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保佑你》
第 1 章
晚自习的上课铃响起,刚结束了月考的高一年级把阵地从走廊转移到了教室,差不多每个教室都乱成一锅粥,晚自习本该在教室的坐班的老师都在办公室改卷,若不是顾及着还有巡逻的老师,每个班似乎会更无所顾忌。
吴澜百无聊赖的趴在座位上,周围吵吵闹闹的,这个说两句,那个又插上一句,跟看小品似的,一个一个可劲儿在抖机灵,要是换作平时,吴澜也一定会跟他们聊得热火朝天,但是三天考试下来,她憔悴得像个被吸了精气的女妖精。
蒋云珠和身边的同学说得喉咙发干了,拿起水杯喝水的时候才发觉吴澜的不对劲,“五哥,你怎么了?”
吴澜换了个方向趴着,面对着蒋云珠,“你五哥又累又饿又困,她的肚子还非要和她聊天。”
蒋云珠往自己的座位里看了一眼,“我这还有昨晚买的饼干,你吃吗?”
吴澜鼻子动了动,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你闻到了吗?”
“闻到什么?”蒋云珠莫名其妙。
“楼下香香烧烤的香味。”
蒋云珠吸了吸鼻子,给出答案:“没闻到。”
吴澜揉了揉自己空空的胃,做了决定,把手伸进座位的角落里,摸到她的诺基亚老人机,又心虚的抬起头看了周围一眼,“小蒋你帮我望风,我打电话订个外卖。”
蒋云珠早就习惯了这套流程,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方向坐着,侧面对着讲台,正面对着走廊,把吴澜挡在她的身后。吴澜拿出她做贼的架势,弯着身子顿在蒋云珠后面,给烧烤店打电话。
不是周末节假日的烧烤店的生意荒凉得很,刚响铃一声,那端的电话就接起:“喂。”
“香香阿姨,我是吴澜,我想吃烧烤,你等会儿下课能给我送到校门口来吗,我下去拿。”
“要吃什么你说我记。”
“一串热狗,一串鱼丸,一串鸡柳,两串西蓝花,两串四季豆,多放点辣椒,然后你再帮我到隔壁买碗麻辣烫,等下一块送进来可以吗?”
香香烧烤店的阿姨早就习惯了吴澜的这套操作,况且她闲着也是闲着,自然一口应下:“好好好,等下下课我就给你送去校门口。”
“谢谢阿姨,先记在账上,我周末去结账哈。”
“好好好,还有二十分钟下课,我先给你烤着,等下来不及就难搞了。”
“好好好。”吴澜学着香香阿姨的语气,“谢谢阿姨。”
临下课前几分钟,吴澜想到等下就要吃到嘴的外卖,已经满血复活,盯着黑板上方的时钟,数着秒针的转动等着下课,下课铃一响,蒋云珠还没反应过来,吴澜就冲出了教室。
香香阿姨早就在校门口等着吴澜,值班门卫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巡查的老师,习惯性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跟没看到吴澜和香香阿姨的交易似的。
吴澜朝值班门卫笑了笑:“谢谢叔叔。”
门卫躺在躺椅上笨拙的点了点头。
吴澜的脚步慢了下来,调整着呼吸,刚刚跟这辈子没拿过外卖似的,跑得太快了,需要缓缓,她悠闲的走着,还腾出一只手拨了拨刚刚跑乱了的丸子头,又晃了晃手里的外卖袋,分量很足,校门口的老店就是厚道。
但是在完全封闭式的学校拿外卖怎么能允许有丝毫松懈,吴澜踩着轻快的脚步才刚迈进教学楼,身后传来遥远的声音:“站住!”
吴澜怎么会认不出教导主任吴荣海的声音,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辨别声音的方向,吓得拔腿就跑。
开学才一个多月,她已经因为拿外卖被吴荣海追了两次了。
在值班室的门卫也听到了吴荣海的怒吼,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太累了睡着了,这样就不是他故意让人拿了外卖了。
吴荣海跟着追上吴澜,边跑边喊:“前面那个扎着头发的女同学,你给我站住。”
吴澜跑得更快了。
上了楼梯,吴澜一边走一边把校服外套脱下,用校服外套盖着外卖,扎着头发的发圈也取下,捋了捋头发,原本扎着丸子头的头发散落下来,盖住了大半张脸。
喘着粗气走到二楼的厕所边,吴澜用余光瞟到吴荣海已经快上楼梯,她面前就是厕所,但是……她怎么也不能拎着烤串麻辣烫去厕所躲着啊。
再远一点能躲的地方是四班的教室,可是她忘不了上次她躲进四班教室的时候四班的老师同学看她的眼神。
吴澜在丢掉吃的的或者是被吴荣海抓住之间纠结,有个黑影出现在她面前,吴澜弯着腰喘着粗气问他:“同学,你洗手了吗?”
那男生愣了愣,这问题问得实在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回答了她:“洗了的。”
吴澜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你能帮我把外卖拎去你们教室吗,荣荣在追我,我甩开他就去找你。”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吴澜已经不客气的把手里的外卖递到了男生的手里。
男生接过外卖,又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吴澜说:“你哪个班的,我等下去找你。”
“四班,徐斯年。”
吴澜有气无力的靠在墙上,又是四班,但是这次只是一个不是一群,应该还好,她朝徐斯年笑了笑:“我等下去找
你,你快回教室吧,荣荣就快上来了。”
徐斯年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拎着的黑色塑料袋,头也不回的走回了四班的教室,吴澜看到他的背影,拿着外卖还这么一身正气,不容易啊。
看到徐斯年进了教室,吴澜也慢悠悠离开靠着的墙,吴荣海刚从吴澜面前跑过,跑了一段又停下,回头问吴澜:“你怎么不穿校服外套?”
吴澜低着头不敢看吴荣海,想了一下终于想到个说得出口的理由:“今天班上有个女同学不舒服,我把外套借给她穿了。您看,我这还穿着校服裤呢,裤子比衣服难看多了,我不可能只穿裤子不穿衣服啊。”
吴荣海皱了皱眉:“一个女孩子这么嘻嘻哈哈的像什么话?”
吴澜十分配合的站直了身子,“我以后一定端正自己的态度。”
吴荣海脸上仍是不满,但也没再追究,准备继续去追刚才拿着外卖跑上楼的女生,但是已经无迹可寻。他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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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马当作活马医,问吴澜:“你有看到一个扎着头发穿着校服手里拎着个黑色塑料袋的女生跑上来吗?”
吴澜摇了摇头,一脸一无所知的样子。
吴荣海叹了口气,双手背在腰间,往前走了。
吴澜又靠回墙上,低着头使劲憋笑,原来脱了外套解了头发在教导主任眼里就跟整容了似的。她撩了撩头发,抬起头觉得两眼发晕,按了按太阳穴,轻声笑了,今天真的是饿糊涂了,去拿外卖的时候没有老师追跑那么快,拿到外卖了可能会有老师追了就走那么慢。
她没忍住骂了自己一声傻逼,上课的预备铃也刚好响起,她看到四班门口站了个人,那人拎起手里的袋子朝她晃了晃,她看不太清楚,但估摸着应该是徐斯年,她快步朝四班门口走过去。
走近了一些,吴澜才看清徐斯年的样子,刚刚在厕所门口她都没有抬头看他的样子,皮肤是没怎么见过阳光的白净,头发是非常符合中学生守则的干干净净的寸头,近看才能看出的内双眼皮,和大多数男生标配的高高的鼻梁。
好看。
在吴澜把目光挪到他的嘴上的时候,他开口说话了:“你的外卖。”
她笑着接过外卖,“谢谢。”
徐斯年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进教室,吴澜叫住他:“哎你等等。”
徐斯年停下脚步,吴澜从她的校服口袋里摸出纸巾,解开她手里的黑色塑料袋,从里面拿出她最喜欢的热狗和西蓝花用纸巾包住底端的烧烤棍,递给徐斯年:“要不是你我的外卖可能就没了,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用两串我最喜欢的烤串来表达我的感谢之情吧。”
见徐斯年没有动作,吴澜说:“你接着呀,等下荣荣来又巡查看到我们俩就都完了。”
徐斯年慢吞吞接过吴澜递给他的烧烤,吴澜退了两步朝他挥了挥手,“谢谢你啊,我回教室了。”
徐斯年出于礼貌,也朝吴澜挥了挥手。
吴澜把手背在腰间,开心得走路都是半跳着的,走到楼梯口,想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徐斯年还是无所适从的拿着烤串站在教室门口,她又走到四班教室门口,抬起头问徐斯年:“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明天我给你买。”
徐斯年摇了摇头,吴澜又想了想,“算了,明天能给你买什么吃的,又出不了校门,等周末来学校的时候我再给你送吃的。”
也没等徐斯年拒绝,吴澜说:“好了就这么定了啊,我叫吴澜,八班的,周末再来找你。”
徐斯年大约是不好意思,点了点头,耳尖微微泛红。
吴澜无疑瞥到了徐斯年的耳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真是好看又可爱的男孩子。
等吴澜离开后,徐斯年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烤串,当作自己此刻眼里只有烤串,想着在教室吃烤串味道可能有点大,也没进教室,在教室门口低着头吃着烤串,慢悠悠的,吃完最后一口西蓝花,准备进教室擦嘴,吴荣海站在了他面前。
徐斯年丝毫没有慌乱,站直了身子,“吴老师好。”
吴荣海:“叫舅舅。”
第 2 章
徐斯年抿着唇没有说话。
吴荣海黑着涨脸问徐斯年,“你订外卖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肯定不会罚你,所以你就无所畏惧?”
徐斯年还是没有说话。
“算了。”吴荣海说,“管不了你了。”
徐斯年嗯了一声,拿着两根烧烤签进了教室。
回了教室,徐斯年丢了那两根烧烤签回到座位上,看热闹的同学对徐斯年被教导主任抓到吃烤串竟然没有被批评非常惊讶,李凡俊则直接转过头问他:“你怎么跟荣荣说的?”
徐斯年的借口也是信口拈来,“我说是体育生从外面训练回来带的。”
李凡俊点了点头:“刚给你送烧烤的那妹子是在追你吗?”
徐斯年摇了摇头没再说话,翻开上节课没写完的数学试卷,用沉默来表示拒绝再将这场交流进行下去。李凡俊见徐斯年这样自觉转过身,又跟旁边的同学聊起天来。
吴澜这个名字,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徐斯年生活里了,他第一次见吴澜,从厕所洗完手回教室,她在他位置上坐着,看起来非常狼狈,头发被雨淋湿了,因为跑得太急气也没顺过来满脸通红,拿他的物理课本盖着她那一袋巨大的外卖。
他站在教室门口无奈的摇了摇头,吴荣海路过他们教室,问他见没见到拿外卖的女生,想起她那么狼狈还要护住外卖的样子,他跟吴荣海说拿外卖的女生上楼了,在走廊上吹风等吴澜走了才回的教室。
等他回到座位上,看到她在他的草稿纸上留了句话:同学,不好意思冒犯你的物理课本了,你要是想换新的到十班找我,我叫吴澜。
他看了看他的物理课本,只是有一滴油渍和烧烤的香味而已,并不需要换新的。加上冒犯这个词用得他很喜欢,所以也没当回事。
现在他那本被她写了一句话的草稿纸早就用完丢掉了,但是她再一次订外卖又是他给她解了围。
他也不是想帮她,只是不忍心那么多的外卖被吴荣海收了去。
——
再一次成功把外卖拿回自己教室的吴澜同学,把头发扎好,低头看到衬衫的扣子松开了一颗,她没忍住骂了句脏话,就她这个平胸,学校的打底衬衫的扣子都能松开,可见质量之差。
她扣好扣子,跟扣子没松开过似的,拿出她吃外卖的必背道具保温盒,把烧烤放进去,挡住那碗麻辣烫,一口烧烤一口麻辣烫,吃得不亦乐乎。
蒋云珠一边和后桌的人聊着天一边给吴澜望风,等吴澜吃完,一节课又过了大半。
在日复一日三点一线的生活里,时间总是过得不知不觉——周末到了,临安一中和大多数的高中一样,周六晚上可以出入校园自由活动,离家近一点的同学会直接回家,周日上午继续上课,下午休息,晚上又继续上课。
吴澜一开始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作息安排,一个星期没有一天能睡懒觉的日子,周日早上在家里睡到七点半已经是非常奢侈的懒觉了。
为了她这多睡半个小时,吴劲汝每个周日早上都是火急火燎地送她去学校,因为开汽车在学校路口那边容易堵车,堵了一次迟到之后,都是开家里那辆老旧的摩托车送她去学校的。
在吴劲汝的摩托车后座上吴澜一般都是不停打着哈欠,加上迎面吹来的风,到教室也清醒得差不多了。
吴澜家里就她一个女儿,吴劲汝孙芝今夫妻两打拼了十几年,早在二十一世纪初就开始开起了超市,叫中意超市,到现在周边县城都有了中意超市,中意超市规模不大,但是生意不差。这些年很多大超市入驻临安市,除了开业的时候大家都往新超市涌去,别的时候更常光顾的还是开了十几年的中意超市。
所以吴劲汝和孙芝今对吴澜没什么要求,家里条件不差,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中午吴澜放了学,吴劲汝开着他的摩托车在校门口等吴澜,像个招揽生意的摩的司机。
经过一上午的缓冲,吴澜不再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坐上后座,嬉皮笑脸跟吴劲汝说:“走吧,吴老板。”
吴劲汝说:“我们先去超市买你这周要拿来学校的东西,你妈妈今天炖猪蹄午饭要迟一点,下午你就在家里补觉。”
“好嘞。”
摩托车比较老旧了,开着车的声音也比较大,吴澜想起上午上课的时候英语老师吐槽现在的一些年轻人开摩托车:“那个车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它轰轰轰的声音,嚣张得仿佛全世界只有他那一辆摩托车。”
吴澜想着就笑出了声,这么嚣张又破旧的摩托车,可不就一辆了吗。
因为吴澜喜欢,中意超市今年多了个进口食品的货架,吴澜每周跟不要钱似的把那些进口食品往购物车里丢——这周丢得更加厉害,吴劲汝提醒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吴澜把前两天她订外卖差点被吴荣海抓的事情跟吴劲汝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把徐斯年塑造成了一个完美的英雄救美的形象,然后画风一转:“以身相许是不可能的,但是怎么也得感谢一下人家啊。”
吴劲汝的关注点倒不在徐斯年身上,他说:“你想吃东西打电话让我或者你妈妈送就好了,怎么冒着风险订外卖。”
“不是想吃
东西啦,我那会儿就是想吃外卖。”
吴劲汝拿她无可奈何,想到个办法:“我跟你妈妈每天晚上都要散步的,要不顺便给你去学校送饭吧?”
吴澜忙不迭点头,吴劲汝叹了口气:“怎么吃这么多一点肉也不长呢。”
吴澜推着购物车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们吃东西是为了干什么——满足口腹之欲啊,不长肉多好,放心吃,还不用操心减肥。能吃是福,能吃不胖更是福。”
——
在家吃完晚饭,吴澜拎着两大袋零食慢悠悠走去学校,孙芝今和吴劲汝要送她,被她拒绝了:“早上上课爸爸去送我了,中午下课他又去接我了,晚上去上课还要你们送,那我跟小学生还有什么差别嘛。”
家里离学校不远,走路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顺便还能再消消食,吴澜有时候会莫名的有压力——当然吴劲汝和孙芝今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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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她自己给自己的,总觉得自己不够优秀,对不起父母对她这么好。
因为宿舍在五楼,吴澜懒得爬楼,直接往教学楼走去,晚上下课再把东西一起拎回宿舍。
一楼公告栏处已经换上了新的月考光荣榜,虽然肯定不会有自己的名字,但是也不妨碍吴澜对别人成绩的好奇心,然后她一眼就看到了平行班的第一名,徐斯年,年级第十。
临安一中每个年级有十二个班,三个实验班,九个平行班,每个班六十个人,实验班的人都是通过考试考进去的,成绩甩开平行班的一大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一般来说,平行班的第一名能在年级前五十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徐斯年成绩这么好,吴澜之前居然没听说过他的名字,她很诧异。
身边围了几个人,都在讨论徐斯年,一个女生说:“要是他成绩真这么好,没理由以前都没进过平行班前十啊。”
吴澜听得不太开心,这人就差直说徐斯年的分数不正常了,她想反驳,但是也没有依据,只是皱了皱眉,另一个女生说:“徐斯年初中成绩挺好的,一直是班级第一,他没进实验班我们班的人才意外呢,说不定之前都只是随便学学,现在稍微认真一点就进年级前十了呢。”
吴澜觉得这个可能性大一点,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
一开始说徐斯年的那个女生又说:“我初中的时候还老是我们班第一名呢,谁还没个光辉的过去了。”
吴澜不想再继续听那人诋毁徐斯年,至少她认为,能够一口答应帮她拿外卖的人,肯定不是她们说的那样的,并且她坚信,徐斯年的成绩一定是自己考出来的,但也因为这个坚信,没了和他交朋友的念头。
初中的时候,她就因为太聒噪,老师坚定地认为她影响了周围同学的学习,给她安排了个讲台旁边的座位,还好已经上了初中,不需要再写“我的同桌”这样的作文,不然她就得写:我的同桌,是个讲台。
所以现在她也非常自觉的,离成绩好的同学坐得远一点——虽然她自己不算太差,但是不喜欢被说影响谁的成绩。
到四班门口,吴澜问了正在扫地的男生哪个是徐斯年的座位,那男生多看了她两眼,才给吴澜指了指徐斯年的位置,吴澜把那一袋零食放在徐斯年的桌上,想了想,还是在草稿纸上写了句话: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什么都拿了点——吴澜。
吴澜写完正准备走,瞥到徐斯年放在书架上的物理课本,上面沾了一小块油渍。
很熟悉,非常熟悉。
她这学期第一次拿了外卖来四班教室逃难的时候,走的时候就是看到了他课本上的油渍才留了话,那时他还不在这个位置,为了再确定一遍,她翻开物理课本,看到扉页上端端正正写着徐斯年三个字。
李凡俊扫着地,时不时就抬头看吴澜一眼,上次给徐斯年送烤串的好像也是这女的。
吴澜没察觉到李凡俊的目光,自顾自的笑了笑,第一次也是他吧,她的外卖救星。
不过没有下一次啦,之后吴劲汝都会给她送饭啦。
第 3 章
日子就这么一节课一节课的过着,合上一本课本,又翻开一本练习册,一个学期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大半,徐斯年成了月考光荣榜上的常客,吴澜再路过光荣榜,也没再听到稀奇古怪的质疑的声音。
在高考来临之际,也到了高一填分科志愿的时候——吴澜煞有介事的把分科志愿表拿回了家,摆在茶几上,一脸郑重:“你们希望我学什么?”
孙芝今看了一眼,见是分科志愿书,没了兴趣,接着去厨房洗菜;吴劲汝则停下了按遥控的手,望向吴澜:“你想学什么?”
吴澜说:“这种不都是你们希望我学什么就学什么吗?”
吴劲汝放下遥控器,表情是难得的认真:“在你面对人生重要的选择的时候,不要想着我们能给你什么建议,如果你心里有模糊的想法的话,我们的建议只能起到干扰的作用。”
吴澜把头埋在膝盖上,睁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她从小到大在学校接受的教育和在家里接受的教育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学校里的老师总说,你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而家里吴劲汝和孙芝今则对她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开心就好。
因为两边太矛盾,所以她卡在了中间,家里对她没有什么太大的期望,但是学校总是说,你不能辜负家里和学校的期望。
她上初中的时候,数学成绩很好,一直是班上第一第二,到初二学了物理,一开始课程简单还好,到后面开始学电学之后就一落千丈,那一年期末考试她数学96分,物理36分,第二个学期开学,数学老师拿着成绩单问她:“你的物理成绩是不是印错了?”
她摇头,说没有,数学老师喃喃道:“不应该啊,你数学这么好,物理怎么会差呢。”
她寒假好不容易在吴劲汝说成绩没有什么所谓的说辞下接受了自己物理考了36分的事实,又被数学老师一句话打回原形。
平时总是嬉皮笑脸的,遇到了学习上的事就很容易困住出不来。
吴劲汝察觉到不对劲,试探着叫她:“澜澜。”
吴澜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如果是担心学不好的话,不如想想什么对你来说比较有趣。”
吴澜转过头看着吴劲汝,语气瞬间变得兴奋:“这样吗?”
“就是这样啊。”吴劲汝知道她想明白了,拿起他的遥控器继续换台,他没有什么爱看的电视节目,就是爱拿着遥控器一直换台,让收视率雨露均沾。
吴澜的分科志愿书上,在理科那一栏下面打了个勾,然后趁着高考放假那三天,睡足了懒觉。
高考假结束之后就是分班考试,时间安排得紧紧的,两天考试结束,在分班结果出来之前,原本的班级都萦绕着分别的氛围,高中时代的第一个分叉口,当初在中考的安排下聚在一个班的他们就要分开了。
夏天的雨来得又急又猛,窗外下起了大雨,一节课还没过去,雨又停了。
下了课,有人去走廊透气,惊喜的发现对面的高三教学楼上有道淡淡的彩虹,一声“有彩虹”不知道从哪个班传出来的,传遍了整栋楼。
吴澜扎在人堆里,看着远处淡淡的彩虹,高三教学楼的人,为了看得更清楚,有人跑下了楼,在宽阔的操场上四处张望,掏出了手机拍照。
大概拍下了几张照片,也没顾得上看拍得怎么样,顾虑到吴荣海无处不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跑回了教学楼。
吴澜笑出了声,每个躲避老师的瞬间都这么的——活色生香。
——
分班结果在上晚自习的时候出来了,学校给了一节课让高一年级搬去新的班级。
吴澜和蒋云珠都在四班,蒋云珠兴奋的抱住吴澜:“五哥,这是多大的缘分啊!”
“六分之一的缘分。”吴澜笑说。
因为学文和学理的人差得有点多,理科班有八个,文科班只有四个,所以理科有两个实验班,文科只有一个实验班。
吴澜和蒋云珠两人帮着对方把桌椅和课本搬去四班的教室,临安一中有个特别好笑的传统,分班不仅仅要搬走课本,还要搬走桌椅,高考征用考场的时候,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桌椅上做了隐蔽的记号,以防高考结束之后找不回自己的桌椅。
楼梯间来来往往都是搬着桌椅去新班级的人,吴澜和蒋云珠第一趟把蒋云珠的桌椅搬到四班教室的时候,吴澜看到徐斯年面无表情站在走廊上,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和他打招呼。
吴澜和蒋云珠第二趟把吴澜的桌椅搬去四班,在楼梯间看到徐斯年依然站在走廊上,双手抱在胸前,依然面无表情,吴荣海搬着一套桌椅往外走,吴澜对吴荣海有着本能的恐惧,示意蒋云珠暂时停下脚步等吴荣海走了之后再继续往前。
吴荣海搬着桌椅走了一段,转过头说:“你快跟上啊。”
徐斯年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周围都是人,他干脆转个身,面向操场,吴荣海说:“我帮你把桌椅搬过去,等下你自己来一班。”
蒋云珠忍不住对吴澜小声说:“成绩好居然还有教导主任帮搬桌子的特权。”
吴澜瞄了徐斯年一眼:“他好像并不想要这个特权
。”
见吴荣海走远了,吴澜和蒋云珠抬起桌椅继续往前走,两人从徐斯年身边走过,吴澜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没有回头,她也没叫他。
问候不该是打扰。
吴澜和蒋云珠把两张桌子整齐的摆好,吴荣海又出现在走廊上,站在徐斯年旁边,大约是想和徐斯年说话,徐斯年转头看到旁边是吴荣海,就往吴荣海刚才来的方向走了过去,头也不回。
吴澜发现,徐斯年在吴荣海面前,脾气还挺大。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四班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班主任王启友才姗姗来迟,站在讲台上数着下面的人数,因为他的到来,教室里嘈杂的吵闹声也顿时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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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
王启友看起来四十出头,一米七左右,头发还很浓密,剃着平头,穿着男老师们常穿的条纹polo衫,吴澜抬头看了他一眼,察觉到教室突然的安静,他笑笑:“你们接着说话啊,现在下课呢。”
教室里的人愣住,然后不约而同的鼓起掌。
良久,教室的掌声才停下,分班的第一节课,老师和学生都把互相尊重来当作彼此的见面礼。
新班主任和新同学的第一节课,不出意外的是自我介绍,按着座位一个一个走上讲台,拘谨的人占了多数,吴澜在草稿纸上记下上过讲台的每个同学的名字——她高一的时候爱串班,所以大约三分之一的人名都能和脸对号入座,还剩三分之二的,一时也记不全,不过有个模糊的印象总是好的。
六十个同学做完简短的自我介绍,一节课也刚好过去,班上的同学多数走去廊吹风,高考过去了,临安的夏天也正式的来了。
王启友刚走出教室后门,徐斯年就停到他面前,“老师。”
王启友笑眯眯的:“你很棒啊,考进了理科实验班。”
“老师,我想回四班。”徐斯年说。
王启友沉默了两秒,问:“想清楚了吗?”
“嗯。”
“那回来吧。”
徐斯年点了点头,回到一班教室把刚刚吴荣海给他搬过去的桌椅又搬回四班,班上的座位已经排列的整整齐齐,他搬到了最后排最角落的位置。
吴澜本来在整理着课本和练习册,忍不住回过头看徐斯年,刚好他起身,吴澜一时之间有种偷窥被抓包的感觉——但是目光在徐斯年身上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徐斯年径直走出教室,去了卫生间,吴澜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想着……他可真爱去卫生间啊。
成绩好的人膀胱不好很吃亏,别人都在写作业写试卷,他还得抽时间去卫生间——不对不对,她为什么这么肯定徐斯年膀胱不好呢,越想吴澜越觉得自己猥琐,既猥琐又无聊,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继续整理课本和练习册。
没等徐斯年从卫生间回到教室,吴荣海听到他又回了四班的消息在教室门口堵住了徐斯年,王启友还没有从办公室回来,四班多数人都往门口看热闹,吴荣海往教室里瞥了一眼,一个一个纷纷收回看热闹的目光。
徐斯年趁吴荣海不注意就想走进教室,吴荣海伸出挡住他:“徐斯年你是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没有。”
“你为什么不去实验班?”
“不想去。”
吴荣海被这问一句答一句不多说一个字气得不想说话,放下拦住徐斯年进教室的手,徐斯年也没给他面子,直接走进了教室。
头顶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徐斯年进教室的时候,一整个班的人再次都把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他的身上,吴澜低着头,在记着全班同学的名字的草稿纸上写了三个字:徐斯年。
第 4 章
徐斯年最终还是留在了四班。
吴荣海不死心来找过他几次,但每次都是脸色铁青的离开。
临近期末,又是刚分班,老师的教学方式和之前多少有些差别,总有不适应的学生,学得有些吃力,下了课,教室的气氛太压抑,有埋头写试卷看书的;有撑了一节课终于等到下课,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吴澜有点口渴,想喝水,桌上的水杯已经见了底,怕吵到睡觉的同学,她轻轻抬起椅子走去饮水机前面打水——水已经被打完了。
教室门口放着两桶今天送来的水,吴澜把水杯放在讲台上,到教室门口双手提着那桶水弯着腰小步走到了饮水机前面。
她拉开拉环,扯下水桶外面的那层薄塑料袋,一咬牙,弯着腰把那桶水扛在肩上,踮起脚却怎么也没法把水放上饮水机。
她咬了咬牙,脸已经红透了,她似乎已经感觉到自己上不了这桶水的宿命了,肩膀上的重量一点一点消失,等她反应过来肩上已经没有桶装水的重量,徐斯年已经把那桶水装上了饮水机。
吴澜站在原地,徐斯年上好水,转过身想跟吴澜说什么,两人的脸差一点就贴上了,她甚至感受到了他鼻尖的气息,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徐斯年不安的摸了摸鼻子,也往后退了一步,说:“四班教室放饮水机的桌子比其他教室高一点,就算是力气大一点的女生可能也不太能装水,下次没有水了随便叫个男生上水就好了。”
两人都有些尴尬,吴澜愣愣的点了点头,她其实还是没有很清楚,刚刚徐斯年是怎么从她肩上接过那桶水的,他的肩膀那么高……而她的,那么矮,太神奇了。干渴的喉咙又更不舒服,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后知后觉,跟徐斯年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徐斯年说。
吴澜拿回讲台上的水杯,打了满满的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一半,喉咙没有不适了,才更清醒过来,她好像一直在对徐斯年说谢谢。
——
和期末考试的通知一起下来的,还有暑假补课的通知,学校大约是为了以防万一,王启友发了张暑假补课志愿书让他们填,志愿书发到每个人手里,王启友说:“你们要是不想补课,也可以勾不同意啊,我遵从你们的意愿,要是不愿意暑假补课的,下个学期报名我也会给你报的,不相信的同学我可以给你写张保证书。”
教室里的同学都在笑,但是王启友话虽然这么说,也没有人在不同意那一栏打钩。
吴澜在请愿书上端正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后,又潦草的在家长签名上签了吴劲汝的名字,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看,这根本就不像同一个人的笔迹。
期末考试的通知下来,班上更明显的一个变化就是:徐斯年开始变得很忙。
一开始只是有个把同学问他问题,后来大家终于都肯定了徐斯年这个人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问他问题的人变得多了起来,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下课还是会抽空去卫生间洗手。
吴澜确定了徐斯年每次下课去卫生间是去洗手之后,为自己一开始以为他膀胱不好的想法感到深深的羞愧,人家明明只是爱干净。
猥琐,太猥琐了。羞愧得她根本都不敢看徐斯年,但是这天,蒋云珠问徐斯年的问题,徐斯年坐在吴澜的位置上给蒋云珠讲题,吴澜靠在走廊上等徐斯年离开她的座位了才进教室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一屁股坐下去,还有余温,吴澜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整张脸都通红。
蒋云珠问:“五哥你怎么了?”
