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破系统给我找了个夫君》
1. 梦回大乾
“把她给我拖下去,即刻问斩。”
舒窈耳边响起一道暴呵,声音仿佛辗在冰渣上,绝望犹如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房。
皇帝长袖一抬,指着舒窈,眼神冷漠,冰寒刺骨。
舒窈死死扶住身旁的玉阶,双目盈盈带泪,死死咬着嘴唇,哀哀楚楚:“陛下,不要!求您放过臣女和爹爹。”
皇帝一脚踢开纤瘦的舒窈,仿佛一只发威的成年雄虎,毫不怜香惜玉。
“放过?太子昏迷已愈十日,之前是谁和朕下的军令状?若七日之内太子不醒,便以死谢罪。”
舒窈头痛欲裂,勉强抬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富丽堂皇的寝殿中。
她揉了揉酸软的身体,逡巡四周,周身跪着数名太医,他们面前都摆放着一个小药箱。
东宫大殿内灯火微昏,暖炉缕缕冒着热气,风吹纱幔轻轻晃动。
不远处的正前方,拔步床上明黄色的锦被下,躺着一个年轻男人,暖黄的宫灯漏在他脸上,他蠕动干裂的嘴唇,面容透着病态的苍白。
有稚嫩甜美的女音牵动着她的耳廓。
【叮咚,我最最亲爱的宿主大人,这里是大乾的皇宫,你在实验室爆炸时穿入梦境。】
舒窈神经轻轻扯了扯,神思转寰,这才了悟,她在实验室做实验时不幸发生悲剧。实验室意外发生爆炸,她当场昏迷,被直接送进医院救治,再睁开眼时,就是眼前这副陌生又绝望的景象。
舒窈呼吸一滞,这周围明明都是一些大男人,哪里来的女音?
【宿主大人,别找了,我在你的心里。我是你的专属医药系统,我在你昏迷时绑定了你,将你带来了大乾。】
舒窈心口一颤,什么叫带来了大乾?
舒窈猛地摇头,不敢相信这一切。
不不不,她在二十一世纪有着金光闪闪的前途,顶级的学历、研究所的offer,她怎么能来到大乾!她怎么能被处死?
她还准备为祖国的新药研发事业做贡献呢!
舒窈水眸里一片仓皇,嗓音丝丝发颤:“那我怎样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
【这个嘛,如今京城疟疾肆虐,宿主大人你需要靠研发新药,解救大乾百姓的性命,每救一人积一分,当你积累到十万分时,即可重返现代。】
舒窈发出绝望的哀嚎,十万分??!!
她莫不是要这辈子老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大乾了?
【宿主,你可别被吓晕了,在这期间我会帮助你,只要我俩完美配合,你一定可以尽快返回现代。】
舒窈撑着身体艰难的跪着,神经拉扯了几下,旋即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她终于原因相信,她穿越了!
如今她舒窈不再是Top2的女博士,而是太医院院主舒崇光的小女儿,舒崇光年逾六十,一生仁心仁术,被大昭的百姓誉为“华佗转世”,如今更是官至五品,掌管整个太医院。
舒窈作为舒崇光最小的女儿,日日被舒崇光带进太医院学习,悉心培养。十日前皇宫封锁,她跟着舒崇光被锁在太医院内。
可时运不济,就在半月前,太子殿下在出宫巡查时,不幸身染疟疾,舒崇光使尽毕生医术,却也无力回天,太子殿下大渐弥留。
纵所周知,当今圣上子嗣微薄,仅存的五位子女里有三位是公主,另一位皇子不幸天生残疾。
大昭皇位传男不传女,太子谢知聿是唯一能继承大统的皇子,可他如今却躺在龙床上危在旦夕……
整个太医院五十几号人,整日人心惶惶,随时都有陪葬的可能。
“废物,一群废物。”
“太子昏迷十日,如今水米不进,朕养你们这群人有何用?”
一声暴呵刺入舒窈的耳膜,她闻声侧首,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他身着龙袍,周身萦绕华贵之气,舒窈没猜错的话,这便是如今大乾皇帝谢威。
皇帝面容紧绷,眸底腥红,容色冷峻。
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皇帝竟一脚踹在舒崇光的肚子上。
舒崇光疼得四肢痉挛,他死死捂着肚子,狼狈地在大殿上打着滚,额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咧嘴冷笑,笑容暴戾恣睢:“舒窈、舒崇光!太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定灭你九族!”
舒崇光胸口剧痛,生生呕出一口血来:“臣医术不精,医不好太子殿下,臣自愿以死谢罪,恳请陛下不要迁怒家人,所有一切均冲着臣来。”
舒窈爬到舒崇光身旁,扶住了他,声音发颤,眼泪丝丝:“阿爹……是女儿无能,立下的军令状,不怪你。”
虽她是穿越女,可不知为何,方才皇帝踹舒崇光时,父女连心,她心口却也止不住的抽疼。
舒窈侧首望向皇帝,一双娇媚的狐狸眼中盈满泪水,泫然欲泣:“陛下,求您放过爹爹,他已年逾六十,经不住这般拷打!”
“起开!”
皇帝附身,长臂搭上舒窈纤瘦的胳膊,毫不怜香惜玉,竟一把把舒窈推到台阶上。
舒窈疼得牙齿打颤,有温热的液体缓缓从额上流出。
爱子生命垂危,皇帝又怎会善罢甘休?
他一把掐住舒窈光的喉咙,指骨发白用力地几乎崩断,舒窈光满是皱纹的面庞霎时一片青紫,他喉间溢出绝望而痛苦的呻吟。
“你这个废物!废物!”
皇帝眸中燃着熊熊怒火,一把抡起拳头,往舒崇光头上砸去。
舒崇光顿时眼冒金星,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鼻翼一张一翕,又一股腥臭的液体从胸腔中涌出。
舒崇光的徒弟蒋太医嗓音嘶哑,哀求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师傅是所有人里资历最老,医术最精湛的,若是他有三长两短,臣等束手无策啊!”
听了他绝望的哀求,众太医齐齐发声恳求皇帝手下留情:
“请陛下为了太子殿下,三思啊!”
众人殷切的哀求声,终于把谢威的理智拉了回来,他终于放开了浑身是血的舒崇光。
蒋太医牙齿直打颤,牙缝里哆哆嗦嗦挤出来一句话:
“陛下,臣有话,不知该不该讲?”
“说!”
蒋太医豁了出去:“陛下,太子殿下迟迟无法好转的罪魁祸首,不在于医术,而在于药!”
皇帝猛地偏首,他阴鸷残忍的目光,犹如冰冷的霜刀,让众人为之胆寒,声音如地狱中传来的鬼风:“谁给你的胆子推卸责任?若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朕第一个取你项上人头!”
殿外顿时电闪雷鸣,风雨狂作,冷雨透过窗棂磅礴飘进殿内,森寒的白光闪过众人的面庞,鬼魅阴森如毒蛇吐信。
蒋太医怀揣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手脚冰凉,心提到嗓子眼:
“陛下,如今的抗疟药只有奎宁,可是奎宁药效太弱,臣和师傅用了欧洲进口的新型奎宁,依旧无力回天。”
皇帝紧紧咬牙,下颌线崩得锋利冷锐,眸色冷凝:“奎宁药效不好那就改良,这些统统都不是理由,太子已缠绵病榻愈半月,这事关大乾的江山社稷,若是不想家人给你们陪葬,就多想想可行的办法。”
舒崇光吐出一口浊气,望着龙床上命若悬丝的太子,瘦削的脸颊上老泪纵横:“臣等已用尽毕生所学,大乾科技最是薄弱,连发达的欧洲都未曾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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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良研发抗疟药难如登天啊!”
皇帝深知舒崇光的话句句属实,他再也无力反驳。
老皇帝剑眉紧锁,喉间哽咽,面庞上竟滚下几滴清泪。
谈话传入舒窈耳中,掷地有声,她心中顿时巨浪翻涌。
【宿主大人,恭喜你获得第一个任务,研发抗疟新药,拯救太子谢知聿。我会为你提供帮助,大胆去做吧!】
舒窈暗忖,谢知聿危在旦夕,反正横竖都是死,何不冒险试试看?
舒窈拖着散架的身体,挪到皇帝身旁,伸出一双纤细雪白的葇荑,指尖颤抖扯着龙袍,可怜兮兮的哀求道:“陛下,可否给臣女一个机会?让臣女试试研发抗疟新药。”
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仿佛晴天霹雳当头一击,猛地深吸一口气。
无数道不可置信的目光,纷纷射向舒窈。
穿越后的舒窈,刚刚及笄之年,虽说这些年跟着太医父亲,学了不少医药知识,可完成研发抗疟新药这个任务,无异于镜花水月、黄粱美梦。
大太监王公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眉棱猛然一皱:“陛下,万万不可啊!太子殿下龙体金贵,容不得丝毫闪失啊!她舒窈一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陛下别听她信口雌黄。”
四周一片哗然,太医们纷纷附和道:“陛下,舒窈虽精通药理,可年纪尚小,经验不足,不足以堪当大任啊!”
皇帝撇撇嘴,冷睨了她一眼,抬起冷峻的下巴:“你让朕如何相信你,相信你研发改良的抗疟药可以救治太子,而不是对他造成伤害。”
舒窈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步往龙榻边走去。一双美眸光华流转,平静望了眼龙榻上的太子。
尔后缓缓走到皇帝身旁,墨瞳平静似水,语气镇定自若:陛下,太子殿下是过量服用奎宁中毒了。”
皇帝熠亮的眸子骤然一缩,急忙道:“继续说。”
“太子殿下寒战连连,肌肉抽搐,昏迷不醒,全身高热不退,这些都是奎宁中毒的表现,臣女猜想定是因为药效不够,使用了双倍剂量的奎宁,才会导致此后果。”
众太医两股战战,惊恐地左顾右盼,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因为他们为了提高药效,偷偷背着舒崇光,给太子用了两倍的药量。
皇帝望着太阳穴抽搐,气得涨红了脸,怒斥道:“看众爱卿的反应,舒窈说的千真万确,你们竟……”
皇帝伸出手指,颤巍巍指着众太医:“朕要杀了你们,来人!”
舒窈仰起头,心湖波澜不惊,嗓音宛如清溪长流:”陛下,臣女愿意以身试新药,力保太子殿下龙体康泰。请陛下允许臣女一试,臣女愿意以阿爹和自己的性命担保!”
舒窈很清楚,想要彻底治好疟疾,唯有从黄花蒿中提取出青蒿素,因为奎宁不良反应极大,剂量把握不好容易威胁生命。而相比于奎宁,青蒿素药效更优良,毒性亦更低,副作用很小。
皇帝半信半疑的望着舒窈。
众太医看形势不对,纷纷改口,劝谏道:”陛下,反正舒窈愿意以身试药,何不让她一试。大不了我们看着她实验,她保证不敢使诈!”
沉吟片刻,皇帝终于点了点头,沉声道:“舒窈听旨,朕把改良抗疟新药的任务交给你,为期五日。五日一过,太子还不见好转,提头来见。”
舒窈跪下,笑如晴雪,眼里熠熠生辉:“臣女接旨,定不负众望。”
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乍然划破寂静的大殿。
“陛下,不好了,白太医昏死在炼药室,口吐白沫。”
众人面面相觑,四下一片哗然,宛如惊雷炸开。
“这……怎么会这样?”
2. 提取青蒿素
众人急忙往炼药室赶去,走进炼药室,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香气芬芳馥郁,仿佛置身于百草园中,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墙上,光影斑驳。
舒窈一个箭步跑到白太医身旁,向众人解释道:“白太医服用奎宁剂量过大,才会口吐白沫,和太子殿下症状相似。”
众太医皆屏气凝神,捧着双臂冷眼睨她。
舒窈了然地挑挑眉,用手指覆着白太医的鼻息,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奎宁毒副作用过大,肯定是不能再用了,我需要黄花蒿。”
王太医嗤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讥讽的笑容从唇角漾到眉梢:“黄花蒿是什么?蒋太医你听说过吗?”
蒋太医眉头兀然一拧,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没听说过,师傅也从未教过。”
那人又转头,望向众人。
众太医纷纷摊手,悚然摇头。
那人伸出手指,指着舒窈面庞,指尖颤抖,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舒窈,奎宁抗疟家喻户晓,如今你扯出这鲜为人知的黄花蒿,你想干什么?借着研发新药之名杀害太子殿下?”
面对不可理喻的咄咄逼人,舒窈丝毫不惧,她起身,下巴微抬,眸中星光流转,嗓音透着自信和坚定:“你确定用黄花蒿治疟疾是我瞎掰?”
她慢条斯理地掏出典籍,翻到相应的位置,摊开摆在众人眼前,继续补刀:“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中曾记载,‘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
王太医突然停住,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全身僵硬无比,讷讷道:“这……怎么可能?”
王太医长臂一伸,猛地抢过典籍,怔怔地望着,瞳眸奇大无比。
见众人已无异议,舒窈粲然一笑,嗓音甜腻:“我会用依打替代水,提取出黄花蒿中的有效成分,因为高温会破坏青蒿的有效成分。”
舒窈此话一出,如同水溅进油锅中炸开,四下一片哗然。
他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舒窈一眼,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讽刺:“依打?舒窈你在讲什么大笑话!依打可以用来提取中药?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你当我们这些太医是黄口小儿,可以被你随意玩弄于股掌之间?”
众人纷纷摇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附和道:“是啊,太医院所有中药煎服都是用水,依打?那是什么东西呀,莫不是……”
蒋太医眼珠子夺眶而出,呼吸一滞,嗓音细若蚊蝇:“这莫不是巫蛊之术吧!”
王太医横眉瞪眼,扫她一个冷戾的眼风:“大胆舒窈,还不速速伏法,竟敢公然在宫闱中大行巫蛊之术,你可知罪?”
舒窈抿唇不语,眸光平静似水,她可不愿意和他们这群古人争辩,反正事实胜于雄辩。
舒窈脑袋飞速转着,眸光兀然一闪,唇角勾起抹鬼魅的笑。
她倏忽取下发上的玉簪,急速拉起王太医的手,用玉簪尖锐的长针往他掌心一划。
疼得王太医脸色煞白,嗷嗷叫唤:“啊……大胆舒窈,你竟敢公然谋杀我,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伸出未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拽住舒窈纤细的胳膊,力道大的似要把她胳膊折断。
舒窈急中生智反扣住王太医的肩膀,往炼药室的另一端走去。
王太医掌心鲜血汩汩流出,顺着粗糙的指尖,一滴滴滴在雪白的地板上。
王太医面相阴寒,锐利如鹰隼的目光仿佛要把舒窈射穿,声音寒凉刺骨:“你这个毒妇,划伤我的手,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舒窈边拽着他走边拖延时间,用心语再一次召唤出系统:“系统宝宝,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宿主大人,当然可以,你需要我帮什么呢?】
舒窈需要依打和若干实验仪器,既然众人皆不了解依打,把依打误认为巫蛊之术,那她就想办法让众太医“爱上”依打,她相信笑气作为十九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定能征服众人的心。
因为从中药黄花蒿中提取青蒿素,再到验证药效,以及最后的毒理学实验,都需要依靠实验设备。
舒窈眼珠咕噜一转,心中小算盘叮当作响:“我需要依打、超声波提取器、搅拌器冷冻设备、旋转蒸发器、注色谱设备…….”
【好的宿主大人,你需要的溶剂和设备都为你准备好了,就在炼药室另一端的台子上。】
舒窈拽着王太医走到炼药台前,她挪出被禁锢着的手,用一只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轻轻转开试剂瓶的小塞子。
疼痛顺着神经末梢,从掌心弥漫到四肢百骸,王太医声嘶力竭:“嘶……好疼!”
舒窈迅速拽住王太医流血的手,拿起旋开瓶塞的依打,慢慢靠近他受伤的掌心。
须臾王太医紧锁的眉心浅浅舒展,喉间溢出舒服的喟叹:“好像不痛了……这……怎么会这样?”
王太医满脸怔然,吓得不由得变了脸色,天知道他被舒窈狠狠划了一刀,疼得他冷汗涔涔,小命都掉了半条。
可现在掌心却如同施了魔法般,没有丝毫痛感,反倒麻麻的很舒服,仿佛被极细腻的羽毛轻扫过。
难道让他痛感消失的,是那瓶舒窈口中的依打?
这依打到底是何方神圣?!
天知道,大乾的医学十分落后,平时遇到小伤小痛还能硬挺,可一旦出现致命大伤病,需要进行外科手术时,疼痛就是死神给予的最大挑战,手术没完成,伤患就已经疼死了,极端时甚至需要砸晕才能让手术继续下去。
王太医暗忖,若真是舒窈口中的依打让他疼痛消失,那这依打可真是造福世界的宝藏啊!
王太医扯着嗓子大喊:“快过来,这依打真是宝藏啊!!”
众太医眼底掠过一抹惊讶,纷纷结伴往炼药室另一边走去。
看着王太医伤口不停淌血却泰然自若的样子,众人错愕不已,目瞪口呆,讨论声此起彼伏。
“舒窈,这依打真的可以让痛感消失?”
舒窈长睫扇了扇,神色淡然:“依打是一种强效的全身麻醉剂,可以抑制大脑的神经中枢,让痛觉短暂消失。它可不是什么巫蛊之术!”
王太医态度骤变,眼珠子转了转,嗓音嘹亮:“既然依打如此神奇,那何不让舒窈一试,用依打提取黄花蒿?”
众太医纷纷点头以示赞同。
因为舒窈不能让众人发现系统的存在,她在正式开始实验前,支开了所有人。
舒窈兀自进入实验室,眼睛蓦然一亮,美眸里满是不可置信,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型实验室,功能多样,设备优良。
她撸起袖子,说干就干。
舒窈首先采用硅胶柱分离,然后用乙酸乙酯-石油醚(不同比例)进行多次洗脱。
经过四个时辰的奋战,到了子时,舒窈终于成功提取分离出了三种晶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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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是“针晶Ⅰ”、“针晶Ⅱ”、“结晶Ⅲ”。
舒窈清楚的知道“针晶Ⅱ”是有效的抗虐成分,又名“青蒿素”。
可她要救的人是太子,计划必须万无一失,不然她和舒崇光小命不保。
舒窈提起笑靥,轻声呼唤:“系统,在吗?”
【宿主大人,恭喜你已经成功了一半,你还需要我给你提供什么帮助呀?】
“我需要若干只比格犬,验证提取出来的青蒿素的安全性。”
【宿主大人,一百只比格犬已被关在囿中。】
舒窈小心翼翼地怀揣着“针晶Ⅱ”,和太医们一起前往囿。
此时草场上围绕着数十人,皇帝谢威亦已早早在囿中等着。
头顶上孤月泛着苍白的光,凄凄切切照在深秋的草地上,秋风卷起,寒光寂寂,孤夜长明。
王公公微眯起狭长的眼睛,瞳孔深处一闪而过阴鸷:
“舒窈,按照你的要求,这一百只比格犬已被平均分为四组,分别是健康对照组、轻度感染疟疾组、中度感染疟疾组、严重感染组。”
“接下来你可以验证提取物的药效和安全性。若是验证不通过,按照陛下的意思,你和舒崇光即刻拖到菜市口问斩!”
王公公声线陡然冰冷,舒窈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后背冒出丝丝寒意。
舒窈手指不自觉握紧,骨节微微泛白,纤长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皇帝谢威坐在梨木镌花椅上,啜了口热茶,眼皮一搭,语调冷沉:“舒崇光现在在慎刑司,你敢偷偷耍滑头,我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开始吧!”
随着舒窈一声令下,药液同时被注入比格犬的体内。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一刻钟后,原本生龙活虎的健康比格犬,瞬间变得奄奄一息,有血沫子不停的从犬鼻中喷出,惨不忍睹。
“嗷……嗷…….”
比格犬发出绝望又痛苦的呻吟,囿仿佛成为一个巨型屠宰场,哀嚎声直破云霄。
众太医脸色陡然一变,震惊地跌坐在椅子上:“这药有剧毒!”
四周一片哗然
“这……怎么会这样?”
皇帝猝然从椅中起身,额角青筋爆起,一双眼眸火花四溢,肃杀之气乍露:
“大胆舒窈,竟敢假借研发抗虐药之名,意图暗害太子。来人,传朕旨意,舒崇光之女舒窈欺君罔上、暗图谋害太子,即刻问斩!”
他低沉暗哑的嗓音宛如钝钝的刀,闻者只余恶寒。
没等舒窈回过神来,她脑中已是血气逆流,周身如掉冰窟,舒窈狠狠地抓住头发,头皮因为撕扯剧痛无比,她用超强的毅力强迫自己冷静。
她脑海中回忆着实验的所有步骤,青蒿素提取实验其实很简单,按道理来说不会出现岔子呀!
大太监尾音拖长,俯眼含笑,笑容阴森鬼魅:
“罪臣之女舒窈,意图谋害太子,祸乱宫闱,带下去!”
舒窈鼻尖一酸,眼眸中噙满泪水,刹那间,豆大的泪珠沿着面庞滑落,砸在她的脚上。
“旺……旺……”
阵阵犬吠声响起,在舒窈的耳中盘旋环绕,愈发清晰。
她脑中有电流穿过,仿佛意识到什么。
舒窈撕扯着声音道:“陛下!有人要暗害臣女!恳请陛下给臣女一个机会,听臣女解释!”
3. 太子哥哥的梦
皇帝眉心紧蹙,满脸不耐烦,冷笑道:
“数十只生龙活虎的犬都被毒死了,舒窈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王公公嗤笑一声,忽然凛声道:“陛下,舒窈分明就是想暗害太子,别听她狡辩!”
舒窈抬头望向两人,善睐的明眸中闪烁着必赢的光芒:
“陛下,臣女敢以性命担保,臣女提取的青蒿素没有毒性!”
“那喷血的数十只犬,是被歹人下了毒!歹人最终目标是大乾的太子!”
她咬字清晰,嗓音清亮坚定。
王公公走到舒窈身旁,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眼神里侮辱味十足。
“谎话连篇,搬弄是非,你凭什么说有人故意下毒,毒害你的犬?”
舒窈笑了笑,唇角弧度轻蔑,眸中仿佛裹着刀子:
“王公公,试问若我提取的药有毒,那为何原本感染疟疾的犬情况会好转呢?”
王公公脸色发青,喉咙发紧,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手指微微发颤。
谢威的眸中倏地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异色,戴着翡翠玉扳指的手指紧了又紧。
“陛下,这分明就是有歹人毒害了原本健康的犬,刻意营造药有毒的假象。”
谢威眸子眯了眯,眸中射出危险的光,脸色阴鸷沉郁。
舒窈扬起秀美的面庞,思索片刻,朗声道:
“陛下,臣女愿意以身试药,证明清白。”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只有勇敢地面对困境,解决困难,兴许事情还会有所转机,害怕、逃避是没有用的。
舒窈莲步轻移,走到谢威面前,双膝跪地,双袖相拢,祈求道:
“求陛下给臣女一次机会。”
王公公连忙阻止:
“陛下,万万不可听信舒窈的话啊!她一张嘴能把白的辩成黑的!”
谢威睨了眼王公公,眼风一凛,吓得王公公心头寒冷战栗。
“既然你诚心求一次机会,证明清白。那朕许你也未尝不可,只不过你必须想好,此事只能成不能败,否则你只能以死谢罪!”
王公公心里发毛。
虽然他在不情愿,也只能从喉管中硬生生憋出一句:“拿药来!”
“臣女愿服用十倍剂量,以保太子殿下龙体安泰!”
舒窈想都没想,就仰头倒下十倍剂量的药。
两个时辰后,囿中犬吠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不少原本重症的犬开始四处觅食。
皇帝谢威越想越奇怪,随即命人彻夜彻查犬房。
舒窈服完药,已被宫女带入偏殿监测情况。
经过长达三天的规律服药和监测,服完药的舒窈,只是身体略有疲累,吃睡一如往常,甚至如腹泻这类极轻微的副作用都没有。
太子东宫
舒窈跪在殿前,嗓音嘹亮自信:
“陛下,臣女经过三天的服药,目前自我感觉身体并无异常,可以请太医为臣女把脉。”
谢威一声令下:“为确保得到最真实的数据,那就请各位爱卿,依此为舒窈把脉。”
王公公的心像被悬在半空,紧张感如同冰冷的箭矢,直指他的心脏。
一个时辰后
众太医一一呈上诊断结果,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写着,舒窈各项身体指标均正常,身体情况和服药前相比并无显著差异。
谢威紧锁的剑眉终于松开,眼角笑纹舒展。
有小太监给谢威递过折子:“陛下,有急报,关于囿中犬的彻查结果。”
“报!”
“陛下,经御史台彻查,在健康组二十五条比格犬体内监测到鹤顶红,确实是有歹人故意为之,伪造青蒿素有毒。可能是因为重症组的犬生命垂危,无法下毒,才幸免于难!”
谢威的声音如寒霜一样冰凉:“传令下去,继续彻查此事。另外患虐疾的犬情况如何?”
小太监颔首道:“回禀陛下,体内未检测到鹤顶红的犬,情况有所好转,寒战、高热、昏迷等症状均消失。”
众太医异口同声:“陛下,结合这些情况综合来看,舒窈从黄花蒿中提取的青蒿素,确实对疟疾治疗有效啊!”
蒋太医正气凛然:“奎宁在我大乾应用已愈百年,目前虐原虫已对奎宁产生强耐药性,况且奎宁对人体毒副作用极大,太子殿下和白太医均因服用过量奎宁中毒。”
众人交头接耳:“既然青蒿素毒副作用小,治疗疟疾药效优良,何不考虑给太子殿下一试?”
蒋太医拱手作揖,语调郑重:“陛下,太子殿下情况每况愈下,不能再等了!”
王公公鬓边冒出潮汗,脸色沉郁,扯着嗓子道:“陛下,万万不可冒险啊!太子殿下龙体金贵,万一……,舒窈和舒崇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事关大乾江山社稷,望陛下三思!”
谢威怅然揉揉眉心,沉默不语。
舒窈见众人各持己见,吵的不可开交,虽然药无毒无害,可陛下好像依然不愿冒险,她还得想个办法。
舒窈眼珠滴溜一转,眸光乍亮,小心提议:“既然白太医和太子殿下均中了奎宁的毒,那何不先救白太医试试?”
谢威扶着龙椅起身,眸色凌厉:“可以。”
舒窈抿抿唇,若有所思,她绝对不能让歹人再次从中作梗。
舒窈随向谢威提议:“臣女想亲自看着白太医服药。”
“朕同意。”
谢威边说边领着众人,往太医院赶去。因为京中疟疾肆虐,为避免传染,宫门早在十日前便已封锁,除了每日送粮草的人可以出入外,其余所有人等均无法出入,白太医被隔离在太医院偏殿内。
舒窈腹诽,她得用最快的时间让白太医情况好转,口服给药起效速度慢,得替换为速度更快的肌内注射。
她随即用心语轻声召唤出系统:
“系统宝宝,在吗?我需要你的帮助。”
【宿主大人,我在,你需要我为你提供什么帮助呀?】
“我需要若干注射器和针头,各个规格的。”
【好的,宿主大人,你需要的注射器和针头已准备妥当,在太医院偏殿内。】
为确保万无一失,由舒窈亲自给白太医注射青蒿素。
一个时辰后,白太医指尖微颤,呼吸逐渐平顺,高热终于慢慢消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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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渐渐恢复暖意。
舒窈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成功完成研发抗疟药的任务,她和阿爹得救了!
她嫣然一笑,眼中仿佛盛开姹紫嫣红的花朵,若惊鸿照影。
谢威萧瑟的眉眼终于染上一抹笑,他旋即命令舒窈前往东宫,和太医一起诊治太子。
太子东宫
谢威将闲杂人等一律支开,殿内只留了寥寥几人。
谢知聿脸色苍白如纸,唇无一丝血色,气息奄奄,虽身患重病,却难挡眉眼隽秀,面容俊美烨然若神。
舒窈亲自配好药剂,袅袅婷婷往龙榻边走去。
昏黄的灯烛微微跳跃,暖炉静静燃着,火苗幽幽燃烧,噼啪声此起彼伏,殿内温暖如春。
清凉的药液缓缓流淌入太子的血管,他身体渐渐回暖,寒战不复,高热退去。
舒窈被谢威领出东宫,彼时其父苏崇光已在殿内候她。
谢威凛冽阴森的面庞浅浅染了几分暖意,周身疏离之色顿消,唇角笑意袅袅:
“宣朕旨意,太医院院主舒崇光之女舒窈,研发改良抗虐新药,挽救太子性命,于江山社稷有功,封为永安郡主,赐黄金万两。”
舒窈双膝跪地,语笑盈盈,眸中波光潋滟:
“谢陛下恩宠,臣女接旨,往后定当竭尽全力,为大乾江山社稷做贡献。”
【宿主大人,恭喜你成功完成第一项挑战,积分加一,距离你完成所有挑战,返回二十一世纪,还差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分。】
舒窈耳边响起甜腻的嗓音,她猛然回过神,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系统宝宝,你没弄错吧?我救了大乾太子谢知聿,居然积分只加一分?”
【宿主大人我没有弄错哦,众生平等,太子和寻常百姓都是一分呢!你还需继续努力哦!】
舒窈倒地哀嚎。
若是一个一个救治,成功积满十万积分,这得到猴年马月啊?
不行不行,她得想个办法。
必须得依靠大型实验室和工厂,实现青蒿素的批量生产,只有广大百姓都用上青蒿素,她才能尽快积够十万分。
虽然皇帝谢威赏她黄金万两,可要建造大型实验室,这点钱依旧杯水车薪。
最重要的是,她缺少人脉,没有人脉在现代都寸步难行,更何况是这古老的大乾?
又有谁能帮助她呢?
太子东宫
一个时辰后,谢知聿阖着的俊眸终于睁开,只是意识有些恍惚,因为昏睡时日过长,他看不清人,记不清事。
只有清浅的记忆在脑海中萦绕,半梦半醒之际,仿佛被伊人所救,如锦缎般的乌发在掌心轻轻摩挲,青纱白裙逶迤曳地,她眉眼皎然,雪肤花貌,楚楚动人,翩然若仙。
半晌,他终于起身下床。
谢知聿眸色深了深,勾唇:“有谁知道,方才寝殿里出去的姑娘何名何姓?”
王公公目光晦暗难懂,一脸谄笑:“回禀殿下,方才是蒋太医为您注射了药剂,没有姑娘呢。”
谢知聿睨他一眼,剑眉微敛,命令道:“给孤拿纸和笔墨来。”
王公公:“喳”
4. 杏花微雨
“殿下,您这是要?”
谢知聿噤声,半晌,他沉声道:“等孤画完,把画像送去如意馆,让西洋画师照模照样画出来,在宫内寻画像上的女子。”
话末,他又补了句:“宣舒崇光进殿。”
王公公危险地眯起眸子,神色冷峻,艰难干涩吐出一个字:“喳!”
半个时辰后太子东宫
舒崇光颤巍巍走入东宫大殿,双袖拂地,欠声道:“参见殿下,臣这就给殿下把脉转药方。”
还没等舒崇光拿出药箱,谢知聿搁下茶盏,严肃道:“孤重病昏迷时,为孤注射药剂的是一个女子吧?”
舒崇光垂首,神色怏怏,薄唇紧抿,闪烁其词:“回禀殿下,殿下昏迷时是蒋太医为殿下注射的药剂。”
谢知聿起身,缓缓走下台阶,他本就身高卓然,炯炯有神的双目攫着舒崇光:“哦,是吗?”
“抬起头来看孤。”
他凌冽沉冷的话语犹如惊雷,在舒崇光耳边炸开。
舒崇光呼吸一滞,后背发麻。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游离,嗓音发颤:“殿下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太医院核对诊疗记录。”
谢知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衣袂翩飞。
太医院
蒋太医正欲提着药箱出门,却迎面撞向太子。
蒋太医面露错愕:“臣恭迎殿下。”
谢知聿眉头皱的厉害,语气低冽:“带孤去看太医院的诊疗记录。”
蒋太医眉心紧蹙,额间悬起一道细细的针纹,沉吟片刻:“是,臣给殿下带路。”
半晌,蒋太医从桃木多宝格密锁柜中翻出一本小册子,嗓音带着抖:“殿下,这是这个月的所有诊疗记录。”
谢知聿旋即抽过书册,翻开,他的眸光一凝,表情渐渐僵硬。
明明白纸黑字明晰地印着,他醒来当天是蒋太医诊治的,可为什么他记得是一位姑娘呢?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
谢知聿心口蓦然一紧,拂袖离去。
两个时辰后
如意馆
谢知聿坐在窗边,星眸紧紧凝着桌案上一幅幅美人画卷。
画中女子身着纯白素珠凝雪纱衣,三千青丝被羊脂玉簪松松挽起,一缕青丝垂在胸前,灵动娇媚,她貌赛西施,齿如瓠犀,螓首蛾眉,一双美眸盛着万顷秋波,娇靥白如凝脂。
谢知聿眉心紧蹙,眸色黯淡,要想从宫中众多女子中找到她,犹如大海捞针,又谈何容易?
他揉揉酸胀的眼,放下青花瓷茶盏,睨了眼贴身太监,沉声道:
“小顺子,吩咐下去,把这些画像贴在宫中各处,若是有人能找到画像上的女子,孤重重有赏。”
小顺子接过画像,旋即作礼回道:“好的,殿下,小人这就吩咐下去。”
谢知聿俊眉微挑,提了提嘴角:“去准备午膳吧,用完膳陪孤去御花园走走。”
小顺子颔首道:“小人这就去御膳房给殿下准备午膳。”
太医院偏殿
因青蒿素在宫内得到普及,宫内疟疾已得到很好地控制,而宫外缺少新型抗疟药,疟疾肆虐,宫门封锁。舒窈自从获赏后,未出宫回舒府,而是一直宿在太医院偏殿。
舒窈最近闲来无事,睡醒已是晌午,她从拔步床上起身,洗完漱,袅袅婷婷朝窗边走去。
寝殿内春意盎然,阳光透过窗棂缝隙照了进来,如碎金般洒在黄花梨妆奁上。
舒窈换了身翡翠烟罗琦云裙,坐在铜镜前梳妆描眉,裙裾层叠堆在足边。她面靥迎着暖阳,阳光反射在她羊脂玉般的肌肤上,泛着清透纯净的柔光。
少女对着铜镜,先用骡子黛淡扫蛾眉,又用黛笔描摹出精致的眼尾,最后指腹轻揉唇瓣,抹了层似有若无的口脂。
只见镜中美人眉眼如画,娇靥如花,冷玉般白腻的肌肤上,染着两抹娇羞的绯红,美艳不可方物。
舒窈望着铜镜前陌生的自己,微愣。
她穿越前因为忙于科研,整日奔波辗转于各大实验室,平日里一双帆布鞋,一件白大褂,就可以解决一切。
可曾想到,她一穿越竟成了大户人家的小姐,近日谢威也并未传召她,她倒多出不少时间捯饬自己。
婢子菊青手捧着青釉胭脂盒,走进寝殿,轻声询问:”小姐,今儿个时气好,宫里杏花也都开了,要不用完午膳,奴婢陪您去御花园走走?”
舒窈伸出一只粉白的葇荑,轻抚发间的金步摇,嫣然浅笑,嗓音轻柔:“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别忘了拿上我的吹云筝。”
菊青朝舒窈点点头,笑道:“好的,小姐。”
舒窈瞅了眼墙角边的风筝,望着菊青,语笑盈盈:“把那风筝一起带上吧。”
菊青拿出胭脂递给舒窈,回道:“是,小姐。”
用完午膳,舒窈和菊青边嬉戏边往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内花儿艳丽娇嫩,随着微风拂过,花枝簌簌摇晃,飞花飘落,粉嫩的花瓣铺满青石板,馥郁的花香萦绕在鼻息间,香气醉人。
“小姐,你看那边。”
菊青眼睛蓦然一亮,手指着西北角,微抬下巴,提醒舒窈。
“小姐,那边有一只秋千哎!”
舒窈循声而望,只见杏树下,扎着一个楠木制秋千,它被粗麻绳紧紧缠绕着。
她巧笑嫣然,露出颊边深深的梨涡,对菊青道:“你拿着风筝去玩吧,把我的吹云筝给我。”
菊青把吹云筝递给舒窈,嗓音轻袅:“好的小姐,奴婢不会走远,您有需要叫我就是。”
舒窈拎起琦云裙裾,一手拿着吹云筝,款步徐行,兀自往西北角走去。
少间,舒窈走到秋千旁,她伸出手扯了扯秋千上的麻绳,确定牢固后,便转身坐了下去。
随着足间发力,鞋履轻触青石板,裙摆曳过大地,秋千在空中晃出柔美的弧度,裙裾若花瓣般轻盈飞舞。
舒窈坐在秋千上,从怀中掏出吹云筝,轻启朱唇,笛音缠绵悱恻。
微风拂面,衣袂翩翩,三千青丝随风飘荡。
御花园东北角
小顺子手指着西北角,诧然挑眉,问谢知聿:“殿下,这是笛声吗?好像有人在吹笛。”
谢知聿浓睫一掀,眼神幽深,悠扬笛声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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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入耳,泠泠如泉水叮咚。
小顺子面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常,唇角别有深意的勾起。他暗忖如今宫中后妃稀缺,太子殿下也尚未成婚,小皇子年岁尚小,几位公主中也未曾听说过有谁会吹笛,这吹笛之人又会是哪家姑娘?
谢知聿剑眉微敛,瞥了眼小顺子。
小顺子旋即意会,遽然抱着画像,转身离开御花园。
谢知聿循着笛声,沿着青石板路,缓缓向御花园西北角走去。
一曲作罢,舒窈从木椅上起身。
她秀眉微蹙,红唇抿了抿,往自己肩上探去,不知怎的,明明是暖春的气候,才荡了一刻钟,身上竟香汗涔涔,内里薄如蝉翼的衣衫都沾湿了,黏黏腻腻地糊在身上,一点都不好受。
舒窈弯腰,轻轻解开脚上的鞋履,露出两只雪白的锦袜,透透气,这才好受些。
咦,这是什么声音?
舒窈耳朵一竖,双瞳圆瞪,东边竟窸窸窣窣传来鹿皮靴轻踏地面的声响。
这是有男子路过吗?
她眼底泛起一抹惊慌失措,心脏扑扑直跳。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害得舒窈手忙脚乱。
舒窈想都没想,探出一只白玉般的葇荑,急忙去提青石板上的鞋履。
可没想到,还没等她来得及触到鞋履,那人就大剌剌走近了她。
舒窈惊得双手一颤,蓦然红了耳根,娇颜羞涩,靥生红霞。
慌乱中,发髻晃荡,一支金步摇从如云的发间滑落,咚得一声,砸在青石板上。
发髻散落,浓黑的秀发披散在雪白的背上,一黑一白,反差极致。
轻风拂过,杏花翩翩飘落,一片一片落在少女白皙的肩上、脖颈上,以及乌黑如云的发髻上,粉花飞舞,花香醉人,如梦似幻。
舒窈当然认得出来,靠近她的人,正是不久前她救下的太子谢知聿。
面前男子姿容昳丽,清贵绝伦,他脚踩一双黄色鹿皮靴,身着白衣锦袍,衣裳的领口袖口处绣着金丝水云暗纹,更衬得他身形如鹤,容颜独绝。
舒窈暗忖,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形容的就是他吧!
可如此尴尬的初遇,是她永远无法想象的。
舒窈眼神怯怯,美眸波光潋滟,如同一只魅惑人心的九尾狐,惊呼:
“你你你,别过来!”
美人半蹲于地,乌发婉转,雪肤红唇,因为害羞,纤瘦的身子轻颤着。
她发间淡淡的玫瑰香气,不经意间传进鼻腔,沁人心脾。
谢知聿眸色暗了暗,喉结情不自禁地滚动着,嗓音低沉沙哑:
“姑娘,你没事吧?是摔着了吗?需要我帮你吗?”
舒窈瞪了他一眼,水眸中溢满慌乱,眉眼娇柔清媚,娇嗔:
“你快走开!”
舒窈此时其实生气又无助,只不过配上她的艳美之姿,在谢知聿看来,她的生气反倒像是娇嗔。
男女有别,光天化日下此情此景实在有失偏颇,谢知聿只好作罢,谦声道:
“好,我走开,等你把鞋穿好。”
话末,他转身离开了秋千。
5. 相约
见那人终于离开自己的视线,舒窈匆匆整理好外衫和鞋袜,尔后扶着身旁的树干准备起身。
半晌,耳边又传来男子喑哑雄浑的嗓音:“姑娘,你整理好了吗?”
舒窈脸上羞红未退,虽不情愿理他,但碍于他是太子,她只能回道:“好了。”
轻轻柔柔的一声,因为羞涩,尾音丝丝发颤。
谢知聿又重新返回秋千,此时舒窈已整理好衣裙,端坐在秋千上。
少女垂首,鬓发被风吹起,一副我见犹怜的柔弱姿态。
谢知聿并不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随口问道:“前头是摔着了吗?需不需要找人扶你回去?”
舒窈仰起一张雪白的小脸,望向他,眼神清澈宛如一汪见底的湖水,樱唇嗫嚅:“没有摔着,只是方才荡了会秋千,有些热,就把鞋袜褪了。”
话音刚落,天空乍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穿破天穹,光影一暗一亮。
还未等二人反应过来,已是风雨大作,雨水哗啦溅落在青石板上。
谢知聿一个箭步,跑到舒窈身边,伸出双臂遮在她头顶:“下雨了,去亭子里躲躲。”
小顺子拿着把油纸伞,从东北角跑了过来,语调急切:
“殿下,画像已经贴完了。雨大,奴才给您送油纸伞。”
谢知聿睨了眼小顺子,眼风往舒窈身上一扫,示意他把伞让给舒窈。
小顺子把伞递给舒窈,乖顺道:“这位姑娘,待会儿会有轿辇来接殿下,这把油纸伞就先给你吧。”
舒窈美目流盼,盈盈作礼:“臣女谢太子殿下。”
谢知聿站在雨中,雨水飒飒往他身上扑打,却不减翩然俊雅,他望向舒窈,道:“三日后巳时御花园秋千旁,你把伞带来还孤。”
舒窈点头。
小顺子侧首,瞥了眼宫道上停着的轿辇,旋即劝道:“殿下,轿辇到了,雨大天冷容易着凉,奴才送您回去吧。”
谢知聿点头,两人迎着大雨,转身离开御花园。
轿辇上,谢知聿撩开帷幕,硕大的雨点拍打着朱红的宫墙,一望无际的宫道上,少女手持油纸伞,身姿婀娜,袅袅婷婷,如云的乌发披在脊背上,宛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他眉棱猛然紧蹙,垂头不爽,伸出手拍了拍脑袋,仿佛想起什么。
谢知聿腹诽,完了,还没来得及问那个姑娘姓名,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臣的女儿,她三日后会出现嗎?
