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之天地人劫》 第一章 燧火 我搓,我搓,我搓搓搓,山洞边粗壮的大树下,一个光屁股的小孩正在钻木,已经搓了老半天,满头大汗,木头终于开始冒烟了,小孩大喜,连忙蹲下身去吹那带有火星的燧,燧正好掉在旁边早就准备好的碎干草上,小孩用手护着火星,轻轻的吹着,不一会儿,便起了小火苗,小孩裂开缺牙的嘴,哈哈大笑起来。 “伯牙,快看,快看,火起了,火起了”。 在下风口给猎物剥皮的男子听了,笑着拿了根干柴走了过来, “子燧,今天比往日可是慢了,过会炖肉要少吃点哦”。 小孩听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今天风太大了,洞里堆得柴也不够干,搓了半天手出汗有点滑,绝不是去南山玩了,你要信我”。 燧使劲的摇晃男人的大腿,一脸无辜样,“行了,行了,快松手,衣服都快扯掉了,你小子平时到底吃了多少肉,跟个牛犊子似的,好了好了,这次我就不告诉长老,你小子下次小心点”。 男子给了燧脑袋一巴掌,揉着腿点燃火把骂骂咧咧回洞里去了。 燧挨了一巴掌,摸了摸脑袋,狡猾一笑,“肉可不能少”,便一脚踩灭余火,也回洞里去了。 天很快黑了下来,洞口也被木门挡住,洞里有五个石头围着的火塘,此时都在燃烧着干柴,煮着肉汤,黄色的火光照亮本该漆黑的山洞,却见人影摇曳。 这里大概有五十多人,女多男少,还有十几多个半大不大的小孩,此时都围在最里面靠墙壁的火塘,陶锅里煮着汤,雾气缭绕,头发枯白满脸褶皱的长老,正用他那身旧兽皮摩擦着什么,仔细一看,是刚从火堆里拿的碳。 长老用沙哑的声音说话了:“牙,捕老狼一只,计肉15块”。说着便在墙壁上一个牙齿样的图画后面加画了3只手掌。 “牙,你要领肉吗?”。 长老向人群问,牙扯了扯身上的兽皮,恭敬的站起身来,“长老,我想要两天的粮,明天去山北狩猎两天,您看七块肉够吗?”。 长老捻了捻胡子,说:“耳告诉我山北来了群鹿,但后面跟了狼群,你捕猎要有耐心,小心狼,带十块肉去吧”。 伯牙从锅里捞了十块肉,用大叶子包好,侵入冷水中。长老擦掉了两只手掌,又念道:“子燧,捕兔一只,钻火一次,拾柴两堆,打水五陶,采果一陶,计肉五块”。 燧在下边飞快的心算一下,大喊:“长老,错了错了,应该计肉六块”,燧很着急,在长老面前蹦蹦跳跳的掰手指头,长老捻着胡子沉吟一会,点了点头道:“你算的是对的”,于是在墙上小火苗图案后面又加了一根手指头,燧笑嘻嘻说:“长老,您这算术不行啊,我差点少吃一块肉,这个损失您得补我,再给我加一块吧”。 说着自顾自的要拿碳去改,长老胡子都扯断一根,瞪起眼睛抄起拐棍作势要打,燧见事不妙赶紧跳进人群里,再不说话。 接下来的分配任务都很顺利,不一会就都分配完成,大家都捞肉的捞肉,吃果的吃果,围在一起边吃边聊,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 长老又敲了石壁,“前几天有信鹰飞过,很快有游商要来了,男人们最近到处跑跑,多捕点猎,眼睛仔细点,我教你们的几种药草看到就采回来,女人把储藏室的皮子,药草拿出去晒晒,骨头磨一磨,还有燧,燧在哪呢?躲那么远干嘛,给我过来,你们几个小的这几天多采点野果蘑菇药草,到时候兴许也能换点什么,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大家兴奋的交头接耳,有游商过来,这可是个大好事,盐也好陶器也罢,这些都不是野外能抓到的,而且除了这些游商可是还有很多好东西,什么虫子吐的丝织衣服,什么能吃能跑的大球车,还有很多神奇的东西,虽然大都买不起,但大家都很期待能见见世面。 燧已经开始盘算自己的家底,上次游商过来已经是一年以前了,当时游商看燧机灵有趣,便把货品中一枚珍贵的神文给燧看了一会,那是一个奇特的符号,就像一个人背着手站立,刻在一块石板上,金灿灿的,当看到它时,燧就好像在照一面镜子,人类的骨骼,筋络种种结构透明般浮现在脑海,如人本来样子。 游商说这是某种强大的生灵用灵魂刻下的符号,他们称之为字,见字者便知祂心祂意,燧惊呆了,从未见过的玄奇,世界仿佛掀开神秘的一角,以往向往成为一个强大的猎人,娶几个老婆生很多孩子的人生计划已经扔一边去,燧缠着游商让他把神文卖给自己,并给出倾尽当时所有身家的高价,两块干肉一兜酸果。 游商只给了燧后脑勺一巴掌,燧 死缠烂打,游商都要上路时还扯着他的衣角不让走,无奈只好告诉燧只要他采够十种特殊草药,明年就可以换给他。 