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2007，从学霸到学阀》 第573章 从学霸到学阀？ 不过，有人说成名要趁早。 现在提前获奖也是不能接受，可以帮助他省却很多时间。 从南江离开，这边的事情暂时可以让梅兴国忙活一阵了。 位于东山的现代农学院也不需要他。 陆时羡返回了燕京，他准备先申请一家个人研究机构。 他虽然有开生物公司的心思，但饭要一口口吃，路也要一步步走。 他之前就没有任何运营企业的经验，骤然注册一家公司，对他而言还是有难度的。 更何况，在没有还贷款之前，他所有的个人资产只有诺奖的奖金。 显然，这些资金并不足以支撑他迈大步子。 倒不如先申请一家研究所，后面再慢慢壮大就是。 凭借他现在的名头，感兴趣的人应该不会是少数。 现在他的导师徐志鸿和邓院士都已经不在燕大本部任职。 有些事情问起来还真的有些不方便。 不过，他现在在燕大的熟人还算不少，只有他不熟的，没有不认识他的。 当然，现在最亲近的还是生科院，特别是教过他的包括马玉恒、顾洪雅在内的一众教授。 陆时羡思考了一下，目前正担任生命科学院院长的武红应该门路最多，也最有可能帮到忙。 老马和顾教授可能以前也有一些关系在，但现在随着慢慢退居二线，能够帮的忙也有限。 于是，他几乎在抵达燕京的时候，就直奔武红的办公室。 看着陆时羡敲门走进来，武红有些惊讶的向他问道:“小陆？你不是去东山参加现代农学院的剪彩仪式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时羡摇摇头：“我反正也没打算在现代农学院发展，只是暂时过渡一下，参不参加这个剪彩仪式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听见他这么说，武红顿时知道了陆时羡的打算。 不过，他也很理解这个想法，毕竟现代农学院哪比得上为他量身订做的实验室。 在有机会的情况下，如果是她，也会选择筹建一家新的国家重点实验室。 “那你可来错了地方。应该去找品校长，找我可没用。“武红笑了笑：”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小小的院长可做不了主。” 因为省部共建实验室的事情还没尘埃落定，陆时羡暂时不准备声张。 于是他转换了话题道：“不，我找您是想问问现在有什么申请个人研究所的路子。” 此言一出，武红果然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有些疑惑地问道：“个人研究所？没必要啊！你不是马上有实验室了吗？” “虽然国家重点实验室的筹建并不容易，特别是繁琐的审批流程。” “但如果是你的话，只要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应该是一路绿灯啊，顶多两到三年就能建成。” “你没必要以个人的名义搞什么研究所。” 陆时羡微微摇头：“话是这么说，但实验室是用的财政资金，实际上还是归国家所有。” “尽管我是实验室的负责人，但进行我个人想要做的研究和项目还是有些不太方便。” 武红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陆时羡会有这样的i想法。 接着，她快步走到门口，稍微将门掩住，只留下一丝缝隙。 然后回到座位上，有些不理解地问道：“有区别吗？不是我说，其实现在这种情况在国内都很普遍。” “只要别太过分，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如果你自己成立研究所，那花费就有些高了。” 陆时羡笑了笑：“有些东西还是分的越清楚越好，免得到最后再来后悔。” “既然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哪知道他什么时候睁眼，对什么人睁眼？” 听到他的话，武红沉思片刻也点点头：“你的担心也有些道理，毕竟小心无大错。” “前些天，我记得是哪个学院的副院长在任前公示的时候，被人匿名举报了。“ “虽然最后进行了澄清正名，但还是搞得有些灰头土脸。” ...... 从武红那里离开，陆时羡收获颇丰。 一个是得到了关于申请个人研究所的具体情况。 好像是自2018年以来，华国就已经停止了个人以研究所或研究院为结尾的公司注册。 不过还是留下了一道口子。 个人想成立一家研究机构可以通过收购的方式，来得到一家正在转让的研究院。 关于他所需的具体研究院名单，武红也没有。 不过她给了陆时羡一家中介的联系方式，让他去问问有没有。 第二个则是提醒了陆时羡关于公与私之间的处理问题。 他原本还没想这么多，但武红提到之后，他就要格外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现在有太多人犯眼红病，盯着他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特别是评奖或者参选的时候，如果在关键时刻来这么一下。 虽然他对自己有信心，最后影响不到什么，但也确实够恶心。 接下来，他很快顺着武红提供的联系方式，找到了这家公司的名字。 陆时羡稍微了解了一下，这家公司主要从事股权收购、企业咨询、商标注册、公司注册、转让变更等为主营业务，看上去比较正规，规模也不算小。 好像现在的中介都不叫中介，而是叫什么综合型咨询服务公司。 陆时羡也不管它是白猫还是黑猫，只要帮他抓到老鼠就行。 不过，打去电话询问之后，得到的消息是目前没有正处于转让状态的生物研究所，让他随时等消息。 虽然很遗憾，但也没办法。 这玩意在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稀缺资源，能不能碰到全靠运气。 只是有些特殊。 想要的时候寻而不得，不想要的时候无人问津。 回去的时候，正好碰见曲溪正勾着腰，在给他的办公室打扫卫生。 “曲师姐，这怎么好意思？”陆时羡连忙喊了她一声：“你放着就行，我待会自己来。” “没事儿，反正就快搞完了。”曲溪说完转过身，显然对他现在回来有些惊讶。 “你不是还有几天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陆时羡只好把刚刚在武红说的那一套又搬出来。 曲溪听完，对他得操作啧啧称奇。 “这也可以？” “真好！想不去就不去？” "你这算不算从学霸变成了学阀？” 第574章 好消息频频 听了曲溪的说法，陆时羡一头黑线。 “这么说我还屠龙勇士变恶龙呢！” “你这上纲上线的有点过分了啊。” 玩笑话说完，曲溪随后开始和陆时羡说起了最近的一些活动安排。 一是华国学社有意吸纳他成为会员。 二是华国植物学会正式诚邀他成为学会理事。 三是吴征镒科学基金会拟提名他获得第二届杰出贡献奖。 听到这几个消息，陆时羡眉头一扬，显然有些意外。 不过仔细想想，却又能够理解。 简单说来，学社吸纳的主要成员都是华国科学技术界中高级知识分子。 里面的成员甚至很多都是科学院或者工程院的院士，并多次获得过最高科学技术奖，为华国科技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更何况，如果没记错的话。 似乎现在学社那一位之前是研究植物生理学的院士。 这样联想下来，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至于后面华国植物学会和吴征镒植物学奖的事情，应该互有联系。 显然，在陆时羡获得诺奖之后，再吸纳他成为会员，就颇有些锦上添花的意味了。 实际上，早在陆时羡在Cell上发表多篇研究成果的时候，会长钟康就有意这样做。 但陆时羡当初研究地点和成果都不在国内，引发了学会内部一些人的质疑，因此搁置了一段时间，等他回国再做打算。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大离谱事件产生了。 在去年十月，陆时羡还没回国的那段时间，他们收到了陆时羡获得诺贝尔奖的消息，始料不及的打了很多人的脸。 所以才造成现在的尴尬场面。 这件事搞的钟康火气也有些大。 虽然和他关系不大，但奈何他是会长。下面人做事做的难看不说，屁股还得帮忙擦干净。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包括突破惯例，跨过普通会员阶段，直接选举他为学会理事。 值得一提的是，吴征镒植物学奖是植物学会和该奖项科学基金会于2016年一起设立的。 这里面的意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陆时羡还是看出来一些门道。 但还是要多嘴说一句。 吴征镒是华国过去少有专研植物学的华科院院士，为华国植物学的发展和进步做出了无比卓越的贡献。 这个奖也是在吴征镒院士百年诞辰纪念活动上设立，用来弘扬他严谨治学，甘于奉献的科学精神。 同时也是为了激励下一代植物科学研究工作者继续奋勇争先、执着探索。 作为世界首个植物学专业奖项，这个奖虽然因为设立时间不长，导致名声不显。 但意义和逼格还是在的。 这两个举措算且不论有没有诚意。 起码态度表明的很清楚，陆时羡也不会不给面子。 五月，燕京。 陆时羡一身正装出现在象征着华国优秀青年最高荣誉的表彰现场。 这个国家级奖项从他去年回国后才开始酝酿，到现在仅过了半年的时间，就已经得到落实。 本届优秀青年奖章的表彰人数比往年略少，只有不到三十人。 虽然是青年奖章，但评选年龄基本上可以从十四岁横跨到四十周岁。 当陆时羡的年轻面孔出现在现场时，还是引发不小的议论声。 只不过都是惊叹声，没有人认为他名不副实。 随着闪光灯起，陆时羡登台。 在全场的注视下，他领取了这枚代表华国优秀青年最高荣誉的奖章。 作为诺奖得主，他无疑是这二十几位被授予人里面最受人瞩目的。 关于他获评华国优秀青年奖章的消息很快在网上蔓延开来。 榜样的力量# 二十六人获青年奖章# 2019年华国优秀青年奖章表彰大会# 众多相关热门话题下，关于陆时羡的新闻报道数不胜数。 “今日，2019年华国优秀青年奖章表彰大会已于最近结束。其中我国青年生物学家、2018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陆时羡荣获该奖章。” “陆时羡在表彰大会上致辞：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之难。既然遇上最好的时代，就要尽全力成为最好的自己，只争朝夕，不负韶华……” 当然，这个奖章并没有奖金，只是一种荣誉称号，象征性意义更大。 对此，陆时羡也很满足了。 国字号的奖项和荣誉都无比珍稀，让他倒贴都愿意。 有多少来多少好吗？ 不过他还有一个重磅奖项，如果没记错的话，它的奖金颇为不菲。 很快，今年的全国植物生物学大会在锦城开幕。 陆时羡理所当然受到了邀请，并首次作为开幕嘉宾做大会主旨报告。 他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 参加学术会议对他而言，已经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在大会开幕的当天，第二届吴征镒植物学奖也在这一天揭晓。 吴征镒植物学奖设有两种奖项一个是杰出贡献奖，一个则是青年创新奖。 按照往届的惯例，能获得杰出贡献奖都是国内植物领域的权威和大牛，基本都是院士级别的人物。 