。” 重生到江离落之后,她这是第一次听到他喊朝朝。 朝朝两个字,像一口热茶,烫的她心口又苦又涩,还有些微疼。 江离落不敢看裴言弃,撇开头:“那就夜半翻墙,进景昭王府。” “夜半翻墙,是夜会情郎?”裴言弃轻笑一声:“若是让人看到了,可就捉奸成双了。” 江离落被笑的有些脸红,感觉有种被调戏了。 她又有些恼怒的抬头瞪着裴言弃:“那王爷有什么好的法子?” 既然皇上怀疑裴言弃,那自然也不能让他去生死堂了。 裴言弃清冷的桃花眸,就那样直直的望着江离落:“嫁给本王。” “什么?”江离落一时间以为听错了。 裴言弃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嫁给本王,做景昭王妃,就很方便了。” “你……”江离落一时间不知道回什么。 裴言弃眯起眸子,“怎么,你不愿意嫁给本王?” 声音是温和的,可江离落却听出无限的危险。 “我……” 裴言弃冷声打断她:“放心,本王只是为了更方便治腿,才娶你做王妃的。” 他看着江离落拧着秀眉,在她张口之前,又冷冰冰的,很霸道的开口。 “江离落,既然你能治本王的腿,那这景昭王妃,便由不得你不做,本王是娶定了。” 江离落听着他的话,心中思绪像是被打翻的调料,五味陈杂。 小时候,人人惧怕裴言弃,只有她像小尾巴一样,追在他的身后。 不是说她嫁给他,就是她娶他。 他永远都是摸着她的头,淡淡的说:永远都是朝朝还小。 等她长大了,她被赐婚给康逸城,而他回了封地。 五年后再见,楼朝夕死了,他回来了,终于开口要娶她,可她却是顶着江离落的身了。 “你在想什么?是想着为裴承庆拒绝本王,还是为了其他人?” 裴言弃冷冽的声音,打断了江离落的思绪。 江离落抬头看他:“都不是,只是治好腿之后,还请王爷给我一纸和离书。” 她是要找康家和楼家复仇的,这牵扯太广,不能把裴言弃拉进来。 不然,被安成帝扣上一个残害忠良,意图谋反的罪名,裴言弃必死无疑! 她不能害了他。 裴言弃幽深的眸子暗了三分,喉结滚动着,含糊着嗯了一声。 声音轻的江离落几乎没听见。 “本王会请皇上赐婚。” “好。” “本王要打消皇上的猜疑,需要将本王活不过明年初春的消息放出去,而且还必须让皇上深信不疑。” 所以,这需要一个很有权威的大夫来说。 但目前鬼王谷的人,赛神医是楼潇潇,他们诊断不出来,自然也不会帮着他撒谎。 江离落:“你再等等,很快就有机会了。” 生死堂就是一个机会。 …… 永安侯府。 赵管家急匆匆的跑到江文昌面前:“侯爷,不好了,二小姐把楼三小姐给打伤了!” 江文昌噌的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 “还有消息,二小姐得罪了鬼王谷,现在京城所有医馆大夫,都不得给永安侯府的人看诊,卖药!” 江文昌听得一阵阵头晕,一掌用力拍打在桌子上。 “拿鞭子和绳子来!” “本侯爷要绑着这逆女去平西将军府负荆请罪!” 想到什么,他又连连摇头:“不,不是逆女,本侯爷没有她这个女儿,她只是投靠的一个远房亲戚!” 江离落把楼柒柒给打伤了,得罪鬼王谷。 这样就算是静华长公主,也护不住江离落! 江离落就是个祸害精,这个女儿不能认! 第43章 勾他上位 江离落进来,就听到江文昌这句话,还是为阿落感到心寒。 她凉凉的问他:“爹又要放弃女儿了吗?” 江文昌转头看到江离落,就是一顿训斥:“你看你在外惹了什么祸事,惹谁不好,惹上平西将军府和鬼王谷。” “现在满京城的医馆药铺大夫,都对永安侯府拒之门外,这都是你惹出来的!” “你还好意思问我要放弃你,那是你自己在作死,你真是一天不惹祸,就不自在。” “还是你以为仅和长公主一面之缘,她就会为了你,和他们唱反调吗?你还没这个脸!” 江离落抬头淡淡问他:“所以呢?” 江文昌低头看着江离落,真是气得想要给她两巴掌。 “你打伤了楼柒柒,我只能绑着你去平西将军府,任由他们处置了。” 江离落抬头看着江文昌,闷声问他:“您也任由他们打死女儿吗?” 她的爹爹十分疼爱她,别人欺负她,哪怕说她一句不是,也会拿着流星锤找上门要说法。 所以当她看到阿落的父亲,竟然是这般无情冷血的,心中替阿落感到悲凉,难受。 