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王鹦鹉》 第240章分手(四) 王鹦鹉见状,“噗通”一声重重地跪下,膝盖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显阳殿里显得格外突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顺着她那苍白而又绝望的脸颊滑落,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 她心里清楚得很,若刘休远因她去找殷玉盈理论,掀起一场足以将所有人吞噬的轩然大波。 “殿下,你放过我吧,求你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带着一种决绝的悲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撕扯出来的,“因为我根本不爱你,原谅我当时欺骗了你。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太子的身份,我和其他人一样,接近你只是为了攀附权贵。我从未真心爱过你,你就当我是个爱慕虚荣、心怀叵测的女子吧。”她边说边磕头,额头很快就红肿起来,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她不敢看刘休远的眼睛,害怕自己会在那深情的目光中露馅,害怕自己会再次陷入这无望的爱情。 刘休远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当空击中,整个人猛地一僵,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眼中,那原本满盈的爱意与柔情瞬间被震惊和痛苦所取代,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怎么也无法想象,眼前这个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女人,竟会吐出如此残忍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锐的毒箭,直直地刺进他的心窝。 “你……你在说什么?鹦鹉,你骗我,对不对?”刘休远的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在微微颤抖。他的嘴唇也在不由自主地抖动。 刘休远缓缓蹲下身子,动作迟缓而沉重,他伸出手,轻轻地抬起王鹦鹉的下巴,手指微微颤抖,那是一种害怕面对却又不得不去确认的恐惧。他的眼中已满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像是决堤前最后的挣扎,他拼命地强忍着,不让那脆弱的液体落下,不想在这一刻让自己显得更加狼狈。“鹦鹉,我不相信,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真的没有爱过我?”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王鹦鹉,那眼神中满是哀求与渴望。 王鹦鹉紧闭双眼,不敢直视刘休远那如火焰般炽热又满含伤痛的目光。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紧闭的双眼缝隙中渗出,“殿下,一切都是假的。奴婢只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刘休远还是不愿相信,他的手猛地抓住王鹦鹉的胳膊,“那这是什么,你既然欺骗,还戴着我送你的手钏。”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不甘。 王鹦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像是被人看穿了伪装的小兽,但她很快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殿下,这手钏不过是奴婢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罢了。若有一日奴婢穷困潦倒,还能将它换些银钱。” 刘休远听了这话,那股剧痛从心脏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的手微微松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中满是失望和难以置信,那是一种对爱情信仰崩塌后的绝望。“鹦鹉,你……你怎能如此?” 王鹦鹉强忍着内心如汹涌海浪般的痛苦,用力地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刘休远那满是伤痛的眼神。“殿下,您还是不明白吗?在这宫廷之中,人人都为自己打算。奴婢也不例外,从一开始,奴婢接近您就只是为了从您身上获取利益。”她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决绝。 刘休远冷笑一声,那笑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充满了自嘲与苦涩。也许在这个看似繁华却又无比冰冷的皇宫里,王鹦鹉和其他人并无不同,那些曾经对他绽放的迷人笑容、言听计从的温顺模样,都不过是因为他皇太子的身份罢了。他眼中的温柔如同被寒风吹散的轻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酷。“取下来。”他冷冷地对王鹦鹉说道。 王鹦鹉的心猛地一揪,她颤抖着双手,缓缓地将手钏从手腕上褪下。那手钏在她手中,仿佛还带着刘休远指尖的温度,那是他们曾经相爱时的余温,可如今,却成了这段破碎爱情最残酷的见证。 刘休远一把夺过手钏,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厌恶,仿佛那手钏是世间最污秽的东西。“这个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贵重不贵重,你都不配。”说着,他手臂一挥,手钏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如同他们之间断裂的情感纽带,无声地落进了不远处那杂乱的草丛里,消失在一片荒芜之中,就像他们的爱情,被他亲手埋葬在这宫廷的黑暗角落。 王鹦鹉看着手钏消失的方向,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呼喊却又被如鲠在喉的痛苦所抑制。 刘休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冷漠无情,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出卖了他内心深处的伤痛。“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你好自为之。”说完,他猛地转身,快步离开,没有再看王鹦鹉一眼。 王鹦鹉瘫坐在地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止不住地流淌。她抱紧自己的双臂。 第241章手钏 刘休龙静静地站在阴影里,将王鹦鹉和刘休远分手的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快意,那是一种长期被压抑的嫉妒刘休远得到释放后的满足。看到王鹦鹉哭得肝肠寸断,他心中竟生出一种扭曲的喜悦。 王鹦鹉完全沉浸在失去的痛苦中,泪水像是流不尽的溪流,打湿了她的衣衫。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是突然从恍惚中惊醒,开始疯狂地寻找手钏。她的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急切,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手钏呢?我的手钏在哪里?”她在草丛中不停地翻找,不顾荆棘划破肌肤,不顾泥土沾满衣裳,可那手钏却好似与她捉迷藏一般,不见踪影。 这时,刘休龙带着看似关切的神情走了过来。他轻轻拍了拍王鹦鹉的后背,柔声道:“你莫要这般伤心,若是你喜欢,我送你一个新的,定比这个好上许多。”他试图用这种方式博得王鹦鹉的好感,让她将对刘休远的情感转移到自己身上。 王鹦鹉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急忙摇摇头,她的眼神依然紧紧盯着草丛:“不,你不懂,这手钏对我来说是无价的,什么都替代不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刘休龙心中暗恼,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温和:“那我帮你找。”他一边佯装在草丛中寻找,一边用余光扫视着周围。当他的目光落在那枚手钏上时,嘴角微微一勾,眼神中闪过一丝恶意。他故意装作没看见,一脚将手钏踢到了更隐蔽的角落,然后站起身来,满脸无奈地说:“大晚上的,这里黑灯瞎火的,不好找,鹦鹉不如明天再找吧。” 王鹦鹉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依旧执着地在草丛中翻找。她的双手沾满了泥土,指甲里也塞满了泥污,可她毫不在意。终于,在一处被刘休龙弄乱的草丛下,她看到了那熟悉的手钏。她的眼中瞬间闪过惊喜的光芒,急忙伸手将手钏捡起,紧紧地握在手中,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她轻轻拂去手钏上的泥土,眼中满是爱意与眷恋,像是找回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东宫 陈庆国守在崇政殿外,听着屋内传来的阵酒水倾倒的声音,眉头紧皱。他犹豫再三,还是轻轻推开了门。屋内弥漫着酒气,刘休远坐在桌前,头发有些散乱地垂在脸颊两侧,双眼泛红,眼神迷离,手中还紧紧握着酒杯。 “殿下,您不能再喝了。”陈庆国快步上前,试图夺下刘休远手中的酒杯。 刘休远却猛地甩开他的手,酒水洒了一地。“别管我!”他的声音沙哑而痛苦,带着一丝醉意,“我的心……我的心好痛。”说着,他又将一杯酒灌入喉咙,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他的衣衫。“我本以为这世间的虚情假意与我们无关,可你却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击。我恨你,恨你如此绝情,可我更恨我自己,为什么还是放不下你,哪怕你说了那样残忍的话,我不相信…… 陈庆国看着刘休远这副模样,心疼不已。“殿下,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可您这样作践自己,若是主上知道,该如何是好?况且,您与太子妃的大婚在即,您得保重身体啊。” 刘休远冷笑一声,笑声中满是自嘲。“大婚?那又如何?没有她,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他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脑海中全是王鹦鹉的一颦一笑。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如今就像一把把利刃,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 第242章请期 殷府 “主上咨尔故秘书丞殷渊之遗女,殷氏玉盈,有窈窕之姿,如山如 河,宜奉宗庙,永承天祚。以玄絺皮帛马羊钱璧,以章典礼。今使使持节太常周淳,以礼纳征。” 殷景仁听闻,赶忙率家人郑重行礼,随后高声回应:“主上嘉命,降婚卑陋,崇以上公,宠以典礼,备 物典策。钦承旧章,肃奉典制。” 而东宫之中,一片热闹景象,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忙碌地布置着。素儿捧着喜服,小心翼翼地走向刘休远。 素儿轻声说道:“殿下,喜服拿来了,您试试吧。”刘休远没有回应,他的思绪还沉浸在与王鹦鹉的纠葛中,那痛苦如同附骨之疽,让他无法自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转过身,眼神空洞地看向那喜服,仿佛看到的不是喜庆的衣物,而是自己那支离破碎的爱情。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愤怒,这喜服此时在他眼中是如此刺眼,就像命运对他的嘲笑。他冷冷地说道:“放那儿吧。”那语气中的冷漠让素儿不禁打了个寒颤,她默默地放下喜服。 纳征之后的请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一个步骤都像是命运无情的齿轮在缓缓转动,刘休远又一次来到了显阳殿。这里承载着他和阿母袁皇后和王鹦鹉的珍贵回忆。 刘休远来到殿内,看着袁皇后的画像,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阿母,儿子要成亲了,和殷玉盈。我不想和阿父辜负你一样辜负玉盈,但是……”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我的心已经被鹦鹉带走了,哪怕它如今满是伤痕,可我还是无法将它收回来。”他微微颤抖的手抬起,似乎想触摸画像上阿母慈祥的面容。 “阿母,我该怎么办?我知道这桩婚事对于我将来、将来的意义,可是我又不想违背我的内心。”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无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阿父当年的选择让你受尽委屈,我不想重蹈覆辙,和殷玉盈成婚,对她又是否公平?我不想让她成为另一个在这宫廷中孤独哭泣的人。”他缓缓蹲下身子,仿佛不堪重负,把头埋进臂弯里,在这只有袁皇后画像注视的空间里,无声地倾诉着自己的痛苦与迷茫。 殷府 太常周淳身姿挺拔,神色凝重而肃穆,他站在殷府大堂正中央,声音清朗洪亮,每一个字都在这静谧的空间中回响:“主上曰,咨中书令殷景仁,尚书吏部郎殷冲,步兵校卫殷淡,始兴相殷孚,谋于公卿, 大筮元龟,罔有不臧,率遵典礼。今使使持节太常周淳以礼请期。” 殷景仁赶忙率殷家众人郑重行礼,回应道:“主上嘉命,使太常周淳宣中诏,吉日惟某可迎。臣钦承旧章,肃奉典制。”他的语气恭敬虔诚。 请期礼后,周淳满脸堆笑,眼中透着谄媚,朝着殷景仁一拱手,高声说道:“恭喜殷大人了!四月甲辰,您就等着瞧皇太子迎娶您孙女那隆重的场面吧,这满朝上下谁不羡慕您呐。” 殷景仁嘴角微微上扬,眼中也浮现出几分欣慰之色,刚要开口回应,突然,一阵莫名的晕眩如汹涌的潮水般向他席卷而来。他的身体微微摇晃,心中涌起一阵恐慌,但他强自镇定,努力稳住自己那有些失控的身体,好不容易扯出一丝虚弱的笑容,用那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是啊,终于是……”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阵更加强烈的眩晕感更甚了,他身子猛地一晃,差点向前栽倒。 “阿父!”殷冲一直留意着父亲的状态,双手如铁钳般紧紧扶住殷景仁。 周大人也是神色大变,急忙走上前来,满脸紧张地看着殷景仁,语气急促地说道:“中书令,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呀!这四月甲辰太子与太子妃的大日子,您要是有个好歹,这可如何是好啊!”周淳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暗自思忖,这殷景仁若是倒下,朝中局势怕会生变,太子大婚也可能会受到影响,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殷景仁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不能倒下,我还要看着孙女成婚,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他强撑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本官……本官没事,不会耽误的。”