太医院偏殿
菊青匆忙从外头跑回来,把油纸伞往角落一搁,直奔舒窈的闺房,彼时舒窈刚刚泡完药浴,她换了身宽松的襦裙,靠在床头看书。
菊青臂弯里捧着一幅纯白画卷,跑到舒窈榻边。
她把画像递给舒窈,面色焦急,问道:“小姐,这画像上的女子是不是你呀?太子殿下正重金悬赏找画中的女子呢。”
舒窈一把接过画像,用纤长白皙的玉指轻卷开,画中女子柔媚多妖,绝色倾城,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琼鼻红唇,眸若秋水。
她明晰画中女子的确是自己。
太子殿下竟在找她?
今天在御花园秋千旁,他大抵没认出她吧。
【亲爱的宿主大人,好久不见呢,医药系统温馨提示,您还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分待完成,为了加快速度,系统给您加了个额外的任务。】
舒窈心口骤然一跳,她都差点忘记积分这事了,她旋即问道:“系统宝宝,你又给我加了什么任务呀?”
【宿主大人,经过系统的严密评估,单凭你一个人完成这十万积分难如登天,所以你必须攻略太子殿下,俘获他的心,获得他百分之百的爱。这样他才能协助你,救治十万个病人,获得十万积分】
舒窈黛眉轻皱,撇撇嘴,面露嫌弃。
这个系统,一天天的净在给她出些送命题,刚走一个十万积分,现在又来一个攻略太子殿下,什么跟什么嘛……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确实凭她一个人完不成任务,她可不想就这样老死在大乾,必须得把太子拉进来帮她才行。
舒窈双唇染丹朱,檀口一张一合:“好吧,我试试吧。”
舒窈勉为其难的答道,她在穿越前就是大校花,身后各色男人环绕,有富二代也有总裁,只不过她志在科研,所以刚刚25岁的她,只有三次恋爱经历。
攻略古代的男人,还是大乾的太子,她从未接受过这样的挑战,这样一想,好像挺有趣的。
一想到这,舒窈唇角勾起抹妩媚狡黠的笑。
三日后
恍惚间,就到了约定的还油纸伞的时间。
既然要攻略太子,舒窈必定要好好梳妆打扮一番。
舒窈提前泡了个玫瑰浴,尔后挑了件紫云仙裳,又坐在铜镜前,往耳垂上坠了个粉紫珍珠耳珰,镜中美人柳眉弯弯,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做完一切准备,她兀自前往御花园。
太子东宫
“京城疟疾肆虐,边塞此战大败,两座城池均被敌军攻陷。朕养你们一群废物有何用?”
谢威暴戾的话语在殿内炸开,他拿起一封奏折,正欲往跪着的人身上砸。
今日前线突然传来军报,蛮夷大破大乾的防线,短短一日内大乾牺牲上万名将士。
谢威急召众大臣入宫,紧急商量对策。
一位武将出列,劝谏道:“陛下息怒,臣手里有前线寄来的战况,恳请陛下听臣解释。”
谢威脸色铁青,眸子烧得猩红,破口大骂:“解释?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今天必须拟好作战方案,否则提头来见!”
谢知聿出列,俊眉微挑,启唇:“父皇,儿臣倒是拟了个作战方案,请父皇移步作战堡垒。”
谢威点头。
谢知聿花了半个时辰,才把新的作战方案演示讲解了一遍,主打一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谢威听后,唇角终于浮起一丝浅淡笑意,对谢知聿赞叹不已:“朕相信未来把江山交给你,定能风调雨顺,海晏河清,国力强盛。”
待众人离开东宫,谢知聿这才想起什么。
谢知聿熠亮的眸子骤然一缩,神色着急,连忙问道:“小顺子,这会什么时辰了?”
小顺子恭敬道:“回禀殿下,这会已经午时了。”
谢知聿约舒窈的时辰是巳时,因为军情紧急,足足耽搁了一个时辰。
谢知聿眉头深皱,眉眼染上抹焦急,拍了拍脑袋,大步流星往御花园赶去。
御花园
“哟,我看这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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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刚刚获封的永安郡主嘛?”
一道尖锐清冷的女音刺入舒窈的耳膜,她心跳一缩,乍然回首。
瞳孔中蓦地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她身着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彩绣辉煌,好似神妃仙子,丹凤眼、吊梢眉,身型纤瘦,身量高挑。
“你别以为你救了我皇兄,被父皇封为郡主就是我皇家的人了,太医的女儿就是太医的女儿。”
公主几日前听说舒窈救了谢知聿,父皇为了感谢舒窈竟把她册封为永安郡主,天知道父皇从未册封过外姓的女子。
她早就嫉妒的牙痒痒的,今时碰巧遇见舒窈,不趁机侮辱舒窈一番,她就不姓谢了!
舒窈心口一滞,眉眼瞬间耷拉下来,神色如雪寒。
舒窈不认识这个人,但她从此人的话里推测出,挑衅她的这位应该是大乾的公主,谢知聿的妹妹。
舒窈秉性“柔弱”并不喜欢和别人争论,所以她准备把此人的挑衅当做一场闹剧。
她身旁的婢女黑眸一凛,泛起寸寸冷意,怒斥道:“大胆舒窈,见到固伦公主还不快下跪行礼!”
菊青见有人如此欺负舒窈,顿时坐不住了。
她眸子猩红,怒火中烧,火急火燎的吼道:“你们欺人太甚,我家小姐一个人在这荡秋千,怎么得罪你们了?”
婢女头微微往后仰,秀眉一扬,狠狠剜了舒窈一眼,目光犹如阴毒的蛇:“怎么得罪?就凭这舒窈抢了公主的秋千!哪里空往哪里滚去,少在这碍眼!”
菊青柳眉倒竖,眼珠子骨碌滚,面露愠怒:“你们简直欺人太甚,信不信我去找太子……”
菊青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道凌厉的嗓音打断。
“找我皇兄,找我皇兄告状?有种就去呀,我倒要看看我皇兄是帮她舒窈,还是帮我这个亲妹妹!别以为舒窈救了我皇兄,我皇兄就会帮她,有点自知自明!”
菊青火气噌噌往上涨,咬牙切齿道:“你们欺人太甚!”
固伦公主殷红的薄唇勾起抹戏谑,深眸邪魅诡异,嗤笑一声:“永安郡主舒窈,以上犯下,无视宫规,本公主罚你去长廊里跪着,没有本公主的允许不能起身!”
“孤看谁敢!”
一道清冽低沉的男音在耳畔起,如冰寒的利剑穿梭过空气,寒凉刺骨。
四人齐齐回首。
公主讷讷道:“啊……皇兄,这……你……你怎么来了……”
谢知聿望向舒窈,曜丽如星辰的眸子就那样凝着她。
只见面前的美人嘴唇发抖,鸦羽般的眼睫轻颤着,一双灵动娇媚的眼中盈满春水,楚楚可怜。
眸光相触的一瞬间,谢知聿心头一恸,犹如被雷电击中般失了神。
谢知聿双臂靠在身后,一步一步迈向她,柔声问她:“孤昏迷时,是你救了孤?”
他语调郑重,缓缓垂首望着面前瘦弱的小女人,深邃隽美的眸子若春水熠熠。
舒窈抿唇,微怔,尔后朝他点了点头。
公主眼瞅形势不对,急忙开口狡辩,她秀眉紧拧,面露仓惶:“皇兄,你别信舒窈,她一张嘴能把白的辩成黑的!”
谢知聿睨了妹妹一眼,冷酷冰寒的目光就那样倾轧过她瘦小的身体,声音陡然冰冷:“哦,是吗?”
6. 护她
谢知聿微微眯眸,眉眼暗沉几度,嗓音如地狱中传出来的鬼风:
“舒窈她自始自终未说过一句话,未挑衅回怼你一句,倒是你咄咄逼人、小肚鸡肠,哪里还有公主的样子?”
公主露出茫然的表情,因为惧怕身子轻颤着,红唇微抿,眼尾下垂,心中沁凉,喃喃自语:
“皇兄……你竟为了一个外人如此骂我……我……我是你妹妹啊!”
固伦公主是皇后最小的女儿,从小被谢知聿宠着长大,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是皇兄第一次对她如此冷漠……
公主心头猛然一揪,不可置信的望着谢知聿,两行清泪从面靥上滚滚往下砸,沾湿了长睫和衣襟,委屈极了。
她不敢相信这一切,不敢相信最宠爱她的皇兄竟为了这个叫舒窈的女人,如此冷落她,吓唬她。
公主婢女急忙跪下,悚然摇头,语无伦次道:“殿下,都怪舒窈霸占了公主的秋千,她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公主她不是故意惩罚舒窈的,事出有因啊殿下!”
谢知聿把舒窈拉到自己身后,眉宇间凛着的一团寒气,对公主冷冷呵道:
“好一个霸占,好一个目无尊卑,以下犯上。我站在这有一会了,你看舒窈坐在秋千上,故意挑衅她。且不说她救了我,对大乾社稷有功,就算是个普通的奴才,你这样做也是在丢我大乾的颜面!”
因为气愤,他嗓音带着抖,如极寒之地的冰刃,刺入公主的心脏。
公主泪水夺眶而出,肩膀轻轻颤抖着,声音沙哑哽咽:“皇兄……我没有……”
谢知聿回首,只见舒窈红唇抿了抿,尔后抬起婆娑泪眼,眼尾染上嫣红,美眸水波潋滟。
见谢知聿在望着自己,舒窈害羞地垂首,羽睫如小扇子般轻轻颤动,在眼底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谢知聿眉眼冷凝,唇角浮起冷意:
“罚公主回寝殿面壁思过,抄写佛经,没有孤的允许不许迈出宫半步!”
公主浑身发抖,目眦欲裂,口吻艰涩地喃喃:“皇兄,皇兄,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婢女神色怏怏,扯着嗓子哀求道:“殿下,不要啊!公主她不是故意的!”
舒窈蓦地开口,抬起一双盈盈妙目望着他,声线甜美清亮:
“太子殿下,前面我一个人确实坐了好久的秋千,见到公主也确实未向她行礼,公主惩罚我并非无礼取闹,面壁思过好像罚的有些过重了,切莫因为我一己之身,伤害了你们的兄妹之情。”
谢知聿面色怔然地望着舒窈,柔声问她:“你不介意?”
舒窈展颜露出,双颊梨涡深深,声音如蜜糖般黏腻可人:“不介意。”
公主眼里倏地窜出一抹血气,朝着舒窈怒吼:“死绿茶,你到底给我父皇和皇兄喝了什么迷魂汤!”
谢知聿瞥了公主一眼,眸光如雪刃,吓得公主浑身一哆嗦。
谢知聿又睨了眼小顺子,吩咐道:“小顺子,把公主送到父皇那面壁思过。”
小顺子脸色有些讪讪,立在那半晌未动,天晓得这可是公主啊,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谢知聿面露不耐,蓦地拔高音量:“小顺子,还需要孤重复一遍吗?”
公主唇边挤出一缕苦笑,神色怏怏,自嘲一声:“不需要,本公主自己能走!”
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御花园。
谢知聿嘴角衔起淡淡的笑,语调有些抱歉:“舒姑娘,真是抱歉,我没有教育好舍妹,让你见笑了。”
舒窈睁着双无辜美眸,摆了摆手,急忙解释:“没事呢,公主只是和臣女开了个玩笑,殿下别往心里去,臣女倒是觉得公主既率直又可爱。”
听舒窈这么一说,谢知聿低垂下目,宴宴含笑,曜丽的眸子如春水熠熠。
舒窈外表温柔娇弱,竟如此大度识大体,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谢知聿最近因为宫外疟疾肆虐,头疼的很,今天恰好知晓舒窈就是救他的人,他便直接开门见山:
“不知道舒姑娘方不方便去东宫品口茶,孤想和舒姑娘聊聊普及抗虐新药的事。”
舒窈眸光潋滟,莞尔一笑:“当然方便!”
谢知聿贵为大乾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因他聪以知远,明以察微,当今圣上为历炼他更是直接放权,望他可尽早接下大乾江山社稷。
舒窈正愁怎么和谢知聿开口提这事,毕竟要在宫外建造实验室和药企,需要耗费的银两和人力都巨大无比,就像系统说的,如果没有太子的帮助,凭她一人之力,完成十万积分的任务难如登天。
太子东宫
大殿内灯烛初上,烛火随风轻摇,朦胧红光明明灭灭,暖炉缕缕吐着热气,绮罗帷幔在风声烛影中飘荡。
谢知聿让下人传了晚膳,备好名茶,极尽地主之谊款待舒窈。
两人分坐在海青石琴桌,茶盏中的庐山云雾吐出白茫雾气,桌上的各式佳肴琳琅满目。
谢知聿捧着青花瓷茶盏,呷了口热茶,望着舒窈,笑吟吟问她:
“舒姑娘,如今京城疟疾肆虐,缺少抗虐新药,形势唯一好一些的便是宫内。可如今青蒿素并未普及,就连这宫中也极为稀缺,孤想着扩大青蒿素的生产规模,不知道舒姑娘可否感兴趣,和孤合作?”
谢知聿主动和她提扩大青蒿素生产规模,这样一来,距离她完成任务又近了一大步。
舒窈水眸中溢满惊喜,笑得眉眼生花,接着问他:
“太子殿下,能和您合作是臣女无上的荣幸,臣女愿认真听您细讲。”
谢知聿给她倒了一盏茶,递到她面前,湛蓝如星辰般的眸子凝着她,眸底清晰倒映着她的影子。
“孤想在宫外京郊找一块荒地,用来建造大型实验室。预计投入十万两黄金,一千的人力,在一个月内完成实验室的建设。孤想邀请舒姑娘,担任实验室和药企的主理人,把持研发生产的进度,三个月内控制京城的疟疾蔓延。”
谢知聿故意放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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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喑哑性感的嗓音,一下一下震动着舒窈的鼓膜,配上他俊美无暇的容颜,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沾染着浓厚荷尔蒙的气息。
舒窈腹诽,只要有地有匠人,实验仪器这些她完全可以让系统宝宝帮助她,到时候再优化一下青蒿素的提取工艺,相信不假时日京城的疟疾就能被攻克。
舒窈眉目舒缓,柔柔蜜蜜地回道:“太子殿下英明神武,高瞻远瞩,臣女一切听从太子殿下吩咐,臣女能为大乾的江山社稷尽一份力,是舒家满门的荣耀。”
“那明日巳时,孤在神武门口等舒姑娘,孤提前派人勘探好了实验室选址,明日我俩商量好后做最终决定。”
话音刚落,谢知聿便起身,缓缓向文心阁的紫檀龙凤纹立柜走去,他长身如鹤,风光霁月,步履风流,神采似龙。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谢知聿从文心阁回来,他手中拿着一块明黄色的令牌,一步步走向舒窈,他把令牌放在桌案上,抬首望着窗外的暖阳,轻身道:
“舒姑娘,此块令牌是我大乾的虎符,持有它相当于拥有父皇的圣旨,可以随意出入宫门。今日孤把它赐给你,你可以随时去宫外的实验室。孤会派五个御前侍卫,在暗中保护舒姑娘,保证你的安全。”
舒窈伸出一双莹白的手,拎起了虎符,放在眼前轻轻晃了晃,晴阳透过窗柩,朦朦胧胧洒在令牌上,泛着璀璨耀眼的光芒。
她轻轻侧过脸,望着谢知聿,唇角漾起甜美的笑容,宛如春花明媚:
“臣女谢过太子殿下。”
两人又讨论了许久,关于建造实验室的细节问题。
一个时辰后,用完晚膳,谢知聿唤小顺子为舒窈准备了轿辇,护送她返回太医院。
翌日,巳时
天空一碧如洗,晴空万里,金黄的暖阳拢着朱红的宫墙,光影斑驳洒在宽阔巍峨的宫道上。
谢知聿早早备好玉辂马车,在神武门口等着舒窈。
少顷,舒窈的倩影慢慢出现在偏门中,少女提着纱裙,莲步轻移,慢慢朝神武门口靠近。
待舒窈走到谢知聿身旁时,他缓缓开口道:“今日第一次实地勘查,知晓之人愈少愈好,不便暴露行踪,孤便只带了两名侍卫,在暗中保护我们。”
舒窈望着他,善睐的明眸眨了眨,顿时意会,朝他点了点头。
玉辂马车外,婢女挑起帷帘,谢知聿扶着舒窈慢慢登上马车。
半个时辰后,马车慢慢驶入京郊,绵绵细雨过后,春意盎然,杨柳依依,山间野花随风飞舞,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谢知聿自从病醒后,就早已开始逐渐接手实验室选址一事,因为早前他不知舒窈正是救他之人,所以选址一事只能稍稍作罢。
半晌,一行人终于抵达青石镇,马车在一片略显荒芜的空地处停了下来。
舒窈走下马上,眺望远方,只见山峦起伏,层峦叠嶂,山涧有银色的泉水奔腾而下,雾气朦胧,宛如仙境。
青石镇果真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7. 遇刺
谢知聿朝下人使了个眼色,又侧首对舒窈道:“舒姑娘觉得此地如何?用来建造实验室可好?”
舒窈眼中亮光泠泠,盈盈一笑:
“此地空旷却又依山傍水,臣女觉得用来建造实验室尚好,殿下询问过将作监的意见了吗?”
谢知聿长睫秀丽,目若朗星,笑意深深,缓缓道:
“此地就是孤和数十位将作监勘探测算后选的址,只要舒姑娘喜欢此地,那后续的一切都不需要操心。”
听谢知聿这样一说,舒窈的心尖细缝仿佛被浇上了一股暖流,他是古代的男人,从小在男尊女卑的环境中长大,他完全可以自己直接选址,却还是尊重她询问她的想法。
舒窈微微垂首,娇颜羞涩,雪白的面靥浮上一层淡绯。
“我喜欢,此地山清水秀,太子殿下有心了,臣女谢过太子殿下。”
舒窈盈盈做礼,笑容清甜,眼尾妩媚,嗓音娇浓可人。
谢知聿急忙扶起舒窈,他唇角漾出的弧度,宛如云雾缝隙中泻出的晴阳,夺目又温暖:
“你不用有压力,你愿意和我一起扩大青蒿素的生产规模,此举既帮了我又帮了大乾,这是我应该做的。目前京城患疟人数已破万,按照舒姑娘的经验,你看建造一栋实验室,三栋生产楼是否足够?”
舒窈媚眼半眯,沉吟片刻,开口道:“我估摸着应该是够的,还需要建造细胞房和动物房,而且实验仪器还需要多备几套,以防万一患疟人数突然增加。”
话毕,舒窈用心语偷偷召唤出系统宝宝:“系统宝宝,在吗?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亲爱的宿主大人,医药系统随时接受主人的召唤,宿主大人需要我给你提供什么帮助呀?】
舒窈脑筋一转,接着道:“我需要100套提取青蒿素的实验仪器,就是之前你给我准备的那些,现在暂时还用不到,得等到实验室建造完才需要。”
【好的宿主大人,我知道啦,我会尽快将你需要的东西准备好的】
尔后舒窈和谢知聿绕着空地,漫步两圈,两人仔细讨论了关于建造实验室的各种细节。
舒窈说到兴奋处,往前走了几步,白裙翩跹,簪环微晃,她偏头回眸望着身后的男人,嫣然一笑,如水美眸中半是妩媚半是纯真。
谢知聿望着面前灵动娇媚的少女,心湖微微荡漾,泛起阵阵涟漪。
谢知聿出生于波谲云诡的皇宫,从小到大他见惯了后宫女人的勾心斗角、如履薄冰,她们使尽十八般武艺争夺恩宠。
可面前这个女子,清纯天真、灵动妩媚又不失聪慧大气,和他见过的那些女子不一样!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顺子骑着骏马,将玉辂马车缓缓停在两人面前。
舒窈伸出一只纤秾合度的葇荑,扶着马车栏杆,拎着似雪的裙裾,缓缓登上马车。
谢知聿和舒窈对坐在马车上。
谢知聿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心中蓦地拢起一层层疑云,他敛眉垂眼,轻啜了一口热茶,缓缓开口道:
“舒姑娘,孤昏迷的那几日,你想尽一切办法救我时,有没有遇到特别的阻扰?”
舒窈朝谢知聿点了点头。
谢知聿意会。
她黛眉微蹙,瞬间思绪万千,思忖,好像确实如谢之聿所说,在他昏迷的那几日里,有在暗处隐藏的势力在不断阻挠着她,譬如那被暗中下药的数十只比格犬……
舒窈眸光兀然一亮,秀眉紧拧,谢威派人去查,都过了如此长的时日,也未泛起丝毫波澜,幕后黑手会是谁呢?
待马车驶出青石镇,驶入一条狭窄的山道时,马车霍然停了下来。
尔后,周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声。
就在二人沉思之际,却听见小顺子的声音在耳畔急急响起:“殿下,不好了!中埋伏了!”
谢知聿浓睫一掀,眼眸晦暗幽深,忙道:“有刺客,冲着孤来的,你躲在马车里别下车,小顺子,护好舒姑娘!”
舒窈心跳如擂鼓,天晓得从现代来的她,哪里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大场面。
美人一双水眸中溢满惊慌,急忙询问他:“那你呢?”
谢知聿眯眸,眉眼又暗沉了几度,沉声道:
“孤之前在塞外打了三年仗,交给我吧!”
男人的嗓音低沉中带着性感,一下一下敲打着舒窈的耳膜,一字一顿,却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舒窈万万没想到,谢知聿竟是武将出身,他刚弱冠之年,却如此秉文兼武,秀外慧中,着实超出了她的预期。
又一声暴吓,伴随着淅沥雨声,在耳中骤然炸开:
“谢知聿,拿命来!”
山道僻远安静,天空暖阳消失,大雨滂沱,逶迤曲折的羊肠小道上,堵着一辆马车,马车前后站着十几名黑衣人,各个持刀握剑,进退两难。
谢知聿撩开帘幕,跳下马车,他一身玉色玄袍,手中握着一柄宝剑,身高卓然,隽拔不群,巍峨立于暴雨中,骤雨细细密密拍打在男人强壮的身体上,风雨晦暝。
他把剑锋对着黑衣人,目光冷戾犹如利剑射出:“要取孤的命,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山道左侧茂密的树林里,倏忽又跳出两个黑衣人,一声令下:
“杀!”
舒窈颤巍巍地撩开帘幕,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雨中的男子衣袂翩跹,身轻如燕。
“啊……”
耳边赫然响起一声嘶吼,只见其中一个黑衣人轰然倒地,那人心口上插着一支云箭,鲜血不停从心口喷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噗……啊……”
就在舒窈没反应过来时,谢知聿再一次拔剑,长剑又蓦地刺入一人的心口,如雪的刀刃上洇红的血滴一滴滴滚落,反射着骇人的红光,令人毛骨悚然。
电光火石之间,谢知聿一人便解决了五六个黑衣人,男人身姿挺拔,隽拔不群,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清隽的面容掩映在雨水下,眉宇间影影绰绰透着年轻帝王的影子。
舒窈倏忽放下帘幕,不知为何,胸口打鼓似的,砰砰直跳,玉颊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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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浮上几缕红晕,如桃花初绽。
舒窈腹诽,自己没魂穿前,在二十一世纪遇见的男人和谢知聿相比,简直就是娘炮!
黑衣人被谢知聿杀的节节败退,各个面色讪讪,垂头丧气。
黑衣人头子见大势不妙,眯了眯眸,瞥了眼身旁的同伴,朝他们使了个眼色。
猝不及防间,那几个黑衣人商量好似的,竟结伴一股脑往谢知聿身上扑去。
纵使谢知聿已解决掉一小半的黑衣人,剩下的十个把他团团围住,那十人身姿矫健,配合得当,出手利落,招招致命,他势单力薄,与那几人厮杀成一团。
黑衣人头子眼风往马车上一扫,薄唇勾起轻笑,趁那边一片混乱,倏然拔剑而出,朝着马车轿身内一剑刺去。
舒窈安静的坐在轿内,车身倏然一震,她呼吸一窒,头顶如有惊雷闪过,面色惨白如纸。
“贱人,拿命来!”
一声凶残的暴吓刺入舒窈的耳膜,她双瞳圆瞪,眸中剑影翻飞,雪白的利刃直刺她的心口。
舒窈阖上美眸,无奈地扯扯唇角,仿佛认命了,如果死能让她重新穿越回现代,也蛮不错的。
就在她怔然之际,倏然被带入一个坚硬又温暖的怀抱,她再次睁眼,恍惚间,眼前竟是这样的景象。
宝剑如寒电刺入背部,一抹鲜红的血飞洒而出,染红了男子玉色的玄袍,温热的血液如雨洒在脸上,热而痛,可舒窈的身体却无丝毫痛感。
因为剧痛难忍,男人阖眼,重重的滚了滚喉结,急促地抽着气,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没事就好。”
话音刚落,身体重重倒在她瘦弱的肩头。
舒窈水眸中溢满惊恐,悚然摇头,喉间发出颤抖破碎的尖叫:“谢知聿!不,不要!”
“保护太子殿下!放箭!”
声音落下,数十只云箭倏然穿林而出,直刺入黑衣人的胸膛,刀剑相交,发出嚯嚯的声响,顿时,周围血流成河,尸体满地。
两个身着侍卫服的男子,从草丛中跳了出来,一个箭步跑到马车上。
只见高大强壮的男人,正死死护着怀中的少女,血液像蜿蜒的蛇,洇入玉色玄袍,吓得人心惊胆战。
“殿下,您受伤了!臣护送殿下回宫!”
谢知聿面容煞白,眉棱紧蹙,强忍着背上钻心刺骨的疼痛,唇瓣哆嗦着:
“传令下去,封锁一切消息。就说孤身患时疫在东宫静养,期间不见任何人。孤此刻回宫会打草惊蛇,不妥!”
谢知聿用手掌捂住伤口处,艰难地道:“前往距此地最近的城,孤要揪出幕后黑手。记住把这些尸体处理好,一切可疑的证据都切莫放过!”
那两人旋即作礼,颔首道:“是,太子殿下!”
舒窈垂首,手揉着眉心,泣涕涟涟,眼尾染上洇红,心口沁凉,无助地呢喃:
“谢知聿,你不能有事,你一定要挺过去!”
谢知聿望着泪眼朦胧的美人,唇角扯出一抹笑,仿佛在安慰她。
马车又消失在羊肠小道中。
8. 为他涂药
玉辂马车内,空气中弥漫着浓腥的血腥味。
舒窈给谢知聿粗略清理了下伤口,又对小顺子道:
“小顺子,等会儿一进城,就喊人去请郎中,殿下伤口有些深,等会让郎中好好处理。”
小顺子不忍朝后看,哑声回道:“舒姑娘放心,奴才指定办妥。”
小顺子打小就在谢知聿身边伺候,太子殿下一向洁身自好,身边别说侍妾了,连个通房都没有,从未见他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过,虽说舒姑娘救了殿下,可也没到舍命相救的地步。
马车一连狂奔了一个时辰,才抵达距离事发地最近的槐安城,小顺子在最近的一家客栈前停下马车。
客栈掌柜见店门口停着辆马车,急忙跑出来迎接,腆着笑问:“客官,需要住店吗?”
舒窈撩开帘幕,轻声道:“掌柜,麻烦给我们开三间客房,一间天号房,两间人号房。”
掌柜笑吟吟道:“好咧,客官,我马上去准备!”
小顺子登上马车,把谢知聿背在背上,舒窈紧跟其后。
掌柜喊人把玉辂马车骑到马厩附近,尔后领着三人上了楼。
舒窈急急走上前,想用掌心按住谢知聿的伤口,可又哪里按的住,鲜血顺着指缝汨汨流出,在玄袍上染成一朵巨大的血花。
客栈天号房
薄暮冥冥,残阳如血,房内燃着灯烛,烛泪绽成一朵妖艳的牡丹花。
掌柜提前整理好铺盖,小顺子小心翼翼地把谢知聿放在拔步床上,郎中已至,舒窈忙着出门把郎中接至房内。
舒窈拎着裙裾,小跑到门口,眼中愁绪如烟,着急道:“郎中,我家公子受了严重的剑伤,恳求您救好他。”
郎中急忙提着药箱,拾阶而上:“在下一定用尽毕生所学,救治公子。”
舒窈推开雕花赤门,浓稠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小声抽泣:“小顺子,郎中来了,公子情况如何?”
小顺子用交刀剪开衣料,衣料上沾满了黏腻的血渍,早已肮脏不堪,他忙道:“舒姑娘,血流不止,好在公子打小习武,身子骨结实,不然早扛不住了。”
郎中走到拔步床边,坐下瞅了眼谢之聿的伤口,眉棱猛然一皱,沉声道:“公子刀伤足足有五六公分,所幸公子吉人天相,未伤及五脏六腑。”
听郎中这样一说,舒窈和小顺子眉眼松开,有些如释重负。
郎中睨了眼小顺子,吩咐道:“帮我准备一桶热水来。”
小顺子旋即走出了客房。
话毕,郎中打开药箱,从中掏出一个金色的小药瓶,轻轻转开,往那血流不止的刀疤上,轻轻洒上金黄的粉末。
谢知聿眉棱紧蹙,齿缝间溢出痛苦的呻吟:
“嘶……”
舒窈黛眉轻蹙,手指不停搅着纱裙裙裾,暖意瞬间遍布四肢百骸。
若非谢知聿舍命护她,保不准她已经命丧黄泉了,就算命大不死,也得疼得褪下几层皮来,她又怎么可能受的住?
郎中用指腹把药粉轻轻碾均匀,侧首望着舒窈,语重心长解释道:“这是祖传的金疮药,可以让伤口很快止血。公子出血过多,金疮药我会给你一瓶,切记每日都要给公子涂。”
舒窈一双清澈明眸中溢满心疼,点头:“好的,郎中。涂此药有何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郎中与舒窈对望一眼,细心叮嘱:“涂之前记得清理伤口,公子伤口在背部,位置特殊,他自己涂肯定涂不到。但务必记住每日都涂,一日不拉。”
谢知聿背对着平棊躺在榻上,听了郎中的话,唇角衔起抹邪肆的笑,电光火石间,笑意又隐了下去。
郎中对舒窈道:“姑娘,我需要褪去公子的上身衣袍,不然没法缠绷带,可能需要你回避一下。”
舒窈点头,莲步微动,朝门外走去,又问掌柜要了一桶热水,当作备用。
半晌,舒窈重新返回天号房,店小二把热水拎到了屋外。
房门吱的一声被推开,谢知聿上身缠着纱布坐在榻上,外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朦胧的烛光笼罩在男人的侧脸上,衬的他眉如远山,神清秀骨,清贵绝伦,如月下谪仙。
郎中已经离去,屋内静悄悄的,乌木镶大理石圆桌上放着一瓶金疮药,屋里掌了灯,长廊悬着的红灯笼透过窗柩,把里屋照的一片薄红。
谢知聿望着仙姿玉貌的美人,正朝着自己盈盈走来,有些怔然,旋即缓缓开口道:“小顺子方才回来,我已经派他去彻查此事,等孤伤好些,缓几日再回宫吧!”
舒窈在桌边停了下来,黑盈盈的美眸望向他,水眸中满是诧异,声音娇颤颤的:“好的。”
郎中不是刚说每日都要擦药嘛……他把小顺子支开了,谁给他上药啊……这男人,搞什么呀……这理由还冠冕堂皇的,让她完全无从反驳。看在谢知聿是因为她受伤的份上,舒窈决定就此作罢。
舒窈垂首,面靥上浮上了层薄红,谢知聿是太子,他要这样安排她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这可不是在二十一世纪。
谢知聿薄唇紧抿,面色苍白,许是绷带缠的有些紧,他撩开上身的玄袍,抬手去扯背后的白色绷带。
他眉棱皱着,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下:“嘶……”
舒窈美眸中闪过一丝担心,双颊如染桃绯,嗓音细若蚊蝇:“殿下,要不让臣女来帮你吧?”
谢知聿侧首,视线凝着娇柔的女人,一双眸晦暗难懂,半晌,他点了点头。
舒窈拿着金疮膏,莲步轻移,缓缓往榻边走去,她如云般的乌发松松挽起,发鬓间簪着一根羊脂玉簪,随着她走动轻轻摇动,说不出的娇媚灵动。
望着面前似仙似媚的女子,谢知聿黑眸浓如稠墨,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着。
他直接把上身玄袍一扯,丢在地上,只留着腰间以下的部分,男子容颜俊美无暇,小麦色的肤色,腰间精瘦,线条健康流畅,腰间微微隆起的肌肉,极富力量感,肩背结实壮硕,是极具阳刚之气的男儿身。
唯一美中不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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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几道蜈蚣般长长的疤痕,遍布于他结实俊美的上半身,疤痕狰狞又骇人,吓得舒窈心口一凛。
舒窈走到榻边,缓缓坐在谢知聿身旁,长长的裙裾层叠堆在足边。她抬头瞅他,想着把他身上沾着血污的纱布解开,可目光偏好巧不巧对上他的,他长眉如鬓,黑眸深邃湛蓝,曜丽无双,仿佛永远望不到底的幽谧的深海,多与他对视一秒,就要把她吸进去。
男色惑人,舒窈心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电流微微流过,她面靥有些发烫,耳廓微微染绯,比春日枝头娇艳的桃花还要动人。
美人眼眸潋滟如霞,水润润的红唇微微张着,楚楚动人,让他心猿意马。
纵使室内依然有着淡淡血腥味,可阳刚好闻的男子气息,依然肆无忌惮裹挟了她的鼻息,舒窈微微敛息,又轻轻垂首,克制自己不去看他,实在太近了,男人温热的呼吸轻轻抚过她脸颊,那样清晰又那样真实。
谢知聿喉骨上下一滑,哑声道:“交刀在这,帮孤把身上的纱布解开。”
男人的嗓音霸道中带着强势,完全不给舒窈拒绝的机会。
舒窈伸出一只嫩白的葇荑,颤巍巍地拿起交刀,另一只葇荑轻轻拉住纱布,一点一点慢慢剪开。
半晌,最后一块纱布轻轻落地。
谢知聿转过身,把脊背完全暴露在舒窈的视线下,背上腥红又狰狞的蜈蚣疤,刺伤了舒窈的眼,她眼睫一眨,水眸里滚着莹莹泪光,心也被濡湿了。
舒窈拿起金色小瓶,用指腹轻轻旋开,学着方才郎中的样子,把小瓶中的金色粉末缓缓倒在掌心。
舒窈檀口一张一合,嗓音轻柔中带着点心疼,柔声道:“上药可能会有点儿疼,忍着点儿。”
谢知聿淡声道:“嗯,你直接上吧,不打紧。”
这远不算谢知聿受过最重的伤,大乾皇室子嗣凋零,武将更是稀缺,早在他十六岁时,就带兵上过战场,在战场厮杀三年,过着刀剑舔血的日子,身上的伤疤早已不计其数。
只是这却是他受的最特别的伤,之前的伤一道一道,是为了大乾的江山社稷。而这一道伤疤,是为了保护舒窈,保护这个救过他的女子,他只是,不想也不忍心看着她受伤……
舒窈温热的指腹沾着药粉,贴上伤疤,轻轻绕着伤口打着圈圈,好似细腻的羽毛轻轻拂过。
药粉浸入伤口,谢知聿眉棱轻皱,用力按住自己心口,微微喘着气。
过了大概一刻钟,舒窈才帮他上完药,她重新剪了块干净的纱布,轻轻缠住谢知聿的伤口,然后打了个结,防止纱布散开。
谢知聿转过身,望着她。
舒窈粲然一笑,娇浓的嗓音中带着喘息:“包扎好了,夜已深,殿下好早些歇息了,臣女回房了。”
谢知聿朝她点点头。
舒窈拿起搁在身旁的小药瓶,重新旋好。她起身正欲离开,可谁知,还没等她站稳,鞋履就重重踩上长长的裙裾,脚底一滑。
尔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9. 春色旖旎
舒窈身旁没有能扶的地方,眼看着即将倒在床榻的边沿,她顿时吓得手舞足蹈,整个人像被猛然扯断的线,心中的恐慌如墨水般散开。
雪白的裙裾翩跹,荡开层层涟漪,没等舒窈反应过来,纤细的小臂被人一拽,旋即就跌入一堵温暖的怀抱中,少女纤细扶风的柳腰被男人的大掌扶住。
舒窈猝不及防睁眼,眸中闪出一张清贵俊美的脸,夜晚清透朦胧的月光洒在他脸上,更显男人姿容昳丽、色相绝顶。
美人冰肌玉骨,唇红齿白,乌发如墨,面色熏红如胭脂,从谢知聿的角度,甚至可以瞥见少女若有似无的亵衣,胸脯如雪似酥,雪峰呼之欲出,把窄窄的亵衣撑的鼓涨涨的,随着她的呼吸,一下又一下,涨出影影绰绰的淡粉,像樱花的花瓣,娇艳靡丽,浸染着妩媚的风情。
眸中春光乍泄,谢知聿心口一窒,明知应该挪开眼,可偏生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
视线有如实质往下爱抚,雪白裙裾滑开,水波一般,露出浑圆紧实的玉腿,雪白细嫩,骨肉匀称,男人的目光极具侵略性,渐渐向上攻城略地,窥探那引人遐思的腿心。
谢知聿哪见过如此艳景,他呼吸渐渐沉重,喉结急促的滚动着,眸中沾染着沉沉的欲色,下腹一阵燥热,玄袍被嚣张的撑起,呈现一个骇人的弧度。
望着眼前妩媚清丽的脸,男人再也忍不住,他臂上猛地使力,欲使美人更靠近自己,尔后,他慢慢俯下身。
舒窈望着面前放大的俊脸,她薄薄的裙裾贴着玄袍,那么近,那么近。
仿佛察觉到什么异样,少女害羞地心口一颤,脸颊倏然织上层淡绯,眼角眉梢皆是娇羞春情,她蓦地别开眼,不敢再与他对视。
谢知聿察觉到两人间微妙的尴尬,他长臂一伸,把舒窈轻轻放在榻上,又扯了扯衾褥,佯装盖过自己。
舒窈猛地起身,心跳如擂鼓,眸子里带着几分怯怯,急忙道:“谢过太子殿下。”
尔后她拎起裙裾,朝天号房的大门跑了出去,衣袂飞扬,素纱飘飞。
谢知聿用视线描摹着少女的背影,直至那抹白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夜阑幽谧,月华琼琼,恬静的月光洒在窗外杏花上,泛起淡淡银光,朦胧梦幻,满园皆是旖旎春色。
已过子时,谢知聿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脑海中的少女,脸清纯灵动,身段窈窕玲珑,红唇湿润娇嫩,雪肤白如凝脂,尤其是少女胸前那抹涨鼓鼓的嫩白,白花花的一片。
他只觉褥中燥热无比,身子像被烈火炙烤着,半晌,架子床开始规律晃动,传来一阵的窸簌声响。
直到后半夜,谢知聿才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舒窈躺在榻上,鬓云乱洒,□□半掩,她伸出葱嫩的小手,揉揉惺忪的睡眼,阳光透过窗柩,轻柔柔洒在她身上,少女雪肤被流泻金光照的耀丽璀璨,宛如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经过昨天那事,舒窈哪敢主动去找谢知聿,她就想把头埋进褥里,什么都不去做,什么都不去想。
舒窈一想到他故意支走小顺子,脑海中又闪过昨日那一幅幅暧昧画面,心头倏然燃起一把火。
谢知聿是大乾的太子,假以时日便是九五之尊的帝王,而她舒窈是个现代人,迟早有一天会回到现代,就算她魂穿成了“舒窈”,也只是一个小小太医院院主的女儿,就算后半辈子只能留在大乾了残此身,舒窈亦无心高攀。
至于上药,反正是谢知聿自己支走了小顺子,他还是靠自己将就一下吧……
舒窈又在榻上磨蹭了半个时辰,才起身离开架子床,她迈着轻盈的小碎步,袅袅婷婷朝珊瑚迎门柜走去,如云乌发慵懒披在肩头,她打开柜门,取了件雪缎银丝绣梅襦,尔后走到屏风后,正欲换身衣裳。
粉抹胸白睡衫翩然落地,舒窈宛如剥了壳的荔枝,晶莹白嫩,她探出白嫩的葇荑,缓缓穿上内里的襦裙。
晴阳透过半斜的格窗,朦朦胧胧洒进一束,斑驳洒在地上,光影浮动,勾勒出少女婀娜多姿的身段。
倏然,窗棂上糊着的油皮纸外影影绰绰闪过几个人影。
“头儿,大乾太子在顶楼天号房。”
“大伙儿手脚放轻,我看他谢知聿往哪儿跑!”
舒窈腹诽,又是刺杀谢知聿的人吗?这个客栈如此偏僻,荒郊野岭的,竟然能找到这来……
舒窈顿时冷汗涔涔,心里有些发毛。
半晌,哐得一声,另一边的窗棂被重重推开。
舒窈吓得两股战战,齿缝里正要蹦出颤抖破碎的尖叫,旋即又生生被堵了回去,唇瓣传来粗砺温热的触感,小嘴就那样被掌心捂了住。
少女纤软的腰肢被温热的大掌一带,柔软的身子硬生生跌进柜中,最后竟撞上一堵温暖坚硬的人墙。
望着面前熟悉的男人,舒窈水润润的美眸瞪的大大的,惊呼:“谢……!”
谢知聿伸出手指,摆出一个“嘘”的手势。
舒窈瞬间明晰发生了什么。
男人轻轻在她耳畔呼出灼灼热气,从耳蜗弥漫到她窄小的下颌,仿佛无数小羽毛轻挠着她的耳朵,勾人又奇痒无比。
谢知聿紧了紧揽着她腰身的那只手,轻声道:“乖,别出声,一切听孤的,有人在追杀咱们。”
舒窈朝他轻点螓首,垂首望着腰间小腹处,男人的手臂坚实有力,铁铸一般,掌心灼热的温度渗进她的肌肤,仿佛烧红的岩浆。
男人微微垂首,入眼便是纤瘦可爱的直角肩,肌肤皓如凝脂,细腻白净,蝴蝶骨弧度流畅姣好,天鹅颈纤长又白皙如玉,少女独有的玫瑰香蛊惑了他的鼻息,他喘息愈发粗重,下腹滚烫似铁。
柜内空间奇小无比,光线昏暗,舒窈只能被谢知聿揉着,女子喘息娇柔,男子喘息粗犷沉重,在窄小的柜中此起彼伏,气息交汇,暖意融融。
这次并非是谢知聿有意,那群人八成就是那天刺杀他的人,他们认识舒窈,知道舒窈和他是一伙的。
谢知聿在天号房内一听闻动静,便想着要到她身边保护她,他不能留舒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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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若是舒窈落入歹人之手,这是他无法想象也无法承受的后果。
屋外长廊上,站着几个黑衣人,他们蒙着面,身上均佩戴宝刀,在舒窈那屋门口大声讨论着什么。
“头儿,在下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方才确实清清楚楚看见谢知聿在天号房。”
“可是天号房确实空无一人啊,这才一眨眼功夫怎么就不见了,难道他谢知聿有通天的本事,还能隐身不成?”
