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养》
1. 以后我是你的靠山
“陈辞,你母亲怀孕了,听不得家里有吵闹声,所以你先去桐义路的老房子住一段时间。”
书房里,陈寒云将一把钥匙丢在桌上,然后头也不抬继续在文件上签署。
命令的语气不似商量。
实木桌前站着个十二岁的少年,少年默不作声,也不去捡桌上的钥匙。
就这么静默片刻,陈寒云停下了手中的笔,眉心微蹙间抬起头来。
嘭!
实木椅被一脚踢开撞向身后的书柜,发出的声响吓得陈辞挺直的身躯不自觉颤了一下,还没等稳住步伐,一阵劲风袭来,一道重力紧紧抓住陈辞的衣领在一瞬间将人提离地面。
“怎么?不愿意?”
男人的话带着满满的警告。
陈辞依旧不作声。
男人猛地凑近陈辞的耳廓狠狠说道,“出去这个门别再回来,我可以养你到十八岁,对外,你依然是我陈寒云的养子!仅此而已!”
话音刚落,陈辞就像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鸡仔被扔到地面,吃痛的闷哼声在书房里像是掷下一颗轻飘飘的石子,激起的一点响声轻易就被陈寒云盖过。
“十八岁我会将你母亲的遗物给你。”陈寒云理了理发皱的袖口,抬脚从陈辞的身上迈过去,冷若寒冰的声音从那干练的后脑勺淡淡传来,“前提是你听话。”
陈寒云说完就准备开门离去,左脚却被一双冰凉的手抓住。
陈寒云回头,陈辞紧抿着发白的双唇,以往乖顺易懂的双眸逐渐变得腥红,有那么一瞬间陈寒云好像在那双腥红的眸子里看到了杀意。
“怎么?”任陈寒云在商界和家族摸爬滚打这些年,此刻竟也多少有一瞬间的忌惮。
陈辞大口呼吸着,用尽全部的力气说,“你……说到做到!”
陈寒云点头,蹬开奄奄一息的人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诺大的书房里尽是大口喘气的动静,陈辞趴在地上双手不断扯着衣领,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的哮喘得到缓解。
可一切都是徒劳,今天的药陈寒云还没给他。
许久后,门外才隐约传来陈寒云吩咐下人的声音。
“给他送药去,别死在我办公室!”
翌日,桐义路第36栋8号。
陈辞提着行李箱开门进屋,老旧的房门吱呀作响,开门的一瞬间漫天尘土飞扬而来,陈辞的哮喘被诱发。
他慌忙从包里摸出药瓶,正要往嘴里喷时忽然被什么东西夺走。
一道狂吠声在身边响起,陈辞抬手就想从那条阿拉斯加口里抢药,可那狗像是故意与他作对,几个灵活闪躲便跑没了影,陈辞无能为力。
他撑不住了,剧烈的咳嗽让他喘不过来气,他扶着门框努力往外走,试图去拿密码箱里的另外一瓶药。
就在这时,灰白的阿拉斯加又跑了回来,跟着回来的还有一道高大的身影。
陈辞看不清来人的面庞,他努力挥动双手。
那人急忙奔来扶住摇摇欲坠的陈辞。
“你怎么了?哮喘?”男人低沉的声音急急响起。
陈辞点头,咳嗽感越发剧烈。
男人拿起阿拉斯加叼着的药瓶,看了眼后没急着施救,而是打开闻了闻,随后,陈辞眼睁睁看着他把那瓶药扔了出去,低沉的声音又在他的疑惑中再次响起。
“那不是布地奈德,你还有其他药吗?”男人也开始有些着急。
陈辞抬手指了指密码箱,男人便立马打开箱子,一眼就看到四五瓶药,他打开一瓶,虽然是新包装,但还是谨慎地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定了之后才给陈辞吸上。
陈辞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猛吸了几次才缓解下来。
五六分钟后,陈辞才逐渐恢复正常呼吸,头晕眼花的他就那么静静躺在一个宽大而温热的怀里,他忽然鼻尖有些泛酸,这个人的怀抱真暖啊!就像母亲那时的温暖……
多久了呢?多久没被人这般抱过来了,日子太长,陈辞已经数不过来了。
男人半跪在地,感受到怀里的人逐渐平息下来这才再次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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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些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胸腔微微震动时才将陈辞从情绪中拉回。
陈辞跌跌撞撞起身,男人修长的手一直扶着,直到陈辞站稳才放手。
陈辞理了理额间被汗湿的碎发,才看着男人道谢。
“谢谢!”
男人笑笑,“不客气!”但只一瞬男人便敛起笑容,他忽然上前,匀称的手指勾起陈辞的下巴,这样的举动吓得陈辞下意识就想后退,可稳稳被男人钳住。
男人似是在端详,深邃好看的眉眼越发沉寂,片刻后,他问陈辞,“你爸是陈寒云?”
陈辞很恶心别人这样说他,生平最恶心的事就是长得像陈寒云这件事。
“不是!”陈辞立即否认。
随即道,“我是他养子。”
男人微眯凤眸,打量片刻才又问,“凤书雪是你母亲吗?”
陈辞忽地抖了抖眸子,他猛地抬头看向男人,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母亲的一切早就被那个男人藏起来了,这个世上除了那堆无人知晓的坟墓就只剩下那个手镯能证明她的存在……
男人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答案已经得到,他倒退一步,整了整衣衫,而后才朝陈辞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裴临章,是你母亲资助的孩子之一。”
陈辞眸光流转,却也只是静静看着。
裴临章主动抬手握住陈辞干瘦的手一把将人搂进怀里,随即沙哑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以前凤姨是我的靠山,以后我就是你的靠山!”
阿拉斯加的个头很大,几乎快到陈辞的胸口,它轻轻蹭着陈辞垂落的手,热乎乎痒酥酥的感觉令陈辞又开始鼻子泛酸。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很想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陈辞动了动酸涩的喉口,艰难的一字一句吐出。
“你能帮我拿回母亲的遗物吗?”
滚烫的眼泪随着话音滑落,滴在裴临章的肩上渗进白衬衫里,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裴临章不知所措。
“好!我答应你!”
2. 我能给你什么?
陈家。
陈寒云正和妻子共用午饭,两人你侬我侬,就听管家来报。
“先生,裴临章裴先生来访。”
“谁?”陈寒云忽地顿住,似觉自己听错了什么。
管家欲再次开口,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听一道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随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慢慢走来。
“陈先生,裴某叨扰了。”
陈寒云和张紫萍抬眼看着来人,流光面料的白衬衫剪裁得体,胸前的两颗口子随意开着,青年的慵懒感十足,但通身的气场让人不敢忽视。
裴临章自顾将牵着的人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又旁若无人般拿起果盘里的一个进口蛇果擦了擦后才递给一脸担忧的陈辞。
裴临章见状,温柔地揉了揉那颗柔软的脑袋,宠溺道,“吃吧!”
而后才抬起头来一步步朝陈寒云夫妇走过去。
张紫萍自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看丈夫不开口阻拦也不敢轻易开口,只恨恨腕着如坐针毡的陈辞。
而陈寒云,瞧着那张平日里只在财经报道里才看到的脸,那似笑非笑的面容越走越近,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下,裴临章嘴角微扬,看起来一副斯文败类样,但只有陈寒云知道,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人却是商界鬼才裴临章,是宁城高考状元,是蜉蝣公司创始人,是商业龙头裴家流落在外的小少爷!
裴临章的脚步在陈寒云夫妇一米处停下,他还未开口陈寒云就忙上前与他握手。
“不知裴小少爷光临寒舍,没能出门迎接,还请裴少爷见谅!呵呵……”陈寒云半躬着腰,一双老手就那么停在半空,眼里的谄媚像是见了财神爷。
裴临章忽然停住了笑意,没去握陈寒云伸出的手,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听说陈先生要将长子逐出门?”
陈寒云一愣,忙摇头否认,“没有!哪有的事!”
他斜了眼正捧着苹果的陈辞,解释道,“这不是我夫人怀孕了吗,小孩子在家里比较调皮,所以……”
“将孩子寄养在我那如何?”
裴临章张口接过陈寒云的话,眯着桃花眼瞧陈寒云,“名上他还是你儿子,名下是我家里的小朋友,十八岁成年你们断绝关系。”
“这……”陈寒云似是觉得自己的老脸有些挂不住,想开口再找些借口。
但裴临章没再给他机会,直接丢出一个条件,“蜉蝣最近有款游戏需要合作伙伴,你们陈家可参与竞标。”
来之前裴临章已经收到了关于陈寒云的所有资料。
顿时,陈寒云脸上的复杂神色一下就散了,转而是讪讪的笑容。
满脸的褶子堆起,忙上前去巴结裴临章,可手还没碰到人裴临章一个转身大步回到了陈辞身边。
“小辞,你还要什么?”裴临章问。
陈辞沉默了两秒,抬头问裴临章,“十八岁我真的能跟他断绝关系吗?”
对于陈寒云的手段他见识得多了,虽然有些事可以靠自己解决,但多一份保障又何尝不好呢。
“你!”
陈寒云被气得抬手就要去指陈辞,但手还没动就被裴临章用眼神驳回。
“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
裴临章的声音很高,底气也很足。
此时的陈辞早就没有刚来时的那般忧虑,从遇到裴临章到从说出自己的要求开始,他总害怕这个人也遭陈寒云的毒手,如今他们的一番对话看来,裴临章确实是个厉害人物,连陈寒云这样狠厉的人也趋之若鹜。
陈辞点点头,忽地站起来,指着陈寒云身边的女人,冷冷道,“把我妈的镯子还我!”
张紫萍后退一步躲在陈寒云身后,悄悄将左手上那只通体碧绿的镯子藏进袖子后才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委委屈屈说,“小辞啊,你胡说什么啊,我哪有你妈的镯子。”
女人的声音十分做作,听得裴临章耳朵痒得不行。
“拿来!”陈辞说罢便想冲过去,可脚步才抬就被裴临章拦腰抱回。
裴临章细声安慰,“好了,我知道了。”
陈寒云见状,知道这件事没得商量了,那只镯子并不值多少钱,只不过是拿捏陈辞的伎俩罢了,但让他就那么给出去又有些不甘心,于是,眼珠一转,他笑呵呵对裴临章说,“裴少爷,您看……”
裴临章不屑去看陈寒云那狡猾的神态,随随便便就丢出一个好处。
“明晚是裴氏入驻桐城的第一个晚宴,我亲自给你写邀请函,你携夫人参加。”
陈寒云一听,眉眼瞬间就扬上了天,他笑嘻嘻应承,“行,那就等着裴小少爷的邀请函了。”
话毕,随即便从自家夫人手里取下镯子,即便张紫萍面上有多不情愿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陈寒云捧着镯子没有半点犹豫就朝裴临章走去,可递给裴临章时他没接,而是把位置让给了陈辞。
陈寒云见状面上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想错过眼下的机会,以陈家的势力远远不够去参加裴氏举行的晚宴,更何况是裴临章这个候选继承人的亲笔邀请函。
所以,他调整了方向,将双手捧着的镯子送到陈辞面前,假模假样道,“小辞啊,你母亲的东西本来就该给你,只是想着你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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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寒云的虚情假意没得到发挥陈辞就直接将镯子拿走,眼底的恨意一点点蔓延。
陈寒云有些讪讪。
裴临章睨了眼那双逐渐红愠的眼睛,在心底喃喃道,“这么好看的丹凤眼里应该是最纯净的海洋。”
收回视线,裴临章重新牵起陈辞的手转身就大步朝外走去。
“裴小少爷留下来吃晚饭吧!”陈寒云狗腿的跟上去挽留。
裴临章头也不回往外走。
见状陈寒云又故意大声吆喝着,“裴小少爷慢走。”
裴临章的脚步不是很快,主要为了将就陈辞,可陈辞却脚下生风堪比小跑。
很快,恶心谄媚的声音就被甩在而后。
陈辞和裴临章坐在后车座里,宾利稳稳开离陈家别墅。
车里的氛围十分安静,陈辞低着头反复摩挲着手心里的镯子,没一会儿,一滴晶莹在裴临章眼前滑过。
裴临章看在眼里并没有出声安慰,只是递了方手帕过去。
淡淡的山茶香在鼻尖萦绕,陈辞愣了一下才接过,转而用手帕包住了那只油润的手镯。
裴临章只低低叹了口气便由着他去了。
窗外风景一晃而过,宾利穿过车流后停在高级别墅区香山湖99栋门前。
陈辞跟着裴临章下车,看着眼前如碉堡般的豪华别墅,没走两步便停了下来。
裴临章也停下步子,转头带着疑问,“怎么?”
陈辞抬起头第一次和裴临章对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裴临章被问得愣了两秒。
陈辞又道,“我能给你什么?”
裴临章的脑袋里冒出大大一个问号,他第一次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小孩。
陈辞比一般同龄孩子要瘦得多,也矮得多,瘦削的面颊显得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更加显眼,他的样貌很出众,是那种冷冽的帅气感。
陈辞依旧等着裴临章的回答,眼底的倔强看得裴临章心底柔软成一片。
他弯着腰低声细语在陈辞跟前说,“陈辞,你不用给我什么,以后我裴临章就是你的家,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裴临章笑了,晚夏的太阳依旧毒辣,晃得裴临章有些睁不开眼,微眯的眼睛几乎弯成月牙,陈辞看着融在光里的人,仿佛这些年世界里那些发霉的委屈都在此刻得到了救赎。
眼底的热意上涌,裴临章没给他哭的机会,修长的手指捏上陈辞没肉的脸颊,低低哄着孩子,“好了,男子汉不许哭,十八岁我会给你送个成人礼,你失去的我都会帮你拿回来,从明天的晚宴开始!”
3. 听说你收养了个孩子
陈辞几乎是被半推着进的门,屋子里很冷清,拢共就他和裴临章还有一个年纪稍大的管家。
裴临章介绍道,“这是林叔,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就是他照顾你。”
陈辞朝一旁的林叔点头,林叔笑起来特别慈祥,他喊了陈辞一声“小少爷。”
阿拉斯加兴奋地围着陈辞转,时不时舔舔陈辞的手,酥痒的感觉让陈辞知道这并不是梦。
陈辞终究有些拘谨,裴临章带着人去了二楼的卧室。
“以后这间就是你的房间。”裴临章指着邻间的屋子介绍,“这间是你的书房,走到最里面的那间是我的房间。 ”
简约的装修使这间别墅看起来并不似从外面看到的那般繁华,屋子里有一种说不清的冷清感,连同走道的壁灯都没有暖光。
裴临章打开陈辞的房间门,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衣服也连吊牌都没有拆,看得出来,这是裴临章才吩咐人准备的。
从五岁后,陈辞再没有被人这般重视过,他不想再在裴临章面前掉泪,只低低说了句谢谢后就背身过去。
裴临章听出了他话里的哽咽,叮嘱道:“洗完澡好好休息会儿,等会儿下楼吃饭。”
裴临章说完就悄悄带上了门。
晚饭很丰盛,满满一大桌的菜色香味俱全。
裴临章很随意,并没有多跟陈辞说些什么,刚开始陈辞有些拘谨,但渐渐地也放松下来,他低头吃饭,什么菜多吃了几口裴临章就默默记下,什么菜一口不吃裴临章也会记下,一顿饭下来裴临章几乎就能确认陈辞的口味。
用过饭,裴临章自己回了书房写代码,而陈辞则一个人在别墅里转悠。
没有裴临章在身旁怎么着都要自由得多,不过也没转悠多久就回了房。
夜里,裴临章忙完手头的工作后就轻手轻脚打开了陈辞的房门,他以为陈辞睡着了,可当门拧开的一刹那,屋内的灯亮了。
陈辞一脸警惕坐起,面上的惊慌警觉无一不在彰显他的害怕。
裴临章没多说什么,只简单叮嘱后就走了。
他知道,和陈辞的相处需要过程。
第二天很快就过了,裴临章一早就去了公司,而陈辞,在家里的一天除了学习外也没有出门半步。
直到快六点裴临章回来时,客厅里的电视还停留在少儿频道,进门就看到陈辞直挺挺的后脑勺。
裴临章还没走近,一道女孩的声音响起。
“让我先去跟陈辞哥哥打招呼。”
话音未落,纤细的身影就率先奔了过去。
“当当当当~陈辞哥哥,你好!我叫裴泽兰,这是……”
小姑娘兴奋的话说着说着就渐渐停了下来,双手举着的礼物盒子也就那么顿在半空。
裴临章瞧着有些不对劲,忙上前去,刚走进近就瞧见陈辞一副睡眼朦胧中又带着浓重的惊恐气。
一人一狗傻坐着。
“睡着了啊?”裴临章开口打破了这份变了味的惊喜。
“呃,你回来了?”陈辞抬手揉了揉眼睛,开口后也是哑哑的声音。
裴临章点头,将裴泽兰手里的礼品袋放进陈辞手里,介绍道,“她叫裴泽兰,是我大哥的掌上明珠,开学后你们就是同班同学,祝你们相处愉快!”
裴临章说完才先斩后奏道,“对了,你之前那个学校并不好,所以下学期你转到实验中学可以吗?”
陈辞没有多少起伏,只是讷讷地点了点头。
裴泽兰也借势笑呵呵伸手自我介绍,“哥哥你好!我叫裴泽兰,以后我们就是好哥们儿了,以后姐罩你!”
陈辞:?
“咳咳咳……以以后我们相辅相成!”
裴泽兰纠正后悻悻看着裴临章,小声问,“小叔,我没用错词吧?”
“你呀!”裴临章戳了戳裴泽兰古灵精怪的小脑袋,眼里尽是宠溺。
常年的警惕让陈辞几乎没有朋友,就算有一个也……
算了,虽然有些不习惯,但陈辞还是站起身去握了握裴泽兰还顿在半空的手。
“我是陈辞,谢谢你的礼物。”
简易的自我介绍后裴泽兰就一屁股坐到陈辞身边,然后,开始滔滔不绝给陈辞剧透动画片的内容,而陈辞也不打断,就这么听着,时不时还礼貌性点头回应。
裴临章的视线没从陈辞身上移下来过,他观察着陈辞的一举一动,深怕自己的自作主张再给他添加什么心理阴影。
秦曦说用爱和热情去慢慢渗入,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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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给他,但热情他一个人的太少了,所以加一个裴泽兰应该也……不会太吵吧!
裴泽兰那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让她把整部动画片的剧情都几乎讲完。
于是乎太入迷的人一直往陈辞身边贴,陈辞觉得太近有些不习惯,于是悄悄往旁边挪了一些,但……
然后裴临章看到的就是,裴泽兰贴陈辞让……
就这么几个回合后,裴临章眼睁睁看着陈辞的半边屁股掉在沙发边时才出声替他解了围。
“上楼换衣服吧!一会儿就去晚会。”
“我也要去吗?”陈辞问。
裴临章还没说话就又被裴泽兰抢了过去,“当然了!”裴泽兰拉起陈辞的手,满脸恳切道,“你现在也是我们家的一员,家宴怎么能少了你呢!”
裴临章没给陈辞挣脱的机会,起身拍了拍他的右肩道,“去吧!今天你该去!”
说罢就推着俩人往楼上去。
七点半,御水湾的高档私人会所里灯火璀璨琴声悠扬婉转,会所门口铺了几十米的红毯,红毯两边分别站满了服务人员及安保。
能来参加这场晚宴的都是桐城的大人物,小斯们不敢怠慢。
陆陆续续的人进入,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尽是商界的结交与攀谈。
裴临章这个主人到的时候七点四十,离宴会开始还差二十分钟。
但,宴会已经开始了。
台上的人相对裴临章而言要成熟得多,他的讲话张弛有度,游刃有余,那是裴临章的二哥裴弛。
是裴氏唯一一个和他竞争继承人的候选人。
裴临章眉头微蹙,随即便无所谓般带着裴泽兰和陈辞去一旁吃东西。
“哎,临章啊!”侃侃而谈的裴弛忽然开口,笑着看向众人身后,亲切问道,“听说你收养了个孩子,就是身边那个吗?”