可那从牙缝中艰难挤出的话语,却暴露了他此时的虚弱。 昭宪宫 王鹦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钏,像是在抚摸着刘休远的脸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害怕泪水会打湿手钏。她还记得刘休远为她戴上手钏时,那温柔的眼神和轻柔的动作,那眼中满是爱意。 第243章伤心 王鹦鹉想自己虽然身份卑微如蝼蚁,本就不该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哪怕去东宫当个侍妾,她也很开心,可是皇上似乎很讨厌她,上次还挨了板子,差点死了,上次的事情,未来的太子妃,陈郡殷氏的女郎,有不待见她,那次在昭宪宫当着路淑媛欺负她,淑媛娘娘呢,也因为她,被皇上苛责。她不想在连累谁了。 刘休龙悄然而至。他静静地看着王鹦鹉,眼中满是心疼与复杂的情愫。他心里清楚王鹦鹉的伤心,这本该是他靠近她的好时机,可一想到她是因刘休远离去才如此难过,他的心里就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有些沉闷。不过,看到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又忍不住想要安慰她。 “鹦鹉,你别太难过了。大哥他……他要娶太子妃了,如今已经请期了,四月甲辰就要迎亲了,你手上的这个手钏……是他给你的吧?他既然都把手钏扔了,你又何必偷偷捡起来,伤心难过,我看这几天,皇太子和没事人一样,再说这个银手钏,在宫里又不是什么稀罕贵重的东西。你若是喜欢我送你几个。”刘休龙的声音很轻,可话语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王鹦鹉咬着嘴唇,直到嘴唇泛白,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绝望:“主上已经很不满意我了,淑媛娘娘也让我不要缠着太子,殷女郎当着淑媛娘娘的面,掐奴婢,说罢,王鹦鹉拉起袖子,奴婢不想皇太子因为奴婢,再被主上苛责,所以奴婢才告诉他,奴婢都是骗他的,其实……其实奴婢是爱他爱到了骨子里啊。”说着,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晃动得更厉害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汹涌而出。 刘休龙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怜惜与不忍,试图给她一些安慰:“鹦鹉,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为他考虑了这么多,可他却丝毫不知你的苦心,还这样对你,上次还骗你他是侍卫,不然你怎么会被主上打这么多板子,差点打死,还有殷女郎欺负你。你知道吗?殷氏那次来昭宪宫,他本就容不下你,背地欺负你,可太子呢,却好像看不到你的苦。”刘休龙心里明白这些都是他背着王鹦鹉干的好事。 王鹦鹉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但很快又被悲伤取代:“殿下,即便如此,奴婢也不怨太子,他有他的难处。至于太子妃,她身份高贵,奴婢又能如何 ,奴婢只是个宫女,从踏入这宫门开始,奴婢的命运就已注定。奴婢和殿下本就不该有交集,是奴婢僭越了。” 刘休龙心疼地看着她,心里有愧,可是他又喜欢王鹦鹉:“你就是太善良,太傻了。你不能总是这样默默承受。 王鹦鹉凄然一笑:“殿下,这就是奴婢的命。我只是个宫女,从踏入这宫门开始,奴婢的命运就已注定。是奴婢僭越了。” 说着,王鹦鹉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打湿了她苍白的脸颊,也滴落在那手钏上,仿佛是她破碎的心在为这段无疾而终的爱情哭泣。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泪流满面,心中一阵刺痛,他再也忍不住,向前一步将王鹦鹉轻轻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轻声说道:“鹦鹉,莫要哭了,你如此伤心,我……我心里难受。” 王鹦鹉在刘休龙的怀中微微颤抖,她想挣脱,可此时的她是如此脆弱,仿佛只有这个肩膀能给她一丝慰藉。过了一会儿,她轻轻推开刘休龙,低声说:“殿下,奴婢失态了。” 刘休龙看着她,目光坚定:“鹦鹉,本王不在乎什么连累不连累,本王只希望你能不再这么痛苦。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大哥,但我实在不忍心看你如此折磨自己。”他心中虽然有些愧疚,不过人总是如此自私的。 王鹦鹉惨然一笑:“殿下,您的心意奴婢明白,可感情之事哪能说变就变。” “可他就要娶太子妃了,他的未来没有你,你这样苦苦坚守,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深渊。”刘休龙急切地说。 “那又如何?哪怕只能远远看着他幸福,我也知足了。” 第244章查案 东宫 刘休远沉浸在手中紧紧攥着鹦鹉送给他的手绢,那手绢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芬芳,每一次呼吸都能让那股熟悉的气息钻进心肺,刺痛他的心。他眼神空洞,思绪如麻,满心都是往昔与鹦鹉的点点滴滴,那些回忆如同锋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割在他的心头,让他几近窒息。 “殿下!殿下!”一个小太监神色慌乱地跑进来,打破了这令人心碎的寂静。 刘休远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被从痛苦的回忆中强行拽出,让他满心烦躁。他缓缓抬起头,冷冷地问:“何事如此慌张?” “殿下,苦役处的小曾子突然暴毙了。”小太监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刘休远心中一惊,缓缓放下手绢,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低声问道:“何时死的?” 小太监赶忙回答:“回殿下,奴婢这些日子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曾子呢。可不知怎的,他去了管事的许公公那儿一趟,回来就没了气息,死得莫名其妙。而且,他的遗物也被管事的许公公拿走了。” 刘休远眼神一凛,他对陈庆国使了个眼色,说道:“你去,把他叫过来。”他心中暗自思忖,小曾子之死绝非偶然。 不多时,许公公来了。他强装镇定地给刘休远行礼,那姿态看似恭敬,实则心虚得很。“殿下,不知唤奴婢何事?”他低垂着眼帘,不敢直视刘休远那犀利的目光,心中七上八下。 刘休远正襟危坐,面沉如水,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射向许公公,仿佛要将他看穿。他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怒火中烧,他要从许公公口中撬出真相,绝不容许这宫中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许公公感觉那目光如芒在背,仿佛要将他看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浸湿了衣领。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强作镇定地回答:“殿下,奴……奴婢确实知晓此事,只是老奴也是刚听说,还没来得及向殿下禀告呢。”他边说边偷瞄刘休远的表情。 许公公哆哆嗦嗦地说着,眼神里满是惊恐与慌乱:“殿下,这……这真的都是宫里的规矩啊。那小曾子,原是被主上贬到苦役处的,也不知犯了什么事。可那性子,张狂得很呢。奴婢也奇怪,他一个苦役太监,怎么会有那么多珠宝。就在他出事那天,老奴亲眼看见有人人来找过他,当时还以为只是寻常询问,结果,当晚小曾子就暴毙,奴婢真的没害他啊。奴婢承认,贪恋这些财宝是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只求殿下明察。”说着,许公公又不停地磕头,额头在地上撞出了血印。 “哼,孤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任何细节都不许遗漏,你既拿了小曾子的珠宝,可曾发现有何异样之处?。”刘休远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许公公战战兢兢,他嘴唇哆嗦着说道:“殿下,奴婢……奴婢记得。只是,小曾子暴毙那场景,实在是太吓人了。他死的时候,手里紧紧握着一个金元宝啊,那元宝上全是他的血,红得刺目,奴婢光是看着,就觉得晦气至极。”许公公说着,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第245章查案(二) 刘休远听闻,眼神一凛,心中暗潮涌动。他看着那沾染血迹的金元宝,思绪如飞。这金元宝定有问题,说不定……是剧毒。小曾子那贪婪的性子,他太了解了,看到金元宝,必定会想看看成色如何,说不定就是咬了那一下,才中了毒。这个蠢货,自以为聪明,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刘休远心中想这背后之人如此阴毒,到底有何目的? 刘休远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然,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去苦役处。” 陈庆国一听,脸色骤变,赶忙上前劝阻,他满脸担忧,声音都有些发颤:“殿下,苦役处那可是个晦气的地方啊。您马上就要大婚了,要是沾染上了那里的晦气,可如何是好?这对您和未来的太子妃娘娘都是不祥之兆啊。” 刘休远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他摆了摆手,语气坚定:“无妨。如今孤身边暗箭四伏,小曾子莫名暴毙,诸多线索又指向苦役处。孤与鹦鹉的事也不知被何人知晓,被妄图加害。孤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怕什么晦气。” 苦役处 仵作恭敬地向刘休远行礼后,说道:“殿下,经小人查验,小曾子确是中毒而亡。那枚金元宝上所浸之毒极为罕见,是一种具毒。” 刘休远眼神一凛:“如此阴毒的手段,看来是处心积虑要置他于死地。他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问道:“那这些珠宝呢?可有什么异样?” 仵作拿起一件珠宝,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又用工具仔细检查后说道:“殿下,这些珠宝并无毒性,不过,它们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物件。”说着,仵作拿起一件翡翠,那翡翠通透碧绿。 刘休远的目光落在翡翠上,眉头微微一蹙,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他记得两年前去潘淑妃那里见她带过一次,他心中暗忖:这翡翠怎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潘淑妃…… 刘休远在心里默默思索:潘淑妃曾与父皇一同前往阿母宫中,自那之后,自己与王鹦鹉的事就传了出来,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搞鬼? 想到始兴王刘休明和潘淑妃母子,刘休远恨得牙痒痒,这个弟弟和他母亲潘淑妃仗着父皇的宠爱,处处算计他。试图在他毫无防备之时狠狠刺向他,让他防不胜防。那是一种从心底蔓延开来的恨意,仿佛毒藤一般缠绕着他的灵魂。 刘休远面色凝重,目光如炬,他看向陈庆国,语气威严地下令:“庆国,你去把小曾子的那些珠宝都带回东宫,孤要仔细查验它们的出处。此事不容有失,任何细节都可能是关键。 陈庆国领命而去后,刘休远的视线又落在许公公身上。此时的许公公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身体像筛糠一般微微颤抖着。他深知自己因贪恋那些珠宝,差点就丢了性命。 刘休远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冷哼一声,道:“算你命大。”这简短的四个字,在寂静的空间里如同炸雷一般,震得许公公一个激灵,连忙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嘴里哆哆嗦嗦地说道:“谢殿下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老奴知错了……” 第246章包扎 刘休远却不再看他,回到东宫,刘休远看着这些珠宝,陷入沉思,尤其是那个玉镯,也许自己的母后去世,有些人真的是急不可耐了。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那玉镯,对着光细细端详,玉质温润通透,可在他眼中却似藏着无尽的阴谋与秘密。他想起阿母在世时的温婉慈爱,每每望向自己时那满含期许与疼爱的眼神,如今却与自己天人永隔,而潘氏和二弟竟敢如此迫不及待地妄图瓜分阿母和他的一切。 刘休远的目光在那堆珠宝上一一扫过,每一颗圆润的珍珠、每一块剔透的翡翠,都像是一根无形的线,将他的思绪拉扯到了与王鹦鹉相处的往昔。他的手指轻轻抚过一串红宝石手串,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王鹦鹉那张娇俏却又带着倔强的脸庞,还有他们激烈争吵时她那泛红的眼眶。 “殿下,这些珠宝……”陈庆国的轻声问询打断了他的回忆,刘休远猛地回过神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刘休远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他将玉镯重重地放回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传令下去,仔细查查这些物件的来历,每一个送东西的人,背后有过哪些小动作,本殿下都要一清二楚。 刘休远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窗前,窗棂的雕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就像他此刻破碎凌乱的心境。他的双手无力地搭在窗台上,手指微微蜷缩,内心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不停翻涌着苦涩与困惑。 “若不是那些如毒瘤般可恶的谣言,此刻,她应是能毫无顾忌地伴我身旁,而非像如今这般,咫尺天涯……”他的喉结微微滚动,痛苦地咽下一口唾沫,眼神中满是对往昔的眷恋和对现状的不甘。 往昔的画面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脑海,那些与王鹦鹉相处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瞬间都似被岁月镶了金,珍贵而夺目。他记得初见她时,她眼眸清澈,笑容纯粹,善良可爱的模样瞬间击中了他的心。她会在他烦闷时,给他做桂花糕;会在他被阿父训斥后,在他被禁足的日子里,不惜冒着被严惩的危险,偷偷来看他,只为了那短暂的相聚。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想起那次激烈的争吵,王鹦鹉站在他面前,眼神陌生而冰冷,而双臂上那一道道青紫的掐痕,犹如一道道狰狞的裂痕,深深划在他的心上。 “为什么?你为何会变成这样?”刘休远的声音沙哑而颤抖,眼眶中满是不解与痛心的红血丝,他紧紧盯着王鹦鹉,似乎想要从她的眼中找到曾经熟悉的影子。 王鹦鹉却只是冷冷地别过头,咬着嘴唇,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殿下,我们本就不该有交集,如今这样,对彼此都好。” “好?你怎能如此狠心说出这样的话?”刘休远向前一步,双手不自觉地攥紧,骨节泛白,“那些过往,难道你都忘了吗?” 