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太凶猛:闯相府抢姑娘》 第881章 只能是,牵扯到不可告人的事。 刘荃身子弱,那些男女间的丑事,发生在他身上的概率不足十分之一。 毕竟是纸糊的身体,就是有心,怕也无力。 即便真是男女间,除非是兄嫂,不然对勋贵来说,提都不值一提。 “壮子,让他们查查。” “我怀疑,刘荃突然的重病,跟武勋侯有关。” “老东西绝对是做了什么,不能被外界知道的。”杨束微凝眸,缓缓吐字。 方壮点点头,立马去办。 “窦瑛醒了?”杨束问秦王卫。 “醒了,天还没亮,她就动身了。” “看着点。”杨束交代道,窦瑛这姑娘,真得找个庙拜拜,不是一点的倒霉啊。 …… 会宁,密室里,男子眸子明暗变化,扬手将茶盏砸碎了。 嘭的一声,茶水四溅,浸湿了桌上的密件。 “藏书楼死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士子!” 陆韫知晓他的计划! 男子捏紧桌角,神色极其难看。 “哪里出的纰漏?” “谁倒戈了?”男子目光阴冷,透着杀气。 转了个身,男子转回来,大力将桌面上的东西扫飞出去。 “清理干净。” “一个不留!”男子声音淡漠,眼底毫无感情。 “是。” 死侍应了声,悄然退下。 …… 帝王宫,柳韵合上册子,看了眼外头的天,她站了起来。 “宁儿在做什么?”柳韵走出屋,问侍女。 侍女行了一礼,细声回:“小公主要出去玩,让紫儿姐姐拦了,这会正发小脾气呢,坐在床上,拿背对着外面,不许别人看她。” 闻言,柳韵轻笑,真是一点花样都不换。 抚了下微皱的袖口,柳韵往卧室走。 屋里,紫儿拿着米饼,柔声哄杨宁,“小公主,肚肚是不是饿了?” “不吃饱,可没有力气舞剑了。” “咿咿咿!”杨宁指着外面,对紫儿输出婴语。 随后抱着手,把脸撇向一边,告诉紫儿她生气了。 鼓着的粉嫩的腮帮子,极是可爱,紫儿没忍住,拿手戳了戳。 “咿?!” 杨宁着恼。 紫儿抿住唇,不让自己笑出来。 小公主太可爱了! 紫儿手无法克制的痒了。 “小公主。”借着给杨宁整理额发,紫儿顺势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等天气好了,我带你去园子里放纸鸢。” “大马!”杨宁认真开口。 “好,大马。”紫儿语气宠溺。 “咿咿咿咿……” 杨宁拉过紫儿的手,跟她拍掌,意思是不能骗人。 “不骗人。”紫儿刮了刮杨宁的鼻子。 那会,九总管应能抽出些空闲。 实在不行,就让老太爷带小公主去庄子里骑马。 “娘。” 看到柳韵,杨宁欢快的喊。 “又欺负人。”柳韵款步走向床榻,弯下腰,将杨宁抱起来。 杨宁摇头,指指紫儿,又指指自己。 表示是紫儿欺负她。 柳韵忍俊不禁,点了下杨宁的眉心,“外头风多大,昨晚下了雪,地上还结着冰,你出去,没走几步,就得摔趴在地上。” “紫儿要不拦着,有你哭鼻子的。” “咿咿。”杨宁抗议。 柳韵看向紫儿,让她取杨宁的披风来。 “娘娘?”紫儿不太确定出声。 “不让她撞下南墙,她只会想着法的往外跑。”柳韵瞧着杨宁,自己生的闺女,那执拗的性子,她太清楚了。 紫儿除了取披风,还取来厚厚的毛手套,给杨宁裹的结结实实,就只能看到两眼睛。 柳韵敛眸,唇角往上扬。 穿这么多,外头就是没结冰,怕是也走不稳。 “咿咿!” 杨宁的奶音里全是兴奋。 “走吧。” 柳韵牵着她的手。 “咿!” 杨宁去追柳韵的步子,蹦了蹦。 “咿呀?” 踉跄间,杨宁差点摔倒,大大的眼睛,写着大大的疑惑。 因着风大,怕杨宁受凉,紫儿比往常多加了一条裤子。 这走动起来,肯定是不灵活的,更别说蹦了。 “还要不要出去玩?”柳韵问杨宁。 “玩!”杨宁举起小手,一脸坚定。 柳韵唇角的笑意更甚。 刚出门,杨宁就被风吹的找不着东南西北。 “咿咿。” 她死死抱着柳韵的腿。 “不玩了?回去?”柳韵压了压杨宁的帽子,防止被风吹跑。 “玩!” 杨宁雄赳赳气昂昂,她放开了柳韵的腿。 逆着风往前冲。 颇有同敌人决一死战的架势。 “就说她得撞南墙吧。”柳韵同紫儿道。 “路都清出来了?” “扶湘院周围每半个时辰就会洒扫一次,确保路面上没任何冰,”紫儿回柳韵。 “去小径吧。” 柳韵目光追着杨宁,一刻不离。 快走几步,柳韵将杨宁抱起来。 到了小径,柳韵任由杨宁自己走。 杨宁咿呀两声,快乐的跑了起来。 一踩上冰面,杨宁脚下就是一滑。 “咿!” 惊叫一声,杨宁往前扑。 一旁的侍女,忙把人扶住。 但还没站稳,杨宁又是一滑。 “咿!” 脚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杨宁一次次的打滑。 “娘!” 杨宁喊。 柳韵绕开结冰的路面,将杨宁抱起来。 “是不是很滑?” 杨宁吸鼻子,点了点头。 “今儿天气不好,等天气好了,宁儿想出去玩,娘一定不拦着。” 柳韵碰了碰杨宁的额头。 杨宁伸手抱住她,眼里满是依赖。 “九总管。” 路口,侍女喊了声,声音较平常大,让柳韵听见。 牌九轻步过去,对柳韵行了一礼,“娘娘,那边行动了。” 柳韵把杨宁给紫儿,让她抱回去。 柳韵倒不怕杨宁会泄露什么,只是不想她听见阴谋诡计。 虽还小,但正是建立认知的时候。 “抓住了?”柳韵看着牌九问。 牌九头低下一分,“没能留下活口。” “继续守着,那些人不死,暗处那个,不会放心。”柳韵微抬眼帘,面上透着几分冷意。 “该审的押去审。” 牌九点头,刚要转身,他停住,“娘娘,兵部侍郎那……” “先盯着。” “是。” 见柳韵没其他吩咐,牌九抬腿离开。 “等会。”柳韵喊住他。 牌九立马走回去,躬身听候吩咐。 “此人疑心重,狠绝,兵部侍郎那,怕是不会信任了。” 第882章 “娘娘的意思是?”牌九抬头看柳韵。 “将人拿去暗牢。” “他嘴里,应能吐露出有价值的东西。”柳韵凝声道。 其他人灭口好拦,兵部侍郎这,不一定拦得住,每天接触的人太多了。 最主要其身边的亲信,可能是那个人安排的。 要兵部侍郎的命,实在轻易。 “我这就去办。”牌九快步离开。 柳韵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回扶湘院。 “咿咿。” 杨宁在屋里蹦来蹦去。 柳韵看向紫儿,用眼神询问。 “小公主可能觉得她多跳跳,跟脚熟了,就不会摔了。”紫儿轻笑道。 柳韵望着专注步伐的杨宁,眼底的冷意散了不少。 “宁儿,到娘这来。”柳韵唤了声。 “娘。”杨宁扑向柳韵。 抚着女儿的小脸,柳韵眼神彻底柔下来,短暂的忘了外界的明枪暗箭。 陪杨宁玩了会,柳韵去了书房。 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刻,松懈不得。 …… 秦王卫的动作很快,闯进兵部侍郎家里,就把人抓了。 “你们、你们这是?” 兵部侍郎的长随,指着秦王卫,又惊又怒。 “大人犯什么错了?不经审问,你们就闯进来抓人!” “谁的意思?” “圣旨呢?”长随愤怒质问。 回应他的,是秦王卫的长刀。 兵部侍郎看着长随倒下去的身体,面上的淡然彻底没了。 跟请大理寺少卿不同,帝王宫对他不是试探,是直接定了罪。 但凡有一丝想缓和,都不会在他面前杀人,杀的还是他的亲信。 “谁的意思?”兵部侍郎嘴角紧抿,重复了句长随的话。 “到了地方,大人就知道了。” 秦王卫没多说废话,堵了兵部侍郎的嘴,强硬的把人推上马车。 密室,戴着面具的男人,听完死侍的禀报,气息一次比一次重。 缓了一会,他盯着死侍看。 死侍感受到头顶的目光,深深跪了下去。 “小人的命在主子手里,绝不可能背叛!”死侍定声道。 “斩断跟兵部侍郎有关的所有线索,一把火烧了侍郎府。”男人一字一句,眼底除了愤怒,还有无法察觉的慌乱。 究竟是何人叛变了?竟知道兵部侍郎非秦臣! 男人眸光不停闪动,怎么都无法平静。 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男人手捏成拳,兵部侍郎藏的这么深,都被抓了,他这边当真安稳? 越想男人心里越沉。 匆忙交待完事情,他快速出了密室。 上了马车,男人嘭嘭乱跳的心脏静了静,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杨束已经死了! 陆韫查出了兵部侍郎又怎么样,要不了多久,秦国就会乱。 陆韫根本没心力再挖他。 抿了口茶,男人心底的慌乱一点一点散去。 “掉头。”男人朝外开口,回了密室。 “主子。” 见男人回来,死侍半跪下行礼。 “先不急着斩断。”男人到桌前,挑了挑烛心。 过了两分钟,他才往下说,“参与藏书楼一事的,先不杀,已经被盯上了,就更不能浪费了。” “让他们继续之前的事。” “传信给兵部侍郎的人,帝王宫无缘无故抓重臣,总得给个交待。” “叛国也要讲证据。” “向各地宣扬秦帝身亡的消息。” “再就是,想法联系柳韵。”男人不急不缓的道。 死侍抬了抬头,问了句:“主子,火还要放吗?” “暂且不用。” 死侍头低了下去,等了等,见男人没再说话,他起了来,无声无息的退下。 抚了抚茶盖,男人凝眸沉思,接着盖灭了烛火。 …… 官道上,窦瑛呼呼喘气,一张脸通红。 擦了把汗,她埋头往前走。 听到车轱辘滚动的声音,窦瑛往一边让了让。 但马车没过去,而是停了下来。 窦瑛轻蹙眉,暗暗戒备。 “窦姑娘。” 听到熟悉的声音,窦瑛猛的看向车厢。 “不认识了?” “上车。”男声从里面传出来。 窦瑛没犹豫,提着衣摆就上马车。 “我听壮子说,你踩空摔昏迷了?” 窦瑛屁股还没碰到坐垫,听到这句话,沉默了。 “要不找个庙拜拜?” “实在不行,找个道士做做法。”杨束悠悠道。 窦瑛看着他,“公子,你是专程来接我的?” “做什么梦呢。”杨束拿起梅花酥,咬了口,“外出办事,离你不远,就过来瞧瞧,捎你一程。” “免得你魂先到怀陵。” 窦瑛捧着茶杯暖手,“让公子挂心了。” “大恩大德……” “停,场面话就免了。” 杨束推了推碟子,“吃吧,在我这,不用装,再狼狈也见……” 杨束话没说完,窦瑛就大口往嘴里塞梅花酥。 “你是真不装啊。” 杨束瞥窦瑛。 “听公子的话。”窦瑛含糊道,灌了口茶水。 “高热了?”杨束瞧着窦瑛的脸,问了句。 “能挺过去。” 杨束从怀里拿出个瓷瓶,倒出颗药丸丢茶杯里。 “公子派人在暗中盯着我。”窦瑛咀嚼的动作缓了缓,尽量吐字清晰。 “你知道的东西太多,换你是我,会不盯着?” “放心,你的事,我不干涉。” “只是担心瞧不上热闹。” “不要有负担。” “全力以赴去死。”杨束满眼鼓励。 窦瑛唇角抽搐,“公子,你也不是非说话不可。” 这嘴能不能闭上! “你不想听?”杨束挑眉,玩起了刀子。 窦瑛狠狠咬了口梅花酥,“想!” “对了,我见到了李钦的老丈人。” 杨束手指划过刀背,继续往下说,“五十来岁,向着武勋侯,贪财。” 窦瑛皱眉,“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李钦的老丈人,可没有五十,更不贪财。 “不可能,他说他女儿是李钦的房里人,要不是真的,会大庭广众下嚷嚷出来?” 窦瑛默默无语,要照这么说,李钦的老丈人多了去了。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杨束微倾身。 “公子是想看我的演技?” “你呀,就这点不可爱,意会就行,非得说出来。” 窦瑛擦了擦唇角,抬眼间,神情变了,满脸的倔强,泛红的眼尾,透出隐忍的辛酸。 “君既无情,我自当休,把信物还我,此后你我,再无瓜葛。” 第883章 “不像演的。”杨束给出评价。 窦瑛扬唇笑,转眸间,神情尽数敛去。 “这变脸速度,绝了!”杨束一拍大腿,满口夸赞。