一众人等纷纷转头,瞬间,裴临章几人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裴临章脚步一顿,没搭理众人,抬手招来两个服务员,之后又向裴泽兰说来些什么,裴泽兰点点头然后被服务员带着走了。
而裴临章则在众人的目光下牵起陈辞缓缓朝裴弛走去。
他低声对陈辞说,“别怕,任何人都伤不了你。”
4. 窝囊
裴弛始终笑着,但那笑里的千秋在座的基本都明了。
任谁都知道裴家继承权的位置没有定论。
裴氏家族大,老大裴一舟又选择自动弃权,剩下的真正有能力和本事的也就三个,一个是裴家老二裴弛,一个是裴家二老爷的长子裴珏,再者就是凭空冒出来的裴临章。
偏偏这人聪明,还拥有自己的公司,最重要的是深受老爷子喜欢,摇身一变也加入了继承者的身份。
形形色色的人抱着看戏的立场看着两兄弟之间的硝烟。
裴弛见裴临章上台,主动让出话筒的位置,还非常绅士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裴临章不去看他那张狐狸脸,沉稳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首先,欢迎大家来参加我们裴氏在桐城举办的第一场宴会,老爷子将裴氏分公司全权交给我打理,这久工作是有些忙碌,所以劳家里人费心了,我也没想到二哥会千里迢迢过来帮忙主持宴会。”裴临章说到这儿伸手紧紧握了握裴弛的手,说,“哥,这种小事我随便找个助理代劳就是了,不然显得失了你的身份不是吗?”
裴临章回以裴弛一个一样的笑,而后才又转回话筒处继续说“我很感谢我的哥哥,真的!”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有人配合着大声说,“都说这裴氏如王朝,没有亲情可言,如今看来也并非如此嘛!”
这话一出,大伙儿都纷纷夸赞俩兄弟之间的感情和睦,寥寥记者更是一夜之间扭转了人们对裴老爷子的痛斥。
裴临章忽而莞尔一笑,打趣道,“希望大家之后的合作不要找错对接人噢。”
都是千年的狐狸,这话里的意思谁都明白,都在心里默默夸赞裴临章这年轻人有胆识,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而台下特意为了裴临章前来的女嘉宾们更是被他的笑迷得晕头转向。
裴弛有些汗流浃背,他没想到裴临章几句话就让他即将面临家法的境地,不甘心的他再次把视线投到一直被裴临章牵在身边的孩子身上。
“三弟,这孩子……”
裴弛拉高音调,所有人都看过来时又故意欲言又止。
裴临章将陈辞往前拉了拉道,“他叫陈辞,我见他可爱讨喜,又恰巧陈先生夫人有喜听不得家里闹腾,所以陈先生暂时将人寄养在我这儿,是吧?陈先生?”
所有人都跟随着裴临章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人群中,身旁还站着个年轻漂亮的孕妇。
但大家似乎都没有见过这个人,只当他是裴临章的朋友。
陈寒云呵呵一笑,这才出声道,“是的,裴先生说的没错!陈某见裴先生聪慧过人,便想让养子陈辞去他麾下多学习学习。”
说罢又忙作态道:“小辞,你好好跟着裴先生学习,想家了就回来,我和你妈妈都在家等你。”
陈寒云的慈父形象树立得很好,但陈辞并没有回应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好了各位,孩子没吃饭我要带孩子去吃东西了,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我二哥来主持,我相信,他定会将大家都招待好!”裴临章拉着陈辞退了两步,对裴弛笑着说,“哥,辛苦了!”
裴临章说完就自顾拉着陈辞下台朝餐厅方向去,完全不把裴弛眼底的那抹杀意放在眼里。
宴会正常进行,裴弛再气也不敢怠慢半点,纵然知道这次的自作主张过后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裴弛强忍着内心的愤懑,脸上依旧维持着那看似和善的笑容,继续主持着宴会。他的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如何应对裴临章的步步紧逼上。
裴临章引着少年穿过宴会厅的走廊,他看着陈辞,眼神中透着一丝关切,轻声问道:“刚才有没有被吓到?”陈辞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裴临章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再次给他下定心丸,“没事的,没事的……”
而此时,宁城裴家老宅中,裴老爷子坐在书房里,听着下属汇报宴会上的情况。
当得知裴弛与裴临章之间的微妙互动时,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裴氏家族的继承之战,似乎正朝着越发复杂的方向发展。他深知,这不仅仅是几个晚辈之间的争斗,更是关系到裴氏家族未来走向的关键抉择。
嘶~
一声痛苦的轻吟打断了老爷子的思路,苍老的面容瞬间变得阴狠起来。
嘭——
油亮粗壮的黄花梨拐杖狠狠砸向半跪在地上的妇人手上,妇人咬紧牙关不敢发出半点声音,那按摩的指节哆嗦着紧紧拽住男人裤腿的布料。
犹如帝王的男人猛吸了口烟斗,随即,浓烈的烟雾全数喷洒在妇人脸上,妇人屏住呼吸承受着。
“窝囊!”
不等妇人缓过气,一声浑厚的怒骂和强劲的力道在一瞬间将她踢飞。
妇人趴在地上几近痉挛。
男人盛气凌人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要是有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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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半点傲气我也能原谅你当年所做的一切!”
妇人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老爷子叹了口气,慢慢收回狠厉之色,摆了摆苍老的手,无比嫌恶的说了句“滚”后就闭上了眼不再看。
管家得令,忙过去扶起妇人。
“二夫人,我扶您回去。”
妇人借力站起,收回了自己红肿的手无力地摇了摇头,而后跌跌撞撞离开了屋子。
在餐厅里,裴临章带着陈辞找到了裴泽兰,她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正低头忙活。
裴临章和陈辞走近也全然没发觉。
“小兰,吃饱了吗?”
裴临章忽然出声吓得裴泽兰一哆嗦就将手里的樱桃蛋糕怼到鼻尖,傻呆呆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傻狍子。
陈辞忍住笑意,不自觉间就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后又想抽回手,但手却被裴泽兰一把抓住。
“小辞哥,走,我带你去拿吃的。”
裴泽兰像一颗火热的小太阳,陈辞冰冷的手被她紧紧牵着,藏在阴暗里的潮湿正一点点被蒸发。
裴临章欣慰地看着并不怎么拒绝的陈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释然。
就在这时,嘟嘟两声,手机响了。
裴临章接起电话,电话里的人说,“都准备好了裴总。”
“嗯。”裴临章修长的手指玩味地轻轻敲了敲桌面,淡淡道,“开始吧!”
宴会上,裴弛一边周旋于各位宾客之间,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他明白,裴临章如今深得老爷子欢心,自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莽撞行事。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既能扳倒裴临章,又能重新赢得老爷子的信任。
而在此时,宴会厅忽然闯入一个男人,那男人迅速抓住正在陪着陈寒云四处交际的张紫萍。
“你谁啊?”张紫萍并没看见来人,只知道手被拽疼了,骂骂咧咧开口,转身时却看到一个最不肯出现在这里的男人李秋豪!
在看清人的一瞬间张紫萍瞬间惊恐万分。
而一旁的陈寒云见状也十分恼火,正要发作时就听来人大声嚷道,“妈的,臭婊子,你居然背着我和别的老男人在一起了!三个月前你回来还信誓旦旦说只爱我一个,你在我床……唔……”
男人未出口的话被张紫萍紧紧捂住,但却又被陈寒云一把扯开。
“你让他说!”陈寒云怒吼道。
5. 出差
男人上前一步,手指着张紫萍,对着陈寒云说,“她,张彩衣,是我李秋豪的老婆!”
陈寒云几乎被这几个字砸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强压着怒火,想在一众大佬们面前保留一丝体面,于是缓了口气道,“你是不是弄错了,你仔细看看,她叫张紫萍不叫张彩衣,怎么会是你老婆呢?”
“错?”叫李秋豪的一把掐住张紫萍修长的脖颈,看着她逃避的视线道,“她胸前有三颗痣,对吗?”
陈寒云的身子忽然有些抖,但好在被身边的人扶了一把。
陈寒云似是想到了什么,他低头扫了眼张紫萍隆起的肚子,慌忙拉着张紫萍和李秋豪俩人就想要离开现场,可他的算盘还没打上,李秋豪就甩了一沓文件出来砸碎了他的想法。
又好事者捡起文件,上面赫然写着一排大字。
“桐城男科第一医院”
接着就是一堆看不懂的检验数据,但最后的结果却一眼就能看懂。
陈寒云夺过报告单 ,张紫萍欲抢夺,撕心裂肺喊着,“寒云,不要看!别看!”
只可惜张紫萍已经被李秋豪死死控制住,陈寒云没有了束缚便开始仔仔细细查看。
他略过那些数据,视线直接落到诊断结果和名字还有日期上。
诊断结果:因长期服用身理亢奋药物导致男性精子受损,故而造成不育。
署名:陈寒云
当陈寒云看到日期时,两眼一花,差点没厥过去。
因为日期是两年前!
那……
陈寒云怒火攻心,扔掉手中的检测单再顾不得半点体面直冲向张紫萍。
啪——
啪啪——
响亮的耳光声几乎盖过了缓缓流淌的钢琴声,接着就是一顿的拳打脚踢,再就是女人的尖叫声和痛苦的呻吟。
两男一孕妇被人群围在正中间,而那孕妇半瘫在地上痛苦不已。
“啊!血……她流血了!”
人群中忽然传来惊恐的喊叫,张紫萍的裙摆正在被染红。
“救我……救救我……”她双唇发白大汗淋漓,但还想伸手去拉陈寒云,但陈寒云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后退了一大步,像是深怕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张紫萍见状又立刻去拉李秋豪,见李秋豪那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只好用最后的力气喊道,“这是你的孩子……救救他……”
张紫萍彻底昏死过去。
而李秋豪依然没有在意她说的话,还嫌恶的朝昏死的人啐了口口水。
见那女人始终无人管,人群中终于有人出声问,“要不要打个救护车啊?”
被安保喊过来的裴弛赶过来时正看到这样乱糟糟的一幕,他扶了扶额,无奈又烦躁地对安保说,“拉走吧!”
裴弛气得想撕了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巧,偏偏在他的主持下出了事!
李秋豪等人都被拉走了,宴会厅也很快被清理干净,所有的都恢复如常,只是,许多参加宴会的宾客四处搜寻裴临章的身影都无果,加上被扫了兴致纷纷道别离去。
仅一会儿的时间,宴会里只剩下熙熙攘攘几人,裴弛也气愤离去。
裴临章和陈辞用过餐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到宴会现场。他带着陈辞和裴泽兰在后花园里散步,对于前厅的事一无所知。
晚夏的夜温度还是很高,几人转了会儿后都有些汗淋淋。
叮咚——
手机短信音响起,裴临章并未划开屏幕,只看了眼主页显示的两条信息便又装了回去。
“走吧,回家!”裴临章停住脚步喊住前面的陈辞和裴泽兰。
裴泽兰一脸疑惑,“小叔叔,我们不是来参加宴会的吗?”
相比之下陈辞并没有任何表情。
裴临章笑笑,“结束了。”
裴泽兰欲要再问,但裴临章没给机会,伸手一手牵一个就往外走。
几人很快回到香山湖,裴临章安排了林叔一些事情,然后对陈辞和裴泽兰细心叮嘱道,“我要出差几天,这几天林叔会带好你们,在家要听话。”
裴临章点了点裴泽兰圆乎乎的脑门,特别嘱咐,“特别是你,别带着小辞出去。”
“啊?小叔叔,你什么时候走?”
“马上。”裴临章说。
“这么急吗?”陈辞若有所思问。
裴临章点点头,笑呵呵揉了揉陈辞软乎乎的头发,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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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句“回来给你们带礼物”便离开了别墅。
郊外,宽阔的停机坪,私人飞机早就等在那里。
裴临章到的时候裴弛已经提前到了。
俩人并排而坐,明明是相差了差不多二十岁的两人,但彼此的气场都不相上下。
起飞后,裴弛老沉的声音率先响起。
“三弟的思路我这个做二哥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裴临章没有接话,漂亮的杏眼懒懒阖着。
等了片刻没人接话,裴弛又悠悠道,“今日的手笔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裴弛用短短的时间把陈寒云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查了个底朝天,他愣是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可今天的这场局又是为何。
明明知道自己会因此受到惩罚还要这样做……
裴弛忽然想起那张清瘦白皙的面孔,“莫非,那孩子是什么重要人物?”
直到这儿,裴临章阖上的眼睫才轻微颤了颤,而这一举动全被裴弛看在眼里。
裴临章忽然睁开眼,侧头和裴弛打量的目光撞在一起,凌厉的眸子逼得裴弛不自觉收了收目光,裴临章却忽然笑了。
清澈的笑声回荡在机舱内,裴弛满脸黑线听着,他觉得此时的裴临章很危险,危险得像个疯子!
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裴临章才收回,他又闭上了眸子。
低沉好听的声音淡淡传进裴弛的耳朵里。
“二哥……”
“宁城城郊的那块地对你很重要吧!”
此话一出,裴弛的面相彻底变了。
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斗不过这个毛头小子!
直到飞机抵达宁城,俩人没再说过一句话。
劳斯莱斯和宾利相继开进裴家老宅,俩人跨进祠堂时,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在夜里敲响,灯火通明的祠堂里站着两排黑色制服的人。
兄弟俩一步步穿过人群,裴临章面上并无半点神色,连眸子都不曾转动半分。
而裴弛,跪在地上的那一刻,两滴豆大的汗珠齐刷刷滴在地上。
“回来了……”
“嗯。”
“嗯。”
6. 第6章家法
两声应承后再无声音,浑厚有力的声音沉得像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裴老爷子身着黑色中山装,银白的头发在烛火映照下略显昏黄。
他手持三柱清香拜了三拜后插进香坛里。
做完这一切后才抬脚向屋外的亭子走去。
老爷子出去后,裴弛才起身去上香,他对着满屋的灵牌拜了三拜后站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儿,深深呼出一口气后才走出门去。
裴临章也相继去烧香祭拜。
嘭——
屋外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扔在地上,裴临章毫无波澜继续手上未完成的事。
“爸,我错了!”
裴弛战战兢兢的认错声在院里回荡。
裴临章上完香后,步伐沉稳地走出屋子,裴弛被几个男人押着趴在长凳上,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正拿着一把长长的皮鞭子候着,那是裴家的家法,是用特制材料制作而成,整条鞭子装满了密密麻麻的细针。
裴弛的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裴临章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平静而深邃,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哦?……老二,你最近是不是太浮躁了?”
凌晨十二点半,裴家老宅那灯火通明的祠堂里,裴老爷子威严地坐在亭子下的木椅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洪钟般在祠堂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裴弛慌张摇头,他声音颤抖地说道:“爸,我不该插手宴会,更不该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给家族蒙羞,我知错了,请爸责罚。”
裴老爷子冷哼一声,管家给他点上烟斗,他没吸,院子里一时陷入沉静。
院门外,身着华丽的裴太太紧紧捏着手帕观望着院里的一切。
越是这样的安静裴弛越怕,这些年来他受到的惩罚很少,在裴临章没回来之前他在老爷子眼里还是多少有点用,可……
裴弛不敢有半句怨言,只能一个劲地认错,“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半晌后,老爷子才冷冷道:“行了,以后少掺和老三的事,领五鞭家法滚吧!”
壮汉的手劲很大,鞭子带起的风掀起裴弛的衣角,随即便是隐忍而凄厉的痛呼声响起。
这一刻,裴弛知道一定要有十成的把握才敢动裴临章。
家法很快结束,门外的裴太太挥了挥手,后面的几个下人就跑?进院去将疼得昏厥的裴弛抬了出去。
裴老爷子远远看向裴临章,目光如炬,问道:“你呢?你有什么要说的?”
裴临章微微抬头和他对视,眼底没有半分情绪,只淡淡回答:“没有。”
裴老爷子盯着裴临章看了一会儿,而后起身一步步朝裴临章走来。
最后在一米处停下步子,半眯着眸子,极具压迫性道,“我们裴家可没有给别人养孩子的习惯。”
“陈辞,我必须养!”
裴临章语气坚定,说完后拿下眼镜递给一旁的下人,随后利落走到长椅旁十分自然地趴下。
看着自己一向欣赏的小儿子,老爷子的眉头越皱越深,他死死盯着眼前倔强的人,眼底的怒意一点点上涨。
“你身为裴家候选继承人,也二十一岁有余,做事竟全然不顾后果!”老爷子猛吸了两口烟斗,浓雾将他隐忍克制的情绪罩住,老沉的声音透着满满的失望。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要受得住这惩罚!”
老爷子气急,怒气冲冲的喊,“既然二十一岁了还不知轻重,那便赏他二十一鞭!”
管家一听,瞳孔瞬间放大,他犹豫片刻后顶着老爷子的滔天怒火劝说,“老爷,三少爷这身子骨太嫩了,二十一鞭怕是……”
“怎么?我竟不知你何时成了他的狗?”
管家的话被生生截住,忙低头认错再不敢说话。
鞭子在空中呼啸,如恶蛇般迅猛抽向裴临章。
几鞭落下,他的衬衫已经印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裴临章紧紧咬着下唇,双手握拳,指节泛白,却硬是一声闷哼未出。
管家在一旁面露不忍,低声劝道:“三少爷,您服个软吧。”裴临章恍若未闻,眼底是旁人看不懂的坚定和漠然。
随着鞭子一次次落下,他的后背早已血肉模糊,汗水混着血水,浸湿了长椅。
每一次皮鞭撕裂肌肤,都似有烈火在背上灼烧,但裴临章的身躯从始至终都只是微微颤抖。
裴老爷子站在一旁,面色冷峻,手中的烟斗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他看着裴临章这般硬气,在心底默默多加几分欣赏,但心中的怒火却丝毫未减,只想着要将他这倔强的性子打压下去。
终于,二十一鞭打完,裴临章那挺直的背脊依然顽固地保持着,但好看的桃花眼里早已混沌不堪,却仍强撑着没有昏厥。
哼!
裴老爷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没过一会儿,一个身着藏蓝色旗袍的中年妇人小跑着到裴临章身旁,她望着重伤的裴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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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眼眶泛红,想伸手去抱抱他,但那满背的伤又让她无法下手。
“章儿……”妇人只吐出两个字便止不住哽咽。
裴临章意识模糊,抬起眼皮瞧了一眼眼前的人,而后扯出一抹安慰的笑后彻底昏死了过去。
妇人见状立即慌了神,哭喊着,“快,来人啊,快救救我的章儿……”
留下来的几个下人也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将人扶起,小心翼翼地往祠堂外带去。
妇人急匆匆要跟去,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提醒道,“二夫人,老爷正找你。”
妇人像被人点了穴似的驻足在原地,一张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瞬间复杂万分。
有悲伤,有担忧,有急切,有呆滞,还有……浓烈到化不开的恨。
当裴临章清醒来时天未亮,顾不上背上传来的疼痛,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随后缓缓起身出了门,跌跌撞撞离开了老宅。
医院。
裴临章打着点滴趴在病床上有些昏昏欲睡,床边坐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是蜉蝣公司总裁凌云霆。
自从裴临章回到裴家后公司便全权交给了凌云霆。
凌云霆一身正装,手里拿着个文件袋。
“上次你说的事情查到了一点眉目。”
男人声音独特,磁性而低沉的气泡音跟他那一头的半长发很搭,都富有独特的魅力。
没等裴临章回答,他补充道,“你的怀疑没错,二十年前你母亲的婚宴上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但当晚就被裴文州压了下来,所以后来也没有资料记载。”
裴临章将资料放在枕头底下,强打起些精神看向凌云霆说,“哥,你看看公司的新活动上有什么是陈寒云能参与的,可以做的都给他吧!”