好在燧记忆不错,现在已经采到了九种,只是最后一种他找遍了周边山林也没有发现,甚至他都没有在部落人嘴里听说过,因为那种草药非常特殊,游商说叫迷魂花,会在夜里发光,吸引虫子进食,吃虫子的植物,燧闻所未闻,。 现在周围已经找遍,只剩南边山崖下还没去过,明天正盘算着去那里碰碰运气。 几个小伙伴又围在一起,燧把刚得的肉分了一块大家,“兄弟们,上次伯牙说在夜里看到南边崖壁上有绿光,我估计那里是有迷魂花的,大家今天帮我搓根长绳子,明天我要下去看看。” 有个缺了牙的小女孩有些害怕,“燧哥,这太危险了吧,万一掉下去就不得了,那神文又不能吃喝,还是算了吧”。 旁边的浑身长毛的小子则起哄道:“叶子,燧哥上次可是又抹鼻涕又抹眼泪的追了半条山路,回来还被长老打了半天,可不能这么算了,对吧燧哥”。 说着完还做了个鬼脸。 燧咳嗽了一下,说:“那些都过去了,今年确实不容易,大家也看到了,我东奔西跑的总算凑齐了九种草药,我相信山崖上肯定有剩下的最后一种,到时候我换到神文给大家开开眼界,子横你当时不是也想看又拉不下脸吗?帮帮哥,等我换到了第一个给你看”。 说着对人群一个眼色,叫子横的小伙伴很瘦弱,个子也很矮,此时红了脸,吱吱呜呜的应了,弱弱的说:“大家还是听燧哥的吧,子羽,燧哥分的肉你平时可没少吃的”。 名叫羽的毛小子大喊“那今天还得加一块,不,两块肉,不然不答应”。 燧暗地里又飞快的心算了一下,咬咬牙同意了,羽高兴的搓起绳子,还说:“都不要和我抢”。一夜无话不提。 第二章 决心 第二天,天刚亮,阳光透过洞口的木栏照在燧脸上,点亮他沉寂的心,燧急不可耐的踢醒小伙伴们,“快快快,都起来,今天可要干大事”。 小伙伴们这才揉着眼睛打着哈切跟着起来,相互扯着对方头上的干草,有的还去火塘里找昨天烧剩下的火种,大家就着火塘里的余温喝了些剩汤,便扛着木棍和昨天搓好的绳子出发了。 附近的山林已被部落人圈成自己地盘,一般不会有猛兽,再加上有几个燧差不多大的少年拿着木棍绑上石头,无意间闯进来的独狼也不敢捕猎这样的队伍。 大家先去的果林,那里有很多野果,采集一番后,就向着南边山崖去了,燧拿着的是根削尖的木矛,走在最前面,几个瘦弱的和女孩们也一人拿根木矛挑着食物走在中间,而几个较大的少年走后面。 他们拿的是木棍绑石头,不是他们不想用木矛,只是部落里投掷木矛百发百中的只有燧,其他人扔木矛还不如扔石头呢,据说是燧在神文里领悟到的,他也经常尝试教给大家,但总是讷讷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最后只一句看我怎么扔的,结果大家看了很多遍还是没人学会。 嗖,一根木矛穿过树林,划破绿叶,将一只兔子钉在地上,在队伍中间瘦弱的横连忙把手中木矛递给燧,自己跑过去捡兔子。 “燧哥,好大的兔子”,横高兴的大喊。 “小意思,快回来,今天上午大家吃肉。”燧也喊道,队伍里有欢呼声,大家前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这片山林没有名字,只是在部落的南边被称为南山,南山尽头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崎岖峭壁,上面长满各种藤曼,不时有大鸟从中飞起。 燧和他的小伙伴们花了一上午来到这里,峭壁长不知几里,上面也都是各种灌木大树,只有离部落最近的这一段被砍伐出空地,并搭了一座树屋,大人们打猎间隙经常在此休息,小伙伴们休息了一会已经开始钻木的钻木,拾柴的拾柴,生火熬汤了。 燧此时坐阴凉的大树下休息,掏出干肉细细嚼起来,毛毛的羽探头探脑的走过来,“哥,你吃啥呢,要不再喝点水?我刚到山泉那里打来的”。 说则便流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燧,燧无奈的在兽皮袋里掏了掏,挑了个最小的,正准备给羽。 旁边的横过来了,鼓着胆子结结巴巴的说:“羽,燧哥过会是要下崖的,这些都要留着补充体力,万一到时候燧哥缺这一口没力气了怎么办啊,再说等下不是吃兔子嘛?” 羽摸了摸脑袋,对燧谄笑道:“这不是习惯了嘛,不好意思啊,不过燧哥今天欠我一顿我可记上了,下回要给我补上”。 说着又鬼鬼祟祟的溜了,留下了用大叶子仔细包裹的清水,燧小心的捧起水,笑道“这小子,有点毛,谢啦子横,等我换到神文第一个给你看,子羽就最后一个啦”。 横又红了脸,如蚊蝇道“我是信你的,燧哥,你总有办法,我总会帮你”。 声音太小燧没听见。“你说什么?” 那边又喊来开饭的声音,“走,吃饭去。”燧拍拍屁股拉着横走向营地。 “咕噜咕噜,今天的汤味道有点不一样”,燧扭头问头上斜插了一朵小白花的女孩:“百草,你是不是又加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呀”。 “是一种草根,放心吧,我都尝过了,没有毒,长老还说这是一种新草药,可以叫它姜。” 毛小子羽有些不乐意,憋着嘴道:“百草真多事,这加了点草根又不能填饱肚子,还把我最爱的肉味去了大半,嘴里一股草味,有啥用?” 百草却有些生气了,鼓着脸说“哼,哪有那么多肉给你吃,下次你吃坏肚子,别来找我要草药”。 羽听了连连摆头,“别别别,草挺好吃的,我就喜欢吃草。” 燧叮嘱道“每次尝新的草药先让老鼠试试,小心点总没错”,百草乖乖的点点头。 燧很是感叹,“倘若我们能像神灵一样能传播自己的知识,让他人能够学会,累积下来,总有一天天下的草会被我们尝尽的。” 百草也很沮丧,“以前部里的草药婆婆懂得很多,她死了之后,部落里连疗伤治病的草药都找不齐了,都是我不好,啥也没学到。” 燧拍了拍百草脑袋,力气有点大,小白花都拍焉了,“哈哈,等我换到那枚神文,大家都学会之后,就用它去换个记载草药的神文,然后不停的换下去,岂不应有尽有?” 燧很高兴,为自己这个好主意得以洋洋,羽连忙凑过来:“燧哥,那我想要个不用干活天天吃肉的神文可以吧”。 燧一脸鄙视,“切~,你这出息,看我心情吧,你肯定排最后”。 话题说开了,小伙伴们都七嘴八舌的闲谈,有想要和燧一样有个好投矛手艺的,有想要和伯牙一样强壮身体的,还有想像鸟一样扑腾翅膀飞行的,大家说的好不痛快。 一顿饭很快吃完,燧拉着绳子开始往崖下攀爬,开始还有青藤借力,之后便是嶙峋的石头,惊起的鸟有时直扑面门,弄得燧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寻了个落脚点,吃了点食物,便又开始四处寻觅,拨开野草,踹落松石,一直忙碌到黄昏,也还没有找到。 燧有些丧气,向上呼喊,小伙伴们听到后开始拉绳子,一点一点的把燧拉上去。小伙伴们也很失望,忙活了一天也没个结果,燧对大家说:“天也快黑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晚上再下去一次,也许更容易找到。” 大家都不同意,缺了牙的叶子说:“晚上一个人太危险了,要不今天先回去,明天大家一起再来吧。” 燧摇了摇头,“也许这种草只有晚上才能看得到呢?也许明天游商就来了呢?我可不想后悔,今天必须尽力,大家放心吧,咱燧哥什么人,一定会满载而归,你们在这只能让我分心,子山,你带大家回去吧。”燧又向一个壮实的少年要求道。” “好吧,燧哥,你自己小心,我一定会把大家带回去的”,名叫山的壮实少年紧了紧手中的木棍,坚定的说。 燧送了他们一程,天黑之前又回到崖边树屋,慢慢喝水吃东西等待天黑。 突然旁边的草丛中传来动静,正向这边靠近,燧立即握紧了木矛,但没有投出,他要有十足把握,也许只有一次机会,然而老远就听道有人喊:“燧哥,别动手,是我”。 等他走近,原来是横,燧这才松了木矛,呵斥道:“横,你不该回去的吗?一个人过来干什么?” 横嗫嚅道:“燧哥,我来帮你看绳子,你上来时候没人照应太危险了。” 燧心里很感动,但很嘴硬“上面就算站头老虎我也能打跑它,还有你说话能不能大点声,我又不揍你,算了,来都来了,我们找个东西把木屋门堵上,过会你就躲里面,应该是没事的。” 横只是低头应是。 第三章 星夜采 太阳终于落山,而夜渐渐深了,森林里传来各种奇怪的嚎叫。 燧不敢生火,在这密林里,有的东西怕火,有的却不怕。 但还是将白天保存的火种交给横,木屋里有很多干草落叶树枝结成的团子,必要时候点燃丢出去,即使不怎么怕火的猛兽也会畏惧三分。 燧独自一人来到悬崖边,仔细检查了绑在树上的绳子,便一点点的往下攀爬,白日里能轻松在悬崖上找到借力的东西,而漆黑的夜里能凭借的只有一根绳子,燧是恐惧的。 左手不知道不知道碰到什么的活物,还好它滑溜的跑了,右脚一下子蹬空,还好手上抓紧了绳子,夜晚的山风是格外凌冽的,却吹不灭一颗充满希望的心。 爬了不知多久,身上的汗早已干透,燧又来到白天寻到的一处落脚地,它是一块稍突出的石头,上面还长满青苔,燧静静的坐在哪里,双脚荡在空中,从兽皮兜掏出一块干肉细细咀嚼,此时他才放松下来。 周围一片漆黑,抬头望望天,只有一片乌云,不见星月,燧没有到处寻找,而是静静等待,在这样漆黑的夜里,能发光的东西自然能看到,不能发光的东西拼了命也是徒劳。 时间一点点过去,依然是漆黑的夜,周围都是叽叽咕咕的怪叫声,或是鸟叫,或是虫鸣,燧的心也一点点烦躁,“也许这里没有,或许我不该来的,这下回去大家都要笑我了。” 啃完最后一点肉干,燧已有归意,他还没想好怎么跟上面的横说,山风却渐渐大了,呼啸起来,绳子在空中荡来荡去,燧把身体蜷缩贴紧崖壁,以防被吹下悬崖。 