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窦瑛一跳,她看着杨束,停顿了下,咳嗽出声。 “咋了你。” 杨束眼神关切,温声问候。 “窦姑娘,你说话呀。”杨束往窦瑛那凑了凑。 窦瑛头偏去一边,咳的停不下来。 他到底是怕她魂到怀陵,还是魂不能先身体到怀陵! “公子,咱们有仇?” “没啊。”杨束一脸疑惑,“窦姑娘怎么会这么问?” “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你尽管说出来,我肯定不怪罪。”杨束语气诚恳。 窦瑛瞥了眼一旁的刀,今儿要是第一次见杨束,她就信了。 “公子,看在相识的份上,你要起了杀心,就给我个痛快。” 杨束大为吃惊,“窦姑娘,你这是、何意啊?” 窦瑛喝了口水,没再说话。 车轱辘不断往前滚动。 车厢静了下来。 杨束展开地图,看了会,他邀请窦瑛,“窦姑娘,来瞧瞧。” “可有哪标注错了?”杨束把地图往窦瑛那挪。 “公子,你要不要遮掩点?” “我可能没那么蠢。”窦瑛木着脸,这家伙直接给他看一路上的山形地貌图。 “窦姑娘不是出卖朋友的人。”杨束随口道,将另一张地图展开。 窦瑛扫了眼,唇角微抿,这张地图上,府县人口、各街道路线、城高多少、哪里薄弱、守兵几千、巡视时间,写的是清清楚楚。 “公子,你再这样,我不好装了。”窦瑛咬字。 “窦姑娘,咱们也算共过患难,你就帮我瞧瞧,有没有疏漏之处。”杨束说着,轻敲车厢。 外头的护卫,拉了拉缰绳,将车速降下来,平稳的停下。 “窦姑娘,请。”杨束把沾上墨的笔递给窦瑛。 “车费。” “我知道窦姑娘不喜欢欠人情。”杨束冲窦瑛露出和煦的笑容。 窦瑛暗咬银牙,让她上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窦瑛沉下气,视线专注在地图上,看了许久,窦瑛只是在街道上添了笔。 “这就好了?”杨束凑过去瞧。 窦瑛面无表情,“公子做事细致认真,哪里会有错处。” “可惜窦姑娘热衷于寻死,不然,大业成那日,我一定要同你喝一杯。”杨束叹息。 窦瑛拳头紧了,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不热衷!” “走。”杨束朝外道。 车轱辘再次转动起来。 杨束看向窦瑛,眼里有三分惋惜,“窦姑娘放心去吧,我定会寻到你的尸骨,将之入土,全了你我之间的情谊。” “吃糕点吧。”窦瑛深吸气,想把整碟梅花酥塞进杨束嘴里。 不得不承认,杨束确实有本事,不然,早让人打死了! “公子。”护卫将马车停下,往里喊了声。 杨束望着窦瑛,眸色伤感,“窦姑娘,此去……” 杨束话刚出,窦瑛就掀开车帘子跑了。 “脸皮真薄,不过几句客套话,就害羞了。”看着窦瑛远去的身影,杨束摇头。 “以后得收敛点魅力啊。”杨束往后靠,让护卫继续走。 …… “二公子,府里昨夜请了大夫,说是五公子犯了急症。” 刘昂的随从走进庭院,他看了看喂鸟的青年,低声道。 刘昂挑了挑眉,“什么急症?” 对刘荃这个五弟,刘昂是有几分关心的,毕竟那副病弱的身体,毫无威胁。 随从摇了摇头,“只说被梦魇住了,时而发冷,时而发热,不时说上几句胡话。” 看了看左右,随从近了一步,压低声,“进府的大夫,少了两个。” 刘昂蹙起了眉,“少了两个?” 刘昂神情逐渐凝重,他看着随从,吩咐道:“去查查五弟昨晚去了哪。” “是。”随从应声,快步退下。 在原地站了站,刘昂走向一旁的椅子,就在他要坐下时,仆役将李钦领了过来。 “二公子。”李钦行了一礼。 刘昂神情无奈,“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我兄弟,不用这般客气。” “礼不可废。”李钦笑着开口。 刘昂拍了拍李钦的肩,携他坐下。 “尝尝我这来的新茶,我也今日才泡上,滋味要好,一会带些走。”刘昂语气随和。 “每次来,都顺二公子的好东西,让父亲知道,该狠狠训我了。”李钦接过刘昂倒的茶,玩笑道。 “一点子茶叶,哪能算好东西。” 刘昂吹了吹茶水,饮了口。 几个兄弟里,他虽是最出色的,但若没李家助益,世子之位,他坐上了也不稳当。 将来继承了侯府,也难展开手脚。 “二公子,秦帝被刺客砍下头颅,秦国想必无心征齐了。”李钦缓缓道。 “如今正是您攒军功的机会。” 刘昂摩挲茶杯,“你说的,我何尝不知,但父亲没开口前,我不能离开怀陵。” “世子之位,可还未定。”刘昂望着李钦,用眼神告诉他现在首要做的是稳,不能急切。 “二公子的顾虑,我懂。”李钦微倾身,“父亲会帮二公子运作。” 李家原本坚定的站刘裕安,但刘裕安死了,他们总不能还在这棵树上吊着,自然要换个人选。 侯爷的几个儿子里,刘昂继承侯府的概率最大。 刘昂眼睛抬了抬,露出笑容,承诺般的道:“侯府与李家共富贵。” 李钦握住刘昂伸过来的手,同他相握,“二公子这句话,我回去便同父亲说。” “李家、会助二公子得偿所愿。” 刘昂同李钦对视,大笑出来,笑声里全是豪气。 “秦国退兵是必然的。”李钦拿起茶壶,给刘昂续茶,“桐郡的失守,对齐国来说,是奇耻大辱。” “二公子要能拿回桐郡,斩下吕兴志的人头,年轻一辈中,你的声望,将无人可及。” 刘昂饮茶,神情看着淡然,但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壮志。 以往他被刘裕安死死压着,根本出不了头,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只能辅佐刘裕安,谁知道刘裕安死了。 这天下,他也能参与在里面了。 第884章 “桐郡……” 刘昂低声喃语,眼睛眯了眯,他若拿下桐郡,便是刘裕安死而复生,也压不住他。 “明卓届时同我一起。” 明卓是李钦的字,刘昂要将李家牢牢绑在身上,该给的好处,自然不能吝啬。 没了秦帝支持,桐郡就是断了根的树,轻易就能推倒。 “为世子贺。”李钦举起茶杯,以喝酒的姿态,豪迈的饮了一大口。 “你呀,又说胡话。”刘昂虽是指责,但神情,分明是高兴的。 李钦喊的世子,刘昂听的很舒心。 刘裕安都死这么久了,武勋侯府也该有新的世子了。 “要换别的,我就认错了。”李钦看着刘昂,一字一句的往下说:“武勋侯府的世子,除了二公子,不会有旁人。” “二公子要早些适应。” “今日是世子,明日、就是太子了。”李钦话里带着深意。 “再往后,是齐国的新君。” “明卓,不可再说了。”刘昂制止李钦。 “二公子,宅子里都是你的人,便是谁听见了,也不敢往外传。” “还是要小心些。”刘昂抬眼,扫了扫周围。 “我下次定注意。”见刘昂认真,李钦忙道。 “把这两日收的新茶,取一罐来。”刘昂扬声,对外边守着的护卫道。 李钦是个识趣的,护卫一来,他就向刘昂提出了告辞。 该说的都说了,再缠着,只会让人厌烦。 刘裕安望着天边绵密的云,嘴角动了动,不由自主的勾起一个往上的弧度。 前路、明亮,通天际。 …… 夜幕拉下,客栈里,方壮端着盆走进去。 “公子。” 喊了声,方壮将兑好的温水放下。 杨束脱去外衣,伸手入盆,往脸上泼了两把水。 拧干布巾,杨束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净。 “公子,窦姑娘能成功吗?” “你指的是哪种成功。”杨束把袖口放下,“吸引刘昂,还是宰武勋侯?” “后者的难度好像有点大。”方壮露出思索之色。 杨束回到案桌后坐下,“何止是有点,是非常大。” “我要没料错,窦瑛就是颗对付刘昂的死棋。” 方壮眼里有些忧虑,“公子,咱们的身份可不能暴露,窦瑛要按别人给她设置的路走,还捞的回来?” “为了她冒险,绝对不值。” 杨束将信拿到烛火上,看火苗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纸上的墨迹,他轻扬嘴角,“在怀陵,当然不能用秦帝这个身份。” 将烧了大半的信丢进火盆,杨束起了身,走到窗户边,目光远眺,“这片地界,要不了多久,就会姓秦。” “公子。”方壮走进两步,“你还没说呢。” 不暴露身份,那怎么捞? 窦瑛可是进城了。 估摸这两天,就会行动。 方壮不关心窦瑛是死是活,他在意的是杨束的安危。 皇上字字句句,都非常明确,他要把窦瑛收进自己的阵营。 窦瑛要遇到危险,皇上势必会出手。 杨束瞥方壮,给了他一个脑瓜子。 “懂不懂什么叫逼格?” “我都这么不屑了,你还问。” “别说捞一个,捞十个我都能捞出来!” “让你谨慎点,不是让你把老子当废物点心。” 方壮捂头,往后退了退,出去前,他伸长脖子,“公子,真没有风险?” “要不咱们就别救了。” “那姑娘瞧着不灵光,我们这么粗的树摆她面前,她不抱就算了,还往坑里跳。” “你总说成全,我觉得……” 见杨束冲过来,方壮顾不得说了,拔腿就跑。 “犊子玩意。”杨束骂了句,居然不信他! 别说是从刘昂那里捞人,就是从他老子那,杨束也照样能全身而退。 …… “你又闹什么!” 尚书府,江山川冲吏部侍郎吼。 吏部侍郎两眼看着床帐,一动不动,一旁,是放冷了的饭菜。 “起来!” 江山川去拉吏部侍郎。 “你特么就这么想死在我家里?” 吏部侍郎脖子僵硬的转向江山川,挤了又挤,也没挤出笑来。 “我知道了。”吏部侍郎声音沙哑的吐出六个字,“皇上他……驾崩了。” 江山川额头上青筋跳动,抬手给了吏部侍郎一个耳刮子。 “皇上死是一回两回了?” “你还没适应?” “悲伤给谁看呢!” “这次不一样。”吏部侍郎抽噎,“皇上太狂了,他低估了蒋、刘几家要他命的决心。” “别说是一城人,就是十座城,他们也会换。” 江山川沉了沉气,甩手又是一巴掌。 没收住力,给吏部侍郎抽的翻了白眼。 三米外的管家,上前劝阻的脚步停了,他眼睛眨了眨,放低了音量询问江山川,“老爷,请大夫吗?”还是直接埋了? 看着是大半条命没了。 后两句,管家没敢说出来。 “废话!”江山川气的胡子翘了翘,他也没想到吏部侍郎这么脆弱,两巴掌就晕了。 “谁不知道吏部侍郎在我这,他死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快去!” 管家忙不迭的往外走。 大夫来的很快,江山川盯着吏部侍郎,眸色幽幽,怒气显然是没消。 “老爷,不能再打了,再打就死了。”管家拉了拉江山川的袖子,让他克制自己。 “扎醒他。”江山川对大夫说。 大夫微愣,“扎、扎醒?” “针给我。”江山川向大夫伸手。 “会、会很疼。”大夫提醒江山川。 江山川勾起嘴角笑,“又不是疼我。” “大人,还是我来吧。”大夫不敢把银针给江山川,怕他把人扎死。 将银针过了火,大夫看向吏部侍郎,狠了狠心,一针扎了下去。 “嗯!” 吏部侍郎闷哼一声,两只手紧紧攥着被子,从昏睡中睁开眼。 “醒了。”江山川俯下身,跟他对视。 “啊!”吏部侍郎下意识惊叫。 “都出去。”江山川对屋里的人道。 “老爷,真不能再打了。”管家很不放心,一步三回头。 见门关上了,江山川俯视吏部侍郎。 吏部侍郎被他看的心底发毛,头跟脸一抽抽的疼,他往里边挪动,以前也不知道江山川爱动手啊! “错在哪?”江山川吐字,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吏部侍郎嘴边蠕动,脑瓜子嗡嗡的,“我……我……” 第885章 吏部侍郎“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别的来。 “你先容我想想。” 眼见江山川怒气外泄,吏部侍郎抱着头急声道。 错在哪? 他统共也没说几句话。 瞅了瞅江山川的脸色,吏部侍郎试探着开口:“我不该说皇上驾崩了……” “继续。”江山川吐出两个字。 吏部侍郎咽了口口水,不是这句? “年轻人,狂点是正常的。”吏部侍郎小心翼翼道。 