凌云霆没说话,若有所思打量裴临章。
片刻后,商人的敏锐嗅到了裴临章的真正意图。
“你不怕养肥了逮不住吗?”凌云霆将手里的文件放在裴临章手里半开玩笑问。
裴临章扯了扯嘴角,干涩的唇瓣裂开,鲜红的血液慢慢浸出,再配上他苍白的面容,像极了一朵虚弱而又娇贵的红玫瑰。
他迅速泯掉,任由血腥味在嘴里蔓延,而后才慢悠悠开口,“那就为这只老鼠建一个楚门世界!”
五天后,伤还没痊愈的裴临章离开了医院,随后去了宁城的一个小县城。
在那待了半天后,裴临章回了桐城。
但怀里却抱着个用红布包起来的罐子。
7. 第7章安家陵园
踏进别墅时正好是晚饭时间,最先迎接他的是阿拉斯加妞妞。
裴临章空出手去胡乱摸了摸妞妞的头,笑道,“这些天又胖了啊!”
这话一出,正蹭着他腿的毛绒脑袋突然停止动作一百八十度扭头,然后大摇大摆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窝旁吃饭。
“这狗脾气!”
裴临章被气笑了,笑骂着进了屋。
门刚推开便有菜香味传进鼻端,这些天他没怎么吃饭,此时被这香喷喷的味道勾得直冒清口水。
开门的动静惊动了餐厅的俩人,回头的瞬间就看到许多天没见的人,裴泽兰立即起身奔来。
“小叔~”
仅一瞬间的功夫小姑娘就飞扑进裴临章的怀里,小姑娘的手劲有些大,勒得裴临章强忍后背的疼痛。
而陈辞,依然淡定的一步步走过来。
裴临章轻轻拍了拍裴泽兰的背,眼睛却一直盯着着随后赶来的陈辞。
俩人隔空对视,“怎么样,这些天还习惯吗?”
陈辞点点头,只“嗯”了一声。
“小叔,我跟你讲,这些天我一直陪着陈辞哥哥,我们俩现在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
裴临章正对于裴泽兰的话将信将疑时,就见她转身挽住了陈辞的胳膊,而陈辞也没有拒绝。
裴临章又惊喜又欣慰,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裴泽兰,夸赞了一句“干得不错!”
“谢谢小叔!”裴泽兰迫不及待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枚价值不菲的发夹,裴泽兰喜欢得不得了。
随后裴临章又把一个白色袋子递给陈辞,陈辞打开后是支当下最流行的手机。
裴临章一直瞧着陈辞的神色,在他看到手机时脸上终于有了一瞬的喜色。
果然,他是喜欢的。
裴临章说,“里面有我的号码和微信,你有事直接打给我。”
话音刚落陈辞手里的东西就被裴泽兰夺了过去,她一边输入一边说,“哥哥,我的号码和社交号也存进去了。”他指了指微信号里的“恶魔小姐”说,看,星标的是我!
陈辞点点头,又有些扭捏的对裴临章说了声“谢谢!”
“一家人”在冥冥之中拉进了不少距离,陈辞也没有裴临章想的那么脆弱孤僻,看到冰冷的房子里有了人气,裴临章甚至还感觉到一丝丝的幸福感。
当晚裴临章去了公司,回来时已是半夜,两个小家伙都睡了。
背上的伤还需要上药,裴临章叫来管家帮忙。
林叔进门时并没有将门关拢,卧室的灯是昏暗的,裴临章趴在床上,林叔心疼得有些手抖,稍不注意碰到还未结痂的地方裴临章痛得发出嘶嘶声。
陈辞的睡眠浅,他听到裴临章回来的动静,之后又隐约听到有人进了他房门。
出于好奇,于是他轻手轻脚打开房门,这时正看到裴临章的卧室门虚掩着,随即脚步不受控制地朝那道光束走了过去。
隔着门缝,在昏黄的灯光照映下,他模模糊糊看见了裴临章满背的伤痕。
深深浅浅的印子横七竖八,也触目惊心。
林叔低哑的声音传来。
“少爷,老爷这算是同意陈辞少爷的事了吗?”
裴临章闷闷的声音响起,“这事别告诉陈辞。”
林叔点点头,抬手抹掉了眼眶中心疼的泪。
陈辞不傻,短短几句对话他多少能猜出大概,原来裴临章不是出差啊……
陈辞觉得胸闷极了,靠在门边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迫使他冲进屋里,他想对裴临章说声谢谢,想告诉裴临章自己错了,不该日日提防他……
可他没有,只是慢慢转身一步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裴临章不想让他知道,那便不知道吧!
关上门后陈辞毫不犹豫给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
谁也不会知道,在那个寂静的夜晚,那个无依无靠四处游荡的灵魂从此有了家。
第二天清晨,吃早饭时陈辞主动喊了裴临章。
他给裴临章盛粥,恭敬道,“叔,喝……喝粥。”
由于不习惯,陈辞低着头,连喊出的话都有些结巴。
裴泽兰和裴临章同时惊讶得愣住。
陈辞见状以为自己称呼错了,忙开口解释,“对不起...我本来也想着喊哥,但又怕和小兰差辈,所以……”
“呵呵……”裴临章低沉的笑声截断了陈辞的尴尬,他顺手给陈辞夹了个灌汤包,温声对陈辞纠正道,“叫我名字就好,我不是你叔也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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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没有半分亲戚关系。”
这番话让陈辞彻底慌了,一旁的裴泽兰也慌了。
但还没等俩人问,裴临章就看穿她们解释道,“我的生活相当于刀尖上谋生,有太多的不确定,我希望日后你能独善其身。”
裴临章说完就自顾喝起粥来,剩下的让陈辞自己慢慢消化,这件事早点说清楚好。
陈辞确实有些消化不了,是他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是吗?
可陈辞知道,有些事不适合过多追问。
他藏好失落的神色勉强挤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见俩人都不说话,裴泽兰也埋头喝粥,裴家是什么样的她当然清楚,小叔的顾虑没有错。
不过,没过半分钟,裴泽兰觉得越想越不对劲,她小心翼翼提问。
“小叔,你这样论辈分不对!怎么转眼间陈辞好像比我大了一个辈分!!”
陈辞有些尴尬,裴临章倒不觉得有什么,她抬手敲了敲裴泽兰的脑袋,再次纠正道,“你,比他小,叫他哥哥是正确的,但,他和你们裴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不存在伦理问题。”
裴临章说得干脆利落,陈辞心里却有些微微泛酸。
裴泽兰点点头似懂非懂乖乖听话不再问,小叔叫她怎么做就怎么做,小叔是她的偶像,她听小叔的!
早饭吃完后裴临章郑重其事对陈辞说,“你上去换身衣服,我让林叔准备的黑色那套,换完下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陈辞读不懂裴临章眼里的深沉,他没多问便上了楼。
“我去吗小叔?”裴泽兰仰着头问。
裴临章丢下一句“你不用去”便也上了楼。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郊外。
“到了,下车吧!”裴临章说完就自顾拉开门走了下去。
陈辞也跟着下,一路上他没有问过裴临章一句去哪儿,因为裴临章的面色很不好,一改刚才的温和,笼罩着一层拨不开的雾。
在看到“安家陵园”四个字时,陈辞心底的疑惑和不解瞬间满了出来。
“为什么来这里?”陈辞终是压不住这份疑惑。
裴临章没急着回答,上前一步揽住陈辞的肩膀,捏了捏道,“走吧,估计阿姨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吧!”
8. 妈妈,我过得很好
陈辞瞬间愣在原地,头皮发麻肌肉酸软。
他哆嗦着问,“你说的阿姨是……”
“你妈妈,我接回来了。”裴临章没绕弯子,低声说。
陈辞脚一软,整个人晃得站不稳。
裴临章扶住陈辞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步步往前迈,“振作点,一会儿还有很多仪式需要你。”
陈辞来不及多问什么,一步步跟着裴临章往里走。
安家墓园很大,是桐城最豪华的陵园,能安葬在这里的非富即贵,以前陈辞查过资料,那时的他盘算着以后为不知所踪的母亲寻一个好地方。
裴临章的助理齐黎早已在陵园内等候,见两人走来,忙迎上前去引路。
陈辞在停放阁里见到了母亲,黑白照片贴在骨灰坛上,庄重而婉约的面容一如既往温柔,陈辞的目光紧紧锁在那装着母亲骨灰的精致坛上,双手颤抖着接过,就像小时候母亲抱他那样稳稳抱着。
裴临章在陈辞手腕上戴好白孝,而后在他们的头顶撑起一把黑色的大伞。
稳稳将俩人罩住。
墓地的位置很高,每一步梯子都承受着沉重的脚步,他一直没有哭,眼泪在眼眶里一遍遍打转。
他在忍,因为害怕眼泪落下来打湿了母亲的衣裳。
他们来到早已选好的墓位前,周围的松柏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默默守护。
陈辞跪在地上,裴临章站在陈辞身旁,往日笔挺的身躯在此时只是颓然的垂着。
助理则在一旁轻声布置着简单却庄重的祭祀用品。
陵园的工作人员提醒陈辞将骨灰盒放进墓穴里,她们的相关人员要进行安葬仪式,但陈辞仿佛没听见般怔怔跪着,手指头却下下意识将盒子攥紧。
裴临章见状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蹲下身子劝说。
又过了好一会儿,陈辞这场无声的战争终究败了,他缓缓跪着前行,随后,他小心翼翼将骨灰盒放入墓穴,双手的动作慢得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盒面舍不得撒手,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依旧倔强地不肯落下。
大约半小时后,仪式正式完成。
助理将鲜花摆放整齐,又点燃了几支香递给陈辞。
陈辞接过香,朝着墓穴拜了三拜,每一次弯腰都极其艰难缓慢,像是背上压了一座山。
一座名为母亲的山。
小时候他总要母亲背,如今换做他,却险些压弯了他还在成长的脊髓。
墓石合上的那一刻,裴临章以为陈辞会彻底崩溃大哭,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
但,他错了,也慌了。
陈辞没有哭,他呆呆地望着那那块碑石,手中的白菊被他捏得有些变形,他嘴唇微微颤抖,却没有任何声音。
裴临章同他跪着,助理也静静地站在一旁,此时,只有微风徐徐拂过,任炽热的太阳也无法晒化这场无声的悲鸣。
裴临章看着容颜依旧的那张黑白照,记忆里的那些画面蜂拥而来。
12岁那年,那个大雨倾盆的夜里,他沉浸在师父离去的痛苦里无法自拔,一声声敲门声像一段有节奏的宿命曲,一个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凤书雪”,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
女人身边还跟着个约三四岁的小男孩,小孩被她护在怀里毫发没湿。
他只是收留了她们母子一宿,从那天起凤书雪便自发承担起他的所有开销和学业,后来他没再住寺庙,凤书雪给他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房子是一室一厅,不算好也不算坏,但,至此他便有了家。
一年里,凤书雪来看过他很多次,每次来手里都大包小包,提着的全是给他的生活用品和衣服,还有很多零食。
再后来的一年里他几乎没再见过凤书雪,但资助的费用却按时打来。
他找过几次,但都无从找起,因为他只知道她的名字!
最后想到查银行汇款处才查到了她委托律师。
但等他找到后才知道恩人已经离世了,他想去见见她,去给她磕头谢恩,但任他怎么哀求那人都不愿意再透露半点,此后他就又回到了一个人,只不过每个月都照常收到生活费……
裴临章收回思绪,眼底那抹化不开的雾最终还是化成了大滴大滴的水珠,一串串滚落在翠绿的草地上,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对着凤书雪保证,“姨,我一定会照顾好小辞,您放心吧!”
裴临章沙哑的声音一出,陈辞像是忽然被找回了神,他也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抬起头时却强扯出一抹灿烂的笑。
他看着母亲,低低说道,“妈妈,您别担心,我这些年过得很好,真的很好。”
陈少年的嘴角咧得很大,那好看的丹凤眼却蓄起一片海洋,裴临章望过去的一瞬,心脏跟着狠狠揪起,这一刻,他想把陈寒云扒皮抽筋!
“妈妈,我下次再来看您!”陈辞说完猛地起身,跪的时间久导致身体摇晃得厉害。
裴临章和助理不约而同忙去扶,最终陈辞挽着裴临章的手腕说,“我们回家吧!”
裴临章点点头,“好,我们回家。”
说着回家,但陈辞的步子却未动,裴临章以为他还舍不得想多留一会儿时,陈辞悄声对他说,“背我,我脚麻得厉害。”
裴临章二话没说弯身蹲下,陈辞爬上去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他再次跟母亲告别后才离去。
裴临章快走出陵园时才发觉背上的人有些不对劲,一开始他能明显感觉到陈辞起伏得厉害的气息,但现在只有很微弱的呼吸。
“小辞?……小辞...”他试着叫人。
可没人应答。
助理忙上前去看,这才发现陈辞脸色如白纸般苍白,额头上浸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陈辞昏厥了。
裴临章将人抱在怀里一遍遍呼喊,司机将油门踩得很大,陈辞在十分钟后在最近的医院得到了救助。
半小时后陈辞醒了过来,裴临章将人紧紧抱进怀里,两秒后,肩膀上被什么东西染湿,滚烫而灼热,一滴...两滴...潮水般涌来狠狠撞击着裴临章的心窝。
他一遍遍拍着陈辞的脚,在他耳边不厌其烦地说着,“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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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在...”
墓地上那个坚韧而懂事的少年在这一刻卸下了所有的盔甲。
至此,那个缩在壳里的陈辞不再惧怕什么,他会慢慢长大,会好好长大。
经过那么多的事后裴临章在陈辞的心里成了最重要的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再有任何隔阂,陈辞向前走了一大步,彻底融入裴临章的生活。
几天后,医院。
还在住院坐小月子的张紫萍在睡梦中被人拽醒。
“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放开我……”
“啊!别……”
嘭——
一声闷棍下去,张紫萍恐惧的喊声戛然而止。
两个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扛着就从消防通道离开了医院。
张紫萍再次醒来时眼前一片黑暗,手脚都被绑着动弹不得。
她害怕得放声大喊,“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救……”
嘭——
铁棍砸进腿骨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左腿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张紫萍几乎疼晕死过去。
明显感觉到,她的左腿被砸断了!
“呜呜……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我给你钱,你要多少给多少……”
嘭——
又是一记响声响起,宽阔的仓库里惨烈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张紫萍的右手也断了。
强烈的痛感让她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这是一个废弃的仓库,仓库的空间很大,几个健壮的黑衣男人站在两边,中间的地上绑着个狼狈不堪的女人,而女人的对面则坐着个贵气逼人的男人,男人玩味地玩着打火机,瞧着地上那个断腿断手的女人没有丝毫怜惜。
一旁有些忍不下心的李秋豪踌躇着要不要为张紫萍求求情,就在这时,男人低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泼醒!”
黑衣人照做,一盆冰水泼下去,昏睡中的女人被呛醒,迷迷糊糊间她看到眼前坐着个男人,男人戴着口罩,她看不出来是谁。
张紫萍下意识便开口求饶,“饶了我吧!求求你……”
男人面色不改,用手里的打火机敲了敲椅子把,李秋豪秒懂,几步走向张紫萍。
张紫萍在看到李秋豪的一瞬间像是看到了救星但还没开口便又坠入深渊。
“你把所有虐待陈辞的细节一一说出来兴许还能捡条命,不然我也救不了你。”李秋豪将录音笔靠近张紫萍,装作一脸心痛的模样劝道。
张紫萍愣了一秒,想破口大骂李秋豪不是人,但还来不及开口边上的一个黑衣男人又准备提着棍子上前,她余光看到时立刻噤了声。
这时座椅上的男人抬手看了看手表,催命般的声音响起,“十秒……”他淡淡道,“十秒后不说手脚全卸。”
男人说得云淡风轻,似是在说一件特别轻松的玩笑话,但只有听者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张紫萍哆哆嗦嗦喊,“别,别,我说,我说……”
9. 冲突
十分钟后,李秋豪将路录音笔交给男人,男人的眼底盛满了杀意。
他紧紧捏住把手,将心底沸腾的恨意全数压住
死,太便宜她们了。
男人拿起录音笔起身大步离去。
而李秋豪这时也被人架着出去,张紫萍拖不动身子只能在原地嘶喊着李秋豪的名字。
吱呀——
仓库门开了,男人笔挺的身姿站姿在光里,淡淡吩咐了一句,“她,三天后才能离开,别死了。”
“是!”黑衣人领命。
张紫萍看着男人渐渐走远的背影彻底崩溃了。
她想喊救命,但身体的疼痛让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在这绝望之际,一声猎犬的吼叫传入耳际,随即从门边向她飞奔而来。
仓库的门关了,将撕心裂肺的喊叫隔绝,男人的车也渐渐远去,只留下几个健壮的黑衣人和李秋豪还在原地。
后来陈寒云来裴临章家好几次,但都被拒之门外,他想要回陈辞,他反悔了。
裴临章不敢放他进来,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提前弄死他。
吃了好几次闭门羹的陈寒云被几个生意伙伴带去了娱乐场所,醉意朦胧时,一个性感妖艳的女人迈着风情万种的步伐向他走去。
此后,陈寒云再没来过裴临章的家。
陈辞不再只待在家里,他会和裴泽兰出去玩,而裴临章,因为公司的事几乎每天都忙到半夜才回来。
暑假正式结束,陈辞迎来了开学季。
裴临章将他安排进顶好的中学,他和裴泽兰成为了同班同学。
开学第一天,陈辞怀着一丝紧张与期待踏入校园。
裴泽兰则像只欢快的小鹿,凭着开朗的性格和健谈,他们才进入校园没多久便已经很清晰的知道了自己的的班级。
走到班级门口时陈辞去了洗手间,裴泽兰给他说好了路线便先回了教室。
陈辞刚走到教室门口裴泽兰便远远挥手喊他。
“嗨,陈辞,这边!”裴泽兰占好座热情地招呼着,陈辞点点头有些拘谨地走了过去。
教室里,同学们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假期趣事。
这时,一个穿着名牌运动鞋、眼神带着些许傲慢的男生走了过来。
他在裴泽兰和陈辞的座位侧边坐下,挑衅道,“哟,这不是裴泽兰吗?”
这声音一出,裴泽兰真的想暴走。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都出众了还能跟这人分到一起,真是冤家路窄!
因为这人是她们班的刺头,叫王宇,跟自己向来不对付。
面对来者不善的王宇,裴泽兰根本都懒得搭理,自顾帮陈辞整理新课本。
被无视的王宇气得想跳脚,于是将话题引向了陈辞。
“怎么,一个暑假不见还带了个跟班回来?”
王宇的话里带着刺,目光在陈辞身上打量着。
这时,一直整理课本的陈辞这才不得不停下动作看了一眼那人,但也只是一眼,随后便收回眸子。
裴泽兰皱皱眉,但想起小叔的叮嘱,也极力隐忍着回怼,“王宇,起开,今天我不想跟你吵。”
“切!装什么!”王宇十分唾弃。
“嘿!”裴泽兰火气上涌,再也忍不下去,瞬间弹起身大步就朝王宇的方向走去,只片刻之间,王宇都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人要做什么,啪!……
一只大长腿直接踩在王宇的凳子上,逼得人下意识退去老远。
陈辞来不及拉人也赶快跟了过去。
而班上在场的同学都被裴泽兰这霸气的气场惊呆了。
裴泽兰毫不在意他人目光,一把揪起王宇的校服,警告道,“王宇,陈辞是我哥,以后我要是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不介意亲自把你的嘴巴捐出去!”
裴泽兰的眸子很冷,但王宇并不怕,他身后新结识的狐朋狗友更是助长他的气焰,生怕丢了面子的人猛地起身想反击,但刚起身就被一双瘦削而白净的手隔挡开来。
“小兰,放手。”陈辞抠开裴泽兰的手将人拉至自己身后,然后上前一步面向王宇说,“这位同学,今天的事我不要你道歉了,但还请你不要再骚扰我和我妹妹!”
“啊?”王宇掏了掏耳朵,像是在听什么笑话,“你说什么?谁向谁道歉?是我听错了吗?”