吴澜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事没事,刚刚脑子抽了。”
蒋云珠将信将疑,但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吴澜站在她的椅子前面,一直没有坐下。
吴澜低着头,无意间瞥到蒋云珠草稿纸上徐斯年写的解题步骤,她想,如果从她第二次拿外卖开始算,是她和徐斯年认识,满打满算也就是三个月。
对他的印象都只是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组合起来的,没法更具体化,电光石火间,一个片段从脑海里闪过,她心一惊。
第一次她说要给他送东西他耳朵红了——操,那天晚上她回到教室的时候,衣服扣子是崩开的。
操。
他那天晚上肯定是看到了。吴澜低着头,闭上眼睛,羞愧得想死亡,脸上刚降下的温度又急剧上升。
还害羞又可爱,那天晚上她的脑子里,装的是些什么屎。
——
期末考试那三天,临安出奇的热,理科班的同学考文科那三科的时候都稀里糊涂的随便写写交卷,文科班的同学考理科的时候也是——毕竟理科生还能看懂政治历史地理的题目,他们可能连物理化学生物的题目都看不懂。
吴澜的政治主观题才答了一半,考场里只剩下几个人,她轻轻叹了口气,低着头继续答题。答完题整个考场只剩了她一个人,因为坐的是风扇吹不到的死角,她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吴澜走到食堂,蒋云珠已经打好了饭在等她,把筷子和勺子递给她,学校的广播站开始放音乐,放的是《粉红色的回忆》,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大约也是在表达对这个热天的不满,希望它能快点过去。
慢悠悠的吃了
几口饭,吴澜看到徐斯年端着餐盘在角落的位置坐下,只有他一个人,趁他还没看到她,她慌张的转移视线,虽然没什么胃口,还是强迫着自己继续吃饭。
当你开始注意一个人,那个人就会经常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吴澜上初中的时候,学校为了防止他们作弊,期末考试都是初一初二初三名字排序混着坐的,不过效果还是得因监考老师而异。
她初一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的考场的人全都姓吴,她旁边坐着一个初三的男生,叫吴永恩。
吴澜初一的时候,勉强还是算是学霸的,她做试卷做得快,距离交卷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做完了。
第一科考语文,吴澜已经写完了,吴永恩还只是开始写作文,写了一句话,他转头问吴澜,“尴尬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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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写啊?”
初一的吴澜同学是个无可救药的颜控,因为吴永恩长得好看,又主动和她说话了。她本来是会写那两个字的,但是那瞬间,她忘记了。
吴澜摇了摇头,“忘记了。”
吴永恩笑笑,“你也不会啊。”然后去戳他前面那个人的背,前面的同学写在草稿纸上给那个吴永恩看,吴永恩照着写在草稿纸上,把草稿纸放在两人中间,用笔指着那两个字,跟吴澜说:“是这么写的。”
第二天考数学,吴澜写完试卷转头就看到吴永恩空白的试卷,吴永恩见她感兴趣,就把试卷放到她面前给她看,吴澜犹豫了一下,说:“第一题选B,第二题是C。”
吴永恩惊讶的问吴澜:“你会做初三的题目?”
吴澜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两道题是初一学过的。”
吴永恩把吴澜说的两个答案勾在试卷上,但是没有填上答题卡,过了一会儿,有人给吴永恩丢了小纸条过来,吴永恩把小纸条上的答案全填在答题卡上,抄完答案跟吴澜说:“那两道选择题你做对了哎。”
吴澜笑了笑,没再说话,在心里说,当然是对的。
后来的一个学期,吴澜总是在学校遇到吴永恩,说是总是,其实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不过不记得她了。还有的时候吴澜在走廊上吹风,对面就是初三教学楼,她也会去找吴永恩的身影。找到了就能开心一节课,找不到下节课接着找。
后来当然没有后来——吴永恩毕业了,他的成绩应该只够上个职高,吴澜再也没有见过他。
现在想起来,吴永恩其实是她初一的时候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少女心,和没有勇气迈出去的喜欢。和现在她总是不经意的去找徐斯年的身影,有一点像,吴澜知道,这大约是动心的前兆了。
她低着头,余光里却还是有徐斯年的影子。
吃完饭回到宿舍,那场短暂的午睡里,吴澜也梦到了徐斯年,他在她上不起饮水机水的时候搂起她的腰,然后一把把水装了上去。
吴澜要崩溃了。她以为她应该梦到下午物理主观题会考什么才对,结果做了这种梦。
不过好在,面对试卷的时候还不至于心不在焉,吴澜答完了题,刚放下笔交卷的时间就到了,和蒋云珠会和在教室等吴劲汝给她们送饭过来,她还特意发短信给吴劲汝让他买两杯冰奶茶,奶茶什么的,应该比徐斯年值得期待多了。
夏天天黑得晚,吴澜和蒋云珠吃完吴劲汝送来的饭喝着奶茶趴在走廊上看晚霞,一整片连绵的粉红的云,让此时此刻看起来温暖又柔和。
吴澜想起那句在Q.Q空间被转烂了的: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批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吴澜抬头看着那一片粉红色的天空,轻轻笑出了声,有七彩祥云的话,看云就够了,哪里还有意中人呢。
这个念头刚闪过,吴澜低下头就看到徐斯年从操场走过来,她觉得她的心脏要跳出来了。
第 5 章
蒋云珠还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但是吴澜的脑子里只有徐斯年三个字,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只知道徐斯年离她更近了;徐斯年走到一楼了,她看不到他了;徐斯年现在已经上楼梯了……
吴澜把头靠在蒋云珠的肩膀上,闭上眼睛,蒋云珠莫名其妙,但也没有推开她。吴澜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她知道那是谁的,只是……不该是这样的。
她不该去在意,那是谁的脚步声。
她的眼里,应该只有七彩祥云的。
徐斯年进了教室,坐在位置上了——吴澜没有转身,但是她就是知道,闭上眼睛的时候,听觉感官会被无限放大。
吴澜不敢再听那些遥远又细碎的声音下去,其实也听不清了,她睁开眼睛,眼前是蒋云珠的下巴。
陆陆续续有人来了教室,不时会有人说话吵闹,声音偶尔尖锐,吴澜又靠回了蒋云珠的肩膀上,安静得不发一语。
蒋云珠很少见这样状态的吴澜,也只是陪着她一起沉默。
初一下学期那几个月,吴澜也是经常这么趴在走廊上,企图从对面的教学楼走廊上,找到吴永恩的身影,现在徐斯年就在教室里,她一转身就能看到他,但是她不敢。
如果还是四班的徐斯年和十班的吴澜就好了;或者是一班的徐斯年和四班的吴澜也好;但偏偏是四班的吴澜和四班的徐斯年。
如果那样她还有地方躲,而现在只要一个不经意的回头,她就能准确的从余光里找到他。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喜欢对他而言是不是多余的东西,如果她的喜欢给她造成困扰了的话,她又该怎么办。
她太冲动太鲁莽了,唯独在喜欢一个人这件事上,她细致得小心翼翼。
如果,她不喜欢他,就好了,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去想这些问题,把自己困在千万分之一的假如里游离。
夏天天黑得晚,没等到天黑,吴澜跟蒋云珠也回了教室,吴澜坐在座位上,一时想不起今晚是什么晚自习,应该拿哪本课本出来,愣在位置上几秒才想起抬头看黑板上的课表,然后拿出英语试卷企图开始做题,没有用。
一节课过去,吴澜知道已经很不对劲的时候开始躲,就好像准备睡觉之前脑海里出现害怕的东西她就会拼了命去想另一件事,直到让她害怕的东西逐渐不存在在她的脑海里为止。
随着下课的人群一起涌去了走廊上,教室太闷了,她背对着卫生间的方向,试图从自己脑子找出点什么和徐斯年无关的问题,脑子里蹦出一句歌词,嘴也跟着哼唱出来:“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旁边的程妍妍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嘴:“只有你是小.咪.咪。”
蒋云珠发出哈哈哈的爆笑声,吴澜挺直了腰杆:“小你个鬼的咪.咪,老子是大.奶奶。”
蒋云珠笑得直不起腰,吴澜听到了一声轻笑,她回过头,看到徐斯年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笑,赶紧把头转回来,只是本来理直气壮的大.奶奶吴澜的脸,瞬间升温,爆红。
一个晚上吴澜都心不在焉的,晚上回了宿舍,舍友们还在笑她大.奶奶的梗,熄了灯她一点睡意没有,又怕吵着舍友睡觉,只敢轻轻翻身,睁着眼睛看着窗户透进来的一点点光亮。
她不知道这个晚上是怎么过去的,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感觉这个夜晚好长,她中间醒过太多次,起床铃响起后又开始眷恋床的温暖,蒋云珠刷完牙了才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吴澜被蒋云珠牵着去食堂吃了早餐,然后到了教室,她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眠质量真的决定一个人一整天的状态,她迷迷糊糊听着课,想睡觉了蒋云珠就拍拍她,她模糊地想,本来学习对她来说就很吃力了,还要分心去喜欢徐斯年,时间根本不够用——所以有没有可能,她可以不去在意他。
结果当然是不可能,至少目前不可能,于是她开始躲着徐斯年,一下课蒋云珠就找不到她人,等到上课才踩着铃声回到教室。
就这么躲徐斯年躲了没几天,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徐斯年是班上的第一名,还是年级第十,把第二名远远甩在了后面,吴澜也不算差,在班上二十一名,不过如果照着高考高出一分干掉千人的标准,她和徐斯年中间已经隔了上万人了。
王启友没有按成绩让人选座位,问了下班上同学的意愿,重新排了位置,吴澜和蒋云珠还是同桌,徐斯年坐在她后面。
换了位置,因为徐斯年坐在后面,吴澜烦得都不知道下课该去哪里,平时偶尔走神还会回头看看后面的人,现在连回头也不敢了,焦虑得上厕所都比之前频繁,但是徐斯年一下课就去卫生间,她不想和他撞上,等徐斯年走出教室,消失在视线里,吴澜才从位置上站起来,蒋云珠习惯性问她:“你去哪里呀?”
“去撒泡尿照照自己。”
吴澜倒是错开了和徐斯年一起去卫生间,但是更尴尬的是他们俩在卫生间门口遇上了——吴澜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徐斯年也回了她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多尴尬的关系啊,她一开始怎么还以为,他们能做朋友呢。
——
暑假补课的日
子比正常上课要好过一点,不用晨跑和上早读课,在八点上第一节课之前赶到教室就可以了。
吴澜自然是愿意不吃早餐也要多睡半个小时,早餐就用面包和牛奶解决,每天她进教室的时候都看到徐斯年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在看书做题。
从宿舍走到教室的距离还不够让吴澜清醒,但是看到徐斯年她就完全清醒了。
如果说一开始蒋云珠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话,最近几天吴澜进教室看徐斯年的那个眼神,让她不得不怀疑,上课铃还没响,蒋云珠实在忍不住附在吴澜耳边问:“五哥,你是不是……喜欢徐斯年?”
被看出来了吴澜反倒松了口气——终于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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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轻轻嗯了一声。
蒋云珠恍然大悟,“原来你喜欢这个类型的。”
吴澜来了兴致:“他什么类型?”
“就他那个类型啊。”
“你给我形容一下。”
蒋云珠摸不着头脑:“你喜欢的人,为什么要我形容啊?”
“是你说我喜欢那个类型的啊。”
“你不是喜欢那个类型吗?”
吴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是喜欢什么类型啊,我就是喜欢他,他什么类型,我也不知道。”
蒋云珠趴在座位上憋着笑:“你好肉麻啊。”
吴澜看了眼课表,拿出语文课本:“肉麻个鬼哦。”
因为蒋云珠知道了吴澜的那点小心思,下课的时候两个人就趴在走廊上,盼着时不时刮点风过来,吴澜和蒋云珠讨论徐斯年比她想办法到处跑只为了躲着徐斯年来得有意思多了。
吴澜透过窗户看到徐斯年坐在位置上做题,把手搭在蒋云珠肩膀上:“他这么一整天坐着不怎么动,屁股形状到时候会很难看的。”
蒋云珠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你都要管?”
“管什么管,等他屁股不好看的时候,我就不喜欢他啦。”
吴澜轻轻笑了出来,或者说,与其说她是喜欢他,不如说她是喜欢那种有人可以喜欢的感觉。
不需要得到什么回应,那份喜欢足够让她被学习充斥着的生活,得到些许放松,哪里又有什么好躲的呢。
大多数的中学时代的喜欢都是这样的,不会因为他们是同班同学就会有什么变化。
所以时间过得很快,暑假的三周补课接近尾声,王启友在讲台上念着放假的注意事项,而讲台下的学生都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回宿舍收拾行李。
王启友难得用放在讲台上的三角尺敲了敲讲台,三角尺是塑料的,不能太用力敲,教室里的人还是迅速安静下来,王启友清了清嗓子:“你们不要因为放假了就松懈了、浮躁了,不是没有上课就没有学习压力了,松了一口气,也要沉住一口气!”
“我也不多说了,你们心思也不在这里,离校的时候注意安全,不要乘坐无牌无照车辆……”
……
每个当了很多年班主任的老师,细碎的唠叨已经是无法摆脱的一部分了。
因为家里离得近,吴澜并没有着急回家,宿舍的人都走光了,她才开始慢悠悠的收拾行李,在离校前,又去把垃圾倒了。
整个学校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宿舍楼道空荡荡的,操场也空荡荡的。
正午的阳光照得她的影子小小一坨,她低着头看着那小小的一坨影子,在大片大片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那么小。
就像她喜欢他的那点小心思,在她漫长的人生里,只占了小小的一部分。
等到天黑了,就连小小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第6章
吴澜暑假第一个星期快活似神仙——每天睡足够的觉,不会被闹钟吵醒,醒来看看书,做旅游攻略,天色暗下来就骑着自行车到处晃悠,没有刻意和谁约定去做什么,偶尔遇到同学朋友就一起喝杯奶茶逛个街。
但是她没有遇到徐斯年。
其实也不意外,高一在一栋教学楼,她也到处串班,但也是等到拿外卖那次她才认识他。生活节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在不小的城市相遇,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
想到徐斯年,吴澜就已经把自己归为了爱而不得的女主角,沉溺在给自己营造的苦情氛围里,踩自行车的频率慢了下来,还没低落几分钟,又遇到一个不得不用力踩自行车的上坡路段,
上了坡,她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坐在地上,望着黑麻麻的天空发呆。也还没开始伤春悲秋,吴劲汝就打电话过来了——她轻声笑了,她总是来不及做一回悲情女主角。
“你还不回来?”吴劲汝说。
“不是还早吗?”吴澜疑惑。
“你忘记了?”
“嗯?”吴澜还是没有转过弯来。
吴劲汝失笑:“明天去桂林,你还不回来收东西?”
吴澜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妈呀,忘记了,我马上回来。”
刚刚费尽力气上的坡回去的时候毫不费力,每一阵风都朝她迎面吹来,耳机里刚好在吴劲汝给她下的《新鸳鸯蝴蝶梦》,听到“爱情两个字,好辛苦”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哪里有骑着自行车爬坡辛苦。
——
桂林不负它旅游城市的盛名,吴澜一行人一出站,就到处是招呼着住宿坐车的人。
吴澜拿出手机给早就约好的司机打电话,吴劲汝和孙芝今跟在她后面。吴澜年纪不大,出门在外的时候吴劲汝和孙芝今已经都把事情交给她安排了。
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包括她可能会忘记具体是哪一天出发,但是吴澜每次都没有搞出过什么大麻烦,也一次做得比一次好。
吴劲汝和孙芝今想着能事无巨细安排好家人每次出行的人,即使学习成绩不算优秀,未来也一定能做好她想做的事。
到了酒店,吴澜洗了把脸趴在床上想起要发空间的时候,突然想起她没有加徐斯年的□□,一时什么兴致也没有了,烦躁地把手机丢在床上,又艰难地伸手把手机拿回来。点开新的班群,把没有加好友的一个一个加了,因为怕显得太刻意——她还是按着姓名首字母排序加的,点到徐斯年,心跳明显加速,发出好友请求那一刻,手机页面上显示:您的操作过于频繁,请稍后再试。
操。
搞什么非得姓徐,要是姓陈第一个加他就都没问题了。
吴澜气得在床上翻了两个身,然后从床上弹起来,把手机丢在一边,她不想喜欢徐斯年了,好麻烦。
她深深叹了口气,再次决定认输,摸过手机继续她那过于频繁的操作。
终于成功发出好友请求。
吴澜高兴得跳了起来,然后摔下床了。
她靠在床架边,还是笑得合不拢嘴。
比喜欢他更让她感到幸福的是,喜欢他的感觉,在等待回应的时间里,满怀期待的感觉——
也许会失望。
但此刻也是真实的开心着。
到了晚上,徐斯年才通过吴澜的好友请求,她把最近对话删得只剩一个徐斯年,两人的对话框停留在系统发的那一句:“我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有人可以喜欢的日子总是明媚的——特别是那个人还在你的好友列表里,一天发好多条动态,只是为了让他更注意到你的存在,哪怕他没有点赞,没有评论,你也每分每秒刷新浏览记录,他看到了就能开心好久。
吴劲汝出去接电话了,等待上菜的间隙,孙芝今发现了吴澜的不对劲,非常八卦的问吴澜:“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吴澜猛的抬起头:“这么明显吗?”
孙芝今点了点头,“非常。”
吴澜把手机放在一边,双手托着下巴,“怎么办呢。”
“为什么要问怎么办呢?”
“太明显了,有点麻烦。”
孙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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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被她逗笑了,“有什么麻烦的,你们不是都说爱就大声说出来吗?”
“我不想让他知道啊。”吴澜低着头,眼睛盯着杯子里的茶,似乎看静止的东西能让她感到平静,“因为我觉得我不会喜欢他多久的。”
孙芝今笑得更欢了,“真不知道我养了个什么奇怪的女儿。”
吴澜很久没有说话,孙芝今和吴劲汝是那种特别开明的父母,从她上初中开始他们俩就总是围着她问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啊,有没有人给她写情书啊,知道她喜欢吴永恩之后,两个人还特别想看看吴永恩长什么样——不过吴澜都很少见到吴永恩,更别说他们两个了。
“妈妈。”吴澜终于再开口说话,“我初中喜欢那个男生的时候想的只是,我今天能不能见到他,这种由我的主观意志支配的感觉,但是现在这个……他……我想的是,他在做什么,他会不会好奇我在做什么……”
孙芝今认真听吴澜说着话,吴澜吞
吞吐吐说完,抬起头看着孙芝今,希望她能给她点回应,孙芝今笑笑:“因为你更喜欢现在这个男孩子啊。”
吴澜挠了挠头:“啊好烦。”
吴劲汝打完电话回来正好看到吴澜在挠头说好烦,问孙芝今:“她怎么了?”
“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烦人家不喜欢她?”吴劲汝问。
孙芝今觉得好笑,“她烦的问题可高深了。”
吴澜说:“我们不说他了行吗?”
“行。”孙芝今一口应下。
吃完饭一家三口走在路上,桂林的夜市很热闹,但是卖的也就是重复的那几样东西,他们又在谈论吴澜的感情问题,吴劲汝知道吴澜喜欢的男生就是徐斯年之后笑她:“那天不是还跟我说不以身相许呢嘛?”
“哪里要以身相许啦?”吴澜反驳。
“一颗芳心尽付君。”
“爸爸。”吴澜跺脚。
吴澜本来忐忑的期待,被这两个狗头军师搞得一点氛围都没有了。
那些曲折迂回的细腻的小心思,被夏夜的晚风吹散,一点一点。
第 7 章
新学期开学,高二高三的驾轻就熟的去到教室宿舍,跟没头苍蝇似的横冲直撞的,十有八.九是高一新生。
从校门口到宿舍,有两个来找吴澜问路的女同学——感觉她上高中才是不久前的事,居然已经过去一年了。
吴澜收拾好宿舍的东西,又去教室把座位上的灰尘擦掉,还没有人来教室,她不知道能做什么,索性把每个人座位上的灰尘都擦了。今天来得太早了,但是并不是来得早就能遇见他的。
期望与现实,从来就不是对等的。
吴澜将擦完一个班的座位的抹布洗干净,挂在后门边的挂钩上,带上门离开了教室,像她没有来过那样。
为了让吴澜赶上晚上的晚自习,家里五点钟就吃了晚饭,吴劲汝见吴澜状态不对,说要跟她一起去学校,顺便看看徐斯年。
吴澜忙着拦住吴劲汝去学校,也没有时间低落了。
吴澜到了学校,还在操场上,远远的就看到四班的走廊上稀稀散散站着一排的人,程妍妍看到吴澜,远远朝她招手:“大.奶奶~”
吴澜仰着头笑出了声,朝程妍妍招了招手。
上了楼梯,吴澜到了后门边,一个暑假过去,她终于看到了徐斯年,她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她要忘记他长什么样了呢。
他果然还是坐在座位上在写试卷。
原来没有忘。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忘记呢。
吴澜还是照常和周围的人说着话,从过去的暑假谈到高一的军训,没有人刻意引导什么话题,这场太多群众的聊天也没有主题,她参与在其中也只是为了藏住她看向某个人的目光。
吴劲汝借着晚上给吴澜送饭的工夫,还是见到了徐斯年,吴澜在吃饭,吴劲汝靠在走廊上跟吴澜说:“眼光挺好。”
吴澜还吃着饭却也忍不住笑出来,点了点头:“一般一般。”
时间一天一天过着,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就安排在国庆收假回来——吴澜算是发现了,这个学校总是喜欢把考试通知和放假补课通知一起下发,不让人松一口气。
所谓高中,就是不放过一点上课的机会,十月一号开始放假,临安一中的学生到当天早上才离开的学校。
因为要离校,即使本可以睡懒觉,可很多人都早早的就起床了——理由是想赶上第一班回家的车,或者是在学校已经睡不安稳了。
走廊上从天微亮开始就没有停过脚步声,在难得没有运动员进行曲响起的早上,吴澜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
反正她也不赶着回家,蒋云珠在走之前特意叫了她一声:“五哥起来了,已经九点了,十一点要封楼。”
吴澜挠了挠头,应了声好,翻了个身又打算继续睡,脑海里才回想起蒋云珠说的十一点要封楼,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放假这一个星期,有大半的时间都在下雨,人们都换下了短袖穿上了外套,去上学那天吴澜也乖乖穿上了秋季校服,站在镜子面前扎着头发她才想起,那天徐斯年给她拿外卖也拿走了这件外套。
虽然和他在一个班,但是交集太少,所以和他有关的就都很难忘记。
分科之后月考就只有两天了,晚自习有趁着老师不在嗑瓜子聊天的,也有专心写试卷的,还有吴澜这种写着试卷听旁边的人说了什么感兴趣的话题忍不住插上一嘴,说着说着她不感兴趣了,就又接着写试卷。
她第三次转身和后面的人搭话,徐斯年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任何不满,但是吴澜不敢说话了,又把头转回去。
她把头埋在桌子上,脑海里不知道跑过多少匹草泥马了——徐斯年是不是嫌她吵到他了,然后他在身后叫了她一声:“吴澜。”
她慢吞吞转身过去,徐斯年脸色平静:“我只是刚好抬头。”
吴澜一下没有转过弯来,徐斯年接着说:“你们说话没有影响到我,可以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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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澜木讷地摇了摇头,她感觉她是彻底得罪徐斯年了,他只是在说反话让自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徐斯年看她的反应也知道她是误会他的意思了,但是吴澜已经转过身,一晚上没再回头说过话。
晚上回宿舍的路上吴澜也是低着头闷闷的,没有说话,蒋云珠挽着她的手,在昏暗的路灯下缓慢的前进着。
意外的,吴澜这个晚上睡得很好,她的这份喜欢还没来得及跟当事人说出口,她就已经觉得自己完全搞砸了这份喜欢。
连期盼都没有了。只剩一种即将走到尽头的可能,所以连猜测都不需要了,她反而安心下来。
第二天上午第一节课下课,蒋云珠撑了一节课终于撑不下去,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吴澜没有心情去走廊上,也趴在座位上发呆,徐斯年去卫生间洗了手又回来了,吴澜依然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过。
一男一女打闹着碰倒了蒋云珠的书架,“哗啦”一声桌上的书全掉到了地上。
不过蒋云珠还是没有醒,吴澜蹲下一本一本捡起掉了的书,徐斯年也蹲下来帮忙捡书,吴澜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只手——吴澜本来把本来伸向那本课本的手收回,过了一会儿,地上已经没有了散落的课本,吴澜和徐斯年一人怀里抱着一摞书。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吴澜抬头看了他徐斯年一眼,徐斯年仰了仰下巴,示意她先放,两人依次把捡好的课本放在蒋云珠的桌上,然后各自回到各自的座位。
吴澜维持刚才的姿势,趴在座位上,看着蒋云珠的那一堆书,一半是他捡的,一半是她捡的。
幸好,她没有产生过他也可能喜欢她的错觉,他只是乐于助人而已,无论对象是谁。
却又莫名感到心酸,即使她知道这是没有希望的喜欢了也还是没法收起那份喜欢,她换了个方向,把脸埋在手臂里,鼻子一酸,眼眶就冒出了眼泪,她闭上眼睛,把眼泪蹭在校服衣袖上。
第 8 章
秋天来了。
操场上那些吴澜叫不出名字的树都开始掉叶子了。每天路过的时候打扫操场的班级都在埋怨这树叶怎么也没法扫干净。
学校也宣布了两个星期之后的周四周五是校运会,并且规定每个班级每个项目都要有两个人参赛,四班有三个体育生,都是男生,校运会的项目被他们包了大半,只是理科班女生本来就少,所以女生这边就需要拼拼凑凑了。
吴澜弯着腰在体育委员刘安洁旁边看校运会报名的名单,女生八百米和男生一千五百米都还各差了一个人。
她想了想,跟刘安洁说:“我去跑八百吧。”
刘安洁抑制不住脸上的欣喜:“真的吗?”