王鹦鹉的身子微微一颤,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没忘又如何?这深宫里,容不下我们的感情。殿下,您就当我从未出现过吧。” 刘休远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那里曾戴着他送的手钏,那是他精心挑选的,承载着他们的情谊。可如今,因为他的冲动,在争吵中他勒令她摘下扔掉,那手钏落地的声音,此刻仍在他耳边回响,声声敲打着他懊悔的心。 “我怎会如此糊涂,如此冲动……”刘休远闭上眼睛,眉头紧锁,心中满是自责与悔恨。 王鹦鹉这几日总是眼眶泛红,神色怏怏,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罗浅浅瞧在眼里,心疼不已。 罗浅浅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倔强:“鹦鹉,我还是盼着你能和皇太子在一起。你二人情意相通,怎能就这般放弃。” 王鹦鹉想起未来的太子妃殷玉盈,苦笑一声:“浅浅,你莫要天真了。这宫廷之中,处处都是眼线,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我怎能因一己之私,连累了殿下。” ........ 暖煦的日光透过昭宪宫的雕花窗棂,丝丝缕缕地洒落在地上,仿若为这宫廷的一隅铺上了一层金纱。王鹦鹉手中捧着茶盘,眼神却有些迷离,像是被那窗外的流云勾了魂儿去,思绪全然飘到了刘休远相处的往昔时光中,以至于全然没注意到手中这壶茶的水温已经过高。 王鹦鹉眼神空洞,手中机械地端着茶盏,脚步虚浮地走到刘休龙面前,木然地说道:“殿下,请用茶。”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平淡得如同这宫廷深墙中冰冷的砖石。 刘休龙听闻王鹦鹉的声音,他嘴角微微上扬,下意识地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看向她,眼中满是期待。他接过王鹦鹉递来的茶盏,刚送至唇边轻抿一口,便被那滚烫的茶水烫得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瞬间紧锁,手上一抖,茶盏倾斜,茶水瞬间洒了一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啊!”刘休龙忍不住叫出声来,王鹦鹉这才如梦初醒,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措,“殿下,殿下,这!”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内心满是自责与懊悔,暗暗埋怨自己的失神。 王鹦鹉的视线不经意间扫到了手中还稳稳端着的茶壶,壶嘴正冒着丝丝热气,那一刻,她的脑子轰的一声,像是有一道闪电直直劈下。她怎么能如此糊涂?怎么就把这刚煮开的沸水直接拿给刘休龙喝了呢?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关节处都有些微微发青,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 刘休龙心里明白,王鹦鹉的心思并不在他身上,而是想着他的大哥——皇太子。他强忍着舌尖的疼痛,看着惊慌失措的王鹦鹉,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宠溺。他故作轻松,调侃地安慰道:“鹦鹉,你又想什么花招对付本王?”他边说边朝王鹦鹉走近几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眼神里却没有半分责备,反而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王鹦鹉这才如梦初醒,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嗫嚅着:“殿下,我……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莽撞行为。她的目光慌乱地在刘休龙身上游移,最终落在了地上破碎的茶盏和那一滩水渍上,心中愈发懊恼自责。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了地上破碎的茶盏和那一滩水渍上,看着那凌乱的狼藉,心中愈发懊恼自责,恨不得能有个地缝钻进去,逃离这尴尬窘迫的局面。 “奴婢这就收拾。”王鹦鹉匆忙说道,随后便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捡那些瓷片。她的手颤抖着,脑海中一片混乱,满心都是对自己的责备。突然,一片尖锐的瓷片划过她的手指,瞬间割破了皮肤,鲜血渗了出来。 刘休龙本就一直注视着她,眼神从未有过片刻离开。见状,心疼得仿佛心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起来,那种疼痛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全身。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速度之快,像是一阵疾风。还未等王鹦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握住了她受伤的手,急切地说道:“怎么这般不小心!”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满满的担忧和心疼,眼睛紧紧盯着那流血的伤口,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一般。 王鹦鹉有些惊愕地看着刘休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感动。刘休龙的手却紧紧握住她的,“殿下,奴婢没事,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一方面是因为手指的疼痛逐渐清晰起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刘休龙这突如其来且炽热的关心举动,让她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更大的涟漪。 刘休龙心急如焚,他转头对着身旁的白主,大声呵斥道:“白主,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些纱布来,要快!”白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一哆嗦,连忙应了声“是”,便匆匆跑出去拿纱布了。 刘休龙的目光重新回到王鹦鹉身上,眼神里满是疼惜。他轻轻地握住王鹦鹉受伤的手,将她带到一旁的椅子旁,柔声道:“来,先坐这儿。”王鹦鹉有些受宠若惊,又略带慌乱地坐下,她偷偷抬眼瞧了瞧刘休龙,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她既感激刘休龙的关心,又因自己对皇太子的情愫而感到愧疚,同时也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感到有些无措。 不一会儿,白主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拿着干净的纱布。刘休龙接过纱布,小心翼翼地展开,然后再次轻轻托起王鹦鹉的手,专注地查看起伤口来。伤口处的鲜血还在缓缓渗出,刘休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轻声责备道:“鹦鹉,你总是这么不小心,真让本王担心。”话语里虽有责备,但那宠溺的口吻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王鹦鹉低下头,小声说道:“殿下,是奴婢不好,给殿下添麻烦了。这只是小伤,奴婢自己包扎就好,怎敢劳烦殿下。”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颤抖,手指不自觉地微微蜷缩起来,试图从刘休龙的手中抽回。 刘休龙却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弹,一边仔细地清理着伤口,一边说道:“别动,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本王怎么能放心让你自己包扎。”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温柔。 王鹦鹉看着刘休龙认真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她想起了与皇太子相处的过往,又看着眼前为自己如此操心的刘休龙,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与挣扎之中。 刘休龙包扎好伤口后,还轻轻吹了吹,抬头看着王鹦鹉,眼神里满是宠溺与关切,说道:“以后做事可要小心些,莫要再让自己受伤了,知道吗?”王鹦鹉红着脸,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应道:“是。” 王鹦鹉的目光缓缓上移,最终落在刘休龙的脸上,当看到他嘴角那鼓起的亮晶晶的水泡时,心猛地一颤,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疼惜与自责。那水泡在透过窗棂洒下的日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刚刚犯下的过错。 第247章巧取 王鹦鹉似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不由自主地伸出手,那手指修长却带着些微的颤抖,轻轻地触碰到了刘休龙的嘴唇。 “殿下,您疼不疼啊?”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却饱含着真切的关怀,眼中满是紧张与疼惜,仿佛这轻轻一烫,是落在她心尖上的疼痛。 刘休龙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到,浑身一震,深邃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错愕。他紧紧盯着王鹦鹉,像是要从她的眼中探寻出什么。这竟是王鹦鹉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流露出对他的关心,过往在这深宫中的种种相处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那些被他深埋心底的情愫此刻如同破土的春笋,疯狂生长。看着王鹦鹉那写满担忧的眼神,他心底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与心疼。 说着,他顺势握住了王鹦鹉的手,那手柔若无骨,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仿佛一道暖流瞬间传遍全身,让他舍不得松开。但他自幼便习惯了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中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于是很快便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嘴角扯起一抹坏笑,调侃道:“你呀,本王怎么会疼,反倒是你,这些日子因为大哥伤神,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瞧瞧这嘴角。”然而,那看似戏谑的话语中,却隐隐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醋意。 王鹦鹉听到这话,身子微微一僵,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皇太子即将成亲的消息。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像是璀璨的星辰被乌云遮蔽。这些日子,她确实为皇太子的婚事心烦意乱,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有对未来的迷茫,也有对自身处境的担忧。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试图将眼底的落寞隐藏起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殿下莫要打趣奴婢了,太子殿下成婚乃是大事,奴婢身为宫女,自然是要多费些心思的。”可她的声音却不自觉地带着一丝颤抖,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刘休龙听着王鹦鹉的话,脸上那原本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瞬间如遭寒霜,微微一滞后,便僵在了嘴角,仿佛一朵盛开的花突然被折断了茎,迅速地枯萎下去。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泛起一丝酸涩,那酸涩犹如一颗青涩的果子,在心底慢慢发酵,蔓延至全身。他自是明白王鹦鹉对大哥的特殊情感,那是一种他一直看在眼里,却又无可奈何的情感。每当亲耳听到她如此直白地表达对大哥的在意,他的心便如同被千万根细密的针扎着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心底蔓延至全身,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突然,他灵机一动,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而后抬手捂住嘴角,“嘶”了一声,故意装作嘴泡疼痛难忍的样子。 王鹦鹉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愁绪之中,看着刘休龙。她的眼神中瞬间满是焦急,声音带着几分担忧地说道:“殿下,您还说不疼呢,都这般模样了!”那神情仿佛刘休龙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让她全然忘却了自己内心的忧伤。 刘休龙瞧着王鹦鹉那副紧张的模样,心中暗喜,却又强忍着笑意,将痛苦的神情演绎得更加逼真。 “本王刚刚好心帮你上了药,这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得帮本王的嘴角也涂抹涂抹呀?”刘休龙一边说着,一边冲王鹦鹉挤眉弄眼。他的眼神中却流淌着一种别样的温柔与宠溺,仿佛只要能让王鹦鹉暂时忘却烦恼,他愿意放下所有的身段和架子。 王鹦鹉先是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狐疑地看着刘休龙。她仔细地端详着刘休龙的嘴角,试图寻找那并不存在的伤口。可看着他那故作痛苦实则带着几分滑稽的神情,终究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抬手轻轻掩住嘴,眉眼弯弯,犹如月牙一般,嗔怪道:“殿下,您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奴婢这伤是实实在在的,您那嘴角怕是连红都没红吧,倒来讹奴婢。”话虽如此,可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桌上的药膏。 王鹦鹉轻轻蘸取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刘休龙的嘴角,眼神专注而温柔,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刘休龙微微仰着头,近距离地看着王鹦鹉,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狂喜。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嘴角微微上扬,享受着这一刻与王鹦鹉的亲密接触。 