“快,把掌柜的喊来,让头儿细细询问!”
半晌
其中一个黑衣人掏出一张画像,指着画像上的人问道:“掌柜的,你有没有看见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子大概弱冠之年,身高八尺。女子及笄之年,出落的绝色倾城,身型纤瘦。”
掌柜沉吟片刻,神色转圜,答道:“哎呦,这位贵人,您瞧瞧我这小破店,荒山野岭的,平日里几乎没啥客人,我这栋屋子大部分也是自住,您画上的这位公子,龙章凤姿的,怎么看也不像会光顾我这小破店的呀!”
黑衣人头子逡巡四周,真是个穷山恶水的破地方,他眼皮微饧,面露嫌弃,撇了撇嘴。
头子冷眼看人,抬起冷峻的下巴,尔后伸出一根长指,往那人脑门上重重一戳:“谎报军情,你小子活腻了!”
“头儿,千真万确啊!您别听掌柜的胡扯,他在包庇呢,谢知聿一定就藏在这家客栈!”
头子睨了他一眼,眸光如雪刃,命令道:“那就随我一间一间屋子搜,哪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众人异口同声:“是,头儿!”
舒窈把耳朵凑在柜门上,倾听着外面人的动静。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砰”得一声,客房的风门被人重重踹开,尔后便是一阵乌皮靴轻踏地面的声响,窸窸窣窣,在静谧无比的客房尤为清晰。
尔后柜外传来一阵暴吓:“这间屋子还没搜查,给我搜,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老子就不信这个谢知聿有通天的本事!”
“头儿,有女人的襦裙,这屋子里有人!”
黑衣人头子一个箭步,跑到屏风后,弯腰捡起舒窈的粉抹胸白睡衫,凑到鼻上,轻轻一嗅,旋即唇角衔起轻薄浪荡的笑:
“这小娘们生的可真香啊,你瞧那媚骨天成的模样,可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狐狸精,要是躺在我身下,那销魂入骨的滋味……”
属下腆着笑,话语谄媚:“头儿放心,属下必定把那小娘们揪出来,献给头儿。”
如此轻浮浪荡的话语,刺入谢知聿的耳膜,他顿时浓眉虬结,气得目眦欲裂,浑身发抖,眼里凶光毕露,仿佛要刺穿那人的五脏六腑。
头子把白睡衫一丢,乌皮靴往上踏过,冷声吩咐:
“咱们分开来搜,你们去那头,这儿交给我。”
众人颔首道:“是,头儿!”
舒窈那屋内清清爽爽,除了珊瑚迎门柜和天花几乎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黑衣人头子举目四望,好巧不巧,目光偏偏落在那紧闭的珊瑚迎门柜上……
10. 惊心动魄
愈发清晰沉重的脚步声震动着舒窈的耳膜,她白嫩的小手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鬓边不停地渗出冷汗。
静谧又窄小的空间里,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急促跳动的声音。
黑衣人头子走到珊瑚迎门柜前,腾出一只拿剑的手,用力拽了拽柜门,无奈柜门锁的太死,他使出吃奶的劲都撼动不了分毫,气得他一脚往柜门踹去。
霎时间屋里炸出惊天动地的声响,舒窈的耳畔仿佛有惊雷闪过,大脑一片空白。
谢知聿俊容紧绷,颈上青筋微动。他黑水般的眸子,死死凝着柜门中间的缝隙,仿佛察觉到蛰伏着的危险。
尔后,谢知聿两只长臂一齐使劲,揽着舒窈纤细的腰肢,把她往远离缝隙的那一面轻轻一转。
舒窈身形纤瘦,谢知聿没费多大的劲,就把两人调换了位置。
他宝石般湛蓝的眸子,凝着面前的少女,少女微微低垂着螓首,黛眉紧蹙,水眸中溢满慌乱,因为害怕,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仿佛翩翩起舞的蝴蝶。
谢知聿捕获了少女内心的害怕和不安,他伸出一只手,温暖的指腹轻松抚过少女的脸颊,因习武多年,男人的指腹粗糙炙热,被指腹爱抚过的每一片肌肤,都燃起燎原之火。
舒窈撩目望着面前的男人,他翩然俊雅,贵气凛然,一双眼睛漂亮极了,阒黑的眸子里倒影着她的影子,眼波深若寒潭,却又温柔若春水。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就算舒窈再不愿意承认,她也逐渐察觉,谢知聿扰乱了她原本平静的心湖。
谢知聿身子向前倾,伸出双臂为舒窈撑起小小一片安全的空间。
谢知聿低下头,他高挺的鼻梁摩挲着少女的雪肌,两人之间只隔了薄薄的一张纸,他灼灼的男性气息,犹如蚕丝一般喷洒在少女的面靥上,那抹诱人的温热若即若离,引得少女雪白的面靥浮上层红霞。
珊瑚迎门柜外
黑衣人头子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柜子,他的目光倏然被柜门中间窄窄的细缝所吸引,他旋即飞速拔剑,猛地往中间那道细缝刺去。
他凉薄的唇瓣淬了一口唾沫星子,喷洒在柜门上:“小兔崽子,老子倒要看看,你们命有多硬!”
黑衣人头子拔剑刺入柜门的一瞬间,剑身几乎是贴着谢知聿的后背行走,如此惊心动魄、毛骨悚然的一幕,看得舒窈呼吸停滞,少女纤弱的身体仿佛被雪水淋过般,不停颤抖着,麻木着。
舒窈从现代魂穿到大乾,她哪里经历过如此大风大浪。她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几滴清泪滚过面靥,沾湿了男人的肩头。
谢知聿锐利如鹰隼般的眸子,死死攫住柜外的黑衣人。他腾出一只手伸进玄袍,从里面掏出什么东西,而另一只手,则揉着少女毛茸茸的小脑袋。
电光火石间,如雨丝般细密的银针从谢知聿指尖飞出,柜外顿时传来一阵痛苦的嘶吼:
“啊……我的眼睛!”
“谢知聿,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头子蓦地倒地,他痛得在地上四处打滚,鲜血源源不断从他身上喷射而出,雪白的墙壁布满星星点点的红,触目惊心。
此起彼伏的惨叫透过细缝,悠悠传入柜内,谢知聿骤然起身,他长臂揉着舒窈,一脚踹开柜门。
谢知聿与舒窈对望一眼,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此地不易久留,抓紧我,别跟丢了。”
怀中的少女早已骇得四肢颤抖,水眸中溢满惊慌,乌黑的鬓发沾满泪水,湿哒哒黏在她细腻白皙的额上,望得男人心口一疼。
谢之聿紧紧拉着少女嫩白的小手,两人一路狂奔到了后院马厩。
谢知聿三下五除二解开千里马,一个利落的动作踩着马镫侧身上马,男人强壮如铁的长臂稍一使力,就把怀里瘦弱的少女抱上了马。
舒窈伸出瘦弱的臂膀,颤巍巍揉着男人强壮的腰身,想到他后背星星点点的红,心头发颤,喉咙微微哽咽:
“殿下,待会找个偏僻的地方,让臣女给你看看伤口。”
谢知聿垂首,眸中柔情满怀,缓缓道:“是旧伤,不打紧。方才孤早就料到,他肯定会在柜门那做文章,所以孤提前做好了准备,所幸没伤着。”
舒窈依旧惊魂未定,这短短两天的经历,如梦一般,她巍巍低头,红唇抿了抿,眼睫颤抖。
谢知聿捕获到她眼底那抹不安和疑惑,轻而温柔地解释道:
“三年前,蛮夷攻破大乾边境,强夺了大牵五座城池。战火一路烧到内陆,百姓民不聊生。孤奉命率领大乾数万将领保卫边境,虽成功夺回那五座城池,却也惹怒了蛮夷。蛮夷盯着大乾这块肥肉,分外眼红。那些追杀孤的人,便是蛮夷的细作。”
舒窈又哪知晓这些,她黛眉轻拢,眸中愁绪如烟,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竟经历过如此多的艰难与磨难……
舒窈扬起一张柔美的小脸,青丝随风飘动,望着面前沉稳内敛,风姿绰约的少年帝王,心中五味杂陈。
谢知聿腾出一只牵马辔的手,轻抚舒窈嫩白的葇荑,少女的葇荑纤秾合度,被男子放在掌心中轻轻摩挲。
半晌,他又缓缓开口道:
“大乾的江山,是靠祖祖辈辈用鲜血捍卫的。孤作为大乾的太子,这些是孤的责任。此事因孤而起,舒姑娘放心,孤粉身碎骨都会护你周全。”
男人的话语掷地有声,舒窈眼里闪烁着崇拜的星光,回首望着男人英挺的眉眼,嗓音清脆娇柔:
“殿下胆识过人,文韬武略,臣女相信殿下定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收拢皇权、安邦定国指日可待。”
骏马一路狂奔,身后是人烟稀少的村庄与广袤的原野,耳边风声猎猎,衣袂翻涌。
两个时辰后,大乾皇宫
宫城巍峨,高耸入云,朱红色的门扉上镶嵌着巨大的铜钉,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谢知聿掏出虎符,神武门缓缓打开,高头大马上,男子器宇轩昂,他紧紧揉着怀中娇柔楚楚的女子,神色真挚而温柔。
骏马驶过宽阔的宫道,宫道两旁人来人往,众人难以置信地凝视着马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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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太子年轻俊美,他怀里的少女艳色独绝,郎才女貌的一对引得四周一片哗然。
谢知聿把舒窈送回太医院,又和她商量了建造实验室的后续事宜,随后返回东宫。
舒窈步履轻盈缓缓往偏殿走去,可谁知屁股还没坐热,菊青就端着茶盏闯了进来。
菊青一个没拿稳茶杯碎了一地,滚汤的茶水洒落一地,嗓音颤抖:“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舒窈弯腰扶住菊青,一双水眸溢满关切,柔声问她:“怎么了,这是?”
菊青脸色有些讪讪,焦急道:“小姐,你和太子殿下出宫几日,方才太子殿下又载着你回宫。现在各宫都在传,你是太子殿下的通房……”
菊青低垂着螓首,不敢与舒窈对视,嗓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细若蚊蝇。
舒窈花容失色,后背爬上一股恶寒,不由得趔趄几步,她是个现代人,意外魂穿到大乾,从未接触过宫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她和谢知聿出宫分明就是为了建造实验室,为了研发新药拯救大乾百姓,无奈返程途中遭遇追杀,谢知聿为护她身受重伤,情急之下这才宿在宫外……
菊青眼底蓄泪,嗫嚅道:“现在宫中流言四起,怎么传的都有,不堪入目。有说小姐您仗着救了太子殿下而刻意勾引,有说小姐您死缠烂打的……”
舒窈怔怔地望着菊青,嘴里竟吐不出半个字。
菊青对于流言蜚语,自然是不相信的,虽之前后宫就有传言,有不少宫女甚至不得宠的后妃背地里勾引太子……
可小姐冰雪聪明又蕙质兰心,菊青相信小姐的为人,可外界这些流言的威力实在是不容小觑……
菊青无奈地摇摇头,声音发颤:“小姐及笄之年,尚未出阁。而如今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小姐接下来如何打算?”
舒窈纵使是现代人,也心明眼亮,深知古代女子名节的重要,虽她本人不是太在意,毕竟假以时日也要回到现代,可她依然越听越难受。
【亲爱的宿主大人,我是你的专属医药系统,您需要的实验仪器,已全部准备妥当,请宿主大人加快完成积分任务的进度。】
舒窈耳中飘过一阵甜腻可人的女音,她这才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完成。
舒窈委屈极了,慢慢收敛笑靥,不由得鼻尖一酸,嘴唇发抖,眼中垂泪道:
“如今宫外疟疾肆虐,一时半会我也不可能不和太子接触,以大局为重吧。”
菊青打小跟在舒窈跟前伺候,表面二人虽是主仆,可私底下早已情同姐妹,舒窈许多拿不准的事儿都会问菊青,如今听闻外界流言,菊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一想到外界的流言蜚语,一想到太子揉着小姐同骑一匹马,她怎么都不相信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
菊青把舒窈扶到珊瑚圆椅上,又重新为她沏了盏茶,柔声询问:“小姐,您对太子殿下是怎样的态度呢?”
舒窈眼中笼着氤氲水汽,望着菊青,声音带着点哭腔,小声附在她耳畔轻轻呢喃了几句。
11. 下马威
“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他……”
菊青蓦地抬头,脚步趔趄,差点往地上倒了去。
好在舒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又瞅了眼身旁的珊瑚圆椅,柔声道:“坐吧。”
半晌,菊青神思转圜,毕竟那可是太子殿下啊,且不论太子殿下翩然俊雅,贵气凛然,在前朝威望煊赫,战功斐然,又深受当今皇帝信任和宠爱,是多少名门女心中的乘龙快婿,毕竟若是谁有幸嫁给太子殿下,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不出几年便是羡煞人眼的大乾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世间又有哪个女子能不动心呢?
菊青拎着裙裾坐下,双眸里闪过一丝好奇,小心翼翼试探道:“谢小姐,小姐,那太子殿下对您是何态度呢?”
舒窈微微垂首,善睐的明眸中水波荡漾,娇颜羞涩,粉腮若霞:
“他会刻意说些暧昧的话,做些暧昧的事,搅动你的心湖,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真的喜欢一个人,他会这样?何况他还并非普通人,是未来的真龙天子,他的真心又有谁知道呢?”
菊青眼帘垂下,沉吟片刻,开口道:“菊青理解小姐,菊青懂这种暧昧的感觉,不安期待又有点害怕。无论如何,菊青都会支持小姐的。小姐,你接下来作何打算呢?”
方才谢知聿和舒窈讨论了实验室建造进度,他又多投入五万两黄金,预计一个月内就实验楼主体就能竣工,之后舒窈就该忙起来了。
舒窈轻撩腮边的鬓发,眉眼清亮,红唇微张道:
“女子贵在自立,还有更重要更有意义的事儿等着我去做,又怎能困在小情小爱中自怨自艾呢?”
菊青听了舒窈的话,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眼里熠熠生辉。
看,这才是她家小姐嘛,果然心思细腻又玲珑剔透。
舒窈和菊青边聊天边品茶,说说笑笑,时间一眨眼就过了。倏忽,一名婢女匆匆跑了进来,神色焦急:
“小姐,坤宁宫总管太监求见!你快去大厅迎接吧。”
舒窈黛眉微挑,心跳漏了半拍。
坤宁宫,那不是皇后娘娘的寝宫吗……
舒窈自从入宫后压根连见都没见过皇后娘娘,而且听说皇后常年吃斋念佛,怎会突然找她呢,莫不是为了最近宫中冒出的那些流言蜚语吧……
待舒窈来到大厅时,皇后娘娘身旁的福禄公公已然等着了。
今日舒窈换了身纯白色菊纹上裳,百褶如意裙,梳着个风流坠马髻,她肤白发浓,端丽冠绝,云鬟雾鬓间,簪着只精巧的珊瑚钗,眼角有颗洇红的美人痣,整个人灵动妩媚。
舒窈眸光慌乱,莲步轻移,上前盈盈作拜:“臣女舒窈见过福禄公公。”
福禄公公久居深宫,见到舒窈那一秒却微微失神,宫中好久没有如此仙姿玉貌的女子了。
福禄公公斜睨了舒窈一眼,耸耸肩,语调轻佻:“舒姑娘,奴才今日来是为了邀请你参加一个家宴。”
舒窈黛眉微蹙,不禁腹诽,她区区五品官员之女,怎么可能有资格参加皇家的家宴,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舒窈抿了抿红唇,美眸水光迷离,轻声问:“公公邀请臣女参加的是什么家宴呀?”
福禄公公眸色凌厉,嗤笑一声:“原本一个月后才是太子殿下的生辰,皇后娘娘安排提前设太子殿下的生辰宴,时间是三日后酉时,请姑娘务必准时参加。”
舒窈心肝一抖,这事儿谢知聿并未和她提及过,被她猜对了,定是那些流言蜚语早已传入坤宁宫……
舒窈愁绪如烟,轻声道:“臣女接旨。”
三日后,太子东宫
夜幕低垂,天空月华如练,东宫灯火辉煌,殿内金砖铺地,熠熠生光。
因为是临时举办的生辰宴,内务府就直接把场地安排在了太子东宫。
舒窈提前了一个时辰抵达东宫,因其余人皆未到场,她逡巡一圈,并未发现属于她的位置,就兀自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待着。
宴会尚未开始,殿内摆满金丝楠木桌椅,桌上佳肴琳琅满目,珍馐美味香气袭人,宫女们手持琉璃灯笼穿梭其中,犹如一只只翩翩起舞的彩蝶。
半晌,皇帝谢威和皇后入席临座,皇帝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周身萦绕华贵之气,气宇轩昂。皇后身着一袭祥瑞锦绣凤袍,端庄优雅的坐在主桌上,她五官精致明艳,美眸流转间却暗含着咄咄逼人的冷意,让人觉得寒凉彻骨。
又过了一刻钟,固伦公主携着各皇弟皇妹一一入座。
谢知聿一身玄色云纹水袖长袍走入殿,腰间佩白玉,玉冠束发,眉眼隽美烨然若神。
谢知聿步履从容,缓缓入座,走动间却不经意瞥到角落里瘦弱的少女,他剑眉低敛,眸子几许幽深,不禁纳闷,不是家宴吗?按理说文武百官和其家眷都受邀,舒窈怎会出现?
舒窈独自躲在金丝楠木梁柱后,背对着谢知聿,少女身着官缎素雪娟裙,瘦弱的肩膀轻松颤抖着,如瀑的乌发披散在背后,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因是普通的家宴,文武百官皆未出席,席间只有二十个座位。
皇帝谢威从位上起身,唇角噙着温润的笑,开口道:“今日是太子谢知聿弱冠之年的生辰,特此举办家宴庆祝吾儿生辰快乐!”
谢知聿起身,唇角衔起淡淡的笑,颔首道:“儿臣谢过父皇,儿臣必定励精图治,为大乾的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谢威眼风扫到角落里的舒窈,不由一愣,旋即面色恢复平静,接着道:“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拒着,开席吧。角落里那个是舒窈吗?既然来了就入座吧。”
话音刚落,在场七八道目光纷纷往角落扫去,众人皆怔怔地望着舒窈。
因舒窈救过谢知聿,谢威对舒窈印象倒很不错,他望着舒窈,笑吟吟道:
“舒窈入座吧,你把这当舒府的家宴就好,别拒着。”
舒窈轻抬玉足,步履轻盈往殿前走去,双袖相拢,盈盈下拜:
“臣女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舒窈寻了最不显眼的一个位置,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入席座下。
舒窈一双水眸凝着对面十几个空位子,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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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发凉,此家宴只是单纯的生日宴吗?
半个时辰后,席间歌舞升平,歌声悠扬。
宴席进行至一半,皇后搁下茶盏,轻移莲步款款走到谢威面前,盈盈下拜:
“陛下,臣妾有罪。”
谢威一脸茫然,旋即问道:
“皇后何罪之有?”
皇后拎着凤袍起身,水眸盈盈,嗓音轻袅:
“今日太子生辰宴,臣妾想着太子已弱冠之年,太子妃和太子侧妃之位一直空缺,太子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太子无心经营后院,只有我这为娘的多替他操心。臣妾自作主张邀请了十名官家女子,她们皆为朝中名臣之女,家世样貌皆出类拔萃。今日若能把太子妃和太子侧妃定下来,假以时日我俩也能含饴弄孙了。”
皇后连半句话都没说完,谢知聿便猛地望向皇后,神色一紧,黑眸冷地像是能淬出病来。
早些年,谢知聿一心扑在大乾的江山社稷上,励精图治,废寝忘食,他并未考虑过婚姻大事。
可如今,他心里隐隐装了个少女,她清纯活泼,她柔情似水,她妩媚灵动,她蕙质兰心又玲珑剔透……
舒窈坐在角落,默默垂着螓首,眼中泪水迷蒙,手心死死拽紧裙裾,瘦弱的肩膀无助地颤抖着。
其实这一切早就在她意料之内,不是吗?
皇后定是听信了流言蜚语,勃然大怒。所以特意借家宴的名义,把她请来,警示敲打她,给她个下马威。
也对,谢知聿是大乾的太子,未来大乾的帝王,他样貌俊美,家世斐然,是让京城名门女铩羽而归的存在。
而她舒窈,只不过是小小太医院主的女儿,家世普通,她和他之间有着云泥之别。
就算早就料到这一切,可就待皇后亲口说出那些话时,舒窈的心还是那么疼,像是一股麻绳拧住了她的心脏,紧紧缠绕,闷疼无比犹如窒息。
谢威听完皇后的话,走了上去,扶起皇后,宴宴含笑:
“皇后如此尽心尽力,朕又有什么好责怪皇后呢?太子后院确实是时候填人了,这个事也是朕疏忽了,皇后这样安排甚好!”
皇后拢了拢衣裙上的披帛,望着谢威嫣然一笑,开口道:“既然陛下也已应允,那便把她们唤进来吧。”
话音刚落,十几名年轻女子,身着石榴红色长裙,手执祥云团扇,袅袅婷婷往殿内走来。
她们走到皇帝皇后身前,盈盈作拜,笑容甜腻可人,异口同声:
“臣女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走向前去,望着面前如花的少女,提起笑靥道:
“都抬起脸来让本宫瞧瞧。”
少女们纷纷抬头。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抬凤目,赞赏道:
“嗯,温文尔雅,落落大方。不愧是本宫亲自挑选的世家女。大家都快快入座吧!”
少女们展颜浅笑,盈盈作礼,嗓音娇柔似水:
“臣女谢过皇后娘娘。”
12. 太子哥哥的恶作剧
尔后,世家女们拎起裙裾,迈着轻盈的步伐向座位走去,她们的位置毫无疑问被安排在谢知聿身边。
世家女们偷偷望着谢知聿,笑容浅浅,玉颊微微浮出几缕红晕,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这十名世家女里面的绝大多数人,多是第一次见到谢知聿,虽她们深居闺阁,亦早就听闻太子殿下胆识过人,勇猛不凡,如今亲眼所见,更是姿容昳丽,如同月下谪仙。
其中更有甚者为了等这一次选太子妃的机会,拒了好几门亲事,硬生生将年龄拖大了。
虽身旁有十多双眼睛在默默打量着他,可谢知聿好似没事人一般,目光倒不停在坐在对面的舒窈身上打着转,只见对面的美人儿,默默低垂着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清亮的眸子里盈盈含泪,眼尾浮起一层薄红,一副我见尤怜的柔弱姿态。
皇后一边品尝着玉盘珍馐,一边时不时观察着谢知聿,可偏偏谢知聿的目光紧紧攫着舒窈,竟丝毫不把世家女们放在眼里。
皇后一想到一个区区五品芝麻小官的女儿,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却把她的宝贝儿子迷的团团转,如今宫中流言蜚语四起,就气的不打一处来,她又如何能允许舒窈爬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皇后阴戾的眼风往舒窈身上一甩,神色冷若冰霜。那凌厉又强势的眸光,犹如毒蛇一般,缠绕着爬上舒窈的身子,骇得她四肢僵硬。
皇后眸光倏地锐利微眯,薄唇冷掀,声音如同地狱中吹出的鬼风:
“太子,这十名世家女是母后为你千挑万选出来的,年岁在13-18岁不等,挑选一个家世秉性优秀的太子妃,待你登基后,于大乾的江山社稷而言,无异于多了个保障。”
话音刚落,皇后探出盈白的葇荑,轻抚过谢威的手,眉目舒缓,循循善诱道:
“皇上,大乾到了太子这一脉本就子嗣单薄,如今太子已成年,平日里太子忙于政事,为大乾的江山社稷做出贡献,这一切确实值得称赞褒奖。”
谢威眼里笑纹舒展,嗓音低而温柔:
“平日里为了培养太子殚精竭虑,皇后确实有心了。”
皇后黛眉挑了挑,眼神一凛,话锋一转:
“只不过为大乾皇室开枝散叶,也是太子义不容辞的责任呢,太子切莫顾己失彼才好。”
舒窈依然低垂着螓首,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她越听越难受,绝望在体内蔓延裹挟了她整个心房。
谢知聿一双深邃湛然的眼眸,深深凝着对面委屈的小女人,温柔的仿佛能溢出水来。
尔后皇后又瞅了眼身旁的福禄公公,用眼神示意。
福禄公公腆着笑,扯着嗓子道:“容奴才介绍介绍今日赴宴的世家女子。”
谢威朝他点了点头。
福禄公公神色谄媚:
“左边第一位江容,正一品太尉江史安嫡女,年芳十六;右边第一位王雪凝,正一品统兵大都督嫡女,年芳十八……”
福禄公公足足介绍了一刻钟,他尖细的嗓音,像是一根尖利的针,生生刺进舒窈的耳膜,瞬间鲜血淋漓。
谢知聿放下玉箸,吃饱喝足后揉揉涨鼓鼓的小腹,从位上起身,眸光慵懒,意兴阑珊,旋即作礼回道:
“儿臣多谢母后操心儿臣的婚事,只不过母后应该也有所耳闻,目前京中疟疾泛滥,累计已有数万名百姓受害。所幸我大乾有女中诸葛舒姑娘,研发出新型抗虐药,想必假以时日疟疾定会被控制。儿臣近来为控制京中的疟疾殚精竭虑,恕儿臣实在无心操心后院之事。”
皇后火气噌噌往上涨,狭长的眸微微眯起,柳眉倒竖,话语咄咄逼人:
“太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今日母后好不容易把她们一齐召集进宫,而且她们其中有几位已经年满十八,根本拖不得。你这个态度,让母后有何脸面和朝中各位元老交代?”
谢知聿睨了身旁的小顺子一眼,又望着皇后盈盈笑道:
“母后所言极是,是儿臣思虑不周。近日边疆给东宫进贡了咸奶茶,儿臣尝了尝口感不错,就想着借花献佛,小顺子,去取来给皇后娘娘品尝品尝。”
小顺子颔首道:“是,太子殿下。”
半晌,宫女们把一盏盏咸奶茶,端至众人面前。
谢知聿更是直接当众举杯豪饮,端起青花瓷茶盏赞不绝口。
舒窈一愣,怔怔地望着对面的男人,其余人皆在哑然中沉默了。
谢知聿兴味十足,低头浅啜一口含笑:
“尝尝,大家都来尝尝,这是边疆新进贡的,新鲜的很!”
见谢知聿变着法儿和她打哈哈,皇后面色青一阵紫一阵,脖子涨得通红。
谢知聿见皇后面色骤变,剑眉微挑,旋即又问道:
“小顺子,南诏国近日是不是进贡了几块成色尚好的夜明珠?”
小顺子回道:“回太子殿下,是的,在东宫藏宝库搁着呢。殿下,这夜明珠可珍贵的很呐,欧洲诸国都争抢不止。”
谢知聿薄唇勾起轻笑,动了动唇:“好东西才要献给母后,毕竟母后为了大乾的江山社稷”
见谢知聿铁了心要和她打哈哈,还没等谢知聿说完,皇后眼里倏地窜出一抹血气,从位上起身,黑眸一凛,暴呵道:
“够了!有两位世家女已年过十八,今天必须把婚事敲定下来,她们皆是朝中元老的嫡女,必须要和皇子联姻!”
皇后声音响的犹如晴天霹雳,吓的众人心口一凛。
谢知聿眼珠子骨碌一滚,佯装附和皇后:
“母后息怒,既然真如您所言,其中有两位已年愈十八,看着情况,好像确实是拖不得了。”
听谢知聿这样一安慰,皇后面色才稍有好转,她扶着座椅把手,慢慢坐下。
谢知聿望着坐在轮椅上的皇弟,戴着淡蓝色的虎头帽,两只小小的爪子捧着茶盏,不停舔着咸奶茶,那样子别提多生动可爱。
他眼角眉梢尽是温柔,唇角笑意袅袅:
“儿臣倒是有个好主意,既然她们必须要和大乾的皇子联姻,倒不如嫁给五弟,正好五弟身边也缺少伺候的人。儿臣看冬日里五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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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疾犯了,疼得哇哇直叫,儿臣这个为兄的怪心疼的。”
他话一说完,无异于惊雷在空中乍起,四周空气一凝。
世家女们骤然目瞪口呆,满脸错愕地望着对面道貌岸然的太子。
什么叫嫁给五弟,整个大乾,朝堂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五子是个瘸子,何况他才刚满四岁…..
太子殿下是在和她们开玩笑吧?
这是恶作剧吧?
这样捉弄她们,太子殿下当她们是小丑嘛?
可谢知聿是她们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她们等了数年,才等到进宫选太子妃的这一天,为了给他留个好印象,也因为尊卑有别,她们不能反驳他……
世家女们面色铁青,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皇后听了谢知聿的话,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目眦欲裂,浑身不停颤抖着,竟气得喉咙里吐不出半个字。
固伦公主嘴里含着咸奶茶,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奶茶喷在台案上到处都是。
舒窈望着对面的男人,心间细缝瞬间浇上了层暖流。
她眉眼熠熠,支着一只白嫩的葇荑,托着下颌靠在桌案上,梨涡浅浅,犹如春风中妩媚动人的桃花。
谢知聿走到皇弟身旁,揉着弟弟毛茸茸的小脑袋,声音宠溺:
“以后让漂亮姐姐照顾你怎么样?她们会给你做各种好吃的,陪你玩儿,五弟喜欢吗?”
五弟当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他一听有好吃好玩的,瞬间来了劲,两只小手在空中不停挥舞着,笑得酒窝儿深深,嗓音奶声奶气:
“好啊好啊,皇兄太忙了,以后有漂亮姐姐陪我玩了。”
皇后猛地起身,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谢知聿,因为愠怒,指甲不停颤抖着,怒吼道:
“谢知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谢知聿揉揉脑袋,满脸无辜解释道:
“母后,儿臣问了五弟,他可是很喜欢漂亮姐姐呢!不是说她们定要和大乾的皇子联姻吗?这不正好……”
电光火石间,世家女纷纷离开座位,大步流星跑到殿前,长袖拂地,跪在帝后面前,涕泪涟涟,哀哀楚楚:
“求皇上皇后救救臣女们,臣女们不嫁了,太子殿下和皇五弟都不嫁了,求皇上皇后开恩,放臣女们出宫吧,臣女会和爹爹解释的,保准一切安然无恙!”
皇后微微张着嘴,眼神空洞又迷离,像个可怜的断线木偶。
她只不过想给那只狐狸精一个下马威,可自己的宝贝儿子竟能护她至此,竟能当众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这让她面子往哪搁……
皇后揾泪,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喉间像是堵了块黄莲:
“谢知聿,你到底想怎么样?亏的母后白白疼爱你一场……”
谢知聿行至殿前,撩袍双膝跪地,双手拂地,语气郑重:
“请母后息怒。”
他睨了眼小顺子,吩咐道:
“小顺子,把藏宝库里价值最高的夜明珠端上来,等母后过目后送到坤宁宫。”
13. 月下惊鸿舞
小顺子恭敬道:“回禀殿下,夜明珠已端至殿内。”
众人纷纷偏首朝殿中心望去,入眼便是一颗璀璨到晃眼的钻石夜明珠,在流光溢彩的大殿灯烛照射下灿若星辰,珠体圆润光滑,宛如苍穹之朗月。
皇后眼睛蓦然一亮,眸中满是惊奇与喜悦,尔后拎着裙裾从主座上款步行至殿中心,朗声问道:
“这真是南诏国进贡的钻石夜明珠?这个成色可谓贵气十足又价值连城,本宫已有二十载未见过如此上乘的夜明珠了。”
谢知聿负手而立,犹豫了半天,才缓缓开口:
“回禀母后,这确实是南诏国进贡给大乾的钻石夜明珠,只不过……”
谢知聿收声不再言。
皇后神色焦急,连忙追问道:
“只不过什么?”
谢知聿思索片刻,佯装无奈道:
“只不过南诏国王把这夜明珠交至儿臣手中时做了个交易,南诏国目前疟疾肆虐,其严重程度远超京城,南诏国王要求儿臣在京城疟疾全部得到控制后,把大规模青蒿素提取工艺传入南诏,时间期限是三个月。作为交换,南诏国会年年向大乾进贡翡翠、夜明珠、精铁等多种宝藏。”
自从谢知聿三年前在边境立下战功后,谢威为了褒奖他亦为砺炼他,便把所有和边境外交有关的事宜,全部移交至谢知聿手中,皇后常年吃斋念佛,并不了悟这一切。
皇后望着谢威,面色有些疑惑,可谁曾想谢威朝她点了点头,默认了此事,皇后这才相信谢知聿的话。
皇后又往前走了几步,双眸雪亮,视线不停在夜明珠上打着转儿,感慨万千:“南诏国自古皆为大乾的友国,这交易对大乾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谢知聿唇角弧度渐深,缓缓行了个稽首礼:
“母后英明,可是三个月的时间非常紧迫,儿臣一心扑在控制京中疟疾上,近来实在无心操心婚姻大事,儿臣恳请母后,允许儿臣把抗虐之事彻底解决再考虑婚姻大事。”
皇后望着面前熠熠生辉的绝世珍宝,只能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
“既然南诏国开出如此诱人的条件,那本宫就暂且允许你把遴选太子妃一事往后挪,就按照你说的,等京城疟疾得到控制后,再重新把此事提上日程。”
此话一出,谢知聿眉眼松开,有些如释重负的意味,他重新回到位上坐下,目光又重新攫着对面的少女。
少女依旧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低垂着头,纤长的睫毛好似蝴蝶翅膀,被宫灯打上一片阴影,翠眉含情,妩媚如妖,身旁十名世家女在她出挑的美貌前,竟悲惨的沦为陪衬品。
仿佛察觉有人注视着自己,舒窈猛地抬头,好巧不巧,美人氤氲缱绻的目光偏就撞上那人炙热的眸,视线相交汇时,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从心口流过,她的心隐隐发颤。
生辰宴过半,谢知聿把小顺子唤至跟前,递给他一块金丝攒牡丹锦帕,吩咐道:
“把这块锦帕送给舒姑娘。”
小顺子为掩人耳目把锦帕转交给菊青,委托菊青递给舒窈。
菊青弯腰,俯下身子凑在舒窈耳旁,轻声道:
“小姐,这是太子殿下交给您的。”
舒窈伸手接过锦帕,用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翻开,上面赫然绣着几个红字:
“生辰宴后,御花园继续商讨京中抗虐对策。”
一个时辰后,东宫大殿宾客纷纷离场,灯烛逐渐熄灭,世界又重新恢复平静。
舒窈支开菊青,兀自前往御花园赴那人的约。
御花园外,夜风袭来,月光恬静如水,男子身形孤高如鹤影,他背于月光负手而立,郎君挺拔如苍松的影子融于夜色中,不经意间引得少女心旌摇晃。
那脚步声愈来愈近,谢知聿遽然转过身,眼中少女美眸弯弯,脉脉含情,眉间花钿似火,正迎着月光对他嫣然巧笑,笑容醉人而又明媚。
男子一个箭步朝少女迎面走去,沉静如水的月光映照在他脸上,更衬得他眉如远山,清贵绝伦。
谢知聿望着面前的女子,轻轻笑了笑,唇齿间吐出的话语微微带着些打趣:
“今儿亦是孤的生辰,舒姑娘可有给孤准备礼物?”
眼前的少女身着月白色绣桃花长裙,乌发用金步摇轻轻挽起,扬起一张妩媚清丽的小脸望向他,嘟着粉嫩的唇瓣,嗓音似娇似嗔:
“殿下的生辰不是一个月后吗?今天这场生辰宴准确说应该是遴选太子妃宴吧……”
谢知聿伸出长指,轻点少女粉嫩的唇瓣,速度极快,声线在月色中慵懒性感:“小乖,恼了?”
舒窈被他如此猛浪的行为吓了一跳,她心砰砰狂跳,面色如染桃绯,眼眸波光荡漾,别开眼,不再看那人。
谢知聿见少女雪白的面靥微微染上愠怒,他眸色渐浓,神情严肃,急忙解释道:
“孤和舒姑娘一样,也是临时被母后喊去的,到了殿内顾才知,母后背着孤私下召集十名世家女子,孤只知孤未来的太子妃人选另有其人,其余的事孤一概不知。”
舒窈扇翅般浓密的眼睫低俯,她浓丽炽热的眉眼,因月色的映衬,淡淡染了层绯色。
谢知聿暧昧不明的话语,再一次搅乱了舒窈的心湖,少女心湖中涟漪荡漾,思绪杂乱如麻。
舒窈有着女儿家的娇羞矜持,其余的话自然问不出口,旋即话锋一转:
“太子殿下不是找臣女讨论京中疟疾吗?”
谢知聿摆摆手,附身凝着懵懂天真的少女,一双昳丽的桃花眼中分明透着些狡黠,他好似最精明的猎人,就等着单纯善良的小白兔往陷阱里钻,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孤生辰夜,要找你讨论京中疟疾,你竟然能信?”
舒窈睁大眼睛凝望着他,眉眼里半是懵懂半是冶艳,微微撅起唇:
“那不然呢?”
谢知聿脑瓜子一转,遽然抬手抚着后背,眼底掠过一丝痛楚,声音有些哽咽:
“舒姑娘,好疼,帮孤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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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伤口发痒了,受不了了……”
他这一“哀嚎”,舒窈顿时手忙脚乱,美眸溢满关切,声音娇柔楚楚:
“这,殿下有什么需要臣女帮助的吗?”
谢知聿神色有些委屈,凑到她耳畔边,哑声呢喃:
“今日是孤的生辰,孤想要一件生辰礼物,要舒姑娘送的,别出心裁的,看在孤为救你受了如此严重的伤的份上,舒姑娘不会不给孤面子吧?”
他这一装可怜,舒窈瞬间骑虎难下,再也没有理由拒绝他,美人眸中氤氲着几分娇羞,盈盈作礼:
“今日生辰宴办的临时,臣女未给殿下准备生辰礼物是臣女的疏忽,希望殿下莫要怪罪臣女,要不这样,臣女给殿下跳支惊鸿舞吧?”
听她这么一说,谢知聿顿时兴味十足,唇角衔起抹笑,暗如墨玉的眸中也沉淀着少见的愉悦:
“这个礼物别出心裁,孤喜欢!”
舒窈弯了下唇角,黑盈盈的眼睛雾水眸眸,潋滟如霞:
“臣女舞技拙劣,多谢太子殿下愿意赏眼。”
谢知聿身为大乾太子,这世间什么稀世珍宝没见过,可佳人为他月下独舞,花心思只为了取悦他,只为了他快乐,这种极高的情绪价值,是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的。
说罢,谢知聿便领着舒窈,前往御花园的凉亭中。
夜空明净,皎洁的月色为御花园披上一层淡色细纱,花儿扬起着娇羞的脸颊,春色满园关不住。
舒窈拎着裙裾,步履轻盈,缓缓行至亭下,美人一袭月色长裙,墨发侧披如瀑,身姿柔弱无骨,迎着缱绻温柔的月光,翩然起舞,裙裾随着舞步翩跹。
肌肤在月色下泛着朦胧的光泽,如羊脂玉般细腻柔滑。夜风袭来,薄如蝉翼的羽衣下,少女玲珑身姿若隐若现,飘逸如仙。
谢知聿坐在不远处的石椅上,望着少女白皙纤细的脚踝,可爱小巧的玉足,如高耸峰峦般起伏的曲线,嘴角洇红似火的美人痣,妩媚含春的眼波,那分明就是慑人心魄的女妖。
男人目光从最初的平静似水,至如今的炙热如火,身心皆微微泛起抹燥热,眼尾发红,沾染些尘世男子皆有的欲.念。
惊鸿舞有些长,过了将近一刻钟,舒窈才舞毕,谢知聿急忙起身,迈开步子跑去凉亭迎她。
这是舒窈第一次跳惊鸿舞,这舞还是她穿越前从电视里学的,没想到竟派上用场了。
舒窈一想到这舞的来历,便一阵兴奋,竟未注意到亭下那几个台阶,霎时,脚下一空,整个纤瘦的身子直接往前扑了去。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少女纤细的脚腕上便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传递到四肢百骸,雪白的腕子顿时浮起层绯红,看着触目惊心。
更悲惨的是,这次不比上次她踩着裙摆,谢知聿因为距离她太远,实在来不及接着她……
舒窈唇瓣一开一合,齿缝中溢出呜咽,似娇似颤的声音,挠的男人心里一阵发痒:
“啊……好疼!”
14. 太子哥哥的公主抱
舒窈双手撑地,试图发力让自己站起来,可谁曾想尖锐的疼痛遽然刺上脚踝,因为疼痛实在剧烈,舒窈身子发颤,泪珠沿着眼圈儿滚,啪嗒啪嗒砸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小声抽泣道:
“我……我好像踒折了”
“你别动,等我来!”
男人喑哑磁惑的嗓音穿过浓稠的月色,一下一下,震动着舒窈的鼓膜,舒窈瞬间乖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等着救兵。
谢知聿健步如飞,在少女跟前停住脚步,他望着身下眼眼绯红,柔弱无助的女人,骂骂咧咧:
“你看你,粗心大意笨手笨脚的,那么明显的石阶看不见吗?要是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谢知聿看似埋冤,却话语温柔,深邃潋滟的黑眸中氤氲着浓浓的心疼。
听他这么一说,舒窈委屈极了,抬起一张盈白清丽的小脸,楚楚可怜地望着男人,濡湿泪意将羽睫黏成丝缕,一双妩媚活波的狐狸眼沾着星光,鼻尖红红的。
谢知聿二话不说,蹲下身,伸出手撩开舒窈的衣裙,滚烫粗砺的指腹沿着雪白腕子细细摩挲,所到之处燃起一片燎原之火,引得舒窈面靥羞赧,颜若朝霞。
谢知聿指尖发力,试图转动少女可爱的雪腕,舒窈疼得惊呼:
“嘶……好痛啊!别转我脚腕!”
舒窈看他在面前附下俊容,对着自己低声呢喃:
“应该是踒折了,不能碰到,我抱你回太医院你的寝殿?”