江山川一巴掌拍在床架上,哐的一声响,吏部侍郎人一抖,肩不受自己控制的耸了起来。 “皇上第一次出事时,我就同你说过,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 “社稷安稳,你得尽力,社稷不安稳,你更得尽力!” “你是吏部侍郎,不是草芥,能随意去死。” “一举一动,都与百姓息息相关,” “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占着茅坑不拉屎!”江山川语气生硬,半点情面没给吏部侍郎留。 吏部侍郎张了张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实在是愚钝,大人如此教诲,仍没能长进。”吏部侍郎低下了头。 江山川轻哼,“要不你在侍郎这个位置久坐呢,但凡悟性高点,早往上了,皇上他又没瞎。” “大人,我还是喜欢你委婉的样子。” 吏部侍郎想哭,打他就算了,还拿刀子狠扎他的心。 “有胃口了?” 江山川斜吏部侍郎,“真不想活,就往横梁上抛腰带,早点把位置空出来。” “今日除了水和药,什么都别往里送。”江山川朝外喊。 吏部侍郎呆呆的看着江山川,“大人?” “我吃、我吃的啊!” “长长记性。”江山川转了身,往外走。 “大人,秦国此次能度过危机吗?”吏部侍郎抬起头,看着江山川。 “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养好伤,别秦国没乱,吏部一团糟。” “至于危机。”江山川冷了眸,“秦国建立时间虽短,但也不是纸糊的,他们想覆灭秦国,也要看看满朝文物死没死绝。” 话毕,江山川不做停顿,径直出去。 管家见江山川走远了,探头进屋。 怎么没动静? 不是被老爷打死了吧?管家在心里暗道。 想到之前的响声,他走了进去。 吏部侍郎在闭目思索,管家脚步又放的轻,他并没注意到。 舔了下嘴唇,管家伸出手,去探吏部侍郎的鼻息。 要没气了,他得赶紧把尸体处理了。 要在尸体上加道致命伤,尚书府可以没有他,但不能没有老爷。 管家眸色狠了狠。 下一秒,他和吏部侍郎睁开的眼睛对上。 吏部侍郎微蹙眉,“有事?” “啊!” 管家轻叫一声,连连后退,摔了个四仰八叉。 爬起来,管家脸上堆满笑,“大人,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您休息,您休息……” 管家倒退着往门的方向走,直到出了屋,脸上的笑容才消散,改成吸冷气。 屁股疼啊! 他的老骨头!散了啊! “没死就成。”缓了会,管家小声嘀咕,一边揉屁股,一边往前走。 吏部侍郎赶紧把伤养好吧,这要每天来这么一出,他不死,自己得先下去。 “药准点送,不喝就一直劝。”管家交代小厮。 小厮点点头,面上有些犹豫。 “怎么了?”管家瞅他。 “外头一直在传皇上驾崩的消息,感觉有点刻意,好像要引起民众的恐慌。”小厮说出自己的猜测。 “少出府,这不是咱们操心的事。”管家沉声道。 小厮嘴巴动了动,“我就怕回到燕国那会。” “皇后娘娘在、谢太师、忠国公、老爷都还活着呢,别再说丧气话了。”管家摆摆手,让小厮去忙。 转身前,管家看了眼帝王宫的方向,轻轻叹息。 只希望皇后娘娘能顶住秦国的天。 …… 牌九走进扶湘院,对着柳韵行了一礼,才开口:“娘娘,外头是一点都不收敛了。” 柳韵放下笔,纸张上写满了名字。 “这一次清扫完,就算没把那个执棋的挖出来,他也无人可用了。” “失了爪牙,即便是再凶猛的虎,也构不成威胁。” 看了眼窗外,柳韵视线转了回来,“让怀陵的密卫小心些,切不可暴露身份。” “这会,绝不能让人知道皇上活着。” “是。”牌九肃着脸应声。 “冬去春来,夏热秋凉。”柳韵轻喃,眼底有些许迷离,哪个季节,他会回家? “去忙吧。”柳韵示意牌九退下。 忙完后,柳韵走到庭院,看着天空飘下来的雪,她眸子暗了暗,情绪有些低落。 又下雪了。 杨束不在的冬天,真长啊。 …… “公子。” 方壮凑到杨束耳边,“窦瑛进绸缎铺了。” 杨束收回看江面的目光,悠悠道:“戏要开场了。” “今日不歇息,我们去拜访吕太守。” “有些事,是时候验证了。” 说完,杨束迈开步子。 方壮忙跟上去,“公子,您亲自去?” “是不是太给他面子了?” “还是让桂文走一趟吧。”方壮推荐道。 杨束斜他,“我知道你俩关系非同一般,但也不用事事紧着桂文,这个功劳,不是好拿的。” 方壮呆住,皇上的话他咋听不懂。 紧着桂文? 他哪里是让桂文攒功劳,他是怕吕周悟那个老货阴损,伤到皇上的龙体。 “公子,桂文皮糙……” “行了。”杨束打断方壮,“他还太嫩,这事办不了。” 翻身上马,杨束率先冲出去。 …… 客栈里,窦瑛抚了抚水面上的花瓣,盯着看了会,她将头埋了下去。 足足二十秒,才从水里出来。 抹去脸上的水,窦瑛往后靠,明日辰时,刘昂和李钦会去东郊看卫兵操练。 手摸上脸,窦瑛露出嘲讽的笑,女子能利用的,好像只有容貌。 洗去身上的污垢,窦瑛站了起来。 要引起男人的注意,可以狼狈,但不能真的脏臭。 垂着及腰的青丝,窦瑛漫步到梳妆镜前。 铜镜里的女子,面容秀美、白皙,透着一股虚弱感,倔强的神情,让人想怜惜,更想欺负。 第886章 随着太阳光穿透云层,街道上来往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小贩卖力的吆喝,想把行人吸引到自己的摊位。 杨束咬了口包子,侧头望向太守府的匾额。 摸了下脸,确定面具戴妥了,杨束迈开步子。 “你是何人?” 太守府门口的护卫,见杨束靠近,皱眉喝了声。 杨束取出木牌,扔给护卫,“拿给吕太守看,他会见我的。” “磨蹭什么,耽搁了重要的事,仔细你的脑袋!”杨束冷斥,眸子里透着狠厉。 对木牌满心怀疑的护卫,看杨束这副姿态,有些拿不准了。 这木牌,真能见太守? 扫了眼杨束的着装,护卫转身往里走,穿戴上虽不是多富贵,但靴子是靴子,袍子是袍子的,怎么着也是殷实人家。 身边有随从,要脑子有问题,随从肯定拦着,戏耍太守,可是要脱层皮的。 “吴管事。” 护卫将木牌给管事,同他说了门口的情况。 吴管事翻看了两眼木牌,让护卫等着,他则去往吕周悟的书房。 “大人。” 吴管事没进屋,在门外轻轻唤了声。 “何事?”中年男子沉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吴管事轻步进去,躬身行礼,摊开手,给吕周悟看木牌,“大人,府外来了一青年,说是你看到这木牌,会让他进府。” 吕周悟视线落在木牌上,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蹙,沉着声道:“将人带去偏厅。” 吴管事头低了低,人往后退,离了段距离,才转身往外走。 杨束把玩着小元宝,见护卫出来,他看过去。 “公子,请随我来。”比起之前,护卫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杨束昂起头,大步越过护卫。 在偏厅坐下后,侍女端来茶水。 杨束喝了口,立马吐了出去,满脸不悦,“这什么茶,如此涩口,是给人喝的?”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慢待我!”杨束站起来,怒拍桌子。 侍女呆住了,来太守府的,哪个不是恭恭敬敬,她还是第一次见这般放肆的。 “看什么看, 去换茶。”杨束颐指气使。 “公子息怒,奴婢这就给您换。” 大宅院的人,最懂察言观色,杨束一看就有依仗,不是他们得罪的起的。 杨束收回视线,慢悠悠坐下,行了,人设立出去了。 没查清他的身份前,吕周悟就是起了杀心,也不敢轻举妄动。 等了五分钟,杨束见到了吕周悟。 就相貌看,挺正气。 四方脸庞,线条刚硬,头发梳理的非常细致,没有一根杂毛。 “吕太守。”杨束笑着喊了声,一没行礼,二没起身。 吕周悟眼帘抬了抬,目光审视的看着杨束。 “这木牌,你从何处得来的?” 说话的时候,吕周悟紧紧盯着杨束的眼睛。 杨束右手搭椅手上,整个人非常懒散,“她叫窦瑛,我救了她,她给我木牌,说是能从你这得到好处。” 杨束没绕弯子,把话说的非常明白。 “所以,你是来要好处的?”吕周悟语气很淡。 杨束嘴角扬起,同吕周悟对视,“太守,我可能没那么好打发。” “比如?” “比如……”杨束顿了顿,拨弄了下茶盖,“我知道窦瑛的底细。” “窦家于我有恩。”吕周悟眼里有丝追忆和伤感。 杨束笑了,“太守,这里没别人,你要真记得窦家的恩情,不会这么久了,什么都不做。” “窦瑛在教坊司,又不是待的一天两天。” “面具戴的久了,小心把自己都骗了。”杨束眼神不屑。 吕周悟沉了脸,声音较之前冷了,“这里是太守府。” “我知道。” “但你不会杀我,也不敢。”杨束直视吕周悟,嘴角的弧度格外狂妄。 “是吗?”吕周悟吐出两个字,眸子深了。 “我出不去太守府,三日内,整个齐国都会知道,你吕周悟,是蒋琒的人。” 吕周悟端起茶水,饮了口,敛眸遮掩里头的情绪,稚子就是稚子,竟以为这个能威胁到他。 “哪来的,回哪里去。” “命只有一条,要珍惜。”吕周悟起了身,没有再和杨束聊的心思。 “看着心向蒋家,实际和诸王一样,想坐上那个位置。” “衡云山的山匪,太守想来不陌生。”杨束收了散漫,不急不缓的开口。 吕周悟脚步顿住,看向杨束的目光,无比凌厉。 “不要冲动。”杨束笑的温润,“我既然敢说,就不会什么都不准备。” “毕竟,命只有一条。” 大厅气氛凝滞。 同杨束对望三秒,吕周悟蓦地笑了,“年轻人,就是喜欢胡乱猜测。” “我只盼齐国强盛。” “木牌是我对窦家的亏欠,窦瑛既给了你,便是你的,只要不过分,我会帮你达成。” 吕周悟凝视杨束,让他识时务,见好就收。 “我这人没大出息,就喜欢钱。” “白银黄金什么的,太重了。” “我要五十万两银票,汇通钱庄的。” 杨束啪的盖上茶盖,“太守,这点钱不难吧?” “半个时辰内,我要拿到。” “钱到手,我保证忘了今天的事,守口如瓶,绝对不对外说一个字。” “你的胃口,还真是不小。”吕周悟声音冷硬,“五十万两太多了,我拿不出来。” “那就糟糕了,一个时辰内,我不制止,明晚你勾结山匪杀璃月公主的事,就会出现在武勋侯的案桌上。” “你知道的,计划被破坏,侯爷很生气。” “你说他会不会放过你?” “以太守如今的实力,怕是打不赢。” “到时身首异处……”杨束啧了声,惋惜不已。 吕周悟面色阴沉如水,极其难看,杀气在眼底涌动。 “太守,你的命,可比我珍贵。” “五十万两而已,你拿得出。”杨束对吕周悟眨眨眼,满脸肯定。 吕周悟沉了沉气,衣摆带风的走了。 “查清楚此人的来历。” 出偏厅后,吕周悟对管事道。 回头看了眼,吕周悟心下恼怒,从哪蹦出来的人! 不知死活,竟敢威胁到他头上! 窦瑛? 吕周悟眯了眯眼,这颗棋,后面推动的人,怕不只是他。 或者,一开始就在别人手里。 第887章 偏厅,杨束让金元宝在手心滚动,脸上是愉悦的笑,进账五十万,回头得跟郑岚炫耀炫耀。 算了,还是别炫耀了,让他还钱就不好了。 仅四十分钟,管事就抱着匣子进偏厅。 “公子,按你说的,五十万两银票。”管事面无表情的道。 杨束打开匣子,当着他的面,点了起来。 一边数,一边辨银票的真假,要拿了一堆废纸出去,他得被郑岚笑一辈子。 “数目没错。”杨束合上匣子。 “不用送了,我知道怎么走。” 管事嘴角动了动,谁要送他了! 脸皮敢再厚点? “拿个食盒给我。” “两个吧。” “啊?”正搁心里吐槽杨束的管事愣了愣,食盒?要这东西干嘛?他是不是听错了? “公子?”管事眼神问询。 “太守事务繁忙,我却不能让他落人口舌,快去吧。”杨束一副为吕周悟着想的样子。 管事皱了皱眉,没明白杨束话里的意思。 