说着就骂骂咧咧挥拳朝陈辞砸去。
“我tm向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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歉,道你……”
啊——
一时间教室里的人被惊得叫出声来,甚至有同学已经跑出教室去找老师去了。
但王宇的拳头并没有如愿砸到陈辞,而是被他紧紧箍在半空不得动弹。
裴泽兰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趁王宇不能动弹之际猛地上前一脚踹了过去。
力气之大得将王宇踹倒在椅子上。
而裴泽兰的这一举动确实在陈辞的意料之外,他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将裴泽兰拉回来藏在身后,并时刻防范着对方的反击。
就当王宇被扶起来后,都以为要发生一场恶战且有些同学都想着上前阻拦时,老师来了。
想象中的恶战并没有发生,他们三人被请到了办公室。
当裴临章接到班主任电话时正在开会,他撇下工作就往学校赶。
但还是晚了对方家长一步。
“老师,这俩人必须开除!我们不接受和解!”
身材丰腴的女人将王宇护在怀里,尖厉的说话声震得她那夸张的巨大金耳环叮叮当当摇晃。
班主任宋狸是个年轻漂亮的女教师,她淡淡一笑,并没有被女人的言行所左右,列行公事般安抚女人,“王宇妈妈,这件事还没搞清楚之前,我们先不对学生做任何处置。”
说完又看向陈辞和裴泽兰,“王宇陈述过了,现在到你们说。”
陈辞正要开口解释,王宇妈妈就气冲冲过来一把指着陈辞的脑袋吼,“说什么说!你们先踹的我儿,也是你们先动的手,还有什么可说的?”
王宇被拉了过来,她指着王宇的肚子,“看,这就是证据!”
陈辞退了半步想移开,但女人却不依不饶。
甚至还口出恶言谩骂。
“你们这些没有教养的东西!”
“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呢!”
“王宇妈妈!”
刹那间,陈辞、裴泽兰和班主任宋狸,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王宇和他妈妈都愣了半秒,再想出声时……
嘭——
办公室的门被人粗暴推开,裴临章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口,眼神中透露出令人胆寒的威严。
10. 道歉
他扫视了一圈,最终抬脚走上前将陈辞和裴泽兰护在身后,看着王宇及他妈妈冷冷问,“刚才那句话是你说的?”
王宇妈妈被裴临章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又强装镇定地反问,“你是他们的家长?瞧瞧,他们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裴临章冷哼一声,目光凌厉,逼向女人再次问,“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刚才说没教养那句话请你向他们道歉。”
裴临章的气势太过逼人,王宇已经怕得缩在母亲背后不敢出来,而女人,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裴临章一遍,见其穿的并不是什么大牌子的衣服,心里便认定这人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于是气焰越加嚣张。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裴临章眯眼皱眉,死死盯着王宇妈妈看了好几秒。
时间静止的期间谁也不敢说话,陈辞和裴泽兰的手都被裴临章紧紧握着,感受着裴临章手上的温度一点点下降她们也不敢出声。
而好几次想上前解围的宋狸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时她才在心里暗暗抱怨起这个学校的单人办公室。
在这短短的静默时间里,连王宇妈妈那疯长的火焰都被裴临章冰冷的眼神一点点浇灭。
就在时间一点点流逝时,裴临章露出个诡异的笑,轻声道,“查一下,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夫人竟如此有‘教养!’”
他话音刚落,两个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陈辞看过去,只认得其中一个,那是裴临章的助理齐黎。
“好的,裴总。”齐黎应了一声后就站在一边候着。
裴临章不再管那母女俩,转身对班主任宋狸说,“宋老师,我想先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我相信孩子们不会无缘无故动手。”
宋狸微微点头,将事情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裴临章听后,看着王宇母女说,“你作为一个男生,欺负同学在先,还口出恶言,这就是你的不对。而你,”他又看向王宇妈妈,“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指责别人,你这样的行为只会让你的孩子更加无法无天。”
王宇妈妈还想狡辩,裴临章却直接打断了她,“我会让学校调取监控,看看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如果我们错了,我自然会让他们道歉并且承担相应的责任,但如果是你儿子的问题,你也必须向我们公开道歉并承担相应责任。”
说完,裴临章带着陈辞和裴泽兰离开了办公室,留下王宇妈妈在那里气得直跺脚。
裴临章刚出办公室,一直站在齐黎身边的男人就上前一步朝班主任伸出手说,“老师您好!我是裴先生的私人律师,麻烦您配合我去取证。”
听到这王宇和他妈妈都惊讶极了,特别是王宇,这么些年,他从没有听说过裴泽兰是什么有钱人,怎么会有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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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靠山……
老师带着王宇母子一起前去监控室,而还没走到监控室时王宇妈妈的手机急促地响起。
看到王宇爸爸的来电女人似又找到了靠山,忙接起电话准备告状,但电话接通的那一秒,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让女人差点扔掉了手机。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王宇妈妈忽地顿住了脚步,身子也不受控制地瘫软在地。
裴临章并没有带着人回家,而是带着他俩回到了教室。
裴泽兰低着头小声道歉,“对不起小叔,我不想给你惹麻烦,但是他太欺负人了,我……”
“不关小兰的事,是因为我……”
“好了,我知道。”裴临章截断了陈辞的话。
他轻轻地摸了摸陈辞的头,说,“我知道你是们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要先告诉老师,不要自己动手,知道吗?”
陈辞和裴泽兰点了点头。
裴临章撞了撞身旁的两人,郑重其事道,“你们俩记住了,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我都会在你们身后。”
这番话下来,活在蜜罐里的裴泽兰并没有多大触动,只觉更加幸福,而陈辞,心里的波澜起伏撞得他身心动荡。
而就在这时,各个教室的喇叭响起,王宇的道歉声一声声传进每个同学的耳中,裴临章亲手捧起了陈辞被人踩进泥泞里的苦楚和尊严。
11. 还不清了
经过这件事后,陈辞和裴泽兰在初中三年里再没有受到过任何欺负。
而王宇,也在那次道歉后就转了学。
期间陈辞的哮喘又发作过几次,不过幸好裴临章早就找好了知名专家。
经过一系列的测试后才得出最终结论。
陈辞的哮喘并不是先天性,而是阿司匹林过敏性哮喘,主要原因是因之前摄入太多阿司匹林才导致这样的疾病。
在得知这一切的裴临章恨不得将陈寒云和张紫萍扒皮抽筋。
还好发现得早,在专家的及时干预和控制下后来的几年陈辞几乎没再发作过。
陈辞之前因为常请假成绩也不是特别理想,但在这三年里从年级百名跳到年级第一。
而这一切的功劳除了他自身的聪明努力外也要归功一些给裴临章这个优秀的家教。
就连裴泽兰那摆烂的成绩都被拉了起来。
桐城的冬天几乎没有雪,凛冽的寒风刮得人直打寒颤。
裴临章回来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半了。
齐黎将手里的行李箱递给裴临章冻得直搓手。
“要不要进去坐坐?”裴临接过箱子后将深灰色的围巾拢了拢说。
齐黎摇摇头,笑着拒绝道,“不了裴总,你快进去吧,今天是冬至,恐怕那两孩子都等着你呢吧。”
裴临章点点头,拖着箱子朝齐黎挥挥手后丢下一句“年底给你多发点年终奖”就进屋去了。
“yes!”齐黎高兴地对着早进屋了的背影喊,“好嘞,谢谢裴总!”
裴临章走进院子里就见屋子里的灯都熄了,他瞬间了然,在心里暗暗道,孩子大了,说的话也没人听咯~
想着就抬手推开了前厅的大门,在门打开的一瞬间。
嘭——
嘭——
两声礼炮齐响,裴临章被吓得低呼出声,一阵歌声响起,紧接着,黑暗中有烛光亮起,点点光晕映照出陈辞满是笑意的脸庞。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汪汪汪~
……
裴泽兰和陈辞还有管家林叔低低唱着生日歌,妞妞也跟着凑热闹。
即便裴临章早有预感,但这份惊喜却依旧能让他感动不已。
一曲结束,裴泽兰催促道,“小叔,快许愿!”
裴临章笑着闭上了眼睛,但声音却缓缓流出。
“我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
“哎呀小叔!你怎么每次都许这个愿望啊!你要许一个自己的愿望!而且愿望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裴泽兰急得直跺脚。
但裴临章却没再许愿,笑着吹熄了蜡烛。
蜡烛熄灭的瞬间大厅里灯火通明,裴临章接过陈辞手里的蜡烛,低声对大伙说,“谢谢!我很开心!”
“不过……”他看着蛋糕上插着的数字二十四,故作生气说,“能不能不写年龄啊!”
“哈哈哈……”裴泽兰毫不留情面调侃,“小叔,数字不代表老,而是提醒你再不找女朋友就可以要过男人的花期了。”
裴临章讪讪一笑,伸手薅了把无辜的妞妞。
妞妞转头就往陈辞身边去了。
“生日快乐,裴临章,祝你也平安快乐!”
男生的声音一出,如同拉错了调的二胡,怎么看都和他那出色的面容不搭尬。
裴泽兰又忍不住想笑,被裴临章瞪了一眼后笑得越发放肆了。
裴临章一把搂过快有自己高的陈辞道,“谢谢小辞!”
他也有些憋不住笑,最终还是调侃道,“小辞啊,你这变声期怎么还没结束?哈哈,我真的没有听过比你这还难听的公鸭嗓了。”
裴临章一说完,无人顾及陈辞的表情,一屋子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凌晨的风越发放肆,似要将枯枝败叶全数扫落,但不管屋外如何动荡却丝毫影响不了屋内的温馨。
任谁也想不到,那个在短短三年里就将裴氏分公司做得比宁城总公司还出色的商界鬼才在家人面前却是这样的和蔼亲民。
陈辞上的高中自然是桐城最好的,裴泽兰就有些惨,那个高中她进不去,本来裴临章准备想些办法,但陈辞看出其中的意思后主动开口拒绝了。
他已经不是小孩了,总要自己独立,而且裴泽兰本来就是个开朗的女孩,他不想让她有那么大的压力。
所以从高一起陈辞就和裴泽兰分开了。
但俩人都没住校,也相当于没分开。
高二的学业更加繁重,陈辞几乎没日没夜的学,裴临章实在看不过去了,觉得这个人再这样学下去就要傻掉了。
于是,裴临章安排好一切工作,趁着五一节的几天假期带着陈辞去了宁城。
因为某次,他们去看凤姨时陈辞说过,有机会他会再回宁城看看,裴临章提过好几次,但陈辞都以学习忙拒绝了。
本来裴泽兰也要去,但临时被她哥揪走了。
直到俩人在宁城落地时陈辞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陈辞对于宁城的记忆很少,那时的他太小了,除了母亲的样子他几乎忘记了所有。
裴临章带陈辞去吃了自己最喜欢吃的食物,又带他去了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期间还带着陈辞去看望了师傅。
在裴临章的带领下,俩人去了很多地方,陈辞也比在家里的时候多些话语。
最后的一天里,陈辞对裴临章说,“裴临章,带我去看看我妈之前待的地方吧!”
裴临章没有拒绝,他一直想把陈辞养成一个不谙世事的普通人,但十七岁的少年总会长大,他按不住陈辞的翅膀和野心。
那是宁城的一个边缘城市,开车要一个多小时。
陈辞和裴临章踩着蜿蜒的石梯爬上那个香火极少的寺庙。
在那里陈辞得知了母亲离世后的辗转曲折。
原来母亲离世后被陈寒云葬在一处野山上,一座无碑坟三年无人祭拜。
李律师被陈寒云打压得厉害,后来几经辗转才找到母亲的葬身处,他悄悄将母亲的骨灰取出拿到这座寺庙供奉,本想起诉陈寒云,但女儿病重,夫人擅自收取了陈寒云的好处费,他愧疚良久,带着一家老小出了国。
陈寒云说出真相后裴临章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母亲的栖身之处。
陈辞毅然决然对着老方丈磕头谢恩,裴临章抱着他像小时候那样哄着,“别难过了,别难过了,有我在。”
陈辞将裴临章搂得更紧了,心底的感激一层层叠加,在整个心房筑起无数只蛹。
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裴临章耳边低低呢喃。
“裴临章,我还不清了……”
再回到宁城时凌云霆打电话约了他们。
但裴临章和陈辞两人的队伍变成了三人,因为裴泽兰悄悄溜了过来。
音乐餐厅里,裴临章几人找到了靠窗的凌云霆,他不是一个人,身旁还坐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
“裴哥,好久不见!”女孩起身同裴临章握手寒暄,看样子俩人是认识。
裴临章收回手将身旁的陈辞和裴泽兰往前拉,简单介绍道,“陈辞。”又指了指裴泽兰,“这是我侄女。”
“姐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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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好!”裴泽兰本就机灵可爱,现在出落成大姑娘了嘴还那么甜更是讨喜。
陈辞也忙向凌云霆和那个女孩点头,“你们好!你们好!”
呃……不怪陈辞不称呼,裴泽兰这番操作下来他是真的尴尬到不知道该称呼他们什么好。
陈辞的变声期早已经过了,少年音带着点青涩和淡淡的哑,搭配起来出奇的好听。
好在大家都是随性人,也没太过在意这些细节。
一阵寒暄后,几人才坐下,凌云霆叫服务员拿了菜单,陈辞和裴临章都没有点,因为裴泽兰主动包揽了这个活。
凌云霆伸手拍往陈辞手臂上拍了拍,这才满意道,“不错,好小子,不仅人长得帅,这身板也不错!”
陈辞寡言,只是礼貌笑笑。
“裴哥啊,你们家这颜值都不得了啊!”女孩说着夸赞的话手上却极其自然地为裴临章剥了一个蜜橘。
而陈辞仅瞥了一眼,瞧见那橘子上的茎也被剥得干干净净时他不得不抬眼多看了那个姑娘几眼。
因为裴临章从不吃有茎的橘子。
陈辞侧头望了眼裴临章,狭长的丹凤眼里有着短暂的深沉。
裴临章和凌云霆聊得很少,反而和那姑娘聊得多些,在聊天过程中陈辞听见裴临章喊那姑娘秦曦。
而向来自来熟的裴泽兰却和凌云霆意外聊得来。
俩人总聊着些陈辞都不喜欢看的动漫,甚至还聊跨次元的话题。
刚开始陈辞很惊讶,但后来想想凌云霆是开游戏公司的,那也不奇怪了。
总之一顿饭吃下来陈辞都有些心不在焉,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饭后,秦曦主动站起来说要去吧台唱首歌。
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裴临章,陈辞似乎猜到了些什么,但模模糊糊,他也抓不住。
“这首歌,我要送给一个多年的好友,有些话藏了又藏,小小的我是个胆小鬼,大大的我依旧很小心,所以今天我鼓起勇气,将这段暗无天日的秘密分享给你……”
秦曦坚定地看着他们这边,一段话说完全场沸腾,掌声连绵不绝。
裴泽兰拐了拐陈辞,在他耳边说,“哎,咱俩打个赌吧,我赌她告白的人是小叔,你呢?”
陈辞没答话,听着台上温柔而深情的嗓音,他又看了眼裴临章,此时的裴临章正和凌云霆谈论着什么,两人靠得很近,时不时看一眼台上的人,不知凌云霆说了什么,陈辞看见裴临章笑了。
二十四岁的裴临章已经完全褪去了稚嫩的外衣,此时的他是个稳重优秀的成熟男人,一举一动之间的优雅从容更为他的魅力锦上添花。
但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天菜男人竟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陈辞觉得,这不合常理。
“哎,你咋了?”裴泽兰又撞了撞陈辞的胳膊,陈辞这才拉回思绪。
他依然没回答裴泽兰的问题,听着台上快要完结的歌曲,他忽然就很想离开这里,于是也这么做。
他偏头对裴泽兰说了几句就起身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陈辞靠在洗手间门口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还是觉得很闷,于是拐弯出了餐厅。
五月的温度并不高,微风灌进肺里却带起一阵莫名的疼痛感。
陈辞烦躁得要命!
而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
陈辞转身,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就被一块白布捂住口鼻,他在意识到危险时用手肘猛撞身后人的肚腹,即便他常年健身也抵不过这强劲的药效,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打开了手机里的追踪系统。
12. 有些东西变了
而裴临章这边。
秦曦的歌唱完了,他期待的人并没有上台而上去的是凌云霆。
台下掌声越发热烈,大概都以为台上的人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凌云霆小心翼翼牵着秦曦下台,他轻声询问秦曦,“需要我现在送你回去吗?”
秦曦摇头,痴痴看着裴临章的方向道,“我不会放弃的,至少现在不会。”
凌云霆摇摇头,他想劝诫秦曦,但以他这些年对秦曦的理解,他知道,这个姑娘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回到座位上,裴临章站起身向秦曦微微弯身道歉。
裴泽兰吓得动也不敢动。
“对不起秦曦,我今后都不会恋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裴临章说得决绝,但秦曦却依旧倔强。
“裴哥,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真的不怕。”
“不是这样的秦曦,跟所有事情都没关系。”裴临章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最后才直截了当说,“秦曦,我向来只把你当好朋友,以前是,以后也会是,如果一直联系会更伤害你,那么我可以选择和你断掉联系。”
裴临章向来不拖泥带水,这下彻底断了秦曦的念想。
秦曦是大有名气的心理医生,她想过所有,却独独没有想过会被裴临章拒绝。
明明她精准捕捉了裴临章面对她时的无数个瞬间。
秦曦还是走了,凌云霆送走的。
临走时凌云霆还和裴泽兰互加了联系方式。
裴临章是看着陈辞去的洗手间方向,可这都快过去小半个小时陈辞还没回来。
“陈辞是说去洗手间吗?”裴临章问裴泽兰。
裴泽兰点点头,随后也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她和裴临章互看了一眼,常年的危机意识让两人一瞬间心照不宣,起身就往卫生间跑。
裴临章把男卫生间翻了个遍也没看见陈辞的人影,他拨通陈辞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有机械的女声。
裴临章打开了一个系统,里面的两个红点并没有在一起,其中一个就在附近,而另外一个红点却一直往城郊远去。
“妈的!”
这是裴泽兰第一次听见自己家小叔爆粗口,她的心越来越慌,这么些年了,小叔一直把她们保护得很好,而今天……
裴泽兰越想越感到害怕和恐惧。
这里是宁城,是爷爷的地盘,也是裴家其他人的地盘……
裴临章顺着红点在餐厅的鱼缸里找到了陈辞的手机。
而这时,黑压压一群保镖集结在餐厅门口。
裴临章见状,将手机擦干水分,再把手机递给一旁的裴泽兰,叮嘱道,“拿着,你先回天海去。”
裴泽兰乖乖点头,有四个保镖将他送回了天海。
陈辞昏昏沉沉醒来时是被绑在悬崖边上,海浪凶猛地拍击着底下的石头,陈辞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沉,导致他看人也跟着模糊不清。
“哎,醒了就别装死。”一双粗糙的手拍打着陈辞的脸,“给你个机会,临死前让你看清楚老子是谁!”
陈辞缓了好一会儿眸子才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男人的脸上全是乱七八糟的污渍,包括他那浓密的络腮胡上也黏着不明碎屑。
“没认出来?”男人一把揪薅起陈辞墨黑的短发,咬牙切齿提醒,“初一开学你们让谁道歉了?……”
“王宇?”陈辞的脑子里忽地想起来这个名字。
“呵……怎么,现在满意了吗?”说罢提着陈辞的头发迫使他的脑袋抬起,男人的手劲很大,但麻药还没过劲陈辞并没有多少感觉。
“你踏马好好睁眼看看,看看你们把老子家害成什么样了!”
男人忽然情绪失控,抬手在陈辞白皙的脸上狠狠扇两巴掌,然后又将陈辞往崖边踢了踢,坚硬的石头剐蹭着陈辞的肌肤,但他来不及去感知疼痛,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半边身子已经悬空了。
陈辞吓得冷汗直流,强压恐惧道,“你是王宇的谁,父亲?”