原来,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 江文昌不敢看江离落的眼睛,撇过头去:“我会亲自动手打你,只要我打得狠一点,那样你就不会死。” 江离落嘲讽的笑着:“您是阿落的父亲,您只知阿落在外惹祸,却从未过问她在外受了什么委屈?” “如果不是楼柒柒太过分,我又怎么可能打伤她。” 听她的质问,江文昌的火气又上来:“你打伤了别人,你能受什么委屈?” “就算是楼柒柒给你委屈,那你也要受着,就因为她是平西将军府的嫡次女,她有一个女将军的姐姐做靠山!” 又是楼潇潇! 他们都这么惧怕恭敬楼潇潇吗? 江离落心中恨急了,又被江文昌给气笑了。 “您的意思,不管原因是什么,我打伤了楼柒柒,就都是我的错了?” 江文昌很无奈的点头:“在京城,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而是讲权利的地方。” 繁华的京城,谁会管你有没有道理,得罪了在你之上的权势,那就是错。 赵管家捧着托盘上,恭敬的站在了江文昌的身边:“侯爷,这是您要的鞭子和绳子。” 江文昌拿起托盘上的绳子,看着江离落:“我亲自绑着你去平西将军府认错请罪。” 江离落抬头,理直气壮的看着他:“我没有错,我不会去!” 江文昌看着倔强的少女,那张脸神似凤氏,想到她说,凤氏理解他在京城的难处,并不怨恨他。 “罢了,看在你娘的份上,你现在赶紧离开京城,往宁古塔的方向去,走的越远越好。” “楼家来问罪的话,我帮你拖上一拖,而你也改名换姓,不要说你是我的女儿,从今往后不要再回京城了。” 江离落还是理直气壮的拒绝:“楼柒柒欺我在先,辱碗莲在后,我没错,我不走!” 江文昌愤怒的猛然拔高声音:“江离落,你真以为我这个空有虚名的永安侯父亲,就能让你在京城横着走吗?” “今天你要么被我绑着去给楼柒柒请罪,要么我送你离开京城,由不得你说不!” 他拿着绳子就是去绑江离落,她乖乖站着没反抗。 江文昌又气又悔:“说好做了养女以后,你就去招惹景昭王的,结果你去招惹楼柒柒。” 说完这句话,门口传来冰冷无情的嗓音。 “永安侯的意思是,江二小姐招惹本王,好过招惹楼柒柒了?” 江文昌瞬间僵直了身体,僵硬的像机器人一样,缓慢转过身去。 就看到裴言弃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一双幽冷如冰的双眸,像一把刀子的看着他,让他有一种身在地狱的感觉。 “参见景昭王。”江文昌赶紧松开绑江离落的手,再拱手鞠躬的给裴言弃行礼。 墨影推着裴言弃到江文昌的面前。 裴言弃没让他起身,只是冷冷开口:“永安侯还未回答本王的话。” 江文昌瞬间额头布满了冷汗,可也不敢抬手去擦,只能拍着马屁。 “景昭王宅心仁厚,宽宏大量,若是江离落招惹了您,您定然不会与她计较,可楼柒柒……” 江文昌想着楼柒柒也没在,眼睛一闭,张口就说:“她是被宠坏的天之骄女,娇蛮霸道,蛮横无理,最是喜欢仗势欺人。” “所以,下臣才会说招惹楼柒柒,不如招惹您。” 虽然都是招惹一词,可这就不是一个意思。 对景昭王的招惹,那是勾引。 对楼柒柒的招惹,那是得罪。 但江文昌可不敢这么说,只怕死的更快。 裴言弃抬头看着被绳子缠了两三圈的江离落,淡淡问她:“江二小姐觉得永安侯这个解释,可对?” “不对。”江离落说。 裴言弃伸出手:“哦?” 墨影抽出腰间佩剑,放在了裴言弃的手上。 江文昌被那闪着寒光的剑芒,给刺的眼皮直跳,额头上的冷汗,一颗颗的往下掉。 他疯狂的冲着江离落眨眼,别在景昭王面前胡说八道啊! 得罪他,其实比得罪楼柒柒还可怕! 江离落无视江文昌的暗示,低头看着裴言弃,轻启红唇:“永安侯说的招惹是让我……” 江文昌心慌的打断:“江离落!” 江离落不缓不慢,一字一句的说:“勾您上位,为妃!” 噗通。 江文昌吓得直接跪在地上,用力磕头,颤抖着声音求饶:“王爷饶命,一切都是江离落的想法,与下臣无关。” 院中的下人,纷纷跟着跪了下来。 裴言弃把剑尖,对准了江离落:“那你觉得这个招惹,如何?” 