思索着,管事出了去,五十万两都给了,也不差个食盒了。 不多时,管事就把食盒取了来。 他倒要看看杨束拿食盒做什么,能跟大人扯上关系。 一刻钟后,管事太阳穴不停跳动。 杨束则提着两个满满当当的食盒,嘴里还咬着个鸡腿,往太守府的大门走。 管事盯着他的背影,气是一秒比一秒粗,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杨束可懒得理会管事怎么想,敌人的东西,拿少了就是亏。 外头的食物,哪有太守府的好,最关键,不要钱。 又省了一大笔。 吕太守,大好人啊。 书房里,吕周悟手背上暴起青筋,忍了又忍,才压下将杨束碎尸万段的念头。 眼下他还不能暴露,这口气,必须往肚里咽。 “盯紧他!”吕周悟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齐国水底下藏的鱼,比他想的还要多。 他的鱼尾被人发现了,可这条的,还严严实实。 想了想手里握有兵权的,吕周悟心落了下去,藏的严实又如何,没有兵,根本入不了场,只能是蛇鼠。 等局势稳妥了,他就掐死这条虫。 他的银子,从不是好拿的。 …… 出了太守府,杨束随便挑了个客栈,付了三天的房钱。 放下东西,杨束倒床就呼呼大睡。 另一边,窦瑛拦住了李钦等人回城的马车。 卫兵手握长枪,戒备的盯着窦瑛,虽出言驱赶,但没一人真动手。 这姑娘貌美,恐是贵人的外室。 要伤着了,倒霉的只会是他们。 “通禀一声,窦家窦瑛,求见李家大公子。” 卫兵们望了望,其中一人往后面的马车走。 “二公子,拦车那姑娘,说她叫窦瑛,要见李大公子。”卫兵在马车前站定,朝里道。 “窦瑛?”刘昂看向李钦。 “窦家的姑娘,曾与我有婚约。”李钦解答刘昂的疑惑。 “是她呀。” 李钦跟窦家订亲,刘昂是知道的,只是不记得窦瑛的名字。 “明卓,魅力非凡啊,都多久了,还让人家念念不忘。”刘昂戏谑的看李钦。 “要去瞧瞧?只是她如今的身份,过于低贱了,便是给你做妾,也不够格。”刘昂随意道。 李钦摇头,张开嘴,就要让卫兵把人打发了。 “婚约既不作数,还请李公子把信物归还。”窦瑛看着马车,扬声喊。 “昔日种种,我不愿再去追究,但窦家的东西,李公子你,没资格拿着。” 窦瑛不卑不亢,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刘昂挑了挑眉,“她跑来怀陵,竟是为拿信物,而不是同明卓你再续前缘。” 说话间,刘昂掀开了车帘。 看到窦瑛脸的那刻,刘昂眸子张了张,好一个美人儿! 李钦望着窦瑛,眼神复杂,窦家若没出事,他们这会已经成婚了。 “二公子,我同她说几句话。” 跟刘昂打了声招呼,李钦下了马车。 一直走到窦瑛面前,李钦才停下,“怀陵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让人送你回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李公子真是有情有义。”窦瑛眼里透着讥讽。 “教坊司对女子而言,比地狱还要可怕。” 李钦移开眼,“罪臣之女,赎不了身,窦瑛,别为难我。” “罪臣之女?”窦瑛笑了,“敢问李公子,窦家何罪?” “是没和你们同流合污?” 李钦皱眉,“让你不被责处,已是我看在过往的情分。” “看清形势,胡言乱语,只会让你的处境更难。”李钦声音变冷。 窦瑛笑出了声,“一个薄情之人,还真装上了。” “我窦瑛此生幸事,一是生于窦家,二是没入李府。” “你这种虚伪卑劣的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真心。” “注定与饕餮魑魅为伍!” “你!”李钦露出怒容,低哼了声,“教坊司最能磨砺女子,你待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来人。”李钦呼喊卫兵,“将罪女窦瑛押回教坊司,叮嘱他们好生看管!” “李钦,把信物还我。”窦瑛没有惧色,直视李钦。 “拿着窦家的东西,你晚上真能睡安稳?” “夜间,可有梦到我父兄嫂嫂们?” 李钦额头上青筋跳动,之前装的温情,此刻消散的干干净净。 “带走!”李钦对卫兵道。 窦瑛唇角挂着嘲讽的笑意,她冷视卫兵,“放手,我自己会走。” “教坊司那点手段,我早试过了。”窦瑛轻嗤。 “李钦,不管是十座山,还是二十座山,我只要活着,就一定会再来怀陵,将信物拿回,与你李家,断的干干净净!” 语毕,窦瑛转过身,迈步就走,行动间,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刘昂微眯眼,视线不自觉的追着窦瑛。 还是个烈性的。 舔了舔嘴唇,刘昂敛下眸,把心思压下去。 “明卓。”刘昂喊了声。 “别呆站着了,回了。” 李钦呼出口郁气,往马车走。 “还放不下?” 刘昂把茶水给李钦。 “二公子说笑了,像这般好坏不分的女子,哪里值得我挂念。” “所幸她没进我李家的门,如此主母,府里岂会有安宁。” 李钦捏了捏茶杯,仰头饮下茶水,想到窦瑛刚说的话,没散的怒意,再次上涌。 刘昂瞥了眼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手指不自觉的动了起来,心神明显不在马车里了。 第888章 李钦走后,刘昂把随从唤了过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随从点点头,不引人注意的离开了队伍。 …… 杨束一觉睡了整整五个时辰,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活动了下肩背,杨束大手一挥,把整条街的酒楼包了,今晚的消费,都由他买单。 消息一传开,民众从四面八方蜂拥过来。 杨束看了看几米远的三名男子,漫步走进了人群里。 他是那么好监视的? 找去吧。 “快,跟上去!” 男子喊了声,急步去追杨束。 但人太多了,根本挤不过去,再瞧的时候,杨束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人呢?”男子恼怒,目光不停搜寻着。 “那!”其同伙指着左边。 男子立马看过去,见藏青色的衣袍要埋没在人堆里,他骂了声,抓着前面的汉子就往后扔。 不等男子迈步,汉子揪住了他。 “老子见过插队的,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松开!”男子语气急切。 “别想走,后边去!”汉子牢牢掐着男子的手臂。 “人不见了。”男子的同伙眼睛四扫,说道。 男子捏紧了手,一脚踹在汉子身上。 “打人了!” 民众惊喊,现场越发混乱。 …… “不见了?”吕周悟面色阴沉,明明暗暗十个人,竟连一个人都盯不住! “还不去领罚。”管事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沉声喝。 “大人,城门在第一时间就关了,他肯定还在城里。”管事对吕周悟道。 吕周悟手上的册子卷了边,皱的无法抚平。 “找!”吕周悟从牙缝里挤出字。 “另外,加快速度!” 吕周悟不能赌杨束的道义。 虽拿了银子,但那张嘴,未必真会闭上。 “是。” 管事不敢耽搁,快步退下。 …… 山道上,杨束把玩着小木棍,夜色暗,只靠灯笼的光,一行人走的并不快。 “公子。” 方壮凑近杨束,同他说窦瑛的情况,“刘昂劫了人,但没带回家,而是安置在一座小宅子里。” 杨束挑了挑眉,“老花样腻歪了,他怕是想整点新的。” “要把人偷出来?”方壮询问。 杨束瞥他,“窦瑛好不容易进去的,你这会偷她出来,得到的只会是责怨。” “让她吃吃苦头。” “公子,若有性命之危呢?”方壮问道。 “窦瑛不会寻死,她不低头乞怜,刘昂的兴致三两天里散不了。” “真危及生命……” 杨束拍上方壮的肩,“救人啊。” “相识一场,怎可无情!”杨束眼里写着对方壮的失望。 “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人,最重要的是心胸宽广,窦瑛不答应嫁你,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但也不能因此就要人家的命啊!” 方壮傻了,“公子,冤枉啊!” “我……” “你没对窦瑛起杀心?” 方壮语噎,窦瑛知道公子的身份,他肯定要多留个心,在窦瑛开口前,把人宰了。 “壮子。”杨束环住方壮的肩膀,神情带上了几分认真,“你将来娶媳妇,必须是出自真心的喜欢,而不是打掩护。” “这世道,女子不易,别拿她们的一辈子,全自己的脸面。” “我是开明的帝王。”杨束在方壮肩上拍了拍。 “取向这事,也怪不得你,但既走了这条路,就必须把心脏锻炼强大,承受住外界异样的眼光。”杨束望着夜色,语重心长道。 方壮看着杨束,挠头,“公子,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杨束抿了抿嘴角,照着方壮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犊子玩意,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还跟他装呢! “我就该打死你!” “边上去!”杨束凶方壮。 为啥啊? 仰头看着天空,方壮想哭,他干嘛了啊?皇上咋这么生气? 哪句话错了? 方壮低下头,盯着地面沉思。 几分钟后,他狠狠拍向大腿。 是窦瑛! 皇上每次生气,他们都在谈论窦瑛。 “我知道了!” 找到答案,方壮没克制住,发出了声音。 皇上希望他能担起责任,把窦瑛娶了! “公子,我一定听你的话!”方壮屁颠屁颠跑向杨束,一脸坚定道。 杨束斜他,这又抽的什么风? “公子。” 密卫穿过山林,快步走向杨束,“卫兵在挨家挨户搜找你。” “一队人马出了城,往东南方去了。” 杨束抬起眼帘,嘴角勾了勾,“齐国那把椅子,都眼热啊。” “原就是诈一诈,谁知道赚了五十万两。” “关注一二。”杨束对密卫道。 吕周悟既真是条大鱼,五十万两可远远不够。 一见如故,不得多来往? 第889章 “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呢!” 仆妇掀开被子,一桶冷水往床上泼。 窦瑛惊坐起来,脸上的水珠直往下滴,里衣湿透了,紧贴在身体上。 “起来!”仆妇凶悍道。 窦瑛打了个寒颤,目光望向仆妇。 “看什么!进了这,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仆妇瞪窦瑛,“不把活干完,一粒米都别想进!” 窦瑛擦去脸上的水,下了榻。 见她乖顺,仆妇嘴角勾起,满脸轻蔑,这骨头也不硬啊。 顶多调教个三日,保管她说东,这丫头不敢往西。 仆妇眼神越发得意。 窦瑛敛下眸,下一秒,她一簪子扎进仆妇的左肩。 “啊!” 仆妇惨叫出声,瞧着刺入肉里的簪子,整个人又惊又怒。 对上窦瑛漠然、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仆妇心一颤,到嘴的贱蹄子,愣是咽了回去。 意识到自己生了惧意,仆妇恼怒不已,猛的把窦瑛推开。 “来人啊!” “快来人啊!”仆妇扯着嗓门大喊。 边喊边后退,戒备的盯着窦瑛。 此时才寅时一刻,众人都在睡梦里。 听到声响,两个妇人从床上爬起来,过去瞧情况。 “把她抓住!” 一见妇人,仆妇立马喊道。 两妇人扫视了眼屋子,视线在仆妇肩上的簪子上停了停。 “怎么让一个小蹄子伤着了。”穿湖蓝色衣裳的妇人,皱着眉开口。 “明全把人送过来,只说骨头硬,不曾想,还是个狠的。” 妇人边说边靠近窦瑛,眼神非常冷。 窦瑛握紧手上的碎瓷片,这是她刚砸碎茶碗,从地上捡起来的。 “你们敢打死我吗?” 面对妇人的逼压,窦瑛不仅不怕,还往前走了两步。 “今日你能躲了去,晚上呢?明天呢?” “人的后脑勺,可没长眼睛,你只要大意一点点,我就会把簪子扎进你的喉咙里。” 窦瑛视线往下移,落在妇人喉咙上。 “我反正活不了,能拉一个是一个!”窦瑛眸色狠厉。 妇人脚步迟疑了,以她的阅历,能看出窦瑛不是在唬人。 让这蹄子抓着机会…… “你们还真叫她吓着了?”一直没说话的妇人,冷哼了声。 “先不说她能活几天,门一锁,她连这个屋都出不去,报复我们?她是能上天,还是能入地?” “等公子兴趣没了,她就是个死人。” “草席一卷,一丢,她还能活着回来?” “我会让她吓着!”湖蓝色衣裳的妇人急切出声,她刚被窦瑛的话带着走了,被妇人一提醒,立马回了神。 只觉丢了人,气恼的很。 “看我不撕了她的嘴!” “着什么急,磋磨人的手段多的是,别像金春,人没教训到,自个伤了。” 妇人瞥向窦瑛手上的碎瓷片,“这可是会咬人的蚂蚱。” “就把她关在屋里,一粒米一滴水都不给,用不了多久,她会哭着求我们的。” “走。” 妇人率先转身。 “看你能撑几天!” 仆妇走之前,恶狠狠瞪了眼窦瑛,她调教了多少人,这还是第一次被蚂蚁咬了,这口气,她说什么都要十倍出出去。 啪! 随着门窗关上,屋里连月光都没了,伸手不见五指。 窦瑛松开碎瓷片,因着寒冷,她一张脸白如纸,毫无血色。 咬着牙关,窦瑛把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脱了。 扯下床帐,窦瑛拿它裹住自己。 但寒冷的冬日,靠床帐,显然是不够的。 摸了摸被子,窦瑛缩进没湿的地方。 身上有了温度,她脑子才恢复了转动。 横的怕不要命的。 今日算是熬过去了。 紧了紧被子,窦瑛呼出口冷气,在教坊司,关黑屋挨饿是常事,对她来说,这远比身体上的折磨好忍受。 仆妇折不弯她的脊背,刘昂的兴致就会越大。 窦瑛手指收缩,眼底第一次毫不掩饰的露出恨意。 她一定要让刘庭岳血债血偿! 因情绪过于大,窦瑛一双漂亮的眼睛,染上了血色。 之前压抑的杀心,在这一刻,彻底喷涌。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太阳光驱散了黑暗,街道上人越来越多,叫卖声此起彼伏。 杨束活动了下腰背,进了茶馆。 里头人不多,一碗茶喝了一半,走的就剩杨束了。 “公子。” 方壮在杨束左侧坐下,眼睛在茶馆扫视了一圈,他压低声,一脸担忧,“窦姑娘她……” “死了?”杨束斜瞅方壮。 “那没有。” “没死你装个啥玩意。”杨束茶碗放方壮面前,给他倒满。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货跟窦瑛关系多好呢。 实际上,动的杀心不低于三次。 “被关了。” “那几个仆妇,十分恶毒!不给窦姑娘饭吃就算了,还不给水!”方壮愤愤道。 杨束眼帘抬了抬,探寻的看方壮,这是撞邪了? 拿出钱袋,杨束从里面挑了个碎银子,放进方壮手心,“这些天,确实苦了你,吃点好的,补补身体。” 身体好了,邪祟才不容易上身啊。 “公子?” 方壮呆呆的看着碎银子,眼眶湿润了。 旁人都没有,公子单给他,可见在公子心里,他的地位是不同的。 之前揍他,是希望他能变的更好。 所以才会在他转变后,不顾其他人的想法,明着展示对他的偏爱。 “公子,我会做个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绝不辜负你的期许!!!” 方壮站起来,仰首挺胸说道,声音铿锵有力。 杨束让他吓一跳,急忙再拿了一个碎银子。 补一点怕是不够啊,还得请个大夫瞧瞧,这脑子,真的不太对! “公子,我去了,一定不叫窦姑娘有危险!” 方壮握紧碎银,用力擦了把眼角,大跨步走了。 杨束看着方壮的背影,嘴巴张了张,还是让管策来一趟吧,寻常大夫,估计不会治。 方壮跟了他这么久,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就是失心疯了,他也养一辈子。 放下茶碗,杨束叹息出声。 是他的错啊,平日对方壮过于严苛,逼的太紧了,不就是兔儿爷、瘾大、面皮薄、不敢摆上明面吗,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以前多精神的小伙子,现在…… 杨束眼底浮现伤感,回宅子后,立马给管策去了信。 第890章 “公子。” 秦王卫走进屋,朝杨束行了一礼,“刘昂盯上了桐郡,李家在帮他运作,想让其领兵,从我们手里把桐郡夺回去。” 杨束抬了抬眼帘,“我才刚‘死’,他们还真是心急呢。” 端详着茶水,杨束手指点在桌上,缓缓出声:“把消息传给蒋家,这出大风头的事,怎么能便宜了武勋侯。” “是。”秦王卫冲杨束抱了抱拳,轻步退下。 看着秦王卫离开的身影,杨束眼里有思索之色,要不要趁这个时机,把齐国搅成一锅粥? 杨束眸子微转,手指再次落了下去,嘴角往上勾起一个弧度。 这瞧戏,当然是越热闹越好啊。 …… “侯爷。” 武勋侯的亲随走进书房,低低唤了声。 见武勋侯注意到他,才往下说,“秦国那边,把刺杀秦帝的刺客的尸身运了过来,让我们拿银子赎。” “啪!” 武勋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君王头颅落地,死无全尸,秦国竟还嚣张!” “不过是一时得意,真以为天下姓秦了!” “告诉他们,本侯一个铜板都不会给!” “放话出去,秦帝暴虐,嗜杀成性,身首异处,实乃天惩!武勋侯府虽不及秦军人数多、武器精良、但却不是怯弱之辈!” “便是血流尽,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会退一步!” “誓死不叫秦军铁骑踏进城池,伤百姓一分!”武勋侯胸膛震动,说的铿锵有力。 “秦国欺人太甚!”亲随义愤填膺,“秦帝遇刺,是他行事过于残暴,惹了众怒,这才丢了性命,与咱们有何关系!” “秦国真是脸皮厚,竟怪到侯爷头上。” “他们也不瞧瞧自个君王什么德行!” “杨束那等好战成性、罔顾百姓的人,就该死!” “好在齐国有侯爷,挡住了秦国的铁骑,不然,这万万民众,哪还有命在!” “便是侥幸活着,世世代代,也得为奴为婢,受尽秦国欺辱。” “有侯爷,是百姓之幸!”亲随看着武勋侯,喉头哽咽道。 “属下誓死追随在侯爷左右!” “纵万箭穿心,亦无悔!” 亲随语气坚定,眼里没有半点迟疑之色。 杨束要在,肯定要给方壮一个脑瓜子,瞧瞧,瞧瞧人家的马屁! 黑的都变白了。 这些话要叫外人听见,一准对武勋侯生出敬意,多爱护百姓的侯爷啊。 “齐国不会覆灭,只会越来越强盛。”武勋侯威严开口。 亲随用力点头,脸上都是激动和期待。 “烧船的那伙人,查出底细了?”武勋侯看向亲随。 亲随低下头,“属下没用,请侯爷责罚!” 武勋侯神情冷然,“一些臭虾,也妄想阻碍我的霸业。” 垂下眸,武勋侯手指捏紧,眼底冰冷狠厉。 “继续查。” “虫子都喜欢蹦跶,捏死就好了。”武勋侯眯了眯眼,幽幽道。 “属下这便去。” 亲随行了一礼,不敢有片刻的耽搁,立马照武勋侯的吩咐去做。 …… 管策就在齐国,陆韫让他陪在杨束身边,但两人都有事忙,就没黏在一块。 看完杨束的信,管策眉毛往上挑,方壮精神错乱? 壮牛犊子,心大的跟什么一样,睡一觉起来,爹妈都得想一想,他还能精神错乱失心疯? 杨束怕不是遇上难事,直接开口求助呢,觉得丢脸面,于是找借口把他喊过去? 将信丢进火盆,管策收拾起了衣物。 君有令,做臣子的,得听啊。 把包袱包起来前,管策取出根银针看了看,方壮那个体格,针扎少了,怕是不管用啊。 第891章 “咕咕。” “咕咕咕……” 窦瑛眼帘轻动,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咔嚓。” 门锁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若在白天,这点动静无人会注意,但此刻是寂静的夜,再小的声音,都会往外飘。 加上最开始咕咕咕……存心提醒,窦瑛想听不见开锁声都难。 门打开了一个缝隙。 一秒的停顿后,缝隙加大,接着一只手伸了进来。 “咕咕。” 叫了两声,进屋的手收了回去。 随着房门关上,屋里的月华消失,再次漆黑一片。 窦瑛裹着被子,往门的方向挪。 在地上摸了摸,窦瑛拿起油纸袋。 虽无法看清,但飘进鼻子的香味,告诉她是吃食。 没有犹豫,窦瑛往嘴里塞。 不是说不管她? 窦瑛一口一口吃着米饭包鸡腿肉。 她在怀陵有几个故交,但别说不知道她来了,就是知道,也不会为了她去招惹刘昂。 敢这样闯人宅子,还咕咕咕发出声响的,只有杨束。 那家伙谨慎又狂傲。 翻出墙,方壮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嘿嘿笑,皇上要知道他给窦瑛送吃食,一准夸他。 不过这会还不能说,得给皇上大惊喜。 …… 书房里,杨束合上地图,原先空白的地方,多了不少墨迹。 “公子。” 秦王卫走进来,小声开口,“刘荃没扛过去,死了。” 杨束抬了抬眼帘,看向秦王卫,“有查出什么?” “那晚,武勋侯喝醉了,刘荃去了后,就病了。” “具体的情况,还在查。”秦王卫对杨束道。 杨束走了一步,眼里有思索之色,刘庭岳醉后做了什么?把刘荃吓没了大半条命。 “小心点,别让刘庭岳发现。”杨束往外吐字。 病了跟死了不同。 只是病了,注意刘荃的人不会太多,毕竟自小就体弱,病一场两场的,太寻常了。 但死了,众人怎么着都会关注一二。 武勋侯儿子是不少,但天资出众的,数的过来,这可死两了。 或高兴、或同情、或为刘庭岳悲切,总而言之,投向武勋侯府的目光不会少, 个别心思深的,定然会意识到刘荃的死不简单。 这点,刘庭羽不可能想不到。 所以,武勋侯府的防守,比起之前只会更严密。 抚了抚桌上的面具,杨束眸色渐暗,以他对刘庭岳的了解,他不是什么都不做的人。 既知道旁人会查…… 与其等对方查出来,不如主动给答案。 拿起面具,杨束往脸上试了试,定制的就是不一样,很贴合他的脸。 “去查查李钦明日的去向。”杨束微侧头,吩咐秦王卫。 “是。” 秦王卫轻步退下。 看着夜色,杨束目光悠远,有他的地方,可不能太平静。 …… 李家,李钦眉头皱起,“一点线索都没有?” 小厮大气不敢喘,头更低了。 “窦瑛一个罪臣之女,在教坊司待了那么久,清白早就没了。”李钦眉心拧的越发紧,“除了身子,她还有别的价值?” “从衙役手里劫走她,可是跟武勋侯府为敌。” “去查查,她是怎么跑出教坊司的。” 李钦目色沉暗,这里面要有人帮忙…… 借窦瑛对付李家? 李钦眼底划过轻蔑,有过婚约又如何,他可不会念旧情。 窦瑛想攀上他,简直是做梦。 跑来怀陵,让他归还信物,只怕是一出戏,好勾起他对往事的记忆,从而怀念。 教坊司待过的女人,心思就是比平常人多。 但他们的谋划,注定要落空。 李钦捏住茶杯,眸子里浮现杀意。 “继续找。” 李钦看着小厮,面色冷漠,“不论死活。” 小厮秒懂李钦话里的意思,用力点了下头,“小的一定处理干净。” “退下吧。” 听着脚步声远去,李钦翻开书册,他给了窦瑛活路,教坊司是不堪,但有吃有喝,能遮风挡雨,比曝尸荒野总强许多。 不想待了,她逃去小地方,也没人管,非要生出其他心思。 这一切,都是窦瑛自找的,怨不得他。 …… “公子。” 方壮摆上碗筷,喊杨束吃早饭。 “昨晚去哪了?”杨束擦了擦头上的汗,随口问。 方壮嘴角咧开,瞅了瞅杨束,笑容更大了。 