天上的云似被吹散,月亮露出脸来,微弱的光洒轻轻洒在身上,给燧心里带来一点安慰,不经意间,一点绿光在不远的崖壁上冒了出来,还没来得及高兴,紧接着一点点的绿光纷纷冒出来,漆黑的崖壁仿佛变成一片星海,燧徜徉其中,呆呆的看着,此时心里却没有拿它交换什么的想法,只是震撼欣赏此时的美。 好像过了很久,燧回过神来,心里满是喜悦,小心的向最近一颗绿点爬去,终于靠近了,那是一颗花骨朵一样的植物,有细长的茎,此时却慢慢张开,在月光下渐渐变得晶莹,里面似乎有液体摇晃,燧看着它,有一瞬间的恍惚,手一松差点没抓稳摔下山崖,抱着绳子后怕了好一阵。 燧索性将绳子系在腰上,自己慢慢攀岩过去,提足了警惕,这次再没有意外,小心的将它连根带土拔起,收进兽皮兜,心里一下踏实了。 在绳子够到的地方扫荡一遍,兜里塞得满满的,燧的嘴一直咧着,仿佛脚下不是看不到底的悬崖,而是长满果子的巨树。 “该回去了”,燧心想,“这下可以换很多神文,或许真的可以触摸那神奇的力量,到那时一定要让长老当众夸奖我,让伯牙几个看看我的厉害,嘿嘿”。 想着美好的未来,燧开始慢慢往上爬。 来时小心翼翼,回时却有些迫不及待,但燧还是慢慢的爬,一步一停留,山里的幼崽,心太急的都长不大。 带着满满的收获,燧爬上山崖,却只见崖顶有火光闪烁,没有急着上去,燧先喊道:“子横,我要上来啦,怎么回事”。 不远的茅屋里果然传出横的声音:“燧哥,右边树上,树上有东西。” 燧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的沿着崖边爬到事先放木矛的地方,手里握着武器,有了些底气,喊道:“多扔几个火球过来,我要上来啦”。 木屋的横听了,连忙点了几个火球,从木门的缝隙里丢了过去,照亮燧四周空地,只是周边树林影影绰绰,无法看清。 燧手上猛地一用力,便跳上山崖,右边昏暗的树叶里果然有双绿幽幽的眼睛,树枝摇晃,似要扑击,燧手握木矛绷紧身体面对着它,却慢慢往木屋那边横挪。 这时木屋里的横忽然发出尖利呼叫,同时还疯狂的将火球往绿眼睛的方向扔,燧也跟着长呼,一时寂静的夜吵闹起来,阴影里的眼睛终究没有跳下,消失了,好像被吓走,燧没有放松,仍面对着树林,慢慢往木屋后退,不远的距离硬是走了很久,终于靠近了,横赶紧打开木门,让燧进来,燧进屋转身的眼角余光,看到了树林里一闪而逝的绿光。 “它还没走”,横紧张的说,声音有些颤抖。 “不要慌,我们在屋里,它进不来,等天亮就不怕它了。” 燧把木门抵上,又迫不及待的打开兽皮兜炫耀起来:“看,这次的收获,这下哥发了啊,回头游商的好东西都给换来,子横你这次多亏了你,没你我就危险了,到时候也给你换个神文”。 兜里散出的光照亮横的笑脸,“燧哥,还是你厉害,我不行的,我连只兔子都打不过,能帮到你就很好了。” 燧拍了拍横脑袋:“扯淡,我看你比那毛小子羽强多了,等我找个厉害的神文给你,你学了说不定比我都强,以后罩着我,我叫你横哥”。 横低着头不敢再回。 燧炫耀完,疲惫感这时才涌上来,倒在干草堆上就呼呼睡了。只剩下横默默的收拾皮兜里的草药,同时盯着外面的动静,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燧醒了,甩了甩身上的露水,横已经在门口生火煮了碗肉汤,“燧哥,快来烤火喝汤,去去夜寒”。 燧走了过去,端起碗,边喝汤边问道“昨晚那东西有再来吗?” “没再看见,不知道还在不在附近。” “幸苦你了,子横,我们早点回去,免得又出岔子”。 “嗯,听燧哥你的” 早饭过后,两人扑灭了火,收拾木屋,将门堵上,背着兽皮兜开始返回部落岩洞,一路归心似箭,但也没有放松警惕,时刻提着木矛环顾四周。 行至半程,却突然听见前方树林里传来隆隆的声响,好像巨石滚动,两人吓了一跳,连忙跑到草丛中躲起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燧却想了起来。 像是去年游商盘瓠球车的动静,果然不一会儿树林中出现了一个木屋大小的石球,往这边滚动,看着坚硬却很有弹性,从两颗窄树中间挤过来也毫不费事,停在两人面前。 第四章 游商 石球下端伸出四只长着吸盘的脚,立了起来,中间一道门,像螃蟹肚子一样慢慢打开,一个狗头人身的商人穿着一身金闪闪的锦绣走了出来,一把搂住燧,“哈哈,子燧,一年没见可是又壮了不少,哦,还带了个小伙伴,你好啊,早上吃了没,我这有糖”。 横弱弱的答“已经吃过了”便躲到一边。 燧嫌弃的挣脱,理了理被揉乱的头发,“盘瓠,今年我可不是小孩子了,你要的迷魂花我都找齐了,快把我的神文还有其他好东西拿出来,我有的是货”。 燧拍了拍兽皮兜,底气十足。 