谢知聿话语尊重,神色认真。
舒窈悚然摇头,雪白的面靥上浮起一层粉色的烟霞,贝齿咬唇,满脸的无辜。
舒窈想起回宫那日他和她同骑一匹马,在宫中掀起轩然大波,甚至惊动了皇后,若是今夜谢知聿抱着她回寝殿,虽夜已深,可万一被人撞见……
望着少女如麋鹿般惊恐的水眸,谢知聿瞬间了悟她在担心什么,旋即问道:
“要不孤抱你从小路走,小路夜里没人,去孤的私人宫殿,等上完药孤就回东宫,不会打草惊蛇。”
一听他这样说,舒窈才舒下心来,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点点头。
谢知聿附身,唇贴近她耳畔,声音强势中带着霸道:
“手臂伸出来揉着孤。”
舒窈颤巍巍伸出两只白玉般的长臂,环上男人线条流畅的脖颈,少女透过朦胧的月色望着他,月色下那张轮廓利落的俊颜染上几分禁欲的颜色,暗藏着影影绰绰的蛊惑。
谢知聿猛地使力,一把打横抱起纤瘦的女人。
少女抬眼望着紧紧揉着她的男人,沉沉的月色笼罩在他身上,男人身量欣长,若芝兰玉树,鬓若刀裁,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立体,薄唇清冽性感。
而此刻抱紧她的那双男人的长臂,强壮结实,宽大的掌心滚烫无比,几乎要灼穿少女细腻的肌肤。
舒窈腿使不上力,身体一半的重量几乎全靠她纤瘦的小臂支撑着,没过多久,整个人就一个劲的往下滑。
“抱紧,别滑下去了。”
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舒窈使出吃奶的劲,双臂才勉强重新环住他的脖颈,可没过多久,她整个人又往下坠,就那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害得她满头大汗,少女纤瘦的身子呈现出极不自然的姿势。
谢知聿墨眸眯起,眼眸中沾染着淡淡的不耐,礼貌地问她:
“介意孤托你一把吗?”
他问的不明不白,舒窈当然无法了悟那是什么意思,她便没往深处去想,少女眨巴着懵懂天真的剪水长眸,朝他点了点头。
男人双臂一使力,滚烫的掌心倏然托住少女挺翘的小屁股。
舒窈脑中轰的一下炸开,顿时脸红如血,胸腔咚咚直跳,小屁股被男人粗糙灼热的大掌整个托住,她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那话是何意思,羞得恨不得想打个地洞钻进去。
舒窈暗忖,这男人也太恶劣了吧,她竟天真的以为他是要托住她的腰身……
舒窈微微阖着眼,懒得看他,最后索性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夜色融融,长空如墨,在静谧的羊肠小道上,投下点点星光。
温和的月光照在少女恬静的睡颜上,衬得她肌映流霞,娇艳动人,媚若桃花。
谢知聿垂首望她,入眼便是纤细而柔美的锁骨线条,视线沿着雪白纤长的脖颈往下滑,襦裙包裹着的鼓涨涨的一片,绵软软好似刚出炉的大号白面馒头,随着她轻柔的呼吸,微微起伏。
过了半个时辰,才抵达谢知聿的私人宅邸。
宅邸位于京城东郊,谢知聿只有盛夏才会在此小住渡过酷暑,宅内人烟稀少,只有三三两两的侍卫和婢女。
直到舒窈耳畔传来下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她才缓缓睁开麋鹿般湿润的眼眸,眸中映出一座宅邸,辉煌宛若小型宫殿,屋角飞檐高耸入云,府门上方高悬着一块金字匾额,龙飞凤舞镌刻着“敕造太子府”五个大字。
守门侍卫眼见自家主子怀里抱着个姑娘,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太子殿下可是从来不近女色啊,甚至连他宫中豢养的犬都是公的,今儿个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铁树竟然还有开花的一天,也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幸运,能荣获太子殿下的宠幸。
他神思转圜,尔后殷勤迎了上来,热情问道: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今日是歇在府中吧?府中寝殿均已收拾干净。”
谢知聿淡声道:“歇正殿吧,马上请个郎中去正殿。”
半晌,郎中提着药箱快步走入正殿。
殿内燃着暖炉,炉内燃着清甜的香料,满室香味熏人欲醉,帷帐轻垂,红烛摇曳。
舒窈正躺在拔步床上,因为腿无法动弹,她下半身短暂失去了知觉。
谢知聿一见郎中到了,急忙跑上前,神色凝重:
“郎中,这位姑娘左脚腕子踒折了,您来瞧瞧。”
郎中撩袍坐下,抬起舒窈的左脚腕子,在下面垫了块白麻布,视线在上面游移一会,缓缓开口:
“确实是踒折了,公子莫要担心,老夫能用手法复位,只不过姑娘要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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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疼。”
舒窈一听会疼,眉眼瞬间耷拉了下来,水眸中溢满慌乱,红唇抿了抿,无助地摇着头,那小模样可怜惜惜的,害得谢知聿心口一疼。
郎中见这情形,规劝道:
“姑娘忍一忍,老夫动作尽量快,一眨眼工夫就过去了。”
舒窈听了郎中的话,黛眉瞬间拧成麻花,樱唇嗫嚅:“我不要,不要……我不治了!”
郎中挠挠脑袋,有些手足无措,抬眼望着谢知聿,让谢知聿帮忙想想办法。
谢知聿撩袍坐在舒窈身旁,男人望着近在咫尺的粉软的小脸,眉目中半是心疼半是无奈。
半晌,他轻挽袖口,露出一截结实粗壮的小臂,瓷白肌肤下,蛰伏着脉络分明的青筋,蕴含着蓬勃的男性魅力,他把小臂置于舒窈粉嫩的檀口前,柔声哄她:
“舒姑娘,你若是觉得疼便咬我的小臂。”
舒窈水光潋滟的眸子望着他,声音娇柔,疑惑道:
“公子不怕疼吗?”
谢知聿噙着笑意,望着她的脸,目光柔情缱绻,像情人般呢喃:
“你我皆为肉体凡胎,又怎会不怕疼?可是我更舍不得你疼。”
男人嗓音低沉又温柔,像是世间最好的灵丹妙药,治好了舒窈心中的不安害怕。
舒窈下了决心,浅笑盈盈,话语坚定:
“郎中,我准备好了,你开始吧!”
郎中望了眼谢知聿,谢知聿对他点点头,以示同意,郎中缓缓抬舒窈的左脚腕子,轻轻触摸了会,手掌倏然使力。
谢知聿旋即伸出大掌,迅速捂上舒窈的眼睛,掌心炙热温暖,温度温暖了少女的心房。
纵使只有一霎那,舒窈依旧疼得嗷嗷叫唤:
“啊……”
谢知聿雪白坚实的小臂上,瞬间留下一排排红红的齿印,齿印深深嵌进肌肉里,是她留给他独家痕迹。
飞云掣电间,郎中就已顺利把舒窈踒折的关节成功复位,他从药箱中掏出一个小药瓶,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公子,此药膏的功效可以活血化淤、止痛消炎,只需碾碎每日按时敷于患处,十日一个疗程,敷一个疗程即可。姑娘最近需要卧床静养,切记不可下地走动。”
话毕,郎中把小药瓶交给谢知聿,提着桌上的小药箱,拱手作揖:
“老夫告辞。”
太子府的侍卫从玄袍中掏出一腚银子,递给郎中,道:
“多谢郎中,请随我出门。”
少顷,殿内一片静谧,朱红色的大门紧闭,夜风呼啸拍打殿门,红烛摇曳浮动。
床榻边,男人微微低着头,高大身影附下,清澈的眉目融于烛火中,烛灯下,他轻轻抬起少女小巧的腕子,男人那双手骨节分明,宛如莹润通透的白玉。
谢知聿搂着舒窈的腰肢,黑眸凝着面前衣衫凌乱的美人,明黄色锦被堆叠上去,露出两条瓷白浑圆的长腿,男人眸色愈发汹涌,喉结情不自禁滚动着:
“窈窈,再忍忍,孤给你敷药。”
15. 羞耻撞破
谢知聿望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女人,半梦半醒之际美眸半阖,小脸似醉非醉,雪白的面靥染上一抹红霞,眼角湿漉漉。
舒窈只知身旁的人在念叨些什么,嗓音沙哑性感浸染着十足的蛊惑,她微微点了点螓首。
谢知聿拿起药瓶,把冰冰凉凉的药膏倒在指腹,男人的指腹粗砺又温暖,抚上少女纤细可爱的小腕子,所到之处仿佛被数万蚂蚁啃啮,细细密密,让舒窈情不自禁的颤抖着。
男人滚烫的大掌抚上少女的小脑袋,恶作剧般凑上去,轻轻嗅了嗅。
舒窈猝不及防睁眼,雾蒙蒙的眼睛望向他,娇声嘤叮:“还未洗濯呢,鬓发上有汗味,味道不好闻。”
谢知聿抬手抚了抚少女乌黑的青丝,笑着打趣她:“确实有味,那孤唤婢女给窈窈洗濯完再走,可好?”
舒窈面靥酡红,眼波潋滟如霞,娇嗔:“好!”
谢知聿撩开帷帐,大声唤道:“来人!”
旋即从偏房走进一个小丫头,微微垂首,柔声问道:
“太子殿下,奴婢在,需要奴婢做些什么吗?”
谢知聿望着怀中的少女,沉声道:“伺候姑娘洗濯。”
小丫头敛衽作礼:“是殿下,奴婢这就去准备药浴。”
半晌,小丫头推了个粟裕,盈盈走到舒窈身旁。
谢知聿抬起少女玉藕似的手臂,让柔弱无骨的玉臂环上他的脖颈,再一次打横抱起她,把少女轻轻放在粟裕上。
小丫头推着粟裕,陪着舒窈进了浴池:“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濯更衣吧!”
舒窈体型纤瘦,在二十一世纪,她168厘米也就只有88斤,说来有缘,她魂穿成古代“舒窈”后,依然也是相似的体型。
小丫头又临时喊来个嬷嬷,没费什么力气,就把舒窈抱进了木桶。
舒窈怕生,浴池中人不易多,嬷嬷尔后走了出去,坐在浴池外等着。
木桶的洗浴水冒着缕缕药香,水汽氤氲,新鲜花瓣浮在水面,随水波荡漾。
小丫头先给舒窈洗了头,尔后脱下她身上带着些泥土污渍的衣裳,用浴缶盛出洗浴水,一舀一舀往舒窈身体上淋。
半个时辰后,小丫头伺候舒窈完成了所有洗濯步骤,这才想起什么。
小丫头秀美拧成麻花,不禁腹诽。
完了,完了!太子殿下之前从未带过姑娘回府,甚至连太子殿下的亲妹妹固伦公主,亦从未踏进太子府半步,这府里哪有姑娘的衣物呀?这半夜三更的,绸缎庄肯定打烊了,这可怎么办呢?
小丫头俯身凑在舒窈耳畔,小心翼翼试探道:
“姑娘,府里没有您的衣裳,半夜三更的,绸缎庄也打烊了,姑娘若是您不介意的话,要不奴婢去取件奴婢的料子还不错的襦裙,给姑娘将就一晚上?”
舒窈抿了抿唇,朝她点了点头。
小丫头取了一件浴披给舒窈披上,忙道:“那麻烦姑娘等一下奴婢,奴婢去去就回。”
小丫头走后,舒窈安静地躺在木桶里,少女细腻的手指轻抚过水面,水波荡漾,水面瞬间晃开一圈圈涟漪,乌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水珠晶莹剔透,从她发尾滴下,砸在浴池地板上。
后背乌发粘腻腻一堆的糊在背后,那感觉好不舒服,舒窈伸长玉臂,探出身子,欲去取身旁百宝嵌柜上搁着的干浴巾。
百宝嵌柜有些高,舒窈一支玉臂撑着身子,高抬另一只玉臂,终于够着百宝嵌上的干浴巾,可谁曾想,她长臂一抽,干浴巾连带着柜上的洗浴用品,齐刷刷砸在地上,甚至还有几个重重的砸在了她受伤的小腿上,浴室里倏然传来一阵霹雳啪啦的巨响。
随后又传来女孩痛彻心扉的尖叫,腿上本就有伤,巨大的痛苦传递到四肢百骸,舒窈潸然泪下。
谢知聿此刻正在寝殿内看书,寝殿离浴池距离不远,电光火石间,巨响和哭声就生生刺入他的耳膜。
谢知聿心口一紧,他一想到舒窈腿腕踒折了,活动不方便,心中顿时浮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男人遽然起身,拔腿就往浴池跑去。
然而,浴池门口,嬷嬷早已不知所踪……
谢知聿剑眉紧蹙,湛蓝的星眸中尽是担心和心疼,忙不迭问道:
“舒姑娘,你没事吧?”
谢知聿嗓音沾染着浓浓的急切,他没来得及想,直接使力推开浴池的门。
然而,眼前靡艳旖旎的一幕,却深深刺痛了男人的眼,也点燃了男人的心。
面前的少女衣衫凌乱,浴披早已打湿,白皙纤瘦的肩头裸露出来,湿哒哒的黑发如水草般沾在胸前,发尖一滴滴水珠滴落。她脚上缠着的白纱布,殷红一片,不停往外渗出血珠,看得人不寒而栗。
少女身前黑幕薄薄一块,影影绰绰遮盖着连绵起伏的雪山,中心那抹禁.忌幽暗的红果微微凸起,极尽冶艳靡丽,让人血脉偾张。
那双白皙丰满的玉腿,正朝着他微微张着,露出若有似无的腿心,黑漆漆粉嫩嫩一片。少女面靥沾染着春情艳色,她从骨子透出的妩媚娇羞,就像一只千年灵狐,清纯媚惑,几乎要慑走男人的心魂。
浴室里水汽蒸腾,氤氲出白茫茫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玫瑰香,那是从少女身体中散出的香气,丝丝钻入男人鼻腔,清甜好闻。
舒窈怔住,耳尖红的要滴血,少女睁着一双纯洁无辜的眼,直直望着面前的男人,美眸像一潭幽静春水,波光粼粼。
这是舒窈生平第一次被男人打量着,她的身体瞬间有种不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羞人神奇又带着渴望和悸动,那是一片她从未进入过的神秘地带。
反观站在门口的谢知聿,眸中欲色巨浪滔天,有什么东西蓬勃怒张挨着玄袍,身体那团火快把他烧着,他终于懂得什么叫烈火焚身。
他其实离舒窈还有一段距离,尚未完全看清,像一张纸朦胧一片糊在他心口,他想发疯似的上前扯开,欲.望却被仅存的理智绞杀。
舒窈羽睫轻颤,有什么东西刺了下神经,她猛地清醒过来,羞耻的泪珠在眼眶打着转儿,含泪瞳眸燃着熊熊怒火,怒目圆睁:
“出去!你滚出去!”
虽然舒窈了悟,方才动静实在太大,霹雳啪啦地震一般,她腿又被重物砸到了,腿上到处是血。谢知聿应该无意冒犯她,可她舒窈和他谢知聿又是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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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吗?
侍妾吗?
还是他清雅尊贵、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的一个见不得人的情.妇?
一个他金屋藏娇的玩物?
这一刻,她害怕她羞耻她愠怒。
舒窈从来就知道,她个区区五品芝麻小官的女儿,和他大乾太子谢知聿,有着云泥之别。
且不论谢知聿心里到底有没有她,还是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舒窈无助地倚在浴桶里,泪珠大颗大颗往浴水中砸,眸中愁绪如烟。
舒窈恼怒他的冒犯,又因为自己那羞人的反应而羞耻,她好害怕神女有心而襄王无梦……
清醒通透如舒窈,她断然不会让自己陷入一段没有主动权的关系,待她真正确定谢知聿的心意前,她会疏远他。
谢知聿高大身影立于门口,身形有些落寞颓然,他了悟,今夜如此情形,舒窈是真的恼了,无论他作何解释,她也不愿意相信他,不愿意原谅他了。
男人噤声,长腿一迈,转身头也不回跑出浴池。
半晌,小丫头从偏殿回来,手里抱摞干净整洁的纯白襦裙,步履匆匆迈入浴池。
可还没来得及等她步入浴池,就被身旁的人喊住:
“马上重新安排郎中给舒姑娘治腿,今夜好好伺候舒姑娘,明日待她睡醒备好马车,安排人把她送回太医院。今夜舒姑娘出现在太子府一事,务必封锁好消息,切忌传入宫中半个字!”
那人墨眸沉黑隐晦,嘴角带着讥诮的弧度,嗓音阴冷淡漠,仿佛碾在了冰渣上。
小丫头心口一凛,没敢多想,直接颔首应道:
“是,太子殿下,奴婢保证处理好一切,不会往宫中传入半个字!”
谢知聿转身离开寝殿,身影孤高风雅,衣袂哗然。
小丫头离开了约莫一刻钟,又哪晓得浴池里发生何事,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投入营生中。
小丫头推开浴池的门,话语热情:
“小姐,您的衣裳奴婢给您拿来了,奴婢这就伺候您换上。”
声音透过火烛悠悠传来,这才把舒窈的思绪从一片混沌中扯了回来,她渐渐回过神来,本想让她出去,可眼风一扫过自己的脚腕,旋即睨了眼身旁的人,开口声音飘渺:
“嗯,你帮我更衣吧。”
小丫头转身出门叫嬷嬷,两人心照不宣,喉间没吐出一个字,只默默的擦干舒窈的身子,又给她换上干净的襦裙,把她弄上粟裕送回正殿床榻。
郎中足足磨蹭了一个时辰,才离开寝殿,嬷嬷亦退了出去,只留下小丫头一人,她手心渗处冷汗,嗓音有些发颤:
“小姐,需要奴婢伺候您入睡吗?”
舒窈眉心轻轻拢起,神色如雪寒:“你出去吧,我自己可以。”
小丫头恭敬道:“是,小姐,您有事尽管喊奴婢!”
霎时,寝殿空无一人,舒窈兀自倚在榻上,神色恹恹,她凝望着天边那一轮孤月,苍白的月面仿佛被糊了层翳,只在地上漏下几缕清辉。
丑时,舒窈裹着锦被,一张瓷白的小脸埋入被心,脑中幻灯片一幕一幕闪过。
16. 她和他
有第一次初见时,他站在翩然飘落的杏花雨中清俊倜傥;有他舍命护她,不惜为她挡剑的温暖和感动;有她踩着裙裾险些滑倒,他抱住她那一刻的心跳和悸动;有他搂着她藏进柜中,又机智化险为夷的崇拜和欣赏;有她沐浴时误伤了脚,他慌张闯入的羞耻和愠怒。
舒窈明知她来自二十一世纪,接受过高等教育,相比于古代的女子,她自尊自强,有着独立的思想,她向往的爱情是专一平等的。
可谢知聿是个名副其实的古代男人,假以时日他会坐上那把龙椅,生杀予夺,势位至尊。他霸道、强势、唯我独尊,他会有三宫六院,妻妾成群。
她和谢知聿之间,远远不止家世和门第的差距,谢知聿有他的阳光道,舒窈有她的独木桥,她和他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太子东宫
夜里万籁俱寂,殿内灯影撞撞,谢知聿伏在桌案上处理政务,他穿着里衣,敛眉沉思,夜色难掩周身华贵之气。
小顺子端着点心走了进来,放在桌案上,关心道:
“殿下,都寅时了,今夜您一宿未歇,奴才让小厨房给您做了些点心。”
谢知聿俊容微绷,剑眉聚拢:“搁这吧。”
小顺子从袖口掏出奏章递上:
“殿下,京郊那边传来消息,京郊那批实验楼和生产楼目前已竣工,大规模批量提前青蒿素的项目可以启动了。”
谢知聿眉棱紧拧,薄唇紧抿,墨眸宛如深不见底的井水,他支起双臂包在脑后,往椅上一靠,沉吟片刻,沉声道:
“这个项目全权交由舒姑娘负责,孤就不掺和了,之后分发抗虐药的事宜则全权由孤负责,舒姑娘不必参与。你明日去找一下舒姑娘,把这事知会她,让她全权负责,并且知会她孤不会出现在京郊实验室。”
小顺子颔首道:“是,殿下!”
谢知聿眸中柔情似水,蓦地补充:
“对了,把暗中保护孤的那十位侍卫全部支给舒姑娘,切莫打草惊蛇,不到万不得已别让她发现。”
小顺子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面露愁色,忧劝道:
“殿下,恕奴才直言,这万万不可啊。那十名侍卫是陛下专门选拔出来的武林高手,把他们派去保护舒姑娘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啊!”
谢知聿垂首轻啜了口茶,湛蓝如深海的眸微微凛了凛,眸中氤氲着复杂的情绪,漠漠的道:
“就按孤说的去做!”
小顺子连连磕头,哀哀楚楚,祈求道:
“殿下莫要为难奴才呀,最近宫内四处埋伏着蛮夷的细作,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保护殿下您的安全才是头等大事,若是随意支开侍卫,万一东窗事发,万岁爷怪罪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谢知聿眯眸,双眸寒光锋利,一脸不耐烦,冷冷呵道:
“就按孤说的去做,所有一切后果孤来承担,孤保你不掉脑袋!”
前些日子,舒窈和他的流言蜚语满天飞,宫中细作埋伏在暗处,大概早就盯上舒窈了,谢知聿担心他们会暗中做出对舒窈不利的事,京郊实验室及其偏僻,她区区一阶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万一遇到不测,毫无反抗之力……
小顺子两股战战,一张脸铁青,牙缝里哆哆嗦嗦挤出一句话:
“是,殿下!”
小顺子这才了悟,舒姑娘是太子殿下的软肋,也是殿下的逆鳞,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舒姑娘……
夜色散去,晨光熹微,谢知聿在榻上辗转反侧,耳畔不停萦绕着舒窈那声“滚出去”。
他堂堂大乾太子,上至世家女下至宫女,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如今却在舒窈面前跌了大跟头。
谢知聿唇角衔起抹淡淡的笑,看来他没看错她,她比宫中的女人都有自我有想法,有一套自己的筛人标准,明明生得祸水绝色却自爱矜持,这难道不是最珍贵的品质吗?
不过,谢知聿不后悔,倘若时光倒流,他依然会闯进去,她半裸着在他面前,一副粉雕玉琢的玲珑女体,少女的身体便是无敌的诱惑,她媚眼如丝勾着他的魂,勾进他心里。
翌日清晨,柔和的日光从窗牖洒进。
寝殿里有脚步声出现,舒窈半梦半醒间被喊醒,她抬起白玉般的葇荑,遮住光亮,缓缓睁开秋水般的眼眸,偏首,入眼便是昨夜的小丫头,匆匆忙忙跑进殿:
“舒小姐,东宫的总管太监已经在正殿等您了,说是有急事要找姑娘您,事关京中疟疾,很重要呢。”
小丫头这样一说舒窈差不多猜到了,八成是和京郊的实验室有关。
舒窈微微转过头,眸子水光迷离,嗓音娇软甜糯:
“好,你先过去吧,我梳妝一番马上过去。”
小丫头转头退了出去:
“是,舒姑娘。”
舒窈撩开帷幔,玉足轻轻点地,走下榻,顺手取下放置在一旁的纱裙,披在肩头,袅袅婷婷朝铜镜前走去,梳妆描眉一番后起身前往正殿。
小顺子已然等候多时,当他瞧见舒姑娘款步徐行,从寝殿走出来时,更加坚定了昨夜内心的想法,千万不能得罪舒姑娘!
小顺子走上前,对着舒窈俯身作礼,微微颔首道:
“舒姑娘,奴才今日找您有要事相谈,太子殿下决定把京郊项目全权交给您,由您主理负责青蒿素大规模生产,之后青蒿素分发一事则全权由殿下负责,殿下不会出现在京郊实验室,请姑娘放心!”
听小顺子说完,舒窈紧绷着的娇靥终于缓和下来。
方才她还隐隐担心会不可避免地见到谢知聿,她完全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舒窈唇角一勾,眉目舒缓,莞尔道:
“我知道啦,既然事关京中疟疾,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全权负责到底,麻烦公公转告殿下,让他放心,我估摸着从即日起算大约一个月吧,就可以完成青蒿素批量研发。”
小顺子细致捕捉到舒窈的变化,他面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常,眸中闪过一抹深意:
“是,舒姑娘。”
小顺子暗忖,结合昨日殿下和今日舒姑娘的态度来看,两人都有意避着对方,他不由有些好奇,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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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殿下匆匆返回东宫之前是发生了什么?
小顺子打小跟在殿下身前伺候,主子可是太子殿下,家世显赫,文韬武略,高山仰止,是被全京城高门贵女视作金龟婿,却又铩羽而归的存在,他又何至于避着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生怕伤害她,想尽办法把尊重给她。
这样的主子,别说这辈子,就算上辈子、下辈子小顺子都没见过,当真稀奇……
小顺子离开后,小丫头把舒窈送回太医院,舒窈让菊青给她整理了一些日用品和衣物,又临时备了辆马车,就急匆匆往京郊实验室赶去。
菊青依依不舍想跟着舒窈一起,被舒窈拒绝了,毕竟她是穿越来的,并非原装货,为避免打草惊蛇,还是得尽量低调小心,所以此行她谁都未带。
京郊实验室
舒窈晌午抵达京郊实验室,忙到连晚膳都未用,等做完预试验,歇下来已是凌晨子时。
舒窈拎着裙裾,轻抬玉足,拾阶而下。
京郊,空谷暗夜,月色清冷,少女婀娜多姿的身段融于茫茫月色,斑驳光影星点落于脚边。
舒窈一抬头,映入眼帘便是一辆玉辂马车,外形倒是比晌午菊青临时为她准备的那辆精致典雅许多。
还未等舒窈看清,马车上就下来一个年轻女子,她身着一件青色武服,长发扎成一束,从后脑上利落的垂下。
那女子步履矫健朝她走来,走近一瞅,她面庞周正轩昂,眉宇间透着十足英气,手持长剑,英姿飒爽,气势磅礴。
女将军双手拢起,对着舒窈行了个拢手礼,声线利落清冷:
“舒姑娘,臣青稚,您也可以唤我青将军。我是陛下朝中唯一的女将军,陛下今日得知研发抗虐药项目已启动,特意派臣接送您,保护您的安全,直至项目结束。”
舒窈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旋即盈盈含笑,声音软绵,娇娇楚楚:
“臣女谢过陛下,臣女见过青将军,那就有劳青将军护送臣女了”
青稚英气十足的眸凝着舒窈,上下打量舒窈一眼,好一个柔媚多妖、仙姿玉貌的女子,难怪能……
半个时辰后,青稚安全将舒窈送回太医院寝殿。
太子东宫
谢知聿眉头深皱,神色冷凝,手中飞出一封奏折:
“太保大人,如此简单明了的事,还需要孤重复第二遍吗?”
奏折直接砸在太保脑袋上,他浑身颤抖,冷汗一滴滴从额上滚落,脸色惨白,神色恹恹,声音细若蚊蝇:
“殿下,息怒啊!这次是臣的疏忽,臣隐约记得上回殿下您确实和臣要求过这样处理……”
小顺子站在谢知聿身旁,眉心紧皱着,硬是不敢吐出一个字。
最近不知怎得,太子殿下好像来了大姨夫,一连两日,都有人无缘无故撞在他枪口上,昨日是太傅大人,今日又是太保大人,明日倒霉的八成是他自己。
更遑论明明都是殿下吩咐的,殿下这倒不承认了,这不是来大姨夫了还是什么?
半晌,小顺子眼珠骨碌一转,心中闪过一个奇招……
17. 唇齿相缠
结合此前殿下和舒姑娘两人皆避着对方,小顺子揣测,或许是殿下思念舒姑娘,可是碍于面子,碍于两人之间的情感过节,亦没有合适的理由接近舒姑娘。
既然主子抛不下面子,那身为奴才的必须想个法子,为主子铺个台阶,这样一来既不会拂了主子的面子,又能让主子达成目的,一举两得!
小顺子走到殿前,双膝跪地,佯装眉眼染上抹焦急,小心翼翼试探道:
“太子殿下,今晨您还在歇息,工部尚书来东宫给殿下您呈了封奏折,这封奏折还在奴才这呢。”
谢知聿没抬眼,兀自看着奏折,薄唇轻扯:
“具体是什么事?”
小顺子从袖口掏出奏折,起身呈上,恭敬道:
“殿下,工部尚书说京郊新建的那批实验楼,建造时某些方面未考量进去,建筑地基未打稳,影响安全,可能需要重新加固,可是这需要涉及薄款等事项,他没法独自决定,可能需要麻烦殿下抽点时间,和工部尚书一起去实地勘探后再由殿下您决定。”
恰逢今晨工部尚书找小顺子商量此事,原本实验楼本身并无大碍,加不加固皆可,可这不是太子殿下没正当理由见舒姑娘嘛,正好渲染一下显得严重一些。
谢知聿一听这话,瞬间眉目舒展,星眸里隐隐带着笑意,神色自若:
“此事事关拨款,想必依靠尚书大人一人决定实属不妥,那用完午膳孤便和尚书大人一起赴京郊。”
小顺子眸光一闪,眉眼之间染上抹笑意,回禀道:
“殿下放心,奴才即刻转告尚书大人,奴才定会把一切安排妥当。”
用完午膳,谢知聿和工部尚书分乘两辆马车,缓缓驶出神武门,一路阳光温暖和煦,春意盎然。
马车上,小顺子替谢知聿倒了盏茶,递给他,试探道:
“殿下,青蒿素项目目前还在预试验阶段,郊区实验楼除开收尾的匠人外,只有舒姑娘一人,此行需要奴才告知舒姑娘吗?”
谢知聿呷了口茶,檀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撩目看他,摆了摆手道:
“不用,只需让舒姑娘迎接尚书大人即可,孤独自转转。”
小顺子:“是,殿下。”
马车沿着平坦的绿荫道前行,清风拂面,道旁树木葳蕤,翠竹婆娑。
一个时辰后,马车才抵达京郊实验室,两辆马车在实验楼前空地上停下。
工部尚书携着数名将作监,手里提着测算工具,步履匆匆走进实验楼里。
舒窈近日来较为繁忙,加上腿疾尚未完全痊愈,遂未起身下楼迎接。
谢知聿撩袍而下,风吹衣袂翩飞,他身着白玉锦袍,玉冠束发,身姿挺拔如苍松,立于空地之上,长身如鹤,神采焕发。
小顺子早已下马迎接,对着主子轻声汇报情况:
“殿下,舒姑娘方才在二楼中间最大的实验室,她这七曜来,抵达实验室就连轴转,大约还要忙一个月左右。”
谢知聿轻挽袖扣,淡道:
“孤知道了,你就待在马车上等孤吧!”
谢知聿内心了悟,舒窈羞耻、愤怒,此刻一定不愿意见他,他上次误闯,彻底扯掉她和他之间所有的遮羞布,可他谢知聿身为大乾太子,亦有他的苦衷,亦有他的身不由己,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舒窈是他的软肋……
谢知聿蹑手蹑脚行至实验室门口,找了个最不显眼又能望见内里的位置,搬了张椅子撩袍坐下。
谢知聿时不时偏首,默默凝望着内里女子的身影。
窗内女子身着碧霞色的浮光紫裙,长发挽成飞仙髻,肌肤雪白似玉似瓷,垂首盯着仪器,怯生生露出白嫩细腻的小颈子,一双美目顾盼生姿,只可惜眼底透着淡淡青黑。
柔和的阳光透过窗牖洒在她面靥上,更衬得她容颜娇嫩白腻如脂。
舒窈站在中药提取罐前,她下一个步骤需要把依打加入提取罐中,用依打实现青蒿素的提取。
她黛眉轻蹙,仔细打量着仪表盘上的温度。实验温度至关重要,温度过低则会导致有效成分提取不出来;温度过高提取罐会有爆炸的风险。
半晌,舒窈弯腰俯身,提着液态依打,把依打缓缓倒入提取罐中。
少女湿漉漉的水眸,紧紧凝着面前的仪表盘,聚精会神。
倏然,仪表盘上指示温度的红箭头,猛地转动了大半圈,温度直接突破180摄氏度。
待舒窈反应过来的时候,尖叫已然蹿出喉咙,她下意识伸出白嫩的葇荑捂住脸,心脏砰砰直跳,透过纤细的指缝,少女仿佛看到现代的自己。
舒窈在二十一世纪,就是因为温度过高导致实验室爆炸,才会有这场永生难忘的大乾之旅。
飞云掣电间,提取罐柱形罐身剧烈运动晃动着,舒窈了悟,实验室爆炸的悲剧即将再次降临在她身上。
舒窈顾不得那么多,一个转身,拔腿就往大门外跑,少女迈开腿还未跑出几步,身体就贴上了男人健壮滚烫的身躯,男人雄浑低沉的声音就那样悠悠传来:
“舒窈,小心!”
舒窈如梦初醒,是谢知聿的声音!他怎么会在实验室?
还没等舒窈来得及细想,纤瘦的小臂就被男人大力拽住,两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舒窈惊呼:“快跑!要爆炸了!”
谢知聿回首望了提取罐一眼,来不及了,若要跑出大楼至少还要五分钟,可罐口已然冒出丝丝白烟,整个罐身剧烈晃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谢知聿想都没想,把少女纤瘦温软的身子往怀里一揽,尔后直接整个人往她身后一扑,把少女护在自己胸膛臂弯下,用自己坚实宽阔的身体整个罩住少女。
舒窈后背紧紧贴着男人的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他胸膛不停起伏着,肌肉鼓胀强壮,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纤瘦的脊背,灼热又沾染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将她彻底湮灭。
舒窈美眸陡然睁大,望着紧紧护着自己的男人,倒吸一口凉气,嗓音丝丝发颤:
“谢知聿,你不要命了?你想想父皇,你想想大乾的百姓,你起来啊!”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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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聿凝着面前妩媚秾丽、冰肌玉肤的少女,只能噤声,他只知道她不能有事。
舒窈不停挣扎着,可无奈两人身形力气差距实在太大,她竟无法撼动他分毫。
谢知聿死死用身体护着她,为她抵御着即将到来的爆炸,为她抵御着她所有可能受到的伤害。
舒窈体内倏然蹿出一股暖流,飞散在身体各个角落,又纷纷冲着心脏奔去。
不,谢知聿不能有事,他是大乾太子,是大乾江山唯一的继承人!她舒窈死了也许运气好还能重新魂穿回现代,可是谢知聿呢?
舒窈也不清楚,此时此刻是心疼不舍,还是仅仅为了家国大义,她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舒窈悚然摇头,双手双脚并用,不停扑腾着,企图挣脱开死死护住自己的男人。
谢知聿紧紧桎梏住身下的少女,眉棱紧拧,眼神似雪刃,喉间溢出几个字:
“你敢再动试试,信不信孤把你就地解决了!”
男人话语强势霸道,不容置喙,舒窈一听便恼羞成怒,她面色涨红,含泪水眸闪过一丝怒火:
“谢知聿,你上次轻薄我一次还不够吗?你想怎么样,彻底毁了我的清白吗?”
谢知聿怔怔地望着面前这个女子,眼尾绯红,有些害羞,他没想到舒窈竟说的如此直白。
谢知聿是个正常男人,若是说对舒窈没有半分欲.念那是不可能的,可今天他做这的一切,皆和欲.念无关。
倏然,那抹害羞又转化为了怒火,他费了如此大的劲,偷偷跑来看舒窈,他心里从来想的就是要保护她,不要她受伤,可舒窈竟如此不领情?
谢知聿眸光浅浅清寒,虽说他误闯浴池确实有失偏颇,可当时他是真的担心她,完全无任何想冒犯、轻薄她的心思。
他撩起隽美的目凝她,身下少女一双善睐的明眸妩媚湿润,红唇湿润软襦,一张一合,满是挑逗的邀请。
谢知聿不等她反应过来,便俯身朝着少女殷红的唇瓣吻了下去,这个吻暌违已久。
令男人没想到的是,她的味道竟如此甜美如此勾人。
舒窈脑袋轰的一声炸开,瞳眸骤缩,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男人对她做了什么,她无助地惊慌推拒,谢知聿不放开,任由少女用拳头垂他的胸口,他伸出一只手掌扣着她的脑袋,愈加强势猛烈地拥吻她。
男人含住两片丰满湿润的唇,吸吮的唇瓣尽是靡靡之色,他伸出手揪了一把她的腰肢,她齿关打开,溢出嘤嘤的娇吟,谢知聿的粗糙的大舌长驱直入,在少女甜美湿润的口腔中为非作歹。
舒窈黑睫轻眨,眼中水雾氤氲,泪珠儿不停从眼眶滚落,楚楚可怜。
她害怕、她愠怒,可这些却在男人的强势霸道下功败垂成,她只剩嗯嗯啊啊的挣扎,男人的大舌肆无忌惮衔住她的舌吸吮着,抵住舌根轻轻研磨,撩拨她的下颚,甚至直接扫荡她的每一颗贝齿,让她小小的口腔中溢满他的气息,身下的少女春情荡漾、媚眼如丝,再后来身下的人儿渐渐停止反抗,哭声渐息,身子软的和一滩水似的。
18. “登徒子”轻薄姑娘后的解释
空气中只剩暧昧的津唾交缠的声音,半晌,谢知聿才放开身下眼泪丝丝的少女。
两人齐齐抬眼,望向后边立着的巨型中药提取罐,幸得苍天眷顾,提取罐已然停止晃动,罐口亦停止悠悠冒出蒸气。
舒窈和谢知聿悬在心口的那颗巨石才落了下来,有惊无险。
舒窈面靥染绯,鬓发被泪水打湿,黏湿湿粘在雪白的脖颈上,愈发显得少女娇媚如花。
她用双手撑着地,艰难地爬了起来,黛眉紧拧,别开脸,不去看身旁为非作歹的男人。
谢知聿从身后抱住舒窈,凑近她的耳畔,哑声呢喃:
“对不起,上次我并非有意冒犯你,我就听见欲池里噼里啪啦的巨响,和地震一般,你腿腕踒折了,浴池外也没人,浴池里更是没一点动静,就你一个人在里头,我真的是担心你出事,才推门而入的。”
男人灼热又潮湿的呼吸就那样喷洒在她耳廓,犹如柔软细腻的羽毛,轻轻挠着少女的耳廓,洋溢从四肢百骸传递开来,直抵心口,她想拒绝,可心头痒意渐重,好想抓住啊,可害怕就此沉沦……
谢知聿是大乾太子,他肩上有他的担子,他有他的家国和使命,他迟早会成为冷酷、霸道、暴戾的帝王,他会有数不清的女人,妻妾成群,三宫六院,再也不是弱冠之年那个对爱情赤诚的少年。
可她舒窈来自二十一世纪,她一心所求不过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不求未来的夫婿多有权,多有钱,他可以是个普通人,因为舒窈只在乎他是否真心爱她,是否真心呵护她,两人恩爱平淡过完一生。
舒窈有些怔然,还没待她开口回答他,窗外倏然闪过一抹黑色阴影,那抹黑影速度极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晃而过。
谢知聿曜丽的长眸危险地眯起,眸光冷漠,冰寒刺骨。
谢知聿揣测,八成已有人刻意盯上舒窈,方才提取罐差点儿爆炸,应该是有人故意设计的,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和舒窈命大,侥幸逃过此劫。
谢知聿眉峰一簇,眉心竖起根针纹,根据那人跑动的速度推测,此人应该习武多年,就算他此刻追出去,大抵也无法追上。
不得不提的是,此人极其会计算时间,就想蹭着他谢知聿也在现场一网打尽,那人会是谁呢?
此人了解他的行踪,是宫内之人吧……
好巧不巧,窗外那抹黑影也落入了舒窈的眼,她盯着不远处那一闪而过的黑影,瘦弱的肩头不停颤抖着,手脚冰凉,心提到嗓子眼。
谢知聿从背后搂着舒窈的腰肢,长臂一使力,把少女从地上抱了起来,让她正对着他。
入目变是一张瓷白晶莹的小脸,少女眼眶绯红,含羞带怯,眼波潋滟如霞,舒窈小心翼翼抬眼望他,有迅速垂下眼睫,似娇似嗔的样子纯真又可爱。
舒窈被男人压了太久,她双腿微微发麻,一时无法站稳,身旁也没有可以扶的地方,她浑身一哆嗦,娇软的身体攀着他,男人身形强壮挺拔,腰身精瘦有力,玄袍下隐着的肌肉微微拢起,无可比拟的禁欲性感。
谢知聿眼尖,捕获到身旁那只羞涩又娇媚的小狐狸,他抬起少女纤长嫩白的玉臂,让她贴近自己,少女莲藕似的玉臂环上男人的脖颈。
两人距离实在太近,他玉色的玄袍上揉杂淡淡的玫瑰香,那是少女独有的香味,甜丝丝的,肆无忌惮往他鼻腔钻入。
谢知聿抬手,轻轻拢了拢少女湿漉漉的鬓发,俊颜笑意温暖,声音柔情缱绻,解释道:
“今日孤来,旨在陪工部尚书勘探实验楼,实验楼可能需要加固。窈窈今日试验做完了吗?”
舒窈依旧不敢抬眼看他,浓密的羽睫轻轻眨了眨,好似翩翩起舞的蝴蝶,樱唇嗫嚅着:
“还没呢,今日应该要到深夜了。不过有个好消息,今日预试验就可以完成啦,约莫一个月的样子,青蒿素就可以实现批量生产,殿下可以准备招兵买马了,日后批量生产还需要不少匠人呢!”
谢知聿朗星般的眸子攫着少女,眼角笑纹舒展,很柔和:
“孤早已准备好了一千的匠人,而且窈窈大可放心,这些匠人是孤从五湖四海遴选出来的,祖上皆是做药铺的营生,他们精通药理,定能助窈窈一臂之力。”
舒窈脸颊扬起明媚的笑容,水眸中光华流转。
谢知聿想起什么,神经一扯,面上笑容倏然隐去,眉棱微蹙,眸光晦暗难懂,他双手搭上少女的肩,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窈窈,今日父皇给孤下达了任务,孤之后几日可能要远赴江南勘查,这一行便是十天半月。你答应孤,近日来绝不能私下背着孤见任何人,可以吗?”