因为如果没有人填上800米这个空缺基本就是体育委员上了,所以吴澜帮她逃过了一劫。
吴澜点了点头,“嗯。”
刘安洁在报名表上写下吴澜的名字,吴澜跟个老校长似的,满意地点了点头,双手背在腰间走出了教室。
吴澜在想着或许徐斯年讨厌她的这段时间里,倒是更能静下心来学习了,有时候做完一道题,错过了下课休息的十分钟又拿出课本来继续听课,旁边的人多吵多闹确实没什么关系,她也大约明白了徐斯年说的,她确实没有打扰到他。
不过倒不重要了。
因为她发现,喜欢学习似乎比喜欢徐斯年更有趣。
但是她还是……有一点点,喜欢徐斯年的。不过不会在刻意去人群里寻找他的身影,当他偶然出现在视线里又能开心好久。
直到——校运会男生1500米四班还差一个人参加,班上的体育生们已经参加了太多项目没法再兼顾,于是徐斯年又来救场了。
也再一次把吴澜从妄想里拉了出来。她希望她对他来说是和别的人相比,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但是凭着她以为的对他的那一点点不被太多人知道的喜欢,她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不一样的。事实上,她对他来说,就是和其他人一样的。
——
校运会对于那些没有参加比赛的同学来说,是可以明目张胆的在宿舍睡懒觉的日子,即使耳边会充斥着给运动员加油声,但是他们的睡意也不会被打败。
学校应该也是提前看了天气预报,上个星期一直下雨,这周天气逐渐变好,校运会这天晴空万里,入了秋,在宿舍睡觉脚总是冰凉的,吴澜和程妍妍索性在操场中间的草地上躺着,阳光晒得人暖乎乎的。
十一月也正是橘子成熟的季节,每个班都买了几十斤的橘子,跑道外的垃圾桶里,除了矿泉水瓶就是橘子皮。
吴澜趴在草地上背晒得热乎乎的,翻了个身拿鸭舌帽盖住脸,直直面对着阳光。
高二男生1500米快开始了,刘安洁找不到徐斯年人,只得豁出去在操场上喊他的名字:“徐斯年——”
躺在草地上的吴澜心一惊,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大声地叫徐斯年的名字,像是来自她心底的呐喊,她也从草地上爬起来,屁颠屁颠跑到刘安洁旁边跟着喊徐斯年。
吴澜叫徐斯年的名字叫得太起劲,徐斯年走到走到她面前了她还在扯开嗓子喊,目光一转,看到徐斯年已经站在她面前。
她干笑两声:“等会儿给你加油就这个气势,拉风吧?”
徐斯年无奈的笑了笑,“你留点力气跑八百米吧。”
吴澜点了点头。看着徐斯年在检录处检录,然后站在了起点处,程妍妍拿着找人借的早上开幕式仪仗队用的旗子,甩着旗来到了吴澜旁边。
吴澜瞟了程妍妍一眼:“你干嘛?”
程妍妍:“为我们班跑1500米的勇士做最强势的啦啦队。”
“我也想要。”吴澜说。
“你要什么啊你要,留点力气跑800米吧你。”程妍妍换了只手拿着她强势的旗子晃来晃去。
吴澜轻轻叹了口气,有了程妍妍拿来的这面旗子,她就不是他拉风的啦啦队代表了。
也许他会偶然扫到为他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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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们,但是第一个看到的,也肯定不是她了。
蒋云珠踩着开跑的哨声走到吴澜旁边:“五哥,我没来迟吧?”
吴澜摇了摇头,明明跑步的是徐斯年,但是紧张得说不出话的人倒成了她。她的目光像是黏在徐斯年身上似的,跟着他的步伐转了一圈又一圈——校运会可真好啊,因为他是运动员,所以她的目光跟着他也是理所当然。
到了最后300米,徐斯年明显加快了速度,超过了一个又一个人,跑到了第四。
吴澜的右手握成了一个拳头,攥得紧紧的,耳朵里都是自己紧张到心跳加速的声音。
眼看徐斯年就要到终点了,跑在他后面的人加快了脚步,先他一步跨过终点线,吴澜眨了眨眼睛,眼泪就掉下来了,其实只是刚刚眼睛睁太久了有点干涩,她不至于为他难过至此。
王启友伸手接住了跨过终点的徐斯年,吴澜慌张抹去眼角的一点眼泪,王启友扶着徐斯年在操场内圈慢慢走着,吴澜往里走了几步,随意坐在了草地上。
过了一会儿,蒋云珠把手伸到吴澜面前:“起来吧,你等下要跑800米,先热热身。”
吴澜拉上蒋云珠
的手从地上站起来,任由蒋云珠牵着她的手慢悠悠走着进行“热身”运动,蒋云珠总能敏感地察觉到她的失落,但是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陪着她一起。
也就十几分钟的之后,吴澜去了检录处检录,然后站在了八百米的起点,也是刚才徐斯年的1500米的起点。
跑800米对吴澜来说也不是件麻烦事,平时骑着自行车到处晃悠上坡的时候比跑800米费力多了,所以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吴澜跑了第三。
吴澜跑完800米后,蒋云珠在终点接过她,扶着她走到了四班扎堆站着的人堆里,徐斯年在人群最前面,说:“跑得很拉风。”
吴澜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笑了出来,“你也跑得很拉风。”
她此刻的心情,万里无云,晴空万里。
第 9 章
校运会之后,天慢慢就冷了。
中午那一个小时的午休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因为脚始终是冰冷的;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要是碰上太阳特别好的时候大多数人都留在操场上晒着太阳;下课十分钟的时间,同学们都从教室里出来,懒洋洋趴在走廊上晒太阳,像过年的时候家里挂腊肉一般挂在走廊上有太阳的地方;某一天早上做早操的时候,吴澜冷得厉害,哈了口气在手上,眼前的白气特别明显——秋天还没见着影子,冬天已经来了。
于是吴澜每周从超市带来学校的东西就又多了生姜片和生姜糖,要是刚好吃到的姜辣得起劲,浑身就热乎了。
吴澜也致力于和所有人分享她的热身诀窍,逢人就问:“你吃姜吗?姜糖姜片都有,甜的酸的辣的都满足你。”
班上有部分实在不喜欢生姜的没有接受吴澜的邀请,其他的人都半信半疑把姜递进嘴里——吃的时候面色都不太好看,毕竟喜欢吃姜的人确实是少数,身体逐渐感到热乎一点了,下次吴澜再问,都毫不犹豫的接过吴澜给的姜。
不过,徐斯年不吃姜,他拒绝她的姜的时候,她又莫名心酸,她喜欢的东西他都不太喜欢,他们之间,实在是隔得太远太远了。
班上也有偷偷用热水袋的,下了课躲在饮水机后面,王启友知道天冷,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也都有分寸,偶尔在走廊上透气的人看到吴荣海远远走过来就告诉充热水袋的同学,所以也没闹出什么事情来。
日子过得平静,但是天气一点也不平静,每天从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都走得十分艰难,风太大了,每次都能把人吹成傻逼。
吴澜每次都庆幸自己没有刘海,即使到了冬天也坚持扎着头发,如果在教室之外的地方遇到徐斯年,形象也不至于太差。
她很少再跟蒋云珠说起徐斯年,吴劲汝和孙芝今大约是觉得她这段感情没什么曙光了,也不再关心她这段暗恋的进展,她喜欢他,又成了一个人的独角戏。
这天晚上吴澜从宿舍洗了澡就来了教室,因为其他人都是吃了饭再洗澡然后来教室,所以教室还只有她一个人,在座位上和数学题努力抗争着,有别的班的人从后门进来走到徐斯年的座位旁边,问吴澜:“这是徐斯年的座位吗?”
吴澜回头看了那女生一眼,很漂亮,但是她没见过,应该是高一的新生,她点了点头:“是。”
女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粉色的信封放在徐斯年的桌上,生怕出什么意外,又跟吴澜说:“等下他来的时候你能提醒他一下吗?”
吴澜黑着脸“嗯”了一声。
那女生说:“我叫舒文茵。”
吴澜还是黑着脸“嗯”了一声。
舒文茵还想说话,吴澜终于下了逐客令:“我要做题了。”
舒文茵见吴澜脸色不太好看,说:“那我走了。”
吴澜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了。
等舒文茵走远了,吴澜拿起那个信封看了一眼,秉承着她做人的基本原则,她只是看了那个信封一眼而已,只看一眼,足够确定那是个装着什么信的信封。
刚刚做着的数学题已经忘记了到底做到哪个步骤,吴澜拧开保温杯就想喝水——才发现那是滚烫的开水。
她拧上水杯盖子,把头抵在保温杯上,明明这么冷的天,她感觉自己的鼻子在冒火。
为什么她要小心翼翼的喜欢他,别人喜欢他都可以当着她的面光明正大的送情书过来,她气哄哄撕了张便利贴,写下四个字:我喜欢你。落款:吴澜。
贴在了徐斯年的座位上,为了避免声张,她用舒文茵的粉红色信封盖住了她的黄色便利贴。顿时神清气爽。
回过头来看着那道题目,吴澜轻声笑了出来,她做的是什么事啊,等解完这道题,就把那张便签拿回来。
好不容易思路跟上了她已经写在本子上的结题思路,听到蒋云珠在叫她,声音隔得不算远,她走出教室,蒋云珠在操场上跳了起来:“五哥!下雪了!”
吴澜也看到了。
临安不常见雪,虽然也不是没有,只是少见得每次他们见到下雪都会兴奋。
吴澜伸出手,雪太小了,还没落到她手心就化了。
蒋云珠在楼下使劲朝吴澜挥手:“你下来吗?”
吴澜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什么都忘记了,只顾着朝楼下跑去。
跑了几级楼梯吴澜才想起徐斯年的座位上还贴着那张便利贴,她下意识的回头,脚步却还在往前,突然脚底一滑,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吴澜下意识发出了一声尖叫,闭上眼睛,等到屁股落地,她果然摔得四仰八叉,睁开眼睛,眼前是徐斯年。
为什么是徐斯年,吴澜想哭。
“能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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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着腰问她。
吴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又想哭。她也果然这么做了,她低下头,旁边就是徐斯年的腿,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徐斯年不知所措,“我拉你起来可以吗?”
吴澜哭得越来越凶,有了今天这一茬,徐斯年就是不喜欢她,她对他来说也足够与众不同了吧。至少可以是个笑话。
可是为什么会是笑话这么惨的印
象啊。
徐斯年蹲在吴澜面前,背对着她:“我背你上去可以吗?”
吴澜吸了吸鼻子,毫不犹豫地把双手搭在了徐斯年肩膀上。
徐斯年无奈的笑了笑,双手握成拳头,勾住吴澜的小腿,让她稳在他背上避免滑落,一步一步上了楼梯。
十二阶楼梯。
再加上不长的从楼梯口到吴澜的座位的距离,缓慢的速度,用距离除以速度,是她停留在他背上的时间。
她不知道有多久。
等屁股再落到椅子上,吴澜瞄到那个粉红色的信封,想起那张被她短暂的忘记的黄色小纸条。
索性豁出去了。她拿起那个粉红色的信封,藏在信封下面的手快速把那张便利贴抓在手心里,将信封递给徐斯年:“刚刚一个高一的女同学给你送过来的,她说她叫舒文茵,让我给你说一声。”
徐斯年以为自己听错了:“还让你给我说一声?”
拿回了自己的小纸条,吴澜松了口气,也不委屈不难过了,“怕你不知道是她嘛。”
“说了我也不知道是谁。”
“你不看看吗?”吴澜问。
徐斯年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看啊?”
“写信太肉麻了,我不喜欢这种交流方式。”
吴澜觉得好笑,“可是人家写得多不容易啊。”
徐斯年也跟着笑:“所以我没有把这些信丢掉啊。”
吴澜右手稍微松开一点点,攥得紧紧的手心的纸条喘了口气,她慌乱地把右手揣进口袋里,松开,纸条也落在了口袋里。她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给他写了信却没有被拆开的可能,不如放弃这种可能。
被他收起来的那些情书,不管是多是少,她都不想成为那多少分之一。
太矛盾太卑微的喜欢了。
不能让它更卑微啊。
第 10 章
这场雪来得突然走得也无声无息。
少数见到这场雪的人谈起刚刚下过雪,大多数没见过的人,都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因为没留下什么痕迹。
不过也没有谁会把时间浪费在纠结这种问题上,毕竟冬天到了,期末考试还会远吗。
期末考试按上一次月考成绩分的考场,按高考的考场标准,一个考场30人,徐斯年在第一考场,吴澜在第六考场。
吴澜每次考试走进考场,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等试卷发到手里,右手拿起笔,才拿回了些许主动权,如果题目顺手的话,主动权将全部握在她手里。
语文试卷发下来,吴澜照样从头到尾把题目看了一遍,看到诗词鉴赏停了下来,是《诗经·大雅·下武》。
诗里有徐斯年的名字,“於万斯年,受天之祜。”
吴澜把这首诗看了一遍又一遍,大概看懂了意思,说实话,她很意外。这首诗根本不像是诗词鉴赏会考的类型。
她用笔轻轻敲了下脑袋,继续看后面的题目——与其纠结为什么会考这首诗这样已经无关紧要的问题,不如先把试卷看完。
往常吴澜都会提前三四十分钟写完语文试卷,这次花了太多时间去看诗词鉴赏,放下笔没多久手写久了字的酸痛还没有消失,交卷的铃声就响了。
——
考试不像平常上课,需要一节课一节课等着下课铃,两三张试卷做完,就到了晚上。
吴劲汝给吴澜送饭过来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已经来了大半,因为教室人太多,吴澜倒没好意思去教室吃饭,直接站在走廊上吃了起来。
吴劲汝也意外:“今天大家来得挺早啊。”
吴澜一边吃一边说:“考试结束就吃饭然后回宿舍洗澡了,比之前早了半个小时。”
吴劲汝点了点头,看到了徐斯年,“小徐今天也来了啊。”
“嗯。”吴澜闷闷应了声。
“你真不想抓住青春的尾巴谈个恋爱啊?”
“哪有你这样的。”
“只要注意个度,高中谈个恋爱也挺好的。”
“吴老板你醒醒吧。”吴澜特意把嘴里的饭菜才说话,让吴劲汝听得更清楚。
吴劲汝双手环在胸前,转了个身:“也不一定非得是小徐啊,不然到时候你想起来自己高中连恋爱都没有谈过,那多遗憾啊。”
“别人家养女儿,生怕有猪把自家白菜给拱了,你就巴不得我去拱别人家白菜。”
吴劲汝轻声笑了,“你干嘛把你自己比作猪?”
吴澜被堵得不知道说什么话:“你别跟我说话了,等一下饭菜都冷了。”
吴劲汝努力憋着笑,也憋住了他想说话的嘴。
天渐渐黑了,吴澜吃完饭把保温盒递给吴劲汝,生怕他再说什么话,在他开口之前及时打住他想说话的欲望:“你不要跟我讲什么了!”
吴劲汝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保温盒下了楼,吴澜靠在走廊上看到吴劲汝的身影消失在身影里才回到教室。他总能敏感地察觉到她细微的低落,然后用他的方式巧妙地把她拉出来。
吴澜觉得鼻子有点酸,生怕自己又哭出来,撇了撇嘴,努力挤出一个笑。
每逢考试的时候,晚自□□是不太安静,教室里的人都在讨论今天的□□,而吴澜脑子里只有诗词鉴赏。
第一节晚自习王启友来教室转了一圈就去办公室改卷了,过了一会儿,估摸着王启友走远了,教室里的人又开始叽叽喳喳。
蒋云珠趴在桌子上在睡觉,吴澜忍不住回头看了徐斯年一眼,他居然手里拿着本不像教辅的书在看。虽然意外,但也没打算追根究底,她又默默转身回去。
徐斯年察觉到她转来转去的动静,问,“有事吗?”
吴澜又转头看向徐斯年,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问:“你在看什么啊?”
“毛姆的短篇小说,你要看吗?”
吴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徐斯年只是笑笑:“我家里人说我太不会说话了,让我看点小说学习一下说话的艺术。”
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聊天,吴澜回过神来就立马接上了他的话:“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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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感觉啊。”
“因为我们俩没怎么说过话。”刚说完,徐斯年就笑了,“你看我这句话说得也不太好听吧?”
吴澜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直接转过身趴在了徐斯年的桌上,“我觉得还好哎。”
“可能是你心比较大。”徐斯年说。
吴澜大笑,徐斯年这人,确实不怎么会说话,不过她喜欢他,当然是好的坏的都喜欢,所以连不会说话这个,也不是他的短处,而成了让他在她眼里更可爱的优点。
两人聊到了小说上面,一直都是徐斯年在说吴澜在听,吴澜已经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注意到他的嘴在动,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觉得吴劲汝说得真对,高中时代谈个恋爱也挺好的,如果对象是徐斯年就更好了,没忍住叫了他的名字:“徐斯年。”
“嗯?”
徐斯年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黑暗。
“停电了呢。”吴澜说。
“是啊。”徐斯年说。
黑暗之中的交谈不适合一男一女,太暧昧了,吴澜脸的温度慢慢升高,这么冷的天,她把她冰冷的手放在脸上——真暖和。
本来就不安静的班级因为停电更吵了,没有人知道周围的人在做什么,吴澜在想,这个时候,是不是只要她一伸手就能摸到他的脸?
——但是她不敢。
为了克制住这种冲动,吴澜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桌上,闭上眼睛是一片黑暗,睁开眼睛也是一片黑暗。
这样的黑暗也没有延续多久,过了十几分钟,王启友打着手电筒来了教室:“是片区停电,等会儿就来电了,我把手电筒留在这里,这种时候也别想着看书了,对眼睛不好,我就不打扰你们聊天了。”
全班大笑。
“不过也得注意一下分寸啊,不要让吴主任找我麻烦。”
话说完,王启友就离开了教室,四班的人也不负他所望,继续叽叽喳喳了起来。
蒋云珠还睡得很香,吴澜却没敢再回头看徐斯年,回头了,她怕她忍不住就告诉了他,她喜欢他。
第 11 章
临安一中的寒假只有两周,离过年只有一周补课才结束,正月初六就又开始补课了。
所以什么事也没做,只是补了些觉,过了个年,甚至还没有觉得自己很久没见到徐斯年,吴澜的寒假就过去了。
初六去学校那天,倒是冬天里难得的好天气,本来因为补课太多的怨言,硬生生被这个好天气赶走了大半。
开学第一天,大家都围在一起谈这个假期做了什么,只是那堆人里面没有吴澜好奇的徐斯年。
在明该有他的环境里没有他,她感到空落落的,这个寒假她很少想起他,以为她自以为是的喜欢终于被分开的这两个星期冲走了不少,现在才发现没有——至少此刻,她是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只是还没见到徐斯年来教室,她趴在走廊上看到了舒文茵正远远地走过来。
吴澜生怕她是来找徐斯年的,自己又悄悄躲进了教室。
吴澜没有猜错,舒文茵确实是来找徐斯年的,舒文茵站在窗外朝教室里东张西望,吴澜趴在蒋云珠肩上偷看着舒文茵,舒文茵视线扫完了整个教室,然后失落而归。
吴澜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块,甚至有点呼吸不过来。
冬天的太阳早早落了山,只能再看到一点点遗留在西边的黄色天空,因为今天天气好而好起来的一部分心情也跌落了下来。
吴澜在蒋云珠耳边轻轻叫了她一声:“小云。”
蒋云珠眼睛望着窗外,但是没有走神,马上应了吴澜:“嗯?”
吴澜一乐:“嘿嘿。”
蒋云珠跟着她一起笑,吴澜总是变着法子叫她,小蒋小云小珠,一下换一个称呼,一开始蒋云珠还反应不过来,虽然现在她都能反应过来了,但是只要应得快,吴澜就会很开心。
电光石火之间,吴澜想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容易开心的她,要隐藏住她的意图呢。她把头从蒋云珠的肩膀上抬起来,走到走廊上趴着等待徐斯年的到来。
操场上陆陆续续有人朝教室走过来,吴澜庆幸自己平时胡萝卜吃得多夜熬得少所以视力好,远远就能看出来的人并不是徐斯年。
因为走过太多人了,等徐斯年真的出现的时候,吴澜还有点不敢相信他真的来了,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遍,确定那是他。
她没崩出,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徐斯年。”她扯开嗓子大声喊他。
徐斯年抬起头,看到吴澜。
她朝他挥了挥手:“徐斯年,新年好啊。”
徐斯年也笑开:“新年好。”
从这开始,吴澜和徐斯年平日的交流明显多了起来,蒋云珠明显意识到她五哥对徐斯年又旧情复燃了。
虽然旧情复燃这个词用得可能不太对,但是蒋云珠暂时也想不出比这更贴切的词语了。
比如说下课徐斯年去卫生间洗了手想坐回座位上看书或者做题,吴澜会从走廊走回教室跟他说一天到晚不要老是坐着,容易得痔疮不说,一个多高多瘦的男生,还可能因为屁股形状不好影响了自身的气质。
然后徐斯年就自然而然跟着吴澜去了走廊上。
春天连空气都是湿湿的,心也跟着发酵得特别快,如果说一开始吴澜对徐斯年只有五分喜欢的话,现在已经到了十分。
蒋云珠下课总趴在桌子上睡觉,迷迷糊糊醒来,就总看到吴澜和徐斯年在走廊上有说有笑。
临安的春天来了,她五哥的春天也来了。
——
吴澜和徐斯年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和量的进步,连吴劲汝也发现了。
这天吴劲汝来给吴澜送饭的时候,徐斯年刚好也在教室,他坐在蒋云珠的位置上给吴澜讲题,等吴劲汝站在他们俩面前,徐斯年先抬起头叫了声叔叔好。
吴澜后知后觉抬起头,突然有种她和徐斯年被吴劲汝捉奸在床的感觉,她故意不敢看吴劲汝的眼睛,脸却红了个彻底。
吴劲汝失笑:“你在教室吃还是去走廊吃?”
“走……走廊吧。”
吴劲汝:“那我到走廊上等你。”
“好……好的。”
吴劲汝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吴澜说话还是吞吞吐吐的:“我,我先出去吃饭。”
徐斯年点了点头。
走廊上,吴劲汝已经把保温盒的盖子拧开,准备把筷子递给吴澜,她径直走去了卫生间,洗了手出来才慢吞吞接过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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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澜低着头吃着饭,一声不吭。脸上的红色稍稍消退了一点。
“你别不好意思,我不说你。”吴劲汝说。
吴澜:“我没跟他有什么,还。”
吴劲汝抓住重点,重复了一遍:“还。”
吴澜继续埋着头吃饭不说话了。
吴劲汝在旁边憋着笑看吴澜吃饭,莫名又有点惆怅,明明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他居然有种要嫁女儿的心酸。
知道吴澜不好意思,加上吴劲汝越想越心酸,等吴澜吃完饭,她拿上饭盒就走了,又留下了吴澜和徐斯年独处。
不过让吴澜意外的是,自从开学舒文茵来找过一次徐斯年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吃饱喝足了,吴澜又想起那个潜在的情敌来。
不会说话了。
说完徐斯年自己也觉得不对劲。
他分班的时候不愿意去实验班,就是觉得实验班的学习氛围太压抑,想在轻松一点的环境里学习。吴澜坐在他面前,偶尔听着她和后面的人叽叽喳喳聊天,反而觉得轻松,现在刘秋璇坐在他旁边,尤其被她看到他在看失乐园之后,她用那种不学无术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做了多大的错事一样。
所以此刻看到吴澜惺忪的模样,徐斯年只觉得轻松又好笑。
“徐斯年。”吴澜叫他。
“嗯?”
“徐斯年。”
他还是一样的语气:“嗯?”
吴澜有点鼻酸,这个沙雕果然还是说一个字的时候比较温柔。
只是这温柔的表象很快就被急促的上课铃打破了,徐斯年也还不知道吴澜一直叫他是为什么就走回了自己的位置,蒋云珠拿着给吴澜冲泡的益母草终于也回了自己的位置。
应该是来了月经,所以多愁善感又敏感,吴澜发现她对某种东西的喜欢,明明只有一分,但是在吴劲汝和孙芝今面前,她会把喜欢表现成十分,这样她一定会得到那件东西。
但是对徐斯年哪怕有八分的喜欢,她也只敢表达出一分,多了,就是逾越。
要是能把八分的喜欢,都完完整整的表现出来,就好了。
但那是志在必得的人,才有的底气。
第 12 章
本该平淡无奇的事,因为冠上了“第一次”的名头,就很容易变得深刻起来。
学校组织了一场春季篮球赛,和校运会一样,每个班都要有男生和女生队伍,理科班女生少,吴澜稀里糊涂的就被选进了班级篮球队。
但是吴澜是真的不会打篮球,运球都运得马马虎虎的。
王启友倒是看得很开:“你们就当打着玩,要是实在打不过人家,你们就是看着对方进球,在球场上当观众也是不错的体验嘛。”
有心态这么好的班主任,让这支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甚至不太懂打篮球规则的篮球队,上场上得没有一点压力。
和四班对打的是六班,也是理科班,但是六班班上有个高高壮壮的体育生,叫杨茴香,半场下来,六班进了五个球,四班都没有把篮球运到自己那边篮筐底下过。
就是这样,中场休息的时候,王启友还跟她们说辛苦了,吴澜都觉得太不好意思了。
下半场,六班一直进球,四班得分还是零分,六班的人索性也不抢球了,索性把后面几分钟留给四班的人投篮。
当四周的观众都以为四班进球无望了的时候,程妍妍误打误撞进了个球。
事实上,再怎么不会打球的人,在球场上跑上跑下,也免不了满身大汗,下了场,吴澜随意坐在地上,蒋云珠从身后把水递给她。
余光一瞥,吴澜就看到了徐斯年的脚,他的鞋子总是很干净,在一堆灰扑扑的鞋子里面很容易就让她分辨出来,不过她有点累,没有力气抬头看他的脸了,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表情。
她总会用不多的空闲的时间去想他。
本来就很充实的高中时代,变得更加充实了。
过了两天,是四班的男生打篮球赛,四班的人围在球场周围,吴澜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班男生打球,徐斯年是……四号替补。
其实徐斯年也不会打球,但是他个子高,王启友说替补轮流换着上,球赛就打得比较轻松,所以把班上几个一米八的男生都拉上做替补。
吴澜有时候是真的搞不清王启友清奇的想法,他确实是吴澜见过的最特立独行的老师,不在乎学生成绩,不关心班级操行分,虽然和其他老师都反其道而行,不过好在,四班也没有比其他班差到哪里去。
上半场比赛还没过半,四号替补徐斯年同学在替补区的长椅上坐累了站了起来,吴澜也终于没忍住跑了过去,等蒋云珠反应吴澜不见了的时候,吴澜已经在徐斯年旁边了。
看到旁边站着的是吴澜,徐斯年笑了笑:“你怎么过来。”
“过来问候你一下。”
“有什么好问候的。”徐斯年是很平静的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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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的语气,甚至还带了点笑意,只是这个话听着,就是很不对劲。
吴澜失笑,这人这么多小说感觉还是白看了,依然不太会说话,“你真的……”
“我怎么。”
“太不会说话了。”
徐斯年语塞,吴澜接着说,“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
徐斯年轻声笑了出来,因为离得太近,吴澜只觉得不管是他的声音还是呼吸都近在咫尺,近到,让她有一种拥有他的错觉。
吴澜有种不知道手该往哪放的慌张,于是把双手再次环在胸前,假装自己在认真看比赛的样子,其实上场打了次比赛之后,她还是没有彻底明白规则,不过不妨碍用别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
徐斯年则跟个老干部一样,把手背在腰间,两个人站在一起,单单这个站姿,不像是一个年龄阶段的人。
在对面的蒋云珠女士,冒着被抓的风险,掏出了手机,为吴澜和徐斯年拍下了人生中第一张合照。
一直到比赛结束,四号替补徐斯年也没有上场去走一圈,大家都聚在一起庆祝欢呼,吴澜想着徐斯年好笑,越笑越像个傻子。
在学生时代,每一天都过得相似又重复,中间掺杂着大大小小的考试,被当作调剂品的体育比赛,和随着时间消逝的,那一刻,对喜欢的人,心动的感觉。
第 13 章
晚上第一节课下课,蒋云珠鬼鬼祟祟的硬要拉着吴澜去卫生间,然后把吴澜拉进一个厕所的隔间里,吴澜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我们俩怎么搞得跟偷情似的?”