盘瓠嘴角咧开,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不像狗,更像一只俊美的狐狸,“好说好说,先上车看看,我顺路带你们回部落。” 燧也很好奇,他还没上过盘瓠的车,但却没有表现出来,一副大爷模样,嗯了一声,带着横上了车。 车内很奇怪,空间比外面看上去小得多,四周的墙壁粉嫩有褶皱,看上去好像在什么东西的肚子里,只有脚下是一层木板,横惊呼一声:“看,墙壁在蠕动”。 燧定睛一看,心里也有点发毛,“咱们先出去”。 转身却碰到进来的盘瓠,一脸奸笑道:“咋了,怕了?去年不知道谁还死皮赖脸要进来看看呢。” 燧顾不上被调笑,连忙问道:“你这车怎么看上去像是活的,别过会把我们都吃了”。 “哈哈,这可是从不老青州蝼蛄族换的,他们用最好的岩虫改造,日行千里,翻山越岭不在话下,平时只用喂些野草树叶残羹剩饭什么的,好用的很呢。” 燧听了他的解释,稍稍放下心来,本想多问两句,又看到盘瓠一脸得意,忍了下来,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去年冬天我们大家还杀了只跑上门的白熊,比这还大,剥下的皮都铺了半个山洞,回头换给你看你这小车装不装得下”。 “噢,看来这次有收获,放心吧,我这车可比你想像的能装,抓稳了。” 车门慢慢关上,四周变得漆黑,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中间一个突出的肉球上发出微光,盘瓠双手捧住肉球,闭上眼睛,车子渐渐动了起来,燧和横忍着不适抓住墙上的褶皱,还好只是颠簸,没有和外面看着时的滚动,只是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 在这片嘈杂的昏暗,燧和横缩在蠕动的墙角,彼此倚靠,而盘瓠安静的盘坐在光里,闭目不言,燧忍不住问了:“你是在驾车吗?怎么像在睡觉?这外面什么也看不着,等会别掉下山去,你死了不要紧,我们还小啊”。 盘瓠脸上精致的白毛抽了抽,“你小子真是个人族土包子,居然不知道我们妖族天生有妖感?不用眼睛也能看世界,这个虫灵球就是放大我的妖感的,有了它外面方圆几里我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老婆再也不用担心我撞车了”。盘瓠边骂着还不忘夸赞自己的虫车。 燧愤愤不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多长只眼吗?等我换到神文,也长两只给你看看”。 盘瓠只意味深长的看了燧一眼,没有说话。 横这时也弱弱的问道:“您这车是在青州换的,青州在哪呢?离这里远吗?” 盘瓠有些惊讶,仔细看了看瘦弱的横,“没想到现在的野人还有不关心吃的关心这个的,那我就和你说说吧,天之下有十三州,州内各有其貌,州与州之间或隔大河,或绝长洛,有的阻于延绵巨山,有的断在幽冥绝地,而不老青州就在我们隔壁,我们所在的也被称为紫荆花州,两州被都广余脉横截。” 横那躲闪眼睛里似有光芒:“我也想去看看,我能像您一样成为一个游商吗?” 盘瓠犹豫了一会,不知怎么说,最终还是直言相告:“你知道一州有多大吗?即使你昼夜不停,走一辈子也走不出一洲之地,而且外面到处是蛮荒凶兽,无名绝地,各种残酷种族,特别是像我一样的妖族,他们大多对野人不友好,你们看到了千万不要凑上去,要躲好”。 横听了,低下头,眼里的光有些暗淡。 燧却怒道:“太小看我们了,等我们再长大些,学了好多神文,一定能飞又能打,到时候我早上去青州抓大虫子,晚上回来剥皮炖汤,路上遇到像你这样的狗头小妖,我一只手打十个,唉哟”。 不知道什么东西飞起来敲了燧脑袋一下,周围昏昏暗暗的怎么也找不到,横也在偷偷的笑。 没一会,车停了,应该是回到部落,燧抢先赶到车门位置,扛着兽皮兜摆好姿势, “快开门”。 被吩咐的盘瓠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上次抢我风头的可是早被我埋进 地里。” 但还是给他开了门,车子停在山洞不远,大家也早就听到动静赶来过来,却见燧得意的走出来。 小伙伴们围过来七嘴八舌,燧在其中不停的哈哈大笑,“采到了,当然采到了,什么,怎么坐车回来的?当然是那奸猾游商看我一身好货,求着我上车的,有没有遇到危险?那就说来话长了,当时那条狼正要背后偷袭,幸好子横提醒,我回头就是一木矛,之后怎么样了?之后的回头再说。” 接着盘瓠黑着脸,横低着头都走了出来。 