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系统教我如何破案[福尔摩斯]》
1. 第 1 章
钱淡轻是被疼醒的。他眼球转动,眼皮用尽全力才能睁开一条缝隙,耳边甚至还回荡着爆炸时的巨大轰鸣声,他本以为自己这次肯定活不成,但事实是,他还有力气睁眼,只是胸口的剧烈疼痛伴随着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和寒冷,让他眼前发黑。
【欢迎使用221号考试系统,本系统将……】
是幻听吗?还是真的有什么灵异鬼怪?
但无论是什么都好,钱淡轻拼尽全力发出细弱的声音,“救,救救我。”
他还不想死。
【警告!宿主生命值低于20%。】
【警告!宿主即将死亡!】
“啊啊啊!怎么会这样!见习手册不是这么说的啊!”钱淡轻耳边传来一阵尖叫,紧接着,眼前出现一只圆滚滚的小团子,噼里啪啦敲了一串乱码,之后,就听见一个冰凉的机械音,跟说他快要死了的声音一样——
【请问宿主愿意用全部身家挽回自己性命吗?】
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钱淡轻为不可查地眨了下眼睛,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紧接着,身体仿佛被巨大的能量撑起来一般,一切疼痛就如同幻觉般消弭无踪。身上的箭矢也被无形的力量移到角落的木柜子上。
钱淡轻坐起来,摸索着身体,血迹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本能地站起身,想了一下,又嗖地蹲在墙后面,双手抱头掩护自己。
天知道那个箭是从哪飞来的,还是这样更有安全感些。
被冰冷的墙壁一激,钱淡轻混沌的记忆开始复苏,他是个保镖,是少有的那种,非常怕死的保镖。本来他肯定干不了这行,但退伍回来的华子哥好意拉扯了他一把,说他这种体格最能唬人,一旦遇见事往后躲就行,再加上平时多练练,肯定没问题。
华子哥给的钱特别多,还说最信任他这种听从指挥不瞎想的人,所以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为了好好活着,他是全队训练最积极的一个,但怕死就是怕死,哪怕训练时把别人压在地上揍,真看见刀,他永远是往后躲的那个,直到有一次他躲在老板后面,被气急的老板辞退了。
不过辞了也好,这次的老板总让他觉得很怪,他从小直觉就准,跟华子哥说的时候他也很重视,华子哥还让他有事就录音打电话来着。
所以他为什么死了?
好像……
好像是车被撞了。
强行遗忘的记忆重新唤醒,眼前仿佛还能看到一片赤红火海,皮肤被火焰吞噬的疼痛和窒息的煎熬分不清哪个更让他痛苦。
说起来,电话里华子哥让他快跑的,只是他没跑掉,可惜他的工资了,一万多呢,都够小芳和明仔一年的学费了,虽然他俩都高喊着要去工厂拧螺丝不用他掏钱。
想起懂事的弟弟妹妹,钱淡轻紧绷的脊背松弛了点,他下意识摩挲着脖子,缺摸了个空,他的表情瞬间空白,双手迅速在胸前上下摸索翻找,胸前都被搓热了却什么也没找到。
这不是他的衣服,更不是他熟悉的地方,最重要的是,院长爷爷不见了,他把院长爷爷弄丢了。
系统发现他救回来的宿主并没有像手册写的那样跟他攀谈,而是像困兽般警惕,甚至在角落里缩成了个大球。
既然如此,只能他闪亮登场了。
“咳咳!”学着主系统当众讲话那样轻咳两下,小团子一弹一弹地跑到宿主面前,拉长成三头身,看着软乎乎的,“考试系统221号为您服务,本系统将根据您的职业特征安排考试环节,帮助您适应社会,走上人生巅峰,您准备好了吗?”
失魂落魄的钱淡轻听到声音,耳朵动了动,倏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双臂近乎本能地格挡在胸前做出防御姿势,但碍于自己还在蹲着,怎么看怎么别扭。
听着系统的介绍,他习惯性地摸着脖颈处思考,又一次落空。
脖颈处再也不会有那个透亮的玻璃小挂坠,从未穿过的奇怪衣服以及陌生的环境,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虽然心绪繁杂,可生存的本能让他敏锐地捕捉着系统信息,有一个词极具诱惑力,“人生巅峰?就是我还能继续活着,而且还特别有钱的意思?”
他虽然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但既然还有一次机会,他就要好好活着,这是他和院长爷爷的约定。
“能能能!”他的宿主真好说话,系统踮着脚尖快乐地转了一圈,在钱淡轻眼里,就是一个软乎乎的3头身小团子呼啦呼啦扭动身体,有点可爱。
小团子几乎压着宿主的声线开口答应,“虽然你现在全部身家都上交了,但是,绑定后我会每天给你发工资,而且只要你能通过考试,我还会发放奖金,你好好努力不会缺钱的。至于活着,你有一年的新人保护期,这一年里不管是什么伤都能加速治愈不会死亡,一年后也可以用便宜的价格续期,绑定不亏的!”
你的全部身家都上交了。
上交了。
交了。
了。
钱淡轻近乎呆滞地盯着小团子,对方一点都不可爱了,简直就是周扒皮!
除了曾经在孤儿院里最狼狈的那段岁月外,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缺钱过。
他直愣愣地捂住胸口,隐约能听到心在滴血。
滴得噼里啪啦。
不行,他得挣钱!
原本还想跟小团子聊个天的钱淡轻腰板挺直,拿出去菜市场讲价的气势,语速都跟着快了起来,“那你们系统包吃住吗?每日工资能超过居民平均工资水平吗?工作地点离得远会有车补吗?你的一年保护期说白了只是医疗保险和工伤保险的一部分,剩下的三险一金怎么缴纳?有双休吗?会加班吗?加班是一小时起步计费吗?会按照150%给吗?节假日有什么福利待遇?年假放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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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被宿主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头晕眼花,什、什么?
手册里不是这么说的啊,不是说好了一般宿主都会和系统攀谈几句,然后他们就牢牢绑定,一起奋斗的吗?
他为什么要给宿主交五险一金,车补、节假日福利又是什么?
他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小系统罢了。
可回答不上来会暴露他很菜的事实,221脸皱成小包子,咽了两下口水才张嘴,还有点磕巴,“包住不包吃,你的房屋使用权在你,所有权归系统,工资是每天5先令,车、车补的话,应该能有吧,双休加班节假日什么的都要看你工作单位安排,五险一金也不是我交。”
这么答应该没问题吧?他背过宿主,疯狂搜索主系统,直到触发主系统的托管模式。
【一切解释权归系统所有。】
冰冷机械的音调压住软乎乎的系统音,紧接着透过光幕弹出一份文件。
【签字按手印。】
《考试合约》
1.考生需严格遵守考场纪律……
还没等钱淡轻看完,系统仿佛是出气一般,嗖地下滑下滑到最后,指着那个签字的位置催促。
虽然有很多困惑,但是,为了活命为了钱,钱淡轻深吸一口气,没有犹豫地签下字,没有印泥,他试探性地将手指按在屏幕上,自动留下了印记。
眼前的光幕不断炸出朵朵小烟花,紧接着,严肃刻板的嗓音再次响起——
【第一场考试——找寻身份。】
【本场考试时间:25分钟(含线索寻找20分钟,作答5分钟)】
【新手阶段提供线索数量,本次考试重要线索——6,考生需根据线索加以推理,得出结论,满分100分。】
【身份信息超过60分即可得到1先令奖励,低于60,每少一条分脱一件衣服,衣物全部脱掉也无法抵消分数,会获得电击惩罚。】
【如遇到无法脱衣服的情况,考生可直接申请电击惩罚。】
【若考生选择闭卷考试,成功后将额外获得6便士奖励。】
【考试期间不得离开考场,考试开始10分钟后可以选择交卷,如果超过60分,每提前2分钟,可额外获得6便士奖励。】
【一切解释权归考试系统所有。】
【考生请选择开卷or闭卷。】
【5,4,3,2,1】
【考生未作出选择,默认闭卷,请考生开始考试。】
还没等钱淡轻反应过来,开卷闭卷的选项已经灰暗,只有光屏上的倒计时提醒着他,这不是错觉。
他要赚很多很多钱。
他要好好活着。
所以他不能得罪系统这个“金主”。
钱淡轻暗自运气,不断安抚着自己,当视线移到电击和脱衣服时,他还是控制不住地竖起中指,“我#¥¥#%!”
2. 第 2 章
生气混合着郁闷,可光幕上不断减少的时间给了钱淡轻极强的压迫感,可整间屋子都是考场,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只能来回转头,左看右瞧。
清晨的阳光已经顺着窗户透了进来,紧接着他看见窗边的煤油灯还在燃烧。
等等,什么?
煤油灯还在烧!
他霎时间支棱起来,猫着腰三两步冲过去,上下摆弄找到旋钮,迅速将灯熄灭。
这烧的可都是钱啊!
虽然对没有墙体遮蔽的窗户有些胆怯,可好歹他现在有了系统保护,而且,来都来了,钱淡轻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勉强说服自己探出半个脑袋,眼睛滴溜溜地转动,小心探查窗外。
这间屋子位于房子的一楼,昨夜应该是下了场大雨,地面满是泥泞,他等了一会儿,无事发生,才大胆探出整个脑袋向上看。
上面还有一层,窗户是凸出来的,遮挡住视线,墙壁被绿意包围,隐约能看见赭红色石砖。
不知道是不是地处偏僻的缘故,这个房子周围没有其他建筑,距离最近的一家就在对面,两个房子的间隔目测有180米以上。
很奇妙,对面的一楼窗户也开着,白色窗纱随风摇摆,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空荡。
钱淡轻拿起木柜上的箭矢,箭头是理所应当的铁质,长约90cm,用手掂几下,比他以往在射击馆的要沉不少,看材质,像是白蜡木的。①他站在曾经倒下的位置,闭上一只眼睛比划,如果真的是从对面射过来的,那只能说,对方是个相当出色的射手。②
在200码的距离直射他胸口。
好可怕。
一想到被这种人盯上,钱淡轻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一个没拿稳,箭矢跟着动作滑了下去。
也正因如此,手指在不经意间摸到箭尾的羽毛,发现了隐藏在羽毛中的字条。
说是字条也不完全准确,应该是“画条”。
灰白色的纸上,用铅笔画着三棵树,第一棵只有两个树杈,一个树杈上画着圆乎乎的一片叶子和4个小枝丫,另一个树杈上画着2个圆乎乎的叶子和3个枝丫。
第二棵树就复杂多了,树杈跟小枝丫交叠着,看得人眼乱。
后面还跟着第三棵树,三个……
算了,真的看不懂。
钱淡轻努力了好几遍,最后决定放弃。
不过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如果这个箭矢是用来传递信息的,那为什么会射中他?
有病吧!
想着自己逝去的金钱,钱淡轻气得一把折断箭矢,连带着纸条一块扔在木柜上,光幕适时亮起——
【重要线索一:奇怪的信息。】
【剩余时间:00:15:56】
刚才猫猫祟祟浪费了太长时间,看着倒计时,钱淡轻心中升起紧迫感,目光在窗边来回扫视,试图顺着刚才的灵感找到更多答案。
对比着两栋房屋,虽然没有更多的参照物,但是,凸窗、入口有顶棚、三角形山墙以及山墙上突出的花边轮廓,阳台和铁质栏杆……③
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就连窗沿带着繁琐的浮雕。
他曾经跟的一个老板研究过建筑,他也跟着听了一耳朵,这应该是……
是哪个时期的古建筑来着?
揪着头发努力回忆,他光想着老板说过,但说的是啥他不记得了。反正是外国的。
从刚才的煤油灯,他就知道他所在的时期不太先进,但没想到似乎还出国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
手不自觉地摸脸,钱淡轻将视线移到屋内,或许,他该找面镜子?
屋子并不大,是一眼能望到头的空荡,一共就三样东西——
桌子,衣架和木柜。
桌子又矮又笨,摆在屋内正中央,桌子腿还瘸了一节,垫了几张报纸勉强维持着平衡,桌旁有个立地衣架,衣架上挂着件夹克。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他放“画条”和箭矢的木柜,靠在窗户旁。
而钱淡轻的位置,正好站在木柜和衣架的中间,木柜上的东西令他厌恶,所以他想都不想,转向衣架。
他首先拿下夹克抖了抖,一股发霉的味道直冲鼻腔,衣服上的灰尘混合着不知名的碎屑也舞动的到处都是。
侧头不住地咳嗽几声,待眼前的灰尘散去,才仔细检查着衣服。
夹克是浅棕色的,袖口和口袋的边缘都用棉布条裹着,似乎是怕被磨坏的样子。可就算如此爱惜,手肘处的褪色和磨损也能显示出,这件夹克有些年头。
衣服里侧有汗渍和油渍,想来是没怎么被洗过的。
钱淡轻注意到光幕的字又变了,这次是——
【重要线索二:破旧的夹克。】
【剩余时间:00:12:48】
这有什么可作为线索的?
不就是在诉说着他很穷的事实吗?钱淡轻撇撇嘴,伸手探进口袋,这次倒是有了收获。
里面是一封信,信封被仔细的对折压平,哪怕在柔软的口袋里也没有丝毫皱损,足见主人的重视。
钱淡轻从信封里掏出信,看清字的一刹那恨不得时间倒流。
哈利·查德威克先生,很高兴通知您通过苏格兰场招募,请于7月1日上午8点30分到苏格兰场完成入职。
——1875年6月30日。
【重要线索三:入职信息。】
【重要线索四:时代信息。】
【剩余时间:00:10:06】
苏、苏格兰场?
钱淡轻,不,哈利·查德威克赶紧把纸条塞回去,他连当个保镖都要躲老板后面,现在让他当警察?明天就入职?更何况现在可是1875年,维多利亚时期,伦敦的治安本就马马虎虎,他活命还来不及,怎么能放任自己冲向那么危险的地方。
他不配。
哈利猛地上前几步,动作粗鲁地将信封怼回口袋,像对待易碎品般小心翼翼挂上夹克,头也不回地冲向门口,快得仿佛后面有恶狼在追。
就算露宿街头他也认了,总能找到活计赚到钱的,前提是,他得先好·好·活·着。
【警告:未交卷考生不得离场。】
【警告:察觉到考生有弃考行为。】
【警告:考生如执意弃考,将没收考生所有资产,请考生脱下全部衣物,并做好成为黑户的准备。】
哈利站在门口,脚尖刚要感受自由的快乐,闻言,瞬间一个转身,脸上强扯出尴尬且礼貌的微笑,“你说,要脱·光·出·门?”
【是的,衣服属于考生的全部家产之一。】
哈利嘴角的微笑更加僵硬。且不说在这个年代,不穿外套都被视作不太礼貌的行为,就算是现代,脱光也绝对属于行为艺术。
他还真就,被拿捏住了。
哈利狠狠吸一口气,踹了一脚木桌,正巧踹到垫着的报纸上。霎时间纸片散落一地。
骤然失去报纸,本来就4条腿不一样长的木桌难以维系平衡,斜倒在一旁。
哈利弯腰捡起报纸,上面的新闻触目惊心,这边矿工出事,那边瘟疫横行,上一页是河水臭气熏天,下一页就是雾气或将成为致病根源。上帝的!这都能活那真是祖宗保佑!
都是些旧报纸,想来也没什么新消息,而且得到的信息太爆炸,他恍惚着将报纸放回原处,把桌子扶正,轻轻拍打两下,“大家都不容易。”
考试时间很快只剩下10分钟,可他还有个木柜没开。哈利三两步跑到木柜前,木柜只有一层,是锁上的,可目之所及处根本没有钥匙的踪迹。
他不得已蹲趴在地上,脸颊贴着地面,视线一寸寸扫过衣架、桌子的下面,当扫到木柜下面时停住。
钥匙紧贴在木柜的底部,他艰难地抠下来,爬起来打开柜门。
柜子就他膝盖那么高,为了方便观察,他索性蹲着,视线与柜门齐平。
里面的东西摆放整齐,清晰可见,一份证明材料,一串钥匙,一幅画,和倒扣着的镜子。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最后5分钟。】
找钥匙用了太长时间,等听到提醒时,哈利已经没空管自己到底长什么样了,首先忽略掉镜子,拿起旁边的证明材料。
翻开第一页,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哈利吞咽着口水,手指凑到纸上一字一顿的点读,生怕自己错过了任何信息。这是一份遗产继承材料,上面写着——
他,哈利·查德威克,继承了伦敦西部的一套房产。
那可是伦敦西区啊!
但转念一想,他的全部身家都已经……
嘶,心更痛了。
视线在这栋位于贝克街的卡姆登私邸上难以拔出,手却很麻利的将那串钥匙拴在衬裤上。要不是怕弄皱这份伟大的材料,他恨不得连证明都揣进衬衣贴身保存。
不知道是不是松紧带还没普及的缘故,扎裤腰和裤脚都用的系带,不过也正好方便了他,可以将钥匙串上去。
腰间滴里当啷的并不方便,而且他现在还是蹲着的状态,但他并不觉得硌得慌,反而哼起了歌。
【重要线索五:伦敦房产。】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最后2分钟。】
似是看不惯他的样子,系统干巴巴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下子从喜悦中回神,哈利也没心情哼歌了,略带急切的抓起画像,上面有三个人,一男一女还带着小孩,画的技术暂时没办法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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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些重要特质都有,男人面容朴实敦厚,女人瘦弱却温柔,两人抬手揽着孩子,孩子的眼尾处有泪痣,嘴边还有个梨涡。
画像的背面写着:孩子,我们永远爱你。
下面还有一行字,贴得很近:我好想你们。
【重要线索六:画像。】
原主曾经有爱他的父母,就像他曾经有院长爷爷一样,只可惜,这份幸福并不长久,而他现在更是把院长爷爷弄丢了。喜提房产的快乐被腾起的负面情绪冲散,哈利看着仅剩的30s,也不想拖了,有些任性地点击提交,紧接着,眼前出现一张试卷。
【考试系统第一场考试专用试卷,共10题,满分100分,请考生根据收集到的线索进行推理,得出答案,限时5min。】
1.姓名
2.性别
3.生日
4.身高区间
5.年龄区间
6.惯用手
7.原职业与现职业
8.善用武器
9.家庭成员
10.身份特点
看着卷子的内容,哈利一下子蒙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课本讲了1+1=2,但考试考的是f(x)=ax^2+bx+c。
他只能反复看着自己的线索提示,挑拣出能回答的部分——
“我叫哈利·查德威克,性别男,年龄20来岁吧,身高一米八。”哈利含糊着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至于身高的话,没说一律按一米八处理。
【当前得分:30】
“我是个即将入职的警察,家庭成员有父亲和母亲,应该已经去世了。惯用手是右手。按照房屋的建构来看,这间屋子可能是办公室一类的,却没有墨水和笔,说明我日常不经常用到,我不是文员一类的职业。”哈利调动自己为数不多的脑细胞用力思考,他不想脱衣服,更重要的是,他想要那1先令。
【当前得分:55】
“我收到了奇怪的画条,这可能是跟某个、或者某些人的交流密码,但他们中间肯定有人讨厌我。”讨厌到恨不得杀了他。哈利不知道“画条”到底代表着什么,跟题目好像也没有关系,但他秉承着凑字数碰运气的想法,答了出来。
【当前得分:55】
分数并没有改变。
“我……”哈利挠着头发,我不下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还剩最后45s,哈利的目光在屋子里来回转悠,最后停滞在镜子上。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他抽出倒扣的镜子。
翻到正面,镜子上用血红的颜料写了一个词:微笑。
就仿佛是戳到某个开关一样,嘴角下意识上扬,镜子那边的人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阳光恰到好处的洒在脸庞,深棕色的头发闪闪发亮,配合着他嘴边的梨涡,整个人像含了蜜糖似的清甜温和。
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哈利本能的开口,“我应该,不是什么好人。”
【当前得分:60,恭喜考生通过考试。】
【现公布参考答案】
【1.略
2.略
3.1953.5.30,桌脚垫着的报纸里,有一份您的生日报,日期用笔圈了起来,还写着happy birthday。
4.大于等于5英尺9英寸。考生已成功入职苏格兰场,苏格兰场的入职条件为脱去鞋袜后,身高不低于5英尺9英寸。④您的实际身高为6英尺4英寸即193cm左右。
5.21-27岁,苏格兰场入职年限在21-27岁之间。⑤您当下的实际年龄为22岁。
6.右手。考生右手比左手大,并且右臂肌肉更加发达。
7.原职业:木匠。对照镜子可知,考生由于长时间用右臂刨木头,敲榔头,使得右肩膀姿态抬高,出现右肩稍高的特质。并且,考生忽略了关键性线索——夹克上留有大量木屑。现职业:警察
8.善用武器:榔头、刨子、枪。考生右手食指与拇指缝隙留有茧子,左手掌心处也存在薄茧⑥,是使用枪械的证明。
9.略。
10.考生在入职前收到神秘字条并遭人袭击,说明考生当下身份复杂,考生在镜子上写下微笑,并且微笑唇角回缩并上扬,出现鼻唇沟,随后才产生眼睛眯起的表现,二者并不同步,属于假笑范畴,存在伪装行为。⑦】
看到答案解析后,哈利恍然大悟,他觉得他又可以了。
原来没有那么难嘛,正当他马马虎虎地记了个七七八八,刚要退出,系统声音再次响起——
【考卷将存入历史试题中,错题本功能已开启】
【考生信息已更新,请及时查看。】
3. 第 3 章
刚拥有系统就参加了一次考试,直到现在哈利才有机会看到系统的全貌,考试系统一共分了四个板块——
考试中心、历史考卷、错题本、个人信息。
哈利先点开考试中心,里面的第一栏已经解锁,上面写着<新手特训:第一场考试已完成>,下面的栏目还是灰色的,被一个小锁头图标锁着不让考生看到,哈利只能点开历史考卷,而后惊讶地挑眉,那里面不仅有他刚才答得卷子,还有这间屋子的等比例还原模型,他挨个动手戳,都是可以移动和打开的,就连报纸的内容也全部收纳进去。如果运用的好,这完全可以成为犯罪档案库。
错题本也根据参考答案进行了分类,比如他现在已经拥有<警察行为条例>、<不同职业形象特点>以及……
哈利看着最后一类露出死鱼眼,是<愚蠢大意看错合集>。里面赫然记载着他漏掉的报纸信息。
看到了看到了,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下次他连报纸夹缝都不会放过的!
至于最后的个人信息,哈利还是有点忐忑的,手指在屏幕前停了片刻才点下去。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像他这样胆小且抠,还被系统嘲讽愚蠢大意的人,会得到怎样的综合评价呢?
【考生姓名:哈利·查德威克】
【经验值:10(距离下一级还差90分。)】
【智商:3(1:愚笨不堪;3:平凡普通;5:灵光乍现;7:颇有建树;9:绝世天才)】
【体力:7(1:病入膏肓;3:柔弱无力;5:能跑能跳;7:强壮有力;9:力敌万夫)】
【潜力指数:4星,直觉奇准可加以开发培养(仅系统可见)】
【当前资产:1先令6便士】
【经评价,该考生适合参加考试,建议从入门级开始。】
“经验值是什么东西?它有什么用?”哈利看到第二行就忍不住开口。
221从光幕中钻出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奶呼呼,“经验值是根据考试成绩转化的,60分转为10,60分以上每增加一分就多一个经验值,经验值能够帮助宿主升级,升到3级时宿主就能开启系统商城啦,里面的东西都可以用钱兑换,当升到5级时,宿主的经验值能按照一定比例转为智力或……”
221看到体力这项,沉默了,原来真的有宿主把战斗力点到极高,还这么怕死。
一同沉默的还有哈利,他看到智商点数3,简直想摆烂,所以这种“大任”为什么会降临在他这样平凡普通的青年上啊!
还有什么系统商城,肯定是骗钱的东西,谁都不能骗走他一分钱,谁都不行!
至于他是不是好人的事情,哈利也想开了,主要是3的智商不允许他想不开,事已至此他干脆就赖在苏格兰场里面算了,传纸条的坏人总不能闯入警察局吧。
更何况,他还有新人保护期呢,当务之急还是要多赚钱!
这么想着,那个看不懂的纸条也不再是困扰了,哈利本想把它烧了,纸条还没接触火苗,他就又收回手。要不还是放到新家藏起来吧。
没错!