男人不说话,眼神里的杀意尽显,这下陈辞慌了,忙开口试着拖延些时间。
“你不是要我死得明白吗?那你继续说啊!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再等等……再等一会儿,裴临章一定会找过来。
王宇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说?说什么?说当年就因为一点小矛盾,那个裴临章他不择手段,硬生生把我搞得倾家荡产吗?还是说我父母受不了打击心脏病发走了、我老婆跟人跑了儿子也不认我了?”
王宇想到这些悲痛欲绝,他解恨般又扇了陈辞几巴掌。
“还是说,我从一个富家少爷,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唾弃的穷光蛋,而且还突然被诊断成神经病送去了精神病医院吗?”
“我费尽一切才从那里面逃出来,出来后无人敢用我,我只能流落街头,靠捡垃圾为生,像条狗一样活着!”
王宇咆哮着,眼底的热泪滴到了陈辞的脸上,上一秒还在亢奋的他忽然又压低声音,几近呢喃般无力地说,“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
直到此时陈辞似乎从中明白了什么,裴临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利用了。
麻药劲已经过了大半,他试着跟男人解释,“叔,你别冲动,这件事一定有误会,你先放开我,之后我一定给你个交代可以吗?”
“呸!”男人啐了一口,满脸不屑,“误会什么?你记住了,你、裴临章还有那贱丫头我一定会全部杀光!呵呵……”
说到这儿男人的面部表情逐渐扭曲狰狞,他阴森笑着将陈辞一点一点往外推。
“我沦落至此凭什么你们可以安然度日!一个都别想好过!”
陈辞知道再解释也没有用了,还好麻药过劲手上也有了力气,他虽然被绑着,但幸好腰部位置有块凸起的石头。
他死死抓住那块石头作最后的挣扎。
要死了吗?到这一刻陈辞依旧没有意识到死亡的恐惧,他只是忽然有些想裴临章和裴泽兰。
他们还没正式告别……
而这时,裴临章一群人正以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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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的速度朝着红点的方向赶来。
那是海边的一座未开发完整的山,离红点越来越近,在越上一步台阶后当陈辞的身形出现在视野里时裴临章的心在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他嘶喊着跑了过去,“别动,不要动他!”
平日里冷沉的声音发着抖,见男人正要将陈辞往海里丢的人终于停住了动作这才找回了一点理智。
“你要什么?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放了他。”
裴临章伸出的手在半空中抖如筛糠。
男人也没想到自己的行踪竟暴露得这样快,他看着这个自己恨透了的人,本就失去理智的他更加疯狂。
他忽然伸手掐住陈辞的脖颈,陈辞正被他一点点提起,他朝着裴临章挑衅道,“怎么样?看着自己担心的人在眼前一点点死去的感觉怎么样?你堂堂裴家三少爷也会有今天吗?哈哈哈……”
“你到底想要什么?”裴临章一边对手下使眼色一边谈判。
他和陈辞隔空对视,尽量藏住眼底的担忧,安抚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陈辞点头,他已经抓不住地上的石头了,现在整个人几乎都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但他始终相信着裴临章。
“开个价,多少都可以。”裴临章悄悄移着步伐逼近,眼看着自己离陈辞的位置仅五米之遥,他一边谈判一边伺机而动。
但他没想到正是自己这句话将对方彻底激怒了。
男人眸子越发疯狂,他忽地看向裴临章,质问道,“你真当我好骗吗?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你们一命抵一命!”
男人忽地起身松开手,在裴临章和陈辞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际用力一推,陈辞的身子瞬间飞了出去。
不——
裴临章瞳孔猛地放大,嘶喊着踉踉跄跄跑过去后没有半点犹豫一跃而下。
裴总!
裴总!
快,呼叫下面的船只……
手下惊慌失措之余很快将行凶者抓住,男人依旧死不悔改继续谩骂。
临近傍晚,海上的风浪越来越大,陈辞被浪花砸的头晕目眩,海水也借机灌进嘴里,他猝不及防猛喝了几大口进去。
意识回拢,陈辞努力屏住呼吸就本能地想往上游,但手脚都被束住让他没办法上去,新一波海浪又打过来了,陈辞像个粽子在海里被拍来拍去。
憋气的时间已经达到上限,直到此时,陈辞才真正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他以为自己面对死亡时最后悔的就是没能亲手杀掉陈寒云,但这些年裴临章的洗脑太成功了,他现在唯一想的人只有裴临章。
濒临绝望的最后时刻,他真的很想再见见他……
此时,陈辞像是想通了刚才在餐厅的一切烦躁。
有些东西好像变了……
妈妈,你保佑保佑我吧!日子还长,我不想让他一个人面对。
陈辞用最后的意识祈祷完后就彻底憋不住气了,海水汹涌不可控地浸入耳鼻喉内,他也慢慢失去了意识。
13.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就在意识即将消失殆尽时,陈辞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大手穿过腋下紧紧将他搂着往上游。
陈辞睁不开眼,对方的手捏了捏他的手臂,这是裴临章惯用的哄人技巧,笨拙而真诚。
陈辞知道,他的祷告妈妈听见了。
只短短时间里,海浪翻涌的海面多了两艘快艇和一艘船舶,好几个全副武装的潜水手正准备下去搜寻,就在这时,裴临章和陈寒云的两颗脑袋浮出海面。
有人立刻发现,大喊着“他们在那!”
不出一分钟,裴临章和陈辞都被救上船。
裴临章刚上去就开始亲手给陈辞做紧急救援,一边用劲压着胸口让他排水一边伏下身子给他做人工呼吸。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陈辞身上,有血腥味冲入鼻端时才有人注意到裴临章正冒着股股鲜血的小腿。
有人拉了拉裴临章想要将他换下来,但裴临章像是被焊在原地,纹丝不动。
其他人没有办法,只好慢慢替他清理着伤口。
没一会儿,在裴临章的不断按压吹气后陈辞终于有了反应。
“噗……咳咳咳”
几口海水被陈辞呛了出来,裴临章忙将人半扶着坐起,以免海水回流伤到呼吸器官。
陈辞睁开眼,模模糊糊间看到裴临章放大的脸,他轻轻扯了扯嘴角,疲累而混浊的眼睛弯起,他喃喃道,“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裴临章对上他好看的眼睛,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他抬手抹去陈辞脸上的海沙,吞了吞的喉结道,“没事了……没事了……”
他颤抖着手去摸陈辞脖颈上的那条素链。
“幸好你戴着啊……”
裴临章的声音很哑,哑到只有近在咫尺的陈辞能听到他在说什么。
陈辞的眸子已经清明了,他看了眼裴临章压抑的神情再也忍不住抬手将人一把抱住,原来那年送的项链里藏着他不知道的守护。
陈辞的心脏疼得厉害,他在裴临章耳边哽咽着说,“裴临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陈辞吸着鼻子,满心满眼的委屈和诉说欲,但裴临章却一句话没说。
等陈辞发现时,才知道裴临章晕了过去。
裴临章醒来时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他看着趴在病床边的左右护法,心里虽暖,但也急。
左手打着吊针,右手又被右护法裴泽兰紧紧握住,裴临章真的觉得挺感动的,他想起凌云霆说的话,“人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老了总得要个伴。”
谁说不能,他看了看陈辞和裴泽兰,在心里反驳着凌云霆的话。
裴临章实在憋不住了,他张口喊了喊。
“哎,两位,醒醒,吃早饭了!”
这话一出,裴泽兰忽地站起来,“啊?吃早饭?吃什么?”
陈辞也醒了,他满脸担忧就要问,裴临章抢先应答,“没有不舒服,可以叫医生,但是我现在要先解决三急中的一急。”
裴泽兰和陈辞被他一气呵成的话弄得懵了片刻,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裴泽兰打着哈哈出了门,只留下陈辞和裴临章俩人。
陈辞起身就去拿尿盆,十分自然地问裴临章,“你上大号还是小号?”
现在轮到裴临章懵了,他正想说你小子出息了,难不成上大号小号还要跟你小子报告。
但话还没出口就见陈辞拿着个白色的盆朝他靠近。
裴临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在陈辞就要动手掀他身子时及时叫住人。
“停停停停……”裴临章抬手抵住陈辞的动作,一脸问号,“我要去卫生间,不要这玩意儿。”
“你现在不方便。”陈辞指了指他被纱布包成粽子的腿。
裴临章并不在意,当时他跳下去时刚好被浪潮拍到边沿,但他觉得只是被石头划了下而已。
陈辞一秒看穿裴临章的心思,冷着脸道,“不只是皮外伤,骨折了。”
“啊?”裴临章惊讶至极。
但实在来不及惊讶,但他也不想要陈辞帮忙,磕磕巴巴说,“快,去叫一个护士过来,不然先叫男护士也行。”
陈辞没听,十分霸道地将人一按,动作利落将人半边身子垒起,然后抬手就要去扒裴临章的裤带。
“等等等下……你别,我自己来!”裴临章无法反抗,只能做最后的妥协。
单间高级病房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平日里最是安静舒服,但此时却显得格外怪异。
经过裴临章的一阵扭捏后陈辞终于拿着盆去了卫生间。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了,是凌云霆的声音。
裴临章应着让人进来,随同凌云霆来的还有秦曦和助理齐黎。
陈辞从卫生间出来时就看到了众人,他微微点头打了招呼,裴泽兰也给两人倒了茶水。
凌云霆和裴临章还有秦曦正要谈论一些事情,陈辞和裴泽兰被裴临章支走。
病房门口,裴泽兰八卦地和陈辞说着昨天餐厅的事情,他猜的没错,秦曦喜欢裴临章。
但意外的是告白失败了。
他原本以为是自己的失踪打乱了这场告白,但其实不是。
陈辞心里的那团无名躁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他靠着墙,眼神里是飘忽不定。
他明白,有些事,一旦发了芽就会被执念滋养,即使没有风也会不断疯长。
而他也清楚地知道,这颗种子,想要破土而出会很难很难。
陈辞和裴泽兰还是被推着先回了桐城,因为假期已经结束了。
而裴临章则继续在宁城养伤,病房里请了高级护工又有齐黎在自然不用担心。
裴临章向来是这样,一个人把所有的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就像这次的绑架,还没等陈辞叙述当天王宇爸爸说的话他就已经查到了所有。
而这件事前前后后的推手都是裴家二少爷裴弛的手笔。
这事他掺和不了,能做的只有听裴临章的话,乖乖听话。
裴临章腿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助理推着他回了趟老宅。
这是他在裴文州无召的情况下第一次主动回去。
下人去请老爷子时,他正在给虞曼文梳头发,黑长的头发如瀑布般落在女人合身的旗袍上,女人肌肤胜雪,在那苍老褶皱的手对比下更如清透的瓷娃娃。
她是裴临章的亲生母亲,是裴文州抢来的二太太,也是裴家行走的木偶人。
“想去见见临章吗?他回来了。”裴文州仅用一句话就让女人复活。
女人木讷点头。
裴文州半蹲在虞曼文身边,他温柔的抚摸着虞曼文白洁的手背,像在欣赏着一件极其珍贵的藏品。
“那你亲我一下。”他轻声诱哄着人,苍老的脸偏过去等,虞曼文没有停顿,机械般在裴文州满是褶皱的脸上落下一吻。
“哈哈……”裴文州笑了,他一把拉起虞曼文的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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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朝前厅走去。
“走,去见儿子去。”
看着俩人的身影远去,老管家面色复杂,无声地叹了叹气。
裴文州见到坐在轮椅上的裴临章并没有露出多大的疑惑,更没有多加询问,而是牵着虞曼文直接坐下。
裴临章抬眼时正好对上母亲那关切的神色,他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老三这次回来吃不吃晚饭?”裴文州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烟斗,放在嘴边时余光瞥到虞曼文时又忍住。
他静静望着对面的裴临章。
裴临章并没有回答,只是从助理手里拿过文件袋交给老管家。
裴文州接过管家手里打开的袋子,粗略看了几眼后就不以为意的将东西扔到桌上。
“行了,我会给你个公道。”
裴临章目不转睛瞧着老爷子的一举一动,眼底看不出半丝波澜,只慢慢悠悠开口。
“五年前的二十一鞭证据尚在,陈辞他是我用命换的!”
裴临章抬眸直视着老爷子迫人的目光,平淡道,“您老的话已经不管用了吗?还是这根本就是您授意的?”
啪!
“混账!”
一声巨响伴随着怒吼在堂屋里散开,惊得在场的人都后背发凉。
只有裴临章依然平淡如初,他的表情从始至终没有变过,眸子里也依旧平淡如水,就好似刚才的质问并非出自他口。
两人隔空对视,分寸不让。
就在这时,裴文州的手背上传来柔软的温热感,他低头看去,虞曼文那白皙的手正覆在他手背上,即使对方没有任何话语和眼神裴文州心里的怒火也顿时烟消云散。
裴文州咳了两声,紧紧握住虞曼文的手,对裴临章的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弯。
他承诺道,“行了,我等下叫那逆子回来。”
得到答案的裴临章这才收回目光,他又看了眼母亲,最后才转动轮椅离去。
见自家老爷神色紧张,老管家急忙开口挽留,“三少爷,留下来吃晚饭吧!”
但裴临章没有停留也没有应答,助理推着他出了堂屋。
但却在老宅的门口遇到了裴家大太太,他大哥二哥的母亲。
裴临章无视所有正要上车,大太太温柔端庄的声音徐徐传来。
“你既然这般宝贝那个孩子就要护好了,羽翼也护好,若是哪天断了……”沉稳的高跟鞋一步步优雅地朝裴临章走来,最后在他身旁被齐黎拦下。
大太太也不恼,温婉地笑着轻声细语说,“若是断了,那就会粉身碎骨。呵呵……”
将近六十岁的女人保养得极好,终究也掩不住岁月的摧残,但女人生来就含金汤匙,即使岁月变迁依旧透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雍容与威严。
裴临章拨开齐黎,抬眼瞧上大太太那双伪善的眼睛,笑着回道,“大太太,晚上记得在祠堂门口等二哥。”
大太太的笑容瞬间一滞,眼底的恨意汹涌而出,再也维持不下去表面功夫换了付尖酸刻薄的嘴脸反击,“裴临章,你不要以为老爷宠你你就能为所欲为,裴家的门,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哦?那么请大太太您告诉我当年您做的那些事……你说能不能让您也难再跨进裴家的大门呢?”
大太太脸色骤变,强行压下眼神中的慌乱,她没想到第一次和裴临章正面交锋就落了下风,她就那么打量了裴临章几秒,随后冷哼一声转头进了门。
14. 高考
陈辞正在跟裴临章打电话,裴泽兰就拿着手机风风火火跑进了陈辞的房间。
“哥,你看!”
陈辞偏头看去,是一条新闻推送。
“知名电子公司老总频繁进出传染病医院,疑似感染艾滋病!!!”
新闻头条下方是一段一分钟的小视频,裴泽兰点开视频,陈寒云那瘦得皮包骨的身子让陈辞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皱了皱眉推开了裴泽兰的手机。
电话依然挂着,裴临章没有说话,陈辞也没有说话。
他有些恶心,但又吐不出来。
他很多年没看到陈寒云了,好几次他想打听都被裴临章阻止了,他说他会处理。
陈辞将手机屏幕贴在耳边听着裴临章那头的声音,但其实裴临章什么话都没说。
静默了许久后裴临章先开了口,“我只是顺水推舟成全他的习性而已。”
裴临章的声音很淡,透着丝丝无辜。
陈辞忽然就笑了,他的脑海里全是裴临章此时的模样,他尽情幻想着裴临章现在的表情变化。
“怎么了?”裴临章问。
陈辞收住笑意,问,“什么时候回家啊?”
“明天。”裴临章说。
“好,做晚饭等你。”陈辞说。
“什么?小叔明天回来了?”裴泽兰有些激动想去抢电话,而裴临章却在她拿到电话前就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挂了。
他说,“别做了,你做的能吃吗?”
裴泽兰因为没抢到手机而失落不已,少女的心事很复杂,仅这么点小事就已经联想到自家小叔是不是要把她送回家的想法。
裴泽兰嘟嘟囔囔离开了陈辞的房间。
而陈辞,挂断电话后立即搜起了美食培训班。
裴临章回到桐城的那天,宁城裴家的新闻几乎遍布全国。
裴文州宣布取消次子裴弛的继承权,并收回其相应的所有权利,且二房长子裴轻舟正式加入候选继承人。
裴文州放话,四年后正式退出裴氏将集团交给最优秀继承人。
这条新闻一出,有人一跃龙门成了商圈巴结人物,而有人却从此堕入万丈深渊再无光明。
时间飞快,转眼间又过去了一年。
这一年里陈辞参加的美食培训班可谓是相当优秀,靠着一碗红烧带鱼赢得了裴临章认可,从此,裴临章便可偶尔卸下当爹当妈又当保姆的重担。
高考那天,裴泽兰的父母和哥哥也都从国外回来了。
很早就起来做了一大桌子早餐,但全是西式。
陈辞和裴泽兰都不爱吃西式饭菜,但也不敢辜负心意,笑呵呵埋头啃三明治。
平日里在视频里讲过几次电话,所以也还算熟悉。
更何况裴泽兰的父母和哥哥都十分亲和,长期生活在国外且又是艺术家,所以完全没有一点架子,相处起来特别舒服。
“别吃了,快来端面条。”裴临章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及时救了陈辞和裴泽兰一命。
“哎……来了来了。”裴泽兰拉起陈辞就应着往厨房跑。
起初裴母裴父并没太在意,但后来……
直到陈辞和裴泽兰将碗里的最后一滴汤都喝干净时几人这才终于明白这两人的用餐喜好。
“准考证那些都带好了吧?”裴临章询问。
俩人齐刷刷点头。
裴临章也跟着点头,然后又开始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辞这时才伸手薅了薅裴临章的头,安抚道,“放心吧!该准的都准备好了,没有不舒服,状态一百分。”
裴临章是有些紧张,虽然他知道陈辞的实力,但还是难掩紧张。
不过……
他歪头看看和自己平行的俊脸,低笑着拿下陈辞的手啐骂道,“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男人的头岂是你能摸的!”
就在这时妞妞慢吞吞走到陈辞身旁,用毛乎乎的脑袋蹭了蹭陈辞垂下来的手,挑衅般看了看裴临章,仿佛在说你不喜欢我喜欢!
哈哈哈……
整个餐厅的人都被妞妞的样子逗得大笑,裴临章那个气急,他真的就纳闷了,为什么陈辞来了之后的这些年里这丫头就对自己不亲了,明明小时候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
嗐!养不熟的白眼狼!
裴临章之叹息。
原本大家都以为裴泽兰和陈辞不会分到一个考场,但却意外地分到了一起。
正好也方便了大家送考。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红色在人群中异常显眼,有认出裴泽兰和陈辞的同学纷纷让家长帮忙拍照。
因为在桐城的高中生贴吧里,陈辞和裴泽兰都是排列第一的男神女神。
裴临章第一天第二天都有些紧张,直到第三天他才稍微缓和了许多,在陈辞即将进去前,他拉着陈辞说,“加油!后天就是你生日了,到时候我送你份成人礼。”
陈辞眸光一转,问,“成人礼是什么?”
他的眸子很亮,但裴临章看不出他眼里的狡黠。
只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当晚,为了庆祝俩人高考顺利裴泽兰父母在酒店设家宴。
家宴设在一家私房菜馆,因为菜馆的老板夫妇和裴泽兰父母是多年好友。
由于车开不进巷子,一群人只好步行前去。
中式小院的巷子很长,陈辞和裴临章并排走在最后,壁灯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随着步伐的移动,齐长的影子时而碰撞,时而分离。
“看什么?”