长老也杵着祭祀拐杖来迎接,大家安静下来,分列两边,长老头上插满艳丽的羽毛,身上披着灰白的羽衣,脸上用泥土涂着对称的六横,深深躬身,“坤之野酋拜见商使,贺商使一路顺遂。” 盘瓠肃穆而立,两手交叉,大拇指相抵,两掌像一只展翅的飞鸟,高高举过头顶,发出洪音:“天命玄鸟,降而生商,邦畿千里,维民于易。” 一礼行罢,燧冷不丁的打了寒颤,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扫了这里一眼,但寻无果,也只做错觉了。 各自行礼后,盘瓠脸上又换上和善的笑颜,连忙搀扶着长老,“老酋长,一年不见您身体可还好啊,最近部落收获很大吧,我这里可是新到了蝼蛄族的回春药,青翼族的养颜膏,要不要给您用上”。 长老无奈:“商使说笑了,我这老头子用不着这些,等晚上孩子们狩猎回来,让他们挑挑,咱们还是先进洞里,喝喝热汤吧”。 说着边带着盘瓠进了洞。 外面的人群也都散去各自繁忙,燧摆脱小伙伴们,让横赶紧回去休息。 横熬了一夜也有点扛不住,打着哈切回洞里去了。 而燧却鬼鬼祟祟的跟着长老和游商,伸出耳朵听他们的交谈。 第五章 商契 “老酋长,最近部落如何啊”,盘瓠问道。 长老叹了口气:“有些收获,也遇到不少危险,死了几个人,去年冬天太冷了,部落里老人大都没能扛过去”。 盘瓠低声道:“去年开始是大元年,卯日星官们去天宫参拜,至今还未归,今年夏天恐怕又要大旱了”。 长老听了,脸上的褶皱更深,却也没有办法,只是不停唉声叹气。 盘瓠又说:“我听说南边五百里外的古石山上有人王建城,正四处超募野人,长老若有意,小商可代为联系”。 长老坐在石凳上,沉默许久,压着嗓子说:“他们会缺国人吗?不会骗去做奴隶吧?” 盘瓠保证道:“长老多虑了,那位人王名蛮,从天牛贺州而来,那里的族群您也知道,都是一根筋,干不来这种事的”。 长老却很犹豫,:“谁知道呢,人族的心是隔着肚皮的,有时候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吃起人来比什么凶兽都要狠”。 盘瓠双手摊开了说:“那您如何能放心呢?这次大旱可是六百年一遇,赤地千里也绝非虚言啊” 长老捻了捻胡子,树皮似的皱纹紧紧纠葛,终于说道:“只要你以商民的身份担保,我们过去后能成为国人,春天过后我们就出发。” 盘瓠笑道;“长老还是比某些小野人有见识的,知道商契的力量,当然,我是可以担保的,只是要先说清楚,人王那边承诺的赏赐,可是我独得”。 长老点点头,道:“可以的,我们只求平安”。 又把旁边正假装东张西望的小家伙揪过来。 “子燧,别闲着了,去通知大家,今晚生篝火,开祖会”。 “长老,我们真的要离开山洞,去那什么古石山吗?”燧梗着脖子问。 长老摸了摸燧的脑袋,说:“部里死了太多人,我们熬不下去了,总得给大家找条出路”。 燧眼睛里泛着泪花:“可我真舍不得”。 “去吧去吧,人总要往前走的,再说城邦可比山洞住得舒服多了,到时候我们也是国人而不是野人了”。 燧抹着泪,去通知大家,山洞里欢快的气氛变得凝重。 到了晚上,狩猎的大家都已回来,所有人都在洞口围着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以往是处理猎物用的,现在长老和游商站在上面,长老杵着拐杖,敲击石头,嘶哑的声音传遍四周:“孩子们,大元年就要来了,天地将失序,寒冷,干旱,飓风,暴雨随时来袭,去年冬天就是前兆,所以我决定带大家去南边的古石山城入邦,届时大家都可以成为国人,有人王庇佑。” 下面有个披兽皮穿草鞋中年男人的举起手,长老问道:“冀,你有什么问题?” “长老,有这么好的事吗?到时候大家过去了,被人王下锅煮了怎么办,以往周边也听说过这样的事”。 四边也有不少人点头附和赞同。 长老抬了抬手:“大家安静下来,我知道大家的顾虑,只是这次情况确实危急,不过也不用太过忧虑,商使将为此行担保,愿签下商契,确保我们成为国人”。 盘瓠上前一步,举起挂在腰间的一块鸟型白玉,在篝火闪烁的红晕中,迸出洁白的光,于空中化作一个个图形,所有人看到时便明其意,是神文,燧直瞪着眼睛,惊叹的看着这从未见过的“文章”。 文章书曰:“今坤之野人自往古石山入邦,皆成国人,所赐归商,商之民盘瓠,以名证也。” 下面的人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燧和小伙伴们更是讨论得大呼小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直到长老用拐杖敲击石板,大家才渐渐安静下来。 