他即将离开这里,搬到新家去,那可是伦敦西区,治安肯定比这里强多了,这么想着,哈利环顾四周,这个房间已经被他摸透了,不如上楼,这么想着,他的手浅浅放在门把上,发现系统没有任何阻拦,立刻动作麻利地推门而出,大步向楼上走,准备收拾行李跑路。
221就跟在哈利旁边,从兴致盎然到欲言又止仅花了10分钟。
“宿主……"当发现哈利趴在地上,用手敲地板分析下面有没有暗格时,221还在忍耐,可他发现宿主的行为是没有上限的,”这个床单都这么多窟窿了,要不算了吧。”
“哈?算了?什么算了?多美丽……”哈利看着已经洗到看不出花色的破布,沉默了一下,换个角度继续赞美,“多结实的布料,有几个窟窿怎么了,等我找点布头补一下就行,实在不行还能缝一缝做枕套、补衣服……”
哈利掰着手指细数,他坚信一块布得用到最后成为抹布的程度,才是过完了布的一生。
是、是这样吗?系统见宿主说得头头是道,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星际时代的人过得太败家了。
几番建议都被宿主拒绝后,221迅速调转思路,企图跟上宿主的步伐,“宿主还有那张桌子,虽然腿短了一截,但是至少还能烧柴火。”
这个建议是不是很天才!221暗自鼓了鼓肚子,有些骄傲。他发现,当以宿主的角度看世界,所见之处就没有破烂一说。
“可以啊小家伙,”哈利抬手抹去头上的汗珠,顺从的将桌子扣在柜子上面,双臂用力,流畅的肌肉线条一瞬间鼓胀,将柜子连着瘸腿桌一起搬到门口,气息平缓地点评,“这桌子料挺好,等我给找块木头把腿修上还能用,到时候简单雕点啥,还能摆在家里做个点缀。”
他曾经在木料加工厂打工的时候,跟老板学着在桌子腿、椅子扶手上雕个小木头人小动物之类的,能多买好几十呢,这手艺可不能丢了。
“说起来,为什么刚才发布任务的不是你?”哈利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巡视着这个破烂的小屋,试图从中找到“宝藏”带走,嘴上还不忘跟系统聊几句。
“因为……”221在空中转圈,哼哧半天才不好意思地开口,“因为我是考试系统的智能助手,如果检测到我3分钟内没有回答宿主的问题,就会自动触发系统脱管,还有开考信息也需要由主系统发布。”
懂了,哈利了然地点头,所以是这个221比较好忽悠,一旦检测到他要被忽悠瘸了,就会触发脱管。
“以后就多关照了小家伙,”哈利决定跟这个好忽悠的221打好关系。
几乎把墙皮都刮下来一层,哈利再三确认没有其他能带走的东西后,第一次踏出这件屋子,叫来马车夫,驶向新屋。
要不是行李太多,他其实想坐公共马车的,便宜好多呢。
哈利拎着行李,从路边几辆停靠的马车中精准挑选出最破烂的一辆,他眯着眼睛反复打量车夫几次,最终大步上前。
直觉告诉他,这个车夫很好讲价。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时空不同,但他的直觉依旧灵关,下车时还没等他拿出砍价的气势,就给他优惠了1便士。
赚翻了!
“谢了兄弟,有机会还找你!”哈利不顾街边人的眼神,停住脚步朝车夫挥了挥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马车跑得更快了点。
*
新家比他想象中要豪华的多,虽然还是两层楼,可光是一楼的客厅就有之前那个两倍还大,丝绒面的扶手椅取代之前的粗糙木凳,胡桃木的桌子被仔细抛光打蜡,与他扛来的、瘸了一条腿的桌子形成巨大反差。
哈利放下行李,在几个房间来回转悠,还不忘啧啧称奇。
“老天,这一箱子的手帕可值不少钱。”哈利抖着柔软的丝绸手帕眼睛放光。这可是19世纪的丝绸手帕,如果能卖出去…
“宿主,你只有使用权!”凭借对宿主的了解,221不用动处理器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对啊,他全部身家都已经上交了,除去刚才坐马车的钱,全兜就剩下可怜的8便士。
老天爷,这车费可真帝国。
况且,他习惯性摸上胸口,那里空的让他发慌。他要去买个小玻璃瓶子,虽然里面再也装不了院长爷爷墓前的那捧黄土,可至少让他心安。
三下五除二将行李归置好,也没管破旧的夹克与笔挺的西装有多不协调,拍拍手出门溜达。
伦敦西区不缺生意,光是他在牛津街前后转悠的20来分钟里,就看到了两家杂货店和一个药店。
他甚至还看到了几家帽子店。
原来帽子还有那么多讲究吗?出于好奇,他进去瞅了两眼,被里面的配饰吓得吞了几口口水。
一根帽针,比他手掌还长,尖端反着冷光,这东西要固定在脑袋上?确定不会把脑壳戳个洞?
而且……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么个小东西要2英镑。
抢钱也不过如此了吧!
在伙计的强烈安利中,哈利勉强保持微笑,后退几步转身离开,打扰了。
和那个帽针相比,就连那个拇指大小的小瓶子要他8便士,都显得亲切可人了起来。
但这是他的全部存款!
“先生,8便士已经是一个极为优惠的价格了。”见哈利踟蹰不定,伙计微笑着继续游说,“你看这个瓶子它迷人的光泽,它的制作者为了控制瓶子的大小和美观真是用尽了全力,相信不管是作为饰品还是收藏,都能展现您优雅的气质。”
哈利可不是能被几句话糊弄过去的人,精打细算的杀价能力刻在骨子里。
“可上面杂质很多。”他没有露出半点满意,反而是有些挑剔地翻转瓶子,指着瓶口处的气泡,看上去尤为不满,“而且这木塞子一看就是块废弃的边角料,小伙子,这可不是一个对待珍品的方式,最多只值4便士。”
这还是少年第一次碰到还价的,他有些瞠目的没有回话,这可是伦敦西区!
旁边还在选购的人也都好奇地抬头,不动声色地张望着这边,对于他们而言,购物的一般流程不过是进店,问价格,填写地址,送货,还从未见过讲价的,大家似乎已经默认着一个事实,只跟街边叫卖的小贩讲价。
感受着似有若无的目光,但哈利根本不在意,如果区区几缕目光就能省钱,那尽管看好了。
店老板注意到不对劲匆匆赶来,知道情况后立刻进入战斗状态,跟哈利就这个瓶子激烈讨论,最终以5便士3法新的价格成交。
不过哈利也没吃亏,愣是又蹭了店主一根细链子,当即将玻璃瓶挂到脖子上。
“哈利你可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要是以后想找工作尽管过来。”店主拿起旁边的水壶猛灌几口,他可太久没碰到这么能说的人了,这如果是他的雇员,肯定能给他省很多钱。
哈利垂眸转动瓶子,虽然瓶子里再也没有那捧黄土,样子也和之前的大不相同,但总归是个念想。抬眼时他重新恢复着嬉笑模样,“那可不行老汤姆,我还想着多赚些钱随时光顾你这里呢。”
老汤姆闻言龇牙咧嘴地掏出手帕擦着脑袋,稀疏的头发被揉得东倒西歪。
*
第二天,哈利早早出门去了苏格兰场,那里已经有人等着了。
都是未来的同事,大家说话也没什么顾忌,薪水和工作时间是刚入职的新人们永恒不变的话题。
“像我们这种见习警官每个周15先令,别看工资不高,这已经算是很好的了,我们现在都不参与夜巡,每天上午8点到下午1点跟着老警察转悠,回来接受检阅,听听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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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上个操练课就行。①我最担心的是要背法律条文,那东西太难了。”说这话的人是维克多,他站在人群中央,像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昂着头。据说他家里有亲戚在当警察,看样子应该挺可信的。
一个周15先令,再加上他每天能从系统那里领5先令,也就是一天大约有7先令2便士还多,昨天他逛街的时候也观察了,西区大多数面包房里,最便宜卖2便士3法新,老汤姆的饼干倒是能更便宜些,2便士就能到手,但总吃饼干也不是个办法。他还得攒攒钱把厨具买齐,自己做饭更省钱。等他下班可以去东区,看看有没有更便宜的店。只是如果从东区再买东西回家,就不能坐公共马车,那要多花3便士……
哈利正蹙着眉,凝重地计算花销,没注意到旁边的屋门开了。
六名高级警官从屋内走出,打头的那个视线锁定人群中央的维克多,眼皮微抬,深棕色的眸子毫无情绪,声音不浅不淡,“知道的还挺多啊小伙子。”
维克多闻言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高昂的头也乖顺地低下,“沃特森警督,早上好。”
哈利随着周围人一起打招呼,听他们说起过,这个警督是给他们面试的考官之一,他应该表现出认识的态度才行。
沃特森简单点头没说话,六名警察在他们面前一字排开,位于中央的那个人向前走了几步,听完对方的介绍,哈利才知道,这就是局长。
他们这批入职的有10个人,局长挨个拍了拍他们,并且亲手将一包东西递给他们。
哈利打开包装,里面有制服,手摇警报器和一本小册子。制服是蓝色的燕尾式上衣,领子上还印着警署的字母以及个人编号,小册子名为《警察训令》②,虽然不厚,但要求他们全部背诵,2个周后要考试。
在进行宣誓后他们两两一组,跟着不同的老警察进行操练,这些老警察们不仅要带着他们一起巡逻熟悉情况,还是他们未来两年见习期的师傅,给他们上课。
哈利的同伴是G·雷斯垂德,在闲聊时大家发现只有他俩住在伦敦西区,虽然嘴上还都打着哈哈,实际却若有似无地将他俩排除在外。组队时也就顺水推舟的呆在一起了。
而他们的老师就是那个严肃冷淡的警督,卡尔·沃特森。
也是所有带队警官中,唯一的警督。
巡逻任务并不难,难的是不让他们拿着武器,就连警棍都要藏在衣服里,保证公民们看到他们不至于惊慌,天知道哈利多想说一句,别人是不慌了,他看见歹徒时要慌了。伦敦的犯罪率可从不开玩笑。
但规矩就是规矩,哈利只能照办,还好目前给他们这帮菜鸟安排的巡逻任务在白天。
“这就是我们要巡逻的全部街道了,”卡尔一边说着一边带他们往回走,“记住我说的那几点注意事项……”
可算是要结束了,哈利内心长舒一口气,上班第一天,无事发生,真是太棒……
“沃特森警督,诺福克郡警局发来电报。”
一个清脆的嗓音打断哈利的想法,哈利寻声看去,一个小听差正挥舞着手里的纸条。
卡尔闻言立刻三两步上前,接过纸条,视线迅速扫过,眉心出现深深的褶皱。他转头,不抱希望地朝着两个什么都不会的新人开口道:“福丁汉姆村的治安官上报,说在布罗德郊外发现一具尸体,诺福克郡警局向苏格兰场求助,你们愿意跟我去看看吗?”
“当然愿意。”雷斯垂德声音里都带着激动的颤音,几乎是沃特森警督话音刚落,就迅速接上。
不愿意!你听到了,我不愿意!哈利脑子里喊得声嘶力竭,但脸上也依旧只能扯出僵硬的笑容,抬手握着胸口的小瓶子,看向身体前倾快冲到沃特森旁边的雷斯垂德,只恨不能往后退几步。
但这种事情拒绝就很不合群,这才入职第一天,两相对比很容易给警督造成不好的印象,万一见习不合格,他不仅要失去每周的15先令工资,就连系统发的每天5先令肯定也保不住。
在脑子里疯狂洗脑自己,可愿意这个词愣是说不出口。哈利明显能感觉到警督探究的视线扫向他,脑子一抽问出声,“报、报销吗,我是说车费。”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我是哈利·查德威克,我在苏格兰场,问我的上司车费报不报销。
哈利的内心留下宽面条泪,车费报不报销他不清楚,但可能他要先报废了。
卡尔摇头失笑,是他在军队里待太久的缘故吗?他觉得自己跟不上现在小伙子的思路了,他还以为哈利是害怕了,刚想说对方可以留下,但显然,小伙子只关心要不要自己掏钱。
“放心,办案还不至于自掏腰包。”卡尔抬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走吧,我们需要坐最快的火车赶往诺福克郡。” 愚蠢大意看错合集>不同职业形象特点>警察行为条例>新手特训:第一场考试已完成>
4. 第 4 章
从火车站出来,外面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等着他们,是一名叫马丁的警探,他探出半个身子,在四轮马车上用力摆手,表情非常严肃。
待他们坐稳,马丁就急切地让车夫出发,并朝着卡尔开始介绍情况。哈利和雷斯垂德在一旁默默听着。
“太惨了。”马丁一边比划着一边摇头,“右侧耳朵被割下来,虽然血渗在土里看不清了,但是旁边还有碎肉!”
“嘶!”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的雷斯垂德十分配合,表情随着马丁的讲述不断变化。
哈利也在听,可他根本做不出嘶哈的行为,他的脸已经完全僵住,用力的咽着口水。手指仿佛镶在门把上,脑子里两个想法不停打架——
要不跑吧,这都分尸了。
不行,没钱。
马丁身子向前探,舌头舔了舔嘴角才继续开口,“更可怕的是,哈德森,哦就是死者,他的那个位置……也被割下来,跟耳朵一起,现在都还没找到。”他说着,用视线隐晦地扫了一下身体的下半部分,在某处停顿一秒,赶紧移开。很显然,即使在封闭的马车,这位绅士很难说出器官名称。
咕嘟。哈利吞咽口水的声音更大了,原本僵直的脸也控制不住扭曲一瞬,这得多疼啊。凶手该不会是个变态吧,怎么还能割那里!
这么想着,他更加用力地攥紧门把手,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是谁第一个发现的?”卡尔淡淡开口,打断哈利脑内正在演习的逃跑方案。
“别提了,”说起这个,马丁更加头疼,“今天早晨6点左右,珍妮小姐和她的侍女照常去沼泽地周围采花散步,闻到异味,顺着过去找,发现了尸体,珍妮小姐当时就晕过去了,侍女也是强撑着没倒下。”
“太可怕了。”雷斯垂德忍不住凑过去,眉头也紧皱在一起,“这两位淑女肯定会做噩梦的。”
没错,哈利暗暗跟着点头,他也会做噩梦的,求求了放他走吧!
“那个哈德森和周围的其他人什么关系?是不是因为得罪了谁所以……”雷斯垂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卡尔抬手止住。
“没到现场前,不要假设任何情况。”
卡尔严肃的表情配合着话语,让哈利无端想起曾经的物理老师,老师也总跟他说,看题看题,根据题目答,别自己瞎编条件,原本紧绷到即将断裂的神经,因为联系到熟悉的话语也短暂地松弛了几分。
车内再没人开口,就这样安静地到达现场。
车停下,哈利的左脚刚接触到地面,系统的声音就紧跟着响起——
【第二场考试——沼泽分尸案】
【本场考试时间:2小时(含作答时间)】
【试卷满分100分。超过60分即可得到3先令奖励,低于60分,每少一分脱一件衣服,也可等量替换为电击惩罚。超过80分可获得案件回溯一次,超过90分即可得到称号奖励,机会不容错过!】
【本次考试不划定考场范围,请考生自行探索。】
【当前人数过多,已对考生开放所有人的基本信息,点击人物姓名即可查看。】
【考试开始90分钟后可以选择交卷,如果超过60分,每提前10分钟,可额外获得6便士奖励。】
【考生选择闭卷考试,成功后将额外获得6便士奖励。】
【一切解释权归考试系统所有。】
【请考生选择开卷or闭卷。(5s)】
“开开开!”哈利急得差点蹦起来,虽然6便士很诱人,但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尸体,还是先简单点好。
【试卷已启动,考生接触尸体时发放试卷,请开始考试。】
哈利听到熟悉的开始考试信号,没忍住,闭了闭眼睛,他不该左脚下车的,是不是左脚不太吉利,下次换右脚成吗,还是说……
要不,他下次不下车算了。
他要跟车锁死。
不过还有一件事引起了哈利的关注,就是系统说开放了基本信息。
他当即点开旁边人——
【雷斯垂德,男,智商:3;体力:6。】
【卡尔,男,智商:4,体力:9。】
【马丁,男,智商:3,体力:5。】
“愣着干什么呢?”雷斯垂德就跟在哈利后面,见同伴一动不动地站在车边,抓着他大步向前走。
哈、哈哈,望着智商点数,哈利嘴角抽搐,恨不得拽着雷斯垂德往回走。
马车4个人,智力一个到5的都没有,退堂鼓打得更响了。
尸体卡在沼泽地和灌木丛交接的位置,再向西200码不到就是湖泊,远远的能看见一群人围在边上。血腥味混合着泥土的气息迎头扑在哈利脸上,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一寸寸凝固住,呼吸都变得急促。
大脑拼命发出号令让身体快跑,可身体却被雷斯垂德用力地拽了个踉跄。
“快点快点,卡尔在前面等着呢,你别停下啊。”雷斯垂德感受到阻力越来越大,不由地加大力道,嘴上还不住地催促着。
“你,你先去吧。我觉得这里不对劲。”差点被拽倒的哈利紧张到直接扯开对方的手,随口敷衍一句,双手扶住膝盖,像是发现线索般看向地面。
雷斯垂德闻言一愣,脑袋在远处的卡尔和低着头的哈利之间转来转去,最后停在原地没动,跟哈利一起弯腰,“你觉得哪里不对?”
不是,你怎么就不走了?哈利看着旁边的同伴眼神都带着绝望,这家伙怎么就不按照套路来呢!
可被诚恳的湖蓝色眼眸盯着,敷衍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哈利咬着嘴唇,脑筋飞转,眼睛也更加用力地看着地面。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或许刚才还能归结成随口一说,可越看地面越觉得有问题。
哈利抬起一只脚,对比着自己的脚印,又看着旁边那些杂乱无序的脚印。
在这些脚印中,有一枚,极其显眼——
“你看这里。”哈利扯过雷斯垂德的袖口示意对方看过来,“我的体重大概是12英石,可你看我的脚印深度,再看看这个。”
沼泽地附近是最容易留下痕迹的地方,他们这么多人来来去去,脚印或深或浅或交叠在一起,而中间那枚完全不正常。
雷斯垂德也跟着抬脚看向自己的鞋印,眉头不自觉地锁住,“那会不会是有人踩在同样的位置,一个脚印踩了两次?”
哈利闻言,弯腰朝前走几步,这个奇怪的脚印还在向前延展。且不说被踩过的泥土会更加坚实不容易下陷,而且,如果真的有人一直踩在前人的脚印上前进,“那他就更可疑了。”
“先别管什么奇怪不奇怪的了。”雷斯垂德发现卡尔朝他们挥手,赶紧转头叫人,“快走啦。”
虽然内心充斥着拒绝,哈利依旧僵直着一步步靠进。
死者的周围,就连空气都格外黏腻可怖。
那是一具恐怖的尸体,起码对哈利这个从未见过尸体的人来说是这样的。
死者侧卧在地上,头却不自然地扭到另一侧,压住割掉耳朵的伤口,眼睛向外凸起,直勾勾地望向湖泊。嘴巴张到极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面目狰狞又痛苦,双手呈开放状态,手掌却半握着像是要合拢,两条腿纠缠着蜷缩在一起,靴底和侧面沾满了沼泽地的污泥。
“死者名叫哈德森,55岁,中等身材,生前是一名普通水手,推测死亡时间为昨晚,死时头部被红花格衬衫包裹,口袋里装有福丁汉姆村与顿尼梭普村的路线图,还有一英镑金币和一盒火柴,死者未遭抢劫,尸体耳朵被割下,生殖器丢失,从出血状况来看,为死亡后被割,尚未发现凶器。”
【试卷已发放,请考生及时查看。】
【考试系统第二场考试专用试卷,共9题,满分100分。请考生根据收集到的线索进行推理,得出答案,于考试结束前上交试卷。】
1.死者信息。
2.死亡时间。
3.凶器。
4.死亡原因。
5.死者头部被包裹的原因。
6.死者死亡后耳朵被砍掉一边的原因。
7.死者生殖器消失的原因。
8.死者与福丁汉姆村及顿尼梭普村之间的关系。
9.凶手是谁,并简述行凶过程。
哈利没有管系统的叽叽咕咕,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死者,双腿紧紧贴在一起,不住地打着颤,手指自虐式地扣着嘴唇的死皮。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害怕,他就越难移开视线,那双凸起的死灰色眼睛就像来自地狱的镰刀,恨不得把他拖进深渊。
“死者身上的钱财都在,面目表示清晰,说明凶手并没有隐藏死者身份的意思,他割了一边的耳朵和生殖器,很可能是出于愤怒或其他情绪。”卡尔皱着眉,斟酌地给出结论,“另外,死者口袋里装得路线图都分别是指向哪?”
“是两个村的治安官家,今天就是福丁汉姆村的治安官报案,他的女儿珍妮和侍女一起发现了死者。”
“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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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点点头,“雷斯垂德,你去顿尼梭普村的治安官家打听情况,哈……”
卡尔转头看向哈利,发现对方正怔愣地与死者对视,身体僵成一条木棍,看情况是第一次接触尸体,已经不能思考了。
“哈利留下跟验尸官先生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马丁警官,我们去找治安官聊聊。”
被卡尔的声音唤醒,哈利胡乱地点点头,他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但被打断的对视让他从恐惧中脱离,虽然腿还是软的,可起码能在周围转转。
他先打开系统界面,时间还剩下1小时30分钟,考卷上的题他只会答死亡信息以及死亡时间,还都是验尸官先生说的。
那个先生真是个好人。
不过……
“先生,哈德森不是被刀砍死的吗?”哈利蹲在验尸官侧后方,借助对方的阻挡,从缝隙处看着对方翻动尸体。虽然说分尸是死亡后的事情,但凶手行凶用总不能用两种工具吧。
“他的死因目前还不清楚,而且那不是刀,更像是匕首,大概巴掌这么长。”验尸官比划着,还侧过身示意哈利向前,割下耳朵的那侧被清洗过,露出清晰的伤痕,“从脸颊处伤痕的长度就能推测出来。”
哈利本来还想着借验尸官的身体挡一挡,这下又是直面血腥,他手指用力抠着掌心,克制住想吐的冲动看向验尸官指的伤疤。
那处伤在脸颊贴近耳朵的部位,凶手用力极大,伤口深可见骨,哈利抬手用力攥着瓶子,想要从中汲取些力量,缓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他用左手攥着右手,控制住不要颤抖,在尸体上方靠着直觉推演——
凶手应该是用一种切菜的方式,匕首横着砍下,依靠蛮力想直接割断死者的耳朵,但黑夜中他没能看清,这一刀砍偏了。
哈利的手指从疤痕上空挪开,平移到耳畔。耳朵处的刀伤一道叠着一道,明明凶手力气足够大,匕首也足够锐利,可切割的位置参差不齐,碎肉混合着泥土形成令人作呕的一滩泥泞。
从伤口的平滑度来看,第一刀,砍下了耳朵的三分之一,可第二刀,连五分之一都不到,后面更是越来越碎,刀伤参差不齐。哈利顺着伤口缓慢移动,“你开始迟疑了,你的手在颤抖,你的力气越来越小,你在……”
哈利看着团成一个球的花衬衫,上边血迹斑斑,他近乎本能地得出答案,“你在恐惧。”
就像他刚才那样,仿佛被尸体怨毒又狰狞的灵魂包裹住,所以每一刀都更加艰难挣扎,最后掩耳盗铃般盖住死者的头颅。
221小团子从哈利头发上探出来,看着面板上的直觉噌地蹿到10,震惊地用圆球手搓自己的小胖脸,他的宿主意外的可靠啊!
已经如此恐惧了,你为什么还要割下死者的耳朵,你在隐藏些什么?
“哈利?诶!”眼前忽明忽暗,哈利猛地清醒,顺着声音抬头,验尸官正在他面前挥着手,“你在说什么恐惧不恐惧的?还有,你的手都要碰到尸体了。”
“啊?啊!”哈利看着指尖和死者的距离,猛地回过神,吓得大叫一声,像兔子似的嗖一下跳老远,他疯狂甩着手,总觉得尸臭味正顺着指尖一股股朝他涌上来。
“呕!”哈利只觉得胃内不断翻腾,忍不住扶着旁边的树干弯腰大吐,吐到胃里的面包残余半点不剩,生理性泪水混合着鼻涕一起涌出。
221看到数据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忽悠一下低到谷底,嘴边的鼓励瞬间噎了回去,宿主他可能不太行。
“吐出来就好了。”验尸官晃晃悠悠走过来,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你只是刚来不适应,等过他三四个月,对着尸体吃饭都不含糊。”
谢谢,并没觉得好受点,甚至更想辞职了。哈利听着不像安慰的安慰,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碍于对方是前辈,也不好反驳,只能从兜里掏出手帕胡乱擦把脸,重新挑个话题,“先生,你觉得凶手为什么会割掉哈德森的耳朵?”
“猎奇?或者泄愤?”验尸官耸了耸肩,“凶手还能割下生殖器,这样的人很难用常理推测,不说了我去看看死者的下半身,啧啧。”
真的是这样吗?
哈利总觉得凶手在处理尸体时过于犹豫,还带着恐惧。他回忆起刚才的画面,凶手害怕到蒙住死者的头,都要将这两个部位去除,这其中肯定有原因。
他看向验尸官,对方已经检查到鞋的位置了,他快步走过去,“先生,我们重新再检查一次吧。”
【剩余时间01:08:45.】
5. 第 5 章
见哈利如此坚持,验尸官耸着肩半跪在尸体旁边,用手指按动尸体右脸连接的伤口处。
细碎的肉丝连同血液堵在耳道处,哈利看着验尸官就这样略过,按动到其他地方,没忍住指着失去耳朵的孔洞,“先生,我们可以掏开来看看吗?”