杨束心头一跳,这玩意不是转移目标转到他身上了吧! “嘿嘿。” 见方壮越笑越猥琐,杨束脸黑了。 “看什么看,今天的训练量达标了吗?跑步去!” 得催催管策,加快脚程,方壮这病,一看就难治。 且发展的极快。 方壮被杨束吼懵了,他眼睛往外扫了扫,哪个犊子惹皇上生气了? 他要不还是说了吧,让皇上心情舒缓点。 “公子……” “赶紧的!” 杨束打断方壮。 “公子,我……” 看方壮不罢休,杨束沉了沉气。 “公子,我有腿,我真的长腿了!” 方壮边喊边回头。 杨束用力一推,让方壮起飞。 “桂文。” 杨束掏出钱袋,丢过去,“去市集,买些补身体的,让厨房炖给壮子吃。” “他这段时间辛劳,需好好歇歇。” “劈柴这些重力活,你帮着干了。” 叮嘱完,杨束就回了屋。 桂文瞧着钱袋,眨巴了两下眼,转头看方壮,那叫一个惊讶,“统领,你拍马屁的功底,竟这般高了!” “人不可貌相啊!” “我真是小瞧你了!” 方壮整了整衣裳,抬起下巴,轻咳一声,十分傲气,“我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不是你能肖想的。” “收起那些心思。” 桂文哼哼,将钱袋放进怀里,“统领,今日是今日,我还年轻,能熬死你。” “小犊子!” 方壮追着桂文揍。 杨束擦擦嘴,放下碗筷,走出来瞧见方壮和桂文缠在一起的身影,他摇摇头,往前迈步。 接过秦王卫递来的披风,杨束出了门。 …… “公子。” 秦王卫靠向杨束,眼睛看着晖风茶楼,表示就是这。 杨束抬起头,望了眼匾额,他走了进去。 “客官,几位?可有……” “天字间。”杨束越过茶楼跑堂,径直上楼。 “天字间?” 跑堂念了念,面色变了,天字间已经订出去了,还是李大公子的随从亲自来订的! “客官!” 跑堂提着下摆,着急忙慌的去追杨束。 第892章 “天字间已经订出去了!” “地字间还空着,我领你过去。”跑堂几步跑到杨束前面,挂着笑脸道。 杨束掀起眼帘,目光冷冽,“订出去了?” “什么人订的?竟敢越到我前面。” “把他带过来。”杨束身姿挺拔,倨傲无比。 跑堂愣了愣,好狂的口气! “客官,地字间也雅静。”跑堂好声好气道,嘴角微不可见的撇了撇。 也不知道哪来的,在怀陵招惹李家,真就活腻歪了。 杨束的面孔,跑堂没见过,瞧着就不是贵族。 这片地界,想耍横,可不是兜里有钱就行。 “听不懂人话?” 杨束冷冷出声,“本公子要天字间。” “你安排不了,就把人叫过来,我亲自跟他讲道理。” “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去!”杨束低喝,眼里透着不耐。 跑堂抬起头,热情度降了下去,语气生硬的开口,“订天字间的是李大公子,他这会还没到。” “李家在怀陵的地位,不用我多说吧?”跑堂轻蔑的斜杨束。 没有镜子总有尿? 跑堂等着瞧杨束惶恐的模样。 “李家啊?” 杨束眸子轻转,挥手一巴掌打在跑堂脸上。 “什么玩意儿!” “一个小家族,也敢在我面前横,就是刘庭岳来,他也得陪着小心,让本公子高高兴兴的!” 哼了声,杨束给跑堂扒拉到一边,抬脚上楼。 跑堂捂着脸,虽恼怒,却不敢再拦杨束。 如此狂妄,直呼侯爷的名字,家境怕是显赫,绝不是他能得罪的。 酒楼管事听到动静过了来,“怎么回事?”管事询问跑堂。 “那人要天字间,我说了李大公子已经订下了,可他不罢休,打了我就上去了,说要同李大公子讲道理。” 跑堂一五一十,把事情讲述出来。 管事皱紧眉,望向楼梯处,凝声开口,“怕是有些背景。” “你往李大公子那说一声。” “这天字间,就由他们自己争。” “我这就去。”跑堂快步往外跑,他对杨束嚣张的姿态十分气恼,希望李钦能把人压住,教训教训。 窗口,杨束目光追随跑堂,他手心握着一个铜牌,上面的图案同赤远军军旗上是一样的。 …… 马车里,李钦听完跑堂的话,脸上泛起冷意。 “走。”他收敛情绪,朝外道。 连侯爷都不放眼里?那必须得见见了。 车轱辘转动起来,很快就把两条腿的跑堂甩在后面。 马车一停,李钦就下了来。 五个随从跟在他身边,护卫他的安全。 到了二楼,先李钦一个身位的随从一脚踹开了包厢的门。 杨束正品茶,因这声巨响,茶水洒了出来。 没有任何犹豫,杨束将茶杯丢了过去。 “大胆!”杨束怒斥。 李钦看着他,眸光冰冷。 “围起来。”李钦吐字,随从立马冲进屋,把杨束等人围住。 “怀陵的待客之道,真是差劲!”杨束一脸恼怒。 “对面都这么不客气了,你们还站着呢!给我打!”杨束下命令。 秦王卫迎上李钦的随从,在半分钟内,结束了战局。 李钦目光微凝,他的侍从可不是酒囊饭袋,居然一交手,就被打趴下了,对方才两个人。 “你从哪来的?” 原本李钦是想在杨束报名号前,把人打一顿,便是身份真不一般……,到时,就说这家伙自己藏着不表明。 怪不得他。 最多就嘴上赔个罪。 哪知道,他的随从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 杨束扫视李钦,眼神不屑,“你不够格同我结交。” 在包厢外观情况的管事,惊了惊,这可是李家下一任的继承人,居然不够格跟他结交?未免太狂了。 李钦沉了脸,“让城防卫过来。”他对随从道。 “怀陵,不是你能放肆的。”李钦直视杨束,声线很冷。 “我还就放肆了。” 杨束挑衅道,完全没把李钦放眼里。 管事默默下楼,神仙打架,容易殃及池鱼,他还是远着点。 不是他不想管,管不了啊。 “那就看你的骨头够不够硬。”李钦阴狠道。 杨束一脚踹倒椅子,“一个破落国家,也敢威胁到我头上!” “信不信我让萧漪退兵,联合秦国,先弄死你们!”杨束语气森森。 李钦眸色微凝,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国人?”李钦盯着杨束的脸,不错过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和萧漪什么关系? 是口气大,还是真能让萧漪按他的话做? 李钦眸子闪动,萧漪连皇帝的话都不听,会听命此人? 满口胡言!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倒希望你有这个能耐……” “哐当!”铜牌被杨束扔在桌上。 “本公子的话,就没有骗人的。” “要不信,让亲随快马去都城,向萧漪提我。” “也有更快捷的法子。”杨束勾起嘴角,“怀陵虽是你李家把控,但肯定混了萧国的探子。” “你把我的话传出去,若有假,不用你动手,那些探子就会杀了我。” “三日内,我要看到李家的歉意。”杨束走近李钦,悠悠道。 收回目光,杨束越过李钦,走了两步,他停了下来,“我住在金玉街,别找错了地。” 李钦嘴角抿成了直线,转过身,去看杨束。 随从瞧了瞧他,小声开口,“公子,还要喊城防卫?” 清河郡主握着萧国的兵权,即便无法与之交好,也绝不能站在她的对立面。 侯爷那,可盼着和清河郡主结盟。 “去查。”李钦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 “要明明白白。” “另外,盯紧了。” 拿清河郡主的名头吓人,可是会出人命的。 李钦看着杨束离开的方向,手指收拢,杀气溢出。 …… “公子。” 远离了茶楼,秦王卫靠近杨束,欲言又止。 杨束瞥他,“有话就说,又不会罚你。” “清河郡主什么时候听过咱们的话……” 也就要赎金积极。 “公子,她会不会揭穿……” “你事前跟她通气了吗?” “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稳?”秦王卫声音里透着忧虑。 “揭穿我对她有好处?”杨束随口道。 “公子,你忘了,清河郡主从不吃亏,最瞧不得你占便宜的样子。” “看你狼狈,她肯定高兴。” 杨束瞅秦王卫,“你居然不憨!” “还透过表象,瞧到了里面。” “明日后训练减三成,多练练脑子。” “公子。”见杨束继续往前,秦王卫追上去。 “放宽心,本公子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 杨束望着前方,萧漪确不是好相与的,但这会,她就是再不爽他,也得往肚子里咽。 第893章 “我扯旗的行为,可比冢齐拿毒威胁顺眼太多了。”杨束把铜牌丢给秦王卫,让他收起来。 有更讨厌的敌人,萧漪再气恼他,也不会把他这条船踹翻了。 想到萧和,杨束眼睛眯了,他做的,哪有女罗刹过分! 他抢人进府,好歹还会装模作样,花花心思,这特么强掳就算了,孩子都生了! 父子相见却不识! 骨肉分离之苦,萧漪拿什么赔他! 杨束磨了磨后槽牙,要不是交通不便利,往返太费时间,他一定去萧国,指着萧漪的脑袋骂。 为什么不打? 是舍不得吗?是打不过啊! 臭娘们! 不要脸!忒不要脸! 比他还不要脸! 杨束眸子不停变换,在心里骂的停不下来。 冷冽的气场,秦王卫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公子是咋了?刚刚还好好的啊…… 没直接回去,杨束带秦王卫进了怀陵最好的酒楼。 李钦从茶楼离开后,去了刘昂那。 “二公子,我已经让人盯着了,此人十分强势,语气笃定,没搞清楚真假前,我实在不敢叫城防卫抓他,这万一与萧漪……”李钦面色凝重的开口。 刘昂逗鸟棒戳在了鸟身上,鸟扑腾而起,撞上笼顶,掉落了几根羽毛。 刘昂丢了逗鸟棒,“女罗刹冷情冷心,杀人不眨眼,皇帝都驱使不动她,何况一个男宠。” “不知天高地厚。”刘昂表情冷然,“居然跑到怀陵撒野。” “如了他的意,将消息传出去,有主的狗,我们不好打,就让主人来收拾。” “去封信到隋王府,就说我们会把人招待好,郡主那边,不必挂心。” 对萧漪,能拉拢,当然不能得罪,萧国的援助,可是能定战局。 他姿态放的这么低,萧漪怎么着也得记他几分好。 将来他若有事相求,那边少不得要多考虑下。 李钦点点头,微垂下眼睑,“二公子,那还需去都城查探?” 刘昂将擦手的帕子,随意丢桌上,“没那个必要,敢借萧漪名头耍威风的,别说齐国了,就是杨束活着的秦国,也不敢。” “萧国的密探,可不是吃素的。” “消息传到都城前,事情就已经解决了。” “就那人的话看,他只是张狂,不是傻。” 同萧漪,定是相识且关系密切。 普通人可养不出身手高强的护卫。 这男宠在萧漪那,怕是得了几分喜爱。 但玩意就是玩意,不值得他们费心思。 “二公子,窦瑛被人掳走了。” 杨束的事,能预料到结果,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李钦换了话题。 “那个当街拦车,向你讨信物的?”刘昂饮了口茶,很是随意的问。 “是。” “我总觉得,她到怀陵来,有别的目的,讨要信物,只是个借口。”李钦沉声道。 “码头守卫极严,绕路到怀陵,凭她一个弱女子,得多好的运气,才不会葬身兽腹?” “那个路,可极难行。” 刘昂食指动了动,摩挲杯壁,“你有查到什么?” 李钦摇头,“窦瑛背后的人,不知什么来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刘昂将茶杯放在桌上,“窦瑛来怀陵的目的,要真不简单,如今任务失败,其背后的人,势必要让她永远闭嘴,防止信息泄露出来,被我们查到。” “人估计已经没了,在哪个野狗肚子里呢。” “此事,不必再关注了,只会白白损耗精力。” “他既出了手,就不会一次就停,布谋好,不愁抓不到人。”刘昂不急不缓的吐字。 “二公子说的是。” 虽还想再查,但刘昂开了口,李钦只能放下。 没打动他,窦瑛或许就如二公子说的,已经被处理了。 陪刘昂用过饭,李钦才出宅子。 随从守在门外,来回踱步,见他出来,赶紧迎上去,“公子,陆舟在春意楼、聚芳阁、玉满斋等店消费,账单送到了府里,让、让您结账。” 