刘休龙微微眯起双眸,那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藏着无尽的心事,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那短暂的瞬间,他的眼神仿佛泄露了他心底所有的秘密,那是一种多年来默默压抑在心底的情感,一份对王鹦鹉深深的眷恋和无奈。 不过不管怎么样,如今王鹦鹉虽然伤心,但是在他的运作下,王鹦鹉已经和皇太子分手了。想到这儿,刘休龙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他在心中暗自想道:“即使王鹦鹉现在难过,伤神,那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只有我才配得上爱她,只有我才能给她真正的幸福。”他看着王鹦鹉那微微泛红的眼眶和略显憔悴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既有一丝心疼,又有一丝窃喜。 第248章巧取二 晨光熹微,刘休龙如往常一般踏入阿母路淑媛的宫殿。雕花窗棂透进的光,洒在他略显疲惫的面容上,路淑媛抬眸,一眼便瞧见刘休龙嘴角那突兀的水泡。 “道民,你嘴角怎的起了水泡?”路淑媛眼中满是心疼与疑惑,搁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向他走来。 刘休龙心头一紧,下意识抬手轻触嘴角,眼神闪躲,嗫嚅道:“许是近些日子着了些火气,不碍事的,阿母莫要担心。”说话间,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向身旁的宫女王鹦鹉,那眼神中竟隐隐透着一丝紧张与不安。 路淑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王鹦鹉正低垂着头,双手不安地交握在身前,而她的右手缠着的白纱布上,渗着几点血迹,格外刺眼。路淑媛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目光在刘休龙和王鹦鹉之间来回游走,似是明白了什么。 “哼!鹦鹉,是怎么伺候你的?如此粗心大意!”路淑媛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目光冷冷地落在王鹦鹉身上。 刘休龙见状,急忙上前一步,侧身将王鹦鹉挡在身后,脸上堆起讨好的笑:“阿母息怒,是儿子自己不小心,打翻了茶盏,烫着了自己,也连累鹦鹉受了伤,不关她的事。”他一边说着,一边暗暗给王鹦鹉使眼色,示意她莫要开口。 站在一旁的罗浅浅,看到这一幕,心中妒火中烧。她自入宫起便暗暗倾慕着刘休龙,这份情愫在心底悄然生长,如今见他如此袒护王鹦鹉,心中酸涩不已。她紧咬下唇,双手在袖中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指甲几乎嵌入掌心。罗浅浅多么想此刻站在刘休龙身旁被他保护的是自己,她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愤。 路淑媛看着刘休龙这一番维护的举动,心中的疑虑更甚,但也不好在儿子面前再多说什么,只是轻哼一声:“你啊,总是这般护着下人。罢了罢了,你也大了,自己的事自己有数。只是水泡,可得赶紧降下去,莫要伤了身子。”路淑媛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轻轻理了理刘休龙微皱的衣领,眼神里满是母亲对儿子的关切。 刘休龙感受到母亲手上的温度,心中一暖,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几分讨好:“阿母放心,儿臣定会保重自己。您也莫要为儿子的小事劳神费心,您的身子骨要紧。 路淑媛看着刘休龙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满是忧虑,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才缓缓转身,坐回榻上。一旁侍奉的罗浅浅见她脸色不佳,忙轻手轻脚地递上一盏茶,低声说道:“娘娘,莫要为殿下太过忧心,些许小伤,想必不日便会痊愈。” 路淑媛接过茶盏,却并未饮用,只是轻轻摩挲着杯沿,神色间透着几分无奈:“哼,你瞧道民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哪里只是因为这嘴上的伤。定是那个王鹦鹉,简直是狐媚子,整日缠着道民,罢了罢了,只要道民开心就好。” 月梅语气略显急切:“娘娘,您就是太纵着王鹦鹉了。那丫头心思深沉,您看殿下如今被她迷得晕头转向,这要是传出去,对殿下的名声有损啊,皇太子的事情,这个丫头!才来后宫几天,就搅得鸡犬不宁。 路淑媛的手在茶盏边缘猛地顿住,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与无奈,眉头轻蹙,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意,声音也低了几分:“若不是道民前些日子苦苦哀求我帮忙促成此事,我巴不得把王鹦鹉这个祸害送到皇太子身边去。如今倒好,正好借此机会卖殷家一个人情,也算是全了道民的心意,让他开心一回。” 罗浅浅站在路淑媛身后,双手有节奏地为她捶着背,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将这些话听了个真切。她心中一惊,不禁思忖:为何要卖给殷太子妃一个人情?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突然,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之前曾偶然撞见刘休龙与殷玉盈私下交谈,虽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两人神色凝重,似是在谋划着什么重要之事。 第249章巧取(三) 春日的暖阳轻柔地洒在昭宪宫的宫墙之上,王鹦鹉和刘休龙的身影从中走出。王鹦鹉身姿轻盈,一袭素色宫装虽简朴却难掩她的灵动俏皮,几缕发丝从发髻间散落,垂在白皙的颈边,更添了几分楚楚之态。她莲步轻移,跟在刘休龙身后,片刻后,抬眸望向刘休龙,眼中闪烁着感激,脆生生地说道:“谢殿下今日在淑媛面前为奴婢解围。” 刘休龙他剑眉星目,此刻微微侧身,抬手虚扶,阻止王鹦鹉下拜,声音低沉而温和:“不算什么,啊鹦鹉,你也知晓本王的阿母就我这一个儿子,难免对我的事格外上心,上次阿母那般逼迫于你,实非她的本意,也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提及此事,他的眼眸深处隐有一丝无奈与痛惜,回想起当日王鹦鹉那娇弱却倔强的身影,心中便一阵揪紧。 王鹦鹉微微咬了咬下唇,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轻轻摩挲着衣角,仿佛又回到了那惊心动魄的时刻,但很快,她便展颜一笑,笑容如同春日绽放的繁花般明媚:“都过去了,殿下。当日若不是殿下您及时赶到,奴婢怕是早已命丧黄泉。殿下之恩,奴婢无以为报。”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刘休龙深深的感激。 刘休龙凝视着王鹦鹉,见她眼中的真诚与坚强,心中不禁一动。他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与王鹦鹉的距离,目光紧锁着她的双眼,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莫要再提报答之事,鹦鹉,本王既已决定护着,就断不会让你轻易陷入险境。” 王鹦鹉感受到刘休龙那炽热的目光和话语中的深情,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如同天边的云霞般艳丽。她慌乱地垂下头,避开那灼人的视线,心跳如鼓,轻声说道:“谢殿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刘休龙深深地看了王鹦鹉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似是对她的回答颇为满意。他抬头望向远方,目光深邃而悠远,片刻后,轻声说道:“以后你便跟在本王身边,有本王在,没人能再伤你分毫。”说罢,他转身向前走去,衣袂随风飘动。 王鹦鹉望着刘休龙那高大而坚定的背影,心中满是感动与温暖。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快步跟了上去。 一连过了几日,王鹦鹉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刘休龙读书的身影,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过去与皇太子刘休远相处的时光。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一同在显阳殿逗猫嬉戏的场景,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尽管如今她已与皇太子分道扬镳,可往昔的情谊哪能如此轻易地抹去?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心中满是挣扎与难过。自己如今这样的心思对刘休龙是不公平的,武陵王待她一片深情,关怀备至,而她却还被过去的情感所纠缠。 终于,王鹦鹉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冲动。她站起身来,轻声对刘休龙说道:“殿下,我有些乏了,想回房歇着。”刘休龙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眼中满是关切:“那你且回去好生歇着,若是有什么不舒服,让人来唤本王。”王鹦鹉微微点头,转身离去,脚步却有些急促,像是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刘休龙看穿。 刘休龙看着王鹦鹉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对着王鹦鹉的背影喊道:“鹦鹉,若是心中有烦心事,可一定要与我讲,莫要独自憋闷在心里。” 王鹦鹉的脚步顿了一下,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心中满是愧疚与纠结。她不敢回头,深吸一口气,声音略带一丝颤抖地回道:“殿下,多谢您的关心,只是近日没休息好,有些疲惫罢了,休息一下就好。” 刘休龙站在原地,望着王鹦鹉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轻易让王鹦鹉离开自己的身边,他一定要弄清楚她到底怎么了,然后解开她的心结。 出了门,王鹦鹉径直朝着显阳殿走去。一路上,往昔的回忆不断涌上心头,她的眼眶渐渐泛红。到了显阳殿,那只猫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到来,从角落里跑了出来,亲昵地蹭着她的裙摆。王鹦鹉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猫的脊背,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你也想他了,对吗?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她的声音哽咽,在这空旷的宫殿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与遗憾。而她却未察觉,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一双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王鹦鹉强忍着内心的悲戚,用帕子轻轻擦拭去眼角的泪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从食盒中拿出一些精心准备的食物,摆在小猫面前,看着小猫吃得香甜,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却带着无尽的苦涩。她失魂落魄地轻轻将猫抱在怀中,缓缓在殿中的台阶上坐下,她的眼神空洞无神,仿若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只是呆呆地凝视着远方。 “当初他教我读书识字,那些美好的时光,是我在这深宫中最珍贵的回忆。他会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教我写字,他的眼神专注而深情,我以为那样的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还有我为他做桂花糕的时候,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能看到他幸福的笑容,那是我最用心去做的事情,只因为他喜欢。”王鹦鹉的眼神中闪烁着泪光,沉浸在往昔的甜蜜与幸福之中,然而片刻后,痛苦又重新笼罩了她的面庞。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主上和淑媛嫌弃我身份卑微,认为我配不上他,三番五次地刁难我。而他,也即将与殷女郎成婚,殷女郎她欺负我”王鹦鹉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抱紧了双臂,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这样就能抵御内心的寒冷与绝望。 刘休龙隐在角落之中,双手紧紧握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听着王鹦鹉的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如同尖锐的针,直直地刺入他的心房。他的内心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既有着对王鹦鹉深情于刘休远的嫉妒与酸涩,又有着因无法抚慰她的悲伤而产生的无力感。 “为何我如此用心待她,她的心中却依然满满都是刘休远?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忘却过去,看到我的真心?”刘休龙在心中暗自思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挣扎。他想要冲上前去,将王鹦鹉紧紧拥入怀中,告诉她那些过往皆已如烟云飘散,未来他会护她周全,给她幸福。可他的双脚却似被钉住一般,无法挪动分毫,他害怕自己的贸然出现会让王鹦鹉更加厌烦与抗拒。 第250章巧取(四) 过了许久,王鹦鹉缓缓站起身来,她放下了小猫,似是要从它身上汲取一丝温暖。“我该走了,这里已不再是我能久留之地。”她的声音沙哑而疲惫,每一个字都透着深深的无奈。 刘休龙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一紧,终于忍不住出声唤道:“鹦鹉……”王鹦鹉的身子猛地一僵,她缓缓转过身,眼中满是惊讶与慌乱,待看清是刘休龙后,她的眼神中又闪过一丝心虚与愧疚。 “殿……殿下,您怎么会在此处?”王鹦鹉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着。刘休龙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他缓缓走向王鹦鹉,眼神紧紧地锁住她。 刘休龙假装笑了笑,说道:“本王看你出去时神色不佳,心中有些担心你,这才跟了过来。”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尽管努力维持着镇定,但声音里还是隐隐带着些酸涩。 王鹦鹉听闻此言,心中一紧,她知晓刘休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这份体贴让她越发觉得愧疚。她微微抬头,偷偷瞥了一眼刘休龙,嗫嚅着说道:“殿下,是奴婢不好,让您费心了。”