蒋云珠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出刚刚球赛偷拍的那张吴澜和徐斯年的合照:“我冒着生命危险给你拍的,要在安全一点的地方给你看我才安心一点。”
吴澜看到手机上的照片,激动的要跳起来,但是卫生间隔间这样狭窄的环境里局限了她的动作,她抱住蒋云珠:“呜呜呜呜小蒋我爱你。”
一直到打了上课铃,两人急急忙忙跑到教室,蒋云珠的手机已经被吴澜揣进了兜里,虽然上着课吴澜不敢低头看手机屏幕,但只要一想到那手机里有一张她和徐斯年的照片她就开心,正常一会儿,过一会儿就笑得像个傻子。
简直没眼看。
在蒋云珠眼里,吴澜对那张照片的喜欢已经超过了对徐斯年本人的喜欢,那股甜蜜劲真不像个单方面坠入爱河的少女。
蒋云珠随口提起,吴澜思考了很久,是真的在思考,不是随便想一想,然后非常严肃地点了点头,因为徐斯年是独立的个体,不可能属于她,但是照片就可以完全属于她。
她喜欢徐斯年,也知道徐斯年不喜欢她,所以把“喜欢”比“徐斯年”看得重要,但事实上,有了徐斯年,才有这患得患失的喜欢。
感情问题,硬是被她思考成了哲学问题,也没有人能给出她答案。
周六回到家里,吴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放在家里床头柜上的手机,保存蒋云珠发来的那张她和徐斯年的合照,设为壁纸。
大约是这个春天过得太慢,吴澜和蒋云珠上课的时候都老是犯困,有时候两个人还象征性的掐一掐对方的手臂,这天上着物理课,物理老师讲课太温柔了,蒋云珠和已经撑不住睡了过去,吴澜觉得脑子里都是星星,她要看星星看得更清楚,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因为吴澜和蒋云珠坐的是靠窗的位置,吴荣海路过一眼就看到了她们俩趴在桌子上睡觉。
吴澜睡觉的时候见不得光,脸上还盖着摊开的物理课本,吴荣海敲了敲窗户,蒋云珠皱了皱眉,努力睁开眼睛,而吴澜没有任何反应,吴荣海只有推开窗户,把课本从她脸上拿起来,然后用课本轻轻拍了拍她和蒋云珠的头的头:“困就起来站一会儿。”
蒋云珠已经慢悠悠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吴澜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上课,眼睛睁开得都十分艰难,看到吴荣海的脸逐渐清晰起来,吓得马上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讲台上的物理老师见多了这样的状况,继续讲着课,只是班上大多数的人都把注意力转到了吴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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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吴荣海等到吴澜站起来,也没有再继续计较,继续往前走了。
下了课,物理老师没在教室停留,径直走出了教室,蒋云珠又睡了过去,吴澜垂头丧气站在位置上,徐斯年去卫生间洗完手,站在刚刚吴荣海站的位置上,等吴澜发现他来跟他说话。
吴澜很久没有反应过来窗边又站了个人,徐斯年叫了她一声,她才后知后觉地应下。
“嗯?”但还是一副没怎么睡醒的样子。
“上课那么困吗?”
吴澜缓缓点了点头,又慢吞吞摇了摇头。
不是上课困,是今天上课困,虽然她经常上课很困。
徐斯年也搞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只是看到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笑。
良久,吴澜才反应过来这个跟她说话的是徐斯年,转头看到他的脸就在眼前,“徐斯年?”
“嗯。”
吴澜慢吞吞点了点头,刚睡醒的人做什么说什么都慢半拍,何况她还没睡醒。但是如果是徐斯年的话,她倒是有件事需要确定一下,她慢悠悠开口问:“星期三是不是你生日?”
徐斯年很诧异:“你怎么知道?”
这个没有丝毫情商的话太像真实的徐斯年了,吴澜才知道不是在梦里,她靠在窗户上,轻轻笑了出来:“我就是知道。”
第 14 章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把察觉到的小小的细节发散成无数种可能,然后在无数种可能里推算出最贴合实际的那个,有机会去求证就能得出正确答案。
有时候上着课需要填一些基本信息,吴澜看到过徐斯年填的身份证号码,刚好这周放学回去,□□也跳出消息提醒她,徐斯年的生日快到了,快给他送上生日祝福吧。
徐斯年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知道的啦?”
清醒一点的吴澜却抓住了另一个重点:“你在撒娇?”
徐斯年立马否认:“我没有。”
吴澜笑出声来,感觉额前有点痒,伸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对上徐斯年的眼睛:“好,你没有。”
“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吴澜也不再卖关子,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告诉我的啊,说你的生日到了。”
“噢……”
“你以为我怎么知道的?”
徐斯年摇了摇头,以他和数学题周旋过的经验隐约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他这个情商,也想不出那么多所以然来。
吴澜低下头不再看他,口是心非得有点难过。
徐斯年也不知道她的情绪怎么转变得这么快,吴澜见他还没挪脚步,抬头看了眼挂在黑板上方的时钟:“快上课了,你进教室吧。”
徐斯年点了点头,刚走到教室门口,从卫生间出来的邹毅扬冲到他面前朝他哈了口气,一股烟臭味。
吴澜听到徐斯年骂了声操,黑着脸推开邹毅扬:“离我远点。”
吴澜靠在窗户上笑了出来,见多了他对人好的样子,偶尔发一次小脾气也新鲜。徐斯年刚好朝她看过来,看她笑得那么开心,但是他还在邹毅扬给他带来的烟臭味的阴影里,一时之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这节是政治课,因为不是高考科目,理科班的同学没几个听课的,政治老师在讲台上懒洋洋的坐着慢悠悠讲着课,讲台下的同学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刚才那节物理课被吴荣海用课本拍醒之后吴澜不敢再睡觉,蒋云珠还是不太清醒,吴澜一边断断续续听着课,一边往窗外看看有没有吴荣海的身影,要是他来了,她就马上打醒蒋云珠。
徐斯年也心不在焉的,想往窗边看,自己觉得不对劲,刘秋璇下课的时候解一道题没有解出来,心浮气躁的,上课的徐斯年也吵得她心神不宁,徐斯年又一次往窗边转了一点点头又忍不住转回来的时候,刘秋璇终于忍不住了:“徐斯年你烦不烦啊?”
徐斯年一脸懵逼,“我什么也没干啊。”
“你一直动来动去的。”
徐斯年想了想:“要不我去找王老师,让他给我换个位置吧?”
刘秋璇更委屈了:“你找老师换位置那不就是说我这人不行吗?”
徐斯年:“……”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接着说:“我坐你旁边你说我烦,我说去找老师给我换个座位你又说这是我说你这人不行,那我要怎样?”
刘秋璇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某些时候,情绪急于宣泄,但是选择的出口不正确,反而适得其反。
“对不起。”刘秋璇说。
“没关系。”徐斯年说。
吴澜托着下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徐斯年终于完全把头转过去,看到了她,想往她嘴里塞一个鸡蛋。
刘秋璇听到了徐斯年的轻笑声,顺着他看的方向,顿时明了,并且丝毫没有犹豫地开口:“你喜欢吴澜。”
“啊?”徐斯年彻底懵了。
“下课往她那边跑,上课又往她那边看。”说完刘秋璇还不忘嘲讽他一句,“跟个小学生似的。”
“……”
“自己都没感觉喜欢人家,不是小学生呢嘛?”
徐斯年摸了摸鼻子,想那天晚上看到她崩开的扣子,耳朵红了。
刘秋璇没再继续笑他,低头找出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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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写不出的那道题:“你帮我解一下这道题。”
徐斯年把那本练习册拿到自己面前,看了一眼就琢磨出来了:“我帮你解还是跟你说?”
“你跟我说吧。”
徐斯年把练习册拿到两人中间,写一步步骤跟刘秋璇说一句,得出答案后刘秋璇胸口闷着的那口气终于散了,于是她决定做一回好人:“要不我去跟吴澜说,我跟她换个位置吧?”
徐斯年拿着笔的手一时没了动作,轻轻“嗯”了一声。
刘秋璇是个行动派,一下课就跑去吴澜座位边,蒋云珠还在睡觉,她又绕了一圈,绕到走廊上跟吴澜说话。
虽然吴澜很想跟徐斯年坐在一起,但是她跟蒋云珠坐这么久的同桌了不太想换同桌,即使对方是徐斯年,她想了很久:“你让我想想吧。”
到上午最后一节课,蒋云珠终于睡醒了,被饿醒的,吴澜从座位里拿饼干给她,蒋云珠摇了摇头:“吃饼干声响太大了。”
吴澜笑她:“你还挺有原则啊。”
蒋云珠接过饼干,“但是我没有底线。”
没有底线的蒋云珠同学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一块一块小饼干往嘴里塞,老师还在讲台上讲课,她的耳朵里只能听到自己嚼饼干的声音。
下课铃一响,蒋云
珠兜里早就装好了她和吴澜的饭卡,飞奔去了食堂。
吴澜跟着人群走到食堂,蒋云珠已经打好饭在等她了。
一边吃饭,吴澜一边跟蒋云珠说了刘秋璇想跟她换位置的事,蒋云珠比吴澜还激动:“换啊!干嘛不换!”
吴澜努努嘴:“我想和你坐一块儿。”
“没事,我们到时候再坐回来,你先去跟徐斯年坐。人都主动送上门来了,你还要把门关上吗?”
吴澜突然有点心酸,蒋云珠这么会插科打诨还是她教出来的呢,自从喜欢上徐斯年之后,她整天沉迷在男女感情里,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第 15 章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刘秋璇就和吴澜换了座位。
徐斯年也没去卫生间洗手了,帮着刘秋璇把座位搬过去又帮吴澜把座位搬到他旁边。
但是吴澜很不自在。
她不知道这种不自在来源于何处,就像她不知道她对他的喜欢开始在什么时候一样。
□□醒她他生日的时候,她想了很久要送他什么生日礼物,跟吴劲汝一起去花鸟市场挑了一盆水培的栀子花,高中学习压力大,这盆花刚好能放在座位上,眼睛不舒服了看点绿色的植物放松一下。
但是坐到他旁边了,她就不好意思送礼物给他。
很别扭的小心思。
徐斯年去了卫生间洗手,吴澜从座位上站起来,趴在走廊上,操场上零散的昏黄的路灯,在路灯下衬着一点黄色光的绿色的叶子,和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深蓝色的天空,其实夜晚也可以是斑斓的。
过了一会儿,蒋云珠站到她身边,小声叫了一句五哥。
吴澜用手撑着头看着蒋云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被叫五哥吗?”
蒋云珠点了点头,吴澜笑了,她被叫五哥是因为之前在十班的时候,她能自己装上饮水机上的水。
“但是在四班我就上不了水。”吴澜说,“分班之后我第一次上水,怎么也上不去,我以为那桶水要从我肩膀上溜下去了,然后他突然从后面冒出来接过了我肩膀上的水。”
蒋云珠自然知道他是谁。
吴澜叹了口气,把手搭在蒋云珠肩上,音量越来越小:“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对他动了心思。”
第二节晚自习,吴澜心不在焉的写着语文试卷,徐斯年看两眼小说又抬头看吴澜一眼,一节课过了一半,他忍不住问:“你不想跟我坐同桌吗?”
吴澜没有抬头,眼睛盯着阅读理解的第一个选项,字她都认识,脑子乱得不知道那一句话串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没有。”她说。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现在不是上晚自习呢吗?”
“你以前上晚自习也跟他们说话。”
“不是。”吴澜觉得不可思议,“你浑身上下,哪里像个晚自习喜欢跟人聊天的样子?”
“不像吗?”
“超级。”
徐斯年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对他有这种印象,明明他下课经常去找她聊天,人们总是更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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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相信自己潜意识里相信的,尤其是她。
吴澜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感觉最近徐斯年有点娘里娘气的,还总是跟她说话,他不会是想和她做姐妹吧?和喜欢的人终成姐妹这个走向,她一个看过不少狗血小说的也有点接受不了,犹豫着,她还是决定跟他求证:“徐斯年。”
“嗯。”
“那个……我能问一下——”
她语气吞吞吐吐,他忍不住先开口:“问。”
“你的性取向吗?”
徐斯年被气笑了,他上午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喜欢她,结果晚上这人坐到他旁边,就差明着问他是不是喜欢男的了。
“你觉得呢?”他问。
“我就是摸不准才问你啊。”吴澜说,“但是——我绝对没有觉得同性恋不好的意思。”
徐斯年冷冷地“哦”了一声。
吴澜:“?”
“我喜欢女的。”
吴澜点了点头,思绪又飘了很远很远,现在听他说话跟做阅读理解似的,还不是简简单单的选择题。
总之,吴澜跟徐斯年的同桌之路不太顺畅,两人一个情商低,一个又把自己放得太低。
第 16 章
和徐斯年同桌的第二天,吴澜强撑着没有睡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睡姿不好,实在没有勇气让徐斯年看到她的睡姿。
下了课,徐斯年看她强撑着精神双手托着下巴坐在位置上,说:“要不你睡一会儿?”
吴澜摇头。
“坐窗边的时候不是睡得挺好的吗?”
“这个位置的风水不适合睡觉。”
徐斯年笑着点了点头,又去卫生间洗手了。为了让自己不睡觉,她努力想点什么让她不会睡着的东西,比如徐斯年为什么一下课就要去洗手,上个课而已,也没必要每节课洗手吧。
于是等到徐斯年回来的时候,吴澜头也没抬——她早就能听出他的脚步声了,问:“你怎么下课总是去洗手啊?”
徐斯年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没想过为什么,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哪能轻易说出为什么。
很久没等到他的回答,吴澜又叫了他一声:“徐斯年。”
“嗯。”
她低着头笑了出来,答案其实不重要了。
第二节课上课,吴澜充分向徐斯年诠释了什么叫做困到热泪盈眶,她桌面上放着包抽纸,一节课擦两三次眼泪,一开始徐斯年还以为她怎么了,她摆了摆手:“我就是困。”
徐斯年也不是没有过上课会犯困的同桌,但是困成这样还要强撑着的她是第一个,他说:“要不我掐你一下?”
吴澜毫不犹豫地把手臂伸到他面前,徐斯年也是下狠了手,狠狠拧了她的手臂一下,吴澜受不了了想把手收回来,但是他拧得太紧,她想抽离的时候,被他拧着的那块肉更痛了。
终于把手臂收回来,吴澜又抽了张纸巾擦眼泪,这回是疼的,吴澜咬牙切齿:“徐斯年,信不信我杀了你?”
“很痛吗?”
“你自己试试?”
徐斯年把手伸到她面前,她铆足了力气要去掐他,刚下手就舍不得了,又讪讪把手收回。
吴澜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太认真,竟然有一种温柔的错觉。
因为知道得到回应的可能渺茫,所以她尽可能做着有一天就不喜欢他了的准备。
但如果有了他也喜欢她的错觉的话,就太难太难不喜欢他了。
徐斯年这人,看着上课不太认真,其实讲台上老师说的什么他都听进去了,不像吴澜,强撑着精神,总是课本都翻得后知后觉。
晚上最后一节课下课,教室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吴澜和蒋云珠,吴澜还特意跑去教室门口看了一眼,没有回头来教室拿东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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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到蒋云珠位置上把那盆栀子花拿了过来。
然后蒋云珠看着吴澜把那盆栀子花小心地放在徐斯年的桌上,明明带来学校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担心它出什么意外,偏生到了这最后一步开始紧张起来。
发出一声玻璃瓶和桌子轻微碰撞的声音,那盆没有一点开花迹象的栀子花,才终于被放在了徐斯年的桌上。
吴澜坐回自己位置上,拿出一张便利贴,一笔一划写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写到自己的名字,又忍不住潦草了起来。
真是奇怪的搭配。
蒋云珠很少见吴澜这么细心认真,活得那么大大咧咧的人,把那样的温柔和珍视,都给了徐斯年。
他如果发现不了,也是很大的遗憾吧。
晚上回宿舍的路上,蒋云珠非常应景的拿出耳机塞到吴澜耳朵里:“想起我MP3里有这首歌。”
是《栀子花开》。
吴澜有点想哭,听了这么多年的栀子花开,给他买栀子花的时候没有想起这首歌,刚刚放在他桌上的时候也没有想起这首歌。
因为想起了,就不会忘记了。
花店老板说,水培栀子花能不能开不开花,也不一定。
所以是,那淡淡的青春,纯纯的爱吗。
第 17 章
吴澜以为一整个晚上她都会在想徐斯年看到那盆栀子花的反应,但是意外的,她睡得很好,闭上眼睛一夜无梦,等宿舍的灯再亮起,已经是第二天。
从上周开始,学校把早上的早操改成了晨跑,一整个学校没睡醒的人围着操场懒懒散散的跑两圈就清醒得差不多了,吴澜混在人群里,倒显得是格外清醒的那一个。
第一圈跑了一半,分了班之后很少再见面接触的周扬跑到吴澜身边,叫了她一声:“吴澜。”
“嗯?”
“能借我一百块钱吗?”
“可以啊,不过我现在身上没带钱,等会儿吃完早餐去宿舍拿,你课间过来找我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周扬慢下了脚步,回到自己班级的队列里继续这赶鸭子一般的晨跑。
跑完步去食堂排队吃早餐,蒋云珠倒是看得明白:“他又问你借钱啊?”
吴澜轻笑:“是啊。”
周扬爱找吴澜借钱,还要从高一的一节英语课说起,那天英语老师点了吴澜起来提问:“Could you lend me some money?”
吴澜下意识的就回答:“How much do you need?”
英语老师顺口就说了句:“你很大方啊。”
英语课下了课,周扬就来开口向吴澜借钱了。男孩子用钱大手大脚,总有钱不够用的时候,而且周扬跟吴澜借钱都是有借有还,加上吴澜手头一向宽松,所以只要周扬开口跟她借钱,就没有过借不到的时候。
吃完早餐吴澜回宿舍拿了一百块钱,蒋云珠趁机在床上眯了五分钟,从床上心满意足的爬起来,“果然是在床上睡五分钟抵过在桌子上趴一节课。”
“德行!”
“五哥你变了,你原来都是和我一起享受这温存一刻的。”
“……”
“你爱上了徐斯年那只狗。”
“也还爱着你这头猪。”
到了教室,徐斯年站在自己的座位上,低头看着放在书架上的书,吴澜远远看到那巨大的开本,就知道他终于不是在看小说了。
吴澜还只走到讲台,徐斯年就抬起头,吴澜跟他对上目光,心一颤,像是被丈夫捉奸在床的妻子。
她慢悠悠走到自己座位上,徐斯年转过头看着她,轻声说:“谢谢。”
吴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也没送过男生礼物,所以就给你买了这个。”
徐斯年的关注点在她没有送过男生礼物上,问:“没送过男生礼物吗?”
“嗯,都是跟他们一起出去玩。”
徐斯年低头盯着那盆栀子花,企图从上面找出一片被虫咬过的叶子,然后以此为借口,让她也有跟他一起出去玩的想法。
但是栀子花的每一片叶子都很漂亮,吴澜在宿舍特意拿湿巾擦了每一片叶子,稍微不好看一点的叶子,都被她掰扯掉了。
徐斯年盯着那一盆栀子花很久,没想好怎么跟吴澜说话,却笑出了声,看了那么多小说,说话水平没什么长进,反倒是心思开始弯弯绕绕了。
“你笑什么?”吴澜问。
徐斯年摇了摇头:“没什么。”
吴澜没有得到答案,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笑了出来。
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同学们陆陆续续来了教室,刘秋璇写完了试卷,低头又看了一遍,然后蒋云珠听到她说:“他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蒋云珠:“啊?”
“徐斯年和吴澜。”
蒋云珠吓得不敢说话,她谨记吴澜是在搞暗恋,她得为吴澜守口如瓶,过了几秒钟,等她把思绪理了一下,才装模作样的开口:“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啊?”
刘秋璇扬了扬下巴,示意蒋云珠看徐斯年和吴澜的位置:“你看不出他们俩的那股腻乎劲儿?”
蒋云珠还在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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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楞,刘秋璇接着说:“我之前跟他坐的时候,他上课往这边看,下课往这边跑,现在我跟吴澜换了位置,他就在自己座位上扎根了。”
蒋云珠听得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是她五哥一厢情愿,刘秋璇意外蒋云珠居然什么也没发现:“他下课总是过来找吴澜你不知道吗?”
“……我下课一般都在睡觉。”
“那你现在知道了吧?”
蒋云珠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
刘秋璇觉得好笑:“你傻了啊?”
蒋云珠又点了点头,意识到刘秋璇说的是什么,又赶紧摇头。
刘秋璇失笑:“看来真傻了。”
第一节课下课,徐斯年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就看到周扬的手搭在吴澜的肩上,两个人有说有笑。
徐斯年心里闷了口气,脚步都跟着慢了下来,所以也没看到吴荣海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口,出于教导主任的敏感——吴荣海一眼就看到了那对勾肩搭背的男女同学。
教导主任加快了脚步,把那一对勾肩搭背的男女同学拉扯开来:“男女同学这么勾肩搭背的像什么话?”
吴澜被吴荣海吓得语无伦次:“老师……那个……主任,这是意外,我们真的没有在谈恋爱……”
周扬也赶紧撇清关系:“对对对
,我们真的没有在谈恋爱。”
吴荣海用看渣男的嫌弃的眼神看着周扬,虽然他不愿意男女同学谈恋爱,但是这种明明谈恋爱了还特别没有担当的他更不喜欢。
周扬只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吴荣海觉得,这一对根本都不用他劝分手都能直接分手了。
四班没睡的同学都把视线转向了窗外,围观这一出好戏。
徐斯年忍不住走到吴荣海面前,挡住了吴荣海的视线,吴荣海刚要说他,抬头看到是徐斯年,教训的话又收了回去。
“我想吃蛋糕。”他说。
第 18 章
教室里的人听不清徐斯年在说什么,吴澜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她都震惊了,这人直接开口朝教导主任要蛋糕吃,更意外的是,吴荣海“嗯”了一声。
当然吴荣海还是没忘记吴澜和周扬,只是徐斯年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挡住了他全部的视线。
吴澜本来以为她这次怎么也逃不过写检讨的命运了,吴荣海往旁边挪了一步,看了吴澜和周扬一眼:“以后注意影响。”
吴澜忙不迭点头,吴荣海把手背在腰间,跟徐斯年说:“中午放学我在校门口等你。”
徐斯年点了点头,吴荣海转身就走了。
等吴荣海走远了,周扬才挪了挪步子,跟吴澜说:“我也回教室了。”
吴澜傻愣愣的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徐斯年,还是满脸难以置信,徐斯年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快上课了。”
徐斯年像搭人肩膀一样,把手搭在吴澜的头上,把她推进了教室。
教室里的人齐刷刷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场狗血大戏,吴澜还没从震惊里缓过来,跟着徐斯年的脚步往自己座位上走。
屁股落在凳子上,吴澜的脑子才开始缓慢的开始思考,问徐斯年:“荣荣是你什么啊?”
“舅舅。”
吴澜点了点头,抬头看了黑板上的课表,低头在座位里找着生物课本,徐斯年以为她还会说什么的,但是她接下来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吴澜只是模糊的想,本来自己勉强算个有点小聪明的人,但是在关于徐斯年的事情上,她总是发现得后知后觉,如果……她能早点知道吴荣海是他舅舅的话,是不是,就不敢喜欢他了呢?
她本来还想,上午问清楚徐斯年的口味,中午回宿舍打电话给吴劲汝,让他给徐斯年带个蛋糕来学校。
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以为能送蛋糕给他,结果被吴荣海截了胡。
下了课,吴澜直接就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徐斯年也没起身,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她。
她根本没有睡觉。
“吴澜。”徐斯年叫她。
“嗯。”吴澜也没有装睡,应了他一声。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了?”
吴澜把头埋在手臂上,“我困了。”
“你没有。”她刚刚一节课都没有打过哈欠,根本就不困。
“嗯。”吴澜索性承认,“我没困,我只是想趴下。”
徐斯年本来就不太会聊天,很久也不知道怎么接吴澜的话。站在原地,才想起还没洗手,怕吴澜抬起头看不到他,说:“我去洗手了。”
吴澜本来不想理他,但是觉得不回他的话太没礼貌了,“嗯”了一声。
看到徐斯年走出了教室,刘秋璇用手肘抵了抵蒋云珠,蒋云珠马上跑去吴澜位置上,“五哥五哥。”
吴澜别过头,看到坐在徐斯年位置上的是蒋云珠,以为自己梦游了:“你没睡觉?”
“激动得睡不着。”
“激动什么?”
蒋云珠附到吴澜耳边,生怕别人听到:“接下来我说什么,你都控制好你的表情啊。”
吴澜点了点头。
“刘秋璇跟我说,徐斯年喜欢你。”
蒋云珠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像是在跟吴澜进行什么不.法交易,不敢看吴澜的表情,但是她靠着的吴澜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不过她不知道你喜欢他,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是刘秋璇跟我说的。”
“我就是觉得这个我得跟你说一下,她还跟我说了好多,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跟你说啊。”
说完,蒋云珠就留下吴澜独自震惊,趁着徐斯年回教室之前跑回了自己的座位,刘秋璇难得对这件事非常关心,蒋云珠一回到座位就问:“吴澜怎么说?”
“显而易见。”蒋云珠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她感到难以置信。”
刘秋璇笑着点了点头,蒋云珠觉着她像是早就看透了一切——其实刘秋璇只是想看徐斯年的好戏。
徐斯年洗完手回来,吴澜还是趴在桌子上,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抬头看了眼黑板上方的时钟,快上课了,刚想以这个为借口叫一下吴澜,上课的预备铃响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吴澜抬起头看了眼黑板上的课表,拿出数学课本。
一开始她喜欢徐斯年真的非常非常简单,但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期,她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喜欢他吗?喜欢啊。
——想和他谈恋爱吗?说实话不太想。
她不太愿意可以在未来很多年后依然爱而不得的在心头的白月光,成为一个老死不相往来的高中时代的早恋过的对象。
她太喜欢太珍视他了,所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制造自我感动,她期盼回应的前提是得不到太多回应。
吴澜抄着黑板上王启友写的解题步骤,徐斯年把他的课本递过去给她:“你抄我的就不用看一个步骤抬一次头了。”
吴澜把课本还回给他:“上着课你没有课本不太好。”继续抬头看一眼黑板低头在课本上写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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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题抄完,吴澜装作无意瞥了一眼徐斯年,他看
起来委屈巴巴的把课本摊开在老师讲的页面,拿出一张试卷低头做着题,怕他发现她偷看他,吴澜赶紧把头转回来,看着黑板,突然觉得此刻的自己做作又矫情。
明明今天是他生日,她也不是不知道,莫名其妙就闹起了脾气。
“徐斯年。”她叫他。
徐斯年马上把头转过来:“嗯?”
“拿你课本给我可以吗?这道题步骤好长。”
徐斯年愣了愣,似乎是在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等反应过来了,赶紧把自己的课本拿给了吴澜。
他的字很好看,加上一气呵成的解题步骤和自己那种看一点抄一点的做法完全不一样,∵的三个点都是连在一起的。
吴澜笑了笑,他这么厉害,所以她喜欢他。
之前那不知因何而起的短暂的冷战像是没有存在过,中午徐斯年跟吴荣海出了校门,顺便回家吃了顿饭,回学校的时候徐斯年在校门口买了杯奶茶和一个小蛋糕,吴荣海帮他结了账,说:“你现在喜欢吃甜的了啊?”
“嗯。”
到了教室,徐斯年把蛋糕和奶茶都放在了吴澜的桌上。
临上课前十分钟,四班的同学才陆陆续续来了教室,吴澜午休一向睡得熟,昏昏沉沉的,没精打采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课本的时候才看到放在座位上的蛋糕和奶茶。
下意识的,她就看向徐斯年。
“给你买的。”
“你生日给我买蛋糕?”
“嗯。”
吴澜内心在尖叫,他也不说为什么,“嗯”一声是个什么事啊啊啊啊啊啊。
过了一会儿,徐斯年才慢悠悠的说:“上午我要是不跟他说我想吃蛋糕,你十有八.九就要写检讨了,说了我要吃蛋糕,跟他出去了也不能不买蛋糕吧。”
“那奶茶呢?”
“你不是喜欢喝奶茶吗,就顺便买了。”
中午蒋云珠把刘秋璇说的话全都告诉她了,并且也下了结论:“我也觉得徐斯年喜欢你。”
吴澜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奶茶,甜到齁,他只知道她喜欢喝奶茶,但是不知道她喝奶茶只喝三分甜。
她平时嬉皮笑脸的,跟谁都好,所以大家也没觉得她对徐斯年有什么不一样。
吴澜一口一口喝着那杯甜到齁的奶茶,比她喜欢他更难解的,大概是他喜欢她吧。
她看向那盆栀子花,如果能开花的话,就让她喜欢他,也成为已知因素吧。
第 19 章
晚上吴劲汝来给吴澜送饭,才反应过来她换位置了。
吴劲汝随口问了句,“新同桌是谁啊?”