“里面没什么好看的,从哈德森的衣着外表来看,他很不注重卫生,除去碎肉估计就剩下耳螨……”验尸官拗不过哈利,嘟囔着夹出碎肉,而后眼睛因震惊变得滚圆。
孔洞内壁确实有耳螨,但中间却有个空洞,血液顺着中间的圆孔流进去,消失在耳道内。
这下子验尸官的神情终于严肃起来,他让人点着煤油灯,一手拿着镜子找准角度将光线尽可能打进耳道,一手拿着工具,一点点向内探。
哈利都蹲累了,他站起来,被验尸官随手放在一边的鞋子绊到,踉跄着向前冲几步才稳住。
他回过头,视线在“绊脚鞋”上停驻。这鞋子是哈德森的,上面的划痕也能看出已经有些年头,污泥没过鞋跟,连鞋面都溅上了泥点子,一想到他万一没站稳说不定还会摸这个东西一把,哈利脸都快绿了。
不对,等等,没过鞋跟?
他看着鞋,又回忆起刚才感觉到古怪的脚印,想做实验的心蠢蠢欲动。
可……这是从死者身上扒下来的!
他的脸抽动着,嘴巴抿起又放松,如此反复几次,才勉强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没事这只是一双鞋,一双普普通通的鞋,对,不要想他是从死者脚上扒下来的,不要想!
他一咬牙,拿出手帕盖在鞋筒上,拇指和食指用力,用最小的着力面积捏着鞋过去比对。
鞋放下去的一刹那,严丝合缝,污泥的高度和鞋印几乎分毫不差。
哈利看着鞋又对比着死者瘦弱的身躯,唇角拉平。
“哈利,你过来看。”
没等哈利想清楚,验尸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连忙赶过去,被验尸官一把拉着蹲下。对方已经将尸体的头掰正,重新打理好,“你的发现非常有价值,这可能才是死者的致命伤,不过不是匕首,而是一个长约6英寸,棒针粗细的武器,一击致命。”
随着验尸官的讲述,哈利仔细地探查着伤口,眼前似乎能想象出一副画面——
在漆黑的夜晚,一个人举着武器,重重地戳向哈德森的耳朵。
嘶,想想就好疼。
哈利摸索着自己的耳朵,甚至因为联想过度,感觉耳朵吱吱地传来阵痛。
只是……
他站在死者旁边,不断转动身体,脑内模拟凶手朝自己戳刺,越想越不对劲。哈德森当时是怎样的姿势,才能被人刺穿耳朵?站在侧面?可这又不是视野盲区,总不该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剩余时间:00:55:21】
哈利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再看向试卷,他现在第三题的凶器和第四题的死因都有眉目了,第五题头颅包裹的原因和第六题耳朵被割下的原因也基本猜出答案,但凶器是什么还没找到,耳朵去了哪里更是未知。
“6英寸,棒针粗细……”哈利喃喃自语道,他总感觉自己见过这东西,可到底是什么,脑子又像糊了一层雾一样,根本看不清。
“哈利!哈利!”远处的呼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索,哈利顺着声音望过去,是雷斯垂德,他旁边还跟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身材瘦削高挑,黑色的绒面呢大衣衬得整个人更加修长,笔挺的鹰钩鼻配上炯炯有神的双眼,机警中带着兴奋,看着完全不像是来案发现场,更像是跃跃欲试地参加什么解密比赛。
这些对于哈利来说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夏洛克·福尔摩斯,男,智商:9;体力:6】
哈利揉搓着眼睛反复检查系统提示,没错,真的是9!
“我的老天,我的老天!”他控制不住地喃喃自语,放在腿侧的双手忍不住攥紧,不着痕迹地打两下空气。
耶稣,圣母,三清在上!
他有救了!
哈利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雷斯垂德面前,刚想让对方引见,却不曾想对方快他一步。
雷斯垂德正兴奋于他们取得的进展,用力地拽着哈利,语气中带着些神秘兮兮,“我这边有大发现!”
哈利看着旁边金闪闪的智商9,想到还要拜托雷斯垂德引见,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什么发现?”
他不信世界上还有比智商9的天才更重要的发现。
“我们去到顿尼梭普村的时候,那个治安官已经去世了。”
第、第二个受害者?
哈利屏住呼吸,应和的声音接不下去了,有些僵硬地转身看着雷斯垂德,紧张到面无表情。
雷斯垂德一开始还在等着哈利吃惊,可发现哈利并没有做出令人愉悦的反应,耸了耸肩有些无趣地开口,“老特雷弗治安官昨天收到一封信,盖福丁汉姆村的邮戳,听侍女们说,应该是贝多斯寄的。他看完信后吓到中风,今天凌晨就不行了。对了,这位是老特雷弗治安官的儿子,维克托·特雷弗先生,旁边的是他好友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哈利紧张的面容和缓下来,不是第二个受害者。可马上,他就脱下帽子看向难掩悲伤的年轻人,微微鞠躬,声音严肃中带着安抚,“听到这个消息我很抱歉。”
“不、不必。”小特雷弗掩着面,心情复杂。他看完了父亲留下的遗言,父亲没有想象中那么正直善良,曾经为了抢夺海船杀过人,可即使这样,那也是他最敬爱的父亲,他不想让清白了一辈子的父亲去世后被非议,但现在涉及到命案,也不由他想不想了。
他将紧攥在手中的信和父亲的遗言一起递到哈利面前,哈利刚要抽走,就感受到了对方的阻力,再次试探时阻力又消失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位清秀的年轻人如此矛盾?
他低头先看了那页薄薄的信纸,“伦敦野味……粘蝇纸订单?”
这是人类的语言吗?
哈利迷茫地抬起头,发现雷斯垂德没隐藏好的窃笑,对方在注意到他后,赶紧轻咳一声,“我当时也不清楚,但是福尔摩斯先生破解了这道谜语。”
福尔摩斯先生、破解、谜语!
那个金闪闪的智商9!
刚才被第二个‘受害者’打断的思绪重新接轨,哈利脑子里的小灯泡嗖一下亮了,目光灼灼地转向旁边……
不,已经跑到验尸官身边看尸体的青年。
对方头上那迷人的智商点数,在哈利眼中耀眼夺目。
福尔摩斯的注意早已转移到死者身上,被验尸官阻拦,没能亲手检查使得他有些沮丧,不过他转而掏出放大镜,在尸体周围转悠起来。
察觉到哈利的视线,福尔摩斯瞄了眼他手上的信纸,了然中带着漫不经心的无聊,“从第一个词开始,每隔两个词读,就能找到答案。”①说完,他又蹲在地上继续观察。
哈利依言重新低下头,果然,这次字条的含义清晰可见:一切都完了,哈德森已全部检举,你赶快逃命吧!②
这都能解出来?
这难道就是9的智商吗?
而且他还勤奋,不怕案发现场,勇敢的协助破案,这么多美好的品质一个劲儿地往外涌,简直像金矿一样!
“不对,不是这里,哈德森不是在这死的!”福尔摩斯似是发现什么,敏捷地跳起来,眼睛里带着兴奋,可还没开口,就注意到哈利灼热的视线,脑子里的想法一下子止住,或许这些警察并不需要他多嘴,甚至认为他在无聊地抢风头。
他抿住嘴唇,不自在地挪开视线。
【剩余时间:00:40:35】
哈利没有管系统的提醒,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天呐!他的小金矿开始爆金币了!
他等了片刻,发现福尔摩斯并没有开口,抑制不住地冲上前,热情地拉住他的手,上下不断摇摆着,“福尔摩斯先生,您的才华真是稀世珍宝,当今罕见!您有什么伟大的见解,还请不吝赐教。”
稀世珍宝?当今罕见?
第一次得到这样直白的赞誉,福尔摩斯意外中带着无措,被放开后,手指交错互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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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擦,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的温度,嘴巴张开又闭紧,反复几次,脸颊因为激动升起红晕。或许,他的想法没有错,演绎推理真的可以成为他毕生的职业。
短暂的激动过后,福尔摩斯迅速重归平静,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在哈利的支持下行动越发敏捷,“我们发现了生殖器、耳朵和匕首,在……”
“在顿尼梭普村走过来的灌木丛附近。”雷斯垂德忍不住开口,他原本觉得这趟收获丰沛,想朝哈利炫耀一番,可他们表现得简直像他不存在一般,明明这份发现他也有功劳!
他说完一挥手,抢先带领大家去现场。
生殖器、耳朵和匕首被埋在一个小土坑里,两者都露出一半还多,验尸官率先检查那两个器官,将匕首放在一旁,一直沉默跟随的小特雷弗仔细辨认着匕首,面色更加苍白,“这个匕首是我父亲的,”他看向目露狐疑的雷斯垂德,面露苦笑,“他曾经拿着这把匕首和猎枪跟贝多斯先生一起打猎。”
雷斯垂德摸索着下巴,冷不丁来了一句,“你曾经跟哈德森有过节对吧。”
哈利并没有注意这些,因为他听到了系统的提醒——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30分钟。】
只剩半小时了。哈利抿着干涩的嘴唇,视线来回扫视试卷,他还有很多没有弄清的疑点,比如凶器、凶手及作案过程、死者生殖器消失的原因,死者与……
等等!
他低头翻看着老特雷弗的遗书,或许“死者与福丁汉姆村及顿尼梭普村之间的关系”这一题,他能找到答案。
遗书很长,哈利挑着重点看完,终于理解当时小特雷弗为什么不愿意将遗书给他们了。
它代表着老特雷弗不堪的过往,一旦公开,老特雷弗曾经的宽厚仁善都会变成笑话。
老特雷弗原本因为犯罪被流放到澳大利亚,在途中结识了贝多斯等人,他们买通了部分水手,杀害船长抢夺格洛丽亚斯科特号,夺船行动后,一部分人认为要斩草除根,而老特雷弗和贝多斯不忍心,就被发配到一艘小艇分道扬镳,没曾想格洛丽亚斯科特号爆炸,只有水手哈德森逃了出来。
而逃出来的哈德森,成为了他们永久的污点。他们害怕哈德森举报,所以只能好吃好喝地供着对方。
可现在的情况是,老特雷弗死了,哈德森也死了,当初的知情人只剩下了贝多斯。
哈利眯着眼睛,这是巧合吗?
不等哈利想明白,雷斯垂德严肃的声音响起,“维克托·特雷弗先生,或许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对,贝多斯……
不是等等,兄弟你说谁?维克托?
哈利点到一半的头顿住,不敢置信地望向雷斯垂德,忍了又忍,将人拉到一旁,“兄弟,不是维克托!”
在普通人面前他要给雷斯垂德留脸面,不能损害对方作为警察的公信力,但是,哈利小声强调着,“真不是他!”
紧接着,他就看见雷斯垂德双手抱臂,相当自信地开口道:“你肯定是被他现在软弱的样子蒙蔽了,我去他家时跟侍女聊过,他体能优秀,骑马打猎都不输于他父亲,性格热情甚至有点暴躁,他具备分尸的力气。而且侍女们还说过,在哈德森走之前,他与哈德森发生激烈争吵,甚至扭了哈德森肩膀将他扔出房间,老特雷弗想让他道歉,他却说会让哈德森好看。当天哈德森就走了,临走前说了几句恶毒话,也让他们知道他要去贝多斯家。”
“更重要的是,贝多斯当晚发病前,交代小特雷弗替他巡逻,虽然他说巡逻的终点就在这附近,但是你说如果他走得更远一些……”雷斯垂德指着案发现场的方向,“谁知道呢。”
“至于凶器,”雷斯垂德耸了耸肩,“你不觉得比起有人偷了匕首陷害老特雷弗,小特雷弗直接拿走会更加方便吗。”
“匕首不是凶器!”
“匕首不是凶器!”
两道低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哈利蓦然转头,福尔摩斯就站在离他不远处。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天啊,小金矿走路安静的像只猫。
6. 第 6 章
福尔摩斯并不知道哈利在想些什么,他盯着雷斯垂德,略带轻蔑地扬眉,“警官您还真是见微知著。”
哈利盯着福尔摩斯的小动作,直觉告诉他,这句话绝不是表扬。
小金矿说话可真有一套。
雷斯垂德略显得意的搓着双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过你们说什么不是凶器?”
如果福尔摩斯先生的挖苦好笑程度是10%,那雷斯垂德的反应好笑程度就是100%,哈利瞥见雷斯垂德的视线,手掌握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压下笑意,“刚才验尸官先生说凶器是6英寸长,棒针粗细的东西。”
“生殖器弯曲,海绵体完全折断,表面有淤痕。”①验尸官适时走来,“生前被袭击过。”
嘶!哈利暗地里倒吸气,听着就特别疼。
但是……
他又一次翻看着试卷,结合题干和验尸官提供的线索,梳理整个犯罪过程——
死者生前被人袭击生殖器,而后用尖锐的武器刺入耳朵,造成颅内出血死亡,死后还被割下耳朵和生殖器。
杀个人需要这么多步骤吗?而且凶手一次又一次,忍着恶心和恐惧也要破坏尸体到底图什么啊?
【距离考试结束还剩25分钟。】
很显然,剩余时间已经不足以让他猜想凶手的意图,他现在迫切需要有力的证据证明他心中的怀疑对象。
哈利看向跟在验尸官旁边的福尔摩斯,他俩都不相信是维克托,因为……
“哈啊!”哈利的思绪被旁边略带激动的声音打断,“看来我们需要去一趟尊敬的治安官先生家。”紧接着,眼前嗖地闪过一个身影,越过他和雷斯垂德,大踏步走到最前面。
哈利定睛一看,是小金矿,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诶,不是……”雷斯垂德抬手,嘴巴张开又合拢,皱着眉,略带无语和尴尬,这俩人怎么回事,光说了一句凶器不是匕首,连句解释都没有,他依旧坚持维克托是凶手,可内心的好奇又无法抑制,只能板起脸,示意维克托寸步不离地跟在他旁边,制造出他已经抓好对方的假象。
哈利看着嗖嗖溜走的时间,绞尽脑汁跟小金矿聊天,试图从对方那里得到更多消息,“小,咳咳,福尔摩斯先生,您当时为什么说案发现场不在这里?”
“哈德森死前遭遇了什么?”
“额,被人袭击生殖器,还捅了耳朵?”
“那他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哈利下意识想开口描述,但猛地顿住,回忆起尸体的状况。
“对啊!”他喃喃自语,似是感同身受般眉毛都跟着抽搐,“他该疼得像陀螺一样滚动,嚎叫、挣扎甚至扭曲。”
可这样的人,腿上怎么能没有泥浆,甚至连泥点子都没有,只有紧贴地面的部分,才沾满泥泞。
“老兄!”哈利凑到福尔摩斯旁边,用力拍了拍对方肩膀,“你可真是个天才!”
不愧是智商9的小金矿!
哈利脑子里灵光一闪,将之前奇怪的鞋印也对上号了——
凶手肯定是穿着哈德森的鞋,将人扛到沼泽地附近的,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鞋印会那么深。
可凶手为什么要穿哈德森的鞋,他自己的鞋呢,难道是拎过来的?
哈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这些困惑显然只能在治安官那里试着搜索答案。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20分钟。】
没时间了,他得更快点才行。
哈利眉头拧紧,三步并作两步,噌一下冲到福尔摩斯前面,反手拉住对方手腕,没顾得上对方惊讶中带着慌乱的细微挣扎,跑得飞快。
沼泽地到贝多斯家的距离比哈利想象中要远,等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时,距离考试结束只剩下5分半了。
“怎么样,现场有什么新发现?”见哈利一改之前苍白的脸色,卡尔明白对方已经熬过了新人的第一道坎,也就没了顾忌。
“死者的耳朵和□□都被已被找到,在现场还有一把匕首,验尸官根据伤痕情况确定,凶手就是用这把匕首对尸体进行切分,死者耳道内检查出圆形空洞,怀疑真正的凶器是6英寸,棒针粗的东西。”
哈利正在跟卡尔汇报,余光扫到一个穿黑西服的男人正推着轮椅走过来,轮椅上是一位目测50来岁的褐发中年男人。
“这是贝多斯先生,福丁汉姆村的治安官,就是他的女儿和侍女今早遇到的哈德森。”卡尔向哈利简单介绍道。
“贝多斯先生,您这是……”哈利上前两步与贝多斯握手,目光下移,发现贝多斯脚踝的部分用绷带包裹着,绷带一直向下缠,直至被拖鞋阻隔了视线。
“哦,这个啊。”贝多斯摸着鼻子,咧开嘴,笑容中带着羞赧,“早上我一听说女儿遇见了这么可怕的事情,从楼梯上摔下来,把脚给崴了。”
“那个恶棍!”贝多斯身后的管家嘟嘟囔囔,“活着时作恶多端,连死了都不消停,还纠缠主人和小姐。”
“汤姆!”贝多斯转头喝止住管家的言语,又带着歉意的微笑朝两人点头。
“同时崴的吗?”哈利状似无意地询问着,紧接着感同身受般蹙起眉,“那也太疼了吧,当时肯定动不了了。”
“对,”贝多斯无奈地耸肩,“真是倒霉透顶,两只脚同时都崴了。”
“但是先生很坚强地硬撑着缠了绷带,”汤姆昂起头,脸上写满赞叹。
“这么严重不需要找医生来看看吗?”
“没事,我当年在丛林里打猎,被野狼袭击都能捡回一条命,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医生还是留给我可怜的女儿吧。”
两只脚同时崴着?哈利抿着嘴唇,目光隐晦地打量着贝多斯,又回头看向那又矮又平的三级台阶,心里的怀疑更深。
就在哈利的目光即将收回时,一位身穿乳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被人搀扶着过来。
少女脸色苍白,嘴唇因为咬着勉强显出一点血色,乳白色的衣服让她的白显得越发病态,可即使这样,她的打扮也并不失礼,脖子和肩用同色系的长围巾裹得严实,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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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外套与围巾的绒边相呼应,不仅戴了手套,头上还搭配着同色调的小帽子。她一步三晃地走过来,有气无力地喊了声,“爸爸。”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最后1分钟,请考生尽快作答提交试卷,超时则自动判为零分。】
0分!
这得脱多少件衣服,被电多少下!
哈利本能地打了个寒颤,想到答题还需要时间,立刻在脑内拽出试卷作答。
“1.死者名叫哈德森,是个水手。2.他是昨天晚上死的。3.凶器……”哈利挠了挠头,6英寸长,棒针粗细的东西是什么,这个他真不知道。
“4.死亡原因,应该是与贝多斯一家发生口角之类的吧。”哈利推测着,毕竟这个人可真是做到了人嫌狗憎。
“5.死者头部包裹是因为凶手对分尸的恐惧。”虽然这只是他的推测,但哈利一贯相信自己的直觉。
“6.死者耳朵被砍掉一边是为了掩盖真正的死因。7.生殖器消失是为了掩盖生殖器上的伤痕。8.死者与福丁汉姆村的治安官贝多斯,以及顿尼梭普村的治安官老特雷弗有旧怨,他掌握着这两个人的把柄。9.凶手是贝多斯,他……”
哈利想着贝多斯踹了死者□□,然后用东西戳进死者耳朵,再将对方移到沼泽附近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怪,可是,让他相信虚弱的少女又或是一眼能看到底的管家杀人,他更难说服自己。
更何况……
哈利望着贝多斯的脚,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根本不是崴了脚,而是将鞋“还”给哈德森后,只穿了袜子从沼泽地回来,脚底被树杈石子划破,所以才不敢看医生,自己包扎起来。
眼看着时间飞快划过,哈利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就压下心底的怪异,言简意赅地陈述答案,几乎卡着00:00:00提交结果。
【考试结束。】
【考试成绩:59分。】
【考生可选择:A脱一件衣服B接受电击处罚一次。】
【倒计时:10,9,8……】
笑死,他会是那种怕电击的人吗?
哈利冷笑着,在众人奇怪的视线中,动作麻利地脱下外套,冷风吹过,他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而后面不改色地朝周围人解释,“热了。”
【考生完成惩罚,考试延时30分钟,二次考试提前交卷无现金奖励,但提交失败则惩罚翻倍,请考生抓紧时间。】
眼前重新亮起熟悉的倒计时指示,哈利勉强维系着表面的冷静,实际内心抓狂到跳脚,怎么还会惩罚加倍,不及格就讲试卷对答案啊,怎么还继续考呢,考试不该是这样的啊!
原本肯定的凶手这下也开始不确定了起来,他的目光在屋中游移,却毫无头绪。
但下一秒,“查德威克警官!”
哈利回神,顺着声音转头,发现福尔摩斯被庄园的管家拦在一旁,正朝他招手。
他快步上前,望着对方炯炯有神的眼眸,忍不住开始期待。
“我发现……”
7. 第 7 章
福尔摩斯朝哈利招招手,示意他蹲下,“灌木丛这里,有脚印。”
昨晚下过雨,虽然地面早已干透,但灌木丛中依旧留下了隐蔽的痕迹。
鞋底的花纹跟哈德森的一般无二,就连陷入泥土的深度也与沼泽地附近相似,所以说……
这附近才是真正的案发现场!
【补考剩余时间00:25:21】
这个人很明显是直接跨过了灌木丛,那么最近的距离应该是,哈利抬头望向灌木丛后身的窗台,窗台很大,由三扇窗户连接着,是大门左侧的第一间屋子,按照一般规律,这间屋子不过是大厅、小餐厅、办公室这几种选项。
可无论是哪种,都应该将窗帘拉开吧。
哈利看着被白色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窗户,眉尾轻抬,“走,我们进去看看。”
福尔摩斯本也是这么想的,他甚至已经翻到窗台上,马上就能进去了,只不过……
“管家说这是珍妮小姐的房间。”福尔摩斯侧头跟哈利解释。
虽然如此布局极为不合理,但他当时依旧迅速下来,眉眼间还带着唐突过后的歉意。
可那也得查,哈利总觉得真相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他脚尖一转,快步走到上司面前汇报,却没看到一旁原本微笑的贝多斯迅速阴郁的神色。
“贝多斯先生,为了便于查清真相,我们恳请您打开珍妮小姐的房间。”卡尔弯下腰轻声征求着同意。
“先生,随便进入淑女的房间并不绅士,而你们这种无端的指控更是对珍妮名誉的侮辱,如果有所怀疑,请拿出证据。”贝多斯的表情已然冷淡下来,仿佛是被这种无理的要求惹怒。
【补考剩余时间00:19:36】
“证据就是哈德森嘴巴里,有一缕窗帘的流苏,而这缕碎屑与珍妮小姐屋子窗帘的缺口吻合,是不是很巧。”福尔摩斯像是变戏法般拿出证据,朝贝多斯扬了扬,“验尸官先生也可以证明。”
贝多斯像是被这件事砸蒙了般,拳头一下子攥紧,但仿佛是一瞬间,他又放松了下来,“哈德森,我的老伙计这个人很怪,他经常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窗帘原本应该是客厅的,可能是女仆装错了吧,小伙子你是?”
福尔摩斯不置可否地耸肩,“夏洛克·福尔摩斯,如果你想要证据,我还能……”
他话没说完,就被贝多斯抬手打断,贝多斯转头看着卡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沃特森警督,您带的只有雷斯垂德警官与查德威克警官是吗?”
见卡尔点头,他立刻扬声道:“汤姆,找人将面前这个家伙捆起来,”而后视线直直地盯着福尔摩斯,“我将以擅闯私人领域的名义控告你!”
不等汤姆带人冲过来,哈利一个健步上前,将福尔摩斯牢牢护在身后,他看向卡尔,目光里带着恳求,“先生,是福尔摩斯先生最先发现纸条中的密码,才让已经陷入僵局的案件有了更多可能性,他还无偿为我们提供帮助,作为一名合格的绅士与帝国公民,他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
卡尔目光深沉地望着福尔摩斯,又看向哈利,厉声喝道:“作为一名警察,需要靠普通人的帮助才能进行调查,是最大的耻辱,你不仅不以为耻,还试图将对方卷入更大的麻烦中,哈利·查德威克,你的警察训令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可是警察训令的第二条不就是:警察履行他们职责的能力要依靠社会公众对警察行动的支持吗?①哈利有些不服气地暗自嘀咕着。
似乎是发现了哈利的不服气一般,卡尔的目光越发锐利,“哈利·查德威克!”
哈利下意识地站直身体,“到!”
“九项原则第三条。”
“如果自愿遵守法律的公众自愿与警察合作,警察必须确保和维护公众的尊严。”②
“那你现在有好好维护福尔摩斯先生的尊严与权利吗?”
被冰冷的话语刺激到,哈利猛地打了个激灵,他似乎被福尔摩斯先生傲人的智商和带来的帮助冲昏了头脑,想当然觉得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什么都能做到,却并没有按照规矩,提前跟上司打报告,这才使得福尔摩斯先生被指控擅闯私人领域。
作为一个不熟悉这个时代的“外来人”,他本该谨小慎微,作为一名警察,哪怕他现在还没能培养出荣誉感和敬畏感,也该守规矩,这才是在这个危险的时代里最能保命的法子。
可他刚才在干什么,他甚至还想顶撞上司!