避免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危险,谢知聿实在太忙,平日里要协助谢威处理繁杂的政务,他无法无时无刻保护舒窈。
舒窈朝男人轻点螓首,面靥流露出害怕之色,小心翼翼道:
“你放心吧,我绝不会私底下见任何人的,你就安心赴江南勘查吧。”
谢知聿抬起少女的葇荑,放在掌心轻轻摩挲着,掌心灼热的温度渗进少女肌肤,轻轻呢喃:
“孤即刻启程,争取早去早回,窈窈等孤回来。”
话音刚落,谢知聿转身,步伐坚定走出实验室。
还未待他完全走出,便偷偷回头望了一眼背后的少女,她依然低垂着头,雪白的裙裾逶迤曳地,身姿婀娜,袅袅婷婷,一张小巧的瓜子脸清丽雪白。
好巧不巧,美丽的少女亦抬眼,望了眼走到半路的男子,目光中包含思念,紧紧交缠在一起,再难分开。
小顺子正小心翼翼在长廊里踱着步,眼风时不时往长廊那边扫去,见自家主子出来了,他立马迎了上去,低着头,生怕主子责罚他,声音细若蚊蝇:
“殿下,方才长廊上闪过一抹黑色的人影,奴才已经追出去了,只不过那人武功高强,奴才没有追到,只搜到了这个。”
小顺子边说边从袖口掏出什么,递给谢之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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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谢知聿望了眼那物,那是个玉色香囊,香囊做工考究,外围细密缠绕着一圈圈金丝线,中心亦用金丝线绣了一个“夷”字。
小顺子望着香囊道:“殿下,此物件绣工精美,不像是出自寻常百姓,倒像是……”
谢知聿抬眼看他,蓦地开口,嗓音沉冷:“倒像是出自王宫贵胄。”
小顺子点了点头。
谢知聿黑眸一凛,眉眼暗沉几度,嗓音仿佛淬了冰:
“怕是蛮夷的细作,此刻已身在大乾皇宫。派人去查,孤要揪出此人,竟敢在孤眼皮子底下搞事!”
谢知聿不敢相信,若非今日两人气运好,怕是已经命丧黄泉了……
小顺子低着头,嗓音丝丝发颤,小心提议:
“殿下,此人心思缜密,而且他在暗我们在明。奴才倒以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倒不如放松警惕,顺着他意,直到东窗事发,再一网打尽!”
谢知聿噤声,抬手捏捏眉心,神色转圜,才道:
“孤可以拿自己冒险,却不能拿她冒险,此事就此作罢,如果能查出就查,若是查不出切莫惹恼那人,这几日派人保护好舒姑娘。”
小顺子难以置信地凝视着谢知聿,心里咯噔一下,从何时起,原本英明神武的主子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了?
小顺子被动接受:“是,殿下!”
谢知聿眉心微拧,又道:“孤此刻赴江南的行程,压缩为七曜(七天,一个星期)。”
小顺子眸中尽是担忧,无奈地扯扯唇角:“殿下,原本半月的行程压缩为七曜,奴才担心连夜赶路您身体会吃不消,况且此次出行任务很重。”
谢知聿眉尾下压,神色冷冽:“就按着孤说的,重新安排行程!”
谢知聿心里有些发毛,心口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索性一回宫就把勘探计划提前。
黄昏神武门
落日熔金,日薄西山,霞光绯红,透过碧檐金瓦,将巍峨的皇宫晕染。
十几辆繁贵富丽的马车停在神武门,浩浩荡荡。
车队中间是一辆金顶马车,谢之聿盘腿而坐,随着一声令下,朱红壮阔的神武门缓缓打开,十几辆马车依次驶出城门。
一如往常,舒窈结束试验已是深夜,她缓缓下楼,青稚已然坐在高头大马上等候她多时。
青稚看见不远处似仙似媚的女子,拎着裙裾,步履轻盈朝她走来,青稚双腿倏然夹紧马背,“吁”的一声,把马骑至她身旁。
青稚眸色深了深,眼底拉出抹意味深长,伸出手递给舒窈,爽朗开口:
“舒姑娘,请随臣上马!”
舒窈探出嫩白的葇荑拽紧她,双腿一跨,坐上了马。
青稚见她坐稳了,便从袖口掏出一卷白色宣纸,递给舒窈:
“这是殿下托付我转交给舒姑娘的。”
舒窈莹白的面靥一脸茫然,不禁问道:
“将军不是陛下派来的吗?”
19. 对食
青稚拍了拍舒窈的背,唇角噙着袅袅的笑,解释道:“是太子殿下,他担心姑娘您的安全,所以假借陛下的名义让臣每日护送你。对了,太子殿下让臣转告姑娘,他远赴江南勘探这七曜,每日都会给姑娘送一幅画作,若是姑娘安好,便回太子殿下一幅画作,让他安心。”
舒窈面靥染绯,心尖细缝被暖流填满,原来谢知聿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原来他无时不刻不在背后保护她……
舒窈睁大眼睛望着青稚,微微一笑,嗓音甜腻可人:“谢谢青稚将军,我知道啦,我会按时每日给殿下用信鸽传一幅画作。”
话毕,舒窈伸出纤秾合度的玉指,缓缓卷开白色宣纸,霎时,一幅笔墨横姿的山水画便跃然纸上,画中有一颗高大挺拔的苍松,苍松下种着成片娇羞灵动的粉玫瑰,玫瑰花娇艳欲滴,花瓣层层叠叠,宛如少女的红唇,鲜红如焰。
青稚双手使力牵紧御辔(马绳),提醒舒窈:
“拿好画,姑娘坐稳了,臣护送舒姑娘回宫!”
汗血宝马在太医院正门口停下,舒窈拎着裙裾,盈盈下马。
舒窈轻抬玉足,正要跨进太医院正门时,菊青急急忙忙从后殿冲了出来,涕泪涟涟,声音哽咽:
“小姐,大事不好了,舒大人在为皇后娘娘把脉时,皇后娘娘突然晕倒,目前一直昏迷,陛下已命王公公把舒大人关进了慎刑司。”
舒窈两股战战,掌心浮起冷汗,脚步一个趔趄,竟重重往石阶上跌了去,她唇瓣哆嗦着,眸中茫然无措:
“怎么会这样?弄不好的话,爹爹得杀头……”
舒窈精巧单薄的肩头轻颤着,美眸中滑下清泪,无助地摇头。
不行!她得救爹爹,慎刑司常年苦寒,狱卒又残暴至极,爹爹已年逾花甲,怎么可能熬的住……
菊青颤巍巍从袖口掏出什么,递给舒窈抽泣小声道:
“小姐,我还从您的寝殿收出一封信,这封信未写署名。”
舒窈飞快夺过信封,掏出内里的八行笺(信纸),映入眼帘便是几个红字:
“今夜子时,慎刑司见,事关皇后昏迷事因,舒姑娘务必准时抵达!”
舒窈耳畔浮起谢知聿的叮嘱,她记得他和她说无论如何莫要背着他见任何人,可是事关父亲性命,她不得不赴约……
子时
院中,风吹树叶簌簌摇晃,风铃泠泠作响,星斗满天,苍穹黯黑如天幕。
舒窈撩开帷幕,穿起鞋履,轻轻下榻。
她顺手扯了条襦裙,飞快穿上,轻手轻脚打开寝殿的门,去后院提了个灯笼,径直前往慎刑司。
宫灯熄灭,悠悠月光洒落宫道,夜晚深宫平添了几缕鬼魅阴森之气。
少女一人踽踽独行,时间流逝,她脚步愈来愈快,纯白裙裾翩跹,白纱在空中荡漾开来。
京郊行宫
烛火如琥珀般跳动,谢知聿肩头披着锦袍,伏在桌案前处理奏章,他时不时停下手头的事望着门外,小顺子站在他身旁为他磨墨。
男人浓眉虬结,眸色幽深,沉沉看着小顺子,嗓音不怒自威:
“截至此刻,依旧未收到孤的飞鸽传书吗?”
小顺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唇瓣哆嗦着:
“回禀殿下,奴才……奴才确实未收到飞鸽传书,倒是收到一封急奏。”
谢知聿面容紧绷,眼风冷冷一扫,让人莫名心生胆寒:
“起来,把急奏给孤!”
小顺子从袖口掏出急奏,呈上,小心翼翼扯了扯嘴角:
“殿下,皇后娘娘不知为何突然昏迷,舒大人此刻在慎行司,舒姑娘可能遇到危险了。”
谢知聿迅速翻开急奏,眉心突突直跳,颈上青筋微动,嗓音冷寒如冰刃:
“迅速备马,孤要原路折返!”
小顺子扯着嗓子道:“殿下,马匹就在殿外,您的行囊奴才已为您备好,您可以即刻启程。”
谢知聿腾地起身,从剑鞘上取了一把长剑,拂袖大步离去。
慎行司
几个狱卒在正门口来回踱步,他们穿着蓝色宫服,身配长剑,面相阴戾残暴。
转角处火光忽明忽暗,两位狱卒抬眼沿着黑暗望去,姑娘瘦弱身影若隐若现。
他们迈步迎了上去,伸出长剑拦在舒窈面前,嗓音粗劣:
“来者何人?”
舒窈心口一颤,颤巍巍伸手从衣襟中掏出八行笺,递到狱卒面前,轻声喃喃:
“舒崇光之女舒窈,前往慎刑司赴来信人之约。”
一听她这样说,狱卒才收起剑,拉开朱红色木门,放她进入。
木门打开,舒窈蹑手蹑脚往里走,两旁铁门紧闭,铁门潮湿沾着红锈,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水气,上头烛火散发着幽幽的光,风一拂过,烛光来回跳动,眺望窗外,空气中幽蓝的磷火胡乱飞舞,仿佛冤魂不甘的嘶吼。
舒窈挺拔的脊背瞬间佝偻,步伐被背后喑哑粗涩的嗓音定住:
“来者何人?”
舒窈回首,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着宦官服的年轻宦官,舒窈眉心渐渐拢起,水眸中溢满害怕,趔趄地向前,掏出八行笺递给他。
那人抬眸,眸光森寒刺骨,耸耸肩,斜睨舒窈一眼,嗓音阴柔鬼魅:
“随我来吧!”
“咯吱”一声,宦官推开潮湿陈旧的木门,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一个窄小的会客间。
会客间中心摆着一张木桌,木桌上放着佳肴和美酒,靠墙边的那个座位上,一位身着红色宦官服的男人正襟危坐。
年轻宦官走上前,双袖拂地,言语谄媚:
“大人,这是舒姑娘。”
舒窈望着红衣宦官,倒抽了一口气,这不正是皇帝谢威身旁的大宦官王公公嘛,难道他还负责审讯爹爹,听说王公公手段残忍阴戾,他手底下冤案无数,这可如何是好?
年轻宦官眸光冷淡瞥舒窈一眼,嗓音阴冷如地狱中吹出的鬼风:
“站着不动做什么,过来,坐到王公公身边!”
舒窈浑身一哆嗦,脊背莫名一寒,她面靥惨白,如糊了一层浆糊,颤巍巍提腿,一步一顿行至木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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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黏腻的葇荑,扶着木桌,望着面前暴戾恣睢的人,顿住脚步。
王公公撩起眼皮,眼风往舒窈身上一甩,冷笑道:
“舒姑娘,坐咱家身边来,舒大人就在隔壁屋子里,陪咱家喝几杯,喝完后我带姑娘去看舒大人。”
舒窈后背爬上一股恶寒,想张嘴说话,喉间却被什么生生堵住,嫩白的葇荑死死攥紧衣摆,把平滑的衣摆揉的杂乱不堪。
年轻宦官见舒窈纹丝不动,大步向前,伸出长腿,一脚踹在舒窈的腘窝,疼痛如烟花炸开般蔓延开来,舒窈一时剧痛难忍,竟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此时已是晚春,舒窈穿得极薄,只有一件纯白的襦裙,她跪的速度极快,随着突然下跪,胸前饱满软酥丰盈,在空气中漾成一道旖旎的弧度。
惹得王公公浑身一紧,身前女子祸水绝色,清透的月光从石窗中透进,洒在女子瓷白莹润的面靥上,翠眉黑目,唇红齿白,愈发显得她清透妖媚,宛如沾着晨露的瑰丽粉玫瑰,等着她的主人采撷。
王公公眸色渐深,视线往舒窈身上扫过,这丫头果真生得极好,琼鼻红唇,眸若秋水,身子柔软若水又玲珑有致,果真能荣获“大乾第一美人”的美誉。只可惜出身低微,五品芝麻小官的女儿,还是庶出,当太子通房被太子玩弄还不如从了他……
王公公喟叹一声,他于十岁便入宫,如今已愈三十载,这辈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玩弄权术,攻于心计又是为了什么?
若能得此绝色佳人当作对食,家有美人艳冶柔媚,那他这辈子也便没白活……
王公公倏然起身,两大步走到舒窈身前,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掌,捏起少女窄小的下颌,轻轻一抬,唇角衔起冷笑:
“舒姑娘,陪咱家喝几杯,良辰美景,莫辜负!”
舒窈鸦睫轻颤,浓密长睫沾染水光,晶莹剔透犹如碎钻,水眸中一片仓皇:
“求王公公高抬贵手,放过臣女爹爹!”
王公公指骨使力,舒窈疼的眼泪丝丝,喉间溢出痛苦的呻吟:
“舒姑娘,我当然可以放过你父亲,只不过决定权在于你。”
舒窈悚然摇头,嗓音发颤:“谢知聿,你在哪里?”
王公公神色冷凝,眉眼冷漠,泼舒窈冷水:
“舒姑娘,你心心念念的太子,此刻正流连于美人春帐中呢,又怎会记得和你的露水情缘呢?”
舒窈死死咬着唇,胸脯剧烈起伏,扬起一张雪白倔强的小脸,朝他淬了口:
“你以为你绑了我爹爹就能得逞吗?做梦!”
王公公瞅她冥顽不灵,朝年轻宦官使了个眼色,吐出几个字:
“去把舒崇光带上来。”
“是,大人!”
年轻宦官打开木门,大步流星朝长廊走去,木门大开着,簌簌冷风不停往屋里灌,拍的木门发出规律的响声,犹如阎王的召唤,月光清冷漏在冰凉的地板上,映出白霜花一般的冷光,恐惧在舒窈内心嘶吼。
半晌,有铁链摩擦地板的声音从远处悠悠传来……
20. 谢知聿的算计
声音透过空气传来,无比尖锐刺耳,如同一根冰冷的箭刺入舒窈的耳膜,耳畔瞬间血肉模糊。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年轻宦官便推开木门,“咯吱”一声,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位狱卒。
舒窈猛地偏首朝木门外望去,只见一个穿囚衣的白发苍苍的老叟,被两位狱卒拖在中间,随着拖拽,泥地上滑过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面容煞白,青紫沾着血痕的唇瓣嗫嚅着,两只深陷的眼睛空洞无神,瘦弱的身躯僵直无助,贴身的白色囚衣被鲜血浸染,黏在伤可见骨的伤口上,空气中弥漫着腥臭的血腥味。
老叟喉间吐出血气,口中喃喃不清:“窈窈,爹爹没事……”
舒窈水眸中泪光盈盈,晶莹的泪珠顺着面靥滚落,掩面哭泣,哽咽不能自已:
“爹爹……阿爹!”
舒崇光话音刚落,身子孱弱,往泥地上重重倒了去,全身剧烈颤抖:
“窈窈,你别为了阿爹做傻事!”
此情此景,舒窈不用猜都知道,阿爹被私下用了重刑,她长睫轻轻颤了颤,眼底是噬心腐骨的痛意,膝行过去抱住舒崇光,失声痛哭:
“爹爹,不怕,撑住啊!女儿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舒窈侧首,望着道貌岸然的两人,眼中倏地蹿出抹血气,咬牙切齿道:
“你们为何要对阿爹用如此重的刑?明明皇后昏迷的原因还未查明!”
王公公拿起酒盏,啜了一口,敛眉垂眼,神情森寒,漠漠的道:
“舒姑娘,咱家都说了,能否救你父亲在于你!”
年轻宦官见舒崇光浑身是血,气息奄奄,大摇大摆走了过去,摁着他的脑袋,把他往墙上大力一推,睥睨着舒崇光,朝他淬了口唾沫星子:
“舒太医,我原以为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没想到也是个苦命的,哈哈哈!”
年轻宦官瞅了眼王公公,眼里噙着杀伐,唇角衔起抹冷笑:
“大人,看样子这个舒崇光熬不过今夜啊!慎刑司近日挤得不行,要不奴才把他丢到乱葬岗埋了?”
王公公摆手道:“无妨,再等等吧!”
舒窈望着遍体鳞伤的父亲,心口仿佛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往里灌,声音飘渺:“你们要怎样才能放过我阿爹?”
王公公起身,慢慢靠近舒窈,他身形高大魁梧,仿佛黄泉罗刹,周身散发出的气势,令人心惊胆颤,他的目光从舒窈高耸的胸脯晃到细软的柳腰:
“舒姑娘,陪咱家喝几杯,咱家给舒大人喊个太医,你看如何?”
舒崇光伸出一只手,悬在半空中,五指不停颤抖着,仿佛想拽住什么:
“窈窈,听阿爹的话,别去!你是阿爹的希望,阿爹要你好好活着!”
舒窈无助地摇着头,泪盈秀睫,泪珠一滴一滴落下,嗫嚅着:
“不要,爹爹!你撑住啊!”
舒窈爬了到王公公身旁,紧紧攥着王公公的衣摆,可怜兮兮地哀求道:
“王公公,求你高抬贵手救救爹爹,爹爹年岁已高,怎能经的住这般折磨?”
舒窈泣不成声。
王公公扣着酒盏,指节微微泛白,似笑非笑,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舒姑娘,咱家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要求不高,只要舒姑娘你坐过来,陪咱家喝上几杯,咱家不仅会让太医救你父亲,还会为他平反冤屈。”
舒窈眸光略带迟疑,抿了抿唇:
“王公公,你确定你言而有信?”
王公公眼风往门外一扫,又瞅了眼年轻宦官,沉声吩咐: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把太医喊进来。”
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悠悠传来,舒窈循声而望,蒋太医提着药箱走了进来,入眼便是血流成河的一幕,他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半晌,苍白无力的唇才轻轻碰了碰:
“师傅,您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舒窈面靥霎时失了血色,眼眶绯红,泪珠沾在眼睫晶莹剔透,怅然若失道:
“王公公,我答应你。只要你放过阿爹!”
王公公此人阴戾狡诈,宫中之人皆避他如蛇蝎,舒崇光又怎会不知此事背后的圈绕。
舒崇光眼睛中泪光闪烁,话语带着几分哀求:
“我的傻女儿,万万不可啊!这是圈套,阿爹一大把年纪,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没了就没了。窈窈才刚刚及笈,怎么可以……”
王公公对年轻宦官使了个眼色,道:“为舒姑娘斟酒。”
舒窈拎着裙裾,身体像是被抽干了骨髓,她一步一顿走到桌边,脚步千斤重,靠不停颤抖的指尖搭在桌沿,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半晌,她才缓缓坐下。
年轻宦官把酒杯递给舒窈,他唇角笑意加深,那笑看得舒窈心口一凛。
王公公端起酒盏,睨着她,邪肆地扬起薄唇,冷笑:“舒姑娘性子爽朗,甚得咱家的心啊,咱家先干为敬!”
话毕,王公公一饮而尽,他握着见底的酒盏,在舒窈面前晃了晃,声线阴柔,循循善诱:“到你了,舒姑娘。”
舒窈伸出纤细白嫩的十指,指腹贴着酒盏外壁,骨节稍稍一使力,把酒盏端至口边,丁香小舌探入盏中一卷,沾到那猩红的液体,一阵强烈的酥麻感,沿着舌尖直直蹿入天灵盖,头脑中仿佛有烟花炸开。
透过窗牖,一轮高悬的凉月映在天边,在朦胧的薄云中时隐时现,月光皎白如雪。
舒窈端着酒杯,风驰电掣间一饮而尽,冰凉刺骨的液体渗入五脏六腑,仿佛钻入无数条小虫,刺激的她浑身一哆嗦。
月光清冷,洒在少女的面靥,容颜如雪,好似易碎的琉璃,娇柔楚楚,我见尤怜。
望着酒盏中的酒,一滴不剩落入少女喉间。王公公狭长的眸微微眯起,上挑的眼尾轻轻抽动一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探出玉箸夹了佳肴,放在舒窈碗里,旋即开口:“别光顾着呷酒,来尝尝这道佛跳墙。”
舒崇光老泪纵横,嗓音嘶哑:“窈窈,不可啊!那酒菜不干净!”
王公公刚一放下玉箸,外头传来一阵骚动。
“殿下,这是慎刑司,您身份高贵,龙章凤姿,这肮脏地儿不该来,会坏了您的气运,会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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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的气运!”
是太子殿下的声音,他不是远赴江南勘探了吗?
路途遥远,他怎会突然出现在这慎刑司?
莫非太子殿下和舒窈的流言,并非传言,而是真有其事?
王公公不敢再深想,骤然浑身血液倒流,心尖一怵。
半晌,他又恢复了平静。
纵然太子殿下来了,那又如何?舒崇光犯下的事,铁证如山,在大乾律法面前,他太子殿下也得遵守。
“给孤起开,舒崇光和舒窈此刻被关在哪间牢房?”
“殿下息怒,小的这就给您带路,殿下随我来!”
谢知聿的嗓音冰寒彻骨,仿佛来自冰层之下,刺进众人的耳膜,让人不寒而栗。
听见熟悉的声音,舒窈突突直跳的心口终于恢复平静,她鼻尖一酸,有温热的泪珠从眼眶溢出,不禁掩鼻而泣。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砰”得一声巨响,从空气中炸出,众人心中“咯噔”一下。
从昏暗到明亮,谢知聿孤高如鹤的身影渐渐印入所有人的眼中,他长身玉立,步履风流,周身笼罩着一股阴鸷冷漠之气,一步一顿靠近舒窈。
霎时,泥墙上多了一道铁柱般的黑影。
王公公满脸堆笑,谄媚跪拜: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今日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这肮脏偏僻的慎行司呢?”
谢知聿身量本就高了王公公一头,他微微垂首,睥睨了他一眼,目光凛冽犹如碾死一只蚂蚁,神色冰寒如雪:
“王公公,不知舒大人是犯了何事?才会被关押在这用刑。”
王公公嘴角轻轻抽搐,继续向他解释:
“殿下,您方才远赴江南勘探,有所不知啊,这舒崇光竟敢行权职之便,暗害皇后娘娘。舒太医吃了熊心豹子胆,在为皇后行针灸的针上动手脚,导致皇后针灸行至一半,当场昏厥在坤宁宫榻上。”
舒崇光蜷着身子在角落哆嗦,喉间溢出痛苦的呻吟:
“殿下,臣冤枉啊!臣忠心为国,天地可鉴,求太子殿下明鉴!”
舒窈起身,行至谢知聿身旁,双袖相拢,膝跪在地,水眸中尽是祈求和期待:
“殿下,阿爹行医多年,手下虽有治不了的疾病,可是他从未想过害人,他是被冤枉的。”
谢知聿噤声,反倒伸出大掌,轻抚过少女的肩头,力道温柔却又充满力量。
少女心头瞬间涌出一道暖流,唇角微微上扬,一双剪水秋眸宁静如水。
谢知聿眸光流转,气定神闲:
“王公公,孤有要事想和公公商量,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公公嘴角带着讥诮的弧度,眸中闪过一丝狠意,摇头拒绝道:
“殿下,今日可能不行呢。陛下对此事格外重视,命奴才今日必须解决。”
谢知聿斜睨他一眼,有一股冷寒之气从他身体里散开,声音清冷响起:
“哦,是吗?王公公可真是忠心耿耿啊!只是不知若是父皇知晓,对他最为忠诚的王公公,竟背着天子在暗处养兵,父皇会作何反应?”
21. 合欢酒
王公公一听这话,全身颤抖如筛糠,身体仿佛如雪水淋过般,麻木着。
令王公公没料到的是,谢知聿竟知道他暗中养兵一事,要知道他的兵可是藏于地底暗库中,这个暗库花费了他整整五年的心血。
谢知聿不愧是大乾太子,未来的大乾天子,果然运筹帷幄、高瞻远瞩。
谢知聿走到木椅上坐下,长指捻起酒盏,盯着酒盏杯口那抹白,锐利的长眸微微眯起,旋即“铛”得一声,酒盏砸于桌面,发出震天巨响。
“王公公,按照大乾例法,你背着天子宫邻金虎、中饱私囊,暗凿地库,私自养兵,其罪当诛!”
谢知聿眉棱紧蹙,面色冷漠,嗓音里的冷意沁出骨。
王公公沉默片刻,掌心拍了拍心口,用自己极强的应变力,平复心情。
半晌,王公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不稳:“太子殿下,奴才冤枉啊!地库和养兵的事奴才一概不知啊,求殿下明鉴!”
纵使谢知聿所言为真,可王公公此人阴险狡诈,久居深宫,早就成人精,他又怎会轻易承认。
谢知聿仰了仰下巴,眸色幽深:“哦,是吗?”
王公公眼珠子骨碌滚,旋即作礼回道:
“太子殿下,您所言奴才真的不知。舒崇光暗害皇后,铁证如山,奴才需要审讯结果,好给陛下交代,奴才告辞!”
谢知聿摆手:“且慢!”
王公公一怔,脚步顿住。
王公公的反应在谢知聿意料之内,而他身为大乾太子,自小被父皇亲自教导,对于内廷的斗争,早已驾轻就熟。
最重要的是,谢知聿明白,今日他所求之事并非教训王公公,而是救出舒崇光和舒窈。
王公公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在宫内掌重权,连谢威都骇他三分,况且他秘密养兵一事,藏得极深。
谢知聿压根不用想,是王公公暗害了舒崇光,他想以舒崇光要挟舒窈,他想玩弄舒窈……
可他谢知聿又怎会让他得逞?
谢知聿心尖上的姑娘,他宠她爱她都来不及,又怎会舍得让她受到伤害。
谢知聿睨了眼木椅,示意他坐,接着又道:
“王公公,今天孤来,是想和你做个交易,你看如何?”
王公公眼睛蓦然一亮,满脸谄媚:
“哟,太子殿下,您这样说奴才可万万不敢当啊!能为殿下排忧解难,是奴才天大的荣幸,殿下直说就是。”
谢知聿剑眉一挑,握着酒盏的手指紧了紧,嗓音冷沉:
“孤手里有一支精兵,是孤派使臣远赴欧洲,花费重金从大不列颠国王手里购置的,这支精兵是一支炮兵部队,拥有轻型火炮。”
谢知聿话才说至一半,王公公心怦怦直跳,眸中闪过一抹晶亮,仿佛在瞬间被喜悦点燃。
王公公暗忖,大不列颠国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军队和武器,若是他能拥有这支部队,之后的计划实施起来岂非如虎添翼?
王公公拼命压抑着开口的欲.望,等着谢知聿主动和他提交易一事。
谢知聿眯了眯熠亮的眸子,若有所思:
“孤用花重金购置的炮兵部队,和王公公换舒崇光一命,王公公意下如何?一只足以震慑世界的精兵,换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太医,王公公血赚呢!”
一个权倾朝野的宦官,私下暗养精兵,不是造反,便是……
谢知聿又岂会真的用先进的部队和他做交易?他早已和欧洲的工程师通过气,火炮内的结构已被完全改造,一旦开战,火炮所有的伤害都将由自己承受。
王公公斜眼望向舒窈,眸色晦暗难懂。
用一支优良的炮兵部队,换一个舒崇光,只区区为了一个女人,谢知聿可真的在滴心头血啊!
没想到这大乾太子,居然还是个难得的情种呢。
天底下美人多如牛毛,而震慑天下的精兵却寥若晨星,没了一个舒窈,他王公公还有王窈、孙窈。
此机会,千载难逢;此买卖,他可赚大发了!
王公公浅扬眉峰,沉眸暗藏笑意,不禁问道:
“殿下此言当真?”
谢知聿望了眼角落的美人,眸中竟是心疼,慢条斯理道:
“若是王公公同意,孤即刻命人将精兵送入暗库,而且孤绝对会替王公公保守秘密。”
谢知聿又补充道:
“此交易,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况且我相信以王公公的能力,解救区区一个太医,易如反掌。”
王公公用眼风扫了一眼年轻宦官。
年轻宦官旋即迎了上来。
王公公俯在他耳畔小声叮嘱几句,尔后望向谢知聿,眸底若有所思,几缕飘渺的笑意衔在唇间:
“太子殿下,我同意这个交易,您放心,陛下那边奴才一定会处理的滴水不漏。”
王公公行至椅前,坐下,端起酒盏,呷了口酒,吩咐道:
“来人,把舒太医身上的刑具解开。凌太医,麻烦为舒太医医治。”
舒窈水眸中溢满兴奋,眸色晶莹明亮,宛如星光熠熠的苍穹。
舒窈拿着陶瓷水壶,边喂舒崇光喝水,边安慰他:
“阿爹,没事了!”
谢知聿紧绷的面庞终于松懈下来,薄唇轻启:
“麻烦凌大人将舒大人送回太医院医治。”
凌大人拱手作揖:
“是,殿下。”
谢知聿从袖口掏出一枚兵符,拎着金色的绳结,在王公公面前晃了晃,声音低沉喑哑,一字若千钧:
“舒姑娘,孤带走了。”
话音刚落,谢知聿长臂一甩,兵符落于泥地上。
王公公腆着笑,急忙附和:
“是,殿下放心,奴才会处理好一切!”
舒窈玉臂撑着地,正欲使力站起来,可谁曾想,胸口瞬间涌上一阵燥热,这股燥热浅浅从胸口弥漫至四肢百骸。
她纤软的身子,倏然重重往泥墙上一靠。
须臾,一股铺天盖地的空虚感,裹挟了少女娇软的身体。
舒窈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方才王公公喂给她的酒水里,添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舒窈眨着雾水朦朦的眼睛,眉眼间竟是娇羞情态,脸上透着淡淡的粉红,犹如春日翩翩起舞的桃花。
谢知聿长腿一迈,步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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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行至舒窈身旁,望着双颊染绯的少女,他眼中暗色汇聚。
舒窈身子仿佛软成一滩水,就那样靠在墙上。
谢知聿蹲下,双臂揉紧少女娇软的身体,直接打横抱起。
谢知聿抱着舒窈上了马,即刻返回太子府。
太子府
谢知聿抱着舒窈下马,大步流星穿过厅堂,跑至寝殿榻前,把女人轻轻放至榻上。
谢知聿伸手撩开舒窈乌鸦鸦的青丝,眸中旋即出现一张面若飞霞的小脸,泛着心悸的潮红,额上渗出细密的汗,鬓发汗津津的,就那样黏在她白皙纤瘦的肩头。
谢知聿轻轻拍拍舒窈的小脸,嗓音急切:
“舒姑娘,你醒醒!”
舒窈什么都听不见,一波一波汹涌的热浪,在舒窈的身体里翻涌,直冲天灵感,那感觉好不舒服啊,酥酥麻麻又燥热不堪,仿佛被千万只蚂蚁碾过心口,她快死掉了。
谢知聿心口浮起不祥的预感,后背冷汗涔涔。
一定是方才王公公喂她的酒里,加了催情的合欢酒,他想趁机……
谢知聿不敢深想,所幸他留了一手,打几个时辰前,他未收到舒窈的画作,他便知道她出事了。
谢知聿垂眸凝望她,黑眸情深似海,唤道:
“舒姑娘,你等孤,孤把你喊太医。”
舒窈探出纤秾合度的玉手,紧紧攥着男人的锦袍,唇边溢出娇滴滴的呻吟:“嗯……别走!”
奈何谢知聿再未经情事,又怎能听不出来其中意味。
谢知聿大掌抚上少女面庞,触感犹如丝绸般滑腻,贴上那一刻,竟引得他掌心一颤,心口悬着的那根线蓦地一扯,他柔声安慰她:
“好,孤不走,不走。”
美人偏首,眼波似水含情,对上男人的目光,呓语般诱道:“我……好难受,好热。”
舒窈娇娇哼出声,嗓音像幼猫的爪子,不停挠着男人心口,一下一下,挠的男人奇痒无比,仿佛要把他的灵魂给绞断。
谢知聿心口一阵燥热,他用了极强的意志,才让自己平复下来:
“窈窈,孤让婢女给你准备冷水,不然你会熬不住的。”
舒窈娇声嘤叮,浑身一软瘫在男人身上:“你别走……嗯”
谢知聿不敢推开怀中的人儿,礼貌问她,声线平静似水:“窈窈,你能听清孤说话吗?”
舒窈阖上水眸,小腹胀痛,冰肌莹彻的肌肤洇红一片,宛如娇艳的海棠花,妩媚动人,浓密的羽睫扑簌颤抖,上头沾些晶莹的水珠。
谢知聿见她完全没反应,又俯身,唇贴近她耳畔,轻声道:“窈窈,你喝了不干净的东西,必须喊太医,把体内的毒素排干净。”
有什么声音震动着少女耳膜,性感醇厚如美酒,舒窈睁开如波水眸。
少女躺在榻上,青丝凌乱,眼神空洞迷离,眼尾染绯,粉嫩的红唇一张一合,艳光四射而不自知,那娇软柔弱的模样,别提让男人多心疼了。
又一阵灭顶的热流涌了上来,舒窈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忍,她探出玉似的小手,就要去解身上的襦裙。
吓得谢知聿倒抽了一口气,他赶紧抬手,制止她的动作。
22. 舒窈被太子浇了冷水
谢知聿打小在深宫中长大,他知道,合欢酒是宫中独有的调情酒,药效极烈,舒窈未尝情事,如今她得多难受。并且最恐怖的是,喝了此酒的人会丧失记忆,分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谢知聿实在没法子,起身,行至桌边,倒了一碗凉水,又轻轻揽起榻上的少女,让少女纤瘦的身子靠在自己肩头,给她喂凉水,看看能不能熄去她体内那股燥热。
可令男人没想到的是,舒窈一点都不听话,她在他怀里疯狂扑腾,玉臂一甩,“咣”得一声,碗砸在地上,瓷片四处飞溅。
舒窈襦裙被汗水沾湿,靠在男人怀里嗷嗷叫唤:“放开我!”
谢知聿一下没反应过来,舒窈竟直直往地上翻了去,眼瞅着怀里的人儿就要摔到地上,谢知聿长臂一伸,一把将美人摁进了怀里。
少女衣襟上淡淡的玫瑰香,沾染着些许体香,一点点荡过来,魅惑又勾人,引得懵懂的少年耳廓绯红,意乱神迷。
舒窈倏然贴上男人坚硬的身体,他锦袍有淡淡的雪松味,裹挟着她的玫瑰香,甜丝丝的,清雅好闻。
气味丝丝钻入鼻腔,这让原本就已燥热不堪的少女彻底迷乱。
舒窈坐在他腿上,柔弱无骨的身子依偎在他怀里,那坚实的触感惹得她阵阵颤栗,少女雪白的玉臂主动环上男人脖颈,齿缝里溢出的声音娇娇的,勾的他□□四起。
谢知聿正欲推开舒窈,少女柔软的唇瓣就贴了上来。
谢知聿脑中犹如烟花炸开。
紧接着,粗粝的舌尖传来湿热的触感,少女的丁香小舌缠着他的舌,不停地逗弄抚慰着,在他舌尖打着圈圈,由浅到深,慢慢研磨。
她的气味很香甜,小舌很热很软,引得谢知聿下腹一阵燥热。
谢知聿理智快断了线,他长臂一伸,一把扯开面前的少女:“舒窈!你醒醒。”
舒窈整个人被甩在榻上,什么都听不见,只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羞涩如娇花照水。她薄薄的襦裙都湿透了,皱巴巴贴着她玲珑的玉体,如一只慑人心魄的女妖。
男人呼吸愈发粗重,眸子里欲海翻滚。
谢知聿垂首,望下瞥了眼衣袍遮着的某处,脸一红。
舒窈因为合欢酒,此时意识全无,他是可以趁机占有她、轻薄她,毕竟身为太子,很难有他得不到的女人,可是他选择尊重她,她值得最好的一切。
谢知聿望着面前浑身滚烫道少女,他可管不了那么多,大步流星跑去了浴池。
半晌,男人提着一桶水跑了进来。
他望着榻上的少女,语调真诚:“舒姑娘,冒犯了!”
旋即,一大桶冷水浇在了舒窈身上。
舒窈浑身一哆嗦,摇了摇头,有些迷茫,又过了一盏茶功夫,才渐渐恢复点意识。
半晌,谢知聿找人喊来郎中,喂舒窈一颗百毒清。
他足足在榻前等了两个时辰,舒窈才逐渐清醒过来。
舒窈睁开眼睛,轻抚额角,轻轻唤他:“谢知聿,我方才是怎么了,好晕啊!”
谢知聿望着可怜兮兮的少女,满眼心疼,却口嫌体直:“舒窈,孤出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
舒窈水眸中溢满不解,微微撅起唇:“嗯?什么啊?”
谢知聿低喃自语,声音逐渐哽咽:
“孤是不是和你交代过,让你在孤回来之前不要见任何人?你知道吗?方才要不是孤及时赶回来,你差点失身……”
说到最后,男人的嗓音越来越轻,他不敢想,他害怕。
舒窈眼眶绯红,满脸无辜,不禁轻声反驳道:“我不是有意的,阿爹被人陷害了,在慎刑司身受重刑,生死未卜,父女连心,我……我担心他。”
谢知聿眉棱紧蹙,双手叉腰,语调沉冷:“那是个圈套,专门诱你的圈套,王公公此人阴险狡诈,他把你当成猎物,你难道想不到吗?你为什么不多等孤一会?宫中比你想象的险恶百倍,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软肋,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孤吗?”
舒窈被他这样一怼,委屈极了。
少女坐在榻上,青丝散落,乌鸦鸦一片披在背上,肩膀轻轻颤着,眼中水舞朦胧。
舒窈望向他,眼泪丝丝,嗓音哽咽:“我是你的软肋?我舒窈和你谢知聿又是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个小小的女医官,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我们有着云泥之别,我又有什么理由等你?我父亲遭人陷害,我担心他,我有错吗?”
谢知聿往榻上一座,双手抱头,喃喃道:“你确实没错,可是你知道孤有多害怕吗?孤从京郊行宫连夜赶回皇宫,足足累死了两匹马。孤不敢想象,迟来一步会是怎样的后果。”
舒窈心头发颤,目光渺渺虚浮,张口哑然:
“殿下,在舒窈心里,你文韬武略,仪表不凡,才华出众,可是舒窈害怕,原谅舒窈不太明白,殿下是以怎样的身份和心态和我说这些话?”
谢知聿凝着舒窈,双瞳漆黑,神情严肃。
他沉默了片刻,旋即缓缓开口道:“抱歉,失礼了,等孤把京中抗虐药分发完,孤会给舒姑娘一个答复。”
谢知聿起身离榻,步履蹒跚,走出寝殿。
婢女候在殿外,见谢知聿走了出来,恭敬问道:“殿下,这舒姑娘……”
谢知聿眉峰一簇,吩咐:
“等她歇会儿,带她去沐浴,沐浴完送她回太医院。”
“是,殿下。”
婢女们为舒窈准备了软轿,把她送回太医院。
舒窈一下软轿,就急匆匆跑进偏殿舒崇光住处。
少女推门而入,凌太医正在为舒崇光疗伤。
舒窈跑至榻边,面露愁色,焦急问道:“凌太医,阿爹情况怎么样?”
凌太医此时已为舒崇光上完药,边整理药箱边安慰她:
“舒姑娘,你放心,师傅性命无碍,只不过要修养一月有余。臣会日日过来为师傅换药。”
舒窈紧绷的面庞终于露出笑意,盈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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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那就有劳凌太医了,舒窈谢过凌太医。”
待凌太医整理好后,舒窈送凌太医走出寝殿。
舒窈耳畔再一次响起陌生又熟悉的女音。
【我最最亲爱的宿主大人!!你的系统宝宝终于出现了,鉴于你冷落宝宝的时间过长,系统宝宝还是有必要提醒下你的,千万不要因为醉心恋爱而忘记自己的任务!!截至目前,宿主大人还欠系统99999分,宿主大人若是实在不愿意完成任务,那你的系统宝宝就自尽得了,反正大乾也挺好的,还有对你情深意重的太子殿下。只不过,返回二十一世纪是别想喽~】
舒窈这才想到,好像确实进度是有些慢了,不过青蒿素的整个提取生产工艺,她都已经完成了,接下去的事她就算有心也无力呀!
舒窈唇角一勾,言笑晏晏,安慰身旁即将爆炸的破系统:
“好啦,系统宝宝,你放心,目前京中患疟人数有数万,按照日前青蒿素的产量,过半个月这个数字便能降为零!”
【那还差不多,拜拜,宿主大人!】
自从舒窈完成青蒿素提取的预试验,谢知聿一连几日都忙的团团转,京郊产业园每日都在批量产出青蒿素,谢知聿每日都会把成批的青蒿素,运至京城疟区分发。
因为舒窈提取的青蒿素纯度极高,药效极好,谢知聿一连忙碌了半个月,就把京中患疟疾的百姓,全部妥善安置了。
这半个月来,舒窈日子过的倒也闲适,每日去舒崇光殿内照顾他,只不过这些日子,谢知聿言出必行,确实没在她眼前晃荡过。
某一日,舒窈梳妆打扮后去御花园游玩,刚行至御花园,便被人喊住。
“舒姑娘,慢着!”
舒窈回首,喊她之人,原是谢知聿身旁的小顺子。
小顺子见她停下脚步,大步迎了上去,面庞带着笑意:“舒姑娘,你可让奴才好找啊!这是太子殿下让奴才转交给姑娘的。”
舒窈一愣,谢知聿之前对她说过,等处理完京中疟疾,便会给她答复,他让小顺子转交给她的,是他的答复吗?
小顺子从袖口掏出什么,递给了舒窈。
舒窈接了过来,那是一份八行柬(信纸),她轻翻开信纸,白色信纸上赫然映着几个大字:
“舒姑娘,日前京中总计四万名患疟还行,均已得到良好的救治。今日午时,太医院偏殿外,会有软轿把姑娘接至太子府。孤在太子府后花园内等舒姑娘。”
舒窈把八行柬折了折,塞进衣襟中,又对小顺子道:“多谢公公,麻烦公公代我转告太子,我会去的。”
小顺子颔首道:“是,舒姑娘。”
舒窈总觉得今日有什么大事发生。
舒窈旋即折回太医院,去偏殿泡了一个药浴,又从柜中取出一件朱红色齐腰襦裙,她利落地换上干净的襦裙,坐在铜镜前对镜梳妆,纤细的手指夹着骡子黛,将眉画成柳条的形状,又用口脂将唇点成绛色,如云的青丝被高高盘起,插进两支碧玉簪。
23. 直男的表白
旋即,铜镜前出现一副清丽绝伦的小脸,眸似秋水,秀眉连娟,容貌娇贵,如朝霞映雪一般惹人生怜。
菊青刚伺候舒窈梳妆完,便有婢女端着茶盏急匆匆走入殿,她把茶盏放在珊瑚炕桌上,朝舒窈盈盈走来,忙道:
“小姐,有轿辇在太医院正门口等您呢,奴婢方才从御膳房回来,抬轿辇的小厮问奴婢小姐何时能好。”
菊青睇了她一眼,笑如晴雪:“马上就好啦,让他在等一刻钟。”
菊青又轻轻拍了拍舒窈的肩膀,打趣她:“小姐,太子殿下可真着急,奴婢猜着,今天有好消息了。小姐若是摇身一变成为太子妃,可别忘了奴婢们呢!”