“徐斯年。”
“什么?”吴劲汝提高了声音。
吴澜还没见过吴劲汝这样:“你还大惊小怪起来了。”
“是你跟老师说要换座位的?”
吴澜摇了摇头:“不是。”然后扒了口饭接着说,“是徐斯年同桌说想跟我换位置,然后我就跟她换了。”
吴劲汝一脸不相信,吴澜看到他的表情,忍着笑把饭咽下去,缓了缓才说:“真的,我跟小蒋坐一块坐这么久了,干嘛突然想换到他旁边。”
“如果我跟小徐同时掉进河里,你救谁?”
吴澜都无语了:“我会游泳吗?”
“不会。”
“你会游泳吗?”
“会。”
“所以你掉进河里了,还要我去救你?”
“……”
其实吴澜知道吴劲汝想问什么,她一边吃饭一边琢磨着自己要说的话,过了一会儿,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傻白甜啦,喜欢一个人不管不顾朝他扑过去。而且我哪里那么没有分寸,爸爸和现在喜欢的人,当然是爸爸更重要啊。”
吴劲汝笑着摇了摇头:“先吃饭吧。”
吴澜低头吃着饭,突然笑了出来,又跟吴劲汝强调了一遍:“真的爸爸,你比他重要。”
吴劲汝也跟着笑:“我知道。”
也许是夏天快到了,天边的晚霞格外绚烂,吴澜看到操场上行色匆匆的来来往往的人,她的高中时代,已经快要过去三分之二了。
自从和徐斯年坐在一起,吴澜的学习效率也高了不少,这天她懒洋洋趴在座位上,徐斯年把草稿纸放在她面前给她写解题步骤,她想起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一群人在月考光荣榜面前,对着徐斯年这个名字评头论足。
徐斯年知道她走神了,她认真听的时候视线是跟着他的手在动的,她没有听,他都能感受到那道目光的消失。
“吴澜。”徐斯年叫了她一声,“你有没有在听?”
过了一会儿吴澜才回过神来,以为跟不上徐斯年的思路,才发现解题步骤还停留在她走神的时候的那一步。
“你在想什么?”
“想你……”
吴澜话还没说完,徐斯年脸就红了。
“我话还没说完!你脸红什么!”
徐斯年脸更红了。
吴澜坐直了一点,用手托着下巴,索性不把刚才的话说完,就这么兴致勃勃的看着徐斯年脸红。
“你害羞啊?”吴澜像个女流氓,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轻佻起来。
“你刚刚要说什么?”徐斯年避开话题。
“等你脸不红了我再说。”
徐斯年憋得说不出话来。
吴澜笑得拍桌。
过了一会儿,吴澜清了清嗓子,“好了不逗你了,我刚刚在想,就是高一月考你第一次考平行班第一,是怎么考出来的,因为我之前没见你名次那么靠前过。”
“你怎么想到问这个?”
“就刚刚突然想起。”
“我中考故意没考好,就为了不进实验班,后来我舅舅又跟我说,让我月考好好考,他把我弄进实验班。”
“所以就是为了不进实验班?”
徐斯年点了点头。
“那分班考呢?”
“写得太尽兴了,忘记了。”
“……”
吴澜拍了拍徐斯年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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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你的。”
“不过你好奇怪啊。”吴澜说,“人家拼了命往实验班挤,你偏偏就不想去。”
徐斯年笑笑:“实验班的学习氛围太紧张了,每次考试都要担心名次会不会掉,不小心失了一分老师都会觉得你罪无可恕,我下课看小说都像是犯法。”
“什么狗屁比喻。”吴澜嘟囔着,无意中看到徐斯年桌上的那盆栀子花,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花苞。
她屏住了呼吸:“徐斯年。”
“嗯?”
“你知道我给你送的是什么花吗?”
徐斯年摇了摇头:“不知道。”
“是栀子花。”吴澜说。
那天去给他挑礼物的时候,她也没想太多,只是那个店,除了栀子花,还有发财树,而且发财树看起来不太茂盛,吴澜对比了一下这两个名字和长相,觉得还是栀子花吧,后来蒋云珠把耳机塞到她耳朵里,她才想起,原来还有首歌叫栀子花开。
巧合太多,才会发展成故事,不然就是生活里的细枝末节。
她和徐斯年之间,很多很多巧合了吧。
在道听途说的故事里,有了凄美动人的结局的,大多被歌颂成了传奇。
他们之间,对对方藏着的那些小心思,又何尝不是成了某小部分人的道听途说——花苞都有了,开花应该也快了吧。
那也不藏着掖着了吧,索性。
“你知道那首歌是怎么唱的吗?”吴澜问。
“哪首歌?”
“栀子花开。”
徐斯年想了想,点了点头。
吴澜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幸好他没摇头。
她把手
搭上他的肩膀:“我送你的栀子花快要开了,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第 20 章
徐斯年刚恢复正常的脸又火速变红了。
吴澜突然生出一种调戏他的快感,她刚发觉自己喜欢他的时候,也是没事就脸红,她脸上笑嘻嘻的,还拍了拍徐斯年的肩膀:“答应不答应?”
徐斯年想开口说话,但是他张了张嘴,感觉此刻说什么都说不顺溜。
吴澜转头去看他的脸,看到他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笑得更欢了,“徐斯年。”
他点了点头。
“我再问一次,要不要。”说完她又觉得这样没有气势,补充了一句,“事不过三啊,这是最后一遍了。”
没等到徐斯年再次点头,预备铃响了,经久失修的尖锐的铃声吓得吴澜反射性的放开了搭在徐斯年肩膀上的手。
虽然老师还没有来教室。
吴澜抬头看课表看是什么课准备拿课本的时候,才发现课本在徐斯年座位上,他刚刚跟她讲题来着。
徐斯年把化学课本放在她桌上,只是……他迟迟不回答她的问题,她现在很尴尬啊。
因为不敢再看徐斯年,吴澜托着下巴眼巴巴望着讲台,心里强迫自己念叨着“李老师怎么还没有来。”
她不知道她在心里已经念叨多少次“李老师怎么还没有来”了,总之李老师确实是还没有来,但是徐斯年终于开口说话了。
“要。”
只有一个字。
吴澜的心情瞬间阴转晴,脸上的表情也是。
李老师踩着上课铃声进教室的时候,吴澜还在托着下巴,低着头傻笑。
笑到脸都酸了吴澜才发觉不对劲,另一个当事人就在她旁边,她居然自顾自的傻笑了这么久。
她转过头,看到另一个当事人难得的在非常认真的听课。
“徐斯年。”她小声叫他。
“嗯?”他转过头来。
“你在干嘛?”
“听课。”
吴澜点了点头,翻开课本,从上节化学课讲过的内容接着,然后去伸长脖子看了眼徐斯年的课本,两个人翻开的页码是一样的。
她又想笑。
徐斯年听到她在笑也跟着笑,李正林讲着课刚好瞥到他们两个,也没点名,只是视线在他们身上多停留了一秒,上了高中除了班主任多操点心,一般科任老师都不爱在课上为难学生。
吴澜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徐斯年倒是片刻就恢复了正常,想起来,他对于老师的目光也好,试卷上的压轴题也好,生出的无可奈何都不够认识吴澜这一年来的多。
因为心虚,吴澜心不在焉的听了一节课,下课铃一响,她才感觉到解脱,又懒洋洋地趴在了座位上。
徐斯年要去卫生间洗手,意识到他和吴澜现在是谈恋爱的关系了,走之前跟她说:“我去厕所了。”
“你还想我陪你去厕所?”
徐斯年摇了摇头。
“那你跟我说你去厕所干嘛?”
“就…告诉你一声。”徐斯年又被吴澜噎红了脸。
看到徐斯年脸红,吴澜恍然大悟,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
吴澜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她也没法确切的知道,谈恋爱到底是怎么样的。高一的时候,宿舍有人谈恋爱,有事没事去给她男朋友送吃的;那时候班上还有一对,女生是他们班的,男生是隔壁班的,一下课隔壁班的男生就找过来,两个人躲着老师搂搂抱抱,想着吴澜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太肉麻了。
徐斯年也没有谈过恋爱,尤其是他这个人还不像吴澜一样会观察,谈恋爱的人是怎样的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吴澜无意间又瞥到那盆还没开的栀子花,脑子有点恍惚……她好像太心急了,人家暧昧期长得跟拉锯战似的,她连心意都没表明,就听说了个徐斯年也喜欢她的可能,就直接跟人说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了。
徐斯年刚恢复正常的脸又火速变红了。
吴澜突然生出一种调戏他的快感,她刚发觉自己喜欢他的时候,也是没事就脸红,她脸上笑嘻嘻的,还拍了拍徐斯年的肩膀:“答应不答应?”
徐斯年想开口说话,但是他张了张嘴,感觉此刻说什么都说不顺溜。
吴澜转头去看他的脸,看到他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笑得更欢了,“徐斯年。”
他点了点头。
“我再问一次,要不要。”说完她又觉得这样没有气势,补充了一句,“事不过三啊,这是最后一遍了。”
没等到徐斯年再次点头,预备铃响了,经久失修的尖锐的铃声吓得吴澜反射性的放开了搭在徐斯年肩膀上的手。
虽然老师还没有来教室。
吴澜抬头看课表看是什么课准备拿课本的时候,才发现课本在徐斯年座位上,他刚刚跟她讲题来着。
徐斯年把化学课本放在她桌上,只是……他迟迟不回答她的问题,她现在很尴尬啊。
因为不敢再看徐斯年,吴澜托着下巴眼巴巴望着讲台,心里强迫自己念叨着“李老师怎么还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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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徐斯年终于开口说话了。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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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澜的心情瞬间阴转晴,脸上的表情也是。
李老师踩着上课铃声进教室的时候,吴澜还在托着下巴,低着头傻笑。
笑到脸都酸了吴澜才发觉不对劲,另一个当事人就在她旁边,她居然自顾自的傻笑了这么久。
她转过头,看到另一个当事人难得的在非常认真的听课。
“徐斯年。”她小声叫他。
“嗯?”他转过头来。
“你在干嘛?”
“听课。”
吴澜点了点头,翻开课本,从上节化学课讲过的内容接着,然后去伸长脖子看了眼徐斯年的课本,两个人翻开的页码是一样的。
她又想笑。
徐斯年听到她在笑也跟着笑,李正林讲着课刚好瞥到他们两个,也没点名,只是视线在他们身上多停留了一秒,上了高中除了班主任多操点心,一般科任老师都不爱在课上为难学生。
吴澜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徐斯年倒是片刻就恢复了正常,想起来,他对于老师的目光也好,试卷上的压轴题也好,生出的无可奈何都不够认识吴澜这一年来的多。
因为心虚,吴澜心不在焉的听了一节课,下课铃一响,她才感觉到解脱,又懒洋洋地趴在了座位上。
徐斯年要去卫生间洗手,意识到他和吴澜现在是谈恋爱的关系了,走之前跟她说:“我去厕所了。”
“你还想我陪你去厕所?”
徐斯年摇了摇头。
“那你跟我说你去厕所干嘛?”
“就…告诉你一声。”徐斯年又被吴澜噎红了脸。
看到徐斯年脸红,吴澜恍然大悟,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
吴澜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她也没法确切的知道,谈恋爱到底是怎么样的。高一的时候,宿舍有人谈恋爱,有事没事去给她男朋友送吃的;那时候班上还有一对,女生是他们班的,男生是隔壁班的,一下课隔壁班的男生就找过来,两个人躲着老师搂搂抱抱,想着吴澜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太肉麻了。
徐斯年也没有谈过恋爱,尤其是他这个人还不像吴澜一样会观察,谈恋爱的人是怎样的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吴澜无意间又瞥到那盆还没开的栀子花,脑子有点恍惚……她好像太心急了,人家暧昧期长得跟拉锯战似的,她连心意都没表明,就听说了个徐斯年也喜欢她的可能,就直接跟人说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了。
第 21 章
中午吃饭的时候,吴澜一直心不在焉的,筷子都没夹起菜,就塞到嘴里,狠狠咬了筷子一口,牙都酸了。
“怎么了?”蒋云珠问。
吴澜抿着唇,摇了摇头,低头看到那双铁筷子被她咬出了一个小小的牙印。
她不敢再走神,低头慢悠悠的吃着饭,吃了两口,又忍不住抬起头:“小蒋。”
“嗯?”
“我跟徐斯年在一起了。”
“啊?”蒋云珠惊得筷子都掉了,她也没顾着捡筷子,“这也太快了吧?”
“我也觉得……”吴澜讷讷的附和道。
“是他跟你说的还是你跟他说的?”
“我跟他说的。”
蒋云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弯腰捡起筷子,又去放餐具的地方重新拿了双筷子回来,把筷子稳稳放在餐盘上,抬起头跟吴澜说:“那要是你跟他说的,就不快了,你都喜欢他多久了。”
吴澜努了努嘴,蒋云珠接着说:“但是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那要是周杰伦现在在你面前,你沉得住气吗?”
“沉得住。”蒋云珠一本正经,“我怂。”
吴澜突然就笑了。她以前不是也怂吗,怂过头了,胆子就大了。
即便是这样,吴澜也没敢告诉吴劲汝她跟徐斯年在谈恋爱了,主要是吴劲汝每天晚上来给她送饭,要是知道他们两个在谈恋爱,他偶尔见到徐斯年了,她夹在中间,想想那个感觉就……很奇怪。
晚上吴劲汝来给吴澜送饭,两人在走廊上站着,吴澜低头吃着饭,吴劲汝往教室里面看。
往常吴劲汝往教室看的时候吴澜没觉得有什么,今天倒是特别不自在,她总有种错觉,吴劲汝看着徐斯年的座位,就能看出点什么来。
“对了。”吴劲汝说。
吴澜的心扑通了一下,眼珠子往吴劲汝的方向瞥了一下。
“后天升温了。”
吴澜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临安的气温大多数时候比较正常,但是也偶尔有反常的时候,这学期开学第二个星期,气温突然回升,在学校上个网都偷偷摸摸的学生也没有看天气预报的心思,早上温度低,但是到了课间就开始升温了,一个个的还是穿着加绒保暖衣去跑课间操,跑完脱得只剩保暖衣了还是热,第二天吴澜就感冒了。
自那次之后,吴劲汝每天都会看一下天气预报,气温起伏太大的话就会提前跟吴澜说一声。
晚上徐斯年来教室来得晚,吴澜还没问他什么,他就说:“想到可能会见到你爸爸,我就紧张,想着还是等他走了我再来吧。”
吴澜觉得好笑:“要不你做套题冷静一下?”
徐斯年还果真拿了套试卷出来,准备做题,刚下笔,又抬头跟吴澜说:“我做试卷的时候,你别跟我说话行吗?”
吴澜又好气又好笑,这万年不变的沙雕直男语气:“可以。”
徐斯年才做了道选择题,就忍不住抬起头:“我觉得这样不行。”
“怎么不行了?”
“你没觉得……”徐斯年顿了顿,“我这样像个渣男吗?”
吴澜懵了。
这他妈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
过了会儿,吴澜感觉脑子清醒一点了,灵光一闪,问:“你最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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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看言情小说了?”
徐斯年茫然的摇了摇头:“没有啊。”
“那你怎么冒出渣男这个词来的?”
“我妈在家看电视剧总是骂这个词。”
……
吴澜的这个恋爱谈得十分没有仪式感,一是她顾及着吴荣海是徐斯年的舅舅,被吴荣海抓包她感觉自己会死得很惨;二是她还没有完全把徐斯年从“喜欢的人”过渡到“正在和自己谈恋爱”的人。
下了课吴澜趴在座位上睡觉,眼睛动了动,徐斯年把语文课本摊开盖在她眼睛上,刘秋璇转头刚好看到这一幕,就随口问了蒋云珠一句:“他们俩在一起了吗?”
蒋云珠刚强撑着上完课的脑子一团乱麻,点了点头:“在一起了啊。”
程妍妍刚好从她们座位旁边路过,八卦如她,一下就抓到了重点:“谁和谁在一起了?”
蒋云珠已经趴下睡觉了,刘秋璇尴尬的笑了笑:“没谁。”
“肯定有谁。”
“她睡觉了。”刘秋璇故意压低了声音,“别吵着她了。”
程妍妍:“……”
真当她是小学生呢,这么虚张声势的骗她。
周末收假回来,徐斯年拿了两个盒子给吴澜,吴澜看了眼包装:蒸汽眼罩。
没等她问,徐斯年说:“你下课不是总是犯困吗,给你下课睡觉用的。”
吴澜把下巴抵在那两盒蒸汽眼罩上,轻声笑了,看着她笑,徐斯年也跟着笑。
吴澜看了眼窗外,天还没黑,教室里的灯亮起来了——要是等天黑了停一会儿电就好了。
她想亲他一口。
第 22 章
程妍妍是个听八卦爱追根究底的人,既然刘秋璇不告诉她谁跟谁在一起了,她就自己观察。
观察了一个星期,还真被她看出点什么来。
比如说刘安洁和隔壁三班的那个体育委员眉来眼去很久了,比如徐斯年总看着吴澜笑。
因为吴澜对谁都爱勾肩搭背,所以程妍妍偶尔看到吴澜把手搭在谁肩膀上都习惯了,但是徐斯年一个平时没什么表情的人,总是看着谁笑,这就很值得怀疑了。
再加上刘秋璇上次是问的蒋云珠,吴澜又跟蒋云珠关系好,所以刘秋璇需要向蒋云珠求证也无可厚非。
程妍妍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这天晚上在宿舍洗完澡,程妍妍去教室去得早,上楼的时候刚好遇到吴澜爸爸,吴澜吃得有点撑,站在走廊上消食,程妍妍站到吴澜旁边,“大奶奶。”
听到大奶奶这个叫法,吴澜就是不转头看也知道站在她旁边的是谁了。她把手搭在程妍妍肩上,“乖孙女。”
“我跟你求证个事。”
吴澜皮上瘾了:“奶奶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在跟徐斯年谈恋爱?”
吴澜揉了揉鼻子,不自在的干咳了一声:“这么明显吗?”
“没有多明显。”程妍妍说,“主要是我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
“好啦,我去写作业了。”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程妍妍没再继续追问,怕吴澜不自在,她拍了拍吴澜的肩膀,进教室了。
走到教室门口,程妍妍又折回来:“不过真的,徐斯年那个书呆子,看你的眼神真的很不一样。”
吴澜失笑:“他哪里是书呆子了?”
“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眼里,他就是个书呆子。”
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了大半的人之后,吴澜才慢悠悠的回到教室,坐在座位上,想起程妍妍的话还是觉得好笑。
所以等徐斯年来的时候,吴澜把他从上到下又打量了一遍,没发现那里有书呆子的感觉,又笑了。
徐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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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是看到她笑,就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
恍惚中,吴澜竟然觉得眼前的人不真实起来。
刚喜欢他的时候,她总是会想以后不喜欢他的时候的样子,偶尔额头上冒出一颗痘痘也会想起他。
那时觉得,他的存在就像额头上那几颗痘痘一样,在那里,但是不会一直在那里,不在意,也可以当作不存在,碰到了,会不舒服,希望它早点消失,也许等到了不会再长痘痘的年纪,就开始疯狂的怀念年轻的时候来。
现在却是,明知道可能是妄想,但还是想跟他一直在一起。
会分开吗以后。
她不敢想。
天已经有些暗了,教室的灯还没有亮。
为了养成学生良好的作息,临安一中所有的教室宿舍的灯的开关,都由学校控制着。
难得会有天这么暗了学校还没给他们开灯的时候,吴澜拉过徐斯年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穿过他的指缝,不知道是他牵着她的手,还是她牵着他的手。
第 23 章
春夏的过渡悄无声息,等到五一放假的时候,不怕冷一些的,索性连薄外套都不穿了。一眼望去,穿短袖的人已经占了人群里的一大部分。
算是夏天来了。
和平常放假一下,在放假前一天上了满满当当的课,学生第二天早上起床就离校。
放假前的最后一节晚自习,王启友站在讲台上强调着放假的安全问题,教室里的人大多数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安全问题他们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说来说去无非是那几点。
吴澜低头看着杂志,徐斯年递了张纸条给她。
【明天早上你醒了打电话给我。】
吴澜摸不着头脑,【打电话给你干嘛?】
徐斯年:【我叫你起床,然后跟你一起回去。】
吴澜笑了笑:【好,但是你别醒太早,我要睡懒觉。】
徐斯年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跟她写纸条,只是把纸条折了四折收了起来。
第二天宿舍灯刚亮徐斯年就醒了,想到昨晚吴澜跟他说早点醒,他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脸继续闭上眼睛。
然后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是赵智君猛的从床铺上弹起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咋咋呼呼从上铺跳下来,掀开徐斯年蒙住脸的被子,“原来你没醒,我还说你怎么不叫我起床。”
徐斯年半睁着眼睛:“几点了?”
“八点半。”赵智君说。
徐斯年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刷完牙洗完脸看了眼手机,八点四十,他不确定这个时间对吴澜来说算不算早,走到走廊上,看到操场上已经有不少人背着背包拿着行李离校了。
他拿起手机去阳台拨出了吴澜的电话,响铃久到他以为要无人接听了,她接起了电话。
迷迷糊糊的没睡醒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喂?”
“可以起床了吗?”
吴澜从床上坐起来,点了点头:“嗯。”
“好了打电话给我。”
“嗯。”
挂了电话,吴澜不自觉的又想往床上躺,意识到刚刚那是徐斯年的电话,又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蒋云珠洗漱完出来,刚准备叫吴澜起床,看到吴澜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却也还是忍不住画蛇添足去她床边再重复了一遍:“起来了。”
吴澜还在缓冲,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自己醒了?”
“徐斯年打电话叫醒我的。”
蒋云珠感叹:“爱情的力量。”
吴澜还不太清醒,挠了挠头,像个老太太一样动作缓慢的走去洗漱间。
蒋云珠有点好奇接下来的走向,决定等吴澜清醒一点了再走。
刷完牙洗完脸回来,吴澜也醒得差不多了,看到蒋云珠坐在她床上垂着头又睡了,她走上去把手掌放在蒋云珠的头顶上,摇了摇她的头,蒋云珠猛的抬起头,东北话都冒出来了:“你干哈?”
吴澜大笑:“你干嘛突然搞出东北腔?”
蒋云珠叹了口气:“本来想吓你一跳的,结果居然又睡过去了。”
吴澜好笑:“小没良心的,还想吓我。”
蒋云珠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我的良心都长成罩杯了。”抬起头来想看吴澜丰富的表情,“不像你,良心那么大,罩杯那么小。”
吴澜抓起蒋云珠的手,把蒋云珠的手覆在她小小的良心大大的罩杯上,蒋云珠没想到被吴澜反将一军,愣住了。
吴澜爆笑。
意识到徐斯年可能在等她了,吴澜一边笑一边换衣服整理东西。
蒋云珠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又不是没见过他们两个谈恋爱,今天到底在好奇什么。
但是一直到吴澜走了,蒋云珠还坐在原地,想不到答案。
吴澜下楼的时候,徐斯年就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她看到他那么近,走路脚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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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快了:“你不怕遇到你舅舅啊?”
“他一般都扎根在男生宿舍。”
不过顾及到青天白日的,两个人也不敢靠得太近,上午的阳光有点温热,但不至于到避之不及的程度,吴澜低头看到两个人的影子,偶尔会交叠在一起。
“你假期有空吗?”徐斯年问。
“明天晚上要去跟一个姐姐吃饭,然后就没事了。”
“后天出来吗?”
“你想跟我一起出去啊?”吴澜的语气因为开心不自觉的就上扬了起来。
“嗯。”
“那我们得去远一点,不然可能会遇到我爸爸。”
“嗯。”
“因为我爸爸知道我喜欢你。”
徐斯年愣住,脚步都停下来了。
“我那时候没想到会跟你谈恋爱,他们问我,我就说了。”
“那时候?”徐斯年问,“哪时候?”
吴澜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现徐斯年没跟着她的脚步了,回头看他,才惊觉自己说漏嘴了。
不过——就算告诉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吧,“去年暑假我加你好友的时候。”吴澜说。
徐斯年回想去年暑假补课的时候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状态,站在原地想了很久,连模糊的印象都没有,他那时候到底在忙些什么。
见他还站
在原地不动,吴澜催他:“走啦。”
徐斯年陪吴澜走到了她家面前的十字路口,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下午午睡醒来后,看到一串徐斯年发来的消息:
【我想了一下,去年暑假的时候。】
【但是我想不起什么关于你的事情。】
【就是觉得空落落的。】
吴澜翻了下手机,翻到去年蒋云珠抓拍的她翻白眼的照片,发给了徐斯年。
【去年的小吴虽然很可爱,但还是今年的更可爱。】
第 24 章
拥有完整假期的第一天,吴澜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午饭也是早饭了。
跟徐斯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等吴劲汝从外面回来,吴澜在玄关处换鞋,吴劲汝站在她面前,说:“你给我少喝点酒,别带着一股酒气回来。”
“我今天不是去喝酒的。”
吴劲汝一脸不相信:“真不是?”
“我回来要是有酒气,你就打断我的腿。”
“……”
吴澜才走出小区,就看到秦青在朝她挥手,她生怕秦青看不到她,跳起来朝秦青挥了挥手,加快步子走到她面前。
“我们去哪啊?”吴澜自然的挽上秦青的手。
“去校门口吃砂锅饭吧。”秦青说。
吴澜艰难的点了点头,秦青仗着身高优势揉了揉吴澜的头:“毕业快一年了,我还没回去呢。”
“好啦回回回。”
吴澜跟秦青的认识也是偶然,吴澜上高一的时候,班上有个叫莫思远的和秦青在谈恋爱,秦青总来他们教室,有时候莫思远不知道去哪里了,秦青就跟吴澜聊天。吴澜对别人感情原原本本的经过不感兴趣,但是秦青太需要一个可以听她讲话的人了,机缘巧合之下,吴澜就成了那个听秦青说话的人。
有时候秦青和莫思远吵架,两方都拉不下面子,秦青就借着去给吴澜送东西看一下莫思远的反应。
“我跟他分手了。”秦青说。
吴澜猜到了,把秦青的手拉得紧了一些,没有说话。她以为秦青还会说些什么,过了好久也没再听到秦青继续开口。
之前每一次秦青跟她说分手的事情,都会说很长很长的话,这次只有一句。
那些无休止的争吵再和好,也终于再没有再回忆的必要了。
吴澜竟然感到欣慰。
两人走了一段路,秦青说,“给你说点好玩的吧。”
吴澜忙不迭点头。
“我们毕业聚餐的时候,我们班长,和班上一个男生穿着情侣装来的,大概是为了给老师们一种想不到我们在谈恋爱的感觉。”还没说完,秦青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他们,双双复读了。”
“噗。”
“其实我们班长考得挺好的,填志愿没填好,但是补录也有学校的,可是她非要复读,那个男生考得也不差,我们班的人说,他们俩大概是高三谈恋爱还没谈够。”
吴澜想到徐斯年,因为吴荣海那座大山,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在一起,然后大吃一惊。和从人嘴里听到的故事里的人相比,大多数人都显得不够勇敢。也包括她。
手里拿着的手机震动了好几次,屏幕亮起又熄灭,她看了一眼,徐斯年发来的消息。
【到哪了?】
【我吃饭了。】
【吃完饭了。】
【你不回我消息吗。】
她笑了笑,还是回了他一条消息:【校门口了,学姐说想回来吃砂锅饭。】
秦青怎么会看不出那种因为喜欢的人发消息过来的笑意,“喜欢的人?”
“男朋友。”
“很好啊。”
街的尽头还能看到一点夕阳的影子,等她们走到尽头,那一点点的光,就也没有了。
秦青高三疯狂写地理的时候,想着要是没有什么经度纬度,没有什么南北半球,没有什么热带季风气候,没有什么太阳直射点,就好了。
但是那些过了好多好多年,才出现的专有名词,才得以解释的自然现象,哪里会没有了呢。
异想天开,只是偶尔才会有的冲动的念头,更多时候,还是要努力又清醒。
秦青对自己感到无可奈何,自从和那人彻底分开以后,她真的是老态尽显,她又没忍住揉了揉吴澜的头,更可爱的人,要更幸福才好啊。
学校放假的日子,校门口的店铺生意也很荒凉,秦青和吴澜成了砂锅饭店里唯二的客人。
有往昔的热闹景象,今日才更显得荒凉。
吃完饭天色还不算晚,两人一路往回走,吃完晚饭的人都出来散步了,但是吴澜没想到徐斯年绕那么远过来散步,她想打招呼,但是他旁边还有个看起来和吴劲汝年纪差不多的男人,吴澜怕那是徐斯年的爸爸,就不敢说话了。
两人擦身而过,走远了,吴澜才跟秦青说:“刚刚那是我男朋友。”
秦青都懵了:“啊?”