哈利嘴唇抖了抖,拳头一点点攥紧,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对不起。”他弯腰朝着卡尔鞠了一躬,又转过身,深深地冲福尔摩斯鞠躬。
可虽然如此,想想他的薪水、系统奖励以及……
哈利直起腰,望向对面的青年,如果他现在后退,妥协不查了,福尔摩斯先生的名誉只会受到更严重的损害,还不如一探到底,这样大家提及福尔摩斯先生才不会说他不知礼数,而是将他看成为了公众的利益查案心切,是正义的绅士。
思及此,哈利转身看着上司目光灼灼,“我以人格担保,福尔摩斯先生具有非常敏锐的观察和分析能力,我们必须调查珍妮小姐的房间,还原事情真相,也好给珍妮小姐一个清白。”
“嗤,人格,你的人格不值一提。”贝多斯不等卡尔开口就讽刺着,“一个连规矩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爸爸!”这时珍妮轻咳几声,苍白病态的脸颊带着激动的红晕,“就让他们查,我倒是想知道他们在怀疑些什么。”
贝多斯抬头,与女儿对视,像是确认,又像是沟通一般,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小子,你敢不敢用你的警察身份保证,如果珍妮的房间什么问题都没有,我可以不指控福尔摩斯,但是你就滚出警察队伍,也算是少祸害几个人。”
哈利手心的汗冒出一层又一层,如果他不答应,那福尔摩斯先生就会被指控,擅闯私人领域真计较起来后果非常严重,而且他还是大学生,万一耽误了前途……
可如果答应下来,珍妮小姐的房间要是真的找不出证据,他就得被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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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警察这份工作,要是换做刚来这个世界的他,肯定是敲锣打鼓的放弃,可现在,他的房子、身份、最重要的是钱,一切的一切都跟这份工作挂钩,还有系统,不当警察系统又要怎么办?
【警告!检测到宿主当前危机,建议宿主拒绝。】
【警告!……】
脑子里的警报声不断响起,可就算是这样……
“我敢。”
他胆小、他爱钱、他怕死,但这都不是他给福尔摩斯先生带来麻烦的理由,自己犯错自己扛,他还是稍微有点骨气的。
而且……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贝多斯,无声地动了动嘴巴。
“我肯定能把你送进去。”
辨认出哈利的话,贝多斯的脸色更加阴郁,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那么,请吧。”
哈利吸取教训,再次看向上司等待指示。
“回去之后《警察训令》抄50遍。”卡尔只留了一句话,就抬手指向房间。
【补考剩余时间00:9:05】
哈利几乎是以冲刺的速度飞奔到房间,紧随其后的,还有神情略显恍惚的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从开始就能感觉到查德威克警官对他过分的认可,甚至说是依赖,但这不过是在他脑海中留下一丝欢愉。他的那套思维方式,对他抱有特殊情绪的人太多,虽然大多是偏抵触的,但偶尔也会出现些病急乱投医的人,不讲求科学依据,感觉他跟某些会占卜的吉普赛人一样什么都知道,他原以为查德威克就是这种罢了。
可他从未想过,他并没怎么重视的普通警官,竟然会真的选择跟他站在一起,态度坚决甚至可以说是强硬的支持他,哪怕是丢掉这身警服也在所不惜。
这是一种极其少见且珍贵的维护。他可以理智应对各种尖锐冰冷的指责,可在面对这种罕见的柔软时,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福尔摩斯先生……”
“夏洛克。”
哈利翻找证据的手停在半空,紧接着继续翻腾起来,只不过嘴角微微扬起,“夏洛克,你是怎么发现的那个流苏?”
明明他跟验尸官先生都看过哈德森的口腔,没发现什么流苏啊。
福尔摩斯挑眉,“我爬窗台时撕的。”
“你?”哈利的音调骤然飙升,紧接着察觉到不对赶紧压下来,“你撕的?上帝!你疯了吗?怎么敢撒这种谎!”
只要跟验尸官先生对证,马上就会被拆穿。
“验尸官先生还在看着尸体,走之前听他说起过,即使现在过去叫他,等他到这里也需要近40分钟。万一贝多斯坚持不让我们进来,我们也可以用老维克托的遗书以及那封密信先把他作为现在的嫌疑人以及当初的罪犯扣押,到时候再进来找线索,一样的。”
看着眼睛里闪烁着狡黠,活力四射翻找证据的“搭档”,哈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一切明明都在对方的掌控中。
所以他刚才,是勇敢了个寂寞?
8. 第 8 章
【补考剩余时间00:06:13】
行行行,知道福尔摩斯说得有道理。
可是……
怎么就不能跟他说一声,哪怕给个眼神也行啊。
不过也确实是他自己没有遵循《警察训令》在先。
仅剩6分钟的时间让哈利无暇跟福尔摩斯掰扯,只得一边梳理着线索,一边怨念深重地四处翻找证据,顺便再分出1%的脑细胞跟自己吵架。
如果说案发现场真的在这里,那么被踢断的□□,被割掉又掩埋起来的耳朵和海绵体,如此反复的行为都有了另一种解释。
“哈利,你看这!”福尔摩斯趴在地上,地毯团成团扔到一旁,他手持放大镜,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般,回头看向他时,眼睛里都闪烁着星光。
他不能这么快就妥协的,他还在生气。
于是,哈利快步上前,却轻咳着别扭又含糊地补充道:“查德威克。”
福尔摩斯略带好笑地摸摸鼻尖,又拉住哈利的袖口往下扯了扯,“好了警官,你看这个地方。”
哈利顺着对方的力道半蹲下,枣红色的木地板伤有两道平行的划擦痕迹,就像是……
拖痕。
痕迹一直向前蔓延,最后停留在半人高的斗柜上。
哈利想都没想,抬手挽起袖子,只见手臂青筋暴起,斗柜被粗暴地推到一旁,上面摆放的帽子摇摇晃晃。
福尔摩斯不知何时起身,食指蜷起扣敲着推到身旁的斗柜,而后眉梢轻挑。确实是实木没错,哈利警官好大的力气。
咳,应该叫查德威克警官。
他抿住唇,眼睛里闪烁着笑意。可当视线转移到斗柜后方的墙面时,轻松渐渐消散。
暗红色的斑点与灰黑色的鞋印在白墙上格外刺眼,像是无声记录着当时可怕的画面,可他们现在还缺少关键性证据。
思及此,福尔摩斯转身,看向还没被搜查过的壁炉。
只是他没注意,衣摆扫到了本就晃悠的帽子,一时间,几顶礼帽如下饺子般噼里啪啦掉落。
哈利看着礼帽上亮晶晶的各种配饰,连忙冲上前小心捡起。
帽子倒也无所谓,但是帽针上但凡一枚宝石掉落,他都赔不起。
别说是带着宝石的了,天知道为什么区区一个没什么装饰的帽针都能赶得上他1个月的薪水。
明明就是根6英寸多长的固定器罢了。
哈利一边暗自吐槽,一边将帽子挨个摆放回去。
脑袋里突然划过一丝灵光。
等等,六英寸,帽针!
哈利猛地转过头,“我知道凶器是什么了!”
“是它!”福尔摩斯从壁炉下钻出来,脸上还带着煤灰,手中是用手帕包裹着的珍珠帽针。
帽针的顶端仿佛被刻意磨过,即使沾染煤灰也掩盖不住尖锐的锋芒,莹润的珍珠就像珍妮苍白的脸庞般秀气柔美,只是镂空处的暗红血迹露出了狰狞的真相。
【距离考试结束还剩最后1分钟。】
哈利从福尔摩斯手中接过帽针,深吸一口气,果断地点下答题键。
随着凶器的出现,前面的几道题似乎已经不再是难点,只剩下……
哈利看着最后一题——
凶手是谁,并简述作案过程。
他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捻动帽针,上面的珍珠跟着转了个圈,露出与发簪连接处的暗红血迹。
珍珠已经不是那个洁白无瑕的珠宝,那么珍妮小姐又真的像现在这般无害乖巧吗?
“凶手是珍妮小姐,她先是踢伤哈德森的海绵体,趁对方无力反抗之际用帽针刺穿他的耳朵,而后其同伙贝多斯将哈德森的尸体抬到沼泽地附近,为了掩盖真相破坏尸体。”
【当前得分:80,恭喜考生高分通过补考。】
【经验值:22,(距离下一级还差78分。)】
【当前资产:3先令2法新。】
【考生在探案过程中智勇双全,考试得分80,触发□□高级版——案件回溯】
不等哈利回过神,视线猛地一黑。
乡村的夜晚总是安静的,今夜尤其是。月光冰冷地洒在地面,隐约间能看见灌木丛细微的摆动,紧接着,一个身穿红花格衬衫的瘦小男人如游鱼般快速从灌木丛中穿过,把住窗沿就要翻进去。
可他没想到与正要关窗的女人迎面对上,他愣了一下,肥厚的舌头舔舔嘴角,狞笑着推窗进入。
“啊——!唔”女人的尖叫很快就消失在夜空。
“臭@##!”男人像是被激怒般,抬手死死掐着女人的脖颈。
女人在求生的本能下胡乱踹踢,不知道踢在哪里,瘦小的男人面露痛苦,手上的力气一下子就放松了。女人像是抓到了命脉,拼尽全力狠狠踹向刚才的地方。一声痛苦的哀嚎过去,女人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牵制,只能看见男人蜷缩滚动,黝黑的手掌环抱下身,沾满泥土的旧鞋在墙上留下肮脏的印记。
房门被砰地推开,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冲进来,他的睡衣上沾着大片酒渍,脚步也带着虚浮。
男人一进房间,就被眼下的一幕惊得后退半步。
“爸爸!”女人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
地上翻滚着的男人听见动静,勉强抬头,不住地咒骂,“下贱的¥@#,你们给老子等着,我一定……”
女人本来是慌乱的,但男人咒骂的话语就像开启了某扇可怖的大门,她的眼睛里带着冷光,用头顶的帽针划开窗帘布一角,塞进男人嘴里。
“爸爸,帮我按住他。”
“珍妮,你不能……”
“不,我能。”
半老男人本来是抗拒的,但在与女人对视后,抬起手臂,用身体紧紧捆住瘦小的家伙。
珍珠帽针的顶端闪烁着寒光,如尖刀般狠狠刺入耳膜,瘦小的男人眼睛猛地凸起,如同困兽最后的哀鸣般呜咽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声息。
女人盯着男人好一会儿,紧绷如弓箭般的身体才瘫软下来,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她愣愣地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珍妮,我的宝贝珍妮。”男人注意到女儿还在颤抖的身躯,抹了把脸,“你放心,爸爸、爸爸不会让你有事的。”
男人搀扶着女人到床上,又迅速推着斗柜去了墙边掩盖住打斗的痕迹,环顾四周,他先是慌乱地拔出帽针,针尖的血液随着他的动作甩到墙上,他盯着帽针,胡乱地塞到壁炉里,又觉得不合适,赶紧拿出来要揣进尸体怀里。
“爸爸,帽针不能丢到野外。”女人觉察到男人的想法,连忙阻止,“这个帽针是你单独给我定做的,整个福丁汉姆村所有人都知道。”
“那、那怎么办?”
“就放进壁炉里,埋得深一点,没人会发现的,等风声过了,我把它好好洗干净,这可是你亲手给我磨来防身的,我也不舍得丢。”
男人胡乱点头,处理好帽针,又推着壁炉旁边的斗柜到墙边,用瘦小男人的花格衬衫擦干净地面,正要扛着离开时,女人又一次开口。
“爸爸,你打算扔到哪?”
“沼泽地附近吧,或者直接扔进沼泽里。”
“不,藏起来是没用的,你写信给维克托叔叔,告诉他哈德森要跑,然后用上次打猎从他那里赢来的小匕首破坏掉尸体。”
“珍妮……”
女人打断了他的话,“哈德森只跟我们有关,如果不是我们,那还能是谁呢。”
“等事情过去以后,就没人会知道爸爸你曾经……”
烛火中,男人眼中的光忽明忽暗,他像是下定什么主意般,没有吭声,他扒了哈德森的鞋,沿着对方的路线倒退着出了灌木丛,走向黑暗深处。
待男人走后,女人在房间里呆坐了很久,才颤抖地拖着身体下床,她捏着碎布扔进壁炉,又将窗帘整个拆下来。她试图将窗帘也烧掉,但这很难做到,只能抱着扔进洗衣房,又从洗衣房里拿出干净的窗帘换了上去。
哈利怔怔地站在原地,消化着得到的讯息,怪不得,怪不得珍妮小姐敢放他们进来,因为这个窗帘是她换的,她知道福尔摩斯在诈他们,她是想借助他们的手,“送”她和父亲一个“清白”。
哈利回忆着刚才珍妮冷静理智的反应,一步步引导着大家走向错误的筹谋,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好聪慧的小姐。
只可惜……
走错了路。
*
“是我做的,是我杀了哈德森。”
哈利与福尔摩斯急促的步伐顿住,看到原本趾高气昂的贝多斯垂着头,苍老而沙哑的嗓音传入耳朵。
“那个畜生,他、他”贝多斯含糊不清地咕哝几句,紧接着双手又激动地挥舞,“那种畜生就该下地狱!如果不是匕首太短,我真想将他大卸八块!”
控诉的语气里淬满毒液,眼神中丝毫没有愧疚。
“怎么样老兄?”雷斯垂德双手环臂走过来,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哈利,骄傲的神色不加遮掩,“虽然一开始我的判断稍稍偏离了航向,但事实证明,还是我技高一筹。”
他说着晃悠几下手里的信纸,“不过这家伙也够弱的,我才提了一嘴老特雷弗的遗书,他就什么都招了,就这点胆量,真不敢相信他当初杀了好几个水手。”
哈利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雷斯垂德的肩膀,与福尔摩斯对视一眼,两人从左右两侧绕过雷斯垂德,走到卡尔旁边。
“少装模作样,说,凶手到底是谁?”
激动的咒骂骤然被打断,贝多斯愣了一下,与哈利视线相交,他手指下意识磨蹭着裤缝,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警官。”
哈利并没有审讯的经验,但他回忆着曾经大哥带他们训小弟的场景,神情伪装地越发冷酷,“听不懂你慌什么?”
“没、没有啊警官。”
“既然这样,我帮你好好回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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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哈利舔着嘴角,饶有趣味地绕着贝多斯转了一圈,“昨天晚上10点,你像往常一样喝着红酒打算入睡。”
声音从前方转移到后方,仿佛带着一股阴凉,贝多斯磨蹭裤缝的手顿住,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是晚上十点?
不,一定是在诈他。
“忽然!”耳边的嗓音猛地放大,他不由地哆嗦一下,肩膀微沉,一只手搭在上面,“你被一声尖叫惊扰,红酒洒了一身。”
“你判断出这是珍妮小姐的声音,于是快步跑到对面,撞开门,却发现……”
贝多斯的喉结上下滑动,呼吸都下意识停滞,脑子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喊,别说了,别说了!
“你的女儿,脖颈已经被掐出青紫,而哈德森呢,在地上打滚。”
“你愤怒的火焰越烧越高,可就算是这样,十多年来的平淡生活已经磨平了你的棱角,你想着,要不揍他一顿,把他赶走算了,但很明显,珍妮小姐并不这么认为。”
“咳咳,别!别说了!”贝多斯激动地恨不得站起来。
哈利并没有管他,在其他人目瞪口呆中继续他的表演,“你的女儿拔出帽子上的帽针,划下块窗帘布塞在哈德森嘴里,紧接着,她拜托你捆住对方,你的女儿这么柔弱又依恋的看着你,你能怎么办呢?”
“于是,你上前遏制住哈德森,看着珍妮小姐用帽针戳进对方耳洞,她真的很冷静,很果断,就像,曾经在格洛丽亚斯科特号船上的你一般。”
哈利没有继续看贝多斯,锐利的眼眸直直射向低头不语的珍妮小姐,“我说的对吗,珍妮小姐?”
被点到名字的珍妮眼睑不停晃动着,仿佛是蜻蜓的翅膀在摇曳,她的脸色越发苍白,似乎下一秒就会被这可怖的指控吓昏过去,“警官,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要这样污蔑我,况且,你又有什么证据?”
“就比如,你脖颈上的指印?”哈利指了指脖子。
珍妮也不避讳地抽下围巾,露出青红的指印和珍珠项链,“这是哈德森白天想……”她咬了咬嘴唇,停顿几秒,好像要留出引人遐想的空间,“所以爸爸才会如此生气,把他赶走。”
“除此之外,还有夏洛克发现的布条。”
“爸爸之前解释过了,这个窗帘真的是客厅的,我屋子里的窗帘脏了,早上换下来放到洗衣房的。”
“对啊,所以我们在洗衣房里,发现了你的窗帘。”哈利侧过身,福尔摩斯配合地上前,在珍妮不可置信地眼神中,拿出破碎的窗帘。
当时在壁炉中,福尔摩斯不仅找到了帽针,还有块窗帘碎屑,虽然烧焦了一大块,但幸运的是残存的部分也沾了血。
“可、可是……”
“可是你明明烧了的啊,”哈利配合着接话,“如果这些还不够,那么,请问今天周三,你穿着白色连衣裙,白色围巾,甚至还带了珍珠项链,那么,你帽子上的珍珠帽针在哪,你为什么要把独家制定的帽针埋在壁炉里呢,珍妮小姐?”
从刚才搜查放假时他就发现,珍妮小姐似乎有点强迫症,从周一到周日,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固定搭配好的,而且必须是同色系。今天正好是全白色。
酣畅淋漓,说得漂亮,福尔摩斯在哈利背后听着攥紧拳头,小小地朝下挥了挥。
除了那个昨晚10点外,他俩的推理简直一模一样,看着周围人或是赞叹或是惊诧的表情,以及解密带来的快感,他越发觉得,这就是他想做的工作。
被点了名字的珍妮如枯叶般晃动几下才站稳,她看向四周,她的女仆,她的管家……
大家纷纷移开视线,表情中满是避之不及的恐惧。
就连刚才怜惜她的警官们,也变得严肃冷酷起来。
对啊,因为她杀人了。
可她有错吗?
她不想放一个炸弹在身边,不想一辈子惴惴不安,不想再被人掐住喉咙。
她想活着而已,有错吗?
珍妮深吸一口气,留恋地看了眼她的家,又划过想替她顶罪的父亲,双手抬起伸向哈利,“警官……”
哈利刚要抬手,只听见——
“小心!”
“哈利!”
被女儿的视线带出无限的保护欲,贝多斯甚至忘记了双脚的疼痛,他冲过来,疯了一般从口袋里掏出匕首,胡乱向前戳刺。
听到耳后风声,刻入骨髓的怕死让哈利几乎本能地护住胸前的小瓶子,缩着脖颈,整个人团成一团,像是只陀螺般迅速就地一滚再滚,如弹力球一样蹦跶着缩到障碍物后面,用余光确认安全。
而哈利身前的障碍物·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抬手攥住贝多斯手肘,一推一扭将人压在身下制伏。
直到把贝多斯交出去,福尔摩斯才有些恍惚的与那个“球”对视。
刚才的惺惺相惜以及对警察的憧憬荡然无存。
福尔摩斯在心中思索着,或许,他应该做一份给警察提供帮助的职业。
9.第 9 章
“行了起来吧,查德威克警官。”确认人已经被牢牢抓住,夏洛克回过头,对着身后那个“大圆球”好笑地开口。
“咳咳。”哈利摸摸鼻梁,眼神飘忽地开口,“叫我哈利就行。”
老天,他可太丢脸了,刚才还理直气壮地让人家叫他查德威克,这才过去能有半小时?
【宿主,是41分钟哦。】
好好好,知道了!
耳畔传来221的叽叽喳喳,哈利脸上的羞赧更甚,眼珠滑过来滚过去,就是不看向对面,脑子里不断给自己找借口。
这也怪不得他意志不坚定啊,对面那可是小金矿!还是救了他一命的,勇敢无畏的小金矿!
小金矿叫他的名字那不是很合理嘛!
福尔摩斯并没有在意哈利的纠结,他只关心一件事——
“哈利你从哪知道是十分钟的?”
当然是从视频里看到时钟了啊,哈利刚想开口,理智刹那间上线让他把话憋了回去,他有些尴尬地扣着头发,眼神也不自觉避开对方瞥向地面,脑内迅速重播视频,试图找到些证据支撑,“只是一个猜测,贝多斯先生似乎很痴迷10这个数字,客厅的盘子里摆着10块饼干,边柜的每一层都放着10个茶杯,走廊和楼梯的画像我数了一下,也恰好是10副,最重要的是,他在跟我们说话时手指敲击着轮椅,10次一停顿,所以我猜测他晚上喝红酒的时间说不定也是10点。”
原来如此,福尔摩斯颇有些感叹的点头,他刚想开口继续说点什么,余光瞥到疾步走近的黑脸男人,便迅速后退半步,语带笑意,“那就祝您好运了,再见,哈利警官。”
瞥向地面的视线顷刻间与福尔摩斯对视,哈利有些迫不及待地送人离开,他总觉得再多聊会儿就会穿帮,就飞快且礼貌地回一句,“你也好运。”尾音都还没落下,只听见一声怒吼,“哈利·查德威克,你给我过来!”
哈利略显僵硬地转头,看到目露凶光,脸都气到发黑的上司,啊这……
什么叫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尴尬地扯出个笑容,哈利缩着脖子,一步步挪到卡尔身旁,迎着对方凌厉的目光,赶紧垂下脑袋。
“你怎么、你怎么敢!”咆哮声如惊雷般在耳畔炸开,哈利自认不动声色地偷偷向上瞟,白眼都要翻出来了,也只能看到卡尔脖颈处暴起的青筋。
卡尔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哈利的头埋得更深了,他下意识摸着脖颈,透亮的小玻璃瓶轻得碰一下就忽悠悠转了好几圈,翻滚上来的愧疚仿佛随着瓶子的晃动慢吞吞地晃了回去。
他是要活命的,能活下来对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事,他答应过院长爷爷的。
他捏住小瓶子,乖乖地挨骂。
头顶传来一阵破风声,哈利本能地又想躲,却又凭着理智咬牙没有闪开。
“懦弱!愚蠢!自私!”卡尔的声音越说越冷,一巴掌拍在面前人的脑袋上,“身为警察,竟然要民众保护你,哈利·查德威克,你配得上这身衣服吗?”
卡尔本来对哈利很满意,尤其是当哈利审讯时,他就像看到了警界即将升起的太阳,机敏、锐利、势不可挡。
可一切的一切都停留在那个可笑的躲避前。
怎么会有警察面对罪犯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连蹦带跳,不,就连猫都不如,起码被踩了尾巴的猫会冲上去给对方两爪子,他只会像个蘑菇似的躲在普通人身后。
这竟然是他带出来的学生。
这就是他一开始看好的“太阳”!
如果警察中有这样的人,那民众的安全该由谁来保护?所以哪怕哈利有成为优秀警探的实力,他也应该……
卡尔深吸一口气,忍住可惜撇开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请你……”
不好!哈利听着语气不对劲,小心翼翼地抬头瞟了一眼,只一瞬间,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他的上司想把他赶出警局!
“卡尔!”哈利嗖一下拽住对方的手,咖啡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我为我的无知和愚蠢忏悔,我深刻认识到自己的懦弱和胆怯,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这不只是一份周薪15先令的工作,还关乎着系统给的额外奖金,而且没有这个职业作为庇护,他会不会被曾经那个不知名的“箭”再次射穿?
“我真的知道错了卡尔,”反正系统说过会有一年的新手保护还死不了,更何况,大不了,大不了下次他拉着普通人一起躲。
嘴上不断忏悔着,哈利握住卡尔的手更加用力,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卡尔尝试挣脱几次,都没有挣开,他感受着手腕交握处的颤抖与湿热,触及到对方满是哀求的眼眸,本就不那么坚定的心开始剧烈摇摆,内心压抑的借口又冒出头来——
查德威克的力气还是足够大的,日常训练也完成的很好,他第一次面对尸体虽然惊慌失措,但最后也能找到线索破解问题,他很有天赋,而且他已经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却不喊苦不喊累地巡逻,没有半分懈怠,所以他对这份职业是充满热爱的,更何况这还是查德威克第一次面对罪犯,跟他们这些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见惯了尸体的人不一样。
他们警察队伍本就缺人,真的不能给这个机敏又敬业的小伙子一个机会吗?
卡尔抿着嘴唇,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只有一次。”
他能够勉强说服自己接受一个新人的胆怯,但他更要为群众负责。
“是!”卡尔明显感觉到面前的咖啡色眼眸腾的一下变亮了。
“别急着答应,”卡尔泼了对面人一盆冷水,“从今天起跟我对练,我手.把.手教你。”卡尔咬牙切齿道。
“另外,往后一个月不许参加巡逻,检讨明天交到我办公室来。”
看着面前笑不出来的青年,卡尔沉吟片刻,唇角勾起,“就一万字吧。”
一万字!
哈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但是为了生活他只能答应下来。
看着原本膨胀的发丝都跟着耷拉下去,卡尔心中最后的郁气总算是平复下来,没有再管对方,他侧身朝马车走去。
“老兄,你训练的时候挺优秀啊。”雷斯垂德见上司走了,才敢凑上来撞一下同伴的肩膀,明明这家伙训练时还被表扬过,怎么到了现场能发展成这样?