舒窈起身,弯了弯玉指,轻轻往菊青鼻上一刮,娇嗔道:“你们尽管打趣我吧,太子妃的位置我可不奢求。”
舒窈了悟,谢知聿是太子,日后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只求嫁个普通的夫君,过平淡安定的生活,两人白头偕老。况且按照系统宝宝说的,她完成任务后,便会返回二十一世纪,大乾发生的一切,终究会成为一场尘封在记忆中的梦吧。
所以今日,她准备和谢知聿挑明一切,并且告诉他自己是现代人,迟早有一天会重新回到现代。让两人回归朋友的位置,而非这样一直不清不楚的下去。
菊青又为舒窈整理了下妆容,扶她起身:“小姐差不多了呢,我送小姐出发吧。”
少女拎起裙裾,莲步轻移,袅袅婷婷朝太医院正门口走去。
和煦的阳光稀薄泛着金光,慵懒的洒在少女纱裙上,光影变幻明灭,如梦似幻。
有女子走出正门,抬轿小厮殷勤地撩起门帘,笑意盈盈:“舒姑娘,请上轿。”
舒窈迈开玉足,提着烟罗裙裾,缓缓登上轿辇,舒窈整理好衣裙,坐在坐榻上,而后撩开帷幕,朝菊青挥了挥手,眼眸中盈满笑意。
半个时辰后太子府
轿撵在京郊太子府正门口停下,小厮缓缓放下轿撵,转身撩开门帘,对舒窈道:“舒小姐,到太子府了。”
舒窈下轿,而后,从正门走出几个婢女,笑着迎她:“舒小姐,请随我来。”
婢女领着舒窈行至太子府后花园。
沿着长廊行至月亮门,进内,见花棚菊圃,绿蔓青芜。此时,绿荫如幄,舒窈一踏入后花园,只觉阵阵木兰花香萦绕鼻尖,芬芳扑鼻。
谢知聿背对着舒窈站在亭中,垂手而立。
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入男人耳畔,他蓦然回首,只见少女迎着阳光朝他迎面走来,她身着纯白齐腰襦裙,身姿婀娜,光影打在她瓷白的肌肤上,眉眼如画,娇颜如花,宛如林间仙子。
舒窈提着裙裾,拾阶而上,盈盈向谢知聿敛衽,声音轻缓:“臣女请太子殿下安,今日臣女来,是有重要的事和殿下交代。”
谢知聿迎着暖阳望着面前的少女,目光流转:“巧了,孤今日也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和舒姑娘说。”
舒窈水眸平静似水,笑容明媚:“那就太子殿下先说吧。”
谢知聿撩袍坐下,递给舒窈一盏茶,笑吟吟道:“坐吧!”
舒窈弯腰坐下,水眸赫然一亮,石桌上竟放了一只黄花梨木盒,木盒方方正正,雕工精致,一看就价格不菲。
谢知聿朗星般的眸子,紧紧攫着面前的少女,目光认真,声音镇定:
“舒姑娘,今日本应是孤去找舒姑娘,可孤考虑到宫内处处有眼线,所以自作主张把舒姑娘接至孤的私人府邸。姑娘放心,等孤说完这些,就会派人护送舒姑娘回太医院。”
舒窈轻点螓首。
谢知聿低垂下目,大手紧紧攥着玄袍,清俊柔和的面庞上,竟有些微微泛红,可语气却十分坚定:
“舒姑娘,你那天问孤的问题,孤告诉你孤的答案。孤很坚定的回答你,孤喜欢舒姑娘,孤想和舒姑娘白头到老,孤想向和父皇母后提议,迎娶舒姑娘为孤的太子妃。”
舒窈不由一愣,脑中炫白一片如烟花炸开,旋即侧首,眉目映着春光,水眸柔柔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神色淡然:
“殿下,臣女觉得非常幸运,能得到殿下的真心喜爱。太子殿下翩翩公子陌上如玉。更重要的是琼林玉树,文韬武略,令人高山仰止,臣女也确实打心眼里崇拜殿下。只可惜臣女只是个小小的女医官,阿爹也只是个正五品官员,臣女还是庶出。当殿下的太子妃,臣女只怕不够格,陛下和皇后娘娘只怕不会同意。”
谢知聿沉默片刻,就单单凝望着她,而后,唇角衔着淡淡的笑:
“孤已经决定,待孤江南勘探回京,就和父皇母后提此事,只要舒姑娘心里也有孤,孤便会提。”
舒窈黑盈盈的眸子望向他,水眸中溢满仓皇:“殿下,可否听臣女说一句?”
谢知聿放下茶盏,道:“你直说便是。”
舒窈黛眉轻蹙,眼尾微微下垂,她不知要如何和谢知聿解释,才能和他解释清楚。
舒窈嗓音轻颤颤:“其实臣女心里一直心悦殿下。可是……臣女并非大乾子民,臣女不属于这个时代,而是来自几百年后的二十一世纪,因为一场意外,臣女才穿越至大乾,臣女……总有一天会回到二十一世纪,到那时,臣女和殿下天人两隔。”
舒窈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细若蚊蝇。
谢知聿墨眸眯了眯,沉吟片刻,而后一字一顿道:
“你和孤说的,孤明白。孤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论舒姑娘是何家世、地位,亦不论舒姑娘到底是何时代的人,孤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
舒窈依然有些迟疑,瓮声瓮气的问道:“殿下真的确定吗?”
谢知聿剑眉轻挑,却是柔情满怀:
“舒姑娘相信世间轮回吗?孤一直以来便坚信,有情人生生世世,历经多少磨难都不会分离。舒姑娘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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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窈低下螓首,耳廓染了层薄红,一言一行,竟是小女子的娇羞媚态:“臣女……愿意。”
谢知聿转身,步履风流,朝桃树下走去。他轻松折了一枝粉色的桃枝,而后,撩起玄袍,拾阶而上,把桃枝轻轻插入舒窈如云的乌发间,又道:“既然愿意,等孤回来?”
舒窈弯了弯眼睛,媚眼如丝,含情似水:“好,我等殿下回来。”
谢知聿转身,拿起石桌上的黄花梨木盒,轻声道:“孤还有东西要交给舒姑娘。”
舒窈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什么呀?”
谢知聿把小盒子放到舒窈手中,宴宴含笑:“这是孤去年一年的所有俸禄,孤先交给舒姑娘。如果不够用了,舒姑娘再问孤拿。”
舒窈愕然,摆摆手,忙道:“这怎么可以呀,殿下,这也太多了,窈窈受宠若惊。”
谢知聿抬手,轻轻拢了拢少女的发尾,目光柔情缱绻:“孤并未准备聘礼,这些就暂且当作聘礼,等父皇母后同意了之后,孤会把剩余的聘礼补齐。”
舒窈抿了抿唇,瓷白的小脸洇红,愈发羞涩:“窈窈谢过太子殿下!”
谢知聿倏地俯下身来,轻轻逗弄少女的耳垂,鼻息温热,如蚕丝般萦绕在少女面庞,尾音轻扬,有种撩拨灵魂的温柔:“窈窈,孤要你唤孤一声阿聿,或者哥哥,可好?”
舒窈被他撩拨的双腿发软,伸出纤细瓷白的藕臂,轻轻环上男人的脖颈,娇喘着,小脸通红:“阿聿哥哥…...”
谢知聿望着娇软的人儿,一把把她打横抱起,又慢慢附身,亲吻她侧脸,缠绵的,缱绻的,带着无限的痴缠爱怜:“哥哥今日要启程江南了,如之前那般,孤会每日给窈窈传一幅画,若是窈窈在宫内安全,便给孤回一副画,可好?”
少女被男人抱在怀里,他精瘦又强壮的腰身,带给她无限的安全感,她眼里带嗔道:“好呀,阿聿哥哥,窈窈去收拾细软。”
谢知聿把舒窈抱至寝殿,才把她放下来,舒窈颤巍巍伸出小手,攥着男人的锦袍。
而后,少女起身,步履轻盈,袅袅婷婷朝柜边行去。
舒窈打开珊瑚迎门柜,将谢知聿的衣物一件件整理好,她弯着腰坐在矮椅上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温柔贤惠的小妻子。
男人侧身倚在门口,望着粉面生春的少女,她肌肤雪白柔滑,阳光在她身上反射出朦胧柔光,一想到这个女子往后会是他的妻,她温柔、妩媚又善解人意,男人唇角笑意袅袅。
谢知聿长腿一迈,忍不住朝前走去。
此时,舒窈收拾完他的细软,少女盈盈起身,可谁曾想到,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细软的腰肢就被粗粝的大掌抵住,男人高大的身躯俯了上来,耳畔热热痒痒的,仿佛在心口系了根绳,轻轻一扯,便乱了章法。
谢知聿侧首,在她雪白的颈边啄了一下,柔声道:“孤走之前,想问窈窈要个礼物,窈窈愿意给吗?”
24. 遴选太子妃1
男人嗓音低沉喑哑,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舒窈耳根蓦地染上抹红,呼吸也急促起来,她垂下头,声音软绵:“阿聿哥哥想要什么礼物呀?”
谢知聿喉结滚动,半晌他俯身把脸贴在她耳畔,嗓音邪肆:“窈窈猜猜孤想要什么礼物,猜对了孤才能放窈窈回太医院哦。”
舒窈心怦怦直跳,不禁腹诽,若是在现代男女朋友确认关系后,男生提这话的意思,不就是……
更何况谢知聿还给了她他整整一年的俸禄,要知道,谢知聿被皇帝封为太子才刚两年。
可是,这么羞人的事,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啊,这男人也真是的!
舒窈黛眉轻蹙,眉眼染绯,浓密的眼睫扑簌抖动着,被阳光打下一片阴影,嘟囔道:“窈窈猜不到,哥哥到底想要什么礼物呀?”
话音刚落,舒窈轻轻踮起脚尖,飞快在男人面颊上留下一个吻。
谢知聿眉棱一挑,眼帘一扬,伸出手指在舒窈面前摇了摇。
舒窈顿时了悟,她果然猜错了,谢知聿对她给的一个吻并不满意。
谢知聿让舒窈转身正对着他,长臂一伸,把少女揽在自己怀里。
谢知聿雪亮的双瞳里,微微沾染了些欲.色,他伸出纤长的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少女朱红的唇珠,哑声呢喃:“来,让孤教窈窈,孤要什么礼物。”
舒窈抿了抿唇,双颊粉似桃红,如含苞待放的娇花,一双水润润的眼睛望着男人,天真又懵懂。
还未等舒窈反应过来,男人俯下身,抬起她窄小的下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头吻住少女的唇,他的唇薄而凉,舌头却滚烫无比,起初只是浅尝辄止,用舌尖轻轻描摹她的唇珠,而后舌试探她的齿关,长驱直入,扫荡她雪白的贝齿,卷着她的小舌轻轻啃咬,她的小嘴香甜又温暖,让男人不能自己。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谢知聿才缓缓松开怀里的女子。
他在她耳畔呼着热气,目光温柔:“窈窈的礼物,孤很满意,孤让人送窈窈回太医院。”
舒窈望着他,轻轻点头,一张小脸涨的嫣红,羞的想打个地洞钻进去,她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要的礼物是这个,她居然龌蹉的以为他想……
谢知聿拉起嫩白的葇荑,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掌心,语重心长道:
“哥哥此次赴江南大概七曜,我暗中在王公公身旁安插了眼线,窈窈不用担心。”
舒窈双眼绯红,软媚揉住男人的精腰,嗓音娇颤颤:“窈窈等哥哥回来,一定要注意安全。”
男人朝她点了点头,星眸里带着笑意。
话毕,谢知聿送舒窈离开寝殿,又吩咐小厮把舒窈送回去,走时还不忘把黄梨木盒塞给她。
送走舒窈后,谢知聿便重新启程,远赴江南勘探。
舒窈安静地坐在轿辇上,在心中复盘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骤然,一道甜美女音打破了平静。
【亲爱的宿主大人,恭喜你成功攻克京城的疟疾,你凭借着精湛的专业知识,成功救了9万大乾子民的性命,目前距离你积满10万积分,重新返回二十一世纪只剩9999分啦,宿主大人加油呀!】
舒窈倏地心口一滞,竟然只剩9999分了,这不就意味着,她很快就会离开谢知聿嘛。
不知怎的,她再也感受不到喜悦,舒窈鼻尖一酸,眼眶微红,心头泛起一抹苦涩。
舒窈嗓音哽咽:“我知道了,系统宝宝。”
【宿主大人,即将完成任务了耶,可我怎么感觉不到你的开心呢,莫不是你在大乾寻着郎君了吧?】
舒窈抽出香色绸绣花手帕,掩住面,故作坚强:“没有呢,我怎么会不开心呢,能重返二十一世纪,我多开心呀!”
舒窈低下头,泪珠断了线似的,沾湿了衣襟。
【宿主大人,真被我猜对啦?看你垂头丧气的样子,你肯定是在大乾有心上人了。哎呀,宿主大人,你的系统宝宝我可是有情有义的,若是你不愿意马上离开的话,我也可以宽限你几年,只不过,需要增加积分总额,直至宿主大人完成所有积分任务。】
舒窈猛地抬起头,眸子水光迷离,问道:“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本系统至多宽限你3年,等3年后,宿主大人完成所有积分任务,就必须返回二十一世纪。】
舒窈美目流盼,感谢道:“谢谢系统宝宝,我一定好好珍惜利用这三年,争取为百姓做出更多的贡献。”
【不错,那拜拜喽,宿主大人】
不知不觉间,七曜(一周)就过去了,春末的皇宫花团锦簇,草长莺飞,整个京城春意盎然乍暖还羞。
今日,皇帝谢威在御花园设宴,亲自设宴迎接太子谢知聿,庆祝太子江南勘探平安归来。
只见御花园绿树成荫,春光明媚,花朵密密地挨在一起,挤在枝头,一片繁花似锦。池塘中,碧水悠悠,翠色无边,锦鲤嬉戏其中,漾开涟漪丝丝。
今日太子的接风洗尘宴,皇帝邀请了前朝几位重臣,因为参宴人数众多,内务府将场地设于御花园中心,内务府早已布置好宴会的一切设施。
舒窈作为正五品官员的女儿,原本并未收到宴会邀请,好在谢威感念她抗虐有功,便单独给她发了柬帖。
宴会尚未开始,各大臣带着家眷一一入座,因上一次太子生辰宴,皇后邀请数名世家女赴宴,意在为太子遴选太子妃。此时太子的接风宴,帝后再次邀请朝中重臣及其家眷。
四周一片哗然,女眷们纷纷交头接耳:“依大家的看法,你们猜这次是不是太子妃遴选宴呀?”
大家纷纷猜测:“我觉得有可能,上次皇后就透出口风,等京中疟疾好转,便正式为太子遴选太子妃。”
一位贵妇拢了拢身上衣纱,掩着嘴窃窃私语: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太子殿下又不是大胜凯旋归来,就单赴江南堪个探,有必要专门设宴嘛!皇后娘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另一位贵妇指尖勾住酒樽,柳眉微微一挑:
“太子殿下今年已弱冠,皇后娘娘能不急嘛!等着吧,恐怕今日太子妃一位,就可以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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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舒窈提着裙裾,缓缓走下轿辇,袅袅婷婷,她身着雪白的浮光锦裙,乌发上插着一支赤金漏花长簪,额间金钿熠熠生辉,她身姿纤细,螓首峨眉,眸若秋水盛着万顷秋波。
舒窈的位置和诸位女眷安排在一起,舒窈莲步轻挪,从她们中间穿过,她貌赛西施,仿佛神女转世,引得众人纷纷回首。
一位世家女端看着舒窈的背影,不禁轻声问道:
“这是哪位大臣家的女儿呀?”
另一位世家女俯身在她耳畔,掩嘴回道:
“好像是舒崇光,舒太医家中的庶女吧,前一阵不是因为抗虐风头正盛嘛!”
世家女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你们听没听说,有传言说这个舒窈是太子殿下的通房。”
某位世家女黛眉紧蹙,眼神狠狠一凛,声音陡然冰冷:
“若是传言属实,太子殿下可真的艳福不浅啊,这舒窈空灵绝色、媚骨天成的,我们这些人还有机会成为太子妃吗?”
那人斜睨了眼舒窈,话语讥讽:
“看今日宴会,舒窈咱们走着瞧吧。”
愣神间,皇帝谢威、皇后以及太子谢知聿均已入座。
锦帐下,绫罗绸缎轻轻摇曳,桌上早已摆满珍馐佳酿。
众人盈盈作礼,恭迎帝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威入座,摆手笑道:“诸位爱卿平生,今日乃太子接风洗尘宴,爱卿们别拘着,尽情享用。”
“臣谢过陛下!”
皇后抬手整理凤袍,由婢女搀着入座,她目光锐利地睇着些知聿,缓声道:
“太子,今日乃你的接风洗尘宴。还记得上回你在生辰宴上对母后说的话吗?”
谢知聿敛眉垂眼,眸光蓦地一暗,神思转寰。
还未等谢知聿开口,皇后继续说道:
“你对母后说,待京中疟疾平息后,再把太子妃遴选一事提上日程,对吗?”
谢知聿一愣,旋即面色恢复平静,原本他今日便想提迎娶舒窈为太子妃一事,今日朝中重臣皆在,想必是个很好的机会。
皇后眉眼冷清,声线冷冽,又道:“太子,今日母后想蹭着接风宴,顺便把你的太子妃人选定下来,你意下如何?”
谢知聿应声站起身,作礼回道:
“儿臣亦有意今日定下太子妃人选,儿臣并无意见。”
皇后面颊隐有笑容,唇角上扬:
“那就好,今日母后邀请了数十名世家女,你可以从中挑选家世好且中意的。”
谢知聿噤声。
半晌,王公公走下高台示意众人开席。
席间,歌舞升平,宾客们围坐在亭台上,品尝着琳琅满目的佳肴。
皇后用眼神示意王公公。
王公公瞬间了悟,旋即出列,行至亭台中央,扯着嗓子道:
“奉皇后娘娘懿旨,今日在诸位世家女中,为太子殿下遴选太子妃,各位秀女们可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25. 遴选太子妃2
此话一出,四下一片哗然,水溅入油锅一下炸开。
世家女们交头接耳:
“姐姐你果真料事如神呀,还真是遴选太子妃呢!”
“我就说吧,这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接风洗尘宴呢?皇后娘娘定是利用此宴,召集朝臣和女眷。为太子遴选太子妃呢!”
另一位世家女睨了两人一眼,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
“听说太子殿下眼光高着呢,寻常美人可入不了他的眼,他只喜欢温柔美丽的解语花。”
话毕,她又回首打量了舒窈一番。
那两人淡淡扫了她一眼,唇角衔起抹冷笑,语调讥讽:
“这世间哪个男子不喜温柔妩媚的女子?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今日是遴选太子妃又不是选侍妾、通房,我就不信那个狐媚子能入得了皇后的眼。”
好巧不巧,舒窈就坐在那三人身后,她心口猛地一颤,像是被一根尖锐的针尖刺穿心脏,瞬间鲜血淋漓。
高台上
皇后望着清俊斯文的儿子,面庞浮起笑容,顿时起了兴致:
“王氏乃正二品尚书令王耀的嫡次女,娇美可人,温婉贤良也算是良配。”
谢知聿眉棱拧起,眸色幽深晦暗。
“陈氏乃正二品车骑将军陈恩的嫡长女,端庄持重、秀外慧中更是佳偶之选。”
谢知聿咬牙吞咽了一声,喉头艰涩:
“母后,儿臣可以挑自己喜欢的选吗?”
皇后眉眼瞬间耷拉下来,眯了眯眸,充满警告的意味:
“娶妻娶贤,娶妾娶色,太子喜欢是一回事,能帮衬到你也是一回事,太子妃人选事关大乾未来的江山社稷,所以选太子妃一事你必须慎重!”
王公公宣读完懿旨,行至皇后身侧,颔首问道:
“皇后娘娘,及时将至,选秀是否可以开始?”
皇后轻轻拍了拍谢知聿的肩膀,苦口婆心规劝他:
“好了,时候到了,太子殿下放出眼光,好好选!”
谢知聿薄唇紧抿,下颌线条锋利,噤声。
王公公扯着嗓子道:
“及时到,请各位秀女依次入场!”
秀女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踏着轻盈的步伐,裙裾逶迤曳地,袅袅婷婷行至高台上,盈盈作礼:
“请皇上安,请皇后娘娘安,请太子殿下安!”
谢威向来不过问后宫之事,六宫一切大小事宜皆由皇后主持。
皇后摆了摆手:“起来吧!”
秀女们盈盈一拜,声音婉转如莺啼:“谢皇后娘娘!”
王公公手捧着花名册,声音洪亮:
“今日选为太子妃的赐金钗一支,选为太子侧妃的赐荷包一个,落选的则赐黄金百两。今日参选的秀女有,正二品尚书令王耀之女王藜……”
舒窈一双嫩白的葇荑紧紧攥着裙裾,呼吸有些乱。
皇后睇了眼谢知聿,不怒自威:
“太子,去吧!”
谢知聿眼风往世家女中一扫,一排站立的女子中,唯独缺了一个她,他眉棱一皱,面色沉郁冷清。
他不得不起身,缓缓往殿前走去,长身玉立,身型如鹤,步伐沉稳。
高台下又是一阵躁动,家眷们议论纷纷。
谢知聿身着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系金色白玉腰带,神仪明秀,朗目疏眉,俊美不凡,如苍穹之朗月,孤山之青松。
世家女们望着向她们缓缓走来的太子,他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他家世煊赫,文韬武略。
一想到今日,自己有可能成为他亲选的太子妃,日后可能成为大乾最尊贵的女人,世家女眉眼染绯,心怦怦直跳,脸颊扬起明媚的笑容。
无数道目光,纷纷往高台上扫来。
谢知聿不疾不徐,行至秀女身前,倏地停下脚步。
谢知聿上下打量了她一通,正声道:
“尚书令王耀之女王藜,人如其名,仙姿轶貌,仪态万千。”
王藜巧笑倩兮,面靥潋滟如霞,呼吸急促,朝着太子盈盈下拜:“谢太子殿下夸奖。”
谢知聿剑眉紧蹙,眸光阴幽,嗓音氤氲着难以察觉的冷意:
“如此美貌赐黄金百两!”
王藜心脏一跌,脚步趔趄,人差点往地上倒了去,耳畔一阵嗡鸣。
此言一落,四周空气一凝,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啊……这!”
“这……怎么会这样!”
皇后眼皮狠狠颤了一下,王藜家世出挑,更别提她算半个皇后的娘家人,她可是皇后最中意的太子妃人选之一,太子竟说拒绝就拒绝!
谢知聿继续向前缓行,他冰寒、残忍的目光倾轧过在场的所有秀女,嗓音喑哑粗涩,尾音拖长,宛如钝钝的刀:
“正二品车骑将军陈恩之女陈氏,举止端庄,温婉贤良,秀外慧中,赐黄金百两!”
皇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擎着茶碗的手紧了又紧,指节微微泛白。
王公公用眼神示意谢知聿,可没想到,他直接对自己摆了摆手,眉眼冷凝。
“正二品辅国大将军王枭之女王氏,赐黄金百两!”
毫无疑问,整整十五名世家女,均被谢知聿撂了牌子,竟无一人入选,她们各个灰头土脸的站在殿前。
“太子竟把所有秀女都拒绝了!”
“为什么呀?难道他心里已经有其他人选了吗?”
其中一个贵妇指着舒窈道:
“你们看那边,那不是舒窈吗?她今天也到了,莫非她和太子的流言是真的?”
“八成是真的,舒窈八成就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了。”
皇后一听到此,气性便翻涌直上,她眉宇中凛着团寒气,眸中射出锋利的冰渣,仿佛要刺穿舒窈的心脏。
舒窈端坐在位上,满脸怔然望着高台上翩然俊雅的太子,以及满脸怨怼的世家女们。
谢知聿睨了眼王公公,声线漠然:“把金钗给孤。”
王公公一脸错愕,旋即眼风扫过舒窈,眸中闪过一抹阴戾。
迫于太子殿下的压力,王公公只能颤巍巍从玉盘上捧起金钗交给谢知聿。
谢知聿接过金钗,长腿一迈,雍容雅步朝高台下走去。
见年轻俊美的太子,翩然俊雅,步履风流缓缓朝她走来。
舒窈心头一恸,心尖萦绕着一圈暖流,谢知聿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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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对她说,待他从江南勘探回来,便要找合适的机会,和皇帝和皇后提纳她为太子妃一事,他莫不是想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提?
舒窈性子安静低调不喜张扬,一想到接下来的事,她耳根腾地染上抹红。
随着谢知聿走下高台,他一点点靠近舒窈,和她距离愈近,四周议论声愈来愈响,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到高台下。
皇后精致的眉眼染着凌人的寒意,不可置信地望着谢知聿。
世家女面靥秀美的笑容瞬间僵硬,胸口仿佛被肋住一般,犹如石雕般站在高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谢知聿如鹤影的身型映在舒窈眸底,他温润如玉,身姿矜贵挺拔,容颜如雪,站在那鹤立鸡群,宛如月下谪仙。
谢知聿望着面前的伊人,缓缓张口柔情唤她:“窈窈,和孤一起去见父皇母后,孤请旨娶你为孤的太子妃。”
舒窈扬起雪白的小脸,美眸波光荡漾,只见面前的男人玉发束冠,眉如点漆,剑眉英挺,高鼻薄唇,一双湛蓝清澈的眼睛紧紧攫着她,眸子情深似海。
两人站在高台下对望,才子佳人,珠联璧合。
谢知聿掏出衣袍中的金钗,递到舒窈面前,目光坚定,嗓音掷地有声:
“正五品太医院院使舒崇光之女舒窈,赐金钗!”
此话一落地,周围静默了一瞬,旋即掀起滔天巨浪。
“啊!这……”
“凭什么是她舒窈,就凭她一张脸?死绿茶,小贱蹄子!”
谢知聿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掌,放于舒窈面前,示意她牵住他。
舒窈缓缓起身,身段柔媚,眼波含情,探出一只小巧的葇荑,缓缓搭于男人的大掌上,肌肤摩挲的那一刻,舒窈有一刹那的失神。
四周哗然声继续:
“流言居然是真的,可舒窈不只是太子殿下的通房吗?今日是遴选太子妃,殿下竟真的要纳舒窈为太子妃?”
“舒窈区区五品芝麻小官的庶女,她怎么能做太子妃?不过就是个祸水绝色的狐媚子罢了……”
三朝元老望着面前这幕,绝望地小声呢喃着:
“大乾太子唯爱美人不爱江山,看来大乾的盛世该到头了!”
谢知聿牵着舒窈,信步而行,朝着高台走去。
男人掌心粗糙灼热,紧紧握着身旁的少女,那滚烫的温度温暖了她的心口,也灼伤了她的灵魂。
世家女们瞠目结舌,怔怔望着牵着手的璧人,心里一阵发凉,她们眸底猩红,仿佛烧成一片血海,一想到太子殿下为了这个女人,今日竟给她们如此大的难堪,嫉妒的目光如冷刀般,快把舒窈绞杀。
谢知聿牵着舒窈,行至帝后面前,两人皆行跪拜礼。
谢知聿眼底泛着恳求的光,话语诚恳:
“父皇、母后,儿臣心悦舒窈,既然今日是为孤遴选太子妃,儿臣想求父皇和母后赐道恩旨,儿臣想迎娶舒窈为儿臣的太子妃,求父皇和母后将舒窈赐给儿臣。”
皇后面色淡然,抬手抚了抚鬓发,整理好情绪,望了眼谢威,语气清冷:
“太子求我们把舒窈赐给他,陛下怎么看?依臣妾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
26. 遴选太子妃3
谢威咳了一声,正声道:
“舒崇光之女舒窈抗虐有功,救了太子的性命,亦挽救了京城数万患疟百姓的性命,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况且舒窈容貌绝色倾城,性格温婉,依朕的意思,把舒窈赐给太子不过分。至于舒窈的位分,皇后负责掌管六宫事宜,皇后决定即可。”
一听谢威这话,谢知聿身子震住,目光忽然黯淡,母后本是当朝宰相的嫡女,依母后的性子,要让她给舒窈太子妃一位,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谢知聿心意已决,他的妻子只能是舒窈,舒窈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不愿再委屈舒窈。
皇后双唇染丹朱,笑容浅浅:
“谢陛下信任,臣妾定尽心尽力辅助陛下。”
皇后望向舒窈,右手缓缓抬起,端起青花瓷茶盏,低头抿了一口,又轻轻放下,唇角笑意嘲讽:
“舒窈,抬起头来给本宫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红颜祸水,才能把太子迷的团团转。”
皇后声音如冷雨般冰寒,听得舒窈心口一滞,眼睫发颤。
舒窈乖乖抬起瓷白的小脸,望着端坐在凤椅上的皇后。
皇后提着凤袍,从凤椅上起身,莲步轻移,朝着舒窈款步而行,凤袍逶迤曳地,无形中有一股冷寒之气散开。
皇后行至舒窈身旁,停下脚步,戴着精致甲套的手指,蓦地捏住舒窈窄小的下颌,眼里透着几分狠绝:
“还真是个我见尤怜的大美人啊!连本宫看见都有些心疼了呢,更何况太子殿下呢。”
皇后手上的力道倏然加重,捏的舒窈一阵生疼。
舒窈黛眉紧蹙,齿缝中溢出痛苦的呻吟。
谢知聿心脏突地一跳,旋即突如其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谢知聿正欲开口为舒窈求情。
半晌,皇后终于松了手,又道:“太子,今日你为了这个舒窈,拒绝所有的秀女。可是古话说的好,娶妻娶贤,娶妾娶色。舒窈虽说抗虐有功,可是她家世一般,祖上亦未出过朝中重臣。所以母后觉得,把舒窈赐给太子可以,只不过位分为正五品良媛。”
皇后威严冰寒的话语刺破两人的鼓膜。
舒窈微微垂首,浓密的羽睫垂下,阴暗地遮住半片眼仁,眼角弥漫开来氤氲水汽,面色有种难以捉摸的忧郁。
谢知聿温热的大掌缠上她的手心,男人力道紧了紧,纤长的五指扣入,与她十指相缠。
那股温热从掌心弥漫到心口,舒窈只觉得胸腔里有一道难言的热流在激荡着、回旋着,渗入四肢百骸。
舒窈微微侧首,好巧不巧,对上男人宝石般湛蓝的眸子,他的眸中有着最动人的烟火情深。
半晌,谢知聿侧首,睨了眼身旁的皇后,眉眼冷漠。
皇后瞬间哑然。
他眼尾抽动,唇角已往下拉,重重咬下牙吞咽一声:
“母后,恕儿臣不能从命,在儿臣心里,舒窈将会是儿臣的太子妃,亦是儿臣唯一的女人。”
皇后愕然失色,一瞬不瞬地盯着跪着的两人。
世家女脑袋嗡的一声炸开,表情渐渐狰狞扭曲,纷纷偏首望向跪着的女人,只见舒窈垂下头,娇颜羞涩,我见尤怜,鬓眉间尽是纤柔艳逸,似是梅花映雪。
因为嫉妒,她们双眼猩红。
舒窈骤然偏头,望着身旁的男人,小手轻轻攥紧他的玄袍,她身子发颤,眼尾染上洇红,柔婉多妖:“谢知聿……”
皇后俯下冰寒的脸望他,紧紧咬着后牙槽,声音透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太子,你是大乾未来的国君,母后和你父皇以及先祖,皆希望大乾能传至千秋万代。你作为大乾未来的国君,母后不希望你有感情,你不能被一个女人束缚住手脚,未来你的后宫会有三千佳丽,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唯一的女人。”
谢知聿心脏一阵抽痛,鸦睫一眨,脸色苍白。
皇后的话语仿佛一根淬了毒的银针,她每吐出一个字,那根针就多刺入舒窈的心脏一寸,刺的她血花四溅。
然而,在皇后看不到的地方,那双和少女十指相缠的大掌,又紧了紧。
皇后居高临下的眼神,宛如利箭般阴戾,狠狠扫了眼舒窈。
皇后冷声道:
“你今日之话,母后全当是黄口小儿的玩笑话,但是你记住,此类话语不可再提。至于太子妃一位,母后准许你在这十五名秀女中,重新遴选一位。至于这舒窈,你若真的心悦于她,母后可以开恩,封她为正三品良娣,并且日后你登基,母后允许她位列四妃,许她一宫主位。”
舒窈轻抿唇上淡红的口脂,她眼角垂泪,梨花带雨,娇媚婉转,楚楚可怜,那泪一滴滴砸在男人心头,砸得他心口一疼。
谢知聿浓眉虬结,唇角拉平,冷眼睨了眼皇后,抬了抬冷峻的下巴:
“母后,恕儿臣无法从命!”
在皇后看来,太子君子如玉,芝兰玉树。他从来就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可如今他竟如中了蛊般……
皇后胸腔里的怒火几乎冲破胸膛,她伸出长指,指着谢知聿,精致的穿戴甲轻颤着,厉声呵道:
“太子,大乾建国已愈三百载,历任太子妃一位,皆由正一品或正二品重臣的嫡女担任。母后今日已格外开恩,可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
谢知聿脊背挺拔,如苍山之孤松,面色漠然。
他宁死不屈,准备和皇后一直僵持下去。
三人静默不言,谁都不肯退让。
谢知聿牵着舒窈上台已愈一刻钟,无数道目光皆往台上扫过,议论声络绎不绝。
谢威眼风往台下一扫,胸口一阵烦郁,怅然揉了揉眉心,望着面前僵持不下的两人,压着鼻孔骂道:
“够了没有,不就是选个太子妃吗?至于吵得翻天覆地吗?”
谢威怒目圆瞪,火气蹭蹭往上涌,撕扯着嗓子道:
“你们还嫌不够丢人吗?今日选太子妃一事就此作罢!”
帝王一怒,血流千里。
谢威原本不准备过多掺和太子的婚事,可若因为此事闹的他颜面尽失,下不来台,他断然不会客气。
皇后腾地一下跪了下来,声音丝丝发颤:
“陛下恕罪,都怪臣妾考虑不周,臣妾听任陛下处罚!”
谢威不看皇后,嗓音漠然:
“此事就此作罢!接风宴继续!”
皇后面露愁色,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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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走向前,盈盈作礼:
“是,陛下!”
谢知聿闻言起身,朝谢威拱手作揖:
“父皇,此事皆因儿臣而起,您如何惩罚儿臣皆可,只是别因此伤害舒窈。”
谢威目光一暗,摆手道:“退下吧,朕自有定夺!”
谢知聿颔首道,语气恭敬:“是,今日多谢父皇!”
话毕,谢知聿旋即牵着舒窈离场。
御花园假山怪石嶙峋,错落有致分布着,为掩人耳目,谢知聿牵着舒窈行至假山后。
舒窈委屈极了,纤瘦的臂膀轻颤着,可她竟不埋怨半个字,只探出白皙纤细的手指,轻抚男人清隽的眉眼,眼眸殷红却柔情似水:
“此事皆因我而起,我怕此事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毕竟你是太子,我又何德何能能让太子殿下为了我,当众与皇后争吵不休。”
舒窈惊于男人的反应,她以为他会因此妥协,毕竟那人是他亲生母亲,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可他的心却如此坚定。
舒窈从现代而来,魂穿至“舒窈”身上,大乾的所有一切对她而言,皆无比陌生。可她又是幸运的,她被郎艳独绝、才情斐然的他坚定的选择,她亦有着爱她的父亲舒崇光,甚至连小丫头菊青都如此可爱。
无论结局如何,走这一遭,舒窈无悔!
谢知聿握住舒窈的葇荑,团在掌心揉一揉,眸中竟是温柔,又轻轻抚去她眼底的泪,轻声安慰她:
“别怕,不论遇见什么困难,孤粉身碎骨都会护窈窈周全。”
舒窈烟眉轻拢,扇翅般浓密的眼睫低俯,而后抬起婆娑泪眼,望向他:
“谢谢阿聿哥哥,能和你相识已是窈窈此身荣幸,阿聿哥哥如此护我,窈窈感激涕零。”
她竟如此善解人意?
谢知聿心头触动,他也被她爱着,被她坚定的选择着,不论前路如何,未来结局如何,他亦会紧紧牵着她的手,和她走下去,永远不松开!
谢知聿想都没想,一把从背后揉住少女,下巴搭在她肩头,指腹抵着少女细软腰肢,凑近她耳后,细细嗅她颈间的香气,灼热的吐息喷洒在她耳畔,又轻滑向上,吻她粉嫩晶莹的唇角,深情缱绻,良久才放开怀里的人儿。
两人又腻歪了许久,才返回各自的位置。
在舒窈意料之中,这场接风宴,她成了众矢之的。
她没管周遭的一切,自顾自低头品尝佳肴。
又磨蹭了一个时辰,御花园宾客才陆续离场。
太医院正门口
舒窈拖着疲倦的身子,撩开门帘,轻抬玉足,下了轿辇。
菊青早就听闻太子壮举,一路小跑过来迎接主子,她搀扶着舒窈,笑着打趣她:
“我们家小姐真是好命,太子殿下对您可真是情深意重!”
舒窈睨了她一眼,美目流盼,娇嗔道:“你这丫头,竟会打趣我!”
还没等二人行至殿内,身后便传来一阵骚动,半晌,有小太监跑至舒窈跟前,他神色焦急,抖若筛糠,嗓音不稳:
“舒姑娘,大事不好了,王公公传来陛下圣旨,让姑娘您即刻赴乾清宫,说是有要事,陛下要亲自审问您!”
27. 舒窈竟是细作?
小太监阴柔的嗓音刺入舒窈耳膜,她心肝一抖,后背瞬间爬上一股恶寒。
舒窈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跌在地上,好在菊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因为上次舒崇光一事,舒窈对“王公公”这三个字已然产生生理性恐惧。
舒窈水眸里一片仓惶,颤巍巍问道:“公公知道大概因为什么事情吗?”
小太监摁了摁额头,支支吾吾:“奴才走出殿外时,好像听说是有关京城疟疾之事。舒姑娘快去吧,陛下急召呢!”
舒窈心下酸涩,又对他道:“麻烦公公带路!”
而后,一行人一前一后离开太医院。
菊青面色惨白如金纸,她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小姐莫不是摊上大事了?
她蹑手蹑脚躲至墙后,待那一行人走远后,径直往东宫跑了去。
乾清宫外
薄暮冥冥,残阳如血,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巍峨的宫殿上,为每一条红檐棱角,都描了层薄薄的碎金。
殿外旷阔的宫道上,正跪着一个少女,她一身青衫白裙,如云的乌发披在脊背,斑驳的残阳笼罩着她的周身,更显得少女纤瘦柔弱。
小太监领着舒窈抵达乾清宫外,可偏生朱红色的殿门紧闭着,小太监急忙解释道:
“舒姑娘,陛下此刻正和朝臣商量前朝之事,可能需要麻烦舒姑娘在殿外等等。”
此时殿外两旁小道上,又走过数名身着绯袍的武将,他们健步如飞、风驰电掣。
舒窈看得心头发颤,贝齿咬住唇瓣哆嗦着:“好,公公。”
半个时辰后
“咚”得一声,紧锁的宫门终于被推开,舒窈猛地抬头,只见王公公欠身走了出来,视线交汇的一刹那,他狭长的桃花眼中射出阴森鬼魅的光,让舒窈心口骤然一缩。
王公公拂尘一挥,眸光阴幽:
“舒姑娘,请吧!”
舒窈起身,提着裙裾,两股战战,踉跄前行。
她半只玉足才踏入殿门,一封奏折竟生生砸在她白皙的额上,舒窈身子震住,旋即猛地抬手捂额,齿缝间溢出痛苦的嘤叮:“陛下,息怒!”
谢威端坐在龙椅上,周身透着上位者的凛冽锐气,睥睨这面前纤弱的女子,眼里凶光必露,怒斥道:
“大胆舒窈,还不快跪下!”
舒窈眼神微微一凝,眸底闪过一丝错愕,而后,她腘窝一软,“咚的一声”双膝跪地。
谢威长袖一抬,指着舒窈,森寒的目光犹如利箭射出:
“大胆舒窈!你竟敢暗中勾结蛮夷,佯装为大乾的女医官,实则为蛮夷细作。你暗中协助蛮夷在京城传播疟疾,害得我大乾疟疾肆虐、民不聊生。还不快速速招来,到底是谁在背后唆使你?”
舒窈身子僵硬,她死死咬唇,莹白的小脸在微弱的夕阳下宛如陈年旧纸,没有一点血色。
不过脑子她都知道,自己一定是被歹人恶意诬陷了!
舒窈并非大乾之人,她刚穿越来之时,恰逢大乾疟疾最严重的时候,所以无论怎么扯,疟疾的源头绝无可能是她。
舒窈缩着肩膀,神色凄凄,心脏像是倏然失重了一般,直直坠入深渊。
可是,舒窈深知,无论自己作何解释,陛下都不可能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她是现代人,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刚穿越来时,大乾已疟疾肆虐……
多荒谬,多可笑,怕是她一说出口,陛下就以欺君之罪把她关入慎刑司了!
舒窈无奈地扯扯唇角,神色怏怏:
“陛下,舒窈冤枉啊!京城疟疾一事舒窈一概不知。陛下,若是舒窈真为蛮夷细作,暗中协助蛮夷传播疟疾,那舒窈为何研发抗虐药救大乾百姓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舒窈伶牙俐齿,气得谢威血液蹭蹭往上涌,破口大骂:“这能算理由吗?那是因为若你研发不出,朕便会下旨斩了你和舒崇光的脑袋!”
舒窈双袖相拢,膝跪在地,眼泪顺着苍白的小脸往下流,声音带着哭腔:
“陛下,您向来多谋善断、明察秋毫,此事舒窈一概不知,舒窈压根不识任何蛮夷之人,望陛下明鉴,还舒窈清白!”
谢威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舒窈:“压根不识蛮夷之人?好一个压根不识蛮夷之人!”
谢威睨了眼王公公。
王公公欠身行至谢威身旁,他手中端着个木盘子,上头搁着个云凤金香囊。
王公公涎笑,把云凤金香囊递给谢威,顺从道:“陛下,此乃从太医院偏殿舒窈的寝殿中搜出来的物证。”
谢威一把接过香囊,他噤声,连眼皮都懒得抬起,唇边的笑令人胆寒:“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压根不识蛮夷之人?”
话音刚落,那香囊倏然砸到舒窈身上,吓得舒窈心肝一抖。
舒窈探出一双葇荑,轻轻拾起掉在地上的香囊,将它置于面前,墨黑的瞳仁骤然睁大,那金香囊的锦线织法和走势,她竟无比熟悉…..