陆时羡能获得这个奖无疑是对他学术工作的极大认可，来自诺奖的光环足以让他能够忽略很多东西，平视国内大部分的同行。 颁奖台上。 陆时羡从植物学会会长钟康手里接过了荣誉证书，以及价值五十万元的奖金支票。 “恭喜你获得吴征镒植物学奖，这个奖颁给你的确实至名归。”将证书递给他后，钟康笑着向他伸出右手：“我想因为你，这个奖也将会被更多人所熟知。” 这话说得没错。 陆时羡的热度至今居高不下，他每一次公开活动都能引发大众关注。 设立于两年前的吴征镒植物学奖，会因为出现在陆时羡的简历里，获得源源不断地关注度。 陆时羡连忙空出右手和钟会长相握：“这也是我的荣幸。” 在一片热烈掌声中，颁奖仪式走向了尾声。 而从南江那边也传来等待许久的消息。 “批了！批了！”电话里，梅兴国的声音沉稳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小陆啊，你的名字还是好用，我们上半年发过去的申请，这才刚过十月份就已经得到特批。” 陆时羡也惊喜万分。 今年虽然好消息频频，但这对他来说，这才是今年最好的消息。 第575章 南江速度 从去年回国以来，到现在的十月份。 他没有出现在实验室，反而一直被活跃在学术讲座、颁奖现场等社会活动中。 但只有在实验室才是一名科学家的战场。 他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个消息对梅兴国来说也很意外。 他之前一直对陆时羡提出的计划存在一定的疑虑，但也只能尽力去争取，不然连机会都没有。 因为原本省部共建模式针对的对象应该是地方省属高校。 这一次，里面高校的对象变为了燕大。 这在过去都属于前所未有的先例。 但报告打上去，让他没想到的是陆时羡的名字如此好用，经过专题协商和专家论证以后，后续的审批环节一路绿灯。 要知道，很多地方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建设之路艰难无比，花费一二十年没有结果也是常事。 这个信号已经很明显了。 “看来小陆那一次上燕京的收获不小啊。”梅兴国在心中暗暗思索。 至于，一座新省部共建国家重点实验室获批能为南江带来什么好处？ 首先是对于南江来说，相关学科建设水平能够迅速提升。 其实燕大参与进来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毕竟属地在南江，能够进一步加强燕大和南江之间的沟通交流。 而且可以预见，实验室和南江各省属高校的合作也不会少。 其次对南江科研实力提升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这一点应该很容易理解，实验室会围绕南江发展的战略布局与区域特色，同步开展高水平基础研究与基础应用研究。 最后积极带动区域经济发展。 地方区域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就会带来区域科技创新体系建设的推进。 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这句话不只是说说而已，通过科技创新，不断为南江培养基础研究人才与科研团队。 从而最后达到促进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目的。 至于前期的花费和投入，和后期的成果与回报相比起来完全值得。 尽管这个周期看上去的确不会很短。 但梅兴国魄力十足。 就在批复下达的当天，他就进行了批示，要求南江全省各部门要全力配合省部共建植物病理和遗传育种国家重点实验室(筹）的建设。 陆时羡也快马加鞭，飞往南江参与实验室的选址和设计。 对于这个东西，他其实并不会太懂，但有专业的人懂。 他过来也只是为了见识和关心一下，顺便表达自己的一些设计诉求。 毕竟他即将成为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 几乎在建设方案敲定下来的数个小时之后。 位于南江市里的盘山区就收到了通知，并火速成立了征地专班。 盘山区虽然是省会南江市的一个区，但平时因为地方比较偏远，大部分地方都是还未开发的山区。 基本可以说是一个郊区，因此经济水平一直上不去。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现在这泼天的富贵居然到了他们的头上，数亿的投资平白落到了盘山区。 不过这也是陆时羡和南江省专家反复讨论得出的结果。 南江省的要求是不能离市区太远，最好是能直接在市区，方便辐射经济发展。 而陆时羡的诉求是植物病理和遗传育种国家重点实验室说到底还是生物实验室，更何况他还是研究的植物病理。 说到底这玩意主要的研究对象是植物和病毒。 如果后续涉及到一些防护等级较高的生物实验，如果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极容易产生不必要的风险。 基于此，陆时羡建议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并按照BSL-P3生物安全实验室的标准进行实验室建设。 P3实验室作为保护性实验室，适用于处理对人类、动物、植物或环境具有高度危险、通过直接接触或气溶胶传染致命疾病的情况。 以及对动物、植物和环境具有高度危险性的实验通常采取预防和处理措施。 南江方面完全认同并赞可了陆时羡的想法，一个是从保护人们生命财产的角度来看，生物实验室的确不适合建设在人群喧闹处，另一个是建设实验室的经费本来就花费巨大，从山区征地能够帮助他们节省下大量的财政资金。 很快，采购以及招投标程序也走完了。 这个效率对比起以前的市政工程来说，几乎算是光速了。 来自华国建设一局集团建设公司的施工团队在第一时间抵达了地图上已经被圈定的地方。 挖机、推土机、重装卡车等施工车辆轰鸣阵阵，原本还看上去树木密布的荒山转眼就变了模样。 南江速度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然，这个事情并未在网络上进行保密，但也没特意宣传。 但总有有心人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发现了这件事。 无论是华国科技部门的对省部共建实验室的获批公示，还是采购、招标网上发布的成交公告，无一不预示着什么。 但省部共建实验室虽然难得，但在2019年，这么多年累计下来，也有十五六所，也不算特别稀奇的事情。 只是很快有人发现了华点，因为这次参与实验室共建的高校居然是燕大。 这个情况极其特殊，因此引出了南江当地不少吃瓜群众。 此时，已经杀到盘山区建设现场的华国科技报见习记者黄一鸣，作为刚入职不久的新人，此时见到眼前这一幕有些为之咋舌。 因为在周围群山林立的情况下，看到整座山被推整成平地的感觉是无比震撼的。 “离了大谱啊！南江这是和燕大这是联合起来偷偷摸摸搞大事啊，我一直以为这里只有酱香白酒。” 站在他旁边的是带他的师傅，资深记者周鹏。 “恐怕没这么简单。“周鹏只是呵呵一笑：“凡事要透过表象看实质。你见过南江和燕大之前有什么交集吗?" “还有为什么是燕大？而不是本应该成为主角的南江大学？” “这些问题你都思考过吗？” 第576章 最怕“用心”二字 “不是说建的什么病理实验室吗？” 黄一鸣摸着脑袋思索了一会道：“难道是因为南江发现了什么史前病毒，但只有燕大有这个能力水平对其进行研究？” 听见这话，周鹏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 “我说你平时还是少看点网络小说，这剧情也太扯淡了。” “你好好用脑子想一想，任何看起来不相关的事物之间都有一个牵线搭桥的联系人。” “而最近与南江和燕大都有紧密联系的人或事并不会太多，稍微筛选一下不就出了。” 话说到这里。 黄一鸣脑海中迅速出现一个人名来。 而他曾是南江引进的国内外顶尖人才，而且最近刚刚被宣布进入南江省专家智库。 稍微一联想，这个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 从申请获批到项目动工，再到主体建筑即将进行封顶，陆时羡经历了全过程。 但这个时间仅仅才过去了六个月。 主持整个国家实验室建设工程项目是建设一局的总建筑师廖长星。 作为建设一局的教授级高级建筑师，同样也作为一名资深的国家注册一级建筑师，如今已近退休的廖长星在建筑行业可以说德高望重。 在他手里结束的项目有很多都获得了国内建筑业的国优奖和鲁班奖，例如燕京大学体育馆、燕大百年纪念讲堂、西单国际大厦以及水立方。 一般的项目都是徒子徒孙辈的人出马，现在能让他亲自经手的项目已经算是屈指可数。 恰好眼前就有一个。 廖长星看着对面年轻不像话的青年，心里实在难以想象就是他成为了国家的骄傲，获得了华国目前唯一一个诺贝尔化学奖。 为这样的年轻人服务，他心中不断赞叹长江后浪推前浪。 “陆教授，实验室主体建筑即将进行封顶，你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做出改进，我们好及时进行调整。”廖长星对着他细心地问了一句。 一般而言，如果没有特殊情况。 所有工程必须严格按照设计图纸上进行施工，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附属设施和装饰以外。 但廖长星既然这么问，就说明陆时羡这个人就极其特殊。 陆时羡看着已经初显气派的建筑群，以客气的口吻说道：“我已经不能再满意了。连着这么多天连轴转，这个效率实在是杠杠的。” “说实话，我对建筑工程并不了解，一个门外汉又能提出什么建议来。” “不过，我还是要强调一下核心实验室的建设标准必须严格按照P3生物实验室的要求来。” 廖长星听到这句话一边点头，神情也严肃起来。 “这个是必须的，上面也多次过问这个事情。安全无小事，而生物安全也是国家安全的一部分。” “我可以保证，我们采用的建筑材料均符合甚至高于国际规定标准。” 陆时羡安下心来，然后伸出手在不远处的空地指了一下。 “对了，还有一件事。这片空地我准备后期作为整个实验室的试验田，后续可能会进行转基因实验。” “因为可能涉及到生物链传播，需要对外界作隔离保护措施，我看这个覆盖面积有些大，到时候加上警戒区可能会超出规划面积，占用到新地块。” “这个会不会出现问题？” 廖长星笑了笑，解释道：“这只是小问题，这个项目可是在上面挂了名，同样也作为南江的重点项目，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再说了，也托你的福，这里都是荒山野岭，并不涉及到基本农田，基本上可以可劲造。” “按照这个建设速度，保守估计还有一个月就可以进行最后的验收了，这几天你可以稍微休息下，不用天天跑过来，毕竟这里的条件有些艰苦。” 闻言，陆时羡总算放下心来。 “廖工，实在是辛苦你们了。”放下一句话，陆时羡准备趁着这段时间回一趟燕大。 最近他一直在施工现场，很多事情累积在一起等他处理。 而曲溪已经给他提醒过很多次了。 事实上，廖长星说的还是有些保守了。 价值几个亿的项目忽然毫无征兆地落在了南江盘山区。 区里的几个领导天天换着班过来，名为慰问，实为视察。 恨不得住这里，直到看着工程完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感到放心。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没有办法也要创造办法。 