“不过,你躲得确实挺快。”他窃笑着缩脖子,探头探脑地模仿哈利刚才的样子。
哈利翻了个白眼,朝对方肩膀给一巴掌。
训练那都是假的,他们又不会真的想捅他一刀给他一枪,可歹徒不是啊。
而且不管怕不怕,技巧都得学到手,他当年做保镖的时候训练排行榜还年年第一呢,对待保命,他的态度可是很认真的。
“嘶!”雷斯垂德被拍得倒吸一口冷气,龇牙咧嘴地抬手揉肩膀,嘴上依旧不闲着,“你下次就这么给歹徒一下,保准打趴下。”
*
“早上好,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哈利现在已经熟练掌握用天气打招呼的技能了。
“没错先生,让我来找找,哈利·查德威克?”
“是的。”
“这是您的信,还真是准时,每周一封。”
哈利也微笑着掏出口袋里已经写好的信,贴上邮票,“这封麻烦帮我寄回。”
虽然表情平静,可哈利内心抽了口气,他的资产又减少1便士。
那可是珍贵的1便士!
从邮局到苏格兰场,哈利一边慢跑一边用手抠开信封,依旧是一页纸,间距均匀,排列规矩,像是严谨地遵循着某种秩序,就连每个句点都在纸上洇开差不多大小的团墨。
时间还早,哈利有功夫评价了番写信人的笔触,可当他看到内容时,嘴角轻松的上扬僵持住——
怎么,夏洛克现在就要那个香包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嘴上客气客气,其实还没动手做……
这件事还要追溯到沼泽分尸案,虽然夏洛克最后走得比较匆忙,但哈利在跟对方中间查案的过程中,还是了解到一些他的信息,就比如他是圣詹姆斯大学①卡由斯学院的学生,并且目前尝试着将自己的推理过程总结出一套方法论——演绎法。
听听,这简直就是小金矿在没人开采的时候自己库库爆金币,还用挥泪大甩卖的语气介绍他的金币有多纯!
智商为9的小金矿果然不同凡响,所以哈利认为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他得抓紧机会和小金矿多多接触,才不辜负老天的美意。
因此,在案件归档的当晚,他就坐在桌前,连夜写信问候对方——
亲爱的夏洛克:
案件已告一段落,此次写信是想衷心感谢您在案件中的鼎力相助,您的智慧让真相得以大白。您知道的,伦敦已经很少出现如此恶性案件了,自分尸案以来苏格兰场的大家睡眠一直不太好,不知您近况如何?
另外,您那天才般的演绎法令我着迷,期待能有更多机会向您学习,还望您不吝赐教。
哈利·查德威克上。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是哈利在桌前抓耳挠腮,斟酌再斟酌,他们上次已经交换姓名,夏洛克甚至可以说是救他一命,按道理已经算是比较亲近的关系,可他们之后没有联系,贸然写信会不会……
在看着开头称呼里用的夏洛克,可信里面的语气又委婉到似乎两人根本不熟,哈利挠着头发,在凳子上接连换了好几个姿势,怎么改都不对劲,索性将信塞到信封中不看。
就这样吧,在这里坐着也不过是浪费煤油灯,哈利连忙将灯熄灭,在床上翻滚。
他真的很想跟小金矿多多接触!
可是会不会太冒昧?
翻来覆去最后一把拉起被子罩住脑袋,睡吧睡吧,邮票都贴了,这价值1便士的诚意他必是要表现的。
但夏洛克比他想象中要好说话太多,尤其是面对演绎法时,他第一次收到了满满3页纸的回信,离半盎司就差一点点,诚意足得让哈利甚至有点心慌。
尤其是开篇的——
见字如晤,感谢你的关心,分尸案并未对我造成过多困扰,失眠于我是常态,与案件无关……
虽然后面的内容哈利也都认真读完做好笔记,可这句话在他心中的痕迹却比刻意做好的笔记让他记得更深。
可睡眠于他而言,向来不是什么难事,为此,他咨询苏格兰场的其他人,除了常规的薰衣草和睡前热牛奶,他还得到老汤姆热情推荐的燕麦。
当然,也有可能是燕麦太多老汤姆卖不出去的缘故。
不过哈利还是将这些都总结下来给夏洛克反馈回去,并且热情推荐,如果对方需要,他可以将材料缝制成香包,挂在床边或许更有效。
但那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提议吗?
夏洛克怎么就快进到对他寄出香包的事情表达感谢的程度了?
要知道一个香包可不只是两片布缝起来这么简单,薰衣草、燕麦也都要算价格的!
嘶——
哈利捂住胸口,拼命安慰自己,那可是小金矿,智商为9的小金矿,在信里引经据典谆谆教导他演绎法的小金矿,救过他的小金矿!
为了他,5便士3法新又怎样。
不,还是会心痛。
虽然这么想着,哈利脚步一转,一改刚才的轻松惬意,飞速“杀”回邮局,把信要回来。
他已经要花5便士3法新了,那就把信也包进包裹一起送出去吧,不能额外多花1便士了!
有些蔫的进入办公室,哈利从桌下的篮子里拿出两块没用过的新手帕,又溜达到公共区拿来针线,习惯性把针在头上蹭两下,认真地开始缝合手绢。
起码他现在能节省线的钱。
“哈利,卡尔找~”雷斯垂德打开门探进来个脑袋,嘴边还挂着看好戏的笑,就连尾音都跟着转弯,看得哈利只想起身朝他肩膀来一拳。
这家伙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老伙计,你这又是在干什么?”雷斯垂德每次过来都会被哈利迷惑到。
最开始对方还很认真的一遍遍抄《警察训令》、写检讨。
可后来,渐渐就开始在警局问大家办案时会不会注意地上掉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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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灰,能不能根据烟灰颜色判断是哪款雪茄,这也就算了,前段时间他甚至更离谱的在警局到处问治疗失眠的偏方。
天知道他们案件来了不眠不休,案件结束一个个恨不得昏迷过去,睡不着?那只能说是不够累。
雷斯垂德以为那就是哈利的极限,没想到,今天这人是在……
绣花?
“做香包啊,没见过吗?”哈利长叹一口气,蔫头耷脑地将缝合一半的手绢放在桌上,他倒不是愁给夏洛克寄东西,而是……
走到训练场,卡尔已经拿着半人高的棍子守在台中央,静等他过去。
“快点!”
哈利依言小跑着上去,还没站稳最后一个台阶,一道劲风呼啸而来,抬眼间,卡尔手中的长棍已然携千钧之力横扫过来,哈利本能地后仰,长棍擦着鼻尖划过,带出的强风撩起发丝。
不给哈利任何喘息的机会,长棍继续追进,上挑下刺,左劈右砍,在卡尔手中舞得虎虎生风,棍影如织网般牢不可破,然而深陷其中的哈利却腰身一拧,像泥鳅般从棍下穿过,又轻巧翻身,长棍贴着他的警服砸在地上,咚咚作响,哈利甚至能感觉到长棍即将断裂的咔嚓声。
约莫35分钟,已经拿捏住卡尔习性的哈利就地一滚,不动了。
今天能混过去吗?
“起来!”卡尔一手叉腰喘着粗气,一手用棍子戳着前面瘫成“饼”装死的家伙。他不明白,明明这家伙身手相当优秀,怎么就能胆小成这样,躲躲躲,就知道躲!
哈利翻滚一圈从仰躺改为跪趴,双手撑地,汗水在鼻尖凝聚,又大颗大颗砸向地面,呼吸急促,但肉眼可见的,还有余力,看得卡尔心头阵阵冒火。
“再来!”卡尔双手握紧长棍,携着巨力向哈利肩膀砸去。
还来?
其实已经躲到麻木的哈利脑子一片空白,凭借本能身体一侧,脚下急速向后退两步,棍子几乎擦过肩膀头,再次闪避。
棍子收不住力道,砸在地面发出砰的一声,烟尘也随之翻腾上来。
这一棍,比之前的力度都要大。
卡尔生气了。
“躲什么躲,攻击!”卡尔眉毛一挑,眼睛狠狠瞪向对面,像是看着不成器的幼崽。
哈利拳头攥紧,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身体一缩守住要害,在密不透风的棍雨中来回躲闪,肌肉线条优美,虽然疲惫但不显狼狈,睫毛上还挂着汗水,衬得咖啡色的眼眸晶亮,耳朵也时不时动两下判断棍子的落点,身姿宛如灵巧的猎豹。
可这一切在卡尔眼中看不到半点美感,反而感觉越发可恶,一个月了,这都一个月了,怎么这个家伙还是溜得比耗子还快,都是什么破毛病,怎么就改不过来呢。
他气恼至极,一时间棍子失去章法,朝着哈利胸口戳去。
而在这时,哈利突然神情大变,他下意识抬起一只手护住胸前的小玻璃瓶,另一只手用力抵住棍顶,在卡尔的全力攻击下,竟也只是后退了步又站稳了。
卡尔的目光一亮,他就知道这家伙肯定藏着点东西,不过他已经找到“弱点”了。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攻击着小瓶子,哈利原本只是护着,但玻璃瓶摇摇晃晃,三两次下来,差点真的被砸到。
那颤颤巍巍的瓶子,就好像曾经颤抖着的院长爷爷。仿佛在嘲笑他,他保护不了爷爷,也保护不了瓶子。
又一次,卡尔的棍尖即将戳到瓶子,哈利攥着瓶子的手一紧,猛地吸口气,身形古怪地一错身,仿佛没有骨头般灵活地绕过卡尔面前,拳头倏地抵在卡尔太阳穴上,“结束了,卡尔警督。”
太阳穴处传来压迫感,但卡尔并没有半分不满,他紧抿的嘴唇终于咧开,“好小伙。”
哈利听到声音,才骤然吐出一口浊气,斜倚在旁边的柱子上大口喘息。
这还是近一个月来他第一次得到夸奖,当然,也是他第一次反击卡尔并且成功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手又上了个台阶,但重新遇到之前的问题会不会再次躲闪,他也说不好,毕竟他跟卡尔之间只是练习,而且卡尔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专盯着他的瓶子。但歹徒不一样,那群人是真的想要他的命,而他答应过爷爷,是一定要好好活着的。
“行了,换件衣服准备巡逻。”哈利听见这话眼睛一亮,赶紧回去拿毛巾擦汗,将刚才的想法抛之脑后。
卡尔说过,一个遇到事只会躲的警察没有巡逻的意义,所以剥夺了他巡逻的资格。原本哈利是不在意的,但不巡逻就连薪水都会再扣2先令时,他就很介意了,那可是珍贵的2先令!能买26个鸡蛋!
临走前,哈利想了想,还是把没缝完的手绢也放在干净口袋里装好,还额外顺走一根针和一小团线。
他总得给夏洛克缝个名字在上面吧,剩下的明天他再还回来。
夜巡的区域还是跟往常一样没什么新鲜的,哈利和雷斯垂德一起跟在卡尔身后,照例再巡视一圈圣约翰孤儿院就可以回去了。
可就在他们转过街角时,却发现圣约翰孤儿院门前的枯草坪上挤满了人。
“盗墓体偷到孤儿院门前真是恶心。”
“良心都被泰晤士河的水熏黑了!”
盗墓贼?耳朵里捕捉到敏感信息,三个人互相对视,一边向里走去一边维持秩序,“小心点别摔倒,都在这儿干什么呢?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警察!”
“是警察来了?”
“快让警察进去!”
看到他们的穿着,大家挤挤挨挨地硬是让出一条供一个人穿行的小路,路的尽头,有两个人正跪在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两人旁边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甚至有一个根本没理会什么警察不警察的,攥紧拳头还想继续打。
而他们面前,是一个挖开的大坑,坑里有一副开了个洞的棺材。
那俩人看到他们就跟看到了救命稻草般,趴跪着就想扑过来,嘴边还大喊:“警官先生,我们要报案!”
哈利看着面前的情况,再联想刚才听到的几句闲话,仿佛听到了今年最大的笑话——
盗墓贼要报案。
10.第 10 章
还没等他们开口,眼看着刚才攥拳头的小家伙又“咚”地给了那俩人一拳,嘴里还不停叫骂着,“你们这些无耻的家伙,还敢叫警察,你们迟早会下地狱的!”
那小孩看着也就7、8岁大,黑黑瘦瘦,脸上还沾了抹灰,衣服上的补丁连着补丁,袖子长的盖住半个手掌,衬得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瘦弱。
哈利看着小孩狰狞又悲痛,一时间有些恍惚,离得近的雷斯垂德反应极快地上前两步,攥住小孩的胳膊,“别动!”
被雷斯垂德健硕的手臂牵制住,小孩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可他依旧挣扎着,扭脸朝向地上的两人吐口水,双脚不断踹踢,像只小豹子一样龇牙咧嘴地想撕碎对方。
哈利怔怔地看着小孩,他的脸上写满仇恨和化不掉的悲伤,那种表情他再熟悉不过,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天天都能在镜子里看到,就是院长爷爷刚去世时的自己。
这让他忍不住走过去,从雷斯垂德手里接过小孩,他没有钳制对方,而是用双手握着对方的双手,就像记忆里,曾经报案的派出所警察对待他一样,半蹲下来,视线与小孩儿齐平。
“别害怕,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ha……”雷斯垂德刚要开口,却被卡尔止住,只能不明所以地站在旁边。
小孩儿像个小刺猬一样,警惕都挂在脸上,他双手不断用力向后缩,哈利没有阻拦也没有撒手,反而顺从他的力道踉跄着向前,就好像要被他拽倒了一样。
小孩儿立刻就顿在原地,身体也不自觉地挺直,似乎随时都能支撑起对面的大个子。
哈利只是假意摇摆几下,就重新稳住,上下晃动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嘴角勾起眼睛也弯弯的,“你的手很凉,急的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出来了是吧,暖一暖就不冷了。”
从来没有一个大人会注意到他冷不冷,更不会有穿着光鲜的人在意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鬼头是不是受了委屈,而且明明他是打人的那一方。
汤姆张了张嘴,稚嫩的声音却带着不常说话的干涩和沙哑,“我是个孤儿。”
“嗯嗯。”哈利的表情没变,笑容依旧灿烂。
“孤儿院里可没有好东西,都是社会的渣滓,骗子,杀人犯!”
“那你是吗?”哈利歪着头看向那个眸光澄澈的男孩。
“我不是,可他们都说我以后一定是。”他的嘴角撇呀撇,明明是想装作不在意的,最后还是没控制住垂下去,声音里也染上了哭腔。
男孩的话使得旁边的孩子们神情各异,有的耷拉着脑袋,有的愤愤不平地看向他们,更有的甚至想冲过来,却被汤姆一个眼神定住了。
所以这个小家伙是个领头的,哈利暗自记下但没有表现出来,他缓慢的放下一只手,见男孩没有趁机躲闪,才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了过去,“好孩子,你当然不是。今天的风似乎挺大,我看见沙子吹到你眼睛里了,擦擦吧。”
汤姆看着白色的丝绸手帕,细腻柔软,他低头看向自己刚才被松开的那只手,灰一块白一块,他也仿佛头一次发现自己黑色的指甲缝跟对面男人粉白交接的指缝对比如此明显。
对面是个有钱人,有钱人都很会骗人,他早就看透了。
“用不着。”他倔强的用袖子抹了把脸,平静才不过几秒就又挣扎起来。
哈利察觉到男孩的动作,也跟着看向手帕,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触及到对方的自尊,内心扶额,果然对他来说这种“高级货”最该出现在二手交易市场。
他收回手帕随意地塞进口袋,还没等开口,耳后就传来一阵破风声。
他近乎本能地想躲开,可这一个月的特训着实是有点效果——
为了工资,也要带着民众一起躲!
他身体朝前一扑,像盖被子似的把小孩环在怀里,正要就地一滚,身后的风声骤然停滞,他困惑地回头,拳头正好被卡尔格挡在半空。
卡尔的手攥紧挥过来的拳头,来人是个30多岁的青年,棕色头发,身材高挑,小麦肤色,眉头紧锁着,眉心处留下深刻的纹路,一脸的胡茬,看着有几天没刮。
“殴打警察?”卡尔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什么警察,你们这群恶狗只会拿钱办事,连孩子都欺负,把汤姆放开!”
周围的孩子们见到青年被攥住手,场面一下子就失控了,纷纷围上来,甚至把报警的两个人挤了个趔趄。
听到声音,哈利怀里的孩子嗖一下挣扎着探出脑袋,看到来人,就像幼崽看见妈妈似的扑腾着想往对方那边跑,头上的卷毛都跟着支棱了几分,“吉米!”
声音是哈利没听过的安心。
哈利见状松开手,那孩子就像风筝一般倏地脱离手心,还以为他们都发现不了似的地偏移轨道,狠狠踹了两个盗墓贼一脚才窜到青年身后。哪怕是一只手被攥着,吉米仍旧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汤姆的卷卷毛,“一群不听话的小毛头!”
汤姆听到话后,不服气地撇嘴争辩,“分明是那些无耻的盗墓贼!他们想偷院长爷爷的尸体被我们发现,就诬陷我们杀人!”
什么情况,杀人?还有,他们不是盗墓吗,偷什么尸体啊?
哈利不动声色地移动到雷斯垂德旁边小声询问,得到的消息刷新了他的固有观念——
跟他之前看到的各种盗墓小说不一样,这边的人没有在坟墓里放陪葬品的传统,最“值钱”的反而是尸体本身,尤其是1823年左右出台的死刑有关法案,死刑犯的数量骤减,而医学院恰恰是靠着他们的尸体进行研究的。
“我敢打赌,这俩人背后肯定又得牵扯出一个医学院,或者不止一个。”雷斯垂德用手捂着嘴在哈利耳边轻声说。
不是吧,偷尸体研究?还是医学院!
可……
哈利想了想中间的供应关系,抿着嘴唇小声回应,“这样岂不是很容易助长案件发生?”
医学院按照尸体的新鲜程度付费,可尸体有限,那为了得到更多钱,更新鲜的尸体,会不会有人……
雷斯垂德递出个肯定的眼神,但是,他耸耸肩,“那能怎么办?”他嗤笑地看着跪地的两人,这俩肯定要抓起来判刑,可真正的“买方”却从不会受到切实教育,毕竟,“又不能阻碍医学进步,况且有人还等着他们研究出更多救命的玩意儿。”
赞助医学部的,可不乏贵族跟富豪。
两人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卡尔的眼神已经瞟了过来,他俩连忙分开,哈利走到卡尔旁边准备记录,而雷斯垂德则是走到外围驱散人群,还随手抓了个小听差回警察局报信。
已经见过被分尸的尸体,自认有些经验的哈利举着煤油灯,探头朝棺材洞看去。
一高一低交错放置的两个脑袋同时出现在洞口,上面的那个头已经被拽出近半,棕灰色的发丝耷拉在洞口,像团洗不干净的海草。死灰无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空,他的唇色苍白,嘴张大到快要撕裂的程度,像是唾骂,又像是震惊,尸体的嘴巴里还留有食物残渣,嘴角更是带着一道白,看着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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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渍。
可哈利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
这人肯定很有钱。
想完他自己都愣住了,他竟然已经从第一次的害怕尸体到现在都有心情想七想八了。
人的适应能力果然很强。
他该不会真的像验尸官说得那样能跟尸体一起吃饭吧?
算了算了!
哈利视线下移,看向那人的衣领,掏出手帕对比,这种布料他擦手都嫌奢侈,人家穿在身上。不过这人真不讲卫生,哈利撇嘴看对方的领口,上面一块汗渍叠着另一块汗渍,显得浑黄又黏腻。
“先生,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你看现在这个经济情况,我们总得吃口饭吧。”
没等哈利寻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他的思绪被声音打断,他寻声回头,两个鼻青脸肿的盗墓贼原本还萎蔫的被人们指指点点,捕捉到汤姆的声音后也仿佛找到依仗一般立刻挺起腰杆,竟还敢开口抱怨了起来——
“就是就是,而且我们只是偷尸,他们那是杀人啊警察先生!”
“他们这群小畜生不仅打我们,还想打您呢警察先生!”
“女王陛下就是太过仁慈……”
笑话,与其相信是这些可怜的孩子杀人,还不如相信是这群盗墓贼为了获得更多钱才下此毒手。
一边是可怜的、和他有相似背景的孤儿,另一边是满嘴胡言乱语的盗墓贼,哈利内心的天平不断倾斜,他双手抱胸,睨视着两人,想听听这两个家伙能说出什么东西。
眼前被黑影笼罩,盗墓贼敏感地抬头,幽暗的煤油灯配合着哈利凌厉的眼神,吓得他打了个嗝,剩下的话一下子就都咽了回去。
“发泄够了吧,那就把舌头捋直了说人话,到底怎么回事?”等了半晌没见声音,哈利在卡尔的示意下开口,控制不住的阴阳怪气。
没办法,他也是孤儿院出身,这俩人刚才的话让他很不爽。
“哎你们……”另一个人刚要出声,被同伙用手肘怼一下,哑火了。
哈利也只当没看见这些小动作,用眼神盯紧了那个胆小的,只听他说:“我们接了个大单子,1具3天内的尸体给12磅,昨天喝酒的时候听人说起圣约翰孤儿院的院长老头死了刚好3天。”
才3天,才3天就被人挖了出来,一位老者连入土为安的资格都没有,还被嫌弃地叫着老头。
同样是孤儿院,同样都有院长爷爷,哈利不断摸索着胸口的小玻璃瓶,控制不住地联想到自己小时候。
如果他们院长爷爷被挖出来……
哈利光是想想就恨不能把眼前这俩东西踹出十米远。
“谁联系的你们,为什么不选择半夜来挖?”卡尔冷静地提问。
“因为到今晚老头就死不止3天了。”盗墓贼避过第一个话题,转而回答第二个,“那些医学生一个个猴精猴精的,谁知道到时候还是不是12磅了。”
他的答案简单粗暴,神情中仿佛在评价一个货物而不是人。
“我再问一遍,谁联系你的?”哈利听不下去了,一把薅起其中一人的衣领,愣生生将人拖起来近20公分。
“我、我我我,”盗墓人的脸因缺氧变成紫红色,在哈利越发收紧的手掌间开口,几乎破了音,“圣詹姆斯大学。”
圣詹姆斯大学?
哈利将人随便甩在地上,拍拍手,总觉得很耳熟。
等等,这不是……
他的眼睛后知后觉地瞪大——
是夏洛克的学校!
11.第 11 章
圣詹姆斯大学是大英帝国最好的学校,而其中的医学部更是受到无数名人资助,格洛丽亚斯科特号三桅帆船案时,他有跟小特雷弗聊起过,对方随口说的一串富豪名字比他到目前为止见过的伦敦人都多。
所以哪怕他们真的找到谁是尸体的买主,也很难定罪。
哈利哑然,他的手不自觉摸向胸口的瓶子,在这个时代,他的力量无比渺小,这身警服说着好听,但又怎么能真的跟权贵硬碰硬?而且,他还要生活。作为警察,只要破了那个杀人案就足够了不是吗?
哈利他在心里给自己找了很多借口,可视线还是不自觉地停驻在孩子们身上。
他们似乎早已经习惯被放弃,当听到是圣詹姆斯大学后,连脸上的愤怒都收敛下去,只是麻木地围聚起来,掏出口袋里旧铜币。
哈利看着他们小心翼翼一法新一法新地数着,脑袋在钱币和破了个洞的棺材上转来转去,最后把希冀的目光投向成年人。
唯一的成年男人手足无措地掏着口袋,可只能掏出一截发灰的内衬。
最后,他们就像一群从桥洞被赶走的猫一样,耷拉着脑袋。
这一切都发生的无声无息。
哈利知道他们是想给那个老院长修补棺材,更知道他们想得到一个公平的答案,可他们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敢奢求。
就像当年面对院长爷爷的死一样,哈利再一次面对自己的无能为力。
只是这一次或许,他想,他也该有能力做点什么。
哈利攥紧拳头,又缓缓松开,重复了很多次,最后抬起头,望向开始检查尸体的上司,快步上前。
“沃特森警督,我想联系圣詹姆斯大学医学部的学生过来一趟。”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哈利这么严肃的叫他。
卡尔偏过头,灰蓝色的眼睛看不透情绪,声音平静,就像是每天在训练场给哈利加训一样的平常,“你知道叫他们来也很难定罪吧。”
“我知道。”
“即使定罪了,最多不过是赔点钱。”
“我明白。”
“可你这个毛头小子或许会被贵族们反感。”
“嗯。”
“那你还执意要叫来?”
哈利深吸一口气,眼睛直直地对向卡尔,“是。”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想给这些孩子,给那个被打扰安宁的老院长挣个解释。
就像是曾经那些警察对他一样。
“好。”卡尔宽厚的手掌用力压在哈利肩膀,嘴角仿佛扯了一下,“那我们就叫来。”
哈利为这个“我们”愣住,心里的感动没来得及升腾,紧接着耳边又传来平静的一句,“看来《警察训令》该让再你多抄两遍。”
诶诶诶?