江文昌余光一扫,只觉得下一瞬,裴言弃就能一剑刺穿江离落的心! 他冲江离落喊着:“快跪下给王爷请罪,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江离落低头看着闪着寒光的剑尖,往前走一步。 裴言弃皱着眉,迅速把剑往后退着。 他退一步,她就进一步。 她步步紧逼,他步步后退。 裴言弃冷了声:“江离落!站住!” 江离落停下,对着裴言弃扬眸一笑:“那我对王爷,就招惹为上。” “本王觉得……” 裴言弃手中剑刺向江离落。 江文昌和院中其他人,都紧闭着双眼,等着鲜血飞溅。 第44章 坐等攻心计 唰。 裴言弃划破江离落身上的绳子:“那本王就恭候江二小姐的攻心计了。” 没有惨叫,没有鲜血飞溅。 江文昌睁开眼睛,看到宝剑已经插入墨影的刀鞘了。 而绑在江离落身上的绳子,已经落在了地上。 他惊讶,茫然的看着裴言弃:“王爷,您……” 裴言弃拿了一张手帕,递给江离落:“江二小姐的帕子,落在本王马车上了。” 江离落看着那张绣了一轮朝阳的帕子:…… 那不是她的帕子,是他的。 裴言弃离开永安侯府。 江文昌才被赵管家扶着,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 他不解的问江离落:“景昭王这是什么意思?” 江离落淡淡回他:“不知道。” 江文昌打量着江离落:“你刚才是和景昭王一起回来的?” “嗯。他顺路送我。” “顺路?”江文昌脑子也懵了,要是进宫出宫,那倒是顺路。 所以景昭王并不是看上江离落? 江离落乖巧的伸出双手:“我打伤了楼柒柒,我一个人的错,不能连累父亲和侯府,您绑我平西将军府请罪吧。” 要是之前,江文昌二话不说就把江离落绑走去请罪。 可裴言弃送她回来,还说了那么一番似是而非,让人猜不透的话。 江文昌反而没那么怕了,决定赌上一赌,也就不会绑着江离落去请罪了。 他慈爱的看着江离落,叹着气:“我也不是真的要绑你去将军府,刚才是太过生气了,你又不认错,才那样做。” “何况,我主动绑你去请罪也是为了保护你,要是等将军府来抓你,那真的是死路一条,爹也保护不了你。” 江离落也委屈的红着眼眶:“我也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结果才回来您就不问缘由,就要我认错,不要我这个女儿,我更是委屈,才和您顶嘴的。” “现在我明白您的苦心,您绑我去将军府认罪吧。” 江文昌看看她,再看碗莲,皱着眉问:“这是怎么了?真是楼柒柒先欺负你们的?” 江离落点头,然后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后,江文昌也是满脸怒容:“楼柒柒欺人太甚!” 骂完之后,也没有下文,只是看着江离落:“这事错不在你,你先回房休息。” “要是将军府来问罪,到时候我来处理。” 江离落行礼过后,便转身离开。 江文昌看着她的身影,欲言又止,最终闭上嘴。 赵管家问江文昌:“侯爷,您真要保二小姐?” 江文昌抬头看着苍天,很是无奈:“将军府一心问罪,我保不住她。” 空有头衔的永安侯,和手握兵权的将军府,若真对抗,那是以软击石。 “那您刚刚……” 江文昌沉默了一下,然后狠心说:“将军府派人来抓江离落,要是景昭王和长公主没有给她撑腰的意思,便把她交出去。” “绝对不能因为她一人,就连累整个侯府,这是她自找的。” 他护得住,便护着。 若护不住,也只能把江离落推出去,事情是她惹出来的,绝对不能连累到自己。 要不是景昭王突然上门,这会儿他已经绑着江离落去将军府请罪了。 …… 落日院。 江离落冷着脸,才在主位上坐下。 碗莲就跪了下去,低着头:“对不起,奴婢给您惹麻烦了,小姐惩罚奴婢吧。” 江离落捧着茶盏,看着碗莲,额头上抹了金疮药已经止血,小脸还惨白惨白的。 那双腿,走路的时候,已经在颤抖,膝盖明显也是跪破了皮。 但江离落没有让碗莲站起来,只是冷声问她:“错在哪里?” 碗莲想了想,还是没觉得自己错了。 “奴婢不觉得有错,奴婢只是想要帮小姐。” 江离落问她:“你受尽屈辱,是帮我买到药了,还是帮我乞求到楼柒柒的原谅了?” 