吴澜点了点头。
“还有你们这么谈恋爱的?”秦青说着回头看了徐斯年一眼,但是已经离得太远了。
“他旁边的可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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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那也可以打个招呼啊,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就是不太敢。”
“怎么这回畏畏缩缩了?”
“因为……”吴澜想了想,“太多不确定了。”
她可以在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暂时忽视那些不确定,但是在别人的眼光下,就只敢一退再退了。
秦青还没说话,吴澜的手机响了,是徐斯年打来的电话。
吴澜接起电话:“喂?”
“你还没过马路吧?”徐斯年气息听起来不太稳。
“马上了。”
“
等我一下,我过来找你。”
吴澜抬头看着秦青:“他说过来找我。”
秦青笑了:“我就在这里打车回家吧。”
“他应该就过来一下。”
“我也该回家啦,暑假回来再来找你。”秦青又伸手揉了揉吴澜的头,“能好好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
刚好过来一辆出租车,秦青拦下车,把车窗摇下,朝吴澜挥手。
秦青刚走,徐斯年到了,就在吴澜身后喘着粗气。
“跑那么快干嘛?”
“怕你等太久。”
“你怎么来学校散步来了?”
“我爸爸来找我舅舅,你在这边,就跟着过来了,想着可能遇到你。”
“然后呢?”
“然后看看你。”
“不是说了明天见面吗?”
“在学校也是天天见。”
吴澜伸手牵住他的手,朝着她回家的反方向走,“那一起去散步?”
“嗯。”
走了一段,徐斯年才发现刚刚跟吴澜在一起的秦青不见了:“刚刚跟你一起的姐姐呢?”
“她回家了。”
“嗯。”
吴澜抬头看了眼徐斯年,刚刚跑得太急了,他的额头上还有细碎的汗珠,她摸了摸口袋,松开牵着徐斯年的手,拿了张纸巾出来给徐斯年。
“你擦一下汗。”
这条路不是吴劲汝和孙芝今平时散步走的路,吴澜还是有点担心遇到他们。
临安很大,但是他们活动的范围很小。
但是她还是想,牵上他的手。
第 25 章
一路上,并没有发生吴澜担心的遇到吴劲汝和孙芝今。
吴澜曾经和很多男生女生一起出去吃夜宵喝酒,但是从来没有,牵着一个男孩子的手走那么远的路。
在夜晚散步的来来往往的人里,并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他们牵着手在路上散步,就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
吴澜跟徐斯年说着她跟秦青是怎么认识的,其实认识的人太多太多了,到最后一直交往下来的,倒只剩下了几个。
你以为的萍水相逢,倒是细水长流下去了;而原本以为会长长久久当朋友的人,反倒莫名其妙就走散了。
两人走了一段,又折了回去,到了刚刚见面的交叉路口,吴澜松开了徐斯年的手。徐斯年还想送她回家,吴澜说:“还是不了,我爸妈知道我今天是出来和秦青吃饭的,要是看到是你,就算我们什么都没干,也说不清楚了。”
“那我去马路对面。”
“嗯?”
“然后送你回家。”
吴澜笑了,“你怎么想到这样的?”
“突然想到的。”
“不是看小说看到的?”
“不是,我没看什么言情小说。”
吴澜笑着点了点头,“那你先过马路。”
街上的路灯虽然不算昏暗,但是也只能模糊的看到对面的人影而已,两个人顺着对面的模糊的人影的速度慢悠悠的走着,手机上偶尔冒出走在马路对面的那个人的消息。
走到吴澜家门前的十字路口了,她给徐斯年发消息:【就到这里吧,我回家啦。】
徐斯年:【嗯。】
【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吴澜:【这不马上就到了吗?】
徐斯年:【完全到了再发一条。】
吴澜没忍住又笑了,【你到家了也给我发个消息。】
徐斯年:【好。】
到了家,吴劲汝和孙芝今都还没有回来,吴澜坐在沙发上,跟那个还在回家路上的人说着话。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吴澜把手机一丢,吓得跳了起来。
吴劲汝和孙芝今进门,吴澜还没从惊吓里缓过神来,孙芝今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刚有人给我发恐怖图片,你们突然开门,我吓死了。”
吴劲汝:“你现在这么不惊吓了?”
吴澜颤颤巍巍捡起手机,屏幕因为徐斯年发来的消息又亮了起来,她生怕吴劲汝和孙芝今看到,心虚的熄了屏幕。
吴劲汝笑她:“真被吓得连手机都不敢看了。”
吴澜煞有介事地摆了摆手:“让我缓缓,先别跟我说话。”
第二天吃了午饭吴澜就去找徐斯年了,照着昨天晚上她跟他说的,她先上309路公交,上了车跟徐斯年说,徐斯年在下下一站再上车,两人坐去终点站。
小心翼翼的像是特务接头。
吴澜上车的时候车上还没几个人,到徐斯年上车,吴澜旁边的位置已经有人坐了,她索性跟徐斯年一起站在前面。
“在后面坐着不是挺好?”
“主要是你站着我坐着我不太好意思。”
徐斯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你还会不好意思。”
吴澜晃了晃脑袋表示抗议:“我也不矮啊,你们一个个怎么都爱揉我的头?”
徐斯年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但是没有答案:“……我也不知道。”然后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还有谁爱揉你的头?”
“还有秦青。”
徐斯年昨天看到吴澜和秦青,秦青比吴澜高了大半个头,这样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可能你在我们俩面前确实算矮子?”
吴澜:“……”
公交车开了十几站,后面的位置又重新空了出来,吴澜和徐斯年趁着停车走到后面的位置坐下,吴澜坐在窗边,用力把窗户推开到最大,外面的风吹进来,把她本来就被徐斯年揉得有点毛躁的头发……吹得更毛躁了。额前的碎发,像是被喷了定型一样的贴在脑门上的片刻,徐斯年看着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屁啊。”吴澜把皮筋解开,重新扎了下头发,扎完头发她瞪着徐斯年:“你不要再动我的头了。”
徐斯年憋着笑:“好。”
“你还笑。”
“不笑了不笑了。”
车上又开始有人陆陆续续上上下下,过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终点站,终点站是C大,节假日大学的人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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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徐斯年先下车,吴澜没忍住在后面一跳,就跳上了徐斯年的背,徐斯年伸手扶住她的腿,失笑:“你就不怕我站不稳?”
“我观察过了,你平衡很好。”
“那我背你走吗?”
“你能走多远。”
“应该能有那么远吧。”
“我还是下来吧。”
“嗯?”
“让你背着走,感觉跟过家家似的。”
吴澜松开环在徐斯年脖子上的手,从他背上滑了下来。
两人进了C大,在没穿校服的节假日,又是在大学校园里,竟然有一种他们不是背着家长在偷偷恋爱的错觉。
只是也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以后。
“徐斯年,你大学想学
什么啊?”
“可能是数学吧。”
“那我学什么呢?”
“你想学什么呢?”
“我不知道啊。”
坚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人,太少太少了,而她从来都是随波逐流的大多数。
吴澜低着头:“你知道你不想去实验班,你知道你以后想学数学,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徐斯年走到台阶下面,这样站着他只比她高一点点,他拉着她的手搭在他肩上:“还有时间慢慢想。”
吴澜笑笑,他居然连她在想问题的时候喜欢把手搭在别人肩上都知道。
“高一的时候,我们班班长,她跟我一个宿舍,特别喜欢养些花花草草,她那时候就跟我们说,她想考农业大学,我们那时候都还不知道农业大学有什么专业,她就说要自己要考农业大学了,虽然说这么多农业大学吧,但是她知道自己想去农业大学相对我们来说目标其实很明确了,然后分班的时候,我不知道学什么,跑去问我爸妈,他们也跟我说,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问我们没多大用处,我是真的学不进政史地,而且也觉得我的数学还能再救一救,但是非说喜欢,其实也没有。”
“唉。”吴澜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喜欢得最明确的,大概就是你了。”
“这种告白,前面为什么要先是一声叹气?”
“这是感慨!感慨前面一声叹气不是很正常吗?!”
第 26 章
阳光穿过树叶,洒在地上是一块一块的光斑。
吴澜揽过徐斯年的脖子,注意到他耳尖泛起了粉色,往前走了一段,已经是没有了树荫的道路,入眼是强烈的阳光。
迎面走来的女生一边哭一边打着电话,吴澜回头看了那个女生一眼,突然自己也跟着难过起来。等她跟徐斯年分手的时候,会不会也哭成这样。
身边人的故事从来不像小说里的圆满,她心里其实多少做好了迟早会跟他分开的准备,大概是年纪不大的时候看过太多TVB,曾经还把“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这种电视剧里的话抄在了摘抄本上。
但是她现在好喜欢他啊,为什么要想到他们以后分开呢。
她转过头,离他的脸更近了,她再往前凑了凑,亲亲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徐斯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突然亲他一口,什么预兆都没有,所以不止耳尖,整张脸都红透了。
吴澜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紧张,我就是突然没忍住。”
“……”为什么他总是被调戏的一方。
看到徐斯年红透了的脸,吴澜心情大好,倒是没心思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了。
两个人在C大绕了一圈,因为没有校园卡,没有动在C大食堂吃饭的心思,又原路返回,去校门口随便找了家店坐下。
这居然是他们俩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一起吃饭,吴澜点了个青椒肉丝,徐斯年点的干煸四季豆,吴澜的菜先上来,她抬头跟徐斯年说:“我先挑个青椒,没有不等你就先吃啊。”
她拿着筷子把菜全扒到碗的一边,开始挑青椒,徐斯年轻轻笑了,拿了双筷子帮她一起挑青椒。
几乎每一个跟她一起吃过饭的人,都会说她不吃青椒点青椒肉丝干嘛,徐斯年是第一个帮着她一起挑青椒出来的人。
她突然觉得,徐斯年并不是情商低,他只是不太会说话,因为不会说话,所以本来可以打一百分的处理事情的能力,硬是被那张嘴拉到了及格线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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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青椒才挑了二分之一,徐斯年的干煸四季豆也好了,服务员上菜的时候,看到两个人在那里挑青椒,忍不住说了句:“挑肉丝出来应该更快一点。”
吴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挑青椒挑习惯了,所以都不会节约时间成本了,她看了眼徐斯年,他说:“都挑一半了,接着挑吧,就当锻炼一下拿筷子的水平。”
挑完青椒,徐斯年伸出筷子想把青椒夹到自己碗里,免得妨碍到吴澜吃肉,被她拿筷子拦下了:“青椒肉丝,就是要看着青椒,吃着肉丝。”
徐斯年:“……”
夜幕降临,因为是终点站,根本不用等公交车,直接去停车场上车就可以了,但是两个人还是煞有介事的在公交站坐了一会儿,然后慢悠悠的走去了停车场。
两人坐上最后排的位置,司机就开着这辆只有两个乘客的公交走了。
车窗早就被推开,随着公交向前的速度,耳朵里灌满了风。
此刻像是永恒。
第 27 章
五月之后,就没有别的假期了。
王启友没有给班上的同学压力,只是偶尔路过,吴澜看到隔壁教室黑板上已经写上了高考倒计时。
吴劲汝依然每天晚上来给吴澜送饭,只是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以前他一个星期能遇到徐斯年一两次,想起来,他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见过徐斯年了。
做生意敏感的人,在自己女儿的事情上,当然只会更加细心。
他瞥了眼正在吃饭的吴澜,想了想,没有直接开口跟她说,这个得回去跟孙芝今分析一下。
这次拎着保温盒走出校门,吴劲汝比往日里都要低落,有种女儿长大了无可奈何的感觉。
孙芝今跳完广场舞去和拎着保温盒散步的吴劲汝会面,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低落,不等她问,吴劲汝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说:“我发现一个事。”
“嗯?”
“我之前去给澜澜送饭,每个星期能遇到小徐一两次,就是那个她喜欢的小徐,你还记得吧?”
孙芝今点了点头。
吴劲汝接着说:“但是我发现,我都一个多星期都没有见过小徐了。”
孙芝今脑回路跟吴劲汝完全不是一个方向:“是澜澜喜欢他又不是你喜欢他,你见不到他叹什么气?”
“我觉得他在躲我。”吴劲汝给孙芝今分析道,“他为什么要躲着我呢,十有八.九是他跟澜澜有点什么了,所以不敢见到我,而且他们两个现在又是同桌,一天到晚除了睡觉别的时候都在一起。”
孙芝今:“……这不都是你的猜测吗?”
“我觉得事实也差不多是这样。”
“所以你想怎么样呢?”
吴劲汝又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啊。”
“其实澜澜是很有分寸的人,要是真有什么,她现在不说肯定是不想说,我们也没必要问她,等她想说了自然就会说了。”
吴劲汝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他又何尝不知道是那么回事呢,只是这种女大不由爹的感觉实在是……太无力了。
他从小捧在手心的女儿,慢慢有了自己的秘密,有很多话不再第一个和父母说了。
再往后一点,他们在彼此的生活里就只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了。她不会一直跟在父母后面,什么事情都需要听父母的意见了。
他换了只手拎保温盒,牵上孙芝今的手。
——
转眼就到了六月一号。
徐斯年吃完早餐回教室,座位上放着一瓶罐装的旺仔牛奶,他拿起牛奶,看到下面贴着的便利贴:“儿童节快乐——吴澜。”
他笑了笑,把便利贴折了四折收起来,那一罐牛奶被他放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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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位的最前方,只要他微微抬起头,就能看到旺仔那张巨大的喜庆的笑脸。
上午上课吴澜一向来教室来得晚,他走到走廊上,眼巴巴的看着操场,等她出现在视线里。
广播站的音乐已经停了,徐斯年才后知后觉的想,吴澜给了他一瓶牛奶,可是他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送给她的。
他得回位置上找找。
还真被他找到了——一套空白的数学试卷。
那次一次性买了太多试卷,因为这套试卷难度一般,就把它给忘了。
不过应该很适合吴澜。
他笑了笑,把那套翠绿色封面的试卷放在吴澜桌上,特意找了张荧光粉的便利贴写下:“儿童节快乐——徐斯年。”
然后明晃晃的贴在了那套翠绿的封皮上。
堪称一场视觉盛宴。
以至于吴澜刚进到教室,看到黄的桌子绿的试卷粉的便利贴,竟然觉得自己有点老眼昏花。
徐斯年眼巴巴的看着她,一脸期待,她难以置信的翻开那本绿色,居然真的是试卷,生无可恋的看着徐斯年:“你什么意思?”
“送给你的礼物。”
“数学试卷?”
徐斯年乖巧点头。
吴澜把手伸到他的头上,揉了揉,“信不信我把这个试卷封皮给你做个帽子?”
第 28 章
徐斯年想了想,动了动脑袋,避开吴澜压在他脑袋上的手,抬起头看着她:“你不喜欢?”
“你说呢?”
“我觉得还行啊。”
喜欢不喜欢这样的因果不像数学题一样一步接着一步,弄明白的人自然觉得清晰明了,吴澜笑了笑,他这个脑子,想这些还是太为难他了。
她拉开椅子坐下,徐斯年目光还在她身上,希望从她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她对上他的目光,“那就还行吧。”
徐斯年点了点头,转头看到自己桌前她给的那瓶旺仔牛奶,对上那张大笑脸,感觉自己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露出了跟旺仔一样的笑。
吴澜把那套绿色的试卷放在了书架的最边上,在一堆五颜六色的课本里,那个翠绿也没有那么显眼了。
晚上吴劲汝来给吴澜送饭,顺便给她带了块蛋糕,其实吴澜不是个多有仪式感的人,但是吴劲汝和孙芝今记得每一个节日,在平淡的日复一日里,节日是相对来说不一样的存在。
吴劲汝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徐斯年了,虽然无数次跟自己说,孙芝今也跟他说,没多大事,但是他终于还是憋不住说出了口:“我好久没看到小徐了。”
吴澜吓得筷子都掉了。
吴劲汝弯腰给她捡起筷子,“我就顺口说一句。”
吴澜从他手里接过筷子,“我这筷子也是顺手一掉。”
不敢看吴劲汝怀疑的小眼神,吴澜一溜烟跑去了洗手池洗筷子,吴劲汝深深叹了口气,自家猪果然已经把别家的白菜拱了。
等吴澜洗完筷子回来,吴劲汝没再继续徐斯年的话题,父女两心照不宣的避开那个暂时的敏感话题。
夏天天黑的晚,徐斯年到教室的时候,教室角落还有一点黄昏散落的光,他从教室门口走到座位,刚好挡住了那道散落的光,吴澜抬头看到他的时候,那道光在他手臂上。
只有片刻。
几秒之后,他就到了她身边。
“徐斯年。”
“嗯?”
吴澜摇了摇头,瞄到那套他送的试卷,“来我们做套试卷吧。”
才做了两道选择题,刘安洁走到她旁边,递了个东西给她:“来,你的快递。”
“我没买东西啊。”
“谁给你寄的吧,刚刚我路过那棵大榕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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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递大叔就在他的三轮车旁边喊,高二四班的有没有,高二六班的有没有,过来帮你们班同学拿一下快递。”
因为高中生网购需求不算太高,再加上学校明令禁止不让用手机,所以临安一中没有专门的快递柜,每天放开着三轮车的快递大叔进来送个把小时的快递,因为大部分人的电话都打不通,所以都是遇到一个班的就让一起帮把快递拿了。
吴澜接过快递,看到寄件人是秦青,就明白了。
徐斯年探过头来,“谁给你寄的?”
“秦青。”
“寄的什么?”
“还没拆呢,我怎么知道啊。”
刘安洁回了自己的座位,还回头看着这两人,班上稍微有点观察力的人,应该都感觉到这两人有点什么了,她只是没想到,徐斯年谈起恋爱来是这样的。
吴澜拆开快递,是一条小裙子,还有一封秦青写的信。
她拆开信封,一张纸上只写着一句话:儿童节快乐,我的女孩。
徐斯年见她把信收好了,才问:“试卷还写吗?”
吴澜:“……”
你永远干不过钢铁直男。
第 29 章
高考前夕,每个教室都要搞大扫除清理考场。
教室里除了按高考标准摆放的五乘六的三十套桌椅,多出的桌椅整齐摆在教室后方,但是座位都要清空。
在大扫除之前,最先要整理的是座位里满满当当的课本。
吴澜早就跟学校收废纸的阿姨打好招呼,今天借她的推车拉书,徐斯年整理好自己的课本没有走,等吴澜把东西也收好了,他说:“我把你的书一起搬去我们宿舍吧?男生宿舍离教室近一点,我又住在二楼,比你搬回女生宿舍方便一点。”
吴澜拍了拍脑袋:“我这个脑子,我忘记跟你说了。”
“?”
“我跟那个收废纸的阿姨借了推车,等下把课本一起拉去宿舍就可以了。但是搬去你们宿舍确实方便点,那就我拉车你搬上搬下吧。”
“还有,我得先帮我们宿舍的把书拉过去,你先在教室等我一会儿。”
徐斯年愣愣的点了点头,他难得觉得自己想出了个贴心的好主意,结果她去借了个推车???
他还想帮吴澜宿舍去拉车,吴澜想了想那个场景,“不行,你得维持在我心中的仅剩的美好形象。”
六月的阳光热烈,徐斯年站在走廊上,看着吴澜拉着满满一辆推车的书去女生宿舍,后面跟着她们宿舍的其他几个女生。
别说是他,所有和她擦肩而过的人,都回头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主要是这个操作,大家确实没见过。
直到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又出现在视线里,她在操场上朝他挥了挥手:“你搬书下来吧!”
徐斯年把两个人的书放进推车里,赵智君顺带把他的也让吴澜捎带上了。
徐斯年就顺便让赵智君成了那个拉车的人,吴澜双手抱在胸前跟着他们一起走,说:“本来我是想问小卖部的那个叔叔借他那个拉货的摩托车的,但是我怕被你……”想着赵智君还在,她赶紧改口,“怕被荣荣抓住,到时候我吃不了兜着走就完蛋了,所以就退而求其次,借了这个推车。”
徐斯年笑出了声,“你还会开那个拉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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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摩托车?”
“不就跟一般的摩托车操作一样吗?我会。”
“真了不起啊。”
听着酸酸的场面话,是他真诚的夸奖,吴澜都习惯了,“那不是。”
到了男生宿舍楼下,徐斯年和赵智君把书搬回宿舍,吴澜拉着推车去还给收废纸的阿姨,遇到小卖部的大叔开着他的摩托车拉货回来,那是推车羡慕不来的拉风。
其实班上的人虽然大多不是多八卦的人,但是吴澜和徐斯年之间那个氛围确实太腻了,虽然不会做出过于亲密的举动,但是长久相处的人,也不难看出他们在谈恋爱。
没有了课本和杂物的桌面让整个教室都显得空荡起来。
吴澜送完推车回来帮着搬座位,感觉每个座位都轻飘飘的,用手指一推就动了。
一年一年,座位被搬空又再填满,她已经搬空第二次了。
再有第三次,他们也要毕业了。
如果不是和徐斯年在一起了,这两年发生了什么变化,她好像一点也想不起。
第 30 章
高考结束的当天晚上,临安一中就继续上课了。
结束高考的学生从教室出来,结束假期的学生也陆陆续续从家里来到学校。
徐斯年把课本又从宿舍搬去教室,教室还是整齐摆放着30个座位,他顺着记号找到他和吴澜的座位,把两张桌子搬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把刚刚搬过来的书放在吴澜桌上,回宿舍又搬了一趟书,这时教室已经有几个人了。
他把吴澜的课本整理好,又把自己的课本整理好。
教室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顺着标记一个一个找自己的桌椅。
乱成一锅粥。
徐斯年感觉他在教室有点碍大家的事,索性去了走廊上,赵智君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身后,说:“望妻呢?”
他没听清赵智君说的话,一脸不解。
“你不是在等吴澜?”赵智君说。
徐斯年轻笑了一声,才明白赵智君刚刚说的是望妻,然后点了点头。
“齁得你。”
徐斯年只是笑,也没说话。放假这几天,吴澜一直在家,两个人也没有见上面,比起上次劳动节放假,这次分开得更久,所以见到她,就成了一件更值得开心的事。
教室里的座位有一半已经归回了原位,吴澜也拎着一大袋零食朝教室走过来,赵智君看到吴澜,转头看了眼徐斯年,他笑得嘴都要咧开了,还没等他打趣他,徐斯年迈开步子就下楼了。
赵智君想着好笑,那么一个闷罐子谈起恋爱来都成了个甜罐子。
徐斯年快步走到楼下,接过吴澜手里的袋子。
吴澜还没来得及说话,徐斯年也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课本我都拿来教室了。”
“桌子我也搬好了。”
“你的座位也整理好了。”
吴澜低头,看到他们两的脚步是同步的,她走路的时候其实很少低头,偶尔低头,看到同行的人脚步跟她不同步,她会停下来,然后顺着那人的脚步,如果两人脚步是同步的,她的开心就会上升好多好多个层次。
她以为徐斯年话还没说完,两人之间安静了几秒,她才意识到他说完了,她笑了笑,“徐斯年。”
“嗯。”
“你这几天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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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特别想我?”
徐斯年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轻轻的“嗯”了一声。
在家里这三天,她一直在想她跟徐斯年的事情。
其实她完全可以出来跟他见一面,但是她知道吴劲汝察觉到她和他不对劲了,即使他们都装作不知道。
所以她也没有,在她和父母都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挑明的时候,在这个对他们来说相对漫长的假期来见上一面。
即使,她也好想他。
又一届高考结束,即使王启友不想给班上同学压力,吴荣海晚上来巡查教室的时候也跟他说了该把高考倒计时放上来了。
吴荣海还特意看了徐斯年一眼。
徐斯年在知道吴荣海进教室的时候就顺手拿了张试卷和笔把头低下了,倒是吴澜,做贼似的瞄了吴荣海一眼。
瞄了一眼她就后悔了。
明明可以正常看着前方,她偏要偷偷摸摸的瞄。
余光瞟到徐斯年的手指,她算是明白了,本来面对吴荣海她就心虚,现在还跟他外甥在谈恋爱,在吴荣海面前,她已经没法做个正常人了。
第31章
六月初的临安还不算热,但是教室的吊扇已经开始从白天转到晚上了。
吴荣海还站在教室门口,王启友无奈的拿起粉笔,在黑板的右上角写下:距离高考仅363天。
看到高考倒计时写好,吴荣海才离开教室,王启友退了几步,看了眼自己写的倒计时,字还行,不算难看,他又慢悠悠走到讲台上,清了清噪子,“我-直不愿意把这个倒计时放上来,就是怕给你们压力,
现在不得不放上来了。"
“大家还是要尽量放平心态,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晚自习我就不说太多废话了,大家继续自己看书吧。”
吴澜看了眼右上角的那行字,想到什么,转过头小声眼徐斯年说:“我们初三的时候黑板上不是也有个中考倒计时吗,然后我们班 开始写的是距离中考还有多少无我们语文老师看到骂了我们一顿什么
叫还有多少天?"
徐斯年也跟着笑了。
“还”听起来多长,而“仅”看起来太短。
黑板右上方的倒计时的数字一天一天减少,期末考试如期而来。
吴劲汝和孙芝今都出去玩了,这几天都没有人给吴澜送晚饭,考试结束跟蒋云珠在楼梯口会和,两个人一起去食堂。
这一届高三的学生已经毕业了,再加上每个人交卷的时间不一样,很多人吃饭的时间都短暂的错开了,所以食堂没有多长的队。
只是和吴劲汝送来的饭菜相比,食堂的饭菜还是差远了。
连续吃了两天食堂,她又打起了外卖的主意。
徐斯年来了教室后,吴澜看着他笑得不怀好意,徐斯年自然是看出来了,“怎么了?”“我想订外卖。等会儿我去拿的时候,你能去钓着荣荣吗?”“不能。”徐斯年说,“但是我可以去给你拿外卖。”
“真的吗?”
徐斯年点了点头,吴澜拿出她藏在座位里的诺基亚,弯着腰躲在徐斯年身后给校门口烧烤店的阿姨打电话。
说完自己要的东西,吴澜跟阿姨交代:“阿姨等下不是我去拿外卖,是一个男同学去拿的,对,高高瘦瘦的,没戴眼镜,很帅,对对对,男孩子跑得快一点。”听她打完电话,徐斯年哑然失笑,吴澜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交给你了!"
徐斯年:"….…"
他真的偶尔会有他和她不是谈了个恋爱,是拜了个把子的错觉。
下了课,徐斯年去拿外卖,吴澜跟在他后面,一边走一边嘟囔:“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跟你一起去,然后你拿了外卖就跑,我在后面给你望风呢。”
但是这次的外卖拿得无比顺利,不仅没有遇到吴荣海,一个老师都没有遇到,到了教室,吴澜打开那个黑色的塑料袋,给蒋云珠送了两串烤串过去,回到座位,又抬头问徐斯年:“你吃吗?”徐斯年摇了摇头。
吴澜拿起一串牛肉,想了一下,举起来放到徐斯年嘴边,他自觉的张开了嘴。吴澜笑吟吟地松开拿着烤串的手,徐斯年伸手接住了那串烧烤。
期末考试结束,临安一中没有放假,不等开学确定身份,准高三生们被安排搬去了独立的高三教学楼。吴澜没想到学校会突然让他们换教学楼,还没来得及去问收废纸的阿姨借推车,推车已经被人借走了。搬教室这天,是夏天难得的阴天,但是闷闷的,甚至有点喘不过气来。
吴澜想自己搬桌椅过去,徐斯年把两把椅子交给了她,让她把椅子搬过去在新教室等他一起把桌子和书搬过去。把椅子搬过去之后,吴澜又跟着徐斯年回了高二的教室,徐斯年把她买的那盆栀子花给她:“你拿这个。”
“就这个?”