实验室建设效率根本慢不下来，说是一个月结束工期确实过于保守了。 而另一边。 陆时羡回到燕大后，迅速将手里挤压的事务全部处理完毕。 他也开始着手趁着最后一段还算悠闲的时间来完成自己的出书计划。 如果再捱一段时间，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将这件事彻底抛在脑后。 在米国写完主要内容后，陆时羡在国内陆陆续续又完成了后面的修改和校正工作。 《于微处见花、见草、见林木》这本书虽然算不上什么学术巨着，姑且只算得上一本科普读物。 但毕竟是陆时羡的第一本书，倾注他极大的心血。 他暂时准备了两个版本，分为国语版和英文版分别在国内和国外发行。 国内的许多出版社，在听说他写了一本书之后，均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尤其是燕大出版社，甚至亲自到南江登门和陆时羡拉关系并商谈出版事宜。 但在经过一番比较之后，合作方已经基本确定下来。 初步敲定是华国商务出版社。 它们除了给出一个极为美丽的价格之外，还承诺为这本书寻找资深画师，附上精美的插画。 事实证明，世事千头万绪，最怕“用心”二字。 这个条件陆时羡实在无法拒绝。 只能说燕大出版社在他这里，还是走错了路子。 在商务出版社忙着附加插画的时候，陆时羡也没闲着。 他邀请了不少圈内的大佬为这本书的国内版本作序。 这些大佬听说他写书后虽然起初都有些惊讶，但最后都欣然同意。 【当我知道陆时羡在繁忙的研究工作之余，还在埋头创作了一本书的时候，我感到非常惊异。当我读完他拿给我看的初稿内容后，我则感到更惊讶了，我将这本书推荐给所有对美丽的植物世界感兴趣的人，因为它以一个别样的角度揭开它们的神秘面纱......】此序来自华科院院士、华国植物学会会长钟康。 第577章 必须狠狠的招人 “显然，这是一部关于植物有趣的科普读物，但它同样可以作为一部专业的显微镜发展史来看待。”此序来自华科院外籍院士、密苏里植物园园长彼得?雷文。 “我从没想到陆还有这样生动的笔触，在他的眼中，显微镜不再只是一个冰冷的工具，而是帮助我们发现美丽植物世界的眼睛。”此序来自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耶鲁大学副校长詹姆斯?罗斯曼。 …… 当然，陆时羡清理完邮箱之后得到的回信，远不止展示在书页里那些。 但没办法，实在是篇幅有限。 凡事都是过犹不及，序的内容不可能压过正文内容。 不然这本书也就失去了应有的意义，反而变成了商业互吹。 至于国外，陆时羡通过耶鲁的路子，找到了米国最大的私营出版社。 负责和他对接的编辑马尔斯对他的书表示非常看好。 但两人在定价的问题上有了不同的意见。 “陆教授，相信我。这本书定价七十米元绝对会大卖，成为当年最畅销的同类型书籍。”马尔斯在视频中说道。 陆时羡还是有些疑虑：“会不会太高了一点，我担心定这么高的价格，恐怕对销量有着不小的影响啊。” 闻言，马尔斯笑着解释道：“尽管这是一本科普读物，但本质上还是属于专业化的工具书。我想那种售价模式适合商业小说，但并不适合您的书。” 这下，陆时羡也就不再坚持己见，他是个听劝的人。 试着和在别人的专业领域里进行辩论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经过和出版社商议之后，这本书在国内的定价是39.9元，算是不高不低的一个价格。 而在国外的售价却是这个价格的十几倍，多少有些夸张了。 显然，陆时羡对于赚外国人的钱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 虽然不知道最后会卖多少钱，但只要能回本，陆时羡表示自己还能接受，毕竟他并不是一个专业的作家。 目前，陆时羡作为生科院的教授，暂时不需要承担任何专业课。 他只需要偶尔回来，进行几次辅修的课程即可。 不过自从他的名字出现在燕大的选课系统之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被学生选光。 结果，第一堂课上完之后，燕大发现来蹭课的学生居然是选课学生的好几倍。 于是，那门辅修课也慢慢演变成一门远近闻名的公开课，受到了燕大附近高校学子的热烈欢迎。 刚上完完成这学期的教学任务，陆时羡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正巧遇见了熟人。 武红一边走，一边朝他问道：“实验室搞的怎么样了？” 陆时羡摆摆手：“这事儿还没说起呢，只是刚把实验楼建起来，现在也就是一个空壳。” “可以啊，这速度。我记得几个月前才开始动工吧。”听到他这么说，武红反而有些惊讶了：“哟呵！你这从获批到现在，效率够快的啊，不愧是诺奖得主，待遇就是不一样！” 看着武红伸出大拇指，陆时羡摇头道：“主要还是华建一局够给力，不过后续的人和仪器我正头疼着呢！” 说着，他玩笑道：“武院长，你这家大业大的给我支援一点嘛。” 武红笑了笑：“你这背后有一整个南江撑腰，况且科技部对你的支持力度也不小，说不定我后面还要找你化缘呢。” 两人一路上聊了不少，临别前武红又告知了他一个好消息：“对了，上次你找我问的研究所好像有眉目了，地点和名字一样叫做终关村药谷生物研究院。” “据我了解，之前好像是一家民办非企业单位，现在老板资金链出了问题，有转手的想法，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如果有的话，应该会最近会有人联系你的。” 陆时羡眉头一扬，对他而言这显然是个好消息。 “当然感兴趣，武院长，实在太谢谢您了。”陆时羡不得不承这个情。 这东西确实难得，从去年他提起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年的时间。 也才出现这么一个消息，只要不是条件太过分，他就会出手将研究院的资质先买下来。 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行启动个人研究所的计划。 …… 再次回到南江的时候，整个国家实验室都已经完工，只等待后续的审计和验收了。 这些工作和他的关系不大，交给南江省就行了。 站在崭新的实验大楼顶层上，陆时羡几乎可以从这里眺望到远处南江市区的繁华街区。 一股豪气蓦然从他胸口生起，从现在开始，他的学术之路将再次从这里启航，并开始新的篇章。 “陆教授，刚刚各个地方我们都转了一圈，感觉怎么样？”站在他旁边的廖长星笑着问道。 “相当不错，这个实验室比我之前在米国耶鲁大学待过的病理实验室还要大，标准还要高。”陆时羡现在已经完全体会到华国外号被称为“基建狂魔”果然不是被吹出来的。 说完，他又心有所感地说道：“就是太安静了些，没病理实验室那么热闹。” 廖长星哈哈一笑：“现在看起来大，可能是因为很多办公设备与实验仪器还没进行采购，到时候配齐之后，看起来就会紧致许多。” “至于人员的问题，我想只要有你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这话说的的确没错。 自从获得诺奖以来，有无数研究生都想成为他的学生，或是研究员进入他的团队，以此来少走几年弯路。 哪怕没有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存在，无论他在哪，只要他亮出名字就是最大的金字招牌，吸引各大高校的优秀研究生。 “招人招人，必须狠狠的招人。”陆时羡不断在心里想着。 根据事前和南江约好的事情，他要为南江境内的高校留出一部分人员指标。 实验室里的成员至少要有相当多的人员是在南江境内的高校里选出来的。 陆时羡对这个要求并无意见，毕竟金主爸爸的话还是要听的。 当然，这算的上一个君子协议，并不能以纸质的载体体现出来，否则容易引发矛盾。 南江虽然看上去高等教育资源一般，但大学生的数量基数在那里摆着，总有一个两个冒尖。 第578章 走马上任 很快，来自燕大的一则人事变动消息在网上引发了不小的关注。 燕京大学现代农学院院长调整宣布会在学院礼堂举行，现代农学院全体教职工参与大会。 经过学校研究决定，聘任徐志鸿为燕京大学现代农学院院长，邓新望同志任现代农学院副院长。 陆时羡同志不再担任院长职务，邓新望同志不再担任学术委员会主任职务。 任命宣读之后，陆时羡在现场进行最后的致辞。 “首先，请让我向来自燕大的各位领导、各部门以及学院的全体同事表示感谢，谢谢你们在这近一年的任职期间对我的包容和理解。毕竟我没有太多学院建设的经验，平时也因为各种琐事鲜有关注这边的情况。” “所以，我对徐院士出任现代农学院院长表示拥护与支持，相信现代农学院会在徐院士的带领下，在学科建设、科学研究以及人才培养方面取得更大的突破。” “最后成为国际综合性大学农业领域的榜样和标杆，为国家农业产业发展贡献燕大力量。” 在掌声中，这场任免会就此落幕。 对于这个消息，很多人其实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时羡虽然是院长，但现代农学院的很多重要场合他都没有出席，显然这应该不是他的中心工作。 现在很多人在好奇他的下一步去处在哪。 也有人猜出了一些什么，但并不敢确定。 此时，走在回办公楼的路上。 “省部共建的路子你走的很不错，你那边的消息我也看到了。”说到这里，徐志鸿颇为嘘唏地说道：“到这一步，以后我能帮到你的也就有限了，后面就得靠你自己去闯了。” 这话说的没错，一旦陆时羡成为国家重点实验室的负责人。 他掌握的资源和话语权就不比徐志鸿差多少。 徐院士说是他的导师，但除了工龄以外，现在他们俩的职级其实都已经平级了。 说实话，听到这些话。 陆时羡也有些感慨，眼前的老人虽然并没有教会自己太多学术上的知识，但对于他而言可以说是人生的领路人。 有的时候，选择真的很重要。 如果没有徐院士视同己出的指导，靠他自己慢慢摸索，他想在这个年龄获得这个成就和地位，可能还要走许多年的弯路。 徐院士这是拐着弯说他出师了。 曾经他以为自己很善言辞，但面对这个时刻，只能弯下腰默然地给徐院士鞠了一躬。 从东山返回南江后。 几乎在他刚下飞机的前后，关于陆时羡同志担任省部共建植物病理与遗传育种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的任命文件就同步被公布。 此事瞬间在圈子里引发轩然大波，与此同时网络上也是热议频频。 很显然，陆时羡在不知不觉中，又刷新了一个国家级记录。 国际上的狠人太多，暂且不论。 但华国最年轻的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是没跑了。 在这个时刻，学术界里的很多人都沉默了，他们不得不在这一刻正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必须得承认这个年轻人已经走到了连他们都需要仰视的地步。 而网络上则与此恰好相反，来自五湖四海的贺电很快从一层盖到了一万多层。 “恭喜成为陆主任。” “厉害了，我的哥！” “只能说太流弊了，但确实实至名归。” “嘿嘿，我是班主任，他是陆主任，陆神终归还是赶上了我的脚步。” …… 回到南江，陆时羡算是走马上任。 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给曲溪打了个电话。 “师姐，我要你助我修行。” “啊，不对！