舒窈确实会刺绣,可她完全不记得自己绣过此香囊啊!
这香囊并非出自她手,可为何和她的绣法一模一样呢?
更骇人的是,那金色锦线在纯白缎上,纤毫毕现地勾勒出一个“夷”字。
舒窈虽不是大乾之人,可她在大乾生活已逾三个月,大乾从无戴香囊的习俗,绣香囊戴香囊皆为西域蛮夷的习俗……
舒窈全身哆嗦着,面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深邃的眸底顷刻掀起惊涛骇浪,旋即香囊从她手心掉落,砸在地上。
谢威面庞阴沉,眸底泛着凌人的寒意,声音仿佛碾在了冰渣上:
“舒窈,如今铁证如山,你还妄想狡辩什么?”
舒窈低下头,泪沾眼睫盈盈,红唇抿了抿,心中一片沁凉,喃喃自语:
“陛下,此香囊并非出自臣女之手啊!臣女从未绣过此香囊,定是有歹人想借绣工之由,污蔑臣女!求陛下明鉴,莫要被歹人牵着鼻子走啊!”
谢威打量了舒窈一眼,黑眸冷得像是能淬出冰来:
“歹人,依朕看你才是歹人,你们蛮夷果真玩的一手好计谋,派一个绮年玉貌的美人深入我大乾,在京城传播疟疾,还妄图勾引我大乾太子,旨在毁我大乾根基。舒窈,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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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辩驳的?”
王公公薄唇勾起抹冷笑,笑容有些阴戾,谄媚道:
“陛下,奴才手里还有证据,和香囊一样,亦是从舒窈闺房中搜出的。”
谢威的声音带着抖,喑哑着落下:“给朕速速呈上!”
王公公从木盘中拿起一沓八笺纸,欠身呈给谢威,诱哄道:“陛下,此乃舒窈和蛮夷暗中通信勾结的信件,陛下可以派人一一核对字迹!”
话毕,王公公又递了一封舒窈给舒崇光的家书。谢威翻开家书和八笺纸,按着字迹,一一对照,他眉棱逐渐拧起,面色弗悦,眼神愈发阴冷。
舒窈僵在原地,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寒意。
事已至此,舒窈已然了悟,这一桩桩一件件天衣无缝的连环套,她肯定是被歹人算计了,而且经过她慎密的推断,大概率真正的蛮夷细作,已深入大乾命脉。
谢威神色冰寒,而后给王公公使了个眼色。
王公公遂把那沓八笺纸一摞,呈到舒窈面前,他唇角笑意隐隐绰绰,那笑声冷冽而又讽刺:
“舒姑娘,陛下慈悲心肠,害怕冤枉了你,遂让奴才把八笺纸呈给你,舒姑娘尽管可以一张一张核对。”
舒窈摊开那沓八笺纸,纤细的手指一张一张翻开,那白纸上的黑纸,刺入她的眼,犹如一把利剑,让她血肉模糊。
从第一张至最后一张,舒窈自后背沁出冷汗,密密麻麻的扎在身上,又像是无数的针尖顺着肌肤往她体内钻,几乎立刻就要麻痹倒地,她跪不稳,要扶住地。
舒窈眼泪一滴滴砸在宣纸上,有人冒充了她的字迹,而且此人道行极深,这字迹仿的几乎十成相似,舒窈了悟她被人算计了,此事关乎大乾的江山社稷,谢威定不会轻饶她,她该命断大乾了吧。
谢威扶着龙椅,起身,一步一步行至舒窈面前,他长身玉立,居高临下睥睨着她,顿时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舒窈呼吸塞住,几近溺毙。
谢威剑眉紧皱,声线泠泠:
“朕向来行事公允,断断不会污蔑了你,此八行笺朕已找人一一核对过,一笔一墨皆出自你之手。更何况你行妖媚之术,勾引魅惑我大乾太子,其罪当诛,朕感念你研发抗虐药有功,将功抵过,朕不再追究舒氏一族。”
谢威轻扣翡翠扳指,面色漠然:
“只不过舒窈,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传朕旨意,正五品太医院院主之女舒窈,恶意勾结蛮夷,意图霍乱宫闱,毁我大乾基业,打入慎刑司,无朕旨意,永世不得出慎刑司!”
舒窈愣了下,随后松了口气,若是因为那歹人,让舒氏一族蒙冤,她于心不忍,无论结局如何,她都要最后挣扎一把。
舒窈眼睫轻颤,眼底蓄泪:
“陛下,臣女是被人冤枉的,臣女一心为国,从未去过蛮夷,臣女和太子殿下两情相悦,并非臣女恶意勾引。”
谢威眉尾下压,气息冷冽:
“来人,速速把舒窈打入慎刑司!”
舒窈抿唇,眼睫犹如翅颤:
“陛下难道不想知道真实的细作是何人吗?”
28. 捉鱼1
谢威一愣,脚步顿了下来。
舒窈抬起头,嘴角扬出一抹苦涩:“陛下,臣女是被歹人算计的,有人模仿臣女的针法和笔迹,意图算计臣女,瞒天过海,求陛下明察!”
王公公悚然一惊,拿着拂尘的手颤了颤。
“陛下,如今证据确凿,这些都是舒窈的说辞罢了,别被她这黄口小儿蒙蔽。”
谢威垂首敛目,又问:“若真实的细作另有其人,那你能拿出证据,指认出真实的细作吗?”
舒窈清澈的眼眸里含着些许无辜,哀求道:“求陛下给舒窈一些时间!”
王公公满脸谄媚,忧劝道:“陛下,此事事关大乾的江山社稷,宁可错杀一百亦不可放过一个啊!”
谢威剑眉倒竖,淡声道:“来人,把舒窈速速押至慎刑司,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任何人探视!”
话音刚落,几名御前侍卫一前一后行至殿下,朝着谢威行跪拜礼。
御前侍卫总管瞥了眼瘦弱的舒窈,不禁问道:“陛下,臣会速速将舒窈扣至慎刑司。只不过慎刑司常年苦寒,刑罚也非常人所能忍耐。舒姑娘一介弱女子,慎刑司走一遭,恐怕不死也会拉下终身残疾。陛下真的要对舒窈用刑吗?”
谢威眯了眯眼,眉眼暗沉了几度,漠漠的道:
“舒窈暗中与蛮夷勾结,不用刑怎能知晓她背后之人是谁?给我上刑,直到舒窈吐出背后的组织和人!朕此次势必要将潜伏的蛮夷细作一网打尽!”
御前侍卫总管剑眉紧锁,恭敬道:“是,陛下!”
他旋即用眼神示意身后的手下留情:“速速把舒窈扣押至慎刑司,若有任何闪失我拿你们是问!”
“是!”
而后又他欠身朝舒窈作揖,谦声道:“舒姑娘,臣对不住了!”
舒窈如云的鬓发上沾满泪水,冷汗如雨下,身子不停颤抖着,喉头哽咽:“求陛下明鉴……”
谢威一脸不耐烦,扯扯唇角:“还不速速押下去!”
王公公腆着笑:“陛下圣明!”
风驰电掣间,几名侍卫拽住舒窈的胳膊,把她拖出了乾清宫大殿。
舒窈凄惨的嗓音,在乾清宫长廊上悠悠回荡着:
“陛下!臣女是被冤枉的!陛下!”
东宫殿外
两位侍卫手持长矛,把菊青堵在赤色正门外。
其中一位侍卫上下打量了她一通,冷声问道:“这位小姐,你闯东宫所为何事?东宫是太子殿下的居所,不是你想闯就闯的,万一弄不好可是要杀头的!”
菊青挽起衣袖擦着额上的汗,大口喘着粗气:“我家小姐出事了,她被突然押至乾清宫,皇上亲自审问她,应该遇到麻烦事了。烦请大人和太子殿下通报一声,奴婢想见太子殿下。”
侍卫斜睨了她一眼,拧眉问道:“你家小姐是何人?和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菊青拽着侍卫的衣袖,眼尾泛红:“我家小姐是太医院院主之女舒窈,她和太子殿下两情相悦,求大人速速向殿下禀报。”
一听“舒窈”这个名字,侍卫眼里兴味十足,侧首询问:“舒窈?那不是研发抗虐药的那个女医官吗?”
身旁那个侍卫回道:“我方才好像听说,太子殿下当着皇上和皇后说要迎娶舒窈,然后被皇后娘娘否决了,这事不了了之,这事宫内都传遍了,你没听说过吗?”
侍卫挠挠脑袋,急忙道:“这,既然如此那还不赶紧放人!”
另一位侍卫眯了眯眸,憋憋嘴:“且慢,你怎么证明你就是舒窈的婢女?”
菊青急忙翻了翻袖口,从里头掏出一幅卷起的宣纸,嗫嚅道:“此乃太子殿下送给我家小姐的画作,你们打开来看就是。”
侍卫急忙扯过画卷,置于手中许许展平,只见左下角赫然映着金映,他眸光倏然一亮闪:“此画确实出自太子殿下之手,速速放人!”
菊青眉眼弯了弯,朝两人欠身作礼:“麻烦大人领菊青进去,菊青万分感谢!”
一个小厮走了出来,眼风往菊青身上一扫,话语恭敬:“姑娘,请随我来。”
东宫殿内文华阁
谢知聿正埋首伏在案上批阅奏折。
小厮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朝着谢知聿作揖:“殿下,门外有一名女子求见,说是舒窈姑娘的贴身侍女。”
谢知聿倏地抬眸,呼吸一滞,问道:“她可有说因为何事?快快放她进来。”
还未等小厮开口,殿门外又闯进来一个侍卫:“殿下,大事不好了。舒姑娘被陛下押走了!”
谢知聿猛地起身,“啪”得一声,墨色的毛颖旋即砸在地上,他喉咙有些发紧:“知道是因为何事吗?”
侍卫脚步趔趄,支支吾吾道:“回禀殿下,好像是和蛮夷细作一事有关,有人诬陷舒姑娘为蛮夷细作,暗中勾结蛮夷,恶意在京中传播疟疾。甚至诬陷舒姑娘习得狐媚之术,勾引殿下您,旨在毁坏大乾根基……”
侍卫不敢抬头看谢知聿眼睛,声音细若蚊蝇。
谢知聿额头青筋暴起,强忍下怒火,狠狠抽了口气:“简直荒谬至极!”
谢知聿大步流星行至殿中央,他一贯的气质皆是矜傲清贵,芝兰玉树,然而此时,他面容阴沉犹如鬼魅,周身的气场冷漠凛然,让人心头一凛。
侍卫双膝一软,跪在他身前,喉咙紧痛:“殿下息怒!舒姑娘目前已被押往慎行司,估摸着时辰应该已经到了。”
谢知聿剑眉紧蹙,睨了眼小顺子,而后转身行至珊瑚迎门柜前,从里头取出一枚明黄色的“金牌令箭”,把它揣进衣袖。
谢知聿身形微晃,面色微凝:“传召凌太医,你们二人随孤速速去慎行司”
小顺子颔首道:“是,殿下”
谢知聿大步流星往殿外走,主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东宫。
慎刑司外
守门侍卫撩袍跪下向太子行礼,面色有些为难:“奴才参见太子殿下,殿下来慎刑司所谓何事呀?陛下已下旨,慎刑司无召不得入内。若是殿下要入,烦请殿下出示御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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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早在谢知聿意料之中,他旋即从衣袖中掏出“金牌令箭”,在侍卫面前晃了晃,语气又沉又冷:“孤有父皇亲赐的‘金牌令箭’,见‘金牌令箭’如见父皇,速速让孤进去。”
侍卫侧首蹙眉,良久,才勉为其难地撤回长矛,放谢知聿进去。
唯一的光线从顶部石窗漏进来,透过铁栅栏,幽深的火光投射在肮脏的地面上,空气中尽是腐败的气息,谢知聿抬手揉了揉胀痛的眼,迈开步子往里入。
没走几步,迎面走来一位狱卒,朝着谢知聿欠身作揖:“殿下是来探视舒姑娘的吧,奴才给殿下带路。”
四人迎着微弱的火光往里行,愈行至内,地面愈潮湿,每走一步都像走在泥泞中,让人脚步不稳。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狱卒把三人领至牢房,谢知聿双足还未踏入,凄惨的女音便悠悠传来。
“妖女舒窈,速速召来你背后主谋之人!否则,我慎刑司七十二刑法伺候,你不死也得残!”
舒窈倔强地忍着泪水不落,气若游丝道:“我不是蛮夷细作,我背后无任何人,放开我!”
狱卒头头冷眼看人,抬起冷峻的下巴:“来人,上针刑!”
良久,几位狱卒竟毫无动静,纷纷偏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谢知聿神经一扯,眸光乍亮,他摆了摆手,四人旋即停下脚步,躲在柱子后偷听墙角。
另一个狱卒俯身,凑在头头耳边,开口提醒:“主子,上头交代了,别真用刑,他要舒窈毫发无伤的出现在他面前!”
头头狭目微垂,口吻艰涩:“我当然知道,这不是要做做样子嘛,不然陛下那没法交代啊!”
狱卒小声嘀咕着,一脸不耐:“这下可难办了!既要‘用刑’又要人毫发无伤,什么破差事嘛这是!”
头头脸色黯淡,眼珠子轱辘一转:“况且要让舒窈假死,才能方便暗中把她送出宫,你速速准备一瓶真的鹤顶红,一瓶假的鹤顶红。再去牢房中捞一个和舒窈身型年岁相近的宫女。”
狱卒一脸不解,不禁问道:“头儿,这是要干什么?”
头头睨一眼舒窈,旋即收回目光,眯了眯眸:“真的鹤顶红给宫女灌下,让她代替舒窈赴死。假的给舒窈灌下去,伪造受了酷刑,含泪服毒自尽的假象,给上头交差!”
“头儿,您果然足智多谋,小的佩服!这就按照您吩咐的去办!”
舒窈猛地扯了扯手上的缰绳,一双眸子盈盈含泪,嗓音哽咽:“你们想干什么?你们上头的人是谁?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我和我阿爹?”
狱卒头头捏起舒窈的下巴,垂眸冷笑:“舒姑娘,为了你后半辈子的安然无恙,我劝你还是不要知晓的好。”
谢知聿目光一凝,面色阴寒,朝身后的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二人朝他轻点螓首。
果然,和他料想的八九不离十,结合之前实验室爆炸,那个意外获得的香囊,还有舒崇光一事,背后那条大鱼,终于可以上钩了!
29. 捉鱼2
按照谢知聿的推测,舒窈被诬陷为蛮夷细作,被谢威打入慎刑司审训,皆为那人的算计,他旨在用阴戾下作的手段得到舒窈,而非想真正置舒窈于死地,那如今他就安心揪出背后那人就可以了。
至于幕后那条大鱼是谁,谢知聿未雨绸缪、高瞻远瞩,他心中其实已早有定数,并且不久之前他便妥善安排好了一切,接下来只需要去验证一下即可。
谢知聿瞅了眼牢房中的少女,旋即转身走出慎刑司。
小顺子满脸疑惑,旋即支开了凌太医,边追着谢知聿边问:“殿下,不是来探视舒姑娘吗?为何要走呀?”
谢知聿面色冷漠晦暗,暗沉的星眸里没有一丝温度,他薄唇微微开合,唇角衔着一抹满含冷芒的弧度:“迅速联系欧洲工程师,实在不行派人暗中潜入地库,孤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听谢知聿这样一说,小顺子神思转圜,才反应过来他话语中暗藏的玄机。
小顺子眼珠子转了转,忙不迭提醒道:“主子,养兵的地库位于京郊地底,上次奴才勘探时发现,地库外有层层重兵把守,地库内深入地底数层,想进入绝非易事!”
谢知聿眸色沉静如水,不急不缓解释道:“所以速速联系欧洲的工程师,还记得之前购入这批炮兵时,工程师怎么和我们说的吗?”
小顺子挠挠头,舌头有些打结:“奴才只记得拥有轻型火炮,并且是目前全世界最先进的。”
谢知聿眼眸明亮,薄唇勾起轻笑:“这不是重点,孤难道会把一支精兵白送给那人?”
“奴才那天还纳闷呢!如此锐不可挡的一支精兵,殿下怎么说送就送!”
谢知聿倚在铁栅栏上,用手支着下颌,耐心解释道:“火炮内部的结构可以改,结构更改后孤会派兵趁机围剿地库,打他个措手不及,一旦开战,那个地库便会毁于一旦。没有了军队、武器,他不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么?孤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趁!”
小顺子涎笑喟叹:“殿下圣明!”
谢知聿锐利的眸子眯了眯,冷声道:你以为他单单旨在布局得到舒窈吗?他野心很大,所以才会暗地里练兵,你有没有想过,蛮夷在大乾真的有细作,而且大概率这个细作就是他!他那个练兵的地库,极大概率就是在大乾设置的军事基地,以备突然开战之需。”
小顺子沉吟片刻,问道:“殿下,那陛下那边怎么交代呀?他毕竟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若是断然处置,没有明确的罪名,恐怕会惹朝臣不满!”
谢知聿偏首打量了他一通,忽而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设法将陛下引至京郊地库,待时机成熟,一举炸了地库,人赃俱获!慎刑司安排进几个孤的心腹,保护好舒姑娘。”
“奴才记得有一封火炮操控示意图,里面有详细的操作示意,就藏在殿下文华阁的藏柜里。”
谢知聿点头,后又叮嘱她:“今夜子时行动,莫要惊扰任何人!”
“是,殿下,奴才定小心行事!”
正如小顺子所言,王公公是父皇的心腹,若是直接指证,父皇大概率不会相信,他得另想法子,把父皇引至京郊。
谢知聿思绪渐渐飘远,骤然他脑中闪过一道白光。
乾清宫
谢威正伏在案上批阅奏章,他抬头睨了一眼谢知聿,撩起眼皮,神色冷淡:“你来若是为那个小细作求情,那大可不必,朕圣旨已下,举宫皆知。”
谢知聿欠身朝谢威作了个揖,低下头笑了笑,柔声安抚他:“父皇,儿臣来并非为舒窈求情,家国大义和儿女私情儿臣心中自有定夺。若舒窈真为蛮夷细作,儿臣一切全听父皇处置!只不过,舒窈她在慎刑司,已惨遭严刑拷打,嘴里依旧吐不出一个字。”
谢威眼神冷漠,冰寒彻骨,怒斥道:“朕不管她吐不吐的出一个字,也不管舒窈和你是什么关系,此事事关大乾江山社稷,舒窈背后的人必须铲除,你身为大乾太子,此事务必要给朕一个完美的交代。”
谢知聿目光深深,星眸中有光华流转,顺势向谢威提议:“回禀父皇,儿臣近来已摸清蛮夷在京城设置的交接点。舒窈和那人经常会在京郊碰头,今夜,儿臣有意以舒窈为诱饵,引出她背后之人。父皇意下如何?”
谢威捧着双臂,身子稍稍向后倾,眉眼肆意张扬,笑道:“确实是个好法子,只要能将她背后之人捉出,那便可行。如果吾儿需要帮助,朕亦可以亲临现场。”
说罢,谢知聿萧瑟清隽的眉眼染上一抹笑,所幸谢威这关还算好过!
他长身玉立,步伐坚定,行至案前,从玄袍中掏出奏折,俯身呈上:“儿臣已将详细计划写于奏折上,烦请父皇过目指点。”
谢威放下茶盏,翻开奏章,眸光兀然一亮,紧蹙的眉心稍稍舒展,沉吟片刻,回道:“嗯,还不错,就按照你的计划实施即可,朕会于今日子时抵达京郊。只不过,朕希望吾儿能秉公办事,莫要被儿女私情所束缚。”
谢知聿薄唇紧闭,眼眸晦暗如星辰大海,良久才压下心中狂风暴雨般激荡的情绪,他缓缓开口:“是,父皇悉心教导,儿臣定铭记于心。”
谢知聿脑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若舒窈并非被诬陷,而是真的蛮夷细作,他会如何抉择?若是日后有一天真要选择,江山和美人,在他心中到底孰轻孰重?
谢知聿重重阖眸,喉结剧烈滚动。而后,转身朝着谢威作了个揖,步履蹒跚走出乾清宫。
子时乾清宫夜深人静
王公公探手推开窗牖,轻轻将手中的八行笺卷了起来,而后插于信鸽左足的信筒内,粗粝的指腹轻抚信鸽柔软的羽毛:“宝贝,去吧!”
小太监脚步踉跄,冲进殿内,抖着声音道:“大人,不好了!京郊地库被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兵。”
王公公继续逗弄那只信鸽,意兴阑珊,嗓音漠然:
“急什么?地库被包围岂非一次两次。”
小太监面色惨白,两片唇瓣艰难地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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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此次包围地库的重兵不知是谁的麾下。大人要不要亲自前往查看?”
王公公睨了他一眼,气定神闲:“地库早前便被谢知聿知晓,想来此次包围亦和他有关。他上次为救舒崇光父女,不是以一支炮兵作为交换条件吗?炮兵此时即在地库内,怕什么?一旦开战,纵使有十个谢知聿,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大人,奴才害怕出事,心里慌慌的。上头交代了,那个地库若是出事,咱们一群人怕是要掉脑袋啊!”
王公公眸中闪过一丝不耐,面色冷凝,薄唇轻扯:“即刻备轿,启程京郊地库!”
“是,大人英明!”
午夜子时京郊
皓月当空,夜风徐徐,草场上万籁俱静。
一行骑兵的身影融于浓浓月色中,谢知聿坐在高头大马上,夜风拂过他周身,衣袂翩翩。
青稚将军驾着马缓缓向前,她一个箭步,翻身下马,英姿焕发行至谢知聿身前,对着他拱手作揖:“回禀殿下,陛下一行人已至京郊,臣已根据您的部署,把他们一行人安置于西北堡垒处,若是蛮夷人马过来,断然不会发现陛下的人马。”
谢知聿目视前方,薄唇溢出三个字:“嗯,做的不错,地库内的那些火炮情况如何?”
青稚眼风扫了眼地库,阴鸷的像无数把刀子,若有所思:“为掩人耳目,地库中臣早前便已安插进眼线,臣已按照图稿派那人深入地库检查过,火炮内的结构已完全改变,只需操控堡垒的控制台,地库内的火炮便会开火。太子殿下放心,青稚已安排妥当!”
小顺子驾马走近,唇角笑意浓浓:“太子殿下,有急报!”
“说。”
小顺子接着回道:“如殿下所想,蛮夷那边的人已经派兵过来了。奴才速速前去堡垒处回禀陛下。”
谢知聿星眸眯了眯,旋即摆手制止:“等会,孤怕有诈,暂时莫要惊动父皇,先用西北角的堡垒,伪造地库四周已开战的假象!”
“是,殿下!”
京郊地库十里外
王公公爬上烽火台至高处,负手而立,他手持望远镜注视前方。
电光火石间,他眸中倏然闪过一抹红,西边地平线附近顿时浓烟滚滚。
王公公全身血液倒流,浑身冰冷,眉棱紧蹙,嗓音里的冷意沁出骨:“备马!立刻向地库启程!”
话音刚落,身后有小太监颤巍巍爬上烽火台,他身子还没站稳,便掏出信纸,急冲冲递给王公公。
“大人,又来了一封飞鸽传书,请您过目。”
王公公飞快卷开八行笺,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务必隐藏好,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大乾皇帝面前暴露身份!否则多年谋划,功亏一篑!”
王公公身形微晃,心尖一怵,半晌,他唇角勾起一抹笑,那笑里淬着毒。
他的地库内有一支精兵,无论如何都必须保住,有了那支兵,纵使暴露又如何,大不了……
30. 捉鱼3
大不了他利用那支炮兵,一举拿下谢知聿麾下,他养精蓄锐多载,为了蛮夷鞠躬尽瘁,不就是为母国称霸大乾而开路嘛!
王公公卷好八行笺,长指一松,风卷尘土拂过,轻薄如翼的纸身在空中飞舞。
他狭长的眸子眯了眯,眼神犀利地睥睨着远方,而后转身走下烽火台,睨了眼部下,声音沉冷,冰寒刺骨:“启程前往火炮控制台,给咱家杀个片甲不留。”
“是,大人!”
王公公拽紧马辔,翻身上马,正欲策马启程,脑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又瞥了眼地平线燃起的浓烟,眸色瞬间警觉几分,他睨了眼小太监,忽而问道:“对了,舒姑娘在慎刑司情况如何?”
小太监欠身行礼,恭敬回道:“回禀大人,舒姑娘毫发无伤。大人,需要奴才将舒姑娘从慎刑司带出来吗?”
王公公垂眸冷笑,眼神犹如深渊,冰寒刺骨,沉吟片刻:“陛下圣旨已下,慎刑司外恐怕有重兵把守,活人是肯定带不出来的,总之咱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舒窈务必要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我眼前。”
王公公在深宫中蛰伏已有十余载,行事如履薄冰、长袖善舞,擅长未雨绸缪,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亦为确保他能全身而退,他必须得把舒窈弄出宫当作人质,舒窈是谢知聿的软肋,若是舒窈在他手里,万万不至于全军覆没。
小太监神色慵懒自若,侃侃而谈:“大人,您尽管放心,奴才早已买通狱卒,只要您吩咐,舒窈便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慎刑司。”
听到满意的答复,王公公眉眼柔和了几分,旋即双腿一夹,扬起马鞭,孤傲的身影融于猎猎风沙中,马蹄重重一踏,尘土飞扬。
过去的一炷香时间地库周围
谢知聿翻身下马,如松竹般挺拔的身影倚在马背上,双目炯炯有神,远眺前方。
小太监行至谢知聿身前,作礼禀告:“急报!太子殿下,王公公的人马已率兵往地库这边赶。”
谢知聿摆了摆手,沉声道:“青稚!”
青稚将军一个箭步冲了上来,顺从地应道:“臣在。”
谢知聿眉眼之间染上几分柔情,目光盈盈如水,沉吟片刻,喉结重重的滚了滚:“孤拜托你一件事,无论如何都要把舒姑娘安然无恙送至孤身边。”
青稚如墨的眸中带出狠厉,勾唇:“殿下放心,臣以自身性命担保,一旦地库开战,舒姑娘必定安然无恙。慎刑司中的狱卒目前已全部大换血,至于那几位,臣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慎行司舒窈牢房内
小窗外起了风,夜色沉静如水,仿佛一层厚重的幕布挂着,淡白色的月光隐隐绰绰漏进来,斑驳打在少女面上。
舒窈侧着身子躺在炕上,身下堆着一摞毛草,倏然,天地相接处炸开一声巨响,舒窈背上浮起一层冷汗,身体不由得往靠墙那面缩了缩。
“咯吱”一声,牢房沉重的木门被推开,吓得舒窈浑身一哆嗦。
狱卒怀里揣着明黄色的圣旨,径直行至她身前,他一双寒潭似的眸子,在她身上扫了扫,晕染出一片令人心惊的胆寒。
舒窈心肝一抖,垂下头,纤瘦的身子又往里缩了缩。
狱卒眼瞳半眯,从里射出一道危险的光芒,嗓音犹如极地的冰川,寒凉刺骨:“舒姑娘,奴才来给您宣读御旨,你莫要害怕。”
他嗓音冷沉,宛如钝钝的刀,闻者只余恶寒。舒窈压根来不及思考,霎时冷汗如雨下,一双水眸里尽是仓皇。
紧接着,狱卒尖锐冷冽的声音在牢房中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罪臣舒窈勾结蛮夷于京中传播疟疾在宫闱大行狐媚之术勾引太子祸乱宫闱枉顾天恩朕念其研发抗虐药有劳苦之功,特赐鸩酒一杯,以示天恩钦此!”
耳畔那道声音,像是寒光凛冽的长剑,正在慢慢出鞘。
话音刚落,舒窈瞳眸紧缩,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她脊背紧紧抵着墙壁,浑身颤抖。
舒窈头脑混沌如浆糊,谢威竟要赐死她?
这是怎么回事?
她那日在乾清宫,谢威口口声声说留她一命,此人莫不是……
狱卒手中端着酒樽,一步一步慢慢逼近舒窈,他周身笼罩着阴戾的气息,舒窈感觉心尖被压住,呼不出气来。
狱卒眼底无情,冷冷地睨着她,他轻轻晃了下酒樽,嗓音低沉:“舒姑娘,请自便!”
舒窈两股战战,泪盈秀睫,泪珠一滴一滴落下,指着他问:“你到底是谁的人?陛下从未说过要杀我!”
狱卒面容被阴森的月光照的犹如鬼魅,他眸子微微眯起,上挑的眼尾轻轻抽动一下,嗓音嘲讽:“我是谁的人?舒姑娘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乖乖饮下鸩酒即可!”
舒窈眼底红红的,四肢不停扑腾着,声音缥缈:“你走开!别碰我!”
狱卒一把捏起舒窈窄小的下颌,俯身,目光对向她的眸,嘴角上的笑愈越发阴冷:“这可由不得你!”
“啊……”
少女喉间发出的尖锐嘶吼,瞬间响彻整个慎刑司。
可此刻已接近癫狂的狱卒又怎会注意到,在不远处的身后,危险已悄然而至。
若干蒙面人正一步一步,往他身后靠近。
倏然中间那位眼风一扫,唇瓣一开一合,轻声暗示:“放箭!”
狱卒双腿一软,喉咙一阵发紧,血腥味在口腔里四处流窜,半晌,高大挺拔的身子重重倒在地上。
那几个人大步流星跑至舒窈,面色焦急,问道:“舒姑娘!你没事吧?”
舒窈不停地拍打着胸口,目中波光流转,声音带着点哭腔:“谢谢你们,我没事,你们是太子殿下的人吗?”
中间的黑衣人点了点头,望了眼窗外,又道:“时间紧迫,我们即刻启程,去京郊和殿下汇合,外头侍卫早已换成我们自己人了。”
舒窈提着裙裾,跟在他们身后,莲步匆匆跑出慎刑司。
京郊
身后是广袤无垠的草场,大军旌旗飘扬,马蹄声如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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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周围谢知聿的麾下,西北角堡垒的操控台,一切皆准备就绪。
青稚将军眼风扫了眼地库,不禁问道:“太子殿下,王公公的部下已接近地库附近,目前他们被包围在地库、山、我军形成的山谷内,此刻正是围剿的最好时机,需要知会西北角操控台嘛?”
谢知聿点点头,回道:“可以,切记莫要伤人,特别是王公公,孤要抓活的蛮夷细作,不然父皇和朝臣那边没法交代。”
他思忖片刻,又道:“顺便知会父皇,让他准备来现场抓大鱼。西北角控制台先开一发炮,吓吓他,亦给意图颠覆社稷的乱臣贼子杀鸡儆猴,目前是炮台正对着我军,一旦开炮,炮弹会径直向反方向射出,直接击中王公公麾下,注意控制炮弹击中的位子,孤要他活着!”
青稚将军恭声道:“是殿下,臣立刻安排下去。”
一刻钟后
小太监神色匆匆,步履慌忙跑至王公公面前,他颤抖着跪在王公公身前,不敢抬头看他一眼:“大人,西北角控制台有急报,控制台……”
王公公心中经络一抽,目光冰冷如霜,冷声道:“说!控制台怎么了?”
小太监面色惨白如金纸,无助地喃喃着:“大人,控制台失灵了!无论将士们如何操纵,炮台硬是打不出一发炮!”
王公公脊背莫名一寒,瞬间如坠深渊。他明明每日都有练兵,那炮台每日他都派人试练,每日都能精准出炮,精度更是百发百中,可为何今日却突然打不出一发炮呢?
王公公顺始眺望远方的地库和操控台,硬是未发现一丝一毫的异样。
他长袖一抬,指着麾下,冷戾的目光犹如利箭射出:“马上派人去检查控制台!若控制台无法恢复正常,你们提头来见!”
“是!”
小太监正欲转身策马启程,耳畔中瞬间炸开一声巨响,天崩地裂,犹如一双大手,残忍地撕扯着他的鼓膜。
王公公倏然抱头伏地,浑身一哆嗦,脸上血色褪的一干二净。
四周一片哗然,有将士窃窃私语,亦有人低头沉思,更有甚者抱头痛哭。
“大人,那炮台正朝着我们开炮呢!可望远镜中炮口明明对着太子的麾下啊。”
王公公双目腥红,心被利爪紧紧揪住,冷冷呵道:
“把望远镜给我!”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递上望远镜。
王公公像是被雷劈中一般,一个趔趄,竟重重往地上跌了去。
事已至此,他才明白,他是中了谢知聿的调虎离山之计。
谢知聿和大不列颠国王私交甚密,谢知聿送的精兵和炮台,早已被暗中动了手脚,可欧洲科技如此发达,其中的弯弯绕绕任凭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到。
有什么念头王公公脑中炸开,他偏执绝望的眸里划过一丝冷笑,森寒犹如毒舌吐信,他手里不是还有一个人质嘛?所幸他早早为自己留好退路。
谢知聿还真真是个情种呢,殊不知美人和江山社稷他会如何抉择?
31. 衣带渐宽终不悔
王公公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扯着嗓子问道:
“舒窈从慎刑司里接出来了吗?舒窈在哪里?”
小太监两股战战,心提到嗓子眼,闪烁其词:回禀大人,舒姑娘她……奴才方才派人前往慎刑司寻舒姑娘,可关押她的牢房内并无她的身影,反倒我们的人倒在血泊中。”
王公公心跳漏了半拍,口吻艰难,自言自语:“什么?”
小太监支支吾吾:“慎刑司中的人已被太子大换血,除了极个别掩人耳目的,舒姑娘已被太子救出去了。”
小太监的话,像是一把匕首,活生生剖开王公公的心脏,浓腥的血喷涌而出,让人心惊胆颤。
王公公这才反应过来,他犹如一只肥美的羔羊,一步一步走向谢知聿布下的重重陷阱中,先是假意送他军队,后又把他引至京郊地库附近,又将慎刑司的人暗中大换血,偷走他千辛万苦获得的人质。
如今的他羊入虎口,进退两难,想必接下来,地库会被谢知聿一举拿下。
王公公悚然摇头。
不行,他不能被大乾皇帝知晓真实身份,七十二计,走为上计,实在不行直接逃!
王公公双眸寒光锋利,面庞阴沉,吩咐道:“立刻备马,跟咱家出发蛮夷!”
还未等王公公策马启程,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骤然刺破他的耳膜:
“出发蛮夷!好一个出发蛮夷!一个蛮夷细作,竟隐藏的如此之深,枉费朕十几载对你的信任。想必那天在殿前,也是你绞尽脑汁诬陷舒窈的一场戏了!”
王公公悚然一惊,像是坠入冰窟,寒意侵蚀她的五脏六腑,蔓延到四肢百骸。
谢威又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王公公倏然回首,只见谢威身型孤高如鹤,脊背挺拔,英姿飒爽,手握马辔,立于汗血宝马之上。
王公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跪在地上,头也重重往前磕,抖若筛糠。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声音谄媚又恭维:“陛下,奴才冤枉啊!奴才在陛下身边侍奉十余载,忠心耿耿。此事奴才一概不知,也并非奴才诬陷舒窈,恳请陛下明察秋毫,还奴才清白!”
谢威眼神骤然极其阴冷,冷笑:“你莫不是认为,那天在朝堂上朕真的相信舒窈是蛮夷细作?”
“舒窈她区区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况且她救了太子,救了大乾数以万计的百姓,朕就算再昏庸,也不至于她遭奸人诬陷,就一口咬定她就是细作。”
王公公额上直冒冷汗,两股战战。他不禁腹诽,难道这一切的一切只是谢威做的一个局?他和谢知聿里应外合,只为引他入局?难道他暗中开凿地库,私养精兵这些事皆在谢威掌控之内?
谢威果然是大乾国君,他心计之重,城府之深,长袖善舞,任何人任何事都休想逃出他的掌心。
谢威翻身下马,步履从容,一步一步靠近王公公,他睥睨着王公公,犹如睥睨着一只蝼蚁,目光冷峻尖锐,周身的气场强势。
“你做的每一件事,朕都会一一列举出来,帮你一件一件回忆,免得说朕冤枉了你!”
半晌,他眼尾抽了抽,沉声道:“数月之前,太子身患疟疾,舒窈那匹犬,是你暗地里给它们下了鹤顶红吧?你为了拖延京中疫情,阻拦舒窈的预试验,暗中使坏,意图炸毁实验室,差点害得吾儿命丧黄泉。你是以为,这些事朕都不知道?”
他齿缝中绷出的话语,一字一句犹如刀尖,刺入王公公的心口,王公公了悟,无论他说什么,谢威皆不会相信他了。
谢威气势如虹,雄浑的声音响彻云霄:“王公公,你可知罪?”
王公公双眼空洞,失魂落魄,如烂泥一般,跪在地上,嗓音带着抖:“奴才知罪。”
一滴浊泪从王公公深陷的眼眶中滚落,他累了,十余载的步步惊心、如履薄冰,是时候该结束了。
回想这一生,也许就是个错误。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儿时家穷,娘亲带着他和哥哥们前往蛮夷做买卖,可不知为何招惹了蛮夷的朝臣,权贵绑架了他的母亲和哥哥们,以此威胁他,派他只身前往大乾,要不考取功名要不进宫为奴,可他出身贫寒,大字不识一个,又怎可能考取功名?
记得那年雪夜,他躺在净儿房,伤口溃烂,生不如死,好在他命大,死里逃生。
至到那日,他在乾清宫看见舒窈,美人妩媚娉婷、娇柔楚楚,一双狐狸眼含泪,明明已深处绝境,莹白的小脸上却笑容明媚,让他心神为之颤动,她好似天上的神女,又好似一缕温柔的光,透过沉沉黑暗,洒在他早已溃烂不堪的心尖,她是他的救赎,亦唤醒了他蛰伏多年的情.欲,他暗中布局又岂会真的想伤她?
他承认自己内心阴暗扭曲,他好似一条在阴暗中爬行的蠕虫,可谢知聿却翩然俊雅,如苍穹之朗月,孤山之青松。他看不得她和太子郎情妾意,情意绵绵。
王公公低垂着头,眼眸黯淡无光。
良久,谢威锐利的眸子眯了眯,神色漠然:“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天曜,暗中勾结蛮夷,心怀不轨,妄图卖国颠覆社稷,此等大逆不道之行,天理难容,其罪当诛,罪无可赦。王天曜赐死,以儆效尤。朕念其在朕身侧伺奉十余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恩许留他全尸。望满朝文武,以此为戒,忠贞爱国,恪守臣子之德!钦此。”
草场风声鹤唳,天阴雨密,黑云翻墨,四周一片黯淡。
王公公伟岸的身子重重倒了下去,此时的王公公犹如一颗弃子,一颗无用的被蛮夷毁弃的棋子,满目怆然。
良久,血顺着唇溢了出来,他渐渐阖眸。
地库外人潮涌动,黑压压一片,骏马的嘶鸣声、马蹄声,此起彼伏,势如破竹。
青稚将军策马扬鞭而上,行至太子面前,欠身作礼,恭敬道:“禀告太子殿下,那头传来消息,陛下已下圣旨赐死王公公,他已服毒自缢。”
谢知聿眉棱紧蹙,下颌绷成冷戾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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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一思索,然后点头。
旋即又吩咐道:“传下去,立刻加强京城练兵强度,速速联系欧洲,添置火铳、军船、大炮。顺便清点地库中的所有武器,该维护的维护。”
“是,殿下放心,臣会迅速知会十位将士,拟出应急方案,呈给殿下批阅。”
谢知聿了悟,王公公只是蛮夷一个废弃的棋子,目前蛮夷在京城开凿的地库已被知晓,不出几日,消息便会传至蛮夷,想必不假时日,蛮夷定会采取行动,大战一触即发。
好在谢知聿早有准备,自从三年前谢知聿率军大胜蛮夷,他暗中早已精心筹备,加强军队训练强度,并让工部制造各种武器,想必就算短期之内再次开战,大乾也能扛住。
只是……
一阵风吹过,细雨如丝,打在身披铠甲的男人身上,不知为何,谢知聿心口扯了扯,痛意绵绵,渗入四肢百骸。
只是他有了舒窈,她是他的牵挂,就算准备再充足,上战场皆为九死一生,若是青山埋忠骨……
他想她头埋在他胸口,朝他娇娇地笑;他想听她柔柔地喊他“阿聿哥哥”;他想再闻一闻她甜丝丝的少女香;他想陛下亲自下旨,册封她为太子妃;
谢知聿思绪渐渐飞远。
不远处,有马蹄声悠悠传来,踢踢踏踏,由远至近,一下一下拍打在他心尖上。
“阿聿哥哥~”
少女声线软绵,水泠泠若春水。
谢知聿猛地回首,只见不远处山脚下,停着一辆轿辇,少女长指撩开帘幕,微仰着脸,正眼含春色地对他笑着。
是舒窈,舒窈在唤他!
谢知聿眼风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士兵,声音洪亮有力:“众兵听令,在山脚下集合!”
部下嗓音嘹亮,整齐划一:“是,殿下!”
谢知聿长腿一迈,火速翻身下马,狂风在耳畔呼啸,步履却愈发急切,一路狂奔至山脚。
弹指之间,谢知聿便跑至山脚处,他眸中尽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舒窈提着雪白裙裾,从马车上缓缓走下,峨眉轻扫,薄施粉黛,身姿纤细。
谢知聿大步流星,跑至舒窈身前,张开双臂,温柔地将她抱进怀里,有力的双臂揉着少女的纤肢,又抬手拢了拢她如云般的乌发,万般缱绻温柔地唤道:“窈窈,孤在,都过去了。孤会保护你,窈窈别怕。”
舒窈窝在男人怀里,眼尾洇红望着他,柔柔地娇喘:“我好想你,阿聿哥哥。”
两人的背影融于翠绿的草场中,天空乌云散去,远处地平线上,一轮暖阳浅浅升起。柔和的金光洒在檀郎谢女周身,灿烂温暖。
身后不远处,大部队已行至山脚,旌旗飞扬,马蹄声响,乌压压一片。
谢知聿长臂一伸,把少女打横抱上马,他又牵着马辔,翻身上马,如铁铸的双臂揽着少女的蜂腰。
他低眉敛目,眼神几许幽深,发号施令:“启程回宫!”
“是,殿下!”