“这个就可以了。”
那盆栀子花的花苞大了一点点,但是依然没有开花。要是等它开花的话,他们两还没在一起呢。
徐斯年般最后 趋的时候,遇到了吴荣海,吴荣海叫住他,帮他把卓子搬去了教室,吴洞低头整理着东西,听到动静抬起头,搬卓子过来的是吴荣海,吓得她差点跳了起来,战战兢兢说了声“老师
好。”
徐斯年也也欲盖弥彰的跟吴荣海说:“谢谢老师。”吴荣海摇了摇头,离开了教室。
看吴荣海走远了,吴澜松了口气:“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徐斯年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你这么怕他,以后怎么办啊?”
以后——
她脑子里偶尔冒出这个词的时候,都会及时打散。
会有以后吗。
黑板的右上角贴着学校为每一届高三学生准备的高考倒计时,红色的底黄色的字,生怕不够显眼。
以后啊。
察觉到吴澜的出神,徐斯年揉了揉她的脑袋,对上他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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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她有点想哭。如果真的能有以后的话,她也好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搬完教室后,紧接着就是漫长的补课,准高三生的暑假注定是短暂的。
补课比平常上课少了一节晚自习,晚上下课,因为蒋云珠在找东西,吴澜陪着她成了最后离开教室的人,两人走到二楼拐角处,看到一男一女抱在一起。趁着下了晚自习夜深人静的时候约会的人不少,但这次的男女主角让吴澜很意外。
男主角是理科班第一名常驻罗梓清,女主角是文科班第二名常驻康倩。
吴澜和蒋云珠走出教学楼几十米远才开始讨论,“我操,他们俩居然在一起了!”
“在一起很久了。”蒋云珠说。
“哈?”
"刘秋璇告诉我的。"
“刘秋璇怎么知道的?”
蒋云珠摇了摇头,“她今天上课才跟我说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就看到他俩抱在一起了。”
"天呐。"吴澜已经惊讶到没有别的感叹词了。
不是她大惊小怪,实在是她读书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学霸和学霸的组合,她已经可以脑补出他们俩毕业考上北大清华的大戏了。
回过神来,却是深深的无奈。
她就想不出她和徐斯年以后是怎样的,以他们两的成绩差距,是怎么也去不了一个大学的。晚上吴澜睡得很不好,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翻了好多次身,醒来梦里的东西什么也想不起。
因为补课少了一节晚自习,又不用晨跑上早读课,吴澜上课已经很少再睡觉了,但是今天从来了教室开始,她就一直在打哈欠,抽纸巾擦了好几次眼泪,徐斯年说:“要不你睡会儿吧,老师来了我叫
你。”
吴澜顽强的摇了摇头,把手臂伸到徐斯年桌上,徐斯年不敢再拧她的手臂,从座位里拿了瓶风油精给她。她接过风油精,往两边太阳穴都抹了点,强打起精神,看着黑板上的倒计时。
距离高考仅有326天。
手上的风油精味还很大,她拿手蹭了蹭徐斯年的太阳穴。徐斯年偏了偏头,离她更近一点,任她把那股风油精味抹到他脸上。她一点也不想和他分开,就算去不了一个大学,至少要在一个城市啊。两个人还在腻腻歪歪,自然也没发现,王启友已经站在了讲台上。
第32章
王启友站在讲台上,看到坐在窗边的蒋云珠使劲朝吴澜这边挤眉弄眼——但是吴澜和徐斯年连他站在讲台上都没发现,又怎么会看得到蒋云珠的挤眉弄眼呢。
他教书这么多年,什么学生都遇到过,不管是什么学生,比起考个多好的学校,给他挣个荣誉班主任的名头,他更希望他的学生们能够开心。
等吴澜觉得把手上风油精的味道都差不多蹭到徐斯年脸上了,余光瞟到讲台上的王启友,吴澜尴尬的收起自己的手,徐斯年倒是一脸看不出破绽的平静。
王启友怕他们被吓着了,特意朝他们笑了笑。
吴澜更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战战兢兢上了一节课,吴澜连大气都不敢喘,徐斯年倒是心大,还给她递了张纸条过来。但是她都没敢打开。
下了课,吴澜还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生怕王启友走到他们座位旁边让他们去谈话,但是王启友讲完课就走了,一句话也没多说,他就走了。
徐斯年揉了揉她的脑袋,吴澜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到的是空荡荡的讲台。
吴澜高一的时候,班上有亲密一点的男女同学,被那时十班的班主任赖长东遇到了,他前半节课都没上,花了半节课的时间来骂他们。
但是换成王启友,他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轻飘飘地走了。
徐斯年把她刚刚没敢打开看的纸条打开,放在她面前,纸条上只有七个字:
"没事的,不用担心。"
徐斯年说:“他当了我两年的班主任了,班上一直都有同学谈恋爱,也有不少被他看到过的,除了高的时候班上有个女同学整个人都不太在状态,成绩下降的历害,他才去找了那个女生聊了次天,聊
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但是聊完之后那个女生就跟她男朋友分手了。"
“所以,除非是他觉得我们俩该分手了,或者是我们确实闹出什么大动静了,不然他应该是不会找我们的。”
吴澜还是一脸难以置信,徐斯年说:"平时干什么都风风火火的,怎么就这么怕老师呢?"
因为”吴澜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徐斯年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说:“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了不少,我本来就比你们更怕老师-点,而且和你有关的话,本来五十分的害怕,就到一百分了。”
徐斯年伸手拨开吴澜额前的碎发,见她闷闷的,说:“我跟你说个好玩的。”
“嗯?”
“之前总有人说,每年高考结束后我舅舅人就不见了,是因为怕学校高考完的毕业生报复他,所以才躲起来了。”
吴澜“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他只是去改高考卷了。"
“哈哈哈哈哈!!”吴澜笑得趴在了座位上,徐斯年见她笑得这么开心,放心的去卫生间洗手了。趁着徐斯年走了,蒋云珠跑去他座位上站着,叫了吴澜一声。
“刚刚吓死我了。”蒋云珠说,"吓得我上课都不困了,生怕大王一下课就棒打鸳鸯。"“应该没事了。”“那就好那就好。”
于是得到肯定答复之后蒋云珠上课又开始犯困了,刘秋璇用笔戳了戳她的手肘:“朋友,抬头看看那夹在西红柿炒鸡蛋中间的倒计时的数字。”蒋云珠刚趴下,慢吞吞从座位上站起来,拿了本高考必备古诗词的小册子翻开,看一眼小册子闭上眼睛背一段诗词。
晚上洗完澡,徐斯年从宿舍去教室,刚好遇上了从办公室出来去教室的王启友,王启友扬了扬唇:“本来不想跟你说什么的,既然都遇到了,那我们就聊一下吧。”徐斯年懵逼得连“嗯”都忘了要“嗯”一声,他上午还信誓旦旦跟吴澜说没什么事,晚上就撞上事了。
王启友放慢了脚步,边走边说:“在一段感情里,尤其是你们这个年纪相对来说不那么成熟的感情里面,女生总是容易受到些负面影响,所以你的担当就很重要,不夸张的说,刚开始谈恋爱的男生需
要承担的责任,其实不比一个家庭里面,一个男人要承担的责任少,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嗯,知道。"
“还有我虽然不说你们,但是还是要尽量注意一下分寸,之前也有过因为谈恋爱太亲密了受了处分的,你们最多就是今天我看到的那个度,再多就要不得了啊。”
“嗯。”
“你成绩好,她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平时学习上多帮助她一点。”王启友把手背在腰间,“谈恋爱了,生活也不是只剩谈恋爱 件事的,没有什么有情饮水饱,偷懒的驾鸯都是要饿死的,知道吧?”徐斯年被王启友这个比喻逗笑了,努力憋着笑点了点头。
徐斯年和王启友一前一后到了教室,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王启友离开教室,徐斯年也思考了一节课,把路上王启友跟他说的话告诉了吴澜。
刚分班那会儿,吴澜就觉得这个新班主任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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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清奇,相处了一年下来,也确实发现了王启友跟她遇到的大多数班主任不太一样,但是她绝对没有预料到,他竞然开明到了这种程度。夏天的夜晚本就凉快,吴澜和徐斯年的座位上方又正对着风扇,头顶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就这么转过了半个夏天。
补了三个星期的课之后终于到了放假的日子,学校顺便发出了两个星期之后继续补课的通知,堂堂暑假,居然沦落到只有两个星期。放假前最后一个晚自习,王启友继续在讲台上说着假期安全问题,徐斯年给吴澜写纸条。
依然是那句话:【明天早上一起回去?】
吴澜突然灵光一闪,在纸条上写:【明天我们早点起,然后去吃早餐,坐—圈公交车再回家可以吗。】
徐斯年接过纸条,低着头笑了。
【多早?】
吴澜:【就起床铃响我们就起。】
徐斯年:【六点?】
吴澜:【没错。】
学校早上的起床铃铃声,即使是在暑假补课也没有停歇过,绵长又尖锐,吴澜每天早上都会被起床铃吵醒,然后翻个身继续睡回笼觉。只要听到起床铃马上起床就是了,没什么难度。
第二天一早,徐斯年被起床铃吵醒之后就摸出手机给吴澜打电话,在手机震动和起床铃的摧残下,吴澜顺利起床。夏天天亮得早,太阳升得不高,把人的影子照得老长。两个人还隔着老远,他们的影子就已经有了重合起来的一部分。
吴澜伸手牵住了徐斯年的手。
夏天的清晨,可真好啊。
早上的公交车没什么人,吴澜和徐斯年顺利坐到了座位,车窗早就被开到最大,风吹在耳边,车驶过没有两边没有高楼的路,清晨的阳光以偶然的姿态泄进公交里,遇到高楼又不见,反反复复。
到了热闹的老街道,吴澜拉着徐斯年的手下了车。
离开了学校,脱掉校服,似乎没有了学生身份的顾忌,两个人牵着手走过人群,停在小摊面前,吴澜转头跟徐斯年说:“吃馄饨吗?”
徐斯年点了点头:“好。”
馄饨烫口,徐斯年去问老板拿了两个小碗,把馄饨晾在小碗里,比平日里吴澜吃一碗馄饨的时间短了一点。
时间还早——停在面前的是一辆车上没几个人的公交车,徐斯年跟吴澜对视了一眼,又上了公交,还是离家越来越远的方向,既然还早,那就走远一点,再走回来。
第33章
两个人坐上回程的公交,到家里已经接近中午,吴澜之前放假虽然晚回来一点,但是没有这么晚过。根本都不用动脑子,吴劲汝就能知道她去哪了。
但是知道她现在没有告诉他们的念头,所以老父亲强颜欢笑,没等吴澜自己找借口,他就给她想好了个理由了:“今天睡得挺晚啊在学校。”吴澜自然接过吴劲汝的话,忙不迭点了点头:"回笼觉睡得有点久。"
吴劲汝拿过遥控器继续换台,吴澜拿着包回了房间,把包放好又重新回了客厅,乖巧地坐到吴劲汝身边。“妈妈呢?”她问。"出去买菜了。""你们俩没一起去啊?"
“怕你回来忘记带钥匙没人给你开门。”
其实这个是有渊源的,吴澜小学三年级,那年期末考试她刚好考了班上第三名,抱着 堆奖品回来,结果吴劲汝和孙芝今跑去学校接她了,吴劲汝和孙芝今开车过去,吴洞坐公交车回来,没有在学校接到吴澜,他们肯定也就遇不上了。
夫妻俩没接到吴澜,想着她放假了,吃顿好的,结果开车去菜市场堵了一路,回到家里吴澜可怜巴巴的坐在门前,旁边是她那学期领到的一堆奖品。看到父母出现,吴澜“哇”的一声就哭了:“我这学期考了第三名,赶着回来告诉你们,结果你们都不在家。”
事实上,之后吴润每次出门他们也都会提醒她带钥匙,吴澜也没再因为没带钥匙坐在门口干等着过,只是每次她寒居假放假回家,因为怕错过她迫切的想要分享的时刻,只要不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家里就会有人在等她。
吴澜懒散的瘫在沙发上,看着吴劲汝按着遥控器,莫名生出了愧疚感。
她知道她拥有很多很多来自父母的爱,她也一样爱着他们,但是——她还在瞒着他们偷偷的谈恋爱。或许并不是偷偷的。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想告诉他们。
又怕告诉他们。
在吴澜纠结又犹豫的时候,孙芝今回来了,两手拎满了菜,吴劲汝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接过孙芝今手里的菜。
孙芝今看向吴澜:“买了排骨,跟玉米一起炖。再炒个你喜欢的西蓝花,还买了点凉菜。”
吴劲汝跟孙芝今一起去了厨房,吴澜坐在沙发上,电视停留在吴劲汝刚刚按下的减肥药广告上。她踢掉拖鞋,蜷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吴劲汝从厨房给孙芝今打完下手回来,就看到吴澜缩在沙发上睡着了,小小的一团,以前可以说是在学校吃不好,现在每天给她送饭过去了,还是这么瘦。老一辈的人总说胖点的人有福气,吴澜怎么也吃不胖,他们就觉得,给她的还不够好。
怕吵到她睡觉,吴劲汝拿过遥控器关上电视,低头刷着手机新闻。做生意的人,做一件事的目的性是很强的,后来这些年他也逐渐当起了甩手掌柜,更喜欢无所事事没有目的的虚度时间。但是虚度的时间过得太快了。
他的女儿,就长大了。
短短半个月的暑假,吴澜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家里看书写试卷,等天黑了就出去散散步。
每天晚上跟徐斯年约好时间,然后在学校路口匆匆见个面,话也不多说两句,两个人就分头走在马路两边用手机聊天。就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这么—对比下来,徐斯年还是觉得在学校的时候更好。
他迫切地期待着继续补课。
两个星期也过得很快,除开因为一些要去亲戚朋友家的意外,吴澜和徐斯年悄悄见了八次面,就返校了。
返校那天,—如既往的晴空万里,吴澜中午去学校整理了一下东西,又回家待了半天吃完晚饭才去的学校。
徐斯年已经在校门口等她了。
因为中午已经来过一趟学校,吴澜现在两手空空,徐斯年想给她拿东西都没有东西可拿。好像才是不久之前的事,放了假再次返校,她眼巴巴的就等着他出现。而现在他在等她。放了两个星期假回来,黑板上的倒计时又少了十四天。
每次老师讲完课,徐斯年总会多问吴澜一句:“有什么不懂的吗?”
她有不懂的,他就再给她讲一遍。
徐斯年虽然没有明说,吴澜又怎么会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毕竟她也是那么想的。
吴劲汝依然每天来给吴澜送饭,但是因为到了高三,所以吴澜倒不再是个例,其他同学偶尔也会有父母送饭菜过来。
吴劲汝有时跟其他家长随意聊两句天,没有人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看着吴润低头吃着饭,又转头看看徐斯年那空空的座位,都庵到深深的忧伤。连带着对徐斯年这人也有了意见,回家眼孙芝今吐槽他没
有担当。
孙芝今失笑:“这份没有担当里,也有你女儿的一份,你没接触过人家,怎么就说他没有担当呢?”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吴劲汝还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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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取闹起来:“他就是没有担当。”
那盆栀子花没有开出花来。
徐斯年就把它当草养,所以对它开不开花倒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只是那天他随手从吴荣海办公室拿了本书,看到了栀子花的花语。吴澜埋头写着试卷,徐斯年叫了她一声,她抬起头看着他:“怎么了。”
“你知道栀子花的花语吗?”
“不知道。”
“那你送我栀子花?”
“它看起来好养啊,又绿,不像他们养的那些仙人掌,也不扎人。”吴澜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多好。”
徐斯年知道顺着她的话话题就不知道要偏到哪里去了,"那我告诉你它的花语。"
吴澜托着下巴看着他,花语这个玩意儿,她小学的时候看那百科全书的时候就被她列为最不感兴趣的部分,没想到徐斯年对这倒是在意:“你说。”
徐斯年把那句话记得严严实实的,都不用回头再看一遍:"永恒的爱与约定。"
吴澜抿唇一笑,抬眼看了眼四周,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转回来跟徐斯年说:“你过来一点。”徐斯年挪了挪凳子,坐得离她近了一点。
她倾身,嘴唇碰到他的脸颊,只是一瞬间,她又坐直了身子。
徐斯年又脸红了,吴澜笑意吟吟,把那句栀子花的花语重复了一遍:“永恒的爱与约定。”
“不知道。”
“那你送我栀子花?”
“它看起来好养啊,又绿,不像他们养的那些仙人掌,也不扎人。”吴澜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多好。”
徐斯年知道顺着她的话话题就不知道要偏到哪里去了,"那我告诉你它的花语。"
吴澜托着下巴看着他,花语这个玩意儿,她小学的时候看那百科全书的时候就被她列为最不感兴趣的部分,没想到徐斯年对这倒是在意:“你说。”
徐斯年把那句话记得严严实实的,都不用回头再看一遍:"永恒的爱与约定。"
吴澜抿唇一笑,抬眼看了眼四周,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转回来跟徐斯年说:“你过来一点。”徐斯年挪了挪凳子,坐得离她近了一点。
她倾身,嘴唇碰到他的脸颊,只是一瞬间,她又坐直了身子。
徐斯年又脸红了,吴澜笑意吟吟,把那句栀子花的花语重复了一遍:“永恒的爱与约定。”
第34章
高三和高一高二相比,做的试卷更多了。
一整天就是做试卷然后老师讲试卷,晚自习老师不在聊天的人也少了,大家都在埋头做题。
黑板上的倒计时,已经是二字开头的三位数。
在这样的氛围下,吴澜没有理由没有紧迫感,晚上去宿舍洗澡的速度都快了,为了洗头方便,她还琢磨着这星期出去把头发剪短一点。做事太匆忙了总会有意外,洗澡也是。
九月的临安还是很热,吴澜巴不得洗冷水澡,但是来着月经,她也不敢冒着痛经的风险洗冷水澡,匆匆忙忙洗完澡套了件睡相,想赶紧逃离这个被水蒸气包围的环境,一不留神脚滑了,先是头撞到墙上,
然后屁股狠狠地落在地上,甚至连拖鞋都要跟她作对,直接穿过脚底,滑到了小腿上。
吴澜坐在地上缓了缓,等头上和屁股上的痛感都消失了一点之后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一瘸 拐走出厕所,一只脚穿着拖鞋,还有一只脚的拖鞋卡在脚踝上出不来。她拿了张凳子坐在阳台上,想把那只卡在脚踝上的拖鞋拔出来,但是一使劲脚踝就痛,不用看伤情她也知道刚刚脚踝也扭到了。程妍妍吃完饭回宿舍洗澡,刚走到宿舍门口,就看到吴澜坐在阳台上,艰难地在抠脚,走近了才发现,她是拖鞋卡在脚踝上了。程妍妍看吴澜那个样子,又心疼又好笑,“怎么弄的啊?”
“洗澡出来摔了。”
程妍妍弯腰,看着吴澜卡在脚踝上的拖鞋,和红肿的脚踝,“你这别硬把拖鞋拔出来吧,脚踝都肿成那样了。”吴澜突然想到:“拿个剪刀来剪开吧,宿舍有剪刀吗?”
“有,我去给你找一下。”
过了一会儿,程妍妍翻箱倒柜才找到一把剪刀,蹲在吴澜的脚前面,琢磨着要下剪刀,又怕戳到她的肉,“要不还是你自己来剪吧?”吴澜接过程妍妍的剪刀,斜着剪刀在拖鞋边上剪了个切口,稍微松了一点,拖鞋就从脚踝上滑下来了。
跟拖鞋抗战了一会儿,加上又把脚扭了,走路-瘸一拐的,吴澜到教室比往常晚了很多,吴劲汝拿着饭盒在教室走廊上已经等了她很久了。“刚刚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不需要吴劲汝开口问,吴澜就自己交代了,“所以就不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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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上站着吃饭了,去教室里面坐着吧。”
“要我扶你吗?”
吴澜摆摆手:“从宿舍到教室都走过来了,这一段这么短的路要扶什么。”
到了教室,吴润坐在自己座位上,吴劲汝也坐在了徐斯年的座位上,吴洞低头吃着饭,吴劲汝就在打量着徐斯年的座位,桌面上放着个书架,书和试卷都整齐的分好类,干干净净的,吴澜的座位和徐斯
年一比,就不像个女孩子了。
“对了。”吴劲汝刚打算瞄一下徐斯年座位里面是怎样的,吴澜抬起头看着他,“你明天来的时候,顺便再给我带双拖鞋。”她没好意思说是拖鞋卡在脚踝上了,吴劲汝不问,她也不打算说。
吴劲汝点了点头,顺着点头,瞄了一眼徐斯年的座位面——座位里面也很整齐,就这个座位来看,应该不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等吴澜吃完饭,吴劲汝也拎着保温盒走了。
还没走下楼,吴劲汝就在教室后门遇到了徐斯年,两个人都定住了。
沉默了几秒,先开口的是徐斯年,“叔叔好。”
第35章
吴劲汝把手背在腰间,手上拎着的保温盒晃了晃,缓缓说道:“很久没见到你了啊。”
徐斯年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懵到把吴劲汝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也很久没见到您了。”
徐斯年这个回答,让吴劲汝一时无话可说——不过在吴澜什么都没跟他交代之前,他也不需要跟徐斯年说什么话。
“那下次再见。”吴劲汝甩下这句话就下楼了。
留下徐斯年站在原地,躲在门后面听墙角的邹毅扬跑出来把手搭在徐斯年肩上:“感觉怎么样?”
徐斯年想了想感觉不怎么样,但是不想跟邹毅场说,转头看了眼下毅扬格在他肩膀上的手,邹骏扬没反应过来,他就走进教室了,邹毅扬 时失去了支撑,趣超着走了几步,靠难得的平衡感才没有摔到
地上。
听到教室后面的动静,吴澜自然猜到徐斯年和吴劲汝狭路相逢了,徐斯年还没坐下,吴澜就迫不及待问他:“我爸爸说什么了吗?”
“他说好久没见到我了。”
“就没了?”
徐斯年拉开椅子坐下:“他还说下次再见。”
“没了?”
“没了。”
吴澜松了口气,又开始难过起来,吴劲汝明明什么都想知道,但是她不想说,他就什么都不问。她抬头看到黑板上的倒计时,和黑板上方的时钟——时间过得好快,又好慢。屁股刚落在凳子上,徐斯年鼻子动了动,问吴澜:“你闻没闻到药酒味?”
“……是我身上的。”
“你怎么了?”
“摔跤了。”
徐斯年把吴澜从上往下看了一遍,想靠自己发现她是哪里摔着了,发现她浑身上下最不对劲的地方是她的拖鞋:“你拖鞋怎么烂了个口了?”
吴澜托着下巴,朝徐斯年笑了笑:“我男朋友咬烂的。”
徐斯年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了一声。
吴澜一字一句再重复了一遍:“我,男,朋,友,咬,的。”
徐斯年这才看到她红肿的脚踝,蹲了下来,“痛吗?”
吴澜本来还有点生气,觉得这人今天跟没带脑子似的,听到他问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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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就一点气都没有了,她摇了摇头,“现在不怎么痛了。”“这么肿,你怎么上楼的?”
其实摔得没有太严重,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就走来教室了,但是他这么问,她就想逗一下他:“我爬上来的,用手不用脚就没事了。”
徐斯年:“……”
吴澜伸手拉他起来:“没事啦,你别蹲着了。就刚摔着有点疼,在宿舍妍妍给我擦了药酒,我走慢一点就走来教室了。”
说是吴澜拉徐斯年起来,其实吴澜一点力气都没用,徐斯年只是握着她的手就自己起身了。
第一节课下课,教室里大半的人都朝走廊涌去,徐斯年花了一节课来缓冲,也不去洗手了,把自己的椅子往吴润那边搬,两张椅子紧紧挨在 起,他低着头,说话的热气轻轻喷在吴润耳边:“我想抱一下你。”
王启友刚刚来坐了一节课,还没下课就离开教室了,吴澜微微张开双臂,徐斯年侧着身子紧紧抱着她。
他面对她父亲那样笨拙,面对她也经常笨拙,这样笨拙的他能被她喜欢,实在是太幸运太幸运的事了。
第36章
吴澜第一次这么被人抱住。
还没来得及等教室里的其他人把目光集中到他们身上,徐斯年就放开了她。他们都不擅长面对别人的目光。两个人依然是并肩坐着的样子,吴澜想起上次看到了**和**在走廊上抱在一起,明明那种躲避所有人的拥抱,才更像是早恋的氛围才对。
而她和徐斯年,倒是光明正大,无所顾忌。
一晚上依然过得很快老师坐在讲台上,坐得不舒服了出去转 圈又回来,底下坐着的同学埋头做着试卷,偶尔抬头,才会发现老师不在了,不像高 高 的时候,大家学习的紧迫感还没有那么强有人专
门分析过讲台上的老师一节课出去多少次,总结规律,方便摸鱼。
徐斯年这个晚自习倒是一直走神,时不时低头看看吴澜的脚——次数多了,吴澜自然也发现了,小声问他:“你看什么啊?”
"看你的脚怎么样了。"
“对哦。”他不说吴澜都忘记她脚扭了,"那我明天早上应该就可以不用跑步了吧?"
“肯定不用啊。”
吴澜笑笑,虽然说今天摔得有点惨,但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不用像赶鸭子一样混在人群里跑步了。
下了课,往常走得很早的徐斯年还没有回宿舍,吴澜晃了晃她的脚,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看了徐斯年一眼问:“你还不回宿舍吗?”
也不等徐斯年回答,她已经把头转到另一边跟蒋云珠说:“珠啊,我们走吧。”然后又转过头跟徐斯年说,“我先回宿舍了哦。”
“你脚行吗?”蒋云珠问。
"走慢一点就可以了,没多大事。"
蒋云珠从自己座位上走到吴澜座位旁边,挽住吴澜的手臂,“你挽着我的手,等会儿脚就少用点力。”
徐斯年在一边,感觉自己被忽视了。
他留下来,只是想送她一段。
但是她并不需要。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想告诉她他的意图,说:“我背你下去吧。”
蒋云珠暧昧的笑了笑,感觉自己咋咋呼呼跑过来实在是太不上道了,徐斯年还没走,她跑过来凑什么热闹。不等吴澜回答,徐斯年蹲在她面前:“上来吧。”"那啥。”蒋云珠说,“我先去楼下等你们啊。"
蒋云珠飞快地离开了教室,吴澜才慢悠悠把手搭在徐斯年的肩上,他不费力地就从地上站起来,背着她走出教室。
在昏暗的楼梯间,徐斯年低头看着每天走太多遍的楼梯,一步一步都尽量走得平稳,吴澜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有微微的湿意,他出汗了。“别乱动。”徐斯年说。
吴澜趴在他肩膀上笑,“我跟你说,在这种情境下,你要是说的‘别闹’听起来就比‘别乱动’苏多了。”
徐斯年:“别闹。”
吴澜轻声笑了:“还挺上道。”
“那不是。”
教室在三楼,就算走得再慢,从三楼到一楼也就是分把钟的事情,到了一楼的楼梯口,徐斯年缓缓蹲下来,吴澜从他的背上下来,慢慢站起来。
在徐斯年背上的时候,吴澜在想,在高三教学楼,下了晚自习遇到吴荣海的概率应该几乎是零,因为在高一高二教学楼,下了晚自习遇到吴荣海的概率是百分之百。她走到徐斯年面前,昏暗的灯光也藏不住她狡黠的笑。
“来,弯下腰。”吴澜抬头跟徐斯年说,“让我亲一口。”
徐斯年没听完后半句话已经乖乖弯了下腰,吴澜微微抬了下头,嘴唇就碰上了他的嘴唇。
——原来别人的嘴唇,是凉的呀,哪怕是这么热的天。
两人的嘴唇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留下徐斯年站在原地一脸懵逼,吴澜一瘸一拐地走出去找蒋云珠一起回宿舍了。
吴澜第一次这么被人抱住。
还没来得及等教室里的其他人把目光集中到他们身上,徐斯年就放开了她。他们都不擅长面对别人的目光。两个人依然是并肩坐着的样子,吴澜想起上次看到了**和**在走廊上抱在一起,明明那种躲避所有人的拥抱,才更像是早恋的氛围才对。
而她和徐斯年,倒是光明正大,无所顾忌。
一晚上依然过得很快老师坐在讲台上,坐得不舒服了出去转 圈又回来,底下坐着的同学埋头做着试卷,偶尔抬头,才会发现老师不在了,不像高 高 的时候,大家学习的紧迫感还没有那么强有人专
门分析过讲台上的老师一节课出去多少次,总结规律,方便摸鱼。
徐斯年这个晚自习倒是一直走神,时不时低头看看吴澜的脚——次数多了,吴澜自然也发现了,小声问他:“你看什么啊?”