她的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眼神闪躲,不敢与刘休龙对视太久,仿佛多看一眼,就能被他看穿自己内心的慌乱与矛盾。 刘休龙微微摇头,轻声说道:“你不必如此,我只是……见不得你难过。”他顿了顿,似是鼓起勇气,又接着说:“鹦鹉,我知道你心里还念着他,可他如今也快要大婚了,你又何苦这般折磨自己?”说到此处,刘休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但他很快掩饰过去。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尴尬的气氛如潮水般蔓延开来。为了打破这僵局,刘休龙的眼珠快速转动了一下,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那只蜷缩在王鹦鹉脚边的小猫,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他轻咳了一声,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说道:“你既然喜欢养猫,不如本王给你寻来一只。”说这话时,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王鹦鹉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动作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如同一片随风飘落的树叶,无声无息。刘休龙见状,心中顿时明了,她还是舍不得那段与刘休远共同拥有的回忆,那些回忆就像一把坚固的锁,紧紧锁住了她的心门,让他难以企及。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自嘲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与不甘:“鹦鹉,以后我能不能和你,和你来喂它?”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哀求,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中挤出来。 王鹦鹉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那轻轻的一点头,对刘休龙来说,却像是黑暗中透进来的一丝曙光,让他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刘休龙默默地走在王鹦鹉身旁,打破了沉默:“鹦鹉,天色晚了,我送你回住处吧。”王鹦鹉微微一愣,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有劳殿下了。”刘休龙微微一笑,说道:“跟我还客气什么。” ........ 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细碎光影,堂屋内刘休文与刘休龙正相对而坐。刘休文身着一袭月白锦袍,腰间系着碧玉带钩,神色间透着几分灵动与潇洒,他微微倾身,手指轻叩桌面,率先开口道:“三哥,此次大哥大婚,必是举国同庆之盛事,你我可要好好筹备贺礼,方能显出我们这些做弟弟的心意。我听闻那临海进贡的珍珠圆润硕大、光泽温润,若制成珠钗赠予大嫂,定能讨得她欢心,也为大哥大婚添彩,三哥意下如何?” 刘休龙一袭玄色长袍,身姿挺拔如松,剑眉星目间透着沉稳与内敛。他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折扇,微微沉吟后说道:“六弟这主意虽好,但大嫂出自陈郡殷氏,想必珠宝首饰也不缺。我前些日子偶然得了一幅前晋名家的墨宝,画的是鸳鸯嬉戏图,寓意吉祥,且画工精湛,用来做贺礼或许更为合适。”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如陈酿的美酒,在屋内缓缓流淌。 此时,王鹦鹉端着茶盘缓缓步入屋内。她身着一袭素色罗裙,身姿轻盈,面容略显憔悴,却仍难掩那楚楚动人的气质。她莲步轻移,将茶盏轻轻放在两人面前,动作轻柔而优雅。当听到“贺礼的事情”,她的手猛地一抖,茶盏险些滑落,茶水也跟着微微荡漾。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痛意瞬间蔓延至全身。往昔与刘休远相处的甜蜜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 她强忍着内心的悲戚,低垂着眼眸,不想让两位皇子察觉出自己的情绪波澜。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将她的痛苦泄露无遗。王鹦鹉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能尽快完成奉茶之事,逃离这个让她心碎的场景。 刘休文一直用余光留意着王鹦鹉,此刻见她这般模样,那壶不开提哪壶的说道:“鹦鹉,这些日子,本王忙于诸多事务,没顾得上瞧你,你这身子可大好了?你之前受了板子,也得伤筋动骨一百天呢。”说罢,他还挑了挑眉,眼神中充满的戏谑。 王鹦鹉心下猛地一紧,她微微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声应道:“奴婢好多了,谢广陵王挂怀。”她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试图掩盖内心的汹涌波涛。 刘休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重新靠回椅背,双手抱胸,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伤好了便好。只是大哥这事儿做得,可真叫人捉摸不透。他之前那般信誓旦旦地说喜欢你,如今却要娶太子妃大嫂,这不是把人当猴耍吗?不过话说回来,你也莫要太过伤心,毕竟这宫里的事儿,本就没个定数。”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王鹦鹉的反应,看到她的脸色愈发苍白。 王鹦鹉只觉得五雷轰顶,刘休文的话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进她的心窝。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险些夺眶而出。她紧咬下唇,直到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才强忍着哽咽,低声说道:“奴婢一个宫女,出身卑微,如何能与殷女郎相提并论。”那话语中饱含着无尽的自卑、哀怨与绝望,曾经与刘休远相处的甜蜜回忆此刻都化作了最残忍的毒药。 刘休龙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中对刘休文的行为极为不满。他藏在袖中的手暗自握紧了拳头,骨节泛白,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看向刘休文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冰冷的警告,语气不耐地说道:“行了,行了,你还是谈正事吧。”言罢,他又迅速换上一副温柔的神情,看向王鹦鹉,目光中满是怜惜与关切,轻声说道:“鹦鹉,你先下去吧。” 王鹦鹉低垂着头,轻轻点了点,那动作轻微得仿佛只是一片羽毛的颤动。她强忍着泪水,转身匆匆离去,脚步略显慌乱,像是一只受伤后急于逃离的小鹿。 待王鹦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刘休龙立刻转过头来,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责备与愠怒,直视着刘休文说道:“你怎么能和王鹦鹉这般说话?她这段时间心情才刚刚平复些许。”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兄长的威严和对王鹦鹉的维护之意。 刘休文却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抹略带狡黠的弧度,凑近刘休龙,压低声音说道:“三哥,我这可全是为了你好啊。你瞧,如今王鹦鹉和太子已然彻底断了关系,这不正是你的好时机吗?我这么做,无非是想让这小妮子认清现实,只有这样,她才会死心塌地地喜欢你。”说着,他还挑了挑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自以为是的精明劲儿。 刘休龙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震,脸上神色未变,心底却泛起层层涟漪。他心里清楚,自己背地做的那些事,相较刘休文而言,手段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此刻,看着刘休文这副玩世不恭却又看似真心为他谋划的模样,他轻叹了口气,神色恢复了些许往日的不羁,嘴角上扬,带着几分无奈与戏谑说道:“就你鬼点子多,这事儿以后再说吧,先把大哥的贺礼商量好。”说罢,他拿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试图掩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可那微微颤动的指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过了一会儿,两人总算是把贺礼的大概事宜商量妥当。刘休文起身告辞,刘休龙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好像魂儿已经飞走了似的。等刘休文前脚刚迈出门槛,刘休龙就像突然想起什么要紧事儿似的,冲着自己的贴身太监白主喊道:“白主啊,你赶紧着,去给本王准备些小鱼干,要新鲜的。 白主一听,顿时傻了眼,心里直犯嘀咕:“这殿下今儿个是怎么了?”不过白主也就是在心里抱怨抱怨,嘴上可不敢说半个不字,连忙应道:“殿下放心,奴婢的这就去办,就是这会儿子找新鲜小鱼干怕是得费些周折,要不,先用些别的点心垫垫? 刘休龙一听,眼睛一瞪:“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本王今儿个就是想吃小鱼干,你要是弄不来,以后就别在本王跟前晃悠了!” 白主好不容易才寻来了新鲜的小鱼干。他双手捧着,那鱼干还带着淡淡的水汽,新鲜劲儿十足。刘休龙见状,一把夺过鱼干,心急火燎地就朝着王鹦鹉的住处赶去。 王鹦鹉眼睛依然红肿着,看到是刘休龙,她微微屈膝行礼,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殿下,您怎么来了?” 刘休龙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眼神闪躲了一下,说道:“那个……本王给你带了点东西。”说着,他把藏在身后的小鱼干拿了出来。王鹦鹉看着那小鱼干,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刘休龙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鹦鹉,刚才六弟那家伙口无遮拦,本王知道他的话让你难过了,你莫要往心里去。”他的眼神中满是歉意和关切,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王鹦鹉,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王鹦鹉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多谢殿下关心,奴婢没事。”刘休龙看着她这副故作坚强的模样,心中更是一阵心疼。他向前跨了一步,微微弯腰,试图与王鹦鹉平视,说道:“鹦鹉,本王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要不,我们一起去显阳殿喂猫吧?你不是喜欢猫吗?也许看着那些小家伙,你的心情会好一些。”他的声音轻柔而温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王鹦鹉抬起头,看着刘休龙真诚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动。她想起了之前和刘休远一起喂猫的时光,那些回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却是刘休龙。她的内心有些纠结,一方面她还沉浸在失去刘休远的痛苦中,另一方面,她又感受到了刘休龙对她的这份特别的关怀。 沉默了片刻后,王鹦鹉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有劳殿下了。”刘休龙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明亮而温暖。他连忙说道:“不劳烦,不劳烦,只要你能开心就好。” 两人并肩朝着显阳殿走去,一路上刘休龙都在搜肠刮肚地找着话题,一会儿说些宫里的趣事,一会儿又问问王鹦鹉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王鹦鹉偶尔也会轻声回应几句,但大部分时间都是默默地走着。 “鹦鹉,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浅浅跟我讲,说你的屋子里不知怎地闯进了一只老鼠,可把她吓得不轻,偏你却淡定得很。那时候本王就觉得,你这丫头,真是坚强得让人意外。”刘休龙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瞄向王鹦鹉,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浅笑,眼中满是期待,希望借此能让她多说几句话,驱散些萦绕在她身边的愁绪。 王鹦鹉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里,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当时的场景。她微微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刘休龙,嘴角突然上扬,绽出一抹带着几分俏皮的笑容:“殿下,那老鼠该不会是您放的吧?”她的声音清脆,尽管还透着些许低落,但这突如其来的笑意却如同一缕阳光,穿透了层层阴霾。 刘休龙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一下子涨红了脸,他慌乱地抬手挠了挠头,眼神闪躲着,结结巴巴地反驳道:“才……才不是呢!本王怎会做这等无聊的事。”他的双手在身后不安地搓动着,心里暗暗叫苦,没想到自己的小把戏这么轻易就被她看穿了。 王鹦鹉看着他这副抓耳挠腮的窘态,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不是什么呢?殿下,您这反应可太有趣了。不过,不管怎样,我可不是那种会被一只老鼠轻易打倒的人。”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和坚强,虽然心底的悲伤仍在,但此刻的她,在刘休龙面前,似乎暂时找回了一些往日的生气。 第251章喂猫 刘休龙见她笑了,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温柔的笑容,真诚地说道:“我也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坚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勇敢面对。本王……本王也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深情,后半句话说得轻声又坚定,像是在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同时也在心底默默期望着,自己能真正成为她可以依靠的那个人。 王鹦鹉听着他的话,心中微微一动,抬眼看向他,目光交汇的瞬间,她又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情,在这略显清冷的宫廷小径上缓缓流淌。