裴临章忽然的出声吓得陈辞急忙收回视线。
他摇摇头不敢抬头看裴临章。
见陈辞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进门时裴临章怕人走丢只好抬手扶着他后脑勺往里去。
这家店的位置有些偏,一路走来也基本无行人路过,一路上裴泽兰妈妈说这里如何如何好时大家都有些持怀疑态度,但真正进到里面看到满座的情况才知道高文珠说的没错。
服务生将他们领到早就预留好的包间,说是包间其实也算不上,因为并非完全封闭而是用屋柱和轩窗隔开的空间,虽然并不私密却也格外雅致温馨。
几人才坐下就有几个人向他们走了过来。
来人是一家三口,而其中的女孩陈辞认识,是他们班的班长瞿溪。
“陈辞?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女生很是惊讶,快步越过父母走向陈辞,满脸的惊喜和开心。
“你们认识啊?”瞿溪的父亲也很惊讶。
瞿溪点头如捣蒜,“嗯嗯,爸,这就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学霸陈辞。”
陈辞有些尴尬地笑着打招呼。
“年轻人,好样的!”瞿父笑着夸赞,转而看向裴泽兰父亲裴宁,“哈哈哈,都是缘分啊裴哥。”
裴宁站起身,好久不见的俩人激动相拥,高文珠也和瞿母热情寒暄。
经过两家人一阵寒暄后瞿父瞿母才转身去忙。
而陈辞也才得知原来这家店是瞿溪家开的。
平时陈辞在班里的话很少,几乎没有相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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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所以现在遇到瞿溪也没什么好聊的。
简单聊两句瞿溪就去忙了,只是视线总往这边瞄。
该说不说她们家的菜式的确很新颖也很好吃,但陈辞、裴临章和裴泽兰三人总结下来都一致认为白芍虾排第一,更是比他们平日里吃的都要好吃许多。
就连裴临章这个不爱吃虾的人都吃了好几只。
“别剥了小辞,快吃饭,我这边够了。”裴临章递给陈辞餐巾纸,陈辞接过说,“挺好吃的,你再吃几只。”
裴临章摇头,将碗里的几只虾推到陈辞面前,温声道,“我饱了,你快点吃。”
裴泽兰是对这些都见怪不怪了,因为裴临章不怎么爱吃虾更不爱剥,每次都是陈辞剥了哄着吃,她曾经也想抢这份活干,但只怪自己实在太没自制力,每次见到美食就忘乎所以。
但她爸妈和哥哥就有些不太习惯,在这期间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换了好几次眼神。
“怎么了?”裴临章问。
他自然将几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裴宁和高文珠都笑着摇头,但裴子皓却抬手来回指了指裴临章和陈辞,十分耿直地问,“小叔,到底是你是孩子还是他是孩子?”
裴临章抿了口红酒,抬眸逼视着裴子皓,说,“我也可以是二十七岁的孩子,怎么,你有想法?”
自家小叔的气场向来很强,即便知道此时的他不过万分之一的释放,但裴子皓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忙收起笑意,慌忙摆手认错,“小叔我错了,您说得对!呵呵……说得对!”
“没出息!”裴泽兰适时出声调侃。
“嘿……”裴子皓刚撸起袖子还没来得及比划。
啪!
手背一痛,再看过去时已印上红红的五个手指印。
“你想干嘛?”高文珠瞪着裴子皓一脸严肃,“你都二十三岁了还想打妹妹啊?”
裴子皓心里比黄连还苦,天知道,他也只敢比划比划了,小妹从小就不在身边他疼都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动手。
一家人有说有笑,陈辞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
他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便往外走了。
人刚一走裴泽兰就开始八卦起来。
“哎,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个叫瞿溪的老是在看我们这边啊?”
她看着几人尽是疑惑,以为是不知道瞿溪是谁,又解释道,“唉!就是刚刚那个,小辞哥同学!”
大伙儿看着裴泽兰挤眉弄眼的样子,高文珠十分配合地猜,“你是说她看上你小叔了?”
高文珠这话一出,一家人整整齐齐看向正在低头看手机的裴临章。
裴临章抬头,淡淡道,“大嫂慎言。”
几人忙收回视线假装忙碌。
“嗐!”裴泽兰皱了皱眉,纠正道,“不是小叔,她喜欢的人是小辞哥,喜欢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
她这话一出原本兴致缺缺的裴临章好似来了兴致,停下手机上的动作也抬头看向陈辞离去的方向。
裴泽兰支了支下巴,“刚才小辞哥前脚走瞿溪后脚就跟了过去。”
“你看见了?”裴子皓问。
“嗯呐!我可没看错,我观察她好久了,起初我也以为看上我小叔了,但后来才发现她的视线一直跟着小辞哥动。”
“所以…嘿嘿!”裴泽兰伸手从陈辞的桌面上将剩下的那几只虾全部揽进嘴里,嘟嘟囔囔说,“不知道小辞哥会不会被拿下。”
“哎…小叔你去哪?”
15.后天成年
裴泽兰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家小叔起身走了出去。
裴临章没回话,只留了个后脑勺和宽大的背影给众人。
裴泽兰牙都颤了几颤,他看向父母,小心翼翼问,“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几人:呃……
裴临章急匆匆走向卫生间的方向,一路过去也没见着陈辞的身影,他守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陈辞出来,摸出手机那一刻又忽地停住,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管的太多了,陈辞他长大了,而且马上就成年了,应该适当放手了。
可越是这么安慰自己就越是烦躁,他大步走进卫生间用凉水泼了泼脸,抬眼看向镜子时那双眸子里是连他自己都看不清的深邃。
“三弟,好久不见。”
一道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裴临章从镜子里看到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三弟,你可是在找你家小孩?”男人再次开口,直视着镜子里裴临章的眼睛。
裴临章眯了眯眼,深邃的眸子忽然变了,他仿佛感受不到对方眼里的恨意,赏给对方一个讥笑后直接移开了目光转身就要走。
“三弟!”
男人的声音忽然加重,抬手拉住了裴临章的衣袖。
裴临章微微蹙眉,低头看了看那双手,冷声道,“上一个候选继承人也喊我三弟……”他抽回袖子道,“他现在什么都没了。”
裴临章说完转身就走,步伐很快,仿佛对方只是堆恶臭的垃圾,生怕沾染一丝半点的臭意。
“你!”男人气急,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眼底布上阴鸷,低声呢喃道,“放心吧,你会为今日的嚣张付出代价!”
裴临章回来时刚好看到瞿溪端着杯水往后院去,脑袋里忽然蹦出裴泽兰刚才说的话,然而等他回过神来时脚步已经鬼使神差跟了过去。
“陈辞,喝杯水吧!”瞿溪将手里的饮料放在陈辞的边上,陈辞点头道谢。
而跟来的裴临章看到这一幕后直接在院外停住了脚步。
他抬眼了看看门牌上的字:“主人小窝请勿擅闯”
再把视线放回陈辞那边时已是另外一幅画面。
陈辞握着鼠标像是在点什么,瞿溪弯腰凑近和他说话,距离有些远裴临章隐约听到一些声音,但具体说什么他也听不清楚。
不知陈辞是按错了什么瞿溪直接上手帮忙,但陈辞却移开了。
还好还好!裴临章在心里默默想。
没一会儿陈辞就合上电脑起身,看得出他是在和瞿溪说谢谢和再见。
陈辞往这边走了好远瞿溪突然出声喊他。
“陈辞,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陈辞停住脚步,刚抬头时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裴临章,他一脸疑惑想开口喊人,但在就在这时瞿溪已经跑到了陈辞身后。
“陈辞,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们可以交往吗?”
瞿溪的声音有些发抖,但依旧很大声。
这次裴临章听的清清楚楚。
陈辞没转身,满脸无措地看向裴临章。
本来刚才裴临章还有些着急,但看到陈辞这囧样后忽然就不那么急了。
他轻轻扬起嘴角,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然后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陈辞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看着瞿溪,没有半分犹豫道,“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瞿溪问。
这次陈辞没有急着回答,沉默了两秒后,他忽然弯身凑近瞿溪。
裴临章见状,忽然就后悔了刚才的幸灾乐祸,他的心跳在这一瞬间急剧加速,在心里怒骂陈辞,“妈的这小子要干什么!”
“哎!”裴临章扯开嗓子毫不顾忌形象大喊,“臭小子你还有两天才成年!”
这声音一出,在裴临章看不见的地方陈辞勾了勾唇,他伸出修长的食指放在自己嘴边朝瞿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瞿溪说,“帮我保密,好吗”
直到陈辞转身离去瞿溪才讷讷点头。
陈辞快步走向裴临章,刚到人跟前就被裴临章伸手死死按住肩膀一顿质问,“刚才干嘛呢?嗯?你知不知道自己还没成年呐?”
陈辞一声不吭任他摆弄。
“嘿!说话!”裴临章急死。
陈辞抬眼贼兮兮看裴临章失控的模样,裴临章和他对视时才隐约觉得他的神色有些古怪。
“我后天成年。”陈辞忽然说。
“啊?”裴临章的眉头越皱越深,连语气都有些冷了起来,“所以呢?”
陈辞一直看着裴临章,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就算是生气时也是那般独特。
看着看着,陈辞就慢慢否决了刚才在心里对裴临章的评价。
因为,裴临章真的好像要吃人。
至此陈辞也不敢再绕弯子,连忙开口解释,“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而且很明确的拒绝了。”
裴临章还想再探究探究,但这时瞿溪过来了。
她站在门内看着裴临章和陈辞,抬手指了指门,提醒道,“可以让我先过去吗?”
裴临章松开手和陈辞一人把一边大门,瞿溪从中间走过,过去后又回头看了眼裴临章才往外走。
裴临章有些莫名,但也只想到估计是怪自己刚才搅黄了她的告白吧。
就这样,高考后的这顿放松宴多少是有些起伏,回到家后第二天一早裴临章就去了公司,直至晚上凌晨也没回来。
陈辞给他打电话,他只说有些事需要处理。
等他处理完回来时已是第三天,陈辞生日那天。
6.12号这天的天气格外好,阴天,没有炽热的太阳,很适合外出。
陈辞刚醒来就接到裴临章的电话。
“醒了吗?”裴临章清冽的嗓音十分悦耳,这是陈辞在许多个午夜梦回里舍不得醒来的眷念。
陈辞嗯了一声,裴临章的声音又陆续传来。
“起来,穿好衣服下楼我带你去拿礼物。”
陈辞挂断电话,刚掀开被子就感受到哪里不太对劲,他低头一看……
卫生间里响起了哗啦啦的流水声,陈辞用最快的速度洗澡、洗脸、刷牙、洗裤头和穿衣服,然后才匆匆忙忙下楼。
刚走到楼梯口就见二十四小时没回家的人正坐在沙发上悠悠喝咖啡。
陈辞皱眉,踩着飞快的步伐冲到裴临章面前就要夺他手里的咖啡,但裴临章似早已察觉他的动作先一步避开。
“我吃过早饭了。”他说。
陈辞这才收回手。
裴临章又喝了一口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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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杯子起身,“走吧,去拿礼物!”
他伸手搂着比他还高一些的肩膀大步朝外走去。
陈辞其实不怎么好奇礼物这件事,因为他最想要的东西不会得到。
当车停在一栋办公大楼前陈辞这才注意到自己此时身在何处。
这是陈寒云的办公楼,而他这个办公楼也是这几年才买的,公司在裴临章的帮扶下也越做越大,现在在桐城都能排上些号。
之前陈辞一直看不懂裴临章的用途,直到现在他本人站在这片区域时,陈辞好像懂了。
“走吧!”裴临章朝他递了个眼色。
眼神交汇的瞬间两人均已心照不宣。
电梯直达十五楼,电梯门一开,所有工位上的人早就等在一旁,而这些人中就只有一个是陈辞认识的人,那便是齐黎。
齐黎上前领着他们往会议室去。
陈寒云的会议室并不大,等他们进去时所有高管都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裴临章将陈辞按坐在董事长的位置,自己则站在他边上,他沉稳又具有威慑力的声音在拥挤的办公室响起。
“从今天起荣欣电子公司的老板就是陈辞。”
他说到这齐黎已经给所有人发完了资料。
裴临章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桌面,道,“大家手里的资料是转让合同,今天你们睁眼好好看清楚,从现在起你们真正的老板是谁!往后,我不想再听到一句议论陈辞的话!”
陈辞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由裴临章亲口护航的感觉真的特别特别好。
这时,裴临章的专属律师也站上前来,同时在陈辞的余光里也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陈辞转头望去,就见有人推着轮椅正没在会议室的角落,而轮椅上的人瘦得几乎脱了相。
但陈辞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陈寒云。
陈寒云脑袋耷拉着,整个身体几乎全部躺在轮椅上,他空洞的眼睛看着陈辞,嘴巴蠕动了好几次也没说出半个字来。
他的鼻子上挂着氧气管,陈辞转头看向他时,他似乎很气,脑袋轻轻晃了晃,陈辞觉得仿佛下一秒就有些挂不住要掉下来。
律师将一沓资料一一翻开放在陈辞面前指着要签字的地方。
陈辞收回视线拿起笔好久没动,还是裴临章碰了碰他发呆的脑袋他这才回过神来。
他看向裴临章,嘴里的话还没说裴临章就抢先开了口。
“这本该是你的。”裴临章握住他的手往纸上压。
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下着定心丸,“放心吧,我已经找好人给你打理,你只需好好读书,将来毕业了再回来。”
裴临章怕他不同意,又下了一剂猛药。
“这里面也有凤姨的心血。”
听到这儿,陈辞的笔总算落到了纸上。
鼻尖唰唰在纸上写着,底下的人就那么安静看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只有不远处的陈寒云在裴临章看不到的地方悄声呢喃,恨不得将陈辞的背瞪出个窟窿来。
但太小声了,几乎无人能听见他在说什么。
两分钟后,律师合上文件,然后将文件装进一个密封袋里然后转身递给了陈寒云。
陈辞还来不及疑惑手就被裴临章抓住,裴临章很快给他戴上防护手套和口罩。
16.生日
尽管知道艾滋病的传染方式不至于那么轻易,但裴临章还是做了万全准备。
裴临章将陈辞的椅子转向侧面,陈寒云被人推着过来,他手里拿着那沓密封好的资料手抖的几乎拿不住。
轮椅在离陈辞两米之处停下,陈辞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眼底的恨意一点点蔓延。
他从来不是正人君子,恨陈寒云这件事从没落下过,只是被裴临章掩去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陈寒云哆哆嗦嗦抬起手中的资料递向陈辞,嘴里喃喃道:“对不起!”
陈辞的眼皮跳了跳,眼底的恨意越浓。
他不伸手陈寒云就得一直挺着。
“对不起!”他又说。
陈辞依然没动,需要这句对不起的不只是他。
陈寒云似是再也挺不住了,举起的手往下掉了一些又忙抬起,他蠕动嘴唇,卯足力气开口:“对不起,凤……凤书雪……”
陈寒云最后一个字说完就晕死了过去,而陈辞,鼻子一酸,眼眶的瞬间蓄满汪洋。
他不敢眨眼,这是高兴的眼泪,是母亲该得的道歉。
裴临章很嫌弃地看了眼陈寒云,挥手道,“拉下去,别让他死了,他说的要活着就一定让他活着。”
“好的裴总。”齐黎吩咐人将奄奄一息的陈寒云推出办公室,会议室又恢复了沉静。
忽然,一道掌声响起,接着就是一片掌声陆续响起。
掌声停后,所有人齐刷刷朝陈辞喊,“恭喜陈总!”
陈辞没有转身面向众人,他将合同递给律师,摘下手套和口罩拉起裴临章的手就往外跑。
叮——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陈辞就紧紧抱住裴临章。
他趴在裴临章肩膀上任由眼泪肆意打湿他的衣领。
裴临章有一瞬的愣怔后也紧紧将人反抱住安慰。
“谢谢你...裴临章。”
陈辞沉闷的声音被埋进衣服里,裴临章只一下又一下像顺妞妞那般顺着他有些扎手的头发。
电梯门又开了,陈辞不舍地从裴临章怀里出来。
他抹了把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先走出了电梯。
裴临章跟在身后说,“走吧,先去吃饭,小兰她们都在等你。”
俩人来到酒店时包间里已经坐满了人。
令陈辞意外的是秦曦和凌云霆竟然都来了。
他走向凌云霆打招呼,“云霆哥好,感谢哥来参加我的生日。”
凌云霆笑笑,起身抱了抱陈辞,他还是一如往常那般捏了捏陈辞的手臂,掂了掂道,“嗯!不错啊,越来越厉害了,比你哥的肌肉硬多了。”
说完又看了看陈辞的脸,“不仅越来越帅,而且也长高了不少。”
说完就将一个精致的盒子交给陈辞,陈辞接过道谢。
凌云霆又撞了撞陈辞,一脸八卦问,“哎,跟哥说追你的女生是不是能从这排到宁城去啊?哈哈...”
陈辞笑笑,否认道,“没有呢哥。”
凌云霆坐下后陈辞又象征性朝秦曦打了个招呼,他现在看到秦曦时总有一些说不出的愧疚感。
秦曦一脸笑意回他,“生日快乐小辞,来,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
秦曦将手里的袋子递给陈辞,陈辞也礼貌的第一次喊了秦曦姐姐。
大家都坐下后便是送礼环节。
在场的所有人都送完了礼物,唯独裴临章还没有。
裴泽兰起哄道,“小叔,今年你准备送小辞哥什么礼物?”
“他已经送过了。”陈辞忙开口解释。
“送过了?”裴子皓问,“是什么啊?以小叔对你的宠爱,他出手一定大手笔好吧!”
听到“宠爱”两个字,不知怎么的,陈辞感觉脸有些热。
他就坐在裴临章旁边,深怕被人感觉,悄摸往裴泽兰那边移了移。
但这一举动还是牵动了裴临章。
他问陈辞,“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陈辞忙摇头,“没有。”
裴临章也没再多问,而是将一把钥匙挂在修长的指头上伸到陈辞面前。
陈辞抬眼就看见一把车钥匙在眼前。
不等陈辞拒绝就十分霸气的直接塞到他手里。
而这时,裴泽兰已经沸腾了。
“哇哇哇...小叔,你偏心!”裴泽兰故作生气控诉,“小辞哥生日能收到那么大的礼物,以后我也要!呜呜……”
裴子皓看不过去拽了拽裴泽兰,假意训斥,“这么些年小叔有亏待过你吗?”
“就是就是!”裴宁和高文珠也跟着附和,且马上承诺,“等你成年考了驾照爸爸妈妈也给你买。”
“哼!我不管,小叔就是偏心。”裴泽兰又哼哼两句。
裴临章正要说话,一直在边上看戏的凌云霆竟然也参与了进来。
“想要什么样的,我马上给你定。”凌云霆拿出手机划开屏幕静静等着。
这下叫嚣的裴泽兰忽然没有了声音。
而在场的所有人也全都将注意力放到凌云霆身上。
裴临章看过去的神色里也多了几分探究。
裴泽兰愣怔片刻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开玩笑的,呵呵……”
凌云霆定定看了裴泽兰几秒,而后把玩起手里的手机,半晌后才淡淡噢了一声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做好这一切后,他抬眼就对上了裴临章打量的目光,他神色未变,略过裴临章将视线转移到陈辞身上,十分从容地端起酒杯,“恭喜,成年也就可以过自由的生活了。”
陈辞也端杯回敬。
一番小插曲彻底打断了陈辞想要还钥匙给裴临章的心,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
他将车钥匙放进兜里,悄悄将视线移到裴临章身上。
却在下一秒被裴临章抓了包。
“喜欢吗?”裴临章问。
陈辞点头,“喜欢。谢谢!”
“呵呵,喜欢就好好考驾照,到时候我就不用再做你们的专属司机了。”
裴临章笑起来特别特别好看,陈辞从侧面只能看到他不停扇动的睫毛和挺翘的鼻尖,但他的脑海里已经自主描绘出裴临章的所有面部变化。
这顿饭吃的时间有些长,陈辞虽然成年了,虽然那么些年哮喘没再复发过,但裴临章还是没有允许他喝酒。
临走时秦曦和裴子皓都喝得有些多,裴宁和高文珠负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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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回家,而秦曦这边则交给了凌云霆和裴泽兰俩人。
裴临章留下下一场活动的地址给凌云霆后并反复叮嘱不能带裴泽兰去后才带着陈辞出了门。
陈辞和裴临章站在酒店门口,门童将车开到二人面前,限量跑车引来无数眼光驻足。
裴临章将手伸到陈辞面前,陈辞有些不解。
裴临章无奈一笑,直接将手伸进陈辞裤兜。
“干……干什么?”陈辞吓一跳,刹那间后退了一大步。
但裴临章却不依不饶,他勾住陈辞的裤兜,手顺势滑去。
感受到触感的陈辞在一瞬间心若擂鼓,满面通红。
而在这时,裴临章将摸索到的钥匙放在陈辞眼前晃了晃,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陈辞还是愣愣的没从刚才的事里反应过来,裴临章见状拉起人就往车走。
一切准备好后,裴临章见陈辞依旧在发愣。
他敲了敲喇叭,陈辞这才回过神来。
裴临章指了指他的肩膀处,“安全带!”