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电话那头的曲溪心中有些暗喜，毕竟消息满天飞，这并不是很难猜。 “这家伙还是有点良心的，不枉我给他当牛做马这么久。”曲溪心里嘀咕了一句。 但嘴上还是说道：“你现在的活动应该也不多了，我过来也起不了太多的作用，我这边项目还没做完呢。” 听到这话，陆时羡就听出来别的意味了。 曲溪做他的工作助理也有段时间了。 她有没有正在参加的研究项目，自己还能不知道？ 某些人啊，全身上下就只剩下嘴是硬的。 于是，他还是主动发起了招揽，毕竟这么得力的助手确实很难得，更何况她的学术水平也很不错。 “师姐，燕京那边我应该不会常去了。” “要不你到南江来帮我？现在过来就是正式的主任助理。” “过来就有年终奖和五险一金，还包吃包住……” 结果，当然是没有任何意外。 毕竟曲溪等这句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陆时羡对熟人过来抱大腿，并没有任何意见。 但前提是不能拖后腿，同等条件下可以优先考虑，这没问题。 毕竟国家重点实验室又不是他一个人开的，同样也不是养闲人的地方。 很快，在第二天的傍晚。 曲溪就拖着行李箱来投奔他来了。 在机场接完人，陆时羡就带着她到市区搓了一顿好的，当作接风宴了。 “师姐，实验室欢迎你的加入。”陆时羡一边拿起饮料杯，一边对着曲溪说道：“现在你过来就是助理研究员，这也是我当年刚到耶鲁时的待遇。” “怎么样，够意思吧！” 曲溪愣了一下，稍微有些意外地说道：“这不好吧，毕竟我们俩还认识，而且我又刚来，别人会不会有意见？” 陆时羡整个无语住了。 “认识又怎么样？” “你堂堂燕大博士，这几年发的Sci论文数量不甩别的研究生几条街？” “你有这个实力和条件，我为什么不能给你相应的待遇？” 说完，陆时羡拍桌一锤定音：“这事儿就先这么说吧，别人有意见可以，让他亲自到我面前说。” 看见他的样子，曲溪笑着轻轻鼓掌：“当主任的人，确实是不一样了。” “什么时候带我去实验室看看，顺便和大家伙认识认识？” 这句话一下子把陆时羡给问沉默了，随后在两人面前指了指：“这不是已经在见面了？” 听到这句话，曲溪的笑容忽然凝固了。 第579章 招聘公告 “所以，合着整个实验室里面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听到她的声音，陆时羡嘿嘿一笑：“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是，待会就不是了。” “这不是文件才刚下来，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吗。” 闻言，曲溪才顿时好多了。 但又忽然想到什么：“等等。” “你不会把我叫过来是帮你招人的吧？” 陆时羡打了个响指：“宾果，曲师姐果然是善解人意啊。” 曲溪的表情瞬间又垮了下来。 “就知道你找我准没好事。” “没办法，现在实验室刚成立，很多事情我一个人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来做。”陆时羡微叹口气：“也只能辛苦一下你了，后续等人员都配备齐全了，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停顿了片刻，陆时羡又道：“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困难。我们暂时只需要招一批研究员，先维持实验室运转，然后我们后面再慢慢补充力量就是。” “ 对了，也不一定非要局限在校招和内推这种传统招人办法。” “你可以试着先把咱们实验室的官网以及像围脖这样的媒体运营起来，说不定会有效果。” …… 事实上，这也正是陆时羡第一个就把曲溪叫过来帮忙的原因。 她虽然嘴上说着难办，但事情执行起来却做的很是漂亮。 只用了三天功夫，省部共建植物病理和遗传育种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官方网站就建立起来了。 虽然现在只是一个空壳，看上去没什么内容，但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点击。 最关键的还是实验室的官网媒体。 虽然刚认证加V还不足几个小时，但已经被眼尖的网友发现，并宣扬起来。 其实如果陆时羡愿意运营个人围脖，经历了好几次热搜，他的粉丝量绝对不会低于一百万，这一点从每次与他相关的话题评论量就可见一斑。 只不过他本身是没有大号的，这也就导致这些粉丝都找不到组织。 但现在，实验室的官方围脖号刚一开通。 很多人循着味就找过来，瞬间吸引了大量关注，在不足三个小时的时间里，迅速累积了五十多万粉丝。 而此时，有不少人发现实验室围脖号发的第一条动态既不是打招呼也不是自我介绍。 而是一则招聘公告。 【一、招聘领域及要求】 省部共建植物病理和遗传育种国家重点实验室是依托燕京大学，由科技部和南江省合作共建的一所专门从事植物生物领域基础研究的研究机构。 实验室因科研工作需要，现招聘植物病理学、生物化学、分子生物学、生物信息学、植物分子遗传学或植物遗传育种等相关专业的博士…… 工作地点：南江市盘山区实验路1号 【二、相关待遇】 凡是由我单位正式聘用的博士均有正式编制，工资按南江省人才引进政策标准，除工资外可以领取人才奖励金四十万。 凡是到我单位进行进站研究的博士后，均享受税前三十万左右的薪酬，人才奖励金标准与上相同。 详细待遇标准请查看友情南江省新人才政策十九问。 【三、其他事项】 生科大舞台，有梦你就来。 特别提示，本实验室学历要求最低博士（不限第一学历）。 无论你是实验操作大神，还是论文发表专家。 只要你对学术研究热情依旧，随时向我们投出你的简历，并附带你的主要研究方向。 正文下面则是一张陆时羡站在实验室门口四十五度抬头望向远方的写真图片。 因为围脖不能发长文，以上内容均以图片的方式表现出来，非常便于转发， 于是，关于陆时羡实验室招人的信息开始在研究生各个学术交流群里传播。 说是学术交流群，但只要有人加入过，都知道其实它更像是一个吐槽大会和问卷助力群。 凌晨一点。 此时南江农业大学的研究生大群里仍然是热闹无比。 许多信息在屏幕上滚屏，几乎看不到上一条消息就已经被下一条覆盖。 这时，正趁着夜色在实验稻田里进行虫害检查的王久隆，忽然被裤子口袋里的消息提示音转移了注意力。 打开一看，才发现手机里的扣扣大群，早已经是999+。 什么情况？ 他知道对于研究僧而言，这个点还有人没睡是正常现象，偷偷摸鱼水群也是正常现象。 一般过了凌晨就不会有太多消息，大多都是在自己忙自己的事情，或者单独在小群里面聊。 在这个点，还有这么多人在水群是很不正常的情况。 抱着极大的好奇心，他打开群消息的便捷按钮，直接回到了未读的第一个信息。 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 WTF？ 三十万？ 不要跟他提别的，他第一眼真的就只看到了这个三十万。 很快将图片上的招聘信息扫完。 王久隆此时的心里只有一句话。 这究竟是什么神仙实验室？ 似乎是为了验证今天不是愚人节，他开始翻看下面的聊天记录。 “诺奖大佬，果然恐怖如斯。” “博士的招聘公告也敢在围脖上发？有没有考虑过我这种九漏鱼的感受？” “桀桀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能想到我们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植物学也有雄起的一天。” “没爱了，陆神，你不能这么偏心啊！招的全是生物的，能不能考虑一下环境科学科研狗的感受啊！” “我室友是学化学的博士，他说别人要三十万，他只要一半十五万就可以（斜眼笑）。现在说一年十万也可以了（微笑）。不！，我室友居然说不要钱倒贴也可以去（震惊）！！？”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公告里面的特别事项没有，不限第一学历哎，都没有人说这个事情吗？陆神他真的……我哭死（捂脸哭）（捂脸哭）（捂脸哭）” …… 王久隆被这些人秀的头皮发麻。 该说不说。 这些人水群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有才艺，会整活。 平时文艺表演出节目的时候，一个两个都不吱声。 放下手机的他并不准备加入这场来自学弟学妹们的深夜狂欢。 已经博三即将毕业的他，有着属于自己的悲欢。 第580章 第一场雪 据不完全统计，在华国每年招收的博士生不到十万，不过这些博士大概率有一半分布在985顶尖院校，又或者是华科院、社科院这些优质院所，还有30%的博士分布在稍逊一筹的211院校。 这也就是说至少有80%的博士有机会选择。 还有剩下20%的人别无选择，于是就诞生了一个属于特定群体的专用词汇--双非博士。 毫无疑问，王久隆就是属于这一万多人之一，但他的情况又和其他人不同。 科学研究有时候就好像播种，不是努力就有一个好的收成。 因为平台和导师的客观原因，他在硕士期间走了一段时间的弯路，这导致他毕业后申博择校时屡战屡败。 但出于对专业研究的热爱的以及一些对现实社会的天然恐惧感，在就业和读博，他终究还是选择了继续读下去。 只是无论如何逃避，这条路终归有一天要走到底。 无论在哪，能在学历上走到顶点的人都不愚蠢。 王久隆很清楚自己接下来的路。 如果没有极其出彩的成果和非常特殊的机遇，作为一名双非博士，要最大程度发挥学历优势的话。 他要么接受家乡的人才引进从而进入体制内，或者进入相同或低层次的高校里当一名老师。 单就小镇做题家而言，这两条路其实都还不错。 更何况，为了供养他读博士，县城里的那个家庭早已几近入不敷出。 但他真的不甘心！ 从本科到硕士再到博士，从植物科学与技术到植物学再到植物遗传与育种。 能够在这个不算热门甚至是非常苦逼的专业坚持近十年，说心里没有点热爱是坚持不下去的。 一腔热血终归意难平，本来早已认清现实，但此时王久隆犹豫了。 他的眼神先是在那个刺眼的数字上逡巡了一秒，随后看向内容里的招聘要求。 也许是括号里的附注给了他超乎寻常的勇气。 无论是不自量力还是飞蛾扑火。 他终究还是做了最后的尝试，将自己的学术简历投入到招聘邮箱里。 ...... 而在招聘公告发出不到三天后，陆时羡看着曲溪给自己汇总的初步筛选名单，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说实话，从进行学术研究之后，他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名单上一连展示着数百个名字，毕业院校里燕大水木都不在少数，来自华科院植物所的也不少。 他有些惊异道：“我滴个乖乖，这也太夸张了。” “名单上的数百个名字几乎意味着这个时期内，全国范围里各大高校院所符合要求的博士都在上面。 一旁，曲溪也有些抱怨地白了他一眼：“这还是我花好大功夫进行资格审查才得出的名单，你是不知道还有好多人不符合要求也在投简历，什么化学工程、西方经济学、哲学，最离谱的是甚至还有马理论的。” 陆时羡讪笑着摇摇头：“你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从无到有总要有个过程嘛！” “不过好事做全套，按照惯例申请完了，综合考核还是要搞一个的。“ “后面还是要辛苦你一下，我后面会拟定一个面试名单，你先照着上面准备吧，争取在过年前将人员确定到位，年后直接开工。” 