碗莲难受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摇着头,泪水跟着落下。 “对不起,是奴婢没用,奴婢没能帮上您,奴婢知道错了。” 砰的一声。 江离落生气的把茶盏重重放在桌上:“碗莲,你还是不知道错在哪里。” 碗莲立即磕头:“奴婢愚笨,请小姐惩罚。” 见此,江离落的火气就上来了,“你就知道磕头认错,就知道我惩罚你。” “可你不知道错在哪里,为什么受罚,然后下一次继续如此。” 碗莲也很委屈,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对不起,是奴婢没用。” 她真的只是想要帮小姐的忙,不惜一切的想要帮忙。 看她哭,江离落还是心软的弯腰,伸手把碗莲给扶了起来,又拿帕子给她擦眼泪。 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软了声音:“我不是生气你没用,没帮上我的忙。” “我是生气你不听我的话,非要去求楼柒柒,还忍受她的羞辱,可最终是你的自尊脸面都丢了,被人看尽了笑话,也没要到她允诺的。” 碗莲的泪珠又是往外涌:“对不起……” 江离落打断她:“不要只会说对不起,你要明白楼柒柒这种践踏他人自尊,羞辱他人为乐的人,不是你委屈求全,就有好结果。” “你要明白,你是我的丫鬟,你只需听我的命令做事,不要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擅作主张。” “这样子,你帮不上我的忙,还会添乱,明白吗?” 碗莲似懂非懂,但也明白今天自己帮了倒忙。 她点着头:“奴婢明白了,以后奴婢都听小姐的,您说一,奴婢绝不说二。” 江离落沉了声:“这一次我便不罚你,若下有一次,你便不要在我身边伺候了。” 小丫头是忠心耿耿,可擅作主张也不是一件好事。 碗莲赶忙说:“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江离落看着碗莲的额头:“很疼吧?” 碗莲摇头:“不疼,一点……”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江离落冷然瞪着她的眼神,连忙改口:“有一点点疼。” “就一点点?”江离落语调微挑。 碗莲感受到江离落的关心,泪水又在眼眶打转,哽咽着:“疼,很疼很疼,奴婢很怕疼的。” 江离落脸色这才好一点:“疼死你算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擅作主张。” “你去沐浴更衣,一会儿我给你上药,免得留疤,就变丑丫头了。” 碗莲点点头,又很担心的问江离落:“您打伤了楼三小姐,平西将军府不会放过您的。” “景昭王也没说给您撑腰,那长公主会给您撑腰吗?” 江离落冷哼一声:“不用他们撑腰,最迟明天早上,楼柒柒自己会来负荆请罪的。” 第45章 传遍京城 梅香苑。 抹过舒痕膏的陈梅,脸上是一阵阵钻心的痒,像是无数只蚂蚁在脸上爬一样。 怕抓破脸,她让丫鬟绑住她的双手,可还是痒的受不了,在房里走来走去,好几次没忍住,脸贴着墙壁摩擦。 丫鬟迎春走了进来,屈膝行礼:“夫人,奴婢走了七家医馆,大夫均拒绝来侯府,给陈嬷嬷看诊。” 陈梅坐下,让小丫鬟过来,用指腹轻轻刮着她的脸。 她疑惑的问:“怎么回事?竟然还有大夫敢拒绝侯府?” “因为二小姐。” 迎春把事情给陈梅说了一遍。 江离落打伤楼柒柒,被满京城大夫拒诊的事,如雨后春笋,传遍了整个京城。 陈梅听完之后,冷笑了一声:“江离落可真会作死,连楼柒柒都敢打伤,她那身后可是楼潇潇,是我朝唯一的女将军,还是鬼王谷的弟子,赛神医!” “这次,怕是长公主都不会护着她了。” 陈梅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看江离落倒霉,她冷笑:“真是活该!” 迎春问:“此事已经连累到侯府了,夫人可要出面?” 