“呃…呃呃。”
陈辞有些磕磕巴巴,连同手上的动作也慌乱得不行,试了好几次才将安全带安插成功。
安全带系好的一瞬间车就弹了出去,
车开了好一会儿陈辞才想起来问,“裴临章,我们去哪?”
“去酒吧!”裴临章说,“前年你不是说想去吗?”
陈辞忽然就想起了件似乎已经很久远的事情。
一年前,有次陈辞打裴临章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于是联系了助理,最后得知他去了一家酒吧。
“小少爷,裴总有自己的事要做,你就不要管了。”齐黎的话刚说完陈辞就挂了电话。
裴临章从来不会不接电话,除非……
一想到裴临章有可能出事,陈辞再等不了直接打车去了那个酒吧。
酒吧门口,保安要求身份证验证才能进入,但陈辞没有成年,所以最后只能用钱摆平。
他第一次去那种地方,音乐震耳欲聋吵得人头脑发昏。
他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寻找,最后连拥挤的舞池也不放过,但都无疾而终。
那时的陈辞并不知道酒吧也有阶层之分,也不知道,像裴临章那样爱干净的人是不会在这人群中出现。
就在陈辞沮丧地要出去时,一个人拉住了他。
他转头却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女人软趴趴贴在他身上,在他耳边吹气大声问,“一晚多少钱?”
“不好意思,我找人。”陈辞猛地将人甩开。
当女人再想贴上来时却被一双大手用力拉开。
陈辞看见裴临章,还有正挽着他手腕的女人。
陈辞瞬间愣在原地,但很快被裴临章拉着出了酒吧。
“你怎么来了?”
“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来这种地方吗?”
裴临章的语气不太好,说话的声音也特别大,在酒吧门口掺着低低的音乐声。
陈辞被吼得一动不动,他的视线一直停在那个女人始终没有放开的手上任由裴临章将他的脸瞪出个窟窿来。
“说话!”裴临章越逼越近。
17.酒吧
但陈辞却因为那个女人的手终于离开了裴临章而感到丝丝放松。
“走,回家!”裴临章压着他的后脑勺就要走。
“哎!你就这么走了?”那女人在后面喊。
裴临章头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押着他继续走。
那一刻,陈辞觉得心里所有的不舒服都开始慢慢化解。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回到家后裴临章才又耐心地告诉陈辞,那些地方没成年不能去,就算成年了也要少去,然后又说着怎么怎么样的危害。
“我就是好奇……”陈辞低着头小声打断了裴临章的唠叨。
裴临章深深叹了口气,最后无奈地薅了薅陈辞的头发道,“以后,成年了我带你去。”
那天的事就那么过了,陈辞没问那女的是谁,而裴临章也没有再提。
裴临章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陈辞,疑惑问,“怎么?不想去吗?”
陈辞摇头,抬眼看向裴临章,十分笃定的说,“去!”
窗外的晚霞五颜六色,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裴临章打开车窗,将速度放慢了许多,夏风还是有些热,又或许热的不止是夏风。
这次裴临章带陈辞去的是一家新开的酒吧,比一年前那个看上去要高档得多。
而这次并没有陈辞想象中的需要查验身份信息,而是裴临章直接就把人带了进去。
里面依然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尽情扭动的人群,两道出挑的身形在吧台前坐下,裴临章要了杯特调的威士忌,他看向陈辞,用眼神示意他挑选。
来之前他已经仔细询问过医生,对方也表示可以适当带他加入一些拥挤的环境和尝试一些稍微刺激的食物,如果没再发作,那便是痊愈了。
所以裴临章这才作了今晚的这个决定,医生就在外面,无论有任何状况都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救治。
陈辞随意指了一杯,裴临章看去,是龙舌兰日出,也还好,他觉得陈辞应该不至于喝醉。
俩人转身观赏着周围,裴临章凑近陈辞耳边说,“你去玩,我在这儿看着你。”
热气喷洒在耳际,酥麻感惹红了一片片肌肤。
陈辞摇头,他稍微凑近裴临章大声说,“我不去。”
裴临章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便再次问陈辞,“你是不好意思还是真的不想去?”
“真不想去,太吵了。”
裴临章皱皱眉,眼里装满疑惑。
就在这时,酒调好了放在俩人面前,裴临章用指尖轻轻转动了几下就仰头两口喝了下去。
陈辞在嘈杂的音乐声中一直看着那颗上下滑动得喉结,不知怎么的,越看越口干舌燥。
他端过属于自己的酒轻抿了一口,还好,并不呛,微微的酸甜果味,对于他这种刚刚沾酒精的人也还算能承受。
“怎么样?好喝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裴临章偏头,神色里带着浓烈的紧张。
陈辞点头又摇头,随即又咕咚咕咚几口就喝见了底。
裴临章想提醒他不要喝那么急,但话还来不及说人已经喝完了。
酒喝了,看也看了,陈辞不愿意去玩裴临章也不喜欢,于是提议道,“我上面有包房,你要不要去看看?”
今天是他生日,他愿意满足他所有的心愿。
“好。”他走了好几步又问裴临章,“你经常来吗?”
陈辞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电梯门开了又关上,短暂地隔离了嘈杂声。
这时他才回答陈辞,“不常来,但有时候会来坐坐。”
陈辞只哦了一声便没再多问。
很快电梯到达二楼,刚下电梯就有个穿着性感的服务人员上前相迎。
“裴总,好久不见。”
裴临章笑着回应,“嗯,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然后从电梯到包房这么短短的距离里裴临章就和人家聊了一路。
陈辞默默跟着,心里又开始隐隐约约升起一丝烦躁感。
这个酒吧的布局呈圆形,楼上的包房自然也是。
裴临章的包房在第八间208,里面就是就是几个真皮沙发围着一张桌子,周围也只是简单点缀下而已。
进去后陈辞才发现屋子里的另外一半是一整片落地玻璃,将一楼整个酒吧的全貌尽收眼底。
“玻璃是单面的,下面的人看不见我们。”裴临章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陈辞回头一看,刚才那个性感貌美的服务员已经不在,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陈辞点点头算是应了裴临章的话。
“怎么了?”裴临章似是察觉到陈辞的情绪变化,他将人掰向自己问,“不喜欢这里对吗?”
陈辞没说话,一直看着裴临章。
裴临章有些莫名,正想再问问,就在这时包房的门铃响了。
裴临章几步过去把门打开,一个高挑的棕发男人闯入眼帘。
“嗨~裴总,听说你带了朋友上来,所以过来看看。”
男人举了举手中抱着的一瓶红酒,一脸期待的看着裴临章。
“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时间了?”
话是这么说,但裴临章很快就退了半步让人进来。
男人反驳着往里走,“你这话说的,哪回你来我没过来招待。”
男人看到站在窗边的陈辞后向他打招呼。
“嗨~小弟你好啊!”
陈辞只是礼貌性点点头。
“快快快,过来喝酒”男人熟练地走到桌前,然后又朝裴临章喊,“那开瓶器过来吧裴总~”
裴临章一直笑着,似乎心情十分不错。
陈辞走过去在男人对面的沙发坐下,他特意选的大的,以为裴临章会过来和他坐一起,但他错了。
裴临章拿着开瓶器回来时就被男人一把拽坐在自己身边,而裴临章也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而是一副纵容的样子。
陈辞就那么看着眼前的人,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认识裴临章了,在他的心里,裴临章只会对他和裴泽兰这般亲近,没想到那只是他看到的冰山一角。
而且陈辞总觉得这个男人给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而这感觉具体是什么他也琢磨不清楚。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太小肚鸡肠了,很明显两人的关系十分熟悉,像裴临章这样的人不管是商界还是私下都应该拥有不小的圈子范围。
男人将高脚杯放在陈辞面前,“来,尝尝。”
陈辞没动,礼貌性拒绝,“谢谢,我喝不下了。”
裴临章及时开口帮忙解围,“不好意思姜靖,他不能喝酒。”
原来这个男人叫姜靖。
陈辞再次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
姜靖也没说什么,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他按了按沙发边的按钮,然后向服务员叫了饮料。
等待的空余,姜靖看向陈辞对裴临章说,“介绍一下吧裴总。”
裴临章呵呵一笑,说,“他叫陈辞,是……”
裴临章停顿了两秒,继而说道,“是十八岁的成年人了。”
陈辞眉头一跳,心里莫名生起万般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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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在裴临章这里什么关系都不是,连介绍都无从开口。
姜靖将酒杯递给裴临章,而后端起自己的碰了下桌面后很随意的对陈辞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姜靖,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以后常来玩。”
陈辞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见陈辞依旧一副恹恹的模样,裴临章端起酒杯和姜靖碰了碰,一饮而尽后起身对姜靖道,“我先带他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聚。”
陈辞也跟着起身,他跟在裴临章身边向姜靖点头表示再见。
裴临章刚走两步就被姜靖拉住,他指了指手机,露出一个极为意味深长的笑道,“记得回我消息,上次的也还没回。”
陈辞眼睁睁看着裴临章的脸色逐渐染上绯红,他迅速看了眼身边的陈辞,刚好撞上陈辞狭长的眼眸,裴临章立刻收回视线假意咳嗽。
“昂,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裴临章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门。
陈辞跟在身后,在出门之际又回头看了眼依旧笑意盈盈的姜靖。
而姜靖也回以他一个更灿烂的笑。
电梯里,裴临章站在陈辞前面,陈辞盯着他耳尖还未散去的红晕,再联想起之前对姜靖莫名的感觉。
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
叮——
电梯打开的一瞬间,外面的喧嚣和尖叫声打乱了陈辞的思绪。
裴临章也似是缓和好了情绪伸手拉住陈辞想往外走。
但才拐了个弯陈辞的目光就被高台上的画面定格住。
在人潮簇拥的高台,形形色色的男人尽情舞蹈,而彼此之间的距离更是为负数。
他们兴奋地贴身热舞,而底下观看的人更是热血沸腾。
陈辞彻底惊愣在原地,此刻的他好像理解了裴泽兰经常损他的那句“书呆子。”
裴临章感觉到陈辞的停留,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时,顿时心惊胆寒,他下意识蒙住陈辞的眼睛将人拉了出去。
从酒吧到外面,短短几步距离,陈辞突然得到了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他的脑海里有两个声音一直在叫嚣。
“同性恋。”
“他自己是同性恋。”
“他对裴临章那些奇怪的感情和占有欲不是自私,而是喜欢。”
“他喜欢裴临章,在很久以前。”
就在这个答案得到定论后另外一个答案又随之而来。
“裴临章好像也是!”
就在这一瞬间,陈辞忽地顿住,把裴临章的步子也拦住。
“怎么了?”裴临章问他。
陈辞抬眸与裴临章四目相对,他定定看着裴临章,细细想着姜靖和他相处的状态,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
他张了张口,想问,裴临章你和姜靖是什么关系?
想问,裴临章,你是同性恋吗?
又或是想说,裴临章,我好像也喜欢男人。
可,嘴巴动了又动他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怕,怕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就得到了害怕知道的答案。
晚风层层叠起,将两个身影吹得萧条。
裴临章将陈辞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但就是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反复斟酌后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刚才的画面刺激到了陈辞。
正想开口解释,陈辞的声音悠悠响起。
“裴临章...”他喊,裴临章嗯嗯了一声等着。
陈辞喉结滚动,连续咽了好几口口水才低低开口。
“你说,男人也可以喜欢男人吗?”
18.帮我
裴临章眸子轻颤,他就知道陈辞肯定是被刚才的画面吓到了。
“嗯,可以!”裴临章回答得很笃定。
“这个世界并不只是只有一种爱情。”裴临章没想瞒他。
“那你呢?”陈辞紧紧锁住裴临章的眸子。
裴临章一愣,慌忙收住神色。
但他的那一抹慌张还是被陈辞抓到了。
陈辞往裴临章靠近了些,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你跟姜靖是什么关系?”
“我...”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铃声不合时宜地打断了裴临章即将开口的话。
“等下。”裴临章说完接起电话。
“裴总,救我~”
陈辞跟裴临章的距离不过一米,他清清楚楚听见了对面有些娇弱的求救声。
那是姜靖独有的声音。
裴临章挂掉电话,神色慌张地对陈辞说,“你在保安室等我,如果一会儿我没出来齐黎会来接你。”
他边说边把陈辞往保安处拉,等到了地方将陈辞往里一推,对里面的几个保安叮嘱道,“帮我照管下他,千万别让他一个人出去!”
“好的裴总。”
裴临章说完就急匆匆往里跑,而保安也在后面恭恭敬敬鞠躬应衬。
看得出来裴临章是常客,这里的保安也都认识他。
而裴临章前脚刚走陈辞就坐不住了,他起身就要追,但被保安抬手拦住了。
“哎哎哎,裴总吩咐了你不能出去。”
陈辞皱了皱眉,但也终究没有为难保安,而是试着跟保安说,“里面肯定出事了,你们不要进去看看吗?”
保安一脸淡然,“里面有专职打手,我们只管看门就行。”
“进去的是我哥,要是他出什么事我们回家没法交代!”
陈辞第一次称呼裴临章为哥,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证明。
深怕对方不信,赶紧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给保安看,“你看,这是我和他的合影。”
保安偏头看去,好家伙,密密麻麻全是哥俩的照片,他也由衷的羡慕两兄弟的感情,
看在陈辞那副干净青纯的样子,只好吩咐一旁的另外一个保安道,“那你陪他进去看看,要是裴总真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好交代。”
陈辞和那个保安才走了两步又被喊住,“没什么事你赶紧回来,不然裴总回来我们同样也不好交代。”
陈辞点点头抬脚就冲了进去。
当陈辞再次冲进酒吧时里面依然只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尽情挥洒的人群,大堂里一切正常并无骚乱。
陈辞凝眉片刻,才朝电梯口跑去,而在他关上电梯门时跟着他的保安仅差一步被拦在了外面。
陈辞心里焦躁得不行,姜靖为什么叫裴临章救他,后面又说了什么?
短短的时间里陈辞不断幻想着裴临章正在面临的一切危害。
所以当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就冲了出去,最先跑去的事裴临章的私人包间,因为走的时候姜靖还在里面。
可当他推开门时里面空无一人。
陈辞出来就碰到一个专属服务员,他拉住人问“你看到裴临章了吗?”
对没说话,静静打量着陈辞。
陈辞急得想骂娘,又问,“刚才上面发生了什么事?”
“不好意思先生,请问您是哪间包间的会员呢?”
“裴临章。”陈辞随意报了裴临章的名字。
对方只是怔了片刻,而后换上陌生疏离的笑对陈辞十分官方道,“不好意思先生,我见过裴先生,并不是您。”
服务员说着就开始按手中的对讲机,陈辞见状也不再多说,直接推开人开始一间一间敲房门。
但只有寥寥几间有人打开,但都不是裴临章。
他顾不得劈头盖脸的谩骂疯狂大喊着裴临章的名字。
“裴临章!”
“你在哪?”
“你给我出来!”
陈辞的情绪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不敢想象裴临章此刻正在面临怎样的危险。
明明酒吧里风平浪静,可为什么……
姜靖……
一个名字忽然窜上心头。
脑海里忽然浮现他和裴临章临走时姜靖的神色,此时想起来才明白,那叫献媚。
所以,有可能……
就在这时,一群黑压压的西装男人朝陈辞逼近。
陈辞的眸子也逐渐变得冰冷起来,他看着那些朝他跑来的人,知道此时若正面相迎一定没有半点胜算,还有可能耽误事,于是陈辞转头就跑,刚好看到一个隐形的楼梯,他顺着楼梯几往上跑。
后面的脚步声和慌张声更加凌乱。
陈辞隐约听到了“姜老板”三个字,然后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方向。
楼梯到了尽头,连着的只有一间房间。
陈辞像一头凶猛的豹子般冲过去,用力撞门门却轻轻开了。
撞入眼帘的是幕战场。
裴临章正和一个男人面对面对峙。
那个男人看上去有些老,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眼戴墨镜的手下。
当陈辞推开门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聚拢。
裴临章眸子一颤,朝陈辞吼,“出去!”
陈辞并没有听,而是径直向裴临章靠近。
裴临章更加凶狠,怒视着陈辞喊,“我让你出去!”
陈辞依旧不理人,走进裴临章的第一瞬间忽地抬手掀开半挂在裴临章身上的姜靖。
他猛地把裴临章拽到一边,深怕姜靖再缠上他。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表情却冷若冰霜。
此时裴临章才发觉自己从没有见过陈辞这番神色过。
“好!年轻人好性格,我喜欢。”
对面和裴临章对峙的男人忽地拍手叫好,他将目光定在陈辞身上,对裴临章戏谑道,“既然你要保他,那就把这个给我,我忽然想换换口味。”
裴临章一把将陈辞拽到身后,冷冷开口,“唐爷,如果你的盘口不想要了你可以试试!”
对面的男人似乎也没想到裴临章会动那么大的怒,他笑着问裴临章,“那按裴总的意思今儿我唐峰是要空手而归喽!”
唐峰眉毛一挑,看着陈辞和姜靖道,“这一下两个,怕小裴总有点吃不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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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唐峰的话极其尖锐而浪荡。
裴临章也并没多解释,只是淡淡回道,“这久不劳唐爷操心了。”
说罢一双手就攀住了裴临章修长的腿,他和陈辞纷纷低头,只见姜靖一双泪汪汪的含情眼贪婪地望着裴临章,潮红的面容上全是淋漓大汗。
“帮我~”他低吟着对裴临章说。
陈辞见状又去将那双手给拨开,可刚碰上去那手就跟藤蔓般直接缠上了陈辞的手臂。
裴临章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蹲下身子把姜靖从陈辞身上扒开,动作很重,许是有些痛,姜靖委屈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而这一切在陈辞看来就是裴临章吃醋了。
因为姜靖和他接触!
陈辞心里的怒气腾腾网上增,眸底也逐渐变得猩红。
“把那小子给我绑过来!”
唐峰忽然下令,他身后的几名保镖朝陈辞冲来过去。
起初裴临章以为他们要动的是陈辞,猛地张开手将陈辞护在身后,而姜靖则被他下意识就忘在了一边。
以至于那几个人冲过来就直接把姜靖抢来过去。
“行了,既然小裴总比较看中那位,那这位我就带走了。”
唐峰用扇子抬起姜靖的下巴,他满面潮红无力地搭在上面,眼睛巴巴望向裴临章求救。
还没等裴临章开口人就直接被唐峰的保镖架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裴临章放开陈辞一个箭步过去挡住了众人的路。
但这次唐爷并没有再和他多废话,他向手下使了个眼色,俩人就直接挥拳向裴临章砸来。
裴临章一个闪身躲过,但双手难敌四拳,下一秒一个拳头擦过嘴角砸向左脸。
陈辞还是来晚了一步,他挥拳就向那个伤裴临章的人攻去,刹那间,包间里就打斗成一团。
即使对方是练家子,但裴临章和陈辞平日的健身也不是吃素的,加上反应快,反而对方有些落下风。
唐峰见状抬手接过姜靖,剩下的两个人也上前帮忙。
姜靖瘫软在唐峰的怀里,额头的汗珠一滴滴顺着潮红的面容滚落。
唐峰低头伏在他耳边说,“姜老板,我给你的水不还没喝吗?怎的软成这个样子?”说到这儿伸手狠狠抓了把他柔软的臀部,姜靖打了个哆嗦用迷离的眼神警告唐峰。
唐峰却笑了,他极其猥琐地嗅了嗅怀里烫得不成样子的人,低声指向陈辞,“瞧,那小子不会让你得逞的,看来我这块跳板跳错方向了啊!”