"看你的脚怎么样了。"
“对哦。”他不说吴澜都忘记她脚扭了,"那我明天早上应该就可以不用跑步了吧?"
“肯定不用啊。”
吴澜笑笑,虽然说今天摔得有点惨,但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不用像赶鸭子一样混在人群里跑步了。
下了课,往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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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早的徐斯年还没有回宿舍,吴澜晃了晃她的脚,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看了徐斯年一眼问:“你还不回宿舍吗?”
也不等徐斯年回答,她已经把头转到另一边跟蒋云珠说:“珠啊,我们走吧。”然后又转过头跟徐斯年说,“我先回宿舍了哦。”
“你脚行吗?”蒋云珠问。
"走慢一点就可以了,没多大事。"
蒋云珠从自己座位上走到吴澜座位旁边,挽住吴澜的手臂,“你挽着我的手,等会儿脚就少用点力。”
徐斯年在一边,感觉自己被忽视了。
他留下来,只是想送她一段。
但是她并不需要。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想告诉她他的意图,说:“我背你下去吧。”
蒋云珠暧昧的笑了笑,感觉自己咋咋呼呼跑过来实在是太不上道了,徐斯年还没走,她跑过来凑什么热闹。不等吴澜回答,徐斯年蹲在她面前:“上来吧。”"那啥。”蒋云珠说,“我先去楼下等你们啊。"
蒋云珠飞快地离开了教室,吴澜才慢悠悠把手搭在徐斯年的肩上,他不费力地就从地上站起来,背着她走出教室。
在昏暗的楼梯间,徐斯年低头看着每天走太多遍的楼梯,一步一步都尽量走得平稳,吴澜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有微微的湿意,他出汗了。“别乱动。”徐斯年说。
吴澜趴在他肩膀上笑,“我跟你说,在这种情境下,你要是说的‘别闹’听起来就比‘别乱动’苏多了。”
徐斯年:“别闹。”
吴澜轻声笑了:“还挺上道。”
“那不是。”
教室在三楼,就算走得再慢,从三楼到一楼也就是分把钟的事情,到了一楼的楼梯口,徐斯年缓缓蹲下来,吴澜从他的背上下来,慢慢站起来。
在徐斯年背上的时候,吴澜在想,在高三教学楼,下了晚自习遇到吴荣海的概率应该几乎是零,因为在高一高二教学楼,下了晚自习遇到吴荣海的概率是百分之百。她走到徐斯年面前,昏暗的灯光也藏不住她狡黠的笑。
“来,弯下腰。”吴澜抬头跟徐斯年说,“让我亲一口。”
徐斯年没听完后半句话已经乖乖弯了下腰,吴澜微微抬了下头,嘴唇就碰上了他的嘴唇。
——原来别人的嘴唇,是凉的呀,哪怕是这么热的天。
两人的嘴唇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留下徐斯年站在原地一脸懵逼,吴澜一瘸一拐地走出去找蒋云珠一起回宿舍了。
第37章
蒋云珠看到吴澜一个人从楼梯间出来,往前走了几步挽住她的手臂,问:“徐斯年呢?”
吴澜虽然平时脸皮比较厚,但是这个时候确实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过随口编个理由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她说:“他说有什么东西没带,背我下楼就回教室拿东西去了。”
蒋云珠丝毫没有怀疑,点了点头,想夸徐斯年两句,又觉得没有必要,谈恋爱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而在吴润喘里说着回了教室拿东西的徐斯年同学,在楼梯间站着,愣了好久,才后知后觉用手指碰了磁自己的喘唇,回宿舍的路上,那张端吵着笑首就没有合上过时不时碰 碰,赵智君洗完澡在走廊上
晾衣服,就看到徐斯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走了过来,吓得他撑衣杆都没拿稳,湿哒哒的衣服就掉在了徐斯年的头上。
徐斯年终于笑不出来了。
男孩子洗衣服比较随便,一股洗衣粉的味道包围着徐斯年,眼睛因为周围都是水,一时也睁不开,他把那件罩着他的校服拿下来,赵智君努力憋着笑:“我不是故意的。”
徐斯年把衣服递给赵智君,一脸不快地“嗯”了一声。
“我真不是故意的。”赵智君又重复了一遍。
“我也没说你是故意的啊。”
“你看起来想打我。”
“要不你试试?”
赵智君赶紧摆手:“不了不了。”
徐斯年嘴边现在全是赵智君没洗干净的洗衣粉的味道,哪里还像刚才一路走来那样,时不时碰一下自己的嘴唇。
虽然赵智君也知道徐斯年不是个记仇的人,但是赵智君一边觉得这样好笑,一边又不太好意思,所以徐斯年不骂他两句他就不舒坦。
这人啊,还真是,有点贱。
被赵智君的衣服一盖,即使是重新洗了澡出来躺在床上,徐斯年还是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洗衣粉味道。
明明今天更值得记住的是,吴澜亲了他一口啊。
临安九月少雨,第二天又是个大晴天。
吴润虽然脚扭了不用跑步,但还是不能缺勤的,脚比昨天晚上好多了,勉勉强强其实也能跑,但是为了让王启友体谅她,她走路还是走得 腐 拐的样子,王启友也没怀疑这-腐 拐的真文性,直接就批准了她今天早上不用跑步,吴润安心在树下的石椅坐着,看着跑步的人跟一个接着一个,依然眼赶鸭子似的,风吹在脸上,刚好她四处看,就看到了徐斯年,能在人群里一眼就瞄到他,她得是多喜欢他呀。
赵智君穿着拖鞋慢悠悠走到吴澜旁边坐下,吴澜抬起头看他:“你怎么也没跑步啊?”
赵智君也没说话,把脚从拖鞋里面伸出来,他的脚差不多肿成猪蹄了,吴澜难以置信:“你怎么肿成这样的?”
赵智君叹了口气:“前天被蚊子咬了一口,就是痒了点我也没觉得有什么,然后今天早上醒来,就肿成这样了,连球鞋都穿不进去,我就穿了双拖鞋,刚我去眼大王说我不跑步,他刚打算说我,我把我
的脚伸给他一看,他就不说话了。"
"什么蚊子啊咬成这样?"
“毒蚊子吧。”
“你这要打针吧?”
“等校医上班了我过去看看。”
吴洞本来觉得自己很修了,洗个澡拌成那样,但是相比之下,赵智君似乎更惨,被蚊子咬一口咬成这样,两个脚受伤的人同病相怜,一直聊天聊到跑完步集合,校长站在主席台上发言,吴润和赵智君也
归了队,徐斯年转过头问吴澜:“脚好一点了吗?”
吴澜甩了甩她的脚,灵活得很,徐斯年轻声笑了,赵智君回头看了他们俩一眼:“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徐斯年忍住没有笑:“你还用我问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后半句徐斯年没有说出来。赵智君低头看了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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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脚,倍感心酸,被蚊子咬成这样的,他真的是第一个了。吴澜别开脸,背着他们两个终于笑了出来,等笑够了,又把头转回来,一副正经的样子,好像刚刚偷笑的人不是她。
吴荣海站上了主席台,手上拿着本本子,低头念着名单,每年开学季,临安一中迎来一批新生,学校总会想尽办法吓吓他们,给他们一个下马成威,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就会老实一点。比如此刻,吴荣海就在主席台上念着,“昨天晚上,宿舍床上有手机亮光的有:101三床,五床、106二床,四床……”念完那本本子上记的名单,吴荣海清了清嗓子,说:“请以上念到床位的同学的班主任做好监督工作。”
徐斯年都懒得听吴荣海在说什么,每年都是这个套路,然后大多数新生在这样的恐吓下,就能做到,即使是在最热的夏天,也蒙着头在被窝里玩手机。总之还是治标不治本,在现代大多数的教育中,站在高层的人想的永远是压制,而不是发展。估摸着快解散了,徐斯年问赵智君:“等下要不要我帮你去打早餐?”
赵智君忙不迭点头,连声应道:“要要要。”
“要辣椒吗?”
“要要要。”
吴澜忍不住插嘴:“你的脚都那个样子了,还是别吃辣椒了吧?”
赵智君肩膀都垮掉
了,叹了口气:“行吧。”
徐斯年没问吴澜,吴澜笑嘻嘻把脸凑过去:“你为什么不问我?”
徐斯年失笑:“还用问吗?”
晨跑结束之后是吃早餐的时间,一整个学校的人都一窝蜂往食堂涌去,在这个时候,速度就变得尤其重要,一般很多人嫌每天跑去打早餐麻烦,都找了个合似人,两人一天一个打早餐轮着来。吴涧多爱
投机取巧一人,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早就跟蒋云珠分好了一人一天,现在她脚摔了,肯定是蒋云珠去给她打早餐。
“真聪明哦。”吴澜笑他。
第38章
赵智君在医务室打了几天针——以牺牲午睡时间为代价,他的脚终于恢复了原来的大小;吴澜因为脚扭了几天没有跑步,养了几天,也开始重新活蹦乱跳起来。在这两个人脚好了准备迎接难得的周未的时候,王启友手上拿着张粉红色的纸走进了教室:“同学们,这周六开始,你们回家吃了饭之后再来学校上三节晚自习再去休息啊。”他向讲台下的同学摆了摆手里的那张纸:“通知在这里,我就不给你们一字一句念来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要是下了晚自习还要回家的同学,注意安全,最好结伴而行,好了大家看书吧。”四班难得的没有强动—说实话,自从搬到高三教学楼以来,他们等这个通知等了太久了,以往高三都是这样,没理由到了他们这里会有意外,每天都在减少的倒计时让他们不得不有这样的紧迫感吴澜转过头看着徐斯年,也没叫他,不知道为什么,徐斯年总是能敏感的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看着她:“怎么了?”
吴澜笑着摇了摇头。
“总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吧。”徐斯年说。
吴澜又笑着点了点头。
徐斯年一脸不相信,吴澜再次强调:“真的没什么事。”
“那我接着做题了?”
“嗯。”应了他,吴澜也回过神来继续做题,然后自己没忍住在那里偷笑,她刚刚只是想数一下,她盯着他看,他几秒钟能够发现她在看他。
答案是三秒。
教室里最近总是很安静,不管是晚自习,还是课间休息,晚自习每个人都在看自己的书,课间休息有人趁着这个时候短暂的补一下觉,有人依然在埋头苦做着题。王启友没有给班上的同学压力,高二一年的放养竟然让他们高三能做到这么自觉,说实话,王启友也很意外。
过了一会儿,徐斯年又递了张纸条给吴澜:【明天晚上上完晚自习我送你回去?】
吴澜笑了笑,不知道他为什么做着做着试卷想着递张纸条给她,回了他一个字:【好。】
徐斯年看到纸条上的那个字,嘴角扬了扬,然后把纸条折好收起来。
吴澜前几天才发现,徐斯年会把每次写给她的纸条都收起来,至于到底收在了哪里——吴澜还真不知道,每次看到他折完,往书架上放笔的地方-丢,等她想起去看一下的时候,他那个放笔的地方只有
笔,别说纸条了,连纸屑都没有。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做早操上早读,吴润从宿舍拿了两瓶牛奶过来,拿了一瓶给徐斯年,徐斯年从座位里拿出两个包子两个鸡蛋给她,她给自己留了一个包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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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鸡蛋,剩下的给蒋云珠送了过去。每周六为了多睡这个把小时,吴润和蒋云珠都是把这顿早餐随便抽塞掉了的,之前都是随便吃点饼干牛奶,但是学习确实是件 很容易饿的事情,虽然饼干牛奶不是说不页饱,但是确实没有一个包子来得实在。
徐斯年反正起得早,所以就顺手给她们俩也把早餐带了。
虽然晚上还是要回来上课,但是大家还是在期盼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毕竟出一趟校门也不容易,平时冷冷清清的校门口的快餐店奶茶店就都挤满了人,在中学校门了做生意,一周营业两
天,利润也很可观了。
徐斯年要去吴荣海家里吃饭,还是让吴澜等着他一起出了校门,等吴澜吃完饭到教室的时候,徐斯年已经站在走廊上朝她挥手了。
班上很多同学家里离得远,所以大多数都在校门口解决了晚餐,教室里的座位已经坐了一大半,吴澜走到徐斯年旁边,跟他 起趴在走廊上,操场上有一男一女牵着于在统圈——显然不是他们学校的在
校学生了。
“我舅舅今天晚上在家喝酒了。”徐斯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吴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徐斯年伸出右手,把她的左手牵在手里。
第39章
吴澜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就是不敢相信——徐斯年倒是没有给她多少缓冲的机会,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他问:“你想过要去哪里上大学吗?”
吴澜茫然地摇了摇头。
“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都挺想去的。”吴澜说。
是真的都喜欢,去的地方怀念,没去过的地方期盼,所以去哪里倒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去哪里她都会喜欢,重要的是,她的成绩,能去哪里。
其实徐斯年也明白,只是他突然就特别想和她有个结果,所以想到了两百多天以后的去向。
之前只是想着去同一个城市,没有特意想过到底是哪个城市,但是也确实可以开始想了——不然他总担心来不及。
临近上课,走廊上又涌来一批又一批的学生,补课的时候有来得早的,更多人则更擅长踩着点到,时不时会有人多看他们一眼徐斯年他们都知道,那个考上实验班偏要来普通班的,吴洞他们大多数人也
知道,就是那个天天晚上爸爸来给她送饭的女同学。
这两个人在谈恋爱,虽然四班的人都知道了,但是其他班的人知道的少啊,被多看了几眼,吴澜不太自在,徐斯年倒是习惯了这种打探的眼光无所畏惧,但是吴澜还是拉着他的手回教室了。
回到座位上,她松开了他的手。
而徐斯年又开始思考起来,他们要一起去哪里,拿出草稿纸和笔,把大学较多的城市一个一个列出来,上课铃响起,徐斯年把草稿纸放在吴澜面前,“你看一下。”
吴澜低头看着那几个地名,又想起他刚刚问她的问题,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只是偶尔想一想,他们以后还能不能在一起,他却是真的认真在想,他们要怎么好好在一起。
徐斯年列出的城市里面,北上广只有一个广州,吴澜问他:"为什么没有北京和上海?"
“你想去北京和上海吗?”
吴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其实她是真的很不清楚。
“北京和上海太大太堵了,要是我们两个的学校隔得远,见一面也麻烦。”“广州难道不大不堵吗?”“广州有个大学城,大多数学校都在一个区。”
她以前总以为自己是一厢情愿,想着高中余下的两年,让他对她印象深刻一点以后能对她这个人有点印象就很好了。
没想过会是这样。
上课十几分钟,教室里的同学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王启友才姗姗来迟,坐在讲台上,坐了没两分钟又站起来,在教室里走了两圈,觉得自己有点浮躁,他又去了走廊上,难得的点了根烟。吴澜做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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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试卷,又看一下徐斯年草稿纸上的那几个地名,三节晚自习过去,也没把草稿纸还给徐斯年。
下了课,由于是补课,没有谁对教室有一点留恋,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教室里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徐斯年也站起来,朝吴澜伸出手,吴澜笑了笑,把手递给他。错过了那几分钟的高峰期,下楼梯的时候也只遇到几个人,因着是只有高三补课,所以平时巡视的老师都没有上班,徐斯年倒是肆无忌惮的牵着吴澜的手走了一路。要是平时,吴澜还有点顾忌,但是今天心软得一塌糊涂,就什么都不想管了。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路上的人也不太多,吴澜把两人牵着的手晃得老高,走到一个小路路口的时候,她突然就停了下来,朝徐斯年笑了一下,拉着他的手走了进去。四周昏暗又安静。
吴澜张开手,撞进了徐斯年怀里。
跟在学校短暂的拥抱不一样,这一次完全没有理由放开。徐斯年不知道是他先低头还是吴澜先抬头的了,两张唇碰到一起。又不是上次那样,轻轻碰一下就离开。
吴澜有点闷,不止是鼻子有热气呼出,轻轻喷洒在他的脸上,因为太闷,嘴也跟着一起呼吸,轻轻张开,就把徐斯年的一瓣嘴唇含在了嘴里。再之后,就是无师自通了。
即使是再被动的人,也不会抓不住这个机会。
第40章
因为在路上拖了很久,吴澜到家的时候,吴劲汝坐在电视机面前已经昏昏欲睡,看到吴澜终于回来了,倒是没发现她的脸异常的红,放下手上的遥控器:“快洗澡睡觉吧。”
吴澜点了点头,低头换了鞋就回房间抱着睡衣去洗澡了,洗完澡出来,电视已经关了,吴劲汝也回了房间,吴澜倒是松了口气。
这个晚上吴澜脑子里没有再生出什么旖旎的想法,沾着床就睡着了,因为睡得太.安稳闹钟也没等吵醒她,孙芝今一直敲门才把她叫醒。
但是今天吴澜起了床精气神倒是很好,往常都是一边打哈欠一边刷牙的,今天低着头一个哈欠也没打就刷完牙了。
吴劲汝开摩托车送吴澜去学校,吴澜也没借着这个机会打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甚至连菜价都说到了,吴劲汝硬是避开了学习这个话题。
他是真的不想给她哪怕一点压力。
吴澜进了校门,吴劲汝特意在校门口等到上课才离开——他还想着偶遇徐斯年呢,就算没什么好说的,让徐斯年看到他,吓一吓他也好。
徐斯年都是比吴澜早来学校,吴劲汝当然没能遇到他。
扑了个空吴劲汝也没所谓,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扑空了。
自从摔了一跤脚好了之后,吴润特别想证明自己的脚好得多全,走路都忍不住偶尔蹦一蹦跳一跳徐斯年虽然低头看首杂志,但是听到那个活发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她来了,她还没完全出现在视线里,已经
满脸笑意抬起头等着她走过来。
不看到他还好,一看到他,吴澜又想起了昨天晚上。
脸不自觉的升了温度。
徐斯年帮她拉开椅子,拿了个保温杯放在她桌上:“给你带了豆浆。”吴澜认识那个保温杯,冬天的时候,徐斯年桌面上一直放着这个保温杯。她慢悠悠拧开保温杯,倒了半杯豆浆进自己的杯子里。豆浆是刚好适合入口的温热,不冷也不烫,就像是,吻的温度。吴澜不敢再想,低头吃着包子喝着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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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徐斯年继续低头看着杂志,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起来——般的小说有点错别字也很正常,他也能将就着看下去,但是这篇小说,他坚持着看了一页,因为人称错乱,他没搞清楚哪个是男主角,哪个是女
主角,他也不想再看下去了,翻到下一篇,似乎是个没有男主角的故事,直到看到两个女孩子的嘴唇贴到一起,他恍然大悟,这可不是个没有男主角的故事。
他翻开杂志封面,吴澜也刚好瞄到了那个封面,“嗤”的一声就笑了:“你直接跳过言情小说,去看耽美百合了?”想到刚刚那两个一个分不清男女主角,一个两个女孩子嘴唇贴到一起的故事,徐斯年就明白了那个耽美百合的意思了。他茫然的摇了摇头:“是他们借给我的。”吴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感觉怎么样?”
“看不明白。”
吴澜笑得更欢了,亏她以前还想过他是不是也喜欢男生,结果这人连耽美文都看不懂。
果然是错怪他了。
巨
第41章
开学一个月,临安一中的学生们终于迎来了这个学期第一个假期——国庆节,虽然和往年一样,是被缩减过的假期,但是比起一周半天的休息时间来说,三天假期已经非常足够了。
徐斯年给吴澜的那几个城市,她依然没能够排出顺序来,对于未来要去哪里,即使高考倒计时一天一天在减少,她也依然没有计划。
两个人和往常放假一样,早早地在操场会和,然后坐上公交车转悠一圈,再各回各家。
吴澜还没走到家里,就看到坐在小区路口跟保安在下象棋的吴劲汝,吴劲汝下棋下得认真,并没有发现吴澜回来了,直到他身后的阳光逐渐被阴影取代,他回头一看,说:“回来啦,你妈妈在家你先回
去,我跟张叔叔下完这盘棋再回去。"
吴澜点了点头,她没有围观别人下象棋的爱好——主要是她看不懂,如果是她妈妈在和别人聊八卦就不一样了,她一定会停下来听他们聊天的。
国庆的三天假期过得很快收假返校的时候,吴涧看到自己座位上又多了一沓试卷,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杰作。徐斯年眼她坐在一块儿,知道哪些方面是她的弱项,又相着她高考能考好点,两个人能去一个学校就更好了,所以就爱上了给她买试卷。学校帮买的资料,加上老师帮打印的试卷,又来了个爱给她买试卷的徐斯年,吴润经常会怀疑,到高三毕业,她能不能把那些试卷做完。徐斯年从卫生间洗完手回来,就看到吴澜低头看着那一沓试卷,他倒是一副邀功的语气:“我特意去书店给你挑了一下午呢。”
吴澜:“……”
徐斯年:“还有那堆试卷下面有个本子,我特意给你买了本错题本,是活页的,书店老板说这个好用。”
吴澜低头瞄到了那本错题本,16开的大小,她抽出那本本子出来,他大概是怕这本不够用,还特意给她还买了一份活页,她哪里是找了个男朋友,她是给自己找了个家教老师。想到什么,吴澜问:“你给我买了这么多,你自己呢?”
“买了两本小说。”
“……”
“我都想好了,你做试卷就做那些基础题,不会做的我跟你一起做,所以我也不用给自己再买试卷了。”
这一沓试卷被第二天过来给吴澜送饭的吴劲汝看到了,因为他知道吴澜不言欢给自己买试卷的习惯,所以自然而然地认为是老师给他们订的,都忍不住感叹:“你们老师太狠了。”
吴澜巴不得他误会,所以自然不解释这是徐斯年买的,她吃了两口饭,抬起头来问吴劲汝:“爸爸,你说我上大学去哪里上好?”
这么早你就开始想这个问题了?”在吴劲汝的印象里,吴澜可不是个未雨绸缪的人,就拿那次分科来说,她也是到了要填分科志愿表的时候才问的他们她该学什么。“你看我们班好多同学桌上都贴了个大学名了。”
“你想不想出国?中心广场那家金店的老板的儿子比你大一届,他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填了个服从调剂,然后被调到他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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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去了,他们家里就送他出国了。”吴澜更好奇的是:“什么专业啊?去了哪个国家啊?”
“好像是英语,说那个男孩子英语成绩不好,去的什么国家我倒是不记得了,反正我没听过那个国家。”
“出了国跟英语专业又有什么差别呢。”
吴劲汝瞥了她一眼:“你怎么那么狭隘?”
两个人倒是忘记一开始说的主题了,等吴澜吃完了饭,吴劲汝拎着保温盒往回走的时候才发现吴澜一开始是问她以后去哪里上大学来着。
吴澜吃完饭去走廊上站着消食,也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着说着后面已经完全忘记了一开始讨论的问题,她托着下巴站在走廊上,深深地叹看口气—然后看到舒文茵背着画板上了楼。她下意识就感到心虚,不敢再在走廊上停留,心不在焉走进了教室,站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徐斯年的座位发呆。
还是心虚。
等徐斯年到教室,吴澜还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座位上还是摊开的课本,随意丢在一边的笔,徐斯年问她:“你没做试卷吗?”吴澜突然觉得自己闷了口气,说不出话来,咬了咬唇,本来只是不想说话,一下就演变成完全不想理他。徐斯年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等了几秒钟,没等到她说话,试探着叫了她一声:“吴澜?”吴澜还是应了他,一声小小的“嗯。”和她原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你怎么了?”徐斯年问。
吴澜吸了吸鼻子,“你先别跟我说话好吗?”
第42章
这一句“你先不要跟我说话”说出来,两个人就陷入了短暂的冷战的状态。徐斯年只是听她的话闭嘴而已,但是吴澜怎么想怎么不开心。
下课了吴澜没待在座位上,也没有去走廊上扎堆,跑去了顶楼楼梯间,网好遇到 对男女在上面楼接抱抱,她都没兴趣看他们是谁,就慢悠悠下了楼倒是约会的那对男女时没了约会的兴致,吴润下楼了
还在听到他们问对方有没有看清楚刚刚上来的是谁。
有一次秦青心情不好,就在这里楼梯间坐着,给吴澜发短信——说的东西有很多,唯独不提让她不高兴的根源莫思远。
秦青说,这叫转移法。
事实上,再怎么转移,他们自己心里,也还是有数的。
走下了一层楼,吴澜才发现顶楼教室是美术生的画室,她倒像是自己上去找舒文茵了。
她慢悠悠到了三楼四班的教室,就看到舒文茵站在他们教室门口,望着教室里面。
于是吴澜还没走进教室,为了避免跟舒文茵正面撞上,她就下楼了,没想到在楼梯间遇到高一的同班同学杨旭,他抱着一个纸盒子,问吴澜:“你要鸡腿吗?”
"???"
“我在卖鸡腿,比学校小卖部卖的大个好多,只贵了五毛钱,你要不要买一个尝尝?”吴澜摇了摇头,又给杨旭指了条路子:“你去走廊上卖啊,在过道上怎么卖得出去?”
杨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是刚好遇到你,所以顺口问一句吗?我刚从二楼转了一圈上来,正准备去你们班卖呢!”“那你快去吧,课间就十分钟,别在这跟我浪费时间了。”
杨旭抱着他的一盒鸡腿走了,吴澜继续往下面走,幸好教学楼够大,足够让她瞎晃悠到上课。
吴澜在每层楼走廊上都晃了一圈,等到上课铃响了,她才慢悠悠走回教室。走了两步,她听到了一个不太妙的声音:“都上课了还拖拖拉拉的,像什么样子?”她太熟悉这个声音了,根本都不用回头,像是当初拿外卖被他追那样,她拔腿就跑。
吴荣海见那个身影跑了起来,就没再计较了,路过每个班,往教室里面望一望,高三这边还是有高三的氛围的,比高 高 教学楼安静多了,大家都在埋头坐着试卷,或者默默背着书。过了几分钟,吴荣海到了四班教室,因为对徐斯年的关注,他往四班教室就多看了两眼,都是穿校服的,外面比较昏暗,他也没认出徐斯年旁边的是刚刚那个拖拖拉拉的女同学。吴澜觉得吴荣海在走廊上停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他认出她来——吴荣海走了她也没发现,还是徐斯年小声跟她说:“走了。”
吴澜往窗外瞟了一眼,没看到吴荣海的身影,拿起水杯喝了大半杯水。
不等她把水喝完,徐斯年就问:“我可以跟你说话了吗?”
吴澜闷闷地点了点头。“你刚刚是在生我的气吗?”
吴澜想了想,摇了摇头,严格来说虽然不想说话是因为他,但是不是在生他的气。“那为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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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和我说话?”
“刚刚那节课下课,我们教室外面站了个女孩子,你有印象吗?”徐斯年点了点头,他洗完手进教室的时候,那个女孩子还叫了他一声。吴澜又有点生气了,他!居!然!有!印!象!
徐斯年发现她刚刚好看一点的脸色又开始难看起来,赶紧抓住她还没让他闭嘴的机会,说:“我进教室的时候,她叫了我一声。”
“她说什么了?”
“说她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
“我没听清。”
吴润开始受不了自己了,大做作了现在—她自己心里也有数,但是就是忍不住生气,拿起水杯又想喝水,但是杯子里的水喝完了,徐斯年关注着她的一举 动,赶紧接过她的杯子,去饮水机前面给她打了杯水。
徐斯年把水杯放到她桌上,吴澜又喝了大半杯水,终于决定不作了,好好跟他说话。“就是刚刚那个女孩子,给你写过情书,那封情书还是我转交给你的,有印象吗?”
要说情书可能没印象,但是吴澜给他的情书,他就想起来了,赶紧解释:“我都没有看过她的情书。”“我没说你看了。”吴澜顿了顿,似乎想不出来怎么跟这个直男说清楚她心里的那点小疙瘩,“我只是心虚你知道吗?”
“不知道。”
“……”
沉默了一阵,吴澜从徐斯年买的那堆试卷里找出一套语文试卷给他,“你先做几篇阅读理解,我们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