陈梅和平西将军夫人自幼是手帕交,若是出面说和,肯定连累不到永安侯府的。 “侯爷呢?” 迎春:“侯爷听说后,原本是要绑着二小姐去将军府请罪的,可景昭王送二小姐回来,便又作罢。” “景昭王?”陈梅惊讶的都忘了脸上的痒:“他怎么和江离落走一起了?可还说了什么?” 迎春摇头:“奴婢没问到。” 事关景昭王,前院的下人都守口如瓶,她也不敢问太多。 “景昭王应当是来问罪的,当众剑指二小姐,而后生气的离开。” 陈梅想也是,冷哼一声:“景昭王要娶的自然是高门贵女,不是楼柒柒就是康有蓉。” “如今他未来王妃之一,被江离落给打伤,自然是要来问罪的。” 她心情舒畅的摆手:“此事不用管了,江文昌没来找我,也不必管,我只管安心养病,总有他来求我的时候。” 成亲十五年,她真是对江文昌太好了,纵得他都忘了她是丞相之女,是下嫁给他的。 要给他当头一棒,让他知道,没有她陈梅,他江文昌就什么都不是。 “对了,去跟侯爷说一声,江云擎已经在祠堂三日了,本就挨了板子,该回院子找大夫,可别耽误诊治,落了病根,成了残废,终身病在榻上。” 那天打江云擎,可是卯足劲的打,而后又是只上药,就送去祠堂趴着受罚,面壁思过了。 光是这样,江云擎就会落下病根,以后走路一瘸一拐的,成为瘸子。 以后江云擎会恨死江离落,让他们兄妹自相残杀。 本来还觉得就江云擎那拖泥带水的性子,没那么容易挑拨成功。 现在江离落自己作死,满京城大夫拒诊侯府了,都不用她费口舌,江云擎自己就能恨上江离落。 …… 御花园。 安成帝难得的有时间,坐在池塘边,拿着鱼竿在垂钓,旁边的木桶,空空的只剩水,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福公公在旁边,把调查到的江离落,以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仔仔细细的禀报了一遍。 安成帝觉得甚有意思的挑着眉:“江离落当街鞭打楼柒柒?” 福公公躬身,不偏不倚的说事实:“是江离落松手,鞭子反弹到楼柒柒的身上。” 是不是江离落鞭打的无所谓,安成帝对她有几分兴趣:“画像。” 福公公赶紧摊开画卷,把江离落的画像放到了安成帝的旁边,方便他观看。 这都是找了宫廷画师,当下就画出来的,不说一模一样,也有八分的样子。 画的是江离落带着面纱的样子。 只一眼,安成帝就皱眉:“看着眉眼倒是像楼朝夕。” 福公公:“这双眼睛极像楼朝夕,比楼柒柒还要像,也难怪景昭王一眼看中她,非她不可。” 安成帝看着画像,没了垂钓的兴致,把鱼竿放下。 旁边伺候的小太监,马上收起鱼竿,那是一根垂直的鱼钩。 安成帝问:“面纱下长什么样的?” 福公公:“得了花粉症,满脸红疹,有些丑陋,怕污了您的眼,便没有画出来。” 安成帝摆摆手。 福公公便把画像卷起来了。 “景昭王没出面护她?” “还未。” 安成帝看着池塘里,锦鲤游来游去的,“既然江离落打伤了楼柒柒,楼家要满京城医馆大夫都拒诊永安侯。” “这大夫,自然也包括太医,朕虽是皇上,可也怕鬼王谷不给药材啊。” 福公公明白,安成帝不是真的怕鬼王谷,也不是真的要给楼柒柒撑腰。 而是要试探景昭王对江离落的重视程度,会不会为这事求到他的头上,再考虑要不要赐婚。 安成帝又问:“江离落进京这一年,和老三走得近,是心悦老三?” 福公公:“是。” 安成帝没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垂直的鱼钩。 帝王心,福公公不敢妄自猜测。 静华长公主听说江离落的事之后,也是气得快要冒火,直骂江离落蠢货,实在是作死。 “江离落实在蠢的可以,想要打楼柒柒,等夜黑风高时,找人拿麻袋套一下,揍一顿就好了,当众打什么打,让自己吃亏,本宫都不好帮她。” 她又很兴奋的说:“走,去将军府,本宫倒是要看看楼柒柒被打成什么样。” “记得把刺激性最强的药,给本宫带上,再偷偷撒点盐进去,疼不死她。” 碧珠:…… 长公主是真厌恶楼柒柒啊,在药里面撒盐,那可是在伤口撒盐啊。 不过也是为难长公主,明明厌恶楼柒柒,却要装出十分喜爱。 …… 静华长公主直接去了将军府。 