哈利望着已经落下他朝前走的上司,急忙三两步追上,生怕再抄书,话语如连珠炮般弹出,“警察即是公众,公众就是警察,警察仅仅是公众的一员,必须全心全意履行他所负担的确保每个社会公众利益的职责。①我都背下来了。”
上次因为夏洛克的事抄书他无话可说,但这次再抄那可太冤了。
*
“啊嚏!”福尔摩斯打了个喷嚏,抬手将衬衫钮扣扣到脖颈处,可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面前的u型玻璃管上。管内的液体明明是澄澈透明的,但在碰到一小块锌时迅速咕嘟咕嘟地冒起泡来。
他就像是在等这个现象般,倏地从桌边抓起火柴,“噌”地点燃,火焰在靠近尖嘴冒出的气体时,引得气体也迅速燃烧,他又矫捷地从一旁抽出个白瓷盘,缓缓靠近燃烧的气体,直到一层薄薄的黑色沉积物在瓷盘上浮现。
“啊哈!”他一跃而起,握着瓷盘原地转了一圈,兴奋地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福尔摩斯!”实验室的门被砰地打开。
“你来的正好,”福尔摩斯扭头看见来人,兴冲冲地递过盘子,“事实证明,马昔的砷镜反应精确度比莱茵希测试高得多,这可真是个造福人类的伟大实验,要是早点发现……”
来人转手将盘子搁在桌子上,转而拽住福尔摩斯的胳膊,“别管什么马昔、莱茵希了,医学部买尸体的事被警察发现,现在正要找人过去,你看看用你的‘神奇法术’能不能帮他们糊弄过去。”
福尔摩斯被拉得踉跄两步,闻言站定,“首先,那不是什么‘神奇法术’,我将它称为‘演绎法’,另外,买卖尸体这项抵触大英律法的行为,想糊弄过去不该找我,该找女王或者……”他指了指天花板,语气带着嘲意,“上帝。”
查理被他的话噎住,抬眸望过去,触及到对方冷淡的视线,焦灼的心情奇异地安宁不少,可他依旧讷讷地解释,“那、那也是我们学校医学部,传出去会影响……”
“我不明白,”福尔摩斯双手摊开,“人为什么总会在不该爆发集体主义精神时试图捆绑对方。”
查理又一次被噎住,他无法反驳,只能抬手不自然地搓头发,脚下往外走,语速也变得飞快,仿佛下一秒就想插翅膀逃离这个地方,“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那边警察还说棺材里有两具尸体,可能涉及谋杀,我还要去跟老师说明情况。”
“等等。”查理的尾音还没落地,福尔摩斯三两步上前,伸手越过查理肩膀将大衣拽下来,利索地穿上,大衣带出的风毫不客气地吹乱查理精心打理的发型。
“那我们还等什么?”福尔摩斯看向手忙脚乱整理头发的同伴,语气一改刚才的嘲讽,兴致极高,“作为同学当然该去看看情况。”
*
在等待圣詹姆斯大学的学生间隙,验尸官等人已经将尸体从棺材中抬出。
浓郁的尸臭充斥鼻腔,混合着泥土与腐烂的酸涩,搭配破碎的尸体,让哈利几欲呕吐。但可能是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不但忍下来,甚至还有余力扫过最近下发的考生须知。
【第三案——偷尸案】
【本场考试时间:24小时(含作答时间)】
【试卷满分100分。超过60分即可得到3先令奖励,低于60分,每少一分脱一件衣服,也可等量替换为电击惩罚。超过80分可获得案件回溯一次,超过90分即可得到称号奖励,机会不容错过!】
【本次考试不划定考场范围,请考生自行探索。】
【当前人数过多,已对考生开放所有人的基本信息,点击人物姓名即可查看。】
【考试开始12小时后可以选择交卷,如果超过60分,每提前1小时,可额外获得6便士奖励。】
【考生选择闭卷考试,成功后将额外获得6便士奖励。】
【考试时间已超过(包含)12小时,即将开启阶段性测试,请考生做好准备】
【一切解释权归考试系统所有。】
【请考生选择开卷or闭卷。(5s)】
哈利眼疾手快地选择了开卷,之后才有心情看考生须知,这次的考试时间比以往加起来都长,哈利眉头紧锁,直觉告诉他,这次肯定更加难搞。
可没办法,孤儿院以及那些孩子挑起了他为数不多的同情心,他们总该得到个公平,就像他当年一样。
只不过……
阶段性测验是什么东西?
哈利避开周围,暗自戳两下光幕,将221戳出来。
【阶段性检测就是当考试时间过长时,系统会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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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宿主查找线索的过程分阶段出练习题,以确保宿主全程认真作答,宿主可以类比曾经上网课的中间答题环节。】
懂了,谁没经历过看着看着网课就蹦出一道练习题来防走神呢。
“但还是有区别的吧,就比如网课中间的习题不做就不能继续听课,这个练习题不做的话……”哈利在小胖团幽幽的视线中讪讪闭嘴。
【哼!宿主拒绝作答阶段练习,会有电击惩罚,且阶段练习题占整场考试20%的成绩哦,你想清楚!】
那就是20分,20件衣服!
做做做!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他的真实写照,焚膏继晷,兀兀穷年是他的求学态度,没错,他就是这么一个热爱学习的大好青年!
哈利的脊背一下挺得笔直,视线也重新落到尸体上。
从外表判断,男人大约30出头的年纪,对比周围骨瘦如柴的孩子们来说,青白的脸像个肿胀的发面馒头,手指也跟胡萝卜似的,嘴唇周围还有一圈细闪,可见平时过得尤为富态,尸体穿得是轻柔的丝绸内衣,衣领子点缀深蓝色花边,只可惜上面的汗渍一层叠着一层,呈现出黏腻的黄色,哈利的视线下移,在看到死者腹部时瞳孔紧缩,死者的下腹已经被利器剖开,肠子也被暴力地拽出一段,上面甚至还绑了根绳子,而绳子的另一端,系着石头。
验尸官带着手套拿起石头,只见石头的底部写着3个字母S·I·N。
sin?哈利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正弦函数。他甚至还反射性开始回忆sin30°是多少。
但紧接着他迅速摇头,将脑子里的念头甩掉,重新拼写这个单词——
sin,意为罪孽。
大腹便便的有钱人、被拖出来的肠子、写有罪孽的石头……
哈利手指不自觉地转动胸前的玻璃瓶,眼前就像是有团浓厚的迷雾,怎么也散不开。
【试卷已发放,请考生及时查看。】
【考试系统第三场考试专用试卷,共8题,满分100分。请考生根据收集到的线索进行推理,得出答案,于考试结束前上交试卷。】
1.死者信息。
2.死亡时间。
3.凶器。
4.死亡原因。
5.死者肠子绑石头的原因。
6.sin的真实含义。
7.死者是如何被藏在院长棺材中的。
8.凶手是谁,并简述行凶过程。
“这、这是约克爵士!”一直探头探脑地两个偷尸贼失声惊叫,瘫坐在地,嘴里喃喃低语,“完了,全完了。”
约克爵士,这又是谁,怎么能引得那两个混蛋这么大反应?
哈利停止查看试卷,疑惑转头,发现就连雷斯垂德的嘴唇也抿成直线,悄然无声地蹭到他旁边,抬手挡在嘴前轻声询问,“这人谁啊?”
“亨利·约克,是约克准男爵的小儿子。”雷斯垂德也掩着嘴轻声回答。
哈利这才从脑袋的角落处翻出一条“习俗”:只要是世袭贵族,不管是他大儿子小儿子,甚至就连孙子曾孙都可以被尊称一句爵士。
很显然,雷斯垂德并不喜欢这个人,他表情嫌恶地继续小声跟哈利八卦,“老来得子,平时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风评极差,不但没什么正经事儿做,还跟很多女士乃至妓女都保持着不算清白的关系,据说抢过别人未婚妻,但只是大家私下说说,也没有证据。”
哈利了然,所以这个亨利·约克是个不享有继承权,只会肆意挥洒财富的浪荡子。
但他穿着内衣被人杀害,为什么尸体却出现在孤儿院院长的棺椁里?哈利抬手转动胸口的瓶子,陷入沉思。
12.第 12 章
“说说你们的看法吧。”在等验尸官检查尸体之际,卡尔转头看向两个“徒弟”。
“死者没有穿鞋,身上还是睡衣,这说明他应该是在家里被人杀害的。”雷斯垂德看着尸体开口判断,说完还用手肘杵了下哈利,寻求赞同。
“不一定在家,但肯定在床上。”哈利的视线追随验尸官,“死者被捅的时候还穿着衬衣,从血液的喷溅来看,死者的衬裤也肯定会沾染不少,但实际上,衬裤只有前面的系带到裆部位置有大片血迹,并且不是喷射形成,倒像是……”
哈利凭借直觉,手掌抬起,隔空替尸体向上拽了拽裤子,“死后凶手给他穿上的。”
一个没穿裤子的、风评极差的男人当时在干什么,不用哈利明说,雷斯垂德的脸色更臭了,并且他马上敏锐地觉察到一件事——
“不会又是某位女士动的手吧。”
“这我可不确定。”哈利耸耸肩,但内心也倾向于是女士。
“可你为什么要说不一定在家?”
“这还用问吗?在家当然会穿睡衣。”哈利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他们的睡衣就是件长睡袍,连裤子都没有,要做点什么可比穿着衬衣衬裤方便得多。
“而且从他的衣领也能看出端倪,估计在温柔乡流连忘返好几天没回家了。”不然爵士家里肯定有洗衣女工用淀粉狠狠浆洗这个油乎乎的衣领。
“更何况他嘴边粘的那圈油汪汪的细闪,总不可能是在家吃金子吧。”
而且真金子咬一口也不掉粉吧,不能吧……
哈利自己也不确定起来,毕竟他没买过金子,别人的也不可能让他咬一口试试。
“你这家伙眼神可真好使。”雷斯垂德嘟囔了几句,转而又摩拳擦掌地望着卡尔,“警督,我认为我们该去周围的妓院挨个问问。”
“嗯。”卡尔果断开口,“你带两个人去考文特花园。”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哈利,“你……”
“我能不能呆在现场?我感觉还有其他线索。”与卡尔视线接触,哈利连忙举手,能不能找到线索他不确定,但他目前还没做好去红灯区②的准备,每次夜巡看着那些穿着格外清凉的女士他都恨不能把头低到土里,还有些直接拽着人就往巷子走,她们可比他这个未来人开放多了。
光是回忆,哈利略带苍白的脸都忍不住泛起红晕。
“呦~”雷斯垂德朝哈利挤挤眼睛,“还是个单纯的小哈利呢。”
什么叫小哈利!他不小!
哈利攥起拳头没好气地朝雷斯垂德挥了挥。
他知道,在当下这个情人、情夫遍地,性产业和航运业并行①的时代,他这种并不多见。
但是,“我就是想找一个我爱的人好好过日子。”彼此尊重,互相包容,无论贫穷、还是富贵,踏踏实实地过一辈子。性是要以爱为前提的啊,他才不会为了发泄就随便找个人上床呢。
哈利嘟嘟囔囔又避之不及的状态看得卡尔都好笑地勾起唇角,“行了,那你和验尸官留在这,剩下的人跟我去奎利格妓院。”
等卡尔他们走后,嘈杂的环境霎时间安静下来,验尸官还敬业地打着煤油灯观察尸体有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哈利则是被尸体嘴巴里的臭气熏得想吐。
“他死的时候到底在干什么?”
“可能是喝多后呕吐。”验尸官带手套的手扒着尸体的嘴巴左右打量,甚至向前探过去闻闻,仿佛没有嗅觉。
“喉咙处还有呕吐物,但具体死因还得进一步调查。”
这钱果然还是得有人赚,眼见验尸官的手向尸体嘴里探哈利内心惊叹到鼓掌,但脚步却不断后撤,他决定另辟蹊径,换个思路。
从他的经历来看,论小道消息的灵敏程度,这些小孩子可比他们大人知道多得多。
只是现在先要解决一个小问题。
哈利双手举起,露出真诚的笑容,在汤姆等人警惕的视线中慢慢挪过去。
怎么才能取得他们的信任?
吉米作为唯一的大人,不假思索地站出来,挡在其他人面前,“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在想,要怎么才能让老人家入土为安。”哈利缓缓靠近,在他们即将后退的刹那站住脚步,和他们保持着1米5的距离。他指了指打开的棺木,里面白发老者因为亨利的挤压歪斜在棺材一角,消瘦苍老的身躯和亨利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一提起院长爷爷,大家也顾不得提防,一个个嘴巴瘪着,整个人都佝偻下来。
“这样,你们告诉我还剩多少钱,我认识一个卖旧家具的店主,他或许能折算点木材。”哈利不忍心地叹口气,挽起袖子,探身比划棺材缺口大小。
他本来是害怕尸体的,但那个老人还有这些孩子,总让他想起自己的过去。
他曾经也是这样,拿着为数不多的几个钱带弟弟妹妹们安葬了院长爷爷。
吉米愣在原地,似乎是没想到哈利这样的“高贵人”还会注意到他们的事情,嘴唇动了几下,他很想问为什么,可在哈利平和又充满理解和抚慰的目光中,他挠挠出油的头发,难为情地开口,“还有1先令7便士3法新。”
哈利深吸一口气,现在连一对野鸡都已经3先令还多了,他们7、8个人连只野鸡都吃不起。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唯一的大人吉米,怎么就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这个价格肯定是不可能雇人来修棺材了,就连木料也几乎买不到,不过还好,他曾经很有先见之明地让店主把废弃家具放在门口,1先令就能买个小件,他本来想捡漏做点小玩意儿的,现在看来真要好好挑挑才行。
店主跟他一样抠门,摆在外面的废料都是选了又选,几乎被虫蛀得不行,或者已经熏黑,哈利带着吉米和汤姆挑了好一会儿,才选出一把破破烂烂的三条腿木凳,劈开废料再重新拼接,勉强可以盖住棺材被凿破的那个洞。
“行了就它吧。”哈利拍掉手上的灰,示意吉米扛着,熟门熟路地从店主侧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抠出木匠工具,示意汤姆塞一便士进去。见两人的嘴巴都张大了,他越发无语,“你们住在这边多久了,不知道这个店主会租借工具?只要1便士的租金。”
吉米和汤姆摇头,再摇头。
“那你们平时家具坏了怎么办,丢掉?”哈利费解到嗓门都提高了不少,他们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
“就,凑合用,实在用不了拿斧头劈了烧柴。”汤姆小声嘟囔出来。
真行啊这些家伙。
哈利转念一想,发出灵魂疑问,“那那个棺材,你们会修吗?”
面前两人的头垂得越发低了。
不等他们开口,哈利无奈扶额,“行,我修。”
吉米扛着凳子,一直耷拉的眼皮抬起,看向前面双手插兜的警察,面前的家伙明明穿得西装革履,跟他们这样的人格格不入,却没有那些“高贵人”的臭毛病,反而是出乎意料的好脾气,不仅没有嫌弃他们,甚至还会帮他们修棺材。他在对方言行中看到了平等以及……
对他们这些被当成抢劫犯、小偷预备役的人的尊重。
怎么会有这种傻子。
多稀罕啊。
吉米知道对方这么做肯定是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而且对方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
他看向汤姆,小小的人脸上一块黑一块白,肥大的衣服衬得身体越发瘦削,沉甸甸的工具坠得手臂都在颤抖,却半点抱怨和求助都没有,早已习以为常。他这辈子就这样了,这群小家伙总得有个出路吧。跟警察搞好关系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讲百利而无害。
一行三人沉默地走到孤儿院门口,验尸官似乎是没找到什么新的线索,已经带着尸体走了,只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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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几个孤儿还围守在老院长的棺材前。
【剩余时间:21:12:37。】
还没做什么就过去两个多小时,哈利的紧迫感升腾起来。
“你们找块布盖好院长的遗体,”他飞快地下达指令,还不忘挽起袖子,拎起斧头将木凳劈开,再用锯子对照棺材上的洞分割出合适的大小。
几个小家伙敏锐地觉察到他的急迫,手忙脚乱地跑进屋,又飞速扯着白布冲了出来,看样子是把床单薅下来了,床单有点长,坠在最后那个小家伙才3,4岁的样子,矮墩墩的,跑得急了差点一头栽进床单里。
“慢点别摔着。”哈利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地拎起小不点的衣领,很瘦,几乎不费力地就拽了起来,对方反射性地抓住他的手腕,扑闪的眼睛先是闪过惊慌,但转而就变成了开心,两只手也松了下来甚至还在半空扑棱几下,似乎当成了游戏。
“哥哥,谢谢。”他说话的声音很含糊,随着话语还有口水往外流,小孩又吸溜一下,继续朝他笑。
“没事,下次小心点。”哈利本能地掏出手帕给小孩擦口水,又呼噜几下对方灰扑扑的卷毛,才重新转头继续工作。
一开始那些小孩都守在院长棺材前,后来,有几个胆子大点的去给哈利递工具,渐渐的,所有人都围到了哈利旁边,他们默不作声地蹲着,双手张开杵脸,好像一朵朵小太阳花。
“警察先生,你人真好,跟他们说得警察一点都不一样。”查理开口打破沉默,他是离哈利最近的一个,也是最先给哈利递工具的。
“他们说的警察是什么样的?”哈利眯着眼睛靠煤油灯微弱的灯光打磨木头,轻声跟他们闲聊。
“很凶,会打人,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更不会帮我们。”更别提帮忙修棺材了,他们不嫌晦气都是好的。
“对啊对啊,而且先生你什么都会!”一旁帮忙举着煤油灯的奥利弗用力点头,灯光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摆动,无形间给哈利的工作增加了新的“障碍”,再配合着他的话语让哈利哭笑不得。
当年为了弟弟妹妹们的生活,他发过传单,给木匠当学徒,去早餐店当小工,甚至还自学钩针织毛衣和小玩具摆地摊,一份份不受重视的工作,到如今却成了被小朋友们崇拜的理由。
“你们也可以学啊,学会一技之长以后也好养活自己。”
“除了吉米没有人会教我们的,他们都觉得我们以后会是小偷,杀人犯。”全场唯一的小姑娘安娜说着说着嘴就鼓起来了,像只小金鱼。
“不是以后,他们今天都……”坐在安娜旁边的亚当忍不住接话。
“警察先生,你没有相信他们,对吧?”
“在感情上我当然希望你们不是,但判案只相信证据,我们都需要找到证据证明你们的清白。”见孩子们情绪都还算稳定,哈利也没有像一开始哄汤姆一样的哄他们,而是选择实话实说。
“所以我们该怎么做?”一直沉默的汤姆终于开口,灰蓝色的眼眸带着成年人才有的通透,他能明白哈利在拐着弯的问他们线索,但他并不介意,他很想找到那个打扰爷爷安宁的凶手,也想要个清白。
“对于亨利这个人,你们了解多少?”被看穿的哈利也不介意,柔软的视线一一滑过眼前的小朋友,他学着他们双手托腮,就地一坐,与大家平齐。
“他是个恶棍!”查理还是第一个响应的,评价也很直白。
“他是个烂赌鬼!我见过他醉醺醺地被人拉出赌场,还说什么下把一定能翻牌。”最小的杰克乖乖举手,“奥利弗也知道。”
“对对对!”奥利弗突然想起来,他们去赌场等吉米下班的时候见过。
“他,他好像”在哈利温暖的目光中找到支持,安娜把头埋在膝盖,声音又小又颤抖,“他好像杀过人。”
【剩余时间:20:19:57】
13.第 13 章
嗯?哈利闻言睫毛微颤,低垂的眼皮阻挡住眼眸,他的声音充满力量,“安娜能说说你为什么感觉他杀过人吗?”
等了一会儿小姑娘细弱的小手向前攥住哈利的衣摆,深呼吸了几次,才慢慢点头,声音很小,“他杀了苏珊,我看到了苏珊的手沾满鲜血,她的脸很白很白,眼睛瞪得就像要掉下来。”她说着说着,小手从哈利的衣摆上拿开,在自己的脸上,手上比划着,她的精神看着有些恍惚,奶里奶气的声音也变得尖利了许多。
“乖,安娜乖,不想了不想了,那都是假的。”吉米连忙上前抱住颤抖着的安娜,宽厚的手掌安抚地拍打着她瘦弱的脊背。
趁吉米安慰安娜的间隙,哈利转头看向查理,“苏珊是谁?”
查理一改刚才的活泼,哼哧了许久才开口,“她原先是跟院长爷爷一起照顾我们的,她长得很好看,还会唱好听的儿歌哄我们睡觉,可是两年多前不知道去哪了。”
“什么叫不知道去哪了?”哈利眉头紧锁,“她失踪了?那你们没有报案吗?”
“不是每个警察都像你一样的,”汤姆的声音淡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有人说在博罗市场见过她,当时她在跟亨利说话,两个人还拉着手。”
“所以你们怀疑……”她受不了这个日子,去给亨利当情妇了?哈利这么想着,可面对这些孩子,这种现实又刻薄的话他不忍心说出口。
哪怕他知道他们在成长过程中一定听尽了讽刺和挖苦。
“我们怀不怀疑不重要。”汤姆见哈利顾忌他们的情绪抿嘴不言,咬了咬唇,从来都没办法说出口的苦闷仿佛也有了宣泄的出口,“我们去找过她,可她根本没有见我们,托保安给了我们5先令和一张纸条就把我们赶出去了。”
他们原本想着,亨利的风评那么差,如果苏珊不是自愿的,他们豁出去也要把她带回来。
“我、我们当时不认字,”汤姆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透过微弱的灯光,哈利仿佛能看到他眼底闪烁的晶莹,“找了好几个人才问明白字条的意思。”
他们当时害怕这个纸条是求助的信息,所以连孤儿院都没敢回去,就怕耽搁时间,鼓起勇气当街拦下路人询问,可没想到,得到的答案却是——
“拿着钱走吧,以后别来找我了。”
想想也是,连钱都给了,怎么会求助呢,是他们太傻了,而且他们本来就是拖累没错啊。
那天刚下过雨,地面潮乎乎的很湿冷,身上的衣服和纸片一样薄,风好像能刮进骨头,其他人看见他们就往旁边躲,生怕被黏上,还有为了弄懂那句话所遭受的白眼,这一切的一切,都印刻在汤姆心里,但他什么也没说。
“她过得好就行,本来也不用她管。”汤姆梗着脖子,一脸的无所谓。
“不,我发誓我看到了,不然苏珊去哪了呢,她说她爱我们的,她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她说即使结婚有宝宝了也会把我们当成孩子的。”安娜无力地辩解着,最后呜呜哭了出来。
“乖,我们不想了。”吉米揽过安娜瘦弱的身躯,他眼睑低垂,手掌一下下轻拍安娜的脊背,小女孩在他怀中声音逐渐变小,只剩下啜泣。
“吉米先生,你对苏珊有印象吗?”哈利抬头看向这个两次安抚住安娜的男人,再加上之前汤姆看到他就心安的神色,不难发现这个人对孩子们很好,既然如此,苏珊走时他在干什么?
“我?”吉米抬起一只手指向自己的鼻尖,表情茫然又无辜,“我不认识她,我是半年多前才来的这里。”
“那你是怎么想到来这里工作的?”