他们继续朝着显阳殿走去,刘休龙不时地偷偷打量王鹦鹉,看着她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中满是欢喜;而王鹦鹉呢,虽然笑意很快隐去,但刘休龙的陪伴和这短暂的轻松时刻,却也在她那颗满是哀伤的心上,悄然留下了一丝温暖的痕迹,让她对这个一直默默关心自己的三皇子,有了一些新的认识和别样的感触。两人踏入显阳殿的庭院,午后的阳光轻柔地洒在斑驳的石板路上,宛如铺上了一层金色的锦缎。角落里,那只小花猫正慵懒地蜷缩着,它的毛发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金色的光泽,像一团毛茸茸的金球。 刘休龙率先打破沉默,眼神中闪烁着少年的灵动,轻声说道:“鹦鹉,你瞧这小家伙,睡得跟个团子似的,也不知是不是梦到了鱼干。”说罢,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转头看向王鹦鹉,眼神里满是期待与她分享这份小确幸的神情。 王鹦鹉被他的话逗得微微弯了弯嘴角,轻声应道:“看它这模样,怕是梦里都在吃呢。”她的声音轻柔,如同微风拂过琴弦,在这宁静的庭院里轻轻飘荡,眼中也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暂时忘却了之前的忧伤。 刘休龙轻轻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从袖袋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小鱼干,轻轻晃了晃,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小花猫像是被这声音唤醒,耳朵机灵地一动,鼻子微微耸动,眼睛瞬间睁开,那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休龙手中的鱼干,“喵呜”叫了一声,像是在催促。 刘休龙笑着将一块鱼干放在手心,慢慢递向小猫,故意逗弄道:“小家伙,想要吃就得自己来拿哦。”小猫歪着脑袋看了看他,似乎在权衡,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轻轻拍了拍刘休龙的手,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迅速叼走鱼干,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王鹦鹉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殿下,您看它,吃得这么急,也不怕噎着。”刘休龙也跟着笑起来,转头看向王鹦鹉,眼中满是宠溺:“它这是跟你一样,嘴馋得很呢。” 王鹦鹉脸颊微微泛红,嗔怪道:“殿下就会打趣奴婢。”说着,她也蹲下身子,学着刘休龙的样子拿起一块鱼干去喂小猫。小猫吃得欢快,不时用脑袋蹭蹭王鹦鹉的手指,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王鹦鹉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她轻轻地抚摸着小猫的脊背,感受着它柔软的毛发和温暖的身体。这一刻,她心中的哀伤似乎也被这只可爱的小猫和刘休龙的陪伴冲淡了一些。 刘休龙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王鹦鹉和小猫互动,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面。他的心中满是宁静与满足,只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停留得久一些,让他能一直守护着这份难得的温馨与安宁,让王鹦鹉能暂时忘却那些烦恼与忧愁,尽情享受这片刻的温暖与幸福。 第252章试婚服 晨光熹微,轻柔地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殷玉盈的闺阁之中。屋内弥漫着淡雅的檀香气息,轻纱幔帐随风微微飘动,如梦如幻。 殷玉盈正慵懒地坐在雕花铜镜前,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支翡翠玉簪,这时,侍女春容急匆匆地走进房间,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袭华丽无比的婚服。那婚服用上等的织锦绸缎制成,鲜艳的红色如同燃烧的火焰,金线绣成的繁复花纹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光芒,每一针每一线都诉说着奢华与精致。 春容满脸堆笑,屈膝行礼后,声音清脆得如同银铃般说道:“女郎,说这是奚官属特意给您送来的婚服,让您赶紧过目呢,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 殷玉盈微微抬了抬眼眸,目光淡淡地扫向那婚服,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个略带不屑的弧度,轻哼一声道:“哼,这奚官属的一帮低贱奴婢,能做出什么好东西?不过这衣服嘛,看在料子还算凑合,绣工也勉强说得过去的份上,姑且能入得了我的眼罢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婚服上精致的刺绣,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让她心中暗自满意。 春容在一旁看着,眼睛亮晶晶的,连忙凑上前去,轻声说道:“小姐,您说得是。您可是咱们大宋未来的皇后啊,如今满朝上下,谁不想着法子来巴结您呢?这奚官属里的人,那些罪人的亲眷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只要能讨好您,日后等您和太子大婚,他们指不定就能被赦免了。到那时,他们还不得对您感恩戴德。” 殷玉盈听了春容的话,心中得意之情愈发浓烈,但脸上却只是微微一扬下巴,神色间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突然,殷玉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恨恨地说道:“说起这奚官属的奴婢,就不得不提那个王鹦鹉,同样是出身低贱,竟然也敢勾引皇太子,简直是不知死活!我不过是略施小计惩戒了她一下,就被阿翁不明不白地责骂了一顿”说罢,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头。 春容见自家小姐动了怒,赶忙上前轻轻握住殷玉盈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女郎,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那个小宫女怎么能和您相提并论呢?她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根本不足为患。您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和她计较岂不是自降身价?而且主上都对她厌恶至极,太子就算有那个心思,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哪敢再和她有什么牵扯呢?奴婢还听说,这小宫女近日越发胆大包天了,竟然拒绝了当太子才人的事呢。” 殷玉盈听到春容的话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这丝惊讶转瞬即逝,继而被一抹冷笑所取代。她的嘴角微微下撇,眼神中满是鄙夷之色,从鼻腔中轻轻哼出一声:“哼,算她识相。她若真有那个胆子应下这太子才人的名分,我定会让她明白,与我作对会是怎样生不如死的下场。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一个出身低贱的奚官属奴婢,竟妄图攀高枝,简直是自不量力!” 说罢,殷玉盈顿了顿,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如同一只机灵的狐狸。她的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仿若心中正谋划着什么得意之事。接着,她压低声音,轻声说道:“不过呢,贱人终究是贱人,王鹦鹉终究还是嫩了些。我不过略施了些小手段,她便被吓得乖乖听话。这武陵王也还算懂事,知晓其中利害,配合我演了这出戏。如此一来,我也算卖他个人情,日后或许还用得着他。只是这事儿,阿翁和二叔还被蒙在鼓里,若让他们知晓,怕是又要念叨我了。”言罢,殷玉盈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她微微抬起下巴,仿佛在为自己这次的智谋暗自喝彩,心中想着:“在这宫廷之中,若不懂得谋略算计,如何能站稳脚跟?这次既打压了王鹦鹉,又拉拢了武陵王,可谓是一举两得。” 春容站在一旁,将殷玉盈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领神会地笑了笑,眼神中满是讨好与谄媚。她轻声说道:“女郎英明啊!这事儿您办得可谓是滴水不漏。那武陵王如今怕是也不敢声张,生怕得罪了太子和女郎您,估计正躲在角落里偷着乐呢,自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再说女郎聪慧过人,又有殷家撑腰,郎主和郎君们又是朝廷的肱骨,王鹦鹉也是识趣。”春容连忙说道,试图安抚殷玉盈的情绪。” 殷玉盈轻轻摆了摆手,神色逐渐恢复了些许淡然,仿佛刚刚谈论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的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大喜的日子。把婚服给我穿上,我倒要看看,这奚官属这次是不是真的用心了,可别拿些敷衍之物来打发我。” 春容连忙应了一声,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袭婚服,轻轻展开。婚服上绣满了精致繁复的花纹,金线银线交织其中,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光芒,仿佛将世间所有的繁华都凝萃于这一袭衣衫之上。春容轻轻地为殷玉盈穿上婚服,每一个动作都格外小心,生怕弄皱了这精美的服饰。 殷玉盈站得笔直,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傲与自信。待婚服穿戴整齐,她轻轻提起裙摆,莲步轻移,身姿轻盈地转动起来。一圈又一圈,裙袂如同盛开的牡丹,在空中肆意飞扬,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弧线。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与期待。 “女郎,您瞧这婚服,穿在您身上就如同仙女下凡一般,这奚官属这次可真是用了十二分的心思。”春容在一旁看着,眼睛里满是惊艳与赞叹,那语气中更是带着十足的讨好意味。 殷玉盈停下转动的脚步,低头再次审视着身上的婚服,手指轻轻抚过那精美的绣纹,心中暗自满意。嘴上却只是淡淡地说道:“嗯,还算凑合吧。这毕竟是我的的婚服,若是太过寒酸,岂不惹人笑话。”然而,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欢喜。 第253章赦免 奚官属内,严道育如同一具被抽去了生气的木偶,机械地坐在织布机前,手中的梭子有气无力地在经线间穿梭,每一次的动作都带着深深的倦怠与无奈。 她身上那件粗布衣服,颜色因反复洗涤而变得灰暗无光,恰似她此刻黯淡无光的人生。头巾松松垮垮地包裹着头发,几缕发丝从鬓边垂落。 如今太子和太子妃大婚的消息如同一道紧箍咒,将她死死地困在了织布机前。这两个月来,她日日埋头于织布之中,从晨曦微露到夜幕深沉,手指被丝线勒出了一道道血痕,腰背也因长时间的劳作而佝偻弯曲,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疲惫与痛苦。 严道育的心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一遍又一遍地怒骂着刘义隆:“狗皇帝,你将老娘害到这般田地,如今我却还要为你那娇生惯养的死鬼儿子和儿媳还有大臣宫女太监做这劳什子衣服,我呸!”她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手中的梭子差点滑落。她恨不得将这织布机砸个粉碎。 严道育心里烦躁极了,她满心想着偷个懒、歇一歇,可这太子大婚可马虎不得。 这时,一个官奴婢轻轻地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严道育,这织布的活儿可快好了吗?” 严道育不耐烦地抬起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回道:“我怎么知道!这活儿又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你要是这么闲,就去多干些自己的活,别在这瞎操心!”那官奴婢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一哆嗦,连忙低下头,诺诺地退了回去,嘴里小声嘟囔着:“我也是好心问问,怎么就发火了……” 等那个官奴婢走后,和严道育还算有些交情的奴婢悄悄地靠了过来,她眼神中透着几分神秘和关切,轻声说道:“仙姑,您且忍忍这一时的委屈吧。我刚得到消息,外面都在传,这次太子大婚,主大赦天下。您想想,您来这奚官属也有些时日了,说不定这次就能借着大赦的机会离开这鬼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了。 “重新开始生活?这几个字说起来轻巧,可对我来说,却比登天还难。”严道育的声音轻如蚊蝇,却又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绝望, 说着,往昔那些幸福的画面不由自主地在她眼前浮现:父母慈爱的面容,大哥大嫂的欢声笑语……而如今,一切都已化为乌有,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苦苦挣扎。想到此处,严道育的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一旁的奴婢阿青看着她这副模样,轻轻拍了拍严道育的肩膀,柔声说道:“仙姑,我知道您想起张大哥心里不好受,他以前那些偷鸡摸狗的事,确实不应该,落得被斩的下场,还让您也跟着受苦,成了这奚官属的奴婢。但日子总得往前看,您出去以后,找个踏实的良人嫁了,重新开始生活吧。而且,您之前不是和王鹦鹉提起过她哥哥吗?我听您说的时候,感觉您对他也有几分情谊,实在不行,您就等他几年,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在那透着丝丝寒意与沉闷气息的奚官属内,织布机的“嘎吱”声响个不停,仿佛是这压抑空间里无奈的叹息。几个奴婢都低垂着头,机械地重复着织布动作,嘴里忍不住小声地议论着各自的心事。 阿莲一边揉着自己那酸痛不已的手腕,一边带着浓浓的疲惫与哀怨说道:“唉,真的是同人不同命啊,有些人天生就是富贵命,打小就衣食无忧,哪像咱们,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盼来赦免,让咱脱离这苦海呀。” 阿玲听了,手中的梭子顿了一下,随即又快速穿梭起来,撇着嘴不屑地说:“赦免?你就别做那白日梦了,我看呐,也就严仙姑的罪还有可能被赦免,毕竟她丈夫只是小偷小摸的事儿,跟咱们可不一样。咱们这些人,父兄犯的那都是造反的大罪,这种情况能赦免什么呀。依我看,这次大赦顶多就是把那些干不动活的老女人放出去,给奚官属省点儿口粮罢了,哪轮得到咱们呀。”她边说边用眼角余光瞟了瞟严道育所在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阿莲轻轻叹了口气,手上整理着丝线,轻声说道:“还是去年进宫当宫女的好呀,虽说同样是伺候人的活儿,可总感觉比咱们在这奚官属要强些呢。至少不用像咱们这般没日没夜地干这么重的体力活,没准还能有机会在主子面前露个脸,说不定往后的日子能好过点儿呢。”