楼柒柒躺在榻上,一道手指长的鞭伤,从她的肩膀到锁骨的位置,再往下一点,可就是那个雪球都要鞭裂了。 看的静华长公主直可惜的摇着头,恨恨说道:“江离落下手怎能如此不知轻重。” 打都打了,不会再狠一点,多打几下吗? 楼柒柒满身鞭伤,也不过是还楼朝夕惨死的一点利息。 第46章 发作了 楼柒柒又疼又委屈的直哀嚎:“长公主,江离落太恶毒,那是把我往死里打。” “若不是我反应快,只怕此时,已经被江离落打死了,就再也见不到长公主了。” “还请长公主为我做主,让我从她身上百倍还回来!” 江离落给她一鞭子,她要一百鞭子还回来! “本宫也很心疼你,想要狠狠惩罚江离落,但是……” 静华长公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本宫不能,还要好好赏她。” 楼柒柒疑惑不解,又很委屈:“为什么?长公主是厌恶我了吗?” 当然是因为江离落打得好,打的妙啊。 静华长公主没把心里话说出来,而是和楼柒柒解释:“本宫不是偏心江离落,而是为了你的将来谋算。” “景昭王妃就一个,本宫自然是属意你的,可你和康有蓉都在争抢,她胜算还更大一些,她知书达理,优雅端庄。” “而世人觉得你刁蛮任性,蛮横无理,心狠手辣,又长的不如她……” 静华长公主找着机会,把楼柒柒一顿骂,蠢笨如猪什么话,都给说出来。 楼柒柒本来就疼的脸色难看,这会儿更难看,终于忍不住委屈的打断:“长公主,那是他们嫉妒我,编排我的。” 静华长公主抬手重重的拍着她的肩膀。 被拍到伤口的楼柒柒,脸色煞白,惨叫出声:“啊!” 静华长公主赶忙收手:“本宫忘了你还有伤,本宫只是想说本宫信你的为人。” 楼柒柒疼的额头冒了冷汗,看着肩膀又渗出血来,也只能颤着声:“没,没关系,我不疼。” 静华长公主用帕子擦着手,继续说着:“为了帮你谋划景昭王妃的位置,本宫只能冷落你,先去疼爱江离落。” “这样,康有蓉心生嫉妒,她们便会争斗起来,柒柒便可一旁观战,坐收渔人之利。” “所以,这次本宫不能为你出头,去责问江离落,还要好好关心她。” 楼柒柒听到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双眼都亮了起来:“长公主对我真好。” 静华长公主伸手又要拍她的肩膀了。 楼柒柒吓得缩着肩膀:“长公主,我还伤着。” 以前,也没见长公主这么爱拍人肩膀,大概是她们关系更亲昵了? 静华长公主的手,顿在半空,看着楼柒柒渗血的肩膀:“倒是本宫下手重了些,本宫帮你重新上药包扎。” “是前朝留下来的生肌粉,仅此一份,连鬼王谷都没有的,伤口次日就能愈合,就是有些疼,你忍着些。” 长公主亲自包扎,楼柒柒欢喜不已,又听是前朝的生肌粉,更是欢喜。 “没事,我能忍住……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静华长公主就已经把整瓶加了细盐的药粉,洒在了楼柒柒的伤口上。 楼柒柒的惨叫声,一声接一声,惊破云霄,差点把屋顶都给掀了。 等包扎好,楼柒柒已经疼的浑身衣衫都湿了,像从水里捞起来一样,碎发也湿的粘在脸上。 楼柒柒快疼晕了,还是强撑着谢恩:“多谢长公主。” 这何止是一点疼,简直是疼的要命。 静华长公主看她惨样,心情很好的勾唇:“疼是疼了些,明日就能好了。” 她沉声说:“江离落打了你,你别和她计较太多,坏了本宫为你的谋算。” 楼柒柒疼的大喘气:“既然长公主开口,我不会为难她太久,如今只是让全京城大夫拒诊侯府。” “只要她从永安侯府跪着来将军府,跟我认错道歉,此事便算了。” 静华长公主皱眉,语气都冷了三分:“你要让她从永安侯府,一路跪着来将军府?” 那要一个时辰,膝盖都要跪坏了,更不说人来人往,有多羞辱人。 楼柒柒真的是太恶毒了。 楼柒柒解释着:“不是我非要如此,是江离落说给我下毒了,让我跪着去侯府道歉认错,还得一路说是小母狗,才给我解毒。” “我已经看在长公主的面上,把我是小母狗的话,给去掉了。” 静华长公主惊讶的看她:“你被下毒了?” 原来是江离落先提出来的啊,那这就不恶毒了。 