在昏暗的火光中,长老苍老的脸更显哀沉,:“大家都看到了,尊贵的商使已经用自己的名做了担保,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大家都沉默了,没有什么再说的,似乎已经预感到将离开这片养育自己的山林,前往未知的城邦。长老咳嗽了一声,沙哑的声音落下:“开始表决吧”。 人群顿时喧闹起来,有的人沉默不语,有的人面红耳赤的大声陈说,有已经下定主意,将手中打结的茅草交给长老。 燧找到正在纠结的牙:“伯牙,你怎么看。” 牙盘弄着手里的茅草,低声说:“还能怎么看,我们有选择吗?去年已经是扛不过去了,今年开春,山后的小溪开渐渐干涸,我们得找活路啊”。 燧骂了一句:“这该死的贼老~呜呜”。 还没骂完,就被牙捂住嘴,训斥道:“住嘴,苍天有可有眼”。 燧掰开手,愤愤不平,诅咒道:“总有瞎的一天”。 篝火填了两次柴,部落的成年男子也大都交上自己手中的茅草,长老将打结的和没打结的分成两摞,展示给大家,打结的高高一摞,没打结的了了几根,长老环顾四周,看到的都是严肃的脸,说:“辰龙之月始,部落就出发吧”。 好像有人哭出声,也好像是幻觉,在一片寂静中,盘瓠说了:“既然定了,那就老规矩让孩子来签契约吧”。 长老将燧叫上来。 燧灵活的跳上石台,好奇冲淡了哀伤。 “伸出手来”,盘瓠用鸟型白玉的鸟嘴啄破燧的手指,染了一滴血,燧没有感到疼痛,拿起手仔细一看,也没有伤口,空中的白光神文顿时被吸进白玉,鸟嘴尖那点红色却不曾消退。 盘瓠举着白玉,高声喊:“契成”。 长老举起拐杖,声嘶力竭的喊道:“祭舞,起。” 部落人无论老少,都开始围在篝火边上,手拉着手,跳了起来,嘴里呜咽的唱着:“宙均开天呀,颛顼触地,娲氏抟土哟,人之所来。祖巫十二,都天神煞,十日凌空,万灵俱焚,凤舞龙飞,四海咸平,金旨天降,呀,天黑了,天黑了,进洞去,避天明”。 古老沧桑的歌声似在回溯过往,却被人们描绘现在的悲伤,忽然有人跑到祭舞中央,疯狂的扭动起来,一边哈哈大笑:“大家在担心什么?我们是要去成为国人的,又不是去当奴隶,好日子就在后头了”。 那欢快的舞蹈爽朗的笑声感染了一些人,开始有人加入,渐渐的人多起来,后来在篝火边的都是欢声笑语载歌载舞的人,大家好像忘记了悲伤,幻想着未来成为国人的好日子,大声讨论,吃肉吃果。 盘瓠坐在篝火旁,看着这些乐观的人的歌舞,不觉露出微笑,脸上的白毛也随风飘荡,不觉间,忽然被扯掉一撮。 第六章 交换 盘瓠回过头,看到燧正抓着一缕白毛吹散,气不打一出来,眼睛一瞪,飘散的白毛顿时化作绿油油的火焰跳回燧的脑袋,燧吓得大喊大叫,四处逃窜,到处找水,过了好一阵才发现根本没事。 绿火只是在头上燃烧着,却连头发丝也没烧断一根,燧茫然的摸着头上的火,满脸不可思议,过了好一会,火灭了,才又舔着脸笑哈哈的跑到盘瓠面前,“盘瓠大人,您这手可真是惊天动地的大神通啊,我服了,您那有没有教这个的神文呢?我换,草药有的是”。 游商还没消气,冷笑道:“这可是妖族天生的本事,你这样没天赋的小野人可学不会,我这倒是有教人怎么耍木棍的,可怜的小野人就只能学这个了”。 燧有些不信:“难道就没有人族学的神通吗?我没出过山,你不要骗我。” “有当然是有的,但人族天生一身凡骨,必须褪去才能点出灵脉,掌控地水火风。”盘瓠认真的给他解释。 燧有些急切,连忙问道:“那怎么褪凡骨呢。” “天地间有很多珍贵的奇妙事物,吃了用了就能生出灵脉,当然连衣服都穿不起的你是不用想了,然后是横炼气血,用气血去改造骨骼,经脉,创造奇迹,只是奇迹可不是那么容易发生的,我的国度有个无聊的人统计过,一万三千个修行横练气血的,才能有一个易经换髓,生出灵脉,而其他大部分练得是半身不遂,或是血崩脉断,所以你还是拿根木棍去耍吧,没戏。”盘瓠不停的打击道。 燧听了却信心满满,拍了拍腰间的皮兜,扯开一角道:“哈哈,可不是去年啦,现在我有货,快把那吃了就能长出灵脉的东西拿出十个八个的,我都要了。” 盘瓠斜着眼撇了撇皮兜里的草药,从衣服里拿出一块破旧的石板,递给了燧,燧满心欢喜的接过,仔细一看,上面整齐的画着一些小人在挥舞着什么。 “这个怎么用?”燧问。 “拿根木棍,照图上学。”盘瓠语气轻松。 “我要的不是这个。”燧有些生气。 “可你那点迷魂花只买得起这个,我们游商从不骗小孩。”盘瓠一脸真诚 “那要多少迷魂花能买得起?”燧不甘心的问道。 “把你这山洞堆满,也许会有傻子和你换。这石板你还是拿着吧,以后用木棍和猴子打架用得上”。 盘瓠笑了,好像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 燧把石板往旁边泥地里一扔,怒喝道:“我就算被狗咬,从崖上跳下去,也不学这什么木棍,你把修行横练气血的神文给我,那应该买得起吧”。 