眼看曲溪的脸色逐渐面沉如水，他还是有些眼力劲，连忙打了包票："这样吧，这次招聘结束之后，如果有合适的助手人员，我先放你几天假然后安排你进组做研究，这总可以了吧？” 听到这句话，曲溪的脸色才终于明媚起来：“这才像句人话。” 陆时羡心里也清楚，他的时间确实宝贵，但曲溪的时间难道就不是时间了吗？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曲溪一个燕大博士去搞这些确实是屈才了。 她其实对这些也不太感冒，作为一名学术工作者，真正感兴趣的还是去做科学研究。 她的战场应当是实验室，而非是在办公室里。 至于管理和生活上的一些琐事完全可以交给专业或者擅长的人去做。 数天后。 省部共建植物病理和遗传育种国家重点实验室官方网站公布了一份面试名单。 这份不到五十人的名单很快在高校社交平台乃至各大交流群里引起“轩然大波”并很快引发热议。 其中一些评论很快被顶上前排，甚至形成了层中层。 “哈哈，开心！我刚从南江大学通过博士毕业答辩就入选了。“ “什么？我985博士居然没进面？“ “楼上先坐下，我堂堂斯坦福博士被拒都还没说话。” 当然，由于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在网上冲浪分享自己的心情，还有不少人名单里的人保持了沉默。 随着发布的面试时间越来越近，外界对于此次招聘的最后结果也越发关注起来。 这位年轻的诺奖得主回国后第一次的大动作无疑牵动着许多人的心。 2019年的第一轮春招也因为他的存在变得意义不同了起来。 ..... 一月，整个南江市境内竟意外地飘起了雪花,雪下的虽然不大，但在气候温润的南江而言，这的确是一场难得的礼物。 在微微的冷风中,雪花像调皮的精灵在空中追逐玩闹，最后雀跃地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也是2019年的第一场雪。 随着后勤力量的配备，在这远离喧嚣的深山里，偌大的实验室也多了不少生气。 不远处，大门口的保安大叔和保洁阿姨正在合力清扫出一个干净整洁的路面供人通行，毕竟今天的日子不太一般。 这里即将成为举行一场意义非凡的面试会。 早上七点，陆时羡裹了裹身上的黑色风衣，来到实验大楼旁的学术报告厅二楼里等候。 扶着围栏，陆时羡远远就看见曲溪左手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豆浆从食堂里走出来，右手正朝他挥着手。 曲溪还是比较有仪式感的，今天少有的花心思打扮了一下，本就秀丽的脸庞上还画上了淡妆。 似乎让这个银装素裹的冬日增添了几分颜色。 第581章 学术精神领袖 陆时羡本不准备说这个话题。 但看着她光着的小腿，还是有些忍不住说道：“虽然南江的冬天和燕京比不了，但好歹也达到了零下。” “你这也太夸张了，居然还在穿裙子。” 曲溪对此只能呵呵一笑：“一看你就不太了解女孩子，这叫做光腿神器，不过是你的话也能理解。” 陆时羡迅速败退下来，然后迅速转换了话题：”今天的面试都准备好了吧？实验室所在地比较偏僻，路上记得安排人指引方向。“ “另外，这次来的都是各个学校的精英，不关注结果怎么样，我们安排他们过来，也要安安全全地送他们回去，安保工作要做好，不能出任何意外。” “最后我收到消息，待会还会有记者过来，你注意和门卫室说一声，南江给我们发的白名单以内的媒体才能放进来。“ 他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已经被曲溪打断了。 她没想到一向淡定稳重的陆时羡到了现在居然还啰嗦了起来，不过她倒是能够理解陆时羡的心情，于是有些好笑地说道：“好了，好了。” “这些问题我们昨天都讨论过不止一遍了。” “都安排好了，陆主任你就放宽心等着吧！” 听见这话，陆时羡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第一次招聘嘛，我还是想亲自操刀的。就是这次可能会辛苦一点，不过后面就不需要我们亲自上场了。” “走吧，咱们进去等吧。” “嗯！”应了一声，曲溪也跟着走进去。 很快，随着时间的流逝，来到会议室等候室的博士越来越多。 会议室的走廊里自然而然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氛。 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实验室建成后的第一次招聘面试会。 无论是对于来面试的博士，还是整个实验室而言，这都算得上一个重要的时刻。 陆时羡已经来到早已经布置好的会议室里坐好，认真地翻阅着应聘者的简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面试。 而应聘者们也陆续到达，身着正装，手持材料，眼神中透露出渴望，每个人都希望能够在这个实验室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实现自己的科研梦想。 国内这个研究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挺小，更何况具体到植物科学这个小圈子里。 于是，大部分博士在见面之后，居然都能够互相喊出名字。 “沈明秋？没想到连你也来了，你可是华农的重点培养对象，居然没有留你吗？”一个穿着西装的高个青年站起来对着一个刚从门口进来的男子说道。 男子环视了周围一圈，随即走到青年旁边放下背包，坐下笑着道：“黄奇，你不是也是一样？” “据我所知，你不是正跟着周院士做那个什么松材线虫侵染的课题吗？” “你这还过来跟我们抢饭吃是干什么？” 闻言，名叫黄奇的男子却是苦笑道：“你又不是不懂，也仅仅只是跟着，最多挣点劳务费而已。” “倒是你，刚刚发了一篇《Plant》的一作，这次应该是十拿九稳了吧？” 沈明秋无奈地摇摇头，眼神往那边瞥了一眼道：“还真别说，这次来的狠茬不少，今天注定是血流成河。” “特别是燕大，凡是满足要求的几乎是全员报名了，入围的有不少狠人。” “还有华科院的周康，放着植物所那么好的地方不待，居然也跑到这么远的南江来，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黄奇笑了笑：“没人是傻子，大家其实想的都一样。” “华科院没有这么年轻的诺奖得主，同样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公告里面并没有发这次面试的具体细则，就是不知道这次能过多少人了？” 其实还有两点，两人默契地没有说出。 第一就是哪怕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愿意来这里的人同样大有人在。 能否出成果才是一名科研人员立身之本，跟着陆时羡做研究明显更有学术前途。 在这个角度上来看，薪资待遇和地理位置反而是次要的了。 用屁股想顶着诺奖团队的金字招牌，更容易受到编辑部的青睐和优先度。 所以在国外顶刊上发表就会更容易。 无论在哪，都会有名利场的缩影，这很现实。 其次，陆时羡其实在圈内是有些传奇度存在的。 而这次他在植物科学领域破天荒地获得诺奖，直接一战封神。 就植物学而言，陆时羡已经成为这个领域学术精神领袖般的存在。 而此前，与之相关的专业或者领域是冷门到很多研究生坚持不下去，最后出不了成果只能选择转专业或者退学。 但现在，自从陆时羡依靠植物天然抗病毒的成果，刊登在《Cell》上以后，获得了巨大成功，很多大学都在考虑是否在生命科学学院的植物学系专门开设一门数据分析或者建模课程。 甚至一些实力雄厚的院校甚至有了加快运用超算计算机进行的植物科学研究的打算。 就在这里，一身长裙飘飘的曲溪来到等候室。 “综合考核即将开始，请大家按照我接下来念的名字次序，依次进入会议室进行面试。” “下面将要进行面试的是来自华国农业大学的沈清秋博士，下一位请水木大学的黄奇同学做准备。” 此言一出，沈清秋和一旁的黄奇都露出愕然地表情，显然没想到这么巧。 但事已至此，沈清秋也不犹豫，站起来径直向会议室走去。 而此时，陆时羡正拿着第一份简历简单的扫了几眼。 毫无疑问，能来到这里的无一例外都是学霸中的精英。 这绝对称得上一份极为优秀的简历。 虽然都说国内的GPA（绩点）水，但在越顶尖的大学里，通过后门或者作弊等行为来刷绩点的行为就越难实现。 不是说绝对没有，只是比其他学校而言，概率上要低很多。 满分4.0制的绩点，这位沈清秋博士拿到了满分，而且课程评级无一例外达到了全A级，这说明他在校时的学习成绩优异。 本科时的成绩或许说明不了什么，但起码证明了一个东西，也是陆时羡极为看重的地方。 那就是知识基础掌握的很牢固。 第582章 都是为了进步 很快，沈明秋就已经快步走进会议室里，坐上了专为面试者准备的椅子上。 出现在陆时羡面前的是一位略显消瘦的男生，脸上戴着厚厚的眼镜，头上是干净利落的短发，身上穿着一身简单的羽绒服和棉裤。 如果单看外貌，压根想不到这是一位前来面试的985博士。 不过对于一位学术研究工作者而言，这都不是重点。 陆时羡重新将目光投向手中的简历，打了个招呼。 “你好，沈明秋，很高兴见到你。“ 沈明秋显然很有学霸的风范，就算面前坐着迄今为止最年轻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在CNS上发论文发到手软的大佬级别人物，也没有失去应有的风度。 只是从眼神能够看出来，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如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陆时羡也不废话，直接开始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能不能简单的介绍一下自己，因为时间关系，请尽量简洁一些。” 沈明秋显然对这个问题准备已久，问答的毫不迟疑。 “陆教授您好，我是沈明秋，博士毕业于华国农业大学生物化学和分子生物学专业，目前研究的方向是植物分子生物学与基因工程。“ “这些信息我想您手中都有，我就不多做赘述了。我主要想为您介绍一下我在博士期间所作的研究工作，目前该项成果已经发表去年12月的《Plant》上。” 很聪明嘛！ 陆时羡微不可察的点点头，身体略微前倾，不复刚刚的散漫模样。 “因为本科或者说是硕士期间研究的缘故，我对运用植物基因工程手段改善生物质能利用有着非常大的兴趣，并一直致力于对玉米和苜蓿（mù xu）的研究，我的博士毕业论文正是通过基因工程方法改变植物木质素结构和含量，从而对植物细胞壁结构进行改善......” 等他说完，陆时羡余光看了一下手表的时间，距离开始刚刚过了三分钟左右。 陆时羡再度点点头，光凭刚刚这段话，他就知道沈明秋在植物基因工程和生物质能方向的研究很深入，毕竟有些东西拿到手上，不真正了解是根本无法说清楚的。 因此，他表扬了一句：“你在博士期间的研究做的很不错。 ” 只是陆时羡脸上仍然看不出任何表情，继续问道：“所以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朝着这个方向接着做下去吗？” “是的！” 沈清秋毫不犹豫地点头：“尽管我现在遇见了一些阻碍，但我知道它还有很多的空间可以挖掘，例如如何做到廉价而又充分地利用植物纤维资源。只要我们对植物细胞壁合成与代谢研究的足够深入，那么最终我们就能获得对植物本身生长发育毫无影响的低木质素结构，从而改善纤维素含量增加......” 