她的眼中隐隐透着一丝羡慕,可又透着些许无奈。 阿玲一听,脸上顿时泛起一丝酸涩的神情,冷哼一声道:“哼,好什么好呀,说到底不就是换个地方当奴婢嘛,本质上又有啥区别呢?还不是得处处小心谨慎,看主子的脸色行事,一不留神,那苦头可有的吃了。”她边说边用力地扯了扯手中的丝线,仿佛那丝线就是她满心的委屈,能借此发泄出来似的。 而严道育坐在自己的织布机前,手中的梭子在经线间缓慢地穿梭着,思绪却早已飘远。她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王鹦鹉,细细一算,两人都已经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她心里暗自思忖,自己和王鹦鹉不过就是萍水相逢罢了,非亲非故的,有什么值得一直惦记的呢?可思绪却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她想起当初自己原本是想着带鹦鹉一起去北魏的,在那乱世之中,总觉得去别的地方或许能寻得一线生机,可谁能料到鹦鹉意外进宫了。严道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她一边继续织布,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就算自己真有机会出去了,又何苦去连累像鹦鹉这般无辜的人呢?她微微皱起眉头,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愈发迟缓,脸上满是纠结与无奈的神色,仿佛被这复杂的心思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管事的赵姑姑突然进来她目光犀利,瞬间就察觉到了奴婢们正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露出几分不悦,原本还算平和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那眼神仿佛带着寒霜,冷冷地扫过每一个奴婢的脸。 “都在这儿叽叽喳喳说什么呢?”赵姑姑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这略显喧闹的空间里突兀地响起,一下子就让那些议论声戛然而止。 奴婢们像是受惊的鸟儿一般,身子猛地一僵,手上的动作也都停了下来,纷纷低下头,不敢与管事姑姑的目光对视。阿莲怯生生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姑姑,我们……我们就是干活累了,随便说说闲话,没、没别的意思。” 赵姑姑冷哼一声,走到阿莲跟前,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哼,干活累了?有这闲工夫议论,不如多织几尺布。你们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大赦的事儿是你们能随便揣测的?” 阿玲壮着胆子小声辩解道:“姑姑,我们就是盼着能有个盼头,心里太苦了,才忍不住说了几句。” 赵姑姑瞪了她一眼,严厉地呵斥道:“盼头?你们的盼头就是把手上的活儿干好,别净想那些有的没的。若是耽误了太子和太子妃大婚要用的织物,你们谁也担不起这责任!” 第254章 海盐 弘训宫宛如一座寂静的牢笼,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破碎的光影,海盐公主刘英婉斜倚在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心中满是这宫廷深深的寂寥与无奈。忽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压抑的静谧。她原本慵懒的身躯瞬间紧绷,侧耳倾听,待那熟悉的身影踏入殿门,看清是刘休明的那一刻,她的双眸瞬间亮起,恰似暗夜中闪烁的星辰,那股欣喜如汹涌的潮水在心底澎湃翻涌,差点就要决堤而出。但她随即想到这宫廷中无处不在的耳目,硬生生地克制住自己,双手下意识地揪住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她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表情,转向坐在一旁的蒋美人,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却努力维持着平和:“阿母,您瞧,难得二哥今日过来。这不是太子大哥大婚了嘛,我琢磨着该给太子大哥送份贺礼,可思来想去,实在拿不定主意,正巧二哥来了,我便想问问他的想法。”刘英婉边说边悄悄用余光打量着蒋美人,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 蒋美人抬眼,目光在刘英婉和刘休明身上缓缓扫过,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轻声说道:“那你们兄妹俩便好好聊聊吧。”说罢,她优雅地起身,莲步轻移,缓缓朝殿外走去,那脚步声不紧不慢,仿佛对眼前这暗流涌动的一切毫无察觉,又似乎洞悉一切却选择默默退场。 刘英婉一直紧绷着神经,直到蒋美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她才长舒一口气,随即像一快步走到刘休明身前,双手急切地抓住他的手,那微微颤抖的双手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慌乱与不安:“二哥,如今大哥已然成婚,这宫中的局势愈发复杂。我……我听闻阿父可能会给各位皇子指婚,你是不是也……”说到此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是双眼紧紧地盯着刘休明,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仿佛一不留神,他就会被这宫廷的规矩和命运的洪流裹挟而去。 刘休明深深地凝视着她,目光坚定而又温柔,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此事尚早,阿婉,你莫要太过担忧。” 刘英婉听闻此言,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像清晨荷叶上摇摇欲坠的露珠,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哭腔:“真的吗?二哥,你可莫要骗我。”话未说完,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猛地扑进刘休明的怀里,双臂紧紧环绕着他的腰,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留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她内心深处那无尽的孤独与恐惧,才能让她在这冰冷的宫廷中感受到一丝温暖与安心。“二哥,这皇宫太大太冷了,除了阿母,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我真的好怕,好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我真的舍不得你,我……我只想要你永远陪着我。”她在刘休明的怀里喃喃低语,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刘休明的身子微微一僵,显然对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不知所措。片刻之后,他缓缓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刘英婉的后背,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阿婉,你是我最疼爱的四妹,我自然是会陪着你的,莫要再哭了,嗯?” 刘英婉抬起头,仰望着刘休明,眼中泪光闪烁,那光芒中交织着眷恋、依赖与一丝迷茫。她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从那里找到一个关于未来的答案:“那你的王妃呢?二哥,你将来总会有自己的王妃,会有自己的家,到那时,你还会记得我吗?” 刘休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从未想过这些,四妹,在我心中,你是最重要的。”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默,只有刘英婉轻微的抽噎声在空气中回荡。片刻之后,刘休明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决绝与炽热的野心,他微微弯腰,凑近刘英婉的耳边,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地说:“四妹,你听我说。等我当上皇太子,这宫中的一切都将由我掌控,那时,我们便能永远在一起,谁还会在意这世俗的兄妹名分?” 刘英婉的身子猛地一颤,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她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刘休明,眼中满是震惊,她的内心涌起一丝挣扎,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这宫廷中的伦理纲常、父皇的威严、众人的指指点点……但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那丝挣扎就被内心深处对刘休明那浓浓的眷恋所取代。她微微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头重新靠在了刘休明的胸膛上,紧紧揪住他衣衫的手却泄露了她内心深处的忐忑与不安。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踏上了一条危险而又充满未知的道路,可她已经无法回头,也不想回头,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只要有刘休明在身边,她也愿意纵身一跃。 刘休明见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与坚定。他轻轻抚摸着刘英婉的头发,:“四妹,莫怕。如今大哥喜欢那个小宫女的事情被父皇训斥,文元皇后又已离世多年,失了太子之位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刘英婉听着他的话,心中又是一惊,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可是二哥,那个谣言毕竟是你……”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中满是担忧与不安,害怕这背后的阴谋被人识破,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刘休明神色一凛,将手指放在她的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嘘……此事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刘休远自己行事不谨慎,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都不知道避嫌,白白给了我这个机会。四妹,在这宫廷之中,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懂得把握时机,不择手段。” 第 255章 如兰 陈如兰远远瞧见王鹦鹉,她单薄的身影在长廊中显得格外落寞。 陈如兰快步迎上去,眼中满是心疼,轻声唤道:“鹦鹉。” 王鹦鹉闻声缓缓抬起头,陈如兰走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说道:“你瞧你,这些日子都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再这么不吃不喝下去,身子可就垮了。” 王鹦鹉摇摇头说:“如兰,我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王鹦鹉仿若未闻,缓缓抬起手,那只手钏在黯淡的光线下依旧闪烁着温润光泽,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钏,像是在触碰着往昔最珍贵的回忆。 “如兰,你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不是就像丝线,看着结实,却也能一扯就断?”王鹦鹉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她将手钏贴在胸口,像是要把自己最后的眷恋都融入其中:“这手钏,是殿下送我的,如今,也算是我们之间最后的念想了。也许,我该放下了……”说着,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紧紧闭上眼,似要将所有的痛苦都锁在这黑暗之中。 如兰坐到王鹦鹉身边,握住她的手说:“鹦鹉,你和太子殿下本就身份悬殊,如今这般,或许,或许是长痛不如短痛。”如兰眼中满是不忍,可话里的现实又如此残酷。 王鹦鹉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从未想过要什么名分,我只想在他身边,就像从前一样,陪着他读书、谈天,哪怕只是为他递一杯茶,我也心满意足。可为什么,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样?”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陈如兰还欲再劝,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她深知,此刻王鹦鹉满心满眼都是与太子的过往,旁人的劝慰,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入她的心。陈如兰眉头紧蹙,思索片刻后,语气轻快了些:“要不这样,咱们去给淑媛娘娘和武陵王取衣服吧。一来能让你散散心,二来也能暂时从这愁绪里解脱一会儿。总比你整日闷在这儿,胡思乱想强。” 王鹦鹉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看着陈如兰满眼的担忧,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犹豫了一下,终是轻轻点了点头:“也好,那就麻烦你陪我走这一趟了。” 两人来到存放衣物的宫殿,在一堆华丽的服饰中精心挑选,将为淑媛娘娘和武陵王准备的衣物仔细包好。回程的路上,陈如兰一直留意着王鹦鹉的神色,见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便开口说道:“其实,我觉得咱们武陵王殿下对你真好。 王鹦鹉微微一怔,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衣物包裹,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安全感。 说着,陈如兰轻轻晃了晃王鹦鹉的胳膊,眼中满是笑意:“鹦鹉姐姐,你是不知道,我可太羡慕你了。能得殿下这般真心相待,多难得啊。” 王鹦鹉原本紧抿的嘴角,像是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泛起了涟漪,在这一瞬间微微上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就如春日暖阳穿透层层阴霾,短暂却足够耀眼,给这沉闷压抑得如同死水般的宫廷添了几分鲜活的生气。“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护着他?”