李钦表情顿时难看了,腮帮子一阵鼓动,才把火气压下去。 “多少钱?”李钦咬字。 随从缓缓伸出了两根手指,屏住气道:“两千两。” 李钦脸彻底沉了,这般无耻、没脸没皮的人,竟也能进隋王府,清河郡主的眼光,实在不怎样。 “替他宣传宣传。” “人活在世,怎么能没有名声。”李钦一字一句。 丢尽了清河郡主的脸,他倒要看这条狗,能有什么好下场。 …… “嗷!” 方壮嚎叫出声,蹿上了树。 “先生,如何?”杨束忙问。 管策收起银针,气定神闲道:“没疯。” “没疯?”杨束皱眉,“那他怎么满嘴胡话?” “装的?”杨束眯起眼,眸底幽光闪闪,犊子玩意!枉他这两日自责不已! 还是打轻了! “你怎么成萧漪的男宠了?”管策问了句外头传遍了的事。 “不是宁死不从?” 杨束引管策往石桌那走,给他倒了杯茶,“齐国上层的权贵,厌恨我,但他们会卖萧漪的面子。” 杨束说着撇了撇嘴,“什么男宠,我那日的话,分明是当家人!” “一群耳聋的!” “萧国密探没来拜访?”管策吹了吹茶水。 “昨晚来了,被我骂走了。” “吾皇果非常人。” “先生是在阴阳怪气?”杨束瞅管策。 “扯人家的旗,还理直气壮,放眼天下,也找不出几个了。”管策轻笑道。 “她做的,可比我过分多了。” 嘴皮子动了动,杨束无声骂萧漪。 从没有一个人,能像萧漪这样,被他挂在嘴边念叨。 “日思夜想,当心往心里去了。”管策看了眼杨束,悠悠开口。 杨束往后倒了倒,一脸惊吓,笑出了声,“谁?萧漪?” “那个母夜叉,我就是眼瞎心盲了,也不会喜欢上她!” “账我都记着呢,回头一笔笔跟她算清楚!”杨束咬牙切齿。 “杀的下手?”管策笑瞧他。 “秦国同萧国,不会走到那一步。”杨束收敛了几分神情。 “公子是雄主,有大志气,能把控好尺寸。” “夸我?”杨束斜眼过去。 “公子,才多久没见,你又带上了过往的偏见。” “那不是你自己作的,我这心窝,当年可热乎的很。” 看杨束要翻旧账,管策连忙讨饶。 闲话了几句,杨束正色起来,同管策提起吕周悟。 第894章 “齐国这水下,还真是热闹。” 管策脸上并没有意外之色,龙椅虽就一把,但历朝历代,最不缺野心之徒。 都想着搏一搏,黄-袍加身。 秦国若非杨束手段狠辣,雷厉风行,怕也跟齐国一样,各方割据,纷争不断。 “对吕周悟,公子是想拉拢,还是……” “搅水。” 杨束饮了口茶,眼神睥睨,“齐国皆鼠辈,哪配同朕站在一处。” “此地局势越乱,越利于秦。” “船只已在建造,朕会以最小的代价,拿下齐国。”杨束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小的不能再微小的小事。 “怀陵虽非齐国中心,但不管是陆路运输,还是水路运输,都避不开它。” 杨束起了身,“曲江我去看了,路线规划和工程修筑,实在糟糕,只勉强能应付各地需求。” “日常的维护也差劲。” “我若拿下此地,第一件事,就是开凿内河,贯通南北,将下河的两府七城连接起来。” “再就是建设船闸、堰坝,来调节水位落差、控制水流速度,确保船只安全通行。” “在航道沿线重要节点、城镇周边建设码头,码头附近设置仓库,用于临时存放货物,保障货物周转。” “像粮食转运码头必须配有大容量粮仓,防止粮食受潮受损。” 杨束不紧不慢的说着自己对怀陵的规划。 “不出一年,怀陵定会比现在繁荣十倍,甚至更多。” “周边几地,也将跟着富裕起来。” 管策定定看着杨束,不是瞧地势的? 步子刚踏出,他连发展路线都给人家画好了。 就、就挺狂的…… 还没拿下呢。 “先生?” 看管策不说话,杨束看过去。 “公子当为君。”管策认真道。 杨束勋贵出身,并没接触过帝王类的学习,但上位后,未出一丝差错。 气场和威严比那些自幼受教导登基的,更像天子。 顾大局,又能看到细微处,虽霸气狂傲,却始于足下。 这样的人,才配为帝。 杨束笑出声,“先生的眼疾,是彻底好了。” “公子值得。”管策看着杨束,没吝啬夸赞。 杨束笑容加大,就要说些什么。 “蒋家和刘家,都在调动大军。”管策在杨束之前开口,认识这么久,他太知道杨束的德行了。 你夸他,他绝对往身上接,然后把尾巴翘给你看。 为了君臣和谐,杨束自恋的模样,最好是能不见就别见。 手是真的会痒。 “密卫一直盯着。”杨束拿起茶壶,给管策续茶,随口道。 “看来是不用担心了。”管策脸上带着笑容。 “先生那边呢?” 管策笑容淡了些,“蒋文郡身上有帝王之气。” 杨束挑眉,轻轻抿了口茶,声音里带着笑意,“这是真的不挑啊。” 管策收敛了神情,吐出三个字,“人为的。” 杨束手顿了顿,“冢齐为了这个天命之人,是费尽心思啊。” “先生,你真就不能努力努力?” 天命之人,究竟长了几只手几只脚几个脑袋,杨束太好奇了。 “得天命,是不是注定会称帝,统一天下?” “他是不是死不了?” 杨束嘴角往上扬,望着管策,不掩饰眼里的杀意,“真想试验试验。” “我哪是不努力,是努力不出来,只会躺板板。”管策叹气,他真算不出来啊! 第895章 “先生,人冢齐都可以。”杨束满眼的“你不争气啊”。 管策撇撇嘴,“几代人的钻研,要被我半道出家的超过去,他们还活什么,吊死算了。” “你可是百年难出的神童!”杨束怒其不争。 管策眼皮上翻,“冢家的继承人,能是蠢货?” “你看看你,一点子志气都没有,只会涨他人威风。” “先生,你不像你了。”杨束失望的摇头,眼里有追忆之色,“我认识的管师,有鸿鹄之志,绝不会认输。” “要在以前,别说一个冢家,就是十个、百个,你也会迎击上去,叫他们知道乡野有术士,亦能变天下。” “先生,年少豪情,你真的全忘了吗?”杨束眼尾泛红。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先生,你可是、管策啊!千万人追崇的管策!” “你要让冢齐踩在你头上一辈子?” “先生,你好好想想吧。” 最后看了眼管策,杨束迈步离开。 管策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抽了下,又抽了下,杨束这张嘴,是真的没白长。 上下嘴皮子一碰,压力就全抛给他了。 占卜不同其他,是那么好精进的! 哼了声,管策将杯子里的茶一口喝了,几句话就想让他闭门提升,当他是幼童呢! 想到冢齐,管策眼睛眯了,确实不能让这孙子踩他头上。 沉了沉气,管策大步走了。 进屋后,房门就没再打开。 …… 池塘前,杨束撒着鱼食,思绪逐渐飘远,冢齐费心将帝王之气弄到蒋文郡身上,究竟是在遮掩谁? 齐国才俊里,不是杨束自恋,就没有能跟他打的。 捏他们比捏蚂蚁,难不到哪去。 把手上的鱼食全部撒进池塘,杨束喊来秦王卫,想不出结果的事,就别一直想了,浪费时间不说,还影响心情。 “往李家走一趟,告诉李钦,今日午时,吉春楼,本公子赏脸同他吃饭。” 人在不愉悦的时候,要找点让自己愉悦的事。 妻女不在身边,疆土也没法当即扩展,杨束愉悦不起来,李钦作为他新交的朋友,肯定愿意替他分忧。 两个人难受,可比一个人难受轻太多了。 …… “公子。” 小厮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李钦的面色。 这不说话,是去还是不去啊。 离午时可就一刻钟了,再不备车,只怕赶不过去。 李钦手上不断用力,咔嚓一声,笔杆断裂,桌上雪白的宣纸,一片细密的墨点。 小厮头飞速低下,别说问备车的事了,大气都不敢喘。 公子这是怒极了啊。 “他一个以色侍人的东西,怎么敢!”一而再的放肆! 李钦胸口不断起伏,紧握的拳头用力松开。 “去吉春楼。”李钦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外头关于陆舟的传闻,早已出了怀陵。 萧国的密探,莫不都是死的!一个面首,还非得清河郡主点头,才敢处置。 如此丢人的玩意,就该第一时间杀了! 李钦脚步极重,整个人如同行走的火山,路过的仆役,忙退到一边,恭敬行礼。 作为李家的家生子,他们当然知道李钦不是外面说的那样风度翩翩,但这般愤怒,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谁这么大胆,敢在怀陵惹恼李家的继承人,不要命了? …… 萧国都城,萧漪转着拨浪鼓,薛阳在她身后,眼观鼻,鼻观嘴。 “郡主,可要给秦帝点警告?” 薛阳也没想到,杨束胆子这么大,在齐国搅动风云就算了,还把郡主扯进去。 他跟在郡主身边这么多年,可没听说过叫陆舟的男宠。 什么瞎话秦帝都敢编啊。 “他那个人,什么时候怕过威胁。”萧漪放下拨浪鼓。 “不能一棍子打死,就别同他说话,说了也白说,还受气。” 薛阳看了看桌上的笔架,嘴巴张开,“郡主,我总觉得秦帝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全是假意,现在好像有几分真情。” “野心勃勃之人的真情,就如悬崖上开的花,美是美,但一个不慎,尸骨无存。” 薛阳思索着点头,没再说话。 他还是不如郡主冷静,见杨束低了姿态,念着郡主,竟下意识的觉得他不会和以前那样恶劣。 杨束想要天下,怎么可能放过萧国,眼下的和谐,不过是分身乏术。 别说三分真情,就是十分,杨束也不会停止征伐。 “郡主。”薛阳收敛了表情,手用力握了握刀,肃声道:“秦帝如今在齐国,假死、改名换姓的,身边的护卫绝对不多。” “他此刻惹怒了李家,正是我们动手的时机。” 萧漪微挑眉,朝薛阳看去一眼,这是把话听进了心里,且迅速醒了。 “郡主,此事是属下一意孤行,你没能劝住。” 薛阳抱了抱拳,转身就要走,郡主不便动手杀杨束,他可没顾忌。 将来小公子知道真相,怨他就是。 赤远军这么多人,哪可能个个听话。 “你杀不了。”萧漪语气平淡。 “杨束比平常人多长了八百个心眼,你能想到的事,他会想不到?” “他敢拿我的名头胡作非为,说明做足了准备,我即便动怒,失了理智,他也应付的了。” “保不准就等着我动手,好狮子大开口。” “之后的谈判,萧国再难占到上风。” 薛阳停住脚步,后背冒出冷汗,他差点就把郡主陷进困局。 让秦帝捏了错处,他们哪还有翻身的机会。 “属下冲动,还请郡主责罚!”薛阳半跪了下去,对着萧漪沉声道。 “起来吧。” “不涉及萧国,就随他去。” “此人虽不要脸,但做了什么,心里是有数的。” 朝你嚷嚷的时候,会收着点声。 轻敛眸,萧漪让薛阳退下。 站了会,她打开暗格,最上面是一封空白信封。 因为她是和儿的母亲,爱屋及乌下,杨束分了点真意给她? 还是想以此换取她对和儿好? 总不能真是起了意。 谁倾慕女子,是离的远远的,就恨对方没暴毙。 摇摇头,萧漪将暗格合上。 …… 吉春楼,杨束端起茶水,悠然品着。 他是不知道隋王府的阁楼里堆满了手工玩意和御寒衣物。 每两日一封讲述日常的信,句句真诚,没有任何刻意的表现,连萧漪都信他带了几分真心。 方壮多憨的人,怎么可能会背着他搞事。 证据不摔脸上,就是方壮自己说,杨束都不信。 萧漪是什么?罗刹!凶的很;方壮呢?铁哥们!能坑他? 不可能,绝不可能! 第896章 “公子。” 秦王卫到杨束身侧,轻喊了声。 杨束眼帘微抬,望向门口。 脚步声由远及近,吱呀一声,门从外推开。 “来了。” 杨束轻转茶杯,下一秒,他用力扔了出去。 茶杯摔在地上,茶水溅了李钦一鞋面。 “真是好大的架子!” “竟让我等着你!”杨束站起来,怒视李钦。 李钦袖子里的手指捏紧,死死忍着,才没把拳头砸杨束脸上。 “琐事缠身,耽搁了些时间。”李钦侧过头,不看杨束。 他该同陆舟虚与委蛇的,但这个人,实在讨厌,他想强迫自己都强迫不了。 “我请你,是给你面子,别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杨束哼了声,看李钦的眼里,全是不屑。 “这里不是萧国。”