32. 太子出征,美人相伴
时间白驹过隙,过得极快,一晃眼半个月的时光悠悠过去,初夏蝉鸣聒噪,阳光明媚。
正如谢知聿所料,因为王公公细作身份暴露被赐死,蛮夷在京城私自设立的地库被大乾收缴,近日来蛮夷大军攻占了两国边境线,两国战事一触即发。
乾清宫
正殿内华贵非凡,殿内设着的瑞脑金兽炉里正烧着香,吐出袅袅白烟。若干身着朝服的大臣,手持笏板,身姿挺拔如松,立于殿下。
谢威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坐在金漆雕龙宝坐上,面色冷峻如霜,声音如一支利箭穿梭过灼热的空气:“近日来蛮夷边境战况吃紧,为了大乾边境百姓的安居乐业,亦为保障大乾江山的完整,朕决定派兵出征蛮夷。诸爱卿有想法的,可以畅所欲言,朕洗耳恭听。”
正二品镇国大将军吴荣出列,欠身作礼,缓缓开口道:“陛下,臣愿意领兵赴蛮夷边境为国征战!”
谢威衔起抹笑意,眸底尽是欣赏,应声道:“吴将军骁勇善战、足智多谋,今日又主动请璎领兵征战,得此爱卿,乃我大乾之幸事。待吴将军凯旋之日,朕重重有赏。”
四周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赞许声、质疑声此起彼伏。
又一位武将出列,自告奋勇道:“陛下,目前朝中正一品武将之位空缺,若光是吴将军一人领兵,恐怕寡不敌众啊!臣愿意辅助吴将军,同他一齐赴蛮夷,为国争光!”
谢威面上笑意柔和,连连拍手叫好:“朕批准左位上将军郑毅,辅佐吴将军共赴蛮夷边境。”
正二品尚书令左谦之忧心忡忡地开口,面露愁色:“陛下,正如郑将军所言,目前朝中正一品武将之位空缺。可边境战事紧张,蛮夷为游牧民族,不按常理出牌,阴险狡诈。若是朝中只派吴将军和郑将军,臣以为恐怕是以卵击石。臣虽为一介文官,自知无法奔赴前线,为国分忧,深感遗憾。自大乾建国以来,正一品将军领军奔赴前线作战,已然成为传统。三年前曾是皇子的太子殿下曾带兵出战,臣提议此次歼灭蛮夷之战,亦由太子殿下亲征。如此一来既能稳固军心,亦能大幅提升战胜率。”
谢知聿出列,撩袍屈膝跪下,嗓音淡然:“父皇,儿臣身为大乾太子,保家卫国守护大乾百姓是儿臣的责任,儿臣愿意领兵奔赴前线。”
奔赴前线意味着九死一生,可国难当头,谢知聿纵然心中格外不舍舒窈,可为了家国利益,他必须妥协。
谢威敛下眼底神色,长指蜷起,有一下没一下扣打着椅臂,沉默良久。
“臣懂陛下爱子心切,可前线战事紧急,拖延不得,望陛下三思!”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谢威终于点头同意:“传朕旨意,朕之长子谢知聿战功斐然、文韬武略。今特册封为正一品统兵大都督,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出征蛮夷。正二品镇国大将军吴荣,从二品左位上将军郑毅,辅佐太子兼正一品统兵大都督谢知聿。”
谢知聿神色间稍有凝重,眉棱紧皱,回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早日攻打下蛮夷,护我大乾边境之安宁,保我大乾江山之稳定。”
又经过半个时辰的商议,最终决定三人于七曜后(一周后)自京城出发,一路向西南行军,奔赴大乾和蛮夷的边界线。
半晌,谢威单手撑着脑袋,面露疲色,摆摆手道:“既然出征事宜已定,众爱卿下朝吧。最近几日,出征的将领、士兵好好养精蓄锐,朕会安排工部,做好武器装备检查的工作,让众卿无后顾之忧。”
众人纷纷欠身行礼,异口同声道:“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在这时,谢威身边的小厦子,步履匆匆跑进殿,扯着嗓子道:“陛下,舒窈姑娘此刻正跪在乾清宫御道上,她有要事要求见陛下。”
谢知聿闻言倏然回首,目光灼灼地往殿外望去。
少女身着银丝锦绣白花裙,如云的乌发披肩,身型纤瘦单薄,面色凝重,只身跪在乾清宫门口的御道上。
谢知聿心中大恸,极少有女子自身前往乾清宫,况且此时是上朝时间,殿内文武百官皆在。
窈窈怎会出现?
她来乾清宫莫不是为他出征蛮夷一事?
谢威眸子眯了眯,淡声道:“传!”
“是,陛下!”
半晌,小夏子挥了挥拂尘,正声道:“传舒窈进殿!”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舒窈提着纱裙,款款迈开步子,往乾清宫正殿行去。
少女身姿婀娜,袅袅婷婷,纯白襦裙像蝶翼一样展开,逶迤曳地,美人宛若清水芙蓉,仪态万千,好似画中仙,殿前朝臣的目光,纷纷朝舒窈投射过来,眸中半是疑惑半是钦佩。
舒窈行至殿前,对着谢威盈盈下拜,少女眸光闪了闪,樱唇嗫嚅:“臣女舒窈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威索了索眉,面露疑色,旋即问道:“平身,舒窈来乾清宫所为何事啊?”
舒窈抬头,眼中柔波荡漾,又微微泛着坚定的光,一字一句道:“陛下,臣女听闻蛮夷近来黑死病泛滥,臣女担心黑死病许会威胁将士性命,臣女略精通医理药理,可为诸将士身体康泰尽一份微薄之力,也可为大乾江山社稷尽一份绵薄之力。臣女请愿随诸位将士一齐赴蛮夷,望陛下恩准。”
话音刚落,谢知聿瞳孔微微一震,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看来,他并未猜错,窈窈真是为他出征蛮夷一事来求陛下,她不舍他一人远赴蛮夷出生入死,她想陪在他身边!
一想到这,谢知聿心尖仿佛淌过蜜水似的,又甜又暖,他萧瑟清隽的眉目染上一丝笑,熠熠若春水。
谢威唇角漾起抹浅笑,看向她道:“舒窈心系江山社稷,朕深感欣慰。可京城距离蛮夷千山万水,路途坎坷,你真的想好了吗?”
舒窈眼睫犹如翅颤,微微仰起头,朗声道:“臣女心意已决,望陛下成全。”
谢威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许,笑道:“舒窈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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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朕恩准你跟在疡医(军医)之列,随将士们一齐赴蛮夷。朕特赐你马车,免受赶路之苦。”
谢威心中自是知晓舒窈心中想法,想来谢知聿会保护她,而且舒窈确实才能出众,让她跟着利大于弊。
舒窈嫣然巧笑,宛如春花明媚,声音轻袅柔柔跪拜谢威:“臣女谢陛下,陛下圣明!”
谢知聿朗星般的眸子望着她,偏生舒窈侧首,两人四目相对,凝望许久,眸底尽是不舍与深情。
听闻舒窈此举,四周纷纷赞叹这位娇柔妩媚的奇女子,议论声此起彼伏。
舒窈在众人交叠的目光中,朝着谢威福身作礼,而后莲步轻移,缓缓走出殿外。
早朝继续进行。
又过了半个时辰,早朝结束,谢威摆手道:“众爱卿下朝吧,武官留下,一齐商议攻克蛮夷作战部署。”
电光火石间,朝中文臣纷纷退出殿外,半晌,殿内只留下各位武将。
一行人跟随谢威,齐步向殿后走去。
殿后,军事演习处
众人围着沙土堆积而成的作战堡垒,谢知聿手握地形图,对众人耐心讲解着战场的地貌以及战术。
半晌,谢知聿开始有条不紊地排兵布阵,模样专注而认真。
在众人的集思广益下,不到一个时辰,一个出奇制胜的作战方案跃然纸上。
谢知聿完成了大致的军事部署,接着又和工部尚书一一核了武器数量。他又对队伍中的几位将领们做了责任部署,确定了每人手底下的士兵人数、武器人数。
一切关于行军、作战的规划部署完毕后,已是夕暮,乾清宫外夕阳西下,黄昏黯淡,红日浅浅隐身,橙红的斜阳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
出兵前的七曜,各部施其职,尽其责,有条不紊地为七曜后的部队出征做着准备。
这七曜,谢知聿作为部队核心,他全身心投入在作战的筹备和部署事宜中,日理万机,废寝忘食。舒窈则兀自在太医院偏殿,埋首查阅古籍,结合记忆中的现代技术,思虑如何研发黑死病的治疗药。
不知不觉间,七曜就过去了,转眼间,就到谢知聿率军出征的日子。
城门外,将士们身披铠甲,手握长枪,猎猎旌旗飞扬,风声鹤唳,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谢知聿身披金色铠甲,手持佩剑,坐于汗血宝马之上,他身姿挺拔如松如竹,神采焕发,英姿飒爽。
他身后是数以万计的将士,人声鼎沸,势如破竹,气场强大宛如泰山压顶。
不远处的城门上,谢威和文武百官,负手而立,身型如鹤,目送着城楼下的部队,目光中尽是不舍。
舒窈则坐于队伍末尾的玉辂马车上,她长指撩开门帘,注视着最前方战马上威风凛凛的男人,眼框里水光流转,莹莹潋滟。
她双手合十,仿佛在祈祷着什么,此去一行,不知结果如何,愿上苍保佑,她和她的爱人可以平安凯旋。
33. 不破蛮夷终不还
谢知聿身为统兵大都督,自然是于队伍最前方带队,微微回首,望着身后坐于玉辂马车上的少女。
他的眸子湛蓝如深海,眼神坚定如铁,眼睛里又氤氲着灼热和深情。
这并非谢知聿第一次率军上战场,三年前,他年少出征,身边并无舒窈,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可今时不同往日,此次出征舒窈陪着他,他需要护她周全,心中更多了一份责任。
谢知聿牵着马辔,调转马身,对着众士兵呐喊道:“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今日赴蛮夷征战,虽战况凶险,孤定会竭尽全力,带你们凯旋!”
士兵们齐声回应:“皇上圣明!太子殿下圣明!大乾必胜!”
将士们的声音穿云裂石,响彻云霄。
“出发!”
谢知聿双腿使力,猛地夹紧马腹,马蹄高高扬起,烈马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出。
伴随着将领们的呐喊声,大部队开始缓缓移动,踏上保家卫国的征途。
蛮夷位于华夏的西南方位,大乾距离蛮夷路途遥远,谢知聿率领的二十万兵,日夜兼程,整整行军一月有余,才抵达大乾和蛮夷的边境线。
大乾地大物博、广袤无垠,大乾和蛮夷的边境线格外长,边境线周围足足围绕着五座城池。
谢知聿一抵达边境线,就派人换上蛮夷常服,他们越过边境线,暗中潜入蛮夷的地盘,旨在获取蛮夷的信息,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一日后,谢知聿便收到那几人的飞鸽传书。
他的眼睛扫过信纸,果然正如舒窈所料,蛮夷黑死病肆虐,百姓民不聊生。
谢知聿而后立即吩咐下去,加强军队营地的巡查工作,巡查兵数由两千人增至三千人,次数由一日三次增至一日五次。
蛮夷军营
蛮夷军营驻扎在一片广袤草场上,月明千里,华光如水,长草连天,风声猎猎,暗绿色的帐篷,点缀着碧色的草原,好似碧盘中的绿色明珠,壮丽绝美。
短短七曜,蛮夷便攻下大乾三座城池,蛮夷军队刚刚举行完庆功宴,蛮夷国王莫休正躺在虎皮大椅上,阖眸养神。
一位将军撩开门帘,神色慌忙跑了进来,他匆匆行跪拜礼后,火急火燎道:“禀告国王,日前大乾太子谢知聿已率兵抵达边境线,他此行带了二十万精兵,而且大乾的军队竟配备了欧洲最为先进的火炮、燧发枪、火绳枪,若是和大乾正面硬刚,我蛮夷区区五万精兵,恐怕寡不敌众啊。国王,我们必须想想别的法子,能使最小的力,让大乾损兵折将。”
蛮夷国王莫休微微睁眼,垂眸直勾勾盯着他,黑沉的眸子深邃如潭,目光凌厉得让人心脏一揪,旋即开口问道:“锦西城内(毗邻蛮夷和大乾边境线最近的一座城池)黑死病情况如何?”
将军心肝倏然一抖,他随即收回视线,将眼神移向别处,声音细若蚊蝇:“回禀国王,情况不妙,目前城内因黑死病死亡的人数已愈一万,患病人数已愈两万人。”
莫林(蛮夷国王)朝将军招了招手,他唇角勾起冷笑,深邃的黑眸中暗流涌动,眸光狠戾阴鸷。
将军俯身,凑近莫林,莫林在他耳畔轻轻交代几句,旋即问道:“知道怎么做了吗?”
将军轻点螓首,眼中犹如深渊,冷得刺骨,回道:“国王圣明,如此精妙绝伦又天衣无缝的法子,只有您能想到。”
莫林挥了挥手,又道:“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将军转身,慢慢退出帐篷。
大乾军营
大乾的军队驻扎在一个视野极好的山谷里。
经过一月有余的征程,众人已疲累不堪,黄昏,山谷里弥漫出袅袅炊烟,士兵们纷纷升火做饭。
用完晚膳后,大家都早早歇息了,之前赶路时,大部队夜以继日,睡眠已严重不足。
是夜,月白如雪,寂寂清辉洒满拱形军营。众人舟车劳顿,皆沉沉睡去,军营中呼噜声此消彼长。
谢知聿作为大乾最高统帅,兀自一人歇在中心主帐篷内,内圈的帐篷外皆有重兵把守,歇着各位将领。舒窈则被安排在主帐篷旁的小帐篷内,如此一来既方便谢知聿保护她,又不会破了男女大防。
倏然,就在两队巡查兵换班之际,最外圈的一圈帐篷外闪过几道低低的黑影,风驰电掣间,帐篷破了小小的口子,夜风呼呼往里灌,随着夜风进入帐篷的,是成群结队的肥硕的黑鼠。黑鼠在帐篷内四处逃窜,帐篷密闭,空气极不流通,四处弥散着的人的味道,刺激了蛰伏在黑鼠基因中的残忍和掠夺。
两个时辰后,天朦朦亮,谢知聿半梦半醒间被人喊醒。
吴将军撩开帐篷帘子,虎步走来,半蹲在谢知聿的床榻前,摇了摇他的身子,他说话之间声泪俱下,抖若筛糠:
“太子殿下,出事了。我军怕是遭到蛮夷算计了。我军外圈帐篷内共十万名将士,其中已愈两万名将士感染黑死病。他们高热不断、寒站不止,其中症状最为严重的咳出了深红色血痰。今夜臣派人巡逻时发现,帐篷中多了若干黑鼠。依臣猜测,定是蛮夷趁着我军防备宽松之时,偷偷把黑鼠投入我军营中。”
吴将军短短的几句话,却让谢知聿的心脏漏掉一拍,周身仿佛被冰水包裹一般。
谢知聿近年来和欧洲来往密切,他早前就从大不列颠国王口中,听说过臭名昭著的黑死病。
黑死病源于欧洲,是由耶尔森菌引起的鼠疫,被感染者皮肤坏死,之后会变成黑色。
从十四世纪四十年代至十四世纪五十年代(历史上称之为中世纪),短短六年间,黑死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整个欧洲,夺走了2500万欧洲人的性命,占当时欧洲总人口的1/3。
谢知聿面色如被墨汁浸染一般,他眸光倏地锐利微眯,而后硬是将惊慌死死压下,瞬间恢复往日的从容不迫,声音镇定自若:“首先统计出身患黑死病的将士数量。然后传令下去,把患病将士集中隔离,切记速度要快!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隔离帐篷!”
吴将军后退几步,旋即作礼回道:“是,殿下。”
谢知聿眼睛眯了眯,眉眼暗沉了几度,又吩咐道:“另外召集所有的疡医、大乾十位高级将领,还有舒窈姑娘,让他们速速至我的帐篷内商议应对策略。”
“是,殿下。”
两刻钟后,谢知聿帐篷里被堵的水泄不通。
谢知聿坐于帐篷最中间,他身姿挺拔如松,威风凛凛,眉棱微微蹙起,有条不紊地吩咐道:“疡医医治病人时务必要做好防护,黑死病传播极强,首先得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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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自己。若是人手不够,孤即刻传召下去,在最近的几个城池内招募若干疡医。”
“是,太子殿下。”
谢知聿依次分配好每位疡医的工作量,又拟好御召,花重金派人在民间广召疡医。
此次随军出行的蒋太医出列,拱手作揖,劝谏道:
“回禀殿下,臣已派人暗中调查过,目前无论大乾还是蛮夷,皆无有效的抗黑死病的药物,一旦不幸感染上黑死病,只能等死。而且黑死病是血液中的传染病,传播速度极快,让人防不胜防。既然舒姑娘研发抗虐药取得显著的成效,臣恳请殿下,让舒姑娘负责研发抗黑死病的药物,救万民于水火啊!”
舒窈目光中微微透着坚定,嗓音轻轻柔柔地袭来:“殿下,能为大乾的百姓出一份力是舒窈的荣幸,臣女舒窈愿意负责研发抗黑死病的药物。”
谢知聿起身,步履坚定走向舒窈,他深邃又饱含柔情的目光,徐徐投来,柔声对舒窈道:“窈窈,孤相信你的能力,若你真的愿意负责,孤可以放手让你一搏,只不过窈窈要答应孤,不能让自己太累。”
帐篷中的众臣顿时面面相觑,太子殿下不是冷心冷情吗?
孤傲冷漠的他,居然也会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他对舒姑娘可真是情深似海啊!当众表明心意,可是非她不娶了吗?
包括谢知聿在内,只有三位将军是从京城而来,帐篷中的大多数将军,常年驻扎边境,早前并未参加太子接风洗尘宴,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谢知聿当众求娶舒窈一事。
谢知聿这样一说,相当于在众臣面前承认了对舒窈的心意,舒窈害羞地垂首,面靥如染桃绯,完全不敢看高位上坐着的男人。
良久,她抬头,朝着众人盈盈一笑,眼眸带光,柔柔蜜蜜地道:“殿下放心,臣女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快研发出抗黑死病的药物。”
众人又商议了一个时辰,才拟出严密的救治方案以及预防方案。
随后疡医们缓缓退出帐篷,开始着手医治感染黑死病的士兵。
帐篷内独留谢知聿和其余十名高级将领。
谢知聿手指着地形图,眉头深皱,望着诸位将领,道:“由蛮夷恶意传播黑死病一事可知,蛮夷人极其阴险狡诈,对于此类对手,恶意凭蛮力正面交锋,我军可能会防不胜防。”
众将军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左谦之,你负责安排万人左右的精兵,夜袭锦西城门(蛮夷城池),引起敌军的注意,注意做好防护,尽量避开黑死病感染严重的区域。”
“吴荣,你负责带三万左右的精兵,绕过锦西城门,从锦西城左后方配合左谦之里应外合,争取一举拿下锦西城。”
左谦之和吴荣皆是三年前便已随谢知聿作战的老将,三人之间默契度和信任度极高,加上谢知聿在军中极有威望,众人唯他马首是瞻。
诸将领听到太子殿下的吩咐,双膝跪地,颔首道:“是,太子殿下,臣等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力保大乾江山绵延不绝!”
谢知聿此次重新排兵布阵,精妙设计了迂回包抄、诱敌深入、声东击西等一系列慎密的作战方案。
倏然,小顺子脚步趔趄走了进来,他双眼空洞,仿佛被鬼魂吸走了元气,唇瓣哆嗦着:“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34. 小狐狸撩哥哥(正文完结)
谢知聿猛地抬头,浓眉虬结,急忙问道:“何事如此慌忙?”
小顺子喉咙紧痛:“曜灵城(大乾和蛮夷边境线上的城池,归属大乾管辖)突然爆发黑死病,感染人数已愈十万。”
空气凝结,众人脸色煞白,面面相觑。
要知道早前京城爆发疟疾,疟疾结束后户部统计患虐总人数,总计不过三万人,可如今却有十万人,原先人数的足足三倍之多,这能顶住吗?
谢知聿心头一颤,声音仿佛带着刀锋一样的寒芒,冷声吩咐道:“速速备马,孤亲自去曜灵城视察情况!”
一位老臣双膝一软,“咚”得一声跪了下去,哑声哀求道:“殿下,万万不可啊!臣明白殿下此刻心急如焚,可曜灵城黑死病肆虐,去了极有可能会被感染,军中不能失了顶梁柱,这苦差事还是让老臣来吧!”
众臣纷纷劝谏道:“望殿下三思啊!”
谢知聿不搭理他们,正欲转身去剑冢取剑,可舒窈却轻轻拉住他的手,柔声道:“殿下,给臣女三日时间,三日后我们带着新药,一起赴曜灵城视察情况。”
少女嗓音娇娇柔柔,像是情人间耳鬓厮磨地撒娇,又像温柔细腻的羽毛,轻轻拂过谢知聿焦急的心灵。
良久,谢知聿平复下情绪,他点点头,又返回座位上。
舒窈趁众人没注意,偷偷从帐篷后侧溜了出去,袅袅婷婷行至隔壁的小帐篷。
舒窈撩开门帘,嗓音甜腻,用心语召唤出医药系统:“系统宝宝,在吗?我需要你的帮助,目前黑死病泛滥,大乾和蛮夷皆无特效药,我要研发链霉素,你可以帮我准备研发试验的仪器吗?”
【亲爱的宿主大人,当然可以啦。我作为你的专属医药系统,作用就是助您一臂之力的。我会给你开个时空门,穿过时空门即为现代大型实验室,你可以在里面完成你的试验。对啦,这是你魂穿来大乾后的最后一个任务,你完成这个任务就积满十万积分了,你可以选择魂穿回二十一世纪,或者选择继续在大乾留三年,三年后再返回现代。留三年是我为您争取来的福利,事先提醒你一下,最多三年哦,不能贪心。】
舒窈面前旋即出现一个时空门,门身泛着银色的光芒,璀璨夺目。
【去吧,宿主大人,在实验室里你就可以完成批量生产,之后链霉素便会保存在一个库房内,可以随取随用。】
“谢谢宿主宝宝!”
舒窈探出脑袋,往时空门里瞄了一眼,实验室里的仪器让她眼花缭乱。
三日后,舒窈成功完成链霉素的研发和批量生产。
舒窈耳畔袭来银铃般的女声:
【恭喜我最最厉害最最温柔的宿主大人,你已经完成链霉素的研发和批量生产了,快用新药救治百姓吧。】
舒窈眼底像是浸了蜜糖似的,一路小跑去了谢知聿的军营。
舒窈轻轻撩开门帘,抬起一只玉足,轻踮地面,探出一双妩媚灵动的眼,望了望。
谢知聿正半躺在虎皮大椅上,半阖着眸,一只大掌搭在脑袋上,仿佛在思索着作战计划,此时军营内只有他一人。
舒窈莲步轻蠕,谢知聿并未察觉有人进来,继续阖着眸,躺在椅上。
舒窈行至虎皮大椅旁,微微低下头,柔情似水的眸子望着男人。
一身纯白的蟒袍包裹着他健硕的身躯,纯白绦带束腰,绦带下悬着一块碧色翡翠,修长的身段,锋利的喉结无不彰显着他的性感,男子玉冠束发,眉如点漆,刚刚及冠的少年郎,秀丽如芝兰玉树。
有丝丝清甜的玫瑰香阵阵荡至鼻腔,谢知聿唇角勾起抹若有似无的笑,天知道他近日有多烦闷,战况和黑死病让他腹背受敌,最重要的是,他已记不清多久没和舒窈亲热过了。
谢知聿眼明手捷,一把拉住舒窈纤嫩的小手,猛地往里一拽,少女思绪飘远,一个没注意,双腿一软,柔软的身子跌在男人健硕精壮的胸膛里。
舒窈的身子瞬间软成一滩水,面靥熏红如胭脂。她像只瘦弱软绵的小猫咪,轻轻趴在主人身上,说不出的灵动妩媚。
少女水眸溢满惊慌,眼波潋滟如霞,贝齿咬唇娇喘:“啊…...”
她的嗓音像勾人的丝线,勾的谢知聿心头一阵瘙痒。
谢知聿对小狐狸束手无策,她媚眼如丝勾着他的魂,勾进他心里。
天知道他都快憋死了,等战争结束,得赶紧让父皇赐婚,他可不愿意当柳下惠!
男人粗粝的大掌抚过她沉甸甸的乌发,俯身凑近她耳畔,嗓音暖意浓浓,低声道:“窈窈,你这个小妖精,在偷看孤什么?”
舒窈睁着善睐明眸望他,含羞带怯,容颜娇美,气若游丝道:“没有……我本来想进来告诉你,链霉素已经研发批量生产完,接下来可以分发给士兵和百姓了。”
“就这些?”
谢知聿不耐烦的哼哼,大掌拂过她后背,拢住那一对纤巧的蝴蝶骨,狠狠捏了一把,以示惩罚。
舒窈瞪了他一眼,眼眸含水,俏皮又不失可爱。
“别欺负我,阿聿哥哥!疼……”
少女嘟了嘟樱唇,粉嫩嫩的唇瓣泛着迷离的水泽,冶艳交织着纯真的样子,看得男人眸色渐深,锋利的喉结滚了滚。
谢知聿抬手,大掌扣住她脑袋,用力往前一摁,没等舒窈反应过来,便猛地含住两片诱人的唇瓣,灵巧的舌调皮地逗弄唇珠,轻轻吮吸,慢慢辗转研磨,香甜的,温热的,湿润的,像花香又像蜂蜜。而后他又敲开贝齿,衔起她的丁香小舌,疯狂掠夺着她的美好,邀请她在最隐秘的角落共舞一曲。
良久,那双为非作歹的大掌才松开,情意绵绵的一吻结束,舒窈趴在他身上娇喘连连,脸色酡红,眼睫沾着泪珠,极尽妩媚却又惹人心疼。
“呼啦……”
沉浸在浓情蜜意中的男女没注意到,帐篷门帘倏然被扯了开。
“殿下恕罪,臣并非有意闯进来的!”
发颤的男音丝丝入耳,两人猛地转头朝外望去。
只见吴将军站在门口,犹如被施了定身术,他手里拿着什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吴将军并非有意乱闯,太子方才刚驱散诸位将领,又喊他去拿精密版的地形图,他以为太子营帐中没人,可未曾想竟然看见如此旖旎的一幕……
他看见太子殿下抱着舒姑娘,两人唇舌相缠,太子是那么温柔,那么动情,哪还有丝毫议论军事时冷酷无情的样子?
吴将军后背爬上一阵恶寒,太子如此私密的事被他发现,好尴尬啊!
太子不会拿他泄愤,拉他去砍头吧……
舒窈猛地从谢知聿身上下来,耳根蓦地染红,根本不敢抬头直视两人的脸。
谢知聿一脸不耐烦,锋利的问:“拿来了?”
“是,殿下。”
谢知聿朝他招招手,又道:“速速召集各位将领,孤有要事吩咐。”
“是!”
吴将军转身拔腿就跑,像一阵风。
谢知聿军营内
各个将领围坐在谢知聿身旁,神色专注认真,听着他发号施令:“目前抗黑死病的药物已研发完毕,共计三十万支链霉素注射剂。各位将领安排手下的人给士兵分发下去。曜灵城舒姑娘核计出来需要20万支,未染病的士兵,每人负责分发50支,也尽快分发下去。人命关天,染病的百姓等不及。”
众人异口同声:“是,臣等会尽快完成殿下安排的任务。”
不到三日,各位将领便超额完成分发药品的任务,为保证每位黑死病患者都能尽快用到新药,将领们、士兵们更是夜以继日。
因为此次舒窈研发的抗黑死病药物链霉素属于抗生素,药物起效较快。
五日后,军营中感染黑死病的一万名士兵,逐渐恢复健康。
七日后,灵曜城患黑死病的百姓中九成恢复健康。
十日后,大乾境内所有城池内均再未发现黑死病的身影。
正五品太医院院主舒崇光之女舒窈,因研发出抗黑死病的特效抗生素,其事迹被百姓广为称赞,她和谢知聿的爱情故事也传遍整个大乾。
反观蛮夷的若干城池,因为缺少链霉素,黑死病肆虐,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其中边境几座蛮夷城池的百姓们,为了逃离疾病的折磨,为了活下去,竟纷纷想着归顺大乾。
黑死病疯狂蔓延至蛮夷军队内,蛮夷几日内因为黑死病足足折损了三成的士兵,军营内士气锐减,士兵连连唱衰,蛮夷国王莫休终究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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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百姓民心所向,蛮夷军队和大乾无论是正面交锋还是暗中袭击,蛮夷军队都处于弱势。
谢知聿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短短的三个月内,以仅折损五万精兵的代价,相继收复曜灵城、锦西城、西凉城等十座边境城池。
大乾军队所向披靡、捷报频传,谢知聿感念士兵们作战艰辛,特许他们在边境休息七曜。
七曜后,大乾太子兼统兵大都督谢知聿,率领大军返回大乾。
经过一月的行军,胜利的战歌响彻整个京城,京城的城门缓缓打开,年轻俊美的太子揽着少女的纤腰两人一齐坐于汗血宝马上。
城门口人山人海,人声鼎沸,百姓们纷纷环着护城河恭祝太子和大乾未来的太子妃胜利凯旋。
虽然皇后早前对谢知聿娶舒窈一事,持坚决反对态度,无奈两人的爱情佳话已然传遍大乾的万里江山,加上舒窈对大乾战胜蛮夷做出杰出的贡献,为维护大乾边境安宁起了不容小觑的作用。最为关键的是,谢知聿成功收复蛮夷,羽翼渐丰,他彻底收拢了兵权,在军中威望空前绝后,目前军中几十万军皆由他派遣调动。皇后为平衡各方利益,最后只得点头,承认舒窈这个皇室儿媳。
乾清宫
帝后身着华贵的龙袍、凤袍,坐于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下,姿态威严端庄。
小厦子手拿着明黄色圣旨,身姿挺拔如松,立于殿前。
谢知聿牵着舒窈的手缓缓进殿,舒窈低垂着眼眸,眉眼娇羞染绯,微笑着敛裙福身。
皇后望着面前鹣鲽情深的金童玉女,吩咐道:“小厦子,宣读圣旨吧。”
“是,皇后娘娘!”
旋即谢知聿挽着舒窈一同跪了下来,准备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太医院院主舒崇光之女舒窈,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
今太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
值舒窈待宇闺中,与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延续皇室血脉,巩固朝纲,特将汝舒窈许配太子为太子妃。
望二人婚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夫妻连心其利断金,为皇室开枝散叶,保大乾江山延绵万年。
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人喜上眉梢,齐声高呼,磕头谢恩。
旋即两人又侧首,给予对方最深情温暖的笑意。
谢知聿先起身,而后体贴地扶起舒窈,半抱着她起身。
不论未来发生什么,舒窈都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他会给她爱和尊重。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而后,帝后二人又于新人商量了婚期,可谁曾想到,原本定于半年后举行的大婚,硬生生被谢知聿提前到三个月后。
半个时辰后,一切关于册封和大婚的事商量完毕,皇后支着下颌,摆了摆手道:“好了,本宫乏了,太子,把你的准太子妃领回去吧。这三个月你俩就多多操心,和礼部共同筹备三个月后的大婚。”
舒窈眸光盈盈带怯,她微微抬起瓷白的小脸,朝着皇后嫣然一笑,露出的情态清丽动人:“臣女多谢皇后娘娘的怜爱,臣女定当履行好太子妃的责任与义务,为太子扫清一切后顾之忧。”
皇后不疾不徐地回应道:“嗯,还算懂事。”
谢知聿眸中兴味十足,神色焦急:“父皇、母后,儿臣和舒窈先告退了,等择日再进宫来看望父皇和母后。”
两人出了乾清宫,坐上马车,直接出发宫外的太子府和舒府。
谢知聿把舒窈揽进怀里,他垂眸注视着怀里的女人,她精致小脸带着薄红,他轻捏她脸颊,打趣道:“小妖精,孤真想直接把你接到太子府。看在你虚弱又可怜的份上,先给你修养一段时间,大婚当天,孤一定要讨回来!”
舒窈探出长指轻轻摩挲男人喉结,眸子往男人玄袍下望去,脸颊绯红,吓得赶紧别开眼,发出泫然欲泣的娇喘:“求阿聿哥哥大婚当日怜惜窈窈……”
谢知聿噤声,唇角勾衔起抹邪肆的笑。
35. 番外-花嫁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舒窈和谢知聿大婚的日子正好撞着中秋佳节。按照规矩,舒窈从京中的舒府出嫁入太子府。
这三个月里,前来巴结贺礼的人,快把舒府的门槛给踏破了。
舒府张灯结彩,日日举办酒宴,招待各路宾客。
当然以舒崇光的俸禄,自然支撑不起一连三月的酒宴花销。太子谢知聿早在陛下赐婚那日,便把太子府的掌家权全部交给了舒窈,太子每月各种俸禄,也都尽数交给了妻子。
舒窈秀外惠中、聪慧过人,这三个月已经基本熟悉太子府的财务。所以这三个月的酒水钱,尽数都是太子的俸禄里拿出的。
晨曦初照,红绸满城。
天边曙光初露,金色的阳光从薄雾中漏下来,洒在舒府的砖瓦上,将整座舒府染上一抹喜庆的颜色。
红绸如波,随风轻扬,仿佛大自然都在庆祝这才子佳人的喜事。
舒窈在闺房中早早被喊醒,专门伺候她梳洗的丫鬟、嬷嬷,把她的少女闺房堵得水泄不通。
丫鬟给伺候舒窈沐浴好,又为她换上嫁衣,戴上金冠玉钗,将她扶到梳妆镜前,嵌在黄梨花木上的铜镜在晨光下清晰,镜中出现一张秀气的瓜子小脸,眼若秋波,琼鼻朱唇,肌肤雪白柔滑,如云的乌发慵懒地披散在肩。
丫鬟先给舒窈抹了些粉,口脂抿唇,螺黛描眉,耳垂上挂着两颗雪白莹润的珍珠,冠上金流苏垂在她细肩,红绸嫁衣绣工精美,袖口两只金蝴蝶打闹嬉戏,金线昳丽。
舒窈一头如墨的青丝被高高绾就,发髻间钗着镂空雕花牡丹步摇,垂下的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华贵又不失灵动。
新娘梳妆了整整两个时辰,巳时,丫鬟们扶着似仙似媚的太子妃前往正殿闺房。
正殿内堆满舒府给舒窈准备的嫁妆,虽然舒窈身为年纪最小的庶女,生母亦于几年前不幸离世,可舒崇光极疼女儿,为了让舒窈风光大嫁,一连拿出几年的俸禄,甚至还贴了压箱底的私房钱,更是把舒府的一些田契地契直接给了舒窈。
太子更是把太子府私藏的各类珍宝转移到了舒府,其中便有玻璃种翡翠、南洋金珠、钻石夜明珠等等。
这还是冰山一角,京中百姓盛传,宠妻狂魔太子谢知聿,不仅把从小积攒的身家给了舒窈。连聘礼都浩浩荡荡排成了一条街。
谢知聿的迎亲队伍即将到达。
新郎骑着一匹白色骏马,身形挺拔,端坐于马上,一袭红袍,韶光流转,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他唇角噙着抹温和的笑意,眉眼间氤氲着难以隐藏的喜悦。
身后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马车从街头排至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着火红的玫瑰花瓣。微风拂过,火红花瓣翩跹起舞,景色壮美非凡。
抵达舒府门前,谢知聿拽着马辔,翻身下马,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正殿早已围满了人,舒氏亲眷纷纷上前给太子贺礼。
舒窈坐于卧房的床榻上,她一身嫁衣如火逶迤曳地,凤冠霞帔,一头青丝高高绾起,耳琼鼻,点珠唇,美如仙子下凡尘。
喜娘立于卧房门口,高声呼喊,声音中尽是喜气:“时辰到了!”
舒窈莲步轻蠕,在丫鬟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向正门行去,她手持团扇,轻轻遮住娇媚羞涩的面庞。
谢知聿望见丫鬟搀扶着舒窈朝他行来,眼睛一亮。
舒母眼里盈着泪,轻轻上前,亲昵地揉着舒窈:“照顾好自己,记得常回家来看看。舒府永远有你的位置。”
舒窈美眸中水雾氤氲,眼尾泛红,轻点螓首,而后紧紧抱住舒母,和她道别。
舒窈并非舒母的亲生女儿,可舒窈的生母,身为舒崇光最宠的妾室,却低调温柔,对她这个正妻很是尊重,从不想着争权夺位。所以舒母其实也爱屋及乌,心疼爱护舒窈。
等两人寒暄完毕,谢知聿步履坚定,走上前牵起舒窈的手,呢喃道:“窈窈,孤来接你了。”
男人嗓音坚定又温柔,眸子燃烧着深情的火焰,仿佛要把身前的少女点燃。
舒窈娇羞地垂眸,不敢抬头望他。
而后,舒崇光和舒窈的哥哥姐姐们纷纷上前和舒窈道别。
舒崇光轻拢舒窈耳边垂下的鬓发,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乖女儿,你让阿爹怎么舍得。进了东宫不比家里,日后行事要谨小慎微,好好侍奉太子殿下。”
舒窈朝父亲屈膝行礼,声音轻柔婉转:“阿爹,舒窈谨记您的教诲,一定尽好妻子的责任,尊重维护丈夫,为皇家开枝散叶。”
拜别完父母和兄姐后,舒窈转身,卡着吉时,被送上花轿。
谢知聿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威风凛凛,马队紧随其后,步伐整齐划一,朝东宫进发。
过了一个时辰,在一片悠长而激昂的鼓乐声中,队伍停在东宫。
谢知聿翻身下马,撩开轿帘,牵着舒窈走下花轿。
舒窈一副新婚少女的娇羞媚态,紧紧握住丈夫的手,步履轻盈走入东宫。
东宫外早已挤满了皇亲国戚,两人在众人簇拥下,准备往正堂行去。
喜婆满面笑意,高喊:“恭喜太子殿下娶得爱妻,恭喜舒小姐与太子喜结连理。吉祥日逢君嫁缘,佳偶天成珠联璧合!”
为搏得一个好兆头,喜婆的吉祥话念了一。路,待到正堂,便是拜天地。
正殿的礼官高声唱和,东宫一片喜气洋洋。
“一拜天地”
两人先是转身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其后朝着正殿高椅上的帝后,恭敬行礼。
“夫妻对拜”
最后两人怀揣着对彼此的爱与感恩,朝着此生挚爱,深深鞠了一躬。
礼毕,谢知聿再次牵着妻子的手,行至众人面前,接受着众人的贺喜。
约莫两个时辰后,繁杂的礼仪才全部走完。
在一片祝福声中,谢知聿牵着舒窈走入喜房。
外头酒宴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可新郎却早已不知所踪,自然是无一人敢留太子。
新房红烛摇曳,微风透过窗牖吹进来,拂起火红的喜帐,一片宁静祥和。
两人喝完合卺酒,宫女嬷嬷知趣地退了下去。
正前方的床榻,华贵又不失典雅,绣花的红色绸缎被面上,铺满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意寓“早生贵子”。烛台上火烛安静燃烧着,烛泪开成一朵红云堆积的牡丹。
嬷嬷早前便仔细教导了舒窈一番,舒窈早已沐浴完毕,端坐在喜床上,她着红纱亵衣,下边裹着落梅锦缎肚兜,身姿婀娜玲珑,一条胭红锦带绕于莹白的天鹅颈,凭添了几丝娇羞媚态,好一副仙子之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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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聿换下新郎喜服,身着红色亵衣,缓缓行至少女面前。
眼前女子肌肤通透白嫩,朱唇水润,锦缎肚兜前饱满圆润,涨出高耸的曲线,随着少女的呼吸,微微起伏。羊脂玉般莹白的肌肤在其中若隐若现,似在勾人撩开那纱缎。
谢知聿俯身,打横抱起面前的少女。
一双大掌更是停不下来,飞快地扯去她身上遮羞的面料,把少女置于柔软的锦被中。
就着喜房内微暗的红烛,以深情做墨,视线为笔,一点一点描摹少女的娇躯。
美人肌肤似雪,身子纤秾合度,肩颈精巧单薄,雪.峰高高耸起,饱.满.挺.翘,上头粉.樱正傲然绽放。视线往下描摹,是纤细的蜂腰,前头小腹紧致平坦,后头雪.臀又极速丰满饱胀起来。
最让男人欲.火.焚.身的是,顺着腿心往前,那浓密柔软的黑色毛发,正牢牢的掩着里头的旖旎春色。
谢知聿喉结锋利地滚动着,眉宇渐染上浓重的欲.色。虽说上次舒窈脚伤,他误闯浴房,无意中也瞄见过她,可上次距离隔的远,哪有今日这么冶艳妩媚又生动?
舒窈被他这样盯着,脸红的似雪,小脑袋藏进锦被中,似在躲避什么。
男人铁铸似的长臂一伸,一把拉住小妻子雪白纤细的脚腕,往自己滚烫的腹中揽。
舒窈一惊,旋即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娇声娇气地哼哼:“夫君,别别别,好痒啊,窈窈怕痒。”
谢知聿凑近她耳畔,温热的呼吸拂上她的面,呼吸相缠间,吐出缠绵入骨的情话:“怕痒?夫君这就给你止止痒。”
男人的身子紧贴着少女的绵软,少女浑身一哆嗦,被什么滚烫似铁的东西硌了一下,她小脸通红,额角渗出细腻的汗,心脏砰砰直跳。
舒窈正欲爬往喜床另一头,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一把抬起她丰满的腿,健硕的身子猛地往前一耸,哑声诱哄道:“忍忍,一会就好了。”
舒窈双瞳骤然紧缩,刺骨的痛感传入天灵盖,可小小的身子被男人紧紧压制住,她压根逃无可逃。
旋即,白帕子上绘出一抹红梅。
舒窈春情荡漾,媚眼如丝,羞耻的掉眼泪。
半个时辰后,舒窈大汗淋漓地趴在他身上,白皙如雪的肌肤覆着一层水色,汗水涔涔打湿青丝,乌黑如云的青丝扑满脊背,情态不堪。
屋子里噼啪声响,红烛爆出烛花,朦胧暧昧里,甜腻混着腥咸,丝丝缕缕地在空中飘荡,不一会儿便随风渡满整室。
喜房里女人的哭声此起彼伏,直到后半夜才停,期间走进几个送水的宫女,皆满脸通红走出喜房。
翌日,清晨
舒窈浑身散架倒在喜床上,男人心疼地从背后环住她的腰。
他侧起身,亲了亲她的小鼻子,目光温柔,嗓音微哑:“孤派人和母后说,今日免了窈窈进宫请安”
舒窈美眸半阖,朝男人虚弱地点点头。
而后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好似有什么东西堵着自己,她贝齿咬唇:“夫君,别欺负我!快出去,让我好好睡一觉!”
话音刚落,舒窈又死死昏睡过去。
谢知聿起身下床,洗漱完毕,换好朝服,离开了东宫。
舒窈半梦半醒间,只觉得腿心有什么灼热的东西汨汨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