“在哪不都是混口饭吃嘛警官先生,孤儿院招人我就过来咯。”吉米双手一摊,脸上写满无所谓。
“吉米当时可是来得最早的一个!”安娜在吉米的安抚下恢复了点精神,眼睛扑闪地补充着。
“没错!他还给我们买了糖。”
“即使后来院长爷爷开不起工资,他也没走。”
“他四处打工养我们。”
“虽然他做饭不好吃,但我们爱他。”最小的奥利弗一抬小脑袋,朝吉米露出柔软的笑容。
“嘿!最后一句话可以不说。”吉米脸一板,眉头竖起,做出凶恶状,伸长胳膊揉乱奥利弗的头发。
好家伙,倒贴上班啊,哈利的眼睛瞪大,他赚钱给弟弟妹妹们读书是因为大家从小一起长大,再加上国家补贴,可这家伙看样子是单纯的心善。
没想到啊,长得凶神恶煞的,心还挺好。
【剩余时间20:01:17】
夜色渐深,说话间哈利将棺材修好,妥善地将院长重新安放,虽然现在还不能重新盖上土,但至少老人家可以免受打扰。
哈利跟吉米带着几个小朋友回去睡觉,孤儿院里没人住的屋子常年没人打扫,哈利接连开了两扇门,都被里面的霉烂味给熏出来,正想继续往下碰运气,吉米叹了口气,也不多说什么,带着他进了自己房间。
吉米在柜子里翻腾了半天,其实也没什么好翻找的,这点东西一眼都能望到底。可他最后还是成功地凑出一套床褥扔到床上,他反手关上柜门。吱呀作响的门板不甘不愿地合了一半,留下足有巴掌宽的缝隙就再也拢不起来了。
估计这门也有些年头,哈利正盘算着要不要等破案之后动手帮忙修一下,就被旁边人打断了。
“警官,床单被褥都在这,总不会要让我铺吧。”吉米三两下将床上本来的东西抽出来想往地上扔,本就肥大的衣领因为这粗暴的动作半挂在肩膀摇摇欲坠,顺着月光,哈利甚至能看到他肩窝上有星星点点的痕迹。
“嘿老兄,你在看什么?”吉米迅速拉上衣领。
“没什么。”哈利赶紧移开视线。
这个天气总不可能是蚊虫叮咬,所以说……
想到这里他甚至有点手足无措,连忙止住吉米,“不用,我睡地板就行。”而后拿起被褥借助月光蹲着铺好。
“你跟他们真的很不一样。”
哈利手上动作不停,为了掩饰尴尬强装调侃,“说得好像你见过很多警察似的。”他三两下铺好躺在地上,侧过身,眼睛看向旁边的床腿。
床上人也不反驳,顺着话头,“对啊,赌场、妓院、甚至在街头打架……”
“那你的生活可真丰富。”
“警察,要知道一个空有力气还不想死在煤矿里的男人,总要干点什么来维持家用。”
他当然知道,哈利转过身平躺着,被子拉到头顶,就跟他当初去当保镖的目的一样,为了弟弟妹妹们,也为了钱。
所以……
“你为什么会选择继续呆在这个孤儿院里?”他是从小生活在孤儿院,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家,弟弟妹妹都是他的责任,吉米才来了不到1年而已啊。
床上再无声音,只有咯吱作响的床板昭示着上面的人并没有睡着。
哈利也不执著,伴随着若有似无的霉烂味入眠。
第二天清晨,哈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系统——
【剩余时间:14:55:21】
还剩下不到15个小时,哈利心中的紧迫感陡然直升,他语速快得像连珠炮一样,跟所有人打过招呼后就坐上了马车。
到了约克准男爵的府邸,准男爵和他的夫人已经听说此事,夫人直接晕过去,而哈利到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兵荒马乱的场景。
“很抱歉让您看到这一幕,”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抹了把脸带着哈利进入会客厅,“我父母他们或许还需要些时间平复心情,您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紧接着他倾身与哈利握手,“我是亨利的哥哥奈威尔·约克。”随着两人的靠近,一股说不出来的烟草味道也随之飘进哈利鼻腔。
松手之际,哈利感觉有异物滑过,他低头一瞥,是男人小拇指上的戒指,上面刻有一个狼头,狼眸圆睁,透着冷冽与狡黠,狼嘴微张尖锐的牙齿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人撕碎。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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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家徽。
“您好奈威尔爵士,我是哈利·查德威克,对您弟弟的事情我深表同情,但目前,因为您弟弟的风评……”哈利迟疑了一下继续补充,“所以搜索范围比较大,我们也是希望能从您这边找到更多线索。”
奈威尔的头羞愧地低下,“我们总以为亨利会好的,他还小不是吗,谁知道……”
啊这……
哈利想想棺材里那个魁梧且油腻的身躯,怎么也无法违心应和下去,只得岔开话题,“这段时间亨利爵士曾经有跟谁发生过口角吗?他有没有交往过密的女性?”
“没有,”奈威尔非常肯定,“他前几年行为确实轻狂,”奈威尔的头越发低了,可声音没有停下,“既然你们都听说过我也就不再隐瞒,他确实是跟人在街头跑马、赌博、闹事、也干过些不名誉的事情,但2年前被父亲用木棍打伤了一条腿,养好之后几乎没有再犯过,虽然依旧流连考文特花园,但他是有改过的。”
奈威尔一边说话一边转动手上的戒指,视线却避开了哈利,看向窗外。
2年前,又是2年前。
哈利眉头蹙起,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在薄雾的阻隔下只能隐约看到远处一个小木屋的轮廓。
【剩余时间:13:26:29】
时间紧迫,哈利顾不得细想,刚要抬腿往外走,
【阶段测试一:
(单选题)你认为上述对话中,有哪一条线索值得深入挖掘
A准男爵的家徽
B2年前被打伤的事情经过
C亨利的轻狂过往
D奈瑟尔眺望的远方
倒计时15s】
见鬼的,谁家读题时间就15s啊?
A排除,家徽是什么不重要,老祖宗留下的,B先留着,C……算了也留着,D肯定不重要,眺望远方这谁控制得住看哪儿啊。
哈利几乎是凭借直觉在判断,B吧,就它了。
随着答案提交,哈利也将问题问出口,可奈威尔的表情更加勉强,“这个,不太……”
他的话还没说完,哈利听见很轻微的开门声,紧接着是敲击地面的声音,“还是让我来说吧。”
哈利和奈威尔同时看向来人,奈威尔更是快步过去搀扶,“父亲。”
老人虽然矮小,但四肢粗壮,他胳膊一抻制止长子搀扶的动作,拐杖在他手上不像是借力的工具,更像是装饰品,他身上穿着亨利同款衬衫,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痛苦。
面前人就是约克准男爵。
哈利顺从地点头,老人盯着地板许久才说道:“亨利是我们40岁才有的孩子,全家都把他当成上天的礼物,所以宠得他不分是非,小时候倒也还好,上了大学后他不知道跟谁学的坏习惯,开始赌博、喝酒、进出一些不好的地方,我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都只是消停一段时间又故态复萌,直到2年前的那晚,我因为工作加班没睡,看见他拖着一位女士走到河边的小木屋。”
老人站起身,抬手指向庄园外围河岸旁矗立的小木屋,屋子被周围林木遮蔽,只能隐约看到个屋顶。
哈利看着脑壳嗡嗡作响,刚才是不是有个D选项来着,他第一时间就排除了呢,没考完就知道自己答错还不能修改的感觉,真棒[微笑]。
“亨利把那叫做冒险屋,他将唯一的钥匙贴身装好,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经常晚上在里面睡觉。那个屋子只有两扇窗,一扇面对河堤,另一扇开在屋顶。我从没想过……”约克准男爵声音哽咽,“我从没想过,曾经的小天使,竟然在里面囚禁了一位女士。”
哈利到这血压更是蹭蹭往上涨,不只是丢失分数,而是这个亨利·约克坏事做尽。
“后来呢?”见老人停住,哈利忍不住追问。
“后来我气急之下拿着拐杖狠狠敲在亨利腿上,他立刻惨叫着跪倒在地,女士抓住机会直接跳进河里,我带着人四处寻找,还是没有找到踪迹,想来或许是被冲进了大海。”
14.第 14 章
在哈利的要求下,约克准男爵和管家一起带着他来到小木屋。
通往木屋的路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崎岖,顺着主屋后门一直往前走,大概15分钟就能到,这也是通往木屋唯一的路。木屋建在小河前100米左右,两侧的高大灌木几乎将它隐蔽起来,屋子角落里摆了张破烂的单人床,床边有张掉了漆的木桌,哈利看这木桌的年头估计跟他刚醒来那天的木桌有一拼。
真是不知道这些有钱人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木桌下面是个皮箱子,据约克准男爵说,这箱子里放的都是亨利的宝贝。
【剩余时间:12:16:39】
时间在飞速流逝,可他手上的证据寥寥,哈利眉头紧锁,强忍着厌恶打开皮箱,除了积木、装着乱七八糟贝壳的小铁盒和玩偶,埋在箱子最深处,一根已经磨秃了的羽毛笔和几片碎布。
哈利拿起羽毛笔和布片,眼神一滞,这是用血写下的“日记”,看内容很明显是那位被囚禁的女士所写。
1873.2.1,囚,饭5分钟,厕所5分钟,没来。
1873.2.2,囚,饭5分钟,厕所5分钟,没来。
1873.2.3,囚,饭5分钟,厕所5分钟,来。
……
哈利凝神看了一整片碎布,都是这句话,区别只有来或者没来。
还没等他泄气,在下一片出现了转机——
1873.4.28,囚,饭13分钟,厕所7分钟,没来。
女士上厕所的时间延长了,哈利接着往下翻了两片布,记录最终变成——
1873.5.29,囚,饭——,厕所——,没来。
【阶段测试二:
(单选题)女士撰写日记的目的()
A闲得无聊
B与外界进行联系
C留作遗书
D制定逃跑计划
倒计时15s】
不是吧,又来?!
哈利的目光紧紧锁定题目,刚才的经历让他知道,这是测试也是提示,就看他能不能发现。
想也不想先排除A和C,人可以闲,但总不会闲到写血书的程度,这种反复的日常记录跟遗书也毫无关系。
又到了二选一环节,系统已经开始滴滴作响。
5,4,3,2——
选D!
哈利一咬牙,填上答案。
题板迅速消失,只留下哈利在内心抓耳挠腮。
是D吧,刚才约克说过,他的倒霉儿子派人看守着女士,可为什么一个日常记录表会和逃跑挂钩啊?
他抿着嘴唇,手指不自觉地转动着胸前的小瓶子,紧紧盯着“日记本”,日期,没问题,被囚禁,也没问题,哈利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检查,直到……
等等,为什么女士会知道时间?
而且还是很精准的5min。
哈利看向四周,屋子里没有时钟,窗户那点空隙就只够探出脑袋喘口气,所以很明显,女士还有其他能得知时间的机会,就比如……
“当时是谁在看管她?”哈利转头朝旁边的约克准男爵问到。
“是约翰,警察先生。”约克准男爵显然是不知道哈利为什么会询问这点,表情有一瞬间的迷茫。
“那也是约翰送的饭?他跟亨利爵士什么关系?”
“是的先生,约翰是亨利的男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也就是说,亨利出门的时候一直让约翰替他看着这位女士,而女士的时间也是从约翰那里知道的。可为什么之后就没填时间了?
哈利顺着布片上的日期往下数,没来的时间越来越长,凭直觉揣测——
既然爵士都不来了,那也不用时时刻刻紧盯吧,反正这人也跑不掉,或许当时的约翰就是这么想的。
而这位聪明的女士,就是依靠对手的疏忽,以及揣测的亨利当天不会来才大胆地选择了那天逃跑。
只可惜天意弄人,那天这个恶棍不仅来了,还又一次将她抓住,而后被父亲发现。
说起来,虽然木屋离庄园主体很远,但是整个府邸仆人来来往往,怎么就能瞒那么久。
【剩余时间:11:27:31】
哈利环顾四周,没什么值得看的东西,3个人就一起走了出来,今天是伦敦久违的晴天,几人站在阳光下回望,那个木屋宛如突兀的黑洞,在光亮的世界中格格不入。
而一位女士就在这样的地方,被囚近4个月,哪怕是这样,她也没有放弃,拼命寻找逃出去的方法,所以当她被再次抓住时,得有多绝望才会跳河自尽?
女士的尸体无从找起,哈利抬眼看向其他人,“你们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无论是奈威尔亦或约克都沉默摇头。
“那你们记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或者穿戴什么有特点的东西?”
“好像,有一双舞鞋?”奈威尔的眉头拧紧,“应该是红色舞鞋?”他说完望向父亲,约克摇摇头,没有半点记忆。
哈利看着他们冥思苦想的模样,突然想起一个人,“约翰呢?约翰在哪?”
亨利死了,可他的男仆或许能提供更多线索。
“那段时间人员调动比较频繁,除了管家和少数几个人,很多都去了种植园,约翰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我们辞退了。”奈威尔双手按着额头,努力回忆,“他的房子在斯旺达姆北巷,那里有家黄金烟馆,卖一种很特殊的草莓水烟,他身上经常沾着那个味道。”
“草莓水烟?”哈利咀嚼着这个单词,似笑非笑,话里带出几分嘲讽,“果然手脚很不干净。”
哈利不抽烟,毕竟上辈子一包烟动辄十几二十块还不顶饱,够他吃一周馒头。但这并不妨碍他好奇,并试图寻找些商机。根据他的观察,一般人家很少会吸水烟,即使偶尔吸食也会选择传统的原味,而目前这些流行的什么柳橙味、草莓味……不过是商家想出的新把戏,将果浆与烟草混合,在小幅度更新口感的同时帮助一些中产阶级彰显“独特品味”。
当然,价格也十分“中产阶级”。
可就算这样,一个爵士府邸的男仆都用得起,哈利无端想起昨晚孤儿院里咯吱作响的床铺,以及劣质烟草混合的霉烂味。
命运啊。
【剩余时间:10:58:33】
考试系统才不管哈利的感叹,冷酷地报出时间。
哈利在脑内回忆地图,斯旺达姆北巷,距离这里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他没空跟这些贵族纠缠,彼此带着虚假又客气的笑容寒暄两句,就匆匆离开。
坐在约克准男爵提供的马车上,哈利双手合十垂眸祈祷,希望雷斯垂德和他的上司能从那些女士们身上得到足够多的线索。
见鬼的,他不想再脱衣服了!
“警察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哈利睁眼时正好与转头的马车夫对上视线,对方的眼睛里满是惶恐,甚至车都被他带歪了。
比起车夫,哈利更为惊慌,“先生你看路!”
太疯狂了,不看路的车夫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哦哦哦。”车夫抬手摸了把脑门,僵硬地驾车行驶一段距离,又重回刚才的话题,“先生你刚才在做什么?”
哈利被问的莫名其妙,可他又不能如实说,只得含糊道:“祈求神明庇佑。”
“先生,你是不是察觉到了?”
什么?哈利抬起头,目光扫过一旁的房屋玻璃时顿住,这个马夫在通过玻璃观察他。
衣服包裹住的肌肉绷紧,哈利的表情依旧沉稳,“嗯。”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哈利的表态像是对他的认可,马夫开始神经兮兮地嘀咕着,“亨利少爷囚禁了一个女人,他肯定是受女人的诅咒而死,那个歌声就是答案。”
女人的诅咒、歌声?
“什么女人的诅咒,你都知道什么?”哈利身体前倾,语气跟着急促起来。
就像刚才奈威尔提到的,为了给亨利遮丑,大部分仆人都被打发到种植园,这个马夫也是后来才过来工作的,为什么他会知道亨利囚禁过人?
这件事奈威尔他们知道吗,如果他们知道为什么不再次换人?可如果不知道……
马夫被他的态度吓到,声音哆哆嗦嗦,幸而他的驾车经验丰富,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是跑得慢了点,而不是跑成s弯。
但哈利光是听着他的声音就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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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停,他才不敢让这样的人继续开车,万一出什么事儿他可就没命了。
马车停在路边,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马夫的神情恍惚,显然已经陷入回忆。
“那、那天我晚上起来上厕所,听见一个女人唱歌,可是她的声音太轻,我听不到内容,就顺着找过去,当时大门上锁,我顺着门缝往外看,有个女人背对着门,在唱歌。”
“她在唱什么?”
“London bridge is broken down, dance over the lady Lea; London bridge is broken down, with a gay lady ……”①马夫熟练地哼了出来,显然听过不止一遍,只是声音一直在抖。
听着前半句,哈利并没有怎么在意,《伦敦大桥倒塌了》,这个童谣都可以追溯到12、13世纪,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明明是在描述怎么建好这座桥,可里面总会反复出现一个女士在跳舞,以及那句,“我们要找个人来看着他。”
虽然看的对象是指建筑材料,可就这样诡异地跟囚禁对上了。
或许只是巧合呢,哈利硬着头皮问,“那个女人大体是什么形象,还有你最后有没有看到她的脸?”
马夫的头甩得像拨浪鼓一样,“没没没,我没看到,可是……”
他迟疑着补充,“我记得,她穿了一双舞鞋,红色的舞鞋。”
又对上了!
要不是阳光照在身上还有些热乎气,哈利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跟着抖起来。
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继续问下去的,“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听见是什么时候,持续了多久,最近一次听见是哪天?”
千万别说是两年前,哈利小幅度搓着手臂,早已忘了马夫两年前还没到爵士家的事实。
“大概是半年前,”马夫用手使劲儿挠他为数不多的头发,“一开始很频繁,几乎天天都有,后来我们讨论的时候被奈威尔少爷听见,他的表情特别可怕,不仅狠狠骂了我们一顿、扣了一个月的工钱,还组织人手在周围巡逻了一个多月,都没再听见歌声,渐渐就没人愿意再提,但私下大家都说,要是真有什么囚禁,肯定是亨利少爷干的。”
“为什么会觉得是亨利?”
“全家只有他能干出这种事儿吧,”马夫理所当然地说,”光是我来的这一年多,他就因为喝酒闹事了3次,去赌博叫奈威尔少爷赎了4、5次,更别提在考文特花园、野猪巷……流连忘返。”
“那你觉得约克准男爵和奈威尔爵士怎么样?”哈利颇为好奇地问。
“他们可是相当正派的人,”提起这两个人,马夫的表情和刚才截然不同,“别的不说,约克准男爵只认准了夫人一个人,他可从来没去过什么乌烂地方,这点我再了解不过了,而且除了刚才说的那次之外,奈威尔爵士可从没跟我们生过气,不管搞砸了什么他都能宽恕,就连我一开始过来不熟悉这些贵族老爷的家都在哪,给他带错地方害他迟到,他也没责备我,还掏钱买了本地图,把重要的地方都圈出来给我……”
提起奈威尔,哈利能明显感觉到马夫的谈性大涨,言语间就像在形容一个圣人,这让他突然有点好奇,“那你知道在你之前的马夫他们去哪了吗?”
“他们?”提起这件事,马夫挠挠头,“我跟他们没联系,有传闻他们去种植园当管事了,我以后也想去那边。”
“没联系那你怎么知道的传闻?”
“这个……”马夫被问住了,“大家都这么说,在我们庄园里的传闻一般都是真的。”
“哦?”哈利好奇地身体前倾,“举个例子?”
“比如不可以走后门,8点半女主人休息不可以走动……”马夫接连说了好几条,最后补充道:“之前有个叫格蕾丝的女仆就是因为不信传闻被赶出去的,要我说这年头省心的工作可不好找,还是听话些好。”
【剩余时间:09:45:37】
*
时间紧迫,在了解完具体情况后哈利就催促着马夫重新出发,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黄金烟馆门口见到了……
“夏洛克!上帝,你怎么在这?”
15.第 15 章
哈利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他这是什么好运气,又遇见了‘小金矿’!
只是他给小金矿的香包还没做完。
哈利略显心虚的偏开视线,紧接着他突然想到——
要是案件结束后能买了材料缝好香包给夏洛克,他是不是就不用花那2便士的邮寄费用了?!
“哈利。”福尔摩斯被哈利的热情感染,也勾唇向他点点头,不过很快嘴角重新拉平步入正题,”你是不是来找约翰的?”
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案件。哈利扯回注意力,“上帝,你的演绎法总能令我大开眼界。可是你为什么会过来,又是怎么知道要查他的?”
“昨晚苏格兰场发电报给医学部,为此医学部‘灵机一动’产生一些极具创意的想法想让我实施,”福尔摩斯耸了耸肩,语气里带着嘲讽,听得旁边的两个同学面红耳赤,“不过那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个案件。”
福尔摩斯画风一转,语速也加快不少,“我们坐最早的列车去到孤儿院,汤姆他们告知了你的去向,但你要知道我们可不像你能轻易进入约克准男爵的府邸,值得庆幸的是约克准男爵府邸前总是不缺马夫,一磅金币和一根香烟足以让他将准男爵府中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讲出来,虽然大部分纯属编造,可有一点值得注意,两年前他们辞退了跟着死者一起长大的男仆约翰,并给了一大笔钱。”
一磅金币!
哈利最先关注到这个词,一点点线索就值得一磅金币,那可是一磅!是20先令,是他一个多周的工资,能寄40多个香包!小金矿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金矿。
见鬼的,为什么感觉全世界都是有钱人,除了他!
哈利勉强忍住肉疼的表情,岔开话题,“那你们从约翰这里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还不等福尔摩斯张口,他身侧的医学生就抢先一步,表情嫌恶,“一个烂醉如泥的烟鬼罢了,除了口臭你得不到任何东西。”
“我并不赞同他的话,”等医学生说完,福尔摩斯才不紧不慢地补充,没留一丝情面,更不顾旁边人青白交加的脸色,抬手引路,“或许你该去亲眼看看,而不是靠我们转述哈利,说不定还会得到意外的惊喜。”
哈利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建筑,虽然是叫黄金烟馆,可它跟黄金沾不上半点关系,它夹在裁缝铺与酒馆之间,只露出一个侧着身才能钻进去的窄门,望着黑洞洞的入口,哈利沉吟片刻脱下警服扔进马车。
穿着警服进去好像砸场子的。
可脱掉警服后,本来还积攒的一点点胆量也随之消弭无踪。
警察应该保护人民,警察应该保护人民……
哈利在心中默念着卡尔的话,只是他的脚有自己的想法,哧溜一下插到福尔摩斯队伍中间,在福尔摩斯充满笑意的眼神中理不直气不壮地大声说道:“我们得快点进去,时间可不等人。”
【剩余时间:8:45:27】
刚进烟馆,迎面就是一条隧道,陡峭的台阶不断往下延伸,一盏煤油灯挂在墙壁,烛火跳跃着,格外有鬼屋的氛围。哈利吞了口口水,手指不自觉地向前探过去,拽住福尔摩斯的衣摆。随着几人下探,空气变得越发黏腻污浊,渐渐地他们周围开始环绕黄棕色的烟雾。
终于走到台阶尽头,哈利却并没有柳暗花明之感,反而更加拥挤。他就像是进入地鼠打的洞穴,一条半米宽的走廊两侧挤满房间,麻雀窝一样的房间里强行塞下两张单人床,床单不知道多久没洗,混合出令人作呕的颜色,可床上的人却没有半点嫌恶,他们佝偻着蜷缩在最角落,眼神呆滞。
最吓人的还不是他们这些无声喘气的“活死人”,而是那些披头散发,嘴里念念有词或发出怪调的家伙。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看天或望地,朝空气倾吐着自己的想法,看得哈利毛骨悚然。
如幽灵般沉默的服务员适时上前,哈利能明显感知到对方眼神中的恶意,就像是在评估商品。而且很显然,他是那个次品。
穷鬼,服务员看到哈利的穿着下结论,不做停留地移开视线,可当他看到福尔摩斯等人时,灰白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露出一排东倒西歪的大黄牙。他熟练地从旁边的矮柜里拿出一套水烟壶和烟丝,嘴上还念叨着,“我尊贵的客人,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又回来了,还是之前的那一套吗?”
他一边说,一边将“麻雀洞”里蜷缩的人用脚扒拉开,那人也不反抗,而是直愣愣地抬起头,在对方看见福尔摩斯时,哈利能明显感受到这个人一下子就“活”了。
他几乎是像饿狼般朝前一扑,布满青筋的手用力朝前捞,哈利本能地嗖嗖向后退几步,让他扑了个空,随着他的动作,口袋里滚出个小东西,又被他迅速揣回去拍了拍。
“给我口烟,好心的绅士们,我知道你们是全天下最善良无私的人。”男人说话声音含糊且沙哑,像是嗓子里包着浓痰。
“该死的,约翰你又在装什么疯!”服务员边说边假装解皮带,哈利只见约翰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双手抱头,明明害怕到颤抖,手指却神经质般撕扯头发,嘴里依旧嘟囔着,“给口烟吧,求求你们给我口烟吧。”声音越来越尖利,甚至最后又哭又闹地在地上打起滚来,看得哈利目瞪口呆。
“这、这是……”哈利手指颤抖地指向前面宛如巨婴的男人。
福尔摩斯触及他的目光,配合地点头,他的回答打破了哈利最后一丝幻想,“对,他就是亨利的男仆约翰。”
哈利听完眼前一黑,完了这个人一看脑子就不正常啊。
“所以我就说,除了口烂牙,在他身上你什么都得不到。”医学生的语气带着嘲讽。他们刚才已经为了这家伙抽一袋烟了,结果现在就像是刚才经历的重现,“有这个功夫我们还不如去看看尸……”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福尔摩斯给了一胳膊肘。
一旁布置桌椅的服务员闻言狐疑地看向他们,“看来先生们不是为了抽烟才光临本店啊。”他讨好的笑容渐渐消退,眼神里也带出警惕,“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哈利敏锐地觉察到服务员气场的变化,他的余光看向四周,至少有3个人在不动声色地朝他们这边围过来。
“当然。”福尔摩斯勾起唇角,下巴扬起,眼神也变得轻蔑,呼吸间就完成了由绅士到浪荡公子哥之间的转换,看得哈利一愣一愣的。“要不是你这有上等的草莓水烟我也不至于来这种鬼地方。”
说罢,他看向地上打滚的男人,表情嫌恶,“至于碰见他,不过是个恶心的巧合。”
服务员并不相信,他转头看向哈利,“那先生你是……”
“他是替自己可怜的妹妹来抓人的。”不等哈利回答,福尔摩斯抢先一步,“这家伙已经一个多周没回家了,倒霉的男人,他妹妹来家里哭得歇斯底里,他又能怎么办,只好出门碰碰运气,恰巧听见我们讨论约翰,他还不信邪,说约翰是个诚恳老实的男仆,不可能到这种地方鬼混,为此我们赌了一壶水烟。”
哈利本来跟随剧本配合地双肩内扣,搓着手装得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赌了一壶水烟”,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眉毛也跟着高高昂起,仅存的理智让他紧紧抿住嘴唇,就连脸颊的肉都跟着用力地无声“呐喊”——
他什么时候答应要请他们抽烟了?还是水烟!