只不过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我能够进入您的实验室，自然是以您安排的研究工作为主。” “毕竟我相信一位诺奖得主的研究直觉会比我自己更敏锐、更强大，我也非常期待进入您的实验室里学习和工作。” “在我看来，植物病理和遗传育种国家重点实验室在未来必将代表着植物科学研究的国际尖端水平。” 这一句话说完，陆时羡瞬间愣住了几秒钟，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说实话，这个结尾还真是让他没有想到。 毕竟这位沈博士前面还在一本正经的聊学术，下一秒就破功拍起了马屁。 不过，陆时羡倒是没有特别的看法。 盘外招都用上了，这反而说明这位同学想进实验室的愿望比较强烈。 都是为了进步嘛，不磕碜。 再说了，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也算得上是实话。 想当初，商业互吹的事情他在米国其实也没少干。 看了看下手表，陆时羡笑了笑站了起来道：“好了，沈博士，时间差不多了，请回去等通知吧。” 第一场面试就这样结束了。 陆时羡拿起沈明秋的简历，用黑笔在上面划了一个勾，这便是代表着通过了。 当然，马屁能起到作用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位同学基础扎实，思路清晰，对自己研究的规划也很明确，他就算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用。 实力才是决定性因素，好吗？ 休息了两三分钟，第二场面试即将开始。 走进会议室的还是一个男生，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倒很是正式。 “黄奇是吧？”陆时羡问了一句。 男生点点头：“是的，陆教授您好，我是你的铁杆粉丝，我参加了您拿到诺奖后返京的第一场演讲。” 听到这句话，陆时羡也不奇怪， 那个时候燕大操场有这么多人，混进去其他学校的学生很正常，水木大学的就更不用说了。 这句话应该是用来套近乎的，只不过方法用错了。 参加面试的还有不少燕大的学生，再亲近能比得上同一个学校的校友吗？ 当然，还是要看他接下来的表现，毕竟这家伙的学术履历还算蛮亮眼的。 本科期间有一篇Sci的一作，虽然是二区的共同作者之一，但这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陆时羡自己也在本科期间发表过论文，是知道难度有多大的。 硕士期间有两篇一区，一篇顶会论文，特别是博士期间居然还有一篇Nuture，尽管只是三作。 “先介绍一下自己吧。”陆时羡第一个问题照本宣科。 听到这句话，黄奇嘿嘿一笑道：“我叫黄奇，黄帝的黄，传奇的奇，今年二十九岁，来自晏城，毕业于......” 只是听了前面几句，陆时羡就无语住了，要不是看他也是苏省学生的份上，早就打断了。 但直到过了两分钟，这位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时，陆时羡终于忍不住了。 “停停停！好了，关于你的基本信息留给你的女朋友去再进一步的了解吧。你说你主攻分子育种，那么请问你......” 第583章 热爱可抵岁月漫长 又接着问了几个此专业方向的问题之后，陆时羡就结束了这场面试。 说实话，这位同学掌握的专业知识远不如第一位那么顺畅，问到基础知识时尚还能应付，但一旦稍微进行拓展，便会回答不畅，磕磕拌拌。 黄奇走了，走的时候垂头丧气，和来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能够看得出来他此时的心情并不美丽。 不过，这也没办法。 陆时羡问的都是他所参与项目里关键性的理论支撑，但是他回答的并不理想，甚至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这显然说明他对这些项目的了解程度并不高。 这个人...... 怎么说呢，陆时羡想了想，把他的简历单独放在另一边，开始了下一场面试。 只是，一连好几个人过去了，陆时羡眉头开始微皱起来。 其实名单里面有不少来自南江省境内的博士是他履行南江的君子之约，特意点了头放进来的。 原本以为这些双非院校的博士和顶级院校就算有差距也不太会太大，就算有也只是科研思维和眼界的区别。 但现在想来是他太理想了。 和来自燕京和上沪的顶级院校相比，这里面有很多人就连最基本的科研原理都是浅尝辄止，基础都打不牢固就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陆时羡真的很想放一点水，但奈何没人给他机会。 直到他遇见一个名叫王久隆的博士，来自一个在国内都没什么名气的南江农业大学。 他本就是农学出身，对农学院还算比较了解。 就他个人观点来看，一般比较出名的农学院都是有数的，基本可以概括为四农，即中农、南农、西农、华农。 不过听说最近华南农大的发展趋势也很不错，虽然是双非，却大有奋起直追之象。 如果他都没什么印象，那就真是太低调了。 简而言之，这个人所在的院校一般，发表的期刊一般，发来的简历稀疏平常。 但做的研究方向有点意思，于是陆时羡给了他一个机会。 “王同学，你在整个博士期间只完成了一篇论文，该成果发表在二区期刊《Plant Disease》上，这样的学术简历和别人相比劣势很大，你能说说为什么要做这个方向的研究吗？”陆时羡有些好奇地问道：“要知道用第一手数据探索不同方式施放农药对农作物产量、品质和对土壤质量的影响，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而且还不见得能够获取成果，你能顺利发刊毕业也算是运气好了。” 王久隆之前只是鬼使神差地报了一个名，显然压根没想到自己能够进面。 但既然来到了这里，他还是做了不少准备。 王久隆用右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确实是运气好，延毕了一年，还好最后一年碰见了一个对这个研究比较感兴趣的审稿人，但即便这样还是得到了大修的结果，后来陆陆续续修改了十几遍才发出去，赶在了最后一年毕了业。“ 陆时羡听完若有所思，然后莫名地换了一个话题：“我注意到除了通讯作者是你的导师名字，第一作者那栏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也就是说整个实验是由你一个人完成的？” “连续的长期对照试验，这可不太容易，甚至是有些艰难。” “你能谈谈一下你是怎么进行实验的吗？尤其是里面你觉得需要格外注意的地方。” 要知道，这不是室内实验，而是田间实验。 陆时羡是亲身体验过户外实验的，包括之前和曲溪在海青研究了一段时间的沙棘，即便只是短短的一个月，也搞得有些灰头土脸， 王同学虽然此时看上去皮肤黝黑，一脸老实巴交，一看就是做实事的人。 但陆时羡还是不得不保险一点。 没办法，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混了这么久。 实在是他在这个圈子呆久了，什么骚操作没见过？ 什么种族主义、痴迷神学、学术霸凌、学术妲己都见过了，学术抄袭反而成了最正常的那一个。 只是被问到细节，王久隆不仅没有表现的很紧张，神色间反而有些...... 没错，对味了。 是陆时羡非常熟悉的兴奋感！ 一个人的研究工作确实很繁复，他不仅要负责试验田水农药，还要负责植保管理，以及最重要的数据记录。 但王久隆讲的很仔细，陆时羡也同样听的认真。 从什么时候插秧到什么时候用药，到什么时候灌溉烤田，再到水稻的返青、分蘖、抽穗、灌浆。 王久隆的手中空无一物，但陆时羡能够从他口中听见最后一次实验时，准确的分蘖数是多少，穗粒数是多少，千粒重有多少，空壳率有多少。 包括在实验室里测量出的土壤pH值是多少、有机质含量是多少、不同营养元素含量又有多少...... 时间早已超过预期，门口的曲溪好几次侧身查看情况，最后甚至走进来小声提醒了一次。 但奈何陆时羡现在是大老板，在这里一切都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最后听完，时间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陆时羡看着他感慨地点点头：“没办法，包括农作物在内的植物生态系统变化进展缓慢，短期试验确实不足以揭示植物的长期变化规律。” “这种研究非常考验研究人员的耐心，不是真正内心热爱这行的人是做不下去的。” “你能顶住学业压力，坚持下来，确实很不容易。” 田间实验很苦是真的，不好做也是真的，吃亏不讨好也是真的。 但它也的确是必要且珍贵的！ 很多研究需要用到长期累计的数据，但做研究不能总依赖现成的二手甚至是N手数据。 拿来主义固然方便，但也养成一种惰性和依赖性，也难以发现真正的自然规律，掌握一手数据真正才能掌握主动权。 这类实验最为出名的，应该诞生于1843年的洛桑试验站，这里的小麦施肥试验至今已持续长达180年之久。 因它提供了大量准确且珍贵的一手研究数据，到现在已经有数不胜数的农业研究都采用了与之相关的数据，后来它被称之为“现代农业科学的发源地”。 王久隆听完，却嘿嘿一笑：“其实我家里就是干这个的，继续选择研究它，我这也算子承父业了。” “记得小时候被逼着帮忙做农活还挺委屈的，但时间久了反倒觉得挺有意思的，当然也就不觉得多么幸苦。“ “现在有了各种农业器材的帮助和科学理论的指导，我做的这些说实话也算不上什么，真正不容易的还是那些老一辈种地人......” 第584章 从无到有 在王久隆走后，陆时羡在他的简历上轻轻划上了一个勾。 可能这份简历在很多国家重点实验室招聘中，在最开始就会被优化出去。 他的纸面条件确实不够出色，但热爱可抵岁月漫长，科研路上，有一颗矢志不渝的心也很重要。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上午自然不足以完成今天的面试，更何况有时还超时了。 于是曲溪带着剩下的应聘者在食堂用过餐，简单休息了一会又开始新一轮的面试。 ...... 17：30。 随着夕阳西下，今天的面试也到此落下帷幕。 但陆时羡和曲溪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等到讨论整理汇总好最后的名单，已经过了十点钟。 曲溪终于有机会站在会议室外的走廊边，伸了个懒腰。 “从大清早忙到现在，今天可累死我了。”说着她眺望最后一批面试者离开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不过这算得上是咱们实验室第一次招兵买马，慢慢看着它从无到有，说起来也挺有成就感的。” 坐在等候室里的沙发上，陆时羡一边看整理出来的最终名单，一边笑着说道。 “这才到哪啊？我们现在做的无非只是一些基础工作。” “距离今天这批研究人员能够挑大梁的时候，还不知道要过多久。不过这些基础工作也是非常有必要的，毕竟谋一域先谋全局,谋一时必谋万世。” “我们不能总指望着去挖现成的，从零开始培养虽然辛苦，但也有很多好处，我们用着也放心。” 放下手里的名单，陆时羡沉思片刻对着曲溪说道：“明天你就在官网上对名单进行公示，最好一个星期之内就把所有初步的流程走完。” “虽然南江省那边给我推荐了几个研究员，但要想搞点大动作出来这还不够，我打算明天去燕京摇人。” “曲师姐，这几天要辛苦你一下了。