楼柒柒冷哼了一声:“没有,已经请了很多太医,我根本就没中毒,江离落骗我的,我才不上当。” “哦。” “长公主似乎很失落?”楼柒柒疑惑的看着静华长公主,只觉得她这一声哦,充满了无限失落。 静华长公主:“是有些失落,江离落要真下毒,本宫就直接赐死她了。” 她心里又忍不住骂江离落是个蠢货,下手不够狠,真下毒又能如何? 算了,就江离落那个小小侯府养女的身份,真把楼柒柒打个半残,毒死,也是死路一条。 静华长公主又盯着楼柒柒的肩膀,心想着早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她就真在生肌粉里下毒,让楼柒柒去跪这么一回了。 楼柒柒很是轻蔑不屑的哼了一声:“她真下毒也不怕,我姐姐可是赛神医,天下就没有我姐姐不能解的毒。” “江离落自己说出让我跪着到侯府这种事,就只能她自己……嘶!” 说着话,楼柒柒只觉得针扎的疼痛,从手臂蔓延开,疼的她倒吸一口气。 静华长公主看她:“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疼……啊!” 楼柒柒又是一句话没说完,针扎的疼痛感,十分明显,像上百根针一样,从她的手腕,一点点的蔓延开。 之前回到府上就有一点针扎的感觉了,可并不明显。 现在的感觉,是越来越明显,像是无数个小人,手里都拿着针,密密麻麻的扎着她的手臂,还会一路往上。 她突然想到江离落的话。 针扎的刺痛感,会从她的手腕开始,然后蔓延到她的心脏。 真到了心脏,就死了! 楼柒柒不相信,赶忙喊着:“快,叫大夫,叫陆神医来,快点儿!” 静华长公主看着楼柒柒脸色煞白,额头又开始冒汗,关心问她:“柒柒,你怎么了?” “我很疼,像针扎一样的疼,跟江离落说的给我下毒症状一样。” “她不可能给我下毒的,我不信!陆神医肯定能查出来的!也能治好的。” 她绝不会从将军府,跪着去永安侯府,还三步一句小母狗那种话。 绝不会! 可…… “啊!啊!啊!” 楼柒柒的手臂更加剧痛,痛的她惨叫连连,开始在床上翻滚:“好疼!” 第47章 去求她 静华长公主看着楼柒柒疼的身体在颤抖,看样子比加了盐的药粉,还要疼的样子。 她存了心思看楼柒柒跪着去永安侯府,也赶忙吩咐着。 “碧珠,拿本宫的帖子,把太医都给叫来给柒柒看诊。” 很快,安和堂素来有神医之称的陆神医来了。 这会儿,楼柒柒已经疼的哭天喊地,哭爹喊娘了。 将军夫人催促着陆神医:“你快给柒柒看看,她快疼死了。” 陆神医坐下,给楼柒柒把脉,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沉着脸,又一会儿看着被丫鬟按住,还是疼的死去活来想翻滚的楼柒柒。 这个脉,把的足足一刻钟时间。 平西将军夫人着急的问:“陆神医,我家柒柒怎么了?可是中毒了?” 静华长公主很努力的把唇角往下压,不让人看出她的喜悦,也很担忧的问:“柒柒说江离落给她下毒了,可是真中毒了?” 陆神医收回了手:“是草民无能,并未诊出三小姐有中毒迹象。” 平西将军夫人十分生气:“到底有没有中毒?” “没有。”陆神医很肯定的说:“三小姐身体一切安好。” “既然没有中毒,那柒柒为什么疼成这样?” 陆神医:“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三小姐不耐疼吧。” “庸医!”平西将军夫人怒骂着陆神医。 陆神医脸色难看至极,要不是楼潇潇是鬼王谷的赛神医,医术在他之上,他现在就甩袖离开。 “将军夫人还是请大小姐,也就是赛神医给三小姐看看吧。” 平息将军夫人很是生气:“潇潇远在边疆,怎么可能回来,她留你在京城,就是给我们看病的,谁知道你如此无用。” 陆神医黑沉着脸,不言一语。 很快,太医也来了五六个,连最厉害的胡院正也在其中。 太医们要给静华长公主行礼,她抬手:“不用行礼,快点给楼柒柒看看,她是怎么了。” 太医们轮流给楼柒柒看诊,一个个诊脉时间都很长。 五六个全部诊脉完,小半个时辰都过去了。 他们又围在一起,商量着楼柒柒的病情。 最终由胡院正开口:“启禀长公主,楼三小姐并未中毒。” “啊!”