李钦一字一句。 杨束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捏住李钦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打算。” “想借萧漪的手弄死我?” “蠢猪。”杨束一脸桀骜,“我的命,比整个齐国都珍贵。” “继续等,看看萧漪是杀我,还是赤远军踏破怀陵。” “不怕告诉你,隋王府的小公子乃我亲儿。” 李钦瞳孔张了张,杨束冲他扬起笑,姿态高傲,如看猪狗。 “跟我作对,你也不照照镜子。”杨束拍打李钦的脸,将人推开。 “武勋侯是不是有个儿子在怀陵?明日,还是吉春楼,本公子赏他个脸。” “对了,酒必须是竹青。” “还站着干什么,迟了时辰,哪有你的座。”杨束冷声斥,示意李钦滚蛋。 李钦一张脸青红交加,他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公子。”随从低唤,愤怒的看着杨束。 此子,太猖狂了! “走!” 李钦看了眼杨束,大步离开,几个呼吸间,就不见了身影。 杨束拿起酒杯,缓缓饮尽。 事情闹的越大,李钦跟刘昂越无法对他动手。 生气啊?憋回去。 “窦瑛怎么样了?”杨束随口问。 “状态还行。”秦王卫回道。 “还行?” 杨束挑眉,“这可第三天了,她这么经饿?不是没给水?” “确定人还活着?” 秦王卫面露疑惑,“公子,方统……壮子。”秦王卫紧急改口,“每日都有送吃食和水,别说三天了,就是十天,也饿不死渴不死。” “公子您不知道?” “我……”知道个屁啊! 方壮真的没失心疯?杨束怀疑起了管策的医术。 请个道士驱驱邪吧。 难道!杨束眯起眼,被穿了! 方壮给窦瑛送吃食,这特么比母猪上树都离谱! 送耗子药,杨束还能信。 “不吃了,打包。”杨束朝外走。 回到宅子,杨束把方壮逼进墙角,盯着他,吐出五个字,“天王盖地虎。” 方壮挠头,眼神懵懂又愚蠢。 杨束移开视线,没穿,就这傻样,哪是人能装出来的。 到一旁的石凳坐下,杨束开始泡茶,“你给窦瑛送了吃的?” 看方壮靠过来,杨束闲谈般的开口。 方壮咧嘴笑,连连点头。 “公子,荤素搭配,很营养。”方壮挺直胸膛,朗声道。 “你不是不喜她?” “之前是我不懂事,公子,我已经重新做人了,往后,我会像爱护自己一样去爱护窦姑娘!” 瞧着方壮坚定的眼神,杨束揉起了眉心,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方壮现在的行为,他完全看不懂。 一整个莫名其妙。 “壮子,别担心,天下这么大,一定有能治好你的神医。” 杨束走到方壮面前,捏了捏他的肩,“朕不会放弃你。” “公、公子,我、我没病啊。” 方壮欲哭无泪,往后退了一步,实在是被针扎怕了。 “公子,你看。”方壮先是拍胸膛,接着秀肌肉,告诉杨束他很强壮,一点毛病没有。 “带下去,好吃好喝养着。”杨束眼底浮起忧伤,挥了挥手,让秦王卫把方壮拖走。 “公子,我真没病!”方壮伸长脖子,放声喊。 杨束一直望着,直到方壮的身影消失,才收回视线。 “壮子已经不适合待在怀陵。”杨束说完,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才接着开口:“我写封信,天黑前,你送出去,医术上,谢戌才是那个数一数二的。” “公子,你身边正是用人的时候,这会,实在不宜把壮子送走。”秦王卫劝道。 杨束望向远处,他也不想送走方壮,奈何方壮的情况,变化的太快,之前虽不正常,但交代的事,不会出差错。 现在,想一出做一出,他明确说过,让窦瑛受受罪,结果,方壮背着他送吃食。 再放任,杨束怕方壮酿出大错。 趁着还可控,赶紧治了。 “去吧。”杨束没回头。 见他意已决,秦王卫闭上了嘴,轻步退下。 …… 刘宅,刘昂凝视李钦,“他真是这么说的?” “这等事,我怎敢玩笑。” 刘昂来回踱步,眸子不停变换,“若他说的是真的,咱们的策略,怕是要变变了。” “二公子?” “明卓,我知道你恼陆舟,但齐国的情况,你也清楚,各地割据,都瞧着那把椅子。” “若得清河郡主相助……”刘昂眸子深了深,“不出一年,我刘家必将荡平心怀异心者。” “萧漪钱势都有,又不好男色,父亲几次示好,那边都没有回应,想与之结盟,不亚于登天。” “隋王府那孩子,若真是陆舟亲儿,其背景,绝不会简单。” “拿下他,我所能调动的资源,将难以计量。”刘昂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李钦垂下眸,“二公子,陆舟未必会配合我们。” 刘昂看过去,眸子转动间,露出笑容,“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萧漪是多骄傲的一个人,如何会与陆舟生下孩子。” “你这几日,受委屈了,陆舟给你的屈辱,我定让他十倍偿还。” “底下送了不少野味,今晚你我小酌一杯,把心里的郁气,统统散了。” 李钦挤出抹笑,答应下来。 二公子现在哄着他,是还不确定陆舟的深浅。 如果两日后,萧国密探还不动手…… 证实了陆舟身份不凡,哪怕他再愤恨,二公子也会让他咽下去,与陆舟握手言和。 他在二公子这,是有些分量,但清河郡主的价值,即便压上整个李家,也比不了。 第897章 入夜,杨束合上册子,吹熄了烛灯。 一刻钟后,他出现在一间古旧的房门前。 拍了拍地上的灰尘,杨束靠门坐下,“窦瑛。”他朝里唤了声。 “别装死,我知道你还活着。” 挪步到门口的窦瑛,听到这话,默默无语。 “托公子的福,没死。” “吃食是壮子送的,跟我可没关系,按我的打算,是让你吃点苦头。”杨束淡声道。 “关了三天,有什么感悟?” 看里头不出声,杨束笑了,“李家在帮刘昂运作,要不了几日,他就该随军出发了。” “桐郡是齐国之耻,将之夺回的人,必能名扬天下。” “刘昂如今虽是武勋侯最器重的儿子,但未封世子,声望又不及死去的刘裕安,他的心里并不踏实,需要这个大功,彻底坐稳武勋侯府继承人的位置。” “喜好在野心面前,不值一提,他不会为了你耽搁起程的时间。” “一路艰辛到怀陵,你的目标很明确,但可惜,如不了愿。” “几月之后,刘昂哪还记得你。” “苟延残喘这么多日夜,却连仇人的面都见不到,你只能看着他们步步高升,逍遥快活。” “什么也做不了。” “窦瑛,你的机会,已经没了。”杨束声音里不带感情,残忍的说出事实。 里面越发沉默。 “我走了。”杨束轻拍裤子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公子。” 一道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喊住杨束。 “窦瑛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我不喜欢强人所难。”杨束平视前方,正气凛然。 “窦瑛心甘情愿。” “请公子收下窦瑛。”屋里传出膝盖跪地的声音。 “我想报血仇,这条命,从此就是公子的,为公子忧而忧,为公子喜而喜。” “果然是聪明人。” 窦瑛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杨束也不装了。 “太阳出来,黑暗就会消散,再熬一晚吧。” 走了一步,杨束停下,“脸可以脏点,但得看出是个美人。” 话落,杨束走了,窦瑛的脑子,不用说的太透。 屋里,见周围重新寂静,窦瑛跪拜的手紧紧捏住。 和杨束意料的一样,与仇人近在咫尺,看着他富贵显赫,窦瑛心底的恨意再无法压制,如洪水般决堤,她要刘昂死!要刘庭岳死! 要整个刘家偿还七十一口人命的血债! 杨束带来的消息,将窦瑛的希望彻底粉碎。 既然靠自己报不了仇,她就献上一切。 只要能屠了刘家,哪怕要她的灵魂,她也愿意双手奉上。 …… “明儿是个晴天。” 看着头顶的星星,杨束说道。 “李钦的琴弹的不错,深夜难眠,你让他来春风楼,给本公子弹几首助眠。” “记得交代,我耐心不好,最厌烦等人。” “是。”秦王卫后退几步,去往李宅。 李钦已经着里衣就寝了,小厮的话还没说完,里面就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 李钦额头上青筋跳动,此刻陆舟要在他面前,他一定要剐上三千刀! 剁碎了喂狗! 这个杂种! 李钦几乎要把牙咬碎了。 撕拉!过于用力,锦服被李钦扯出了个大口子。 “人呢!”李钦低吼,脸上阴云密布,似在酝酿最粗的雷霆。 刚穿好外衣的侍女身体一抖,顾不得整理头发,赶紧跑进屋。 “公……” “啊!” 侍女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认错,就被李钦一脚踹在胸口。 落地的瞬间,侍女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小厮很有眼力见,立马把人拖走。 外头收拾好自己的六个侍女,皆是惶恐。 虽害怕,她们却不敢耽搁,立马进屋伺候。 李钦一走,侍女们在院子左侧跪下。 大宅里,主子不悦,就是滔天大错,哪怕不是她们触怒的。 …… “来了呢。” 杨束仰头,喝下花魁喂到嘴边的酒。 “琴在那,开始吧。”杨束指了指左边的角落。 “陆公子,李家虽不是顶尖家族,但在齐国,也有几分脸面,多一个朋友比敌人好。”李钦竭力放低姿态。 杨束掀起眼帘,瞧向李钦,一脸傲慢,“弹个琴,怎么这么多话。” “不喝了,都下去吧。”杨束驱赶屋里的姑娘。 “李钦,别说我没给你留脸。”杨束斜靠在椅榻上,手指在虚空敲着。 “李公子,赶紧弹吧,公子他一向没什么耐心。”秦王卫很好心的提醒李钦。 李钦腮帮子鼓动,喉间一片腥甜。 听着悠扬的琴音,杨束嘴角勾了勾,难怪都追逐权势,滋味确实好啊。 看不惯我,又不敢干我,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比狗都乖。 “一直弹,不要停。” 杨束悠悠道,闭上了眼睛。 李钦怨毒的看着杨束,用力咽下嘴里的血水,这几日的屈辱,他一定会加倍还给陆舟! “美人,过来呀。”杨束砸吧了下嘴,呓语。 秦王卫取来毛毯,给杨束盖上。 夜越来越深。 “琴声呢,怎么停了。”杨束拧着眉嚷。 秦王卫上前,低声开口,“公子,天亮了。” “亮了?”杨束费力睁开眼,朝外面看了看。 “还真是亮了呢。” 打了个哈欠,杨束坐起来。 “李钦,昨晚辛苦你了,回去睡会吧。”杨束扫了眼李钦流血的手指,眸色温和下来。 “记住了,李公子是贵客,往后他来,要像对我一样恭敬。”杨束瞥着秦王卫。 “是,公子。” 惺惺作态!李钦低下眸,遮掩里面的恨意。 拿起茶杯,杨束啪的摔回桌上,“你这是什么态度!” “本公子都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了!” “摆脸子给谁看呢!” “不识好歹!” “将他……” “陆公子误会了,我只是……”李钦掌心一片湿润,用尽全力往下说:“困乏了,所以反应迟钝。” “今日精神不济,改天,我定做东,请陆公子畅玩怀陵。” “你看你,又客气。”杨束收起怒容,脸上扬起笑,“什么陆公子,喊陆兄。” “你我之间,要多往来亲近。” 杨束走过去,拍了拍李钦的肩,姿态亲热。 “一饼,送送李兄。” “是,公子。” 秦王卫走向李钦,手指向门口引路,恭声道:“李公子,请。” “陆兄,改日见。” 李钦学乖了,走之前,朝杨束打了个招呼,免得他又发癫。 杨束笑着点头,心神却飘到了窦瑛那,这会,人应是闯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