王鹦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嗔怪,又透着一丝如同久别重逢后才寻回的俏皮劲儿,那语调里仿佛裹着丝丝甜蜜,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王鹦鹉一边说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些日子武陵王对自己细致入微的照顾画面。那些个不经意间的关怀,点点滴滴,此刻都汇聚成一股暖流,在心底缓缓流淌,让她着实有些感动。可嘴上还是忍不住抱怨着:“他对我哪里好了,起外号,还罚抄写,差点没有被他折腾死。”虽是这般说着,可那微微上扬的语调里,却没了真正的埋怨之意。 陈如兰听了,赶忙摆摆手,凑近了些说道:“其实鹦鹉你不知道,那次你被皇上打板子,昏迷不醒,他可着急了呢,一直守护在你身边,一宿都没有睡觉。” 王鹦鹉静静地听着,眼眸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渐渐瞪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她脸上的神情也从最初听闻时的惊讶,慢慢转为动容,那原本灵动的双眸里,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泛着微微的光泽。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时竟发不出声音,只是呆呆地看着陈如兰,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确认这话的真假。 许久,王鹦鹉才像是从那震惊中缓过神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那话语是从心底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般,轻声问道:“如兰,这……是真的吗?”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毫无知觉、昏迷不醒的那段日子里,武陵王竟为自己默默做了这么多,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触动,在心底深处悄然蔓延开来。 陈如兰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可不!鹦鹉你不知道,当时殿下在你床边坐了整整一夜,眼睛都没合一下。太医每次进出,他都要仔仔细细询问你的情况,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那模样,我瞧着都心疼。 王鹦鹉听着,心中的暖意愈发浓烈,忍不住打趣道:“如兰,你这么了解,还说得这般起劲儿,莫不是对殿下有别样的心思?难不成,你喜欢上殿下啦?” 陈如兰的小心思被王鹦鹉一语道破,瞬间乱了分寸。她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像熟透了的番茄,双手慌乱地挥舞着,忙不迭地否认:“才不是,才不是呢!鹦鹉你别乱说。”眼神闪烁不定,不敢与王鹦鹉对视,双脚还不自觉地在原地来回蹭着,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心思藏得更深 。 王鹦鹉瞧着陈如兰这般窘态,眼中笑意更浓,像春日里绽放的繁花,打趣道:“口是心非。瞧你这紧张模样,还说不喜欢?”她心里明白,如兰这反应,十有八九是动了情,只是如兰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陈如兰又羞又急,跺了跺脚,佯装生气道:“鹦鹉,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就是单纯觉得殿下对你好,希望你能开心起来。”她心里暗暗祈祷,王鹦鹉能就此打住,别再追问下去。 然而,王鹦鹉哪肯轻易放过这么有趣的事儿。她眨了眨灵动的双眼,脸上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继续调侃道:“还不承认呢!你这眼神闪躲得厉害,都不敢看我,这可不是心里没鬼的表现哟。” 陈如兰只觉得自己快要无地自容了,她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大声说道:“你太过分啦!我不理你了!”说完,她把身子一扭,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王鹦鹉见状,连忙快步上前,一把拉住陈如兰的胳膊,身子笑得都直不起来了,边笑边说:“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还不行嘛。哎呀,别生气啦,再气可就不漂亮咯。”嘴上虽这么说,可她眼中那抹促狭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 春光正好,洒满庭院,武陵王站在廊下,身姿挺拔如松。他静静地看着王鹦鹉和陈如兰在院子里嬉闹,两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王鹦鹉笑起来眉眼弯弯,活泼灵动,陈如兰脸颊泛红,双眸中透着欢愉。 这时,身旁的白主也瞧着这一幕,忍不住轻声感叹:“看来鹦鹉娘子这些日子终于开心起来了。” 刘休龙听到这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内心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喜悦。他看着王鹦鹉,她的快乐就像是一道光照进了他的世界,让他觉得世间万物都变得更加美好。 见刘休龙许久未回应,白主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王爷,您瞧,这院子里有了鹦鹉娘子和如兰姑娘,都热闹了不少呢。” 武陵王这才回过神来,他故意收起脸上的笑意,佯装严肃,拿起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一下白主的脑袋,佯怒道:“你懂什么!”可那眼底藏不住的温柔笑意,却泄露了他此刻愉悦的心情。在他心里,王鹦鹉的快乐远远不止是热闹这么简单,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弦。 白主吭了一声,高声通报:“殿下驾到!” 王鹦鹉与陈如兰听闻通报,忙不迭地整理衣衫,动作间带着几分慌乱与急切。旋即,二人莲步轻移,姿态优雅地盈盈下拜,齐声说道:“见过殿下。”那声音清脆悦耳,在这春日庭院里悠悠回荡,其中还裹挟着几分源自心底的恭敬。 刘休龙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容,目光径直投向王鹦鹉,调侃道:“鹦鹉,你和如兰在这儿谈论些什么呢,如此热闹?”他语调轻松,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眼神里却满是藏不住的关切。 陈如兰站在一旁,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头埋得低低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将整张脸都藏得严严实实。双手下意识地揪着衣角,由于用力过度,纤细的手指都泛起了白色。她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偶尔,她壮着胆子偷偷抬眼,可目光刚触及武陵王的刹那,就像被烈火烫到一般,瞬间又慌乱地移开。此刻,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王鹦鹉听到刘休龙这般询问,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暗自思忖:殿下竟如此关心我和如兰聊了什么。她微微抬起头,目光对上刘休龙的双眼,脸颊微红,略带羞涩地说道:“殿,殿下,真没什么特别的。。”说着,她从一旁的丫叠放整齐的衣物,递向刘休龙。 第256章新衣 刘休龙的目光落在那件华丽的衣服上,心中清楚,这可是皇太子大婚时才会身着的服饰。见王鹦鹉终于从往昔与太子刘休远的纠葛中慢慢解脱出来,他心底满是欣慰。他微微挑眉,带着几分戏谑与期待,看向王鹦鹉,说道:“也不知奚官属给本王做的衣服合不合适 。”话落,他目光变得邪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鹦鹉,你给本王穿上。” 王鹦鹉心尖一颤,抬眸对上刘休龙那炽热的目光,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晕。她轻轻点头,伸出双手,动作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接过那件衣服。 刘休龙垂眸凝视着王鹦鹉,看着她这般用心的模样,只觉心间有股暖流悄然蔓延,迅速席卷全身。他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心底疯狂滋生、蔓延。他的目光紧紧锁住王鹦鹉,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看着她泛红的脸颊,他抑制不住地想要伸出手,轻轻抚上王鹦鹉的脸颊,告诉她自己内心这份炽热的情感。可他还是强忍着,生怕自己唐突的举动会惊扰到她。 在一旁,陈如兰偷偷抬眼,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看到王鹦鹉与武陵王如此亲近,她心底由衷地为鹦鹉感到高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可与此同时,一抹难以察觉的落寞悄然爬上她的眼眸。她想起自己初见刘休龙时以及深藏在心底、从未有机会诉说的情意。她攥紧了衣角,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在心底默默祝福着王鹦鹉。 就在这时,王鹦鹉抬眸,恰好对上刘休龙深情的目光。刘休龙慌乱地别过头,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而王鹦鹉看着刘休龙这难得的窘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清脆悦耳,在空气中回荡。 刘休龙微微挑眉,故作高深地说:“你笑什么?” 王鹦鹉歪着头,认真地打量着刘休龙,“平日里殿下总是一副沉稳严肃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威严,不敢轻易靠近。可刚刚,殿下就像个……”她说到这儿,突然停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像个什么?”刘休龙被她的话勾起了好奇心,追问道。 “像个做了错事,怕被发现的孩子。”王鹦鹉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休龙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在你眼里,本王竟是如此模样?”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几分宠溺。 “我呀,不过是认真给殿下穿衣服罢了。倒是殿下,这般反应,让我都不好意思了。”王鹦鹉脸颊微红,轻声说道。此刻,她满心感激刘休龙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始终陪伴在侧,给予她关怀与庇护。这份感激,与此刻心中涌动的别样情愫交织在一起,让她看向刘休龙的眼神愈发温柔。 “你认真的样子,让本王……”刘休龙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目光灼灼地看着王鹦鹉,仿佛要将她深深印在心底。刘休龙的目光先是落在王鹦鹉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又移向那件衣服,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挑剔。他本就是个生性追求精致、喜爱好看服饰的人,眼前这件衣服在他看来,实在是太过素净,难入他的眼睛。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咳了一声,那声音打破了周围的静谧,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开口说道:“这衣服怎么这么不好看,奚官属的奴婢怎么搞得,怎么让本王穿这个呀?”说着,他还伸出手指,轻轻捏起衣服的一角,微微抖了抖,那嫌弃的模样仿佛这衣服。 王鹦鹉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道:“怎么不好看了?殿下您可知道,这都是奚官属的姊妹们从最开始,一针一线精心做出来的呀!”说到这儿,她的思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着,一下子回到了在奚官属的那些日子。 她的眼神变得悠远而深邃,满是回忆的色彩,声音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一丝难以平息的激动,继续说道:“我在那儿的时候,每日都看着姊妹们天不亮就起身忙活了,织布就更费神了,经线纬线一丝都不能错呀。尤其是这段时间,为了准备这衣服,估计连吃饭都顾不上,一心只想着把这衣服做好呢。” 刘休龙听着王鹦鹉的这一番话,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记警钟。他这才恍然想起,王鹦鹉以前也是奚官属的奴婢呀,自己这话可真是说得太不妥当了。他心里一阵懊悔,暗暗自责,恨不得能立刻把刚刚说出去的话给收回来。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赶忙补救道:“鹦鹉,本王不是这个意思,这衣服太华丽了,太过耀眼了,本王……本王还是喜欢素净点的,素净点的,素净点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王鹦鹉的脸色。 一旁的白主听到这话,低着头,嘴角却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暗自腹诽着:哼,殿下平日里那可是见到好衣服就两眼放光,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华丽、最出风头的衣服都穿在自己身上呢,今儿个倒好,睁眼说瞎话,还说什么喜欢素净的,这谎话编得也太明显了吧。不过他可不敢表露出来,依旧低眉顺眼地站在那儿,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王鹦鹉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像是要穿透刘休龙一般,细细地打量着他,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这话的真假。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心里权衡着什么,最终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毕竟是他,他大婚,你还是穿得喜庆点吧。”说这话时,她的眼神里透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对往昔与刘休远相处时光的留恋,也有对当下局面的无奈,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刘休龙的愧疚。 刘休龙听到这话,只感觉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一阵刺痛袭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心里瞬间凉了半截,原来在王鹦鹉的心里,还是一直惦记着刘休远啊。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落寞与哀伤,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