最好等我回来的时候，实验室能够开始正式运转。” 闻言，曲溪有些惊讶的回过头来，因为这意味着陆时羡已经有立项的想法。 毫无疑问，这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没有问项目具体的名字是什么，她立马开口问道：“是什么领域的？” 陆时羡笑了笑：“这还用问？咱们实验室的名字是什么，当然就研究什么。” "遗传育种和植物病理？”曲溪无奈地给了他一个白眼道：“这好比是1+1=2。这么大的范围，我怎么知道你研究的是哪个一里面的构成？” 听到这个问题，陆时羡很快给出了答案：“那必然是2了。” 接着，曲溪才听见他停顿了数秒，语气平淡地笑道：“我在国外走了这么远的路，绕了那么大的弯，才终于以这个身份站到这里，就是为了不用担惊受怕地瞻前顾后。” 小打小闹也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了。 导师许久之前为他绘就的蓝图，到现在已然成为现实。 早在他准备回国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这些问题。 在自然科学领域，甚至更为具体到植物学领域。 随着他学术能力的不断提升，研究内容的不断深入，他所产出的科研成果无疑会对这个世界和社会产生巨大乃至于深远的影响。 他不可能囿于某些威胁，一辈子都浅尝辄止地研究纯粹的理论，这毫无疑问是不符合他的规划的。 学术研究的理论成果无疑是提出者的心血，是亲生孩子般的存在。 任何一个学术工作者其实都相当愿意看到孩子在自己手上慢慢长大成人。 只是碍于客观或是主观的条件，有人没有这个能力或者说是没能得到这个机会。 结束和曲溪的闲聊后，陆时羡回到他在这里的宿舍。 泡了一杯浓茶放在旁边，熟练地打开笔记本电脑。 输入复杂的密码后，一个修改日期在数个月之前的文件在桌面显现而出。 第一排的文字显示出这篇文档的名字，《论“司南模型”在抗病毒遗传育种领域若干应用的设想》。 陆时羡思考片刻，将设想删去，然后在后面加上规划。 随后在一大堆专业名词组成的内容前面进行补充，并明确写下了自己的一些看法与立场。 一般而言，陆时羡撰写论文时，速度不算慢，甚至可以说是很快的那种，毕竟内容都在他脑海印着。 但这次从无到有，他手指在键盘上按按停停，敲打的速度却慢的惊人。 忽然他好像是想到什么，很快回到头前，将抗病毒遗传育种替换成了粮食安全四个大字。 陆时羡第一次以学术以外的视角来进行构思一篇文章，这篇原本综述性论文已经慢慢变得面目全非。 “.......1974年，联合国粮农组织对粮食安全的定义是: 粮食安全从根本上指的是人类的一种基本生活权利，即应该保证任何人在任何地方都能够得到未来生存和健康所需要的足够食品，它强调获取足够的粮食是人类的一种基本生活权利。而在1983年，这一定义被修改，为确保所有的人在任何时候既能买得到又能买得起所需要的基本食品。” “由此得知粮食安全最开始的概念应当是确保生产足够数量的粮食、最大限度地稳定粮食供应以及确保所有需要粮食的人都能获得粮食。因此粮食不仅是人民群众最基本的生活物资，也是关系国计民生和国家经济安全的重要战略物资。” “在上层重视以及老一辈科学家辛勤研究下，我国粮食虽然连年丰收，但在巨大人口基数下，我们既是生产大国也是进口大国。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常常致力用杂交方式筛选出优秀性状集合的高产品种，从而来提高粮食产量，并已经取得了巨大成功。” “但气温升高的同时，也会对病原体的繁殖产生影响，加剧病虫害的流行。目前也存在生产成本、农药残留以及生态污染等相关问题。而在去年，我国的主要社会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与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也就是说我们不仅要吃得饱，也要吃得好，吃的健康......" “可以预见的是植物抗病毒遗传育种.......” 第585章 心理准备 没错，陆时羡要重启之前碍于米国压力而被迫中断的关于植物抗病毒遗传育种的研究。 正是这项研究带给他难以想象的荣誉，将他带到之前从未想过的高度之上。 这项研究对他而言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但难度无疑也是可想而知的。 如果他想的话，其实还是有不少其他不错选择的。 例如之前在UCD时期发表在Cell上未全部完成的病理学研究。 又比如他回国前仍在研究分子农业领域的植物药物制备研究。 只不过前者太过于理论，想完整把那个课题研究下来还存在太多的可能性。 至于后者又太过于应用，也是他个人想完成的研究内容，不适合在国家实验室完成。 但植物抗病毒遗传育种就不同了，一是这是他最近的研究成果，没人能比他更熟悉这个内容，上手非常快。 二是他获得诺奖后，全世界许多国家都开始秘而不宣地进行相关内容的研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项理论确实具备改变世界进程的能力，科研竞备的紧迫性不言而喻。 三是用这项成果作为实验室的开局之选，会拥有不可比拟的优势，各方面的支持根本不会缺少，包括政策支持、人才吸引、资金倾斜等等。 一个实验室负责人能否正确掌好舵，把握好方向，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能力。 打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陆时羡仔细检查再三。 将文档保存，随后打印出来放到公文包里，他开始订前往燕京的机票。 翌日。 陆时羡一早就登上飞机，不过他的第一站却并非燕大，而是华国科技部。 这个项目如果要跟国外比速度，那就不是一个实验室或者一个学校能够完成的了，往往需要多团队协作甚至是举国家之力，利用国家机器来进行推动。 在过去，这种级别的项目都是寻常科研人员可望不可即的。 进行研究的困难程度和重要意义都是天花板级别。 生物界可用来类别的例子大概是体细胞克隆猴、人类基因组计划、异育银鲫的生产应用和雌核生殖理论研究、人工合成蛋白质和核酸...... 而这是正是他昨天所做的工作。 由于昨天就已经打过预防针，在电话里面简单说过几句，这才有部长黎平安安排人员在机场迎接后，在大门口等着。 黎平安作为掌管科技命脉的大吏，甚至是一般的院士拜访根本用不着他出马。 但陆时羡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同，毕竟这个名字已经在上面挂了号，更何况昨日聊的话题早就引起了他的重视。 到了他这个位置，很多保密事项都有知情权，甚至于都是需要他来亲自把关。 譬如他早就收到密件，米国、德国、吉利国等科技大国早就开始秘密立项研究抗病毒遗传育种，只不过暂时不清楚研究进度。还有很多世界顶级研究机构在社交机构上公开将进行此类研究，甚至在上面特别感谢陆时羡提出的研究理论，推动全球科技发展以及生态环境保护造福了各国人民。 要知道，不是每一个诺奖级别重大基础新理论的提出，都有这样的待遇， 虽然陆时羡后面主动停止了后续研究，但华国其实在他获奖前后就已经着手安排人手先行研究。 毕竟这种关乎未来发展命脉的东西等不得。 只是过了这么久，得到的消息是进度非常缓慢。 但这也没办法，就连先吃透司南模型里的理论成果都不是一件易事，就更别说运用理论进行应用了。 毕竟科学研究这个东西并不是说有了答案就能玩得转的。 这跟高等数学考试里的开卷考试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时，黎平安虽然心里着急，但看着陆时羡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是问道。 “陆教授，一路舟车劳顿要不先去部里休息一下？” 没办法，现在的人才比什么项目重要多了，再重要的项目也比不上一位如此年轻的自然科学类诺奖得主。 如果不是陆时羡多次强调自己还年轻，他早就安排一支专业的保健医护团队去贴身照顾了。 而此时的陆时羡只是摆手，来不及多余的寒暄，直接拉开公文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了一份打好的项目规划书递给他。 “不了，黎部长，你先帮我看看这份规划书还有没有需要完善的？我们遗传育种和植物病理实验室才刚刚建立，方兴未艾，但项目不等人。要正式开启这个项目的话，还是未免力有未逮。在人才储备、专业设备、资金支持等方面我们迫切需要帮助。” 陆时羡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说实话，我今天就是来化缘的。” “完全没问题。”黎平安斩钉截铁地说道：“为优秀科学家做好保障工作也是我这个部长的工作责任。” 几人来说着到一个办公室。 黎平安将规划书打开，迅速扫了一眼，看见那个显眼的数字面无表情，反而是看见那一长串名字之后有些异样。 “资金和设备问题都好解决，等上面签批完成就能陆续到位，只是这个人员问题......” 黎平安面露难色。 陆时羡没有言语，心里知道他在为难什么。 如果没有困难，凭他自己就能解决的话，那还来这里干什么。 黎平安开始解释：“小陆啊，这上面列举的人员大部分都是院士级别，自主性相当强。就算有些不是，也基本只差临门一脚了。有时候我们也需要进行沟通协调，先征求本人的意愿，不是说我们邀请之后就能到的。” 听到这，陆时羡笑了笑：“不要紧，我又没说要一网打尽，只要有其中一部分人能够来就可以了。” “那也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黎平安面色稍缓，但还是苦笑道：“而且这些人虽然都是生命科学领域的，但研究领域其实都不太一样，有时候想法啊理念啊可能走不到一起去。” “更何况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本身就承担有一些重要研究任务。“ “所以你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586章 倒反天罡 还有一点，黎平安没有说出口，或者说的非常隐晦。 那就是陆时羡虽然获得了诺奖，但还是太年轻了。 一般的人可能没问题，但到了院士这个级别，可能有一些人存在一定水分。 但最强的那一批甚至自己就有诺奖级别的成果，只是碍于一些被默认的规则，被压着而已。 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存在心理包袱，或多或少。 现在想接受陆时羡这个后辈来发号施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到了人家这个位置和级别，自己单干不是好得很，凭什么过来给你打工。 不过，如果不尝试一下就放弃，这不是陆时羡的风格。 “黎部长，要不请您帮忙先引荐引荐，说不定能成呢，万一不行，起码也算混了个面熟。” 此言一出，黎平安也就不再多言。 到了这个位置，谁不是人精。 他就怕陆时羡年轻，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没办好被打击到，从而挫伤了科学研究的积极性，那反倒是件坏事了。 