楼柒柒惨叫着推开了按着她的丫鬟,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来,拽着平西将军夫人的裙摆。 她哭喊,哀嚎着:“娘,快救救我,好疼,砍掉我的手吧,好疼,真的好疼。” 那种密密麻麻,钻心彻骨的疼痛,让楼柒柒生不如死,那只手用力的撞击着地上,想要止住疼。 可是没用,她只觉得那种疼痛,无处不在,在血肉里,在骨头里,甚至渗透到灵魂里。 平西将军夫人看到楼柒柒这个模样,心疼的眼眶都是泪水:“胡院正,你快救柒柒。” 胡院正很为难:“不是我不救,而是楼柒柒根本就没中毒,身体好的很,让我们怎么医治?” 静华长公主看着楼柒柒在地上打滚惨叫,手臂用力撞击着,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裂开了。 “胡院正,她没有中毒的话,为何还这样疼?” 胡院正:“大概是不耐疼,或者是心理作用吧,臣以性命担保,楼三小姐没有中毒,除了肩膀的伤,她很康健。” 静华长公主看向陆神医。 陆神医也是如此回答:“楼三小姐身体很好。” 平西将军夫人跟着掉眼泪:“身体很好,怎会如此疼,她都疼的连胳膊都不想要了。” “定是你们医术不够,检查不出来,要是我家潇潇在,柒柒不会这样的。” 陆神医和太医们都拉长了一张脸,很想甩袖离开。 静华长公主也很疑惑,楼柒柒没中毒,但却疼的死去活来,都想撞墙去死了。 这是江离落的手笔? 楼柒柒的疼痛,已经从手臂蔓延到肩膀了,疼痛更上一层。 她苦苦哀求着:“娘,您快救救我,真的好疼……疼……” 求着,便是整个人朝着床沿撞了过去,就用肩膀都地方撞着。 本就受伤,这会儿鲜血渗透了她的衣服,可她还是疼的哭嚎着。 看着这样的楼柒柒。 静华长公主是真解气,可一想楼朝夕死的时候,定是比这还痛苦,便又觉得还不够解气。 “柒柒,你不是说江离落下的毒吗?你去求她,她能医治好你的,你就不疼了。” 楼柒柒疼的咬牙切齿:“让我去求江离落,我宁死不……啊啊啊!” 一阵阵挫骨之痛,又是让楼柒柒惨叫连天,特别是那针扎的疼痛,已经从她的肩膀往下蔓延。 一旦到心脏,她是不是就死了? 楼柒柒不想死,再疼也不想死! 她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将今日所受的痛苦,千倍百倍的还给江离落! “我,我去求江离落!娘,快备马车,我要去永安侯府。” 让她三跪九叩,三步一句小母狗,那是不可能的。 平西将军夫人哪舍得楼柒柒受这种屈辱,可看着楼柒柒那么痛苦,又舍不得她死,只能咬牙应下来。 “好,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告御状,让江离落死!” 静华长公主皱眉:“柒柒,你乘坐马车去永安侯府,没有三跪九叩,没有三步一句话,江离落怕是不会给你解药的吧?” 楼柒柒:“去了再说。” 平西将军夫人不屑的哼一声:“不过是区区侯府养女,柒柒能够去求她,已经给足了面子。” “永安侯还能护着江离落不成?今日这解药,她不给也得给!若不然永安侯府就等着吧!” 静华长公主眼眸冷了冷,这平西将军府是真的狂妄,同样品级的永安侯府都不放在眼里。 可惜,这都是安成帝放纵的,她一个公主,也没有办法。 楼柒柒穿了衣服,忍着痛出了将军府,打算乘坐马车。 出门,却看见景昭王府的马车。 众人行礼:“参见景昭王。” 静华长公主惊讶的问裴言弃:“九弟怎么来了?” 裴言弃掀开帘子,瞥了眼疼的脸色煞白的楼柒柒:“听说楼柒柒受伤,便要来看看,她如何了?” 静华长公主:“疼的死去活来,说是被江离落下毒,现在要三跪九叩,三步一句的去永安侯府求江离落要解药。” “哦?”裴言弃挑眉:“如此,那本王就和你们一起前往,也算做个证人。” “楼柒柒三跪九叩,三步一句的求江离落,若她不给解药,本王便让皇兄抄永安侯府全家,给楼柒柒撑腰。” “可要是楼柒柒并未照做,江离落不给解药的话,也别怪本王帮不上楼柒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