可哈利的表情落在服务员眼里,就是一个被逼红了眼的老实人。
上帝,他竟然气得脸颊肉都在颤抖。
但哪怕已经信了80%,常年躲警察锻炼出的警惕性依旧让他再三确认,“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哈利哪知道他薛定谔的妹妹叫什么,他甚至都不知道在这两年中约翰有没有结婚,可电光火石间,他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名字,“苏珊。”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本来在地上扭动的人猛然间定住,这个古怪的举动立刻引起所有人注意,服务员也跟着打消了最后的疑惑。
服务员灰白的脸上勉强摆出些同情的神色,抬起手拍打两下哈利的肩膀,”老兄,看来这场灾难你是怎么也逃不掉了,顺便一提,你妹妹对你有所保留,这家伙在馆里待了足足9天,而且他早就不是什么男仆了,不过是个打点零工的懒汉,口袋里有两个子就全交到这里的废物。看在这壶水烟的份上听我句劝,让你妹妹早点跟他分开。”
不提水烟就算了,一提起来,哈利有千言万语想说,碍于环境只能强忍着。
看着哈利略显扭曲的表情,服务员叹口气将烟管、水斗等器具安置好,再次拍拍眼前可怜的穷鬼叮嘱道:“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要是在这里闹出什么动静,别怪我不给脸。”
【剩余时间:8:21:43】
等服务员走后,这个“麻雀窝”里就只剩下他们这些查案的人和约翰,那家伙不复刚才的惶恐,已经闻着味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瞳孔缩得宛如针尖,神情呆滞,脸侧着贴在桌面上,像滩烂泥般倚靠在桌腿上,哈利知道,他肯定吸了不该吸的东西。这壶普通的水烟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安慰剂。
但哪怕是安慰剂,对于约翰而言也无比重要,他嘴上含糊着“给我烟,给我烟,”脖子用力抻长想够到烟管。
哈利见状将烟管抬高,像逗猫棒一样朝约翰晃动,“回答我的问题,这壶烟就……”
他停顿片刻才小气吧啦地开口,“就给你抽一口。”
这么贵的东西,可不能全给这家伙。
只是烟管靠近时,哈利总觉得这股味道似曾相识。
奇怪,他也没抽过烟,更没来过这里,那这个熟悉的感觉是从哪来的?
约翰像是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抻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烟管。
“你还记得苏珊吗?”
这个名字就像一句魔咒,只要听到,约翰就不由的抖动起来,可尼古丁的气味太过诱人他还是回答了,“亨利少爷的女人。”
“亨利把她抢回家之后,是你看着她的吗?看了多久?”
约翰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白皙柔美的女人,浑浊的灰色眼珠里闪过恐惧,“对,我一直盯着她,从早到晚,大概盯了几个月。”
旁边的医学生见他竟然能正常交流了,也忍不住开口,“两年前你被辞退是因为什么?”
“因为那女人跳湖了我们没抓住。“
听到这句描述,哈利不由地追问,“辞退你的原因不是这件事暴露了吗?”
“暴露?”约翰咧开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这么说也没错。”
不对劲,哈利看着地方的表情,直觉有古怪,可具体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反倒是一旁沉默的福尔摩斯适时开口,“你不是一个人在看着苏珊。”
约翰猛地抬头。
福尔摩斯却没看他,自顾自地往下说,“不仅如此,与你一起看守的是个女仆,你们彼此有过好感甚至私定终身,可你失去了她。”
随着福尔摩斯的话,约翰的眼睛越瞪越大,他仿佛看到了一个魔鬼,一定是魔鬼,不然这人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晰。
不只是约翰,包括哈利在内的所有人都大为震撼。
虽然知道是演绎法,但小金矿总能表现得像会魔法。
“太了不起了!”哈利抢先开口,“夏洛克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是个极其简单的推理,一旦解释清楚,恐怕你就会不屑一顾。”
“当然不会老兄,”哈利双手举过头顶,“我发誓,你的才华永远熠熠生辉。”
旁边的两个医学生听着对话一脸莫名,可介于好奇,他们什么都没说。
发现哈利如此捧场,哪怕福尔摩斯知道后面一定会被泼凉水,也还是性质盎然的将他拉到面前仔细说明,”我亲爱的朋友,倘若你将目光聚焦于约翰的右手以及下巴,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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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地瞧见那烫伤所遗留的疤痕。这无疑是在烹饪之时被飞溅的热油所致,而他下意识抬手遮挡的瞬间,便留下痕迹,由此足以推断出,他绝非擅长厨艺之人。另外要知道,看守者通常不可随意擅离职守,那么约翰的餐食自会有人送来。然而,马夫曾提及,平日里仆人是严禁在主屋之外随意走动的,有谁会冒着风险给他送饭?再者,约翰吸烟成瘾,草莓水烟半月才得以供应一次,他必然会寻觅时机以满足自己的消遣欲。此外……
福尔摩斯那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径直指向约翰的口袋,“就在刚才,一枚戒指从其中掉落,而他连直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便匆匆将其塞回口袋。还有,瞧瞧这裤子……”
随着福尔摩斯的话,约翰慌忙捂住口袋,又蜷缩身体试图遮住腿,一时间手忙脚乱。
“裤腿的补丁针线细密,可膝盖位置的那块却歪歪扭扭,说明这位女士离开了他,并且他感到羞愧不敢去找,又没钱拜托别人,只能自己勉强缝补。”
福尔摩斯说完,看向旁边人,两个医学生恍然大悟中带着不屑一顾,这让他本来的激昂与分享欲荡然无存,果然……
“啪啪啪!”哈利眼睛亮闪闪的鼓掌,一脸兴奋地赞叹道:“厉害啊夏洛克,这推理简直神来之笔,你的眼睛是显微镜吗,怎么能看到这么多东西?”
这是福尔摩斯从未料到的反应,他的嘴巴微张,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没什么,没什么。”福尔摩斯轻咳一声摆摆手,脸颊却因为哈利的夸赞泛起一抹薄红。
【剩余时间:7:47:36】
考试系统打断了哈利的吹捧,也同时提醒了他一件事——
完了,他之前考题里那个女士撰写日记的目的,他可是飞快地排除了与外界联系这个选项,该不会又错了吧?
不能。
应该不能吧?!
“说说你和女仆的情况。”哈利迫不及待地拎起瘫软的约翰,他现在必须要知道自己有没有得分!
“烟!给我烟!给我抽一口,抽一口我才说!”
哈利眼看着他又要变回那种有病的模样,没好气地递过去烟管,给对方吸一口又连忙心疼地缩回来。
“格蕾丝是个好姑娘,”草莓水烟将约翰不太多的理智扒拉出来,他再次拘谨地蜷缩成球,声音含含糊糊像是塞着浓痰,“可惜遇见了我。”
“她在厨房工作,没见过什么人,就瞎了眼的看上了我这么个混蛋,明明知道我不是好人,还总是为我开脱,包括看守的时候,也是她悄悄给我们带吃的,后来事情暴露,我俩都被赶了出去,她还愿意跟着我,说什么两个人一起努力,一定能过上好日子,可工作哪那么好找,我一次次碰壁,后来我学会赌钱,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能怎么办,啊?我能怎么办!”
约翰说着激动地拽住衣领,他像是想要勒死自己,脸涨得通红,“我要翻盘,他们说格蕾丝这样的值1英……”
“砰!”哈利气得一拳头砸在桌上,吓得约翰嗝一下止住声音。
“畜生!”他咬紧牙根,瞪着像只鹌鹑似的约翰,越发生气,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丝丝作响,“接着说啊。”
一旁愤怒的福尔摩斯都被打断节奏,只觉无奈又好笑,他拍了拍哈利的肩膀,没说话。
他们大不列颠本该盛产那些或阴阳怪气、或蠢到发指、或如开屏孔雀、或阴沉神秘、或几者皆有的警官,怎么就横空冒出个哈利·查德威克,胆小怕事,还喜怒全在脸上。
跟他见过的警察截然不同,却更加有趣。
约翰的脖子缩起来,老鼠一样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哈利,嘟嘟囔囔,“反正、反正就是这样。”
说完他紧紧闭上眼睛,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我!”哈利看得恼怒更甚,拳头都举了起来,福尔摩斯赶紧按住,一把拿过哈利另一只手的烟管,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格蕾丝被你卖到哪去了?”福尔摩斯一边说着,一边用烟管滑过约翰面前。
“考文特花园!”约翰闻到气味立马睁开眼,脖子也反射性地伸过去,像只看见骨头的哈巴狗。
哈利就不明白了,约翰明明有不错的起点,大好人生,怎么就能过成这副没脸没皮的狗样子。
“你难道就不想再见到格蕾丝,不打算将她赎出来?”
问出这句话,哈利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眼前人但凡有一丝骨气,他们也不会在这里相逢。
【剩余时间:7:02:38】
听见考试系统的报时声,哈利也不想继续和这个烂人纠缠,他怎么能指望着对方有良知,还是专注破案吧,可没想到,下一秒一句微弱的辩驳传进耳朵。
“我去了……”约翰本能地开口,但很快又抿住嘴,即使约翰倾尽全力保持镇定,可被尼古丁侵蚀的头脑让他根本无法控制住身体的颤抖,更别提……
哈利垂眸看着对方的食指用力扣着拇指的死皮,血丝都扣出来了也浑不在意。
约翰去了考文特花园。
但他在恐惧。
只是见格蕾丝的话,愧疚还说得通,他恐惧什么?
“你看到什么了?”福尔摩斯的双手支在桌沿,身体也跟着靠上前。
“一……一个女人,”约翰的声音抖得支离破碎,“红舞鞋,门缝里的红舞鞋,是她,一定是她!”
或许……
哈利灵光一闪,哼出马车夫唱的小调,“London bridge is broken down, dance over the lady Lea; London bridge is broken down, with a gay lady ……”
眼看着约翰听到歌词抖得都要晕厥过去,哈利肯定地开口,“苏珊来找你们了。”
【剩余时间:6:51:12】
16.第 16 章
哈利的话音刚落,就见约翰神情大变。他本就如同针尖似的瞳仁更加紧缩,只能看到布满血丝的眼白,像一张破碎的蛛网。他的身体如同落叶一样剧烈摇晃,双手抓着自己的衣领,面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混乱,喉咙中发出野兽濒死时的嗬嗬声,吓得两个医学生连忙扑上前急救。
就连哈利自己也被唬得连忙后退两步让出位置,他百思不得其解,马夫他们也就算了,不了解事情原委以为见鬼了害怕他能理解,可眼前这个囚禁苏珊的帮凶,怎么也这么惊慌?明明他们才是施暴者。
“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两名医学生又是泼水又是解开约翰的衣领让他闻嗅盐,等约翰重新恢复意识,哈利蹲在他面前继续追问。
“我看见……”光是回忆,就让约翰害怕到不自觉地颤抖,“一个很高、很高的影子。”
他比划着,“头发披散下来,跟苏珊跳河那天一模一样,还有那双红舞鞋。”
【剩余时间:6:12:27】
约翰的眼球瞪得快要掉出来,手指神经质地插在头发里,用力向外揪扯,可不管他怎么折磨自己,耳边一直回荡着红舞鞋摩擦地板的吱呀声混合着那首童谣——“London bridge is broken down, dance over the lady Lea; take a key and lock her up……”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尖利,就好像……
“她比苏珊高多少,你看没看见她的脸?”福尔摩斯抬手在他面前晃动。
沉浸在回忆里的约翰被摇晃着再次清醒,过了好一会儿,目光才缓缓聚焦,思维混乱,声音虚弱的不成语句,“门缝里,她走过来,我跑了。”
听起来似乎是,他扒着门缝看到影子,在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苏珊的女人走过来开门时逃跑。
“你觉得不是苏珊?”哈利听到福尔摩斯的问题,凭直觉发现不对劲,低声询问。
“伦敦女士的普遍身高为5英尺,想来这位女士也不会偏离太多,如此身形,其影子即便在某些特殊角度或光线条件下有所拉长,也决然无法营造出一种能让一位男士透过门缝便错以为是高大身影的效果,况且……”福尔摩斯双手指尖相顶,抵在下巴上轻轻撞击。
“况且什么?”哈利忍不住追问。
福尔摩斯摇摇头,“我们还是先去考文特花园一趟。”
一听到考文特花园,哈利的脸瞬间皱成一团,最后还是逃不掉要去妓院的命运。
听到考文特花园,反倒是两名医学生打起退堂鼓,两个人对视一眼,开口便是拒绝——
“想来去妓院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去警察局看尸体。”
“或者去孤儿院看看孩子也行。”
哈利背对着他俩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他们倒是绅士风度附身,学会“避嫌”了。
“那你们走吧。”哈利无所谓地点点头,但有一点他要严肃强调,“你们的车费警察局是不报销的,我更不报。”
两名医学生一脸无语,刚要起身,只见哈利又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蜡纸,小心翼翼地将水烟膏从熄火的烟锅处取下,仔细包裹起来,一脸“狡诈”地递过来,“你们刚才也见到了,一共才吸了十分之一都不到,想买吗,算你们便宜点,10便士2法新,怎么样?”
说着哈利还肉疼起来,明明他一口都不抽,还得倒贴钱。
两个医学生嘴角抽搐,转身看向走廊尽头的价格单——
草莓水烟(半月供应)1先令1次。
就比店里便宜了1便士2法新而已,至于露出这种令人牙疼的表情吗?!
“10便士1法新!不能再低了!”见两人迟疑,哈利咬着牙降价,心都在滴血。可没办法,他周围都是抽便宜烟的糙汉,这种动辄十几便士的果味水烟根本卖不出去。
“行了行了,不就是1先令嘛,我掏了。”随着哈利声音增大,两名医学生总觉得周围人都在看他们,那眼神就好像是说:看,这些穷鬼,见鬼的,从小到大都没这么丢脸过。其中之一抬手半遮住脸,咬牙切齿地打断哈利。
“这多不好意思,”哈利脸上的笑容立马荡漾开,手脚迅速地将水烟膏塞到那人手中,左手一挥作出个请的手势,“结账在这边。”
【剩余时间:5:51:16】
出门时,哈利正要跟福尔摩斯商量,再走几步就有公共马车停靠点,可还没等他开口,恰巧一辆双座马车驶来,福尔摩斯眼都不眨一下地叫住,哈利只得步伐僵硬地坐上去。
双座马车他从来到这个世界至今,只坐过一次,就是第一天搬运行李的时候,而当时的那辆是匹老马,轿厢也远不如这辆豪华,更何况这个车夫看着就不是什么好讲价的人,哈利略显局促地环视一圈,随着马蹄的声响,他仿佛也听到腰间钱袋蹦跳的声音,最后索性一闭眼,“没事的,没事的,公差苏格兰场会报销,我只是垫付,钱很快就能回来。”几句话翻来覆去的在心里叨咕,反而忽略了福尔摩斯看着他思索的眼神。
*
考文特花园离黄金烟馆有近40分钟的车程,也不知道约翰是不是为了逃避才将格蕾丝卖到这么远的地方,只不过,在哈利他们下车的时候,正好碰见考文特花园门口围着一圈警察,一位女士双手被钳制住正要押送进马车,她的上半身不停扭动,还没有放弃挣扎,离得有点远,哈利只能零星听到几句——
“我是冤枉的!”
“请相信我。”
【剩余时间:5:09:25】
“老兄,怎么回事?”哈利眼明手快地从人群中扒拉出雷斯垂德,“她是谁?”
雷斯垂德闻言,得意地搓着双手,“亲爱的朋友,虽然我承认你之前略胜一筹,但这次不一样了,恭喜我吧,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
不等哈利开口,旁边的福尔摩斯抢先一步,语气有些焦灼,“你们已经找到可靠线索了?”
“又见面了先生,”雷斯垂德这才注意到旁边人,有些惊讶,又带着自得,“是的没错,我和卡尔警督连凶手都找到了!只是刚才约克准男爵他们去苏格兰场,卡尔警督得知消息要回去接待,不然你还能看到卡尔。”
“他叫什么名字?”哈利点点头,转而开始询问细节。
“不是他,先生,是她。”雷斯垂德严谨地纠正错误,脸上骄傲的笑容难以抑制,“格蕾丝·彭伯顿。”
这时,哈利注意到福尔摩斯本来焦灼的语气重新归于和缓,声音不紧不慢,“先生,请不吝赐教。”
“谈不上谈不上,”雷斯垂德故作谦虚地摆摆手,可表情是掩饰不住的愉悦,“哈利,不是我说,虽然这个地方不甚光彩,但作为警察,为了办案我们不能放过任何角落。”
“是是是,您见微知著。”
“好了言归正传,我们刚来的时候,摆在面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怎么从这么多女士中找到当晚与亨利见面的那个,要知道他们这些贵族都是蒙着脸进来的,也不会签名,但当时尸体还留下一个线索,或许你不记得了。”
“亨利嘴边一圈沾细闪的油脂?”哈利思考几秒回忆起来。
“哦原来你还想着。”雷斯垂德撇了撇嘴,但很快又重新兴致高昂,“但你肯定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确实不知道,哈利点点头,“愿闻其详。”
“是脂膏,据说这个亨利很喜欢吃女士肩窝、锁骨处的脂膏,并且认为只有带细闪的能配上他的身份。而这种脂膏也确实昂贵,平时女士们都不会涂抹,只有客人点单才会取用。就这样,我找到店主布朗夫人,问她有没有人点过脂膏的单,近一周内,只有格蕾丝·彭伯顿点过,就这样,我确定了这位女士。”
“干得漂亮。”哈利微笑着称赞。
“紧接着,我去到格蕾丝女士的房间,”雷斯垂德没有停顿,“很明显这位女士心态不怎么好,见到我就脸色煞白,眼圈泛红,不得不说她真的很美,可她的表现也确实证明她有问题。虽然她极力推脱掩饰,可我依旧火眼金睛地发现异常,在我的逼问下,她不得不坦白。”
“‘亨利爵士是在一个月之前来的我房间,他出手很大方,一次能给我5英镑以上,一开始我还能接受,”她说。’
“‘但我听布朗夫人说,你非常讨厌他,并且两周前已经拒绝跟他见面,还威胁布朗夫人,如果再看到他你宁愿去死。”我问。’
“‘是的,因为他那几天像是得了趣味似的天天过来,因为一些原因,我不想以真实容貌见他,就带着面纱,他也是同意的,并且还觉得这样更有’兴趣‘,”她言语中表现出十足的厌恶,“直到三周前的一天,他喝的大醉过来,不仅掀开我的面纱,还像是野兽般撕咬我、扯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我拼命尖叫,布朗夫人这才过来打圆场,直到现在我的后脑勺还能摸到凸起。”‘
“这都是我亲眼所见,包括她后脑勺的伤。”雷斯垂德说得咬牙切齿。
“确实是个恶棍。”福尔摩斯双手抵着下巴随口附和。
“没错,可后来,亨利爵士又来了,他酒醒的时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找到格蕾丝女士房间,买衣服和面纱哄她,并且夸赞她的美貌,可一喝酒,就骂她是条活该被人玩弄的’母狗‘,不识珠玉的’蠢货‘,我听到格蕾丝女士的转述时,敏锐地觉察到其中的问题——”雷斯垂德拖长声音卖关子。
“他们曾经认识。”哈利补充。
“你也发现了啊。”雷斯垂德的笑容凝固住,轻咳两声继续,“没错,他们认识,并且大有渊源。”
“格蕾丝女士曾经的恋人是亨利的男仆约翰,她是被约翰卖到考文特花园的,她之前在亨利家的厨房工作,或许亨利见过她但被她机智的逃脱了,又或许是当时亨利的视线都被苏珊女士吸引,还有可能是因为她已经跟约翰定了终生,不管怎么样,总之两个人当时没有发生关系,但等到亨利来到考文特花园,揭开面纱时肯定想起来了,才会痛骂她。”
哈利迅速将话补全,并且给雷斯垂德一个台阶,“老兄,我也是东奔西跑一天,总得发现点什么吧,但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判断出格蕾丝女士是凶手的?”
本来被抢白得脸有些僵硬的雷斯垂德闻言重新昂起头,“首先,我仔细询问了当晚的经过。追问她亨利爵士离开的时间。
“‘不知道,”她说’
‘“你怎么会不知道?’
“‘警官,你永远不会明白伺候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粗暴又精力旺盛的男人有多辛苦,我从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我有一般的时间都是半昏迷的。’
‘”那他出去的时候没人知道?’
“‘如果是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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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没人会在意,毕竟我们这种职业早上6点之后才是睡眠时间。’
“‘也就是说,从你所谓的昏迷到第二天所有人都醒来之间,你干了什么,他干了什么,甚至他离开与否都没人可以证明。’
“‘是的,警官。’她当时脸色惨白。
“想必到这儿我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了,我让她离开房间,和其他人一起仔细的搜查整个屋子,很快,我找到了凶器。”
“凶器?!”
“在哪?”哈利和福尔摩斯对视一眼,同时身体前倾开口问道。
“在她一件衣服束胸的腰带里,还带着血迹。”雷斯垂德相当得意,“而且布朗夫人还说过,约翰曾经找过她,最后手脚发软的离开。我想肯定是这样的,约翰来的那天他们制定了这个阴谋,所以他的情绪起伏很大,而到了实施当天,亨利爵士又一次喝多,她先是假意逢迎,在他昏睡之时从束胸中掏出匕首,用力插到亨利腹部,趁清晨无人在意之际,悄悄将尸体搬运出去,正好约翰在外面接应,至于为什么会到孤儿院院长的棺材里,以及肠子上栓的石头,都是障眼法罢了,无非是给警方制造些麻烦。”
在雷斯垂德说得过程中,哈利眼前突然又冒出题板——
【阶段测试三:
(判断题)格蕾丝是本案凶手()
倒计时15s】
【阶段测试四:
(单选题)下列关于雷斯垂德的阐述,正确的是()
A格蕾丝与约翰秘密制定了阴谋
B亨利爵士被害当晚喝多
C格蕾丝清晨将尸体搬出
D肠子上栓的石头是障眼法
倒计时15s】
连续两道题!
第一道哈利几乎不做思考地打了?,这个格蕾丝的身高还不到5英尺,能拖动亨利才是见鬼,而且约翰也不可能是帮凶,那段时间约翰正在黄金烟馆‘逍遥自在’。
可第二题,要不是倒计时有限,哈利简直要笑出声,系统这是对雷斯垂德的推理有多少怨念,才能出这么一道题,还是单选。
首先排除A和C,在B和D中,哈利也几乎不作思考,大手一挥选择B,客观描述要是还能错,他一定得找时间笑话雷斯垂德。
不过那也就意味着ACD全错,哈利对照选项重新梳理,格蕾丝确实当晚见了亨利,可格蕾丝没有跟约翰密谋,尸体也运了出去,那说明跟格蕾丝一起的肯定有别人,或许就是‘苏珊’,而‘苏珊’既然能将凶器都放在格蕾丝屋内,那其他的……
没等哈利想清楚,耳畔传来雷斯垂德略显刻意的咳嗽声,哈利一下子回过神——
“真是精彩的推理!”他与福尔摩斯隔空对视,鼓掌赞叹,彼此都能看见对方眼底的笑意,紧接着,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那件束胸可以让我看看吗?”
“我要去格蕾丝房间一趟。”
【剩余时间:4:27:51】
“诶?你俩……”雷斯垂德的嘴张开又合上,最后困惑地指路,“格蕾丝在二楼最里面那间屋,束胸在这儿。”
哈利三两步冲到房内,屋内明显被翻找过,衣服被乱七八糟的堆成小山,面纱、罩衫……
不对,不是这个。
直到……
“这条面纱!”哈利抓着手里的面纱,从旁边扔过的那些扒拉出一条对比,大了半指。
他想的没错,‘苏珊’的衣服也混在格蕾丝屋内。
但苏珊不止有衣服,她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哈利将面纱放在床上,趴跪在地,拎着煤油灯照亮床底,视线在床底下游走,借助昏暗的灯光,哈利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小布包,他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探进去,才勉强勾出来,打开布包,哈利的嘴角轻扬——
是一双红舞鞋。
而且是一双比其他鞋都大了近三指宽的红舞鞋。
“哈利!”福尔摩斯脚步轻快地走来,带着白手套的手里拿着件女士束胸,“伙计,我只是就事论事,但瞧瞧苏格兰场那帮人,他们大部分人的眼眶里仿佛装着空气,空空洞洞的,对摆在面前的线索视而不见。”
听到这句话,紧随其上的雷斯垂德不免脸有些黑,但他还没说话,哈利率先开口,“夏洛克,我必须要说……”
“当然,大部分人里除了你。”
“我亲爱的朋友,很抱歉打断你的讲话,”哈利还没来得及升腾的小情绪消弭无踪,笑容灿烂地蹭到福尔摩斯旁边。
“你看这件束胸的胸口,接口处硬是拆开塞了两团棉花,缝补得也略显粗糙,显然不是作为女仆的格蕾丝应有水准,再者,将它与格蕾丝的身形对比,更是宽上不少,这么明显的差别,几位警官竟然荒唐的说穿它是为了改善身材。”福尔摩斯的语气里尽显嘲讽。
雷斯垂德的脸涨得像红番茄,就连柔顺的头发都有点立起来的趋势,他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走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小听差闯进屋,声音有些不顺——
“卡尔警督让我告诉你们,约克准男爵将亨利的尸体带回去了,而且他们走后不久,在之前放棺材旁的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小听差咽了咽口水。
“写着什么?”哈利等人急得凑近。
“SIN。”
【剩余时间:3:4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