姜靖咬牙,却无能为力,他只能低声求饶,“放过我吧唐爷,今晚放过我,改日我定好好报答。”
唐峰一脸猥琐,反而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姜靖觉得腰被勒得快要断了。
“呵呵,姜老板,上过我床的人只有被我踹掉的份,你再等等吧!老子还没玩腻呢!哈哈……”
就在这时,裴临章被人踢中肚腹,瞬间蜷着身子倒退了好几步。
“裴临章!”
陈辞大喊着就要冲过去,但脚步未动又被人缠住,他再也顾不得其他,顺手抄起摆台上的一个酒瓶。
嘭!
瓶子碎裂的声音让这一切的混乱有一刻的宁静。
19.我是谁?
所有人都看着陈辞,就在这短暂的愣怔间陈辞握着碎了一半的酒瓶就飞身朝人群去。
他仿佛一只杀红了眼的鬼魅,高挑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毫无章法的打斗竟生生将对方的以多敌少吓得不敢再靠近。
陈辞移到裴临章身边,手中的玻璃瓶已经沾上了鲜红,有黏糊的污渍从不规则且锋利的刀尖滑落。
唐峰再次被陈辞惊艳到,他眼中的兴趣更浓。
就在这僵持之际。
嘭!
包间门被人大力推开,一群人瞬间涌入。
是齐黎,他带着裴临章的保镖姗姗来迟。
就在这一瞬间,裴临章起身用最快的速度将陈辞手中的瓶子扔了出去。
等陈辞没来得及反应时一把将人拥入怀里。
陈辞也后知后觉回抱,裴临章一下一下顺着陈辞的后脑勺,俩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在众目睽睽之下默默相拥。
齐黎带来的人将姜靖救了出来,并且控制了唐峰及手下的一干人。
裴临章和陈辞这才依依不舍松开,但下一秒陈辞又被裴临章紧紧搂着,他看向一脸无所谓的唐峰对齐黎说,“把唐爷送回虎帮主那去,就说我裴临章不日便登门探望!”
唐峰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但想到裴临章的身份又满脸不屑道,“笑话,你不过是裴家的一条狗,裴老爷子都得对我们帮主带三分畏惧,就你……”
“拉下去!”裴临章不想再听他说话,冷声吩咐齐黎后又指向瘫软在保镖怀里的姜靖,“把他送医院去。”
“好的裴总。”
齐黎挥了挥手,保镖们将所有人都清理了出去。
齐黎看向裴临章和陈辞,一脸担心问问“裴总和小少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去!”陈辞率先开口扶起裴临章就要走。
裴临章却摇头,“不用了,我没有受伤。”
这一天已经搞砸了,他不想再带陈辞去医院那种地方。
陈辞想再劝,裴临章握了握他手安慰,“我真的没事,都是皮外伤,我包间里有医药箱,上点药就好了。”
他记得陈辞也被砸过一拳,抬眼看向他嘴角的淤青,然后用有些冰凉的手指触了触,陈辞嘶了一声往后缩了缩。
“你这也不要紧吧!”裴临章的声音有些哑,他敛着眸子,陈辞看不见他眸中的神色。
陈辞摇摇头,“没事。”
齐黎多少有些明白自家老板的心思,他知道老板疼陈辞疼得紧,于是也不扫兴,他对裴临章说,“裴总,这边还需要我吗?不需要我就去看着唐峰以免他耍花招。”
裴临章点头,挥挥手,“去吧!”
陈辞见状有些急,“等等。”
他忙喊住齐黎,看向裴临章问,“这件事是不是很难处理?”
陈辞怕他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立即解释,“我是说,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毕竟唐峰看起来像个地痞。”
裴临章拍了拍他得手背,眸子冰冷,语气淡淡道,“放心吧,我有办法。”
原先他并没有想把唐峰往帮主那送,但,谁让他伤了陈辞。
齐黎还是被裴临章打发走了,裴临章拉起陈辞正要出门,忽然喉口一阵刺痛,忽然就剧烈咳嗽起来。
陈辞忙将人扶到沙发坐下。
“你没事吧?”陈辞替裴临章顺着背,眼里尽是心疼和担忧。
连咳了好几下裴临章才缓过来,他拉了拉陈辞说,“没事,许是刚才太过出力了,你帮我倒杯水。”
陈辞点头,径直走向姜靖的茶桌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温水。
裴临章喝下后就带着陈辞回了自己的包间。
进门后裴临章反手就将门锁了。
陈辞看了一眼,裴临章解释道,“今晚实在不想再见任何人。”
他在这边认识的人很多,只要包间的灯亮了就一定会有人过来交际,裴临章不想再见除陈辞以外的人。
陈辞没在意,问裴临章医药箱在哪?
裴临章指了指一个酒柜就自己躺在了沙发上。
或许是刚才太过疲惫,这会儿总觉得身子有些累。
转眼的功夫,陈辞拿着药箱过来时裴临章就有些昏昏欲睡,他打开碘伏轻轻擦拭他脸上和手上的淤青。
丝丝的冰凉感让裴临章感到特别舒服,但也只是片刻见又被热源代替。
是的,裴临章觉得自己不但身体累,还很热。
陈辞细心给他上完药后才起身去镜子旁给自己擦。
他并没有怎么受伤,只是嘴角有些淤青。他并不在意的随便涂了涂就返回裴临章身边。
包间的灯并不明亮,暖光的照耀下陈辞发现裴临章的脸红的厉害。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陈辞轻声凑近裴临章问。
“嗯……”裴临章只低低吟了一声。
“裴临章?”陈辞觉得有些不对劲,轻轻晃着人喊,“你别吓我。走,我们去医院!”
陈辞着实被裴临章这幅样子吓到了,他起拉的手想背人,可手才触到裴临章的那一刻就像触到了滚烫的火炉。
陈辞更急了,拉了拉裴临章,但他的身体软得不行。
“热……好热……”
裴临章甩掉陈辞的手便开始撕扯衣襟。
陈辞抬眼就看到他整个人绯红成一片。
他吞了吞口水,俯身去抱人,可才靠近就被两只滚烫的手臂缠住脖子。
“不去医院……”裴临章低低说,热气喷洒在陈辞的脸上,他也跟着有些热。
“小辞……小辞……”裴临章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喘。
陈辞的一颗心瞬间被点燃。
他仔细看着裴临章的样子,脑海里再想到姜靖刚才的样子。
完了……
他想,裴临章可能也中药了。
陈辞的第一反应是拿手机打电话给齐黎,但刚要拿手机又想到齐黎现在正在做任务。
所以他又想着赶紧送裴临章去医院。
但不知怎么的,大脑好像不听使唤似的,他竟没有半分动作。
缠着脖子的那双手好像温度越来越高了,而此时,陈辞已经分不清是裴临章的温度还是自己的。
他的心跳得厉害,像是战场奋进的击鼓声,又像春雷滚滚。
裴临章精致的脸被汗珠包围,他太像一只可口的蜜桃。
陈辞又咽了咽口水,他甩了甩脑袋,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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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裴临章…”
在出声的那一刻,他都有些懵了。
声线哑得快不认识自己的声音。
“嗯。”裴临章应。
“你还有意识吗?”
“嗯。”
裴临章始终都只是从鼻腔哼出单调的字眼。
陈辞盯着他红润的唇,又问,“如果我说今晚的一切有可能都是姜靖的阴谋你信吗?”
裴临章睁开眼,眸子里全是迷离的雾,他看着陈辞,喃喃道,“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
陈辞炙热的心忽然就有些泛酸,他吸了吸鼻子,狭长的丹凤眼渐渐沾上冰霜。
裴临章嘟嘟囔囔还想说些什么,但话还没出口就被一道重力狠狠压在沙发里,随即一双滚烫的手紧紧箍住他发昏的脑袋。
裴临章想挣扎,但越是挣扎那双手箍得越紧。
他听见有人在说,“你宁愿信他都不愿信我吗?”
那声音很是熟悉,他努力想,努力回味,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感觉头要炸了,对方的手指似乎要钳进他的头骨里。
“裴临章。”陈辞喊。
“嗯。”裴临章下意识答应。
“去医院吗?”
“不去。”裴临章只记得一件事,不去医院,今天是陈辞的生日,他不能让陈辞在医院里度过。
陈辞喉结滚动,低哑着又问,“那怎么办?…”
然而这次并没等来回复,等来的是唇间温热的触感。
轰!
那一瞬间,陈辞觉得许是心底的那些雷声劈中了他的脑袋,他的耳间除了裴临章的喘息再没有其他声音。
理智全无前,陈辞克制着抵着裴临章的鼻尖问,“我是谁?”
裴临章恰在这时有片刻的清明,他似乎听见了陈辞的声音。
他答,“小辞…”
陈辞的最后一根弦断了,那么些年理不清的情绪现在全部都清晰可见。
于他而言,裴临章不再是不知该如何称呼的人。
在他凶猛而霸道的噙住那抹温热时,裴临章成了他的爱人,一生的唯一。
夜里,208的包房专属服务员按响过门铃,但里面无人回应。
在她们的记忆里裴临章从不会留宿那么晚,而今晚……
有人低声在她耳边说,“我好像看裴总带了个人进去。”
俩人交换目光,最后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悄声走开了。
而208房内,昏暗的灯光在两道拉扯的身形中变得暧昧起来,屋里的破碎和凌乱更是无时无刻不在触发着这片战场的硝烟。
陈辞滴着大汗正在捣鼓手机,而那紧紧贴着他想要索求更多的人更是得寸进尺。
他压抑着呼吸,耐着性子将搜索了许久才得到的视频看完,在看到最后一步时手机终于被他丢垃圾般丢到角落。
他一把抱起身下的人大步朝浴室走去。
很快,哗啦啦的水声淹没了这个本该宁静的夜晚。
酒吧的喧嚣持续到天明,而十八岁的少年也同样精力旺盛,在属于自己的战场上不厌其烦地奋战,将军的剑自然厉害,纵使对方不断求饶最终也只会成为最响亮的冲锋号角。
20.就不送你了
晨曦乍泄,光线穿过窗帘缝隙直直地扎在裴临章的脸上,晃眼的白光罩在眼皮上使他睁不开眼。
他只觉脑袋昏沉,抬手挡住了光线,迷迷糊糊睁眼却看到一片白花花的肌肤在眼前。
裴临章忽地睁眼,猛地坐起身。
嘶——
忽然的刺痛让他下意识发出声音,而等他来不及再看向别处时一个急促的声音闯进了他的耳朵。
“怎么了?不舒服是吗?”
这声音…
裴临章寻声望去,陈辞一脸焦急起身扶住他的肩膀。
俩人四目相对,裴临章在看到陈辞的那一刻,脑海里的画面如电影般一闪而过,断断续续的回忆里全是他和陈辞不知廉耻的放纵。
刹那间,震惊、愤怒、懊悔等情绪如狂潮般在他胸腔内剧烈翻涌。
裴临章的瞳孔逐渐扩大,他想了半天才找回要说的话。
他问陈辞,“昨晚…”
才说了两个字牙齿就开始打颤再也说不下去。
“是我!”陈辞没有隐瞒,“昨晚你中药了,是我帮你解的毒。”
裴临章上下打量了陈辞一番,他始终不敢去想昨晚那个在他身上驰骋的人竟是陈辞……
他直直地瞪着陈辞,那眼神仿佛能将人灼出洞来,嘴唇也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想了想才从牙缝中挤出一“陈辞,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你怎么敢!”
“我会对你负责!”
“负责?”裴临章努力平息心里滔天的怒意,但那翻涌怎么压都无法压下去。
裴临章气急反笑,讥讽道,“你一个毛头小子想怎么负责?我们都是男人你要怎么负责?”
他说完就强撑着身子要下床,但轻轻动一下四肢都酸软的厉害,某处火辣辣的灼烧感更让他觉得难受至极。
陈辞拉住他,哽咽着问,“你不是说过,爱情不止一种吗?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是……”
“是什么?”裴临章逼视着陈辞,“那样的前提是我们之间真的有爱情这个东西。有吗?我爱你吗?你呢?你也爱我?”
“是!”
陈辞的这一声是几乎是吼出来的,连裴临章也被震得愣神。
“我爱你!爱了很久……”
陈辞的嗓音带着低鸣的沙哑。
裴临章再次愣住。
他看着陈辞的真诚和倔强,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辞再想开口却被裴临章打住。
“别说了!”他捏了捏眉心,敛五眼底的那一抹心疼,这才抬眼望向陈辞,“小辞,你这样不对!我们这样也不对!”
“为什么不对?我们一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二没有名义关系,不是你说的我在你这里什么都不是吗?”
陈辞的质问更是让裴临章无法反驳,他说的都对,从哪一方面他们之间都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小辞…”裴临章放缓了一些声音,“你我之间不可能。”裴临章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去看陈辞那一点点冷下去的眸子,这才再次开口道,“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呵呵…“陈辞忽然笑了,但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他一步步逼近裴临章,迅速钳住他的下巴,疯魔般说,”可是,昨晚明明你也很欢愉,为什么?因为我不是姜靖?”
裴临章被捏得生疼,他抬手想掰开陈辞的手掌,但越掰对方越用力。
“放开!”裴临章怒吼。
陈辞恍若未闻,猛地拉进和裴临章之间的距离,强势抵着他的鼻尖一字一句问,“是不是谁都可以就我不可以?嗯?”
话音未落冰凉的唇就占领了那片柔软,滚/烫、交/缠、痛苦…
裴临章推不开,让不开,陈辞的凶猛强势差点令他也跟着失去理智。
最终,狠心咬下去。
血腥味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但裴临章错了,野兽只会对血腥味更加兴奋。
陈辞像是突如其来的龙卷风,霸道而不可控的掠夺着,将他口腔的空气全数堵死……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唇舌麻木不堪、头脑因呼吸不畅而逐渐昏沉,身子也渐渐瘫软下去陈辞才放开了他。
被放开的一瞬间裴临章几乎马上就下了床。
他顾不得所有疼痛和不堪,光着身子连连后退。
陈辞跟过去想将人捉回,但终被裴临章带着哭腔的声音制止在原地。
“陈辞!你别再过来了…我求你…”
裴临章站得有些颤颤巍巍,他努力控制住严重即将滑落的泪,再次恳求道,“如果你还惦记着这些年我对你的一切,那么……请给我留最后一丝尊严!”
陈辞像被施了定身术,愣愣站在原地看着裴临章慌慌张张穿衣服。
他看着裴临章那惊恐的神色,忽然也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
而这个念头刚出,又立即否认。
不!怎么会?
明明昨晚…明明他也很欢愉……
欢愉吗?
脑海里忽然浮现裴临章后来有些清醒时的求饶……
两行清泪缓缓而落。
他好像,真的错了…
待他认清这一切后,急切地想像裴临章道歉,可裴临章就在那儿站着。
他身上的衣服皱得不成样子,往日里那般讲究沉稳的人在这一刻变得潦草而…沧桑。
陈辞动了动唇,喉间像吞了一万根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下齐黎会叫人过来接你,你先在这儿等着。”
裴临章说完就头也不回走出了房间。
陈辞想追上去,但脚步被裴临章那冷漠的眼神止住,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才往洗手间晃晃悠悠走去。
齐黎来的时候给他带来一套新衣服,陈辞的眼睛更痛了,裴临章至死至终都将他照顾得很好,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也还是这样。
穿上衣服后陈辞彻底崩溃了。
他一个接一个的耳光往自己脸上抽,房间里暧昧的气息更是让他羞耻万分,直到脸都抽肿了陈辞才慢慢停下来。
他滑坐在地,那只凶猛的狮子被生生抽去来傲骨。
齐黎拿来衣服后就出去了,208包间里发生的这一切无人可知。
接下来的两天陈辞都在房间里呆着,他没有出门,连饭都是裴泽兰送上去,但也只能放在卧室门口。
裴泽兰不知道他和小叔到底怎么了,小叔也像彻底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每天早出晚归,胡渣长得满脸都是。
“他还是什么都不吃?”
刺耳的沙哑声在裴泽兰身后响起,她转头的一瞬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小叔,你们到底怎么了?”裴泽兰看着眼前的人,乌青的眼底是深深的疲惫,裴临章佝偻着背,187的人有些摇摇欲坠。
裴泽兰扶住人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裴临章疼得缩了缩。
裴泽兰忙撩开他的袖口,触目惊心的红痕引入眼帘,她的哭声更大,但却被裴泽兰抬手捂住。
裴泽兰甚至能闻到他手心还没散去的血腥味。
“嘘……”裴临章在她耳边悄声说,“别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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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小叔永远不能说!”
裴泽兰呜呜两声,裴临章听出了她的意思,看着她郑重的点了点头。
裴泽兰的眼泪掉得更凶了,颗颗滚烫落在裴临章手心,他拿开手,用修长的手指为裴泽兰擦去了汹涌的泪。
他低声哄着裴泽兰,“你下去吧,我来。”
裴泽兰没再多问,有些不放心地离去。
裴临章极其艰难的弯腰端起架子上的餐盘,而后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才缓缓抬手敲响了尘封的门。
咚咚咚咚!
裴临章只敲了一声门便开了,一墙之隔,两个高挑的身形像干枯的田地里奄奄一息的野草,仿佛风一吹就能灰飞烟灭。
“我可以进去吗?”裴临章问。
陈辞没说话,退了几步。
裴临章端起盘子走了进去,陈辞跟在后面慢慢走。
盘子放在桌上后裴临章淡淡说,“不吃东西是想怎样?你这般作态是要做什么呢?威胁我?”
裴临章呵呵一笑,无所谓道,“陈辞,我拿你当家人你就可以威胁到我,若是我把你什么都不当了,那你做这些只会让我觉得可笑!”
陈辞来不及难过,就听裴临章公事公办道,“明天签证就下来了,在国外给你找了最好的学校,你愿意就去,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陈辞忽然有些站不住,他死死抓着椅子扶手,他觉得可能时这两天没吃饭低血糖的缘故,或许连此时的裴临章也只是他的幻觉。
裴临章余光看着陈辞的一举一动,他再次开口,“当然,你也可以不去,但我会搬出去,我们……”
“我去!”陈辞哑着声音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好!”裴临章说完便利落地抬步离开,陈辞痴痴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忽然,裴临章停住步子,陈辞的心里瞬间染上欣喜。
他以为裴临章反悔了…
裴临章没有回头,没有半分情绪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最近很忙,就…不去送你了。”
裴临章彻底走了,陈辞看得很清楚,他步伐稳健,没有半分留恋。
陈辞就这么站着,很久,很久……
裴临章今天的出现不是深巷里的光,是噼里啪啦的冰雹,把无处可躲的人砸得稀碎。
齐黎来接的时候,陈辞收拾好了房间里的一切,他穿戴整齐后敲响了裴泽兰的房门。
裴泽兰很久都没有开,站在门边可以清晰听见她低低的啜泣声。
陈辞再次敲了敲,依旧没有人开门。
他忍着泪说,“小兰,哥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他。”
陈辞的话引起了屋内更加放肆的哭声,陈辞想起从小活泼爱笑的裴泽兰,再也忍不住跟着掉泪。
他拎起行李箱飞奔下楼,生怕这一切再被裴泽兰看到。
临上车时陈辞还是忍不住转身看着这栋自己住了六年的房子,这里面承载的记忆太多了。
他想,不管是裴泽兰还是裴临章,亦或是他,他们之中无论谁走,都会让这栋房子少了一份热闹。
“走吧,小陈总。”齐黎忍不住催促道。
陈辞再瞄了眼裴临章房间的窗户,深深呼出一口气后转身关上了车门。
裴临章很念旧,这次坐的还是以前的那辆宾利。
六年前裴临章从陈家把他接回来的那辆宾利。
那时的裴临章说:“我裴临章以后就是你的家,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现在…
他的家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