他看了眼名单,说出了一个名字。 “曾福年院士。” “你如果能够说服他，至少就能招揽四位名单里的人。” “哦？”陆时羡有些惊讶的问道：“此话怎讲？” 黎平安开始解释：“在你还未回国前，为了占据先机，我们就已经在着手立项进行抗病毒遗传的研究，只不过当时保密了而已。研究牵头的就是来自华科院遗传与发育生物学研究所的曾院士。” “与此同时，在同一个小组的还有植物研究所的王丰院士、彭庆华院士以及来自分子植物科学卓越创新中心的汪海峰教授。” “关键是.......” 陆时羡：“关键是？” 黎平安面露尴尬之色：“严格意义上，如果你也要进行相关研究，你和曾院士说起来还是竞争对手。如果后面将研究团队强行进行整合，这个项目的主导权他也不一定会放给你。” 陆时羡对此毫不意外。 实际上，他对于曾福年也并不陌生，不然也不会将他列入研究人员名单。 曾院士可谓是作物杂交领域的泰斗级别人物，在小偃麦新种质规模化创制、小偃麦新种选育与推广、耐虫害高产长穗偃麦草新品种选育方向均有重要发现和成果。 尽管现在只是一名简简单单的研究员，但他过去的研究经历可谓是辉煌至极，历任华科院西北植物研究所所长、西北省科学院院长、华科院副院长，曾获全国科学大会奖、国家科技发明奖一等奖、陈嘉庚农业科学奖、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国际作物学会“杰出作物学家奖”等等。 这是一位和自家导师徐志鸿同时期的大牛级别人物。 论行政级别，一个是华科院副院长，一个是燕大校长，两人看上去不相上下。 论学界地位，曾院士可能还要高出徐院士一线，毕竟成果都是看得见的，实打实的摆在那。 陆时羡此时已经是两眼放光：“很好很好，这次要麻烦您帮忙引荐，我要亲自上门拜访。” 听到这句话的黎平安面色有些怪异。 “你真打算去和曾院士谈这个事情啊？” 现在陆时羡的事迹都被挖的差不多了，大家也都清楚，他是徐院士的弟子。 现在徒弟反过来要招揽自家导师级别的人物，要是其他人，那属实是有些倒反天罡了。 但放在陆时羡身上，黎平安反而觉得有些能够理解。 “这可是买一送三啊。”陆时羡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不然我还在哪去找这种好事去？” 三位院士就不说了，甚至于那位分子植物科学卓越创新中心的汪海峰教授其实也有评选院士的资格，但奈何研究的是植物学领域极其冷门的方向。 在这种情况下，能坐到长江学者的位置，只能说明他的研究实力绝对强到没边了。 接下来的几天，找科技部出面的效果无疑是喜人的。 作为华科院的直属单位，挂上这个名字的项目对于一些科研人员的吸引力还是很强的。 根据黎平安的反馈，下发的十五份邀请函，几乎都很快等到了回应。 作为保密项目，虽然没有公布具体研究内容。 但仍然有四份得到了明确回答，愿意参加。 有五份被拒绝了，给出的理由是正在进行其他研究任务，暂时没有精力。 还有六份回复的是暂时考虑考虑。 面对这个结果，陆时羡还算能够接受。 直接拒绝的五个人里面，不出意外有曾福年那四个人。 至于还在考虑的六个人，他也能理解。 毕竟每个封闭式科研项目从启动到结束，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牵扯大量的精力，不安排好其他的事情是无法专心进组的。 等待不是他的风格，他决定按照从易到难的顺序主动出击。 还在观望的六个人里，有两个人就是燕大的人，一位是章益明院士，其主要研究领域在应用机器学习和高通量测序等高新技术研究。另一位是何令院士，主要研究领域为基因转录调控的表观遗传机制。 这两位，陆时羡直接走学校的路子，请武红帮忙做做工作，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里面还有一位，陆时羡的把握也不小，华科院疾病控制研究所的高德峰院士。 这位是老熟人了，也是最简单的一个，陆时羡甚至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就解决了。 剩下的三个人考虑最后还是回绝了邀请，给出的理由也有些奇怪，什么教学任务繁重抽不出时间、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需要休养一下、精神压力有些大想要放松放松。 这下弄的陆时羡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旁边的黎平安倒是好似看出来了什么，最后笑着摇摇头：“我看什么不舒服，压力大都还说得过去。” “你看看这三个人的共同特点是什么？” 陆时羡之前的注意力倒真还没到这里去，经过他的提醒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距离院士都只差临门一脚？” “所以，这是要开始评选今年的院士了？”他的脑子转的飞快。 第587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嗯。”黎平安有些惊异的点点头：“每年的5到7月份都是进行资格初审的时间。”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你不是已经被提名了吗？” “你跟他们三个不一样，好像已经通过初审了吧，现在这个事情是一个副部长在经手负责，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现在惊讶的轮到了陆时羡：“我都没报名啊，燕大也没给我说这个事情啊？” “本来就没走燕大的提名渠道。”黎平安笑了笑：“看来老钟在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啊。” “植物学会作为全国性的学术团体，自然也有进行推荐的权利。虽说名义上提名名额并没有限制，但是每年团体推荐的候选人总数是固定的，只有120人。” “所以分摊到每个学会的名额其实并不多，老钟他们把今年的提名名额给了你。” 陆时羡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还是挺感谢钟康的，毕竟能够获得提名也是资历，也知道他是在还上次国际植物学会的情。 不过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能够通过终审的可能性属实不大。 院士评选并不是说你取得的科研成果越丰厚一定就稳了。一旦成为院士就意味着在某个领域里成为了执牛耳者，掌握了巨量资源，竞争无比激烈，其中的门道大得很。 现在应该刚刚到提交评选资料进行初审的阶段，周围看似平静，但实际上也是静水流深而已。 初审虽然只是进行第一场筛选，但背后的博弈其实早就开始了。 小圈子搞拉帮结派，大圈子搞利益交换。这会儿有人忙着师门聚餐，那会儿有人互通有无。 有人迎来送往，上蹿下跳，也有人不管不顾，闭门塞听。 有人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所以，哪里没有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燕京潮阳区辰东路1号。 华科院遗传与发育生物学研究所，国家植物基因研究中心。 说起来高校搞研究好像灌了不少水分，平时抄袭、挂名、造假的事件时有发生。所以就显得科学院水平相对高些，牛逼些，但其实也不尽然。 虽然不是一个领域的东西，没法进行比较。 但这从每年作为第一完成单位获得国家自然科学奖项的数量就能看的出来。科学院各研究所的科研水平方差其实很大，强所可能有顶尖985院校的研究实力，但稍弱一点甚至还不如一些强一点的211高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硬要探究背后的原因。 那也许是研究所人员流动性更大，人员更为混杂。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派系斗争也就随之而来，虽然都是一个单位的，但未必有人将你当作是自家人。 你是南方的，我是北方的，那我们不是一路人。 你是洋博士，我是土教授，那我们也不是一路人。 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那我肯定优先保障自己这一派的利益，培养学生肯定也尽量找对路子的。 相较于上面的勾心斗角和官僚主义，下面最底层的研究生其实关系处的还不错。 此时，几个研究生正苦逼的站在植物病原真菌恒温培养箱面前等着新菌株出来做实验。 说起来，他们几个都算是院士的学生，出身名门；在华科院读研，底蕴深厚。和同龄人一起出席的时候，都是头顶光环，逼格满满，谁看见了不叫一声某神。 但在项目组里，他们就被打落尘埃，成了同病相怜的科研狗，谁来都可以使唤两下。 不过，在这个时间点，他们虽然正在做苦力，但其实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陈远乔：“还好我入门的时候，老彭就已经评上院士了，不然这日子是真过不下去了。我听我本科同学说，他这几天白天打黑工，到了晚上还要帮导师挡酒，现在苦逼的很。” 庞龙：“嘻嘻，这么说的话，还好我家老汪已经过年龄了，万一他还想挣扎一下，我岂不是惨了。不过我还是不背后打击老汪了，谁让他年轻时喜欢搞冷门方向，做出了成果也不受重视，现在追悔莫及了吧。” 冯力章：“不知道你们注意昨天在官网公布的初步推荐名单没有？” 陈远乔摆摆手有些疑惑的问道：“没关注，你关注这个干什么？院士评选应该跟我们关系不大？” “最近没听说今年有哪个熟人要入选吧？” 冯力章嘿嘿一笑：“你错了。这个人你绝对熟悉。” “你不是经常叫嚣曾神已死，陆神当立。” “怎么？之前想着欺师灭祖，改换门庭，现在就不敢承认了吗？” 陈远乔朝四周张望了一眼，然后讪讪一笑：“这不是说着玩的吗？我陈远乔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抛弃老曾的。” 不过正在两人插科打诨的时候，一旁的庞龙忽然抓住了重点：“章子，你说的是不会是陆时羡吧？” “卧槽，真的离谱。有的人到了六十五岁还在排队，他才多少岁，就能评选上院士了？ “真是该死啊！说起来我还是他学长，从燕大出来的时候，比他还大几岁。” 冯力章有些无语地说道：“现在陆神这个称号除了他，你认为还有别人吗？你如果获得一个诺奖，你也可以入选，毕竟这么多年才出这么一个，逼格还是有的，没人会不服气。但硬要说是稳了，那倒还不至于，毕竟有人排队排了这么久了，突然有人插队，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得掰头掰头。” 陈远乔跟在曾福年身边的时间不短，后者德高望重，在耳濡目染之下，他对学术界的一些规则也算是有些了解了，于是赞同的点点头。 “说得没错，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我都能想一大堆手段，比如拿潜规则说事，现在陆神没有拿到国奖，发表论文数量较少，不够资格评选。又比如卖个惨，博个同情之类的，陆神还年轻还等得起，但那些老头子就等就要入土了。还比如向上面吹吹风，现在就评上院士了，以后再获得成果，评无可评了啊。” “我都想的到的东西，难道你认为别人想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