盘瓠摊开手:“横练气血是非常复杂的,一两个神文可讲不清楚,必须要有师细心的传授,加上自己勤奋练习感悟才行,你要去的古石山上正好有这样的师。” 燧把皮兜收紧,泄气道:“你这里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我还是把这些草药拿去孝敬古石山上的师吧。” 盘瓠去拿燧手里的皮兜,话风一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完整的方法确实没有,但打基础的东西还是有的,你上次看到的那个神文,不就对横练气血有很大帮助吗?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认知,又怎么去改造呢?你说是吧。” 燧点点头,却没让他拿去,“上次你说一颗迷魂花再添些药草就可以换了,我这里可有一皮兜呢,你可要多换几个神文给我。” 盘瓠没扯过来,也没强求,痛心的说:“去年给你烦的不行,再加上那枚神文实在没人要,才答应低价处理给你,我可是大出血了,其他的神文可不是这个价,你这些药草,就换那枚神文,再加上刚才那块石板,多了没有。” 燧黑着脸:“那破石板有什么用,又不是神文写的,鬼知道能不能练会,练会了也没啥用,我现在难道不会用棍子敲你脑袋吗?” 盘瓠却一脸你不识货的表情,神秘兮兮的说:“你可别把你那猴子把戏和这棍法相比,这棍法可大有来历,曾经在黑蛇幽州,人族出了位大能,建立了一个伟大的国度,他专门为他的国民创出这套棍法,国民们修习了之后,横练气血成功的数不胜数。” 燧将信将疑:“我怎么从来也没听说过,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 话虽如此,却跑去把石板捡起来,仔细擦干净。 燧转了转眼睛:“不行,你这就是块破石板,哪都找得到,再找个会画的,一天能给你画一车,得再加点。” 盘瓠无奈:“好吧,你小子精,要什么,不要给我狮子开口”。 燧欢喜道:“再给我加加五袋糖,两袋盐吧。” 盘瓠佯装生气:“太多了,不值,糖可以不变,盐只能给你半袋了。” 燧连忙说:“别呀,下次我还能找到更好的草药,还换给你,盐多给些吧,我们搬去古石山路上也能宽裕些。” 盘瓠没有松口:“我还有别的部落要去,他们也要吃盐,不能给多你了,这样吧,我这里有一根乌沉木棍,可比你随手折根树枝强多了,就给你了,这样够了吧。” 燧还想再争取争取,但看到盘瓠板着的脸,还是算了。 盘瓠走到车前,也不知怎么操作的,石球好似卷缩的虫子慢慢展开,最后成了一个平坦的台面,盘瓠跳上去,看着脚下软软的,好像踩在什么肚子上,他走到台面中间,凹陷出一个空洞,一根节肢样的触手举起一大包东西从空洞中出来,盘瓠接过后把东西摆在台面,然后如法炮制,很快台面上摆满了货物。 他挑了些糖盐,装在袋子里,又拿了根黝黑的木棍,掏出一枚神文,交给燧。 燧喜滋滋的拎着布袋,摸着硬的像石头样的木棍,瞧着梦想很久的神文,乐得合不拢嘴。 又厚着脸皮得寸进尺道:“你这几个布袋我拿走了啊,我没东西装。” “滚滚滚滚滚~,别妨碍我做生意。”游商很不耐烦。 燧拿着东西一溜烟跑了,大抵是找小伙伴们炫耀分享去了,盘瓠也开始吆喝起来,“大家都来看一看阿,粮食,盐,武器,应有尽有,毛皮,草药,干骨,干果,熏肉我都收。” 大家听了也停下跳舞,回去拿着各种东西出来交换。 “我这五张狼皮,换你三袋粟。” “换不了,只能两袋。” “你这弓怎么换?” “七张皮子,三根好兽筋,就给你,外送十支铁头箭。” 纷纷闹闹,交换在一片嘈杂中进行,大家讨价还价,说得唾沫横飞。 燧和小伙伴们没啥东西换了,只在旁边看热闹,评头论足。 第七章 练习 燧和小伙伴们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也生了一小堆篝火,大家围在一起,燧站在中央,大声吹嘘,小伙伴们聚精会神的听着燧怎么和奸商舌战三百回合的故事,说到高兴时还不时鼓掌。 吹嘘了一会,燧掏出神文,得意道:“现在它可是我的了,大家谁想看的轮流来啊,子横你第一个。” 横还没说话,毛小子羽终于忍不住了,跳出来问道:“燧哥,你那袋子里是什么,不会是好吃的吧,可以给我吃点不,你欠我的一块干肉就不要了”。 燧被打断了,也不生气,指着羽摆着头说“呀呀,真拿你没办法,就知道吃,本来是不够换的,我死缠烂打,那游商终于放了血,又多给不少东西,来来来,这是糖,大家都分了吧”。 说着就开始将袋中的糖都分给大家,小伙伴们个个兴高采烈,他们大都很久没吃过了,有的小点的孩子甚至从来没吃过,只是听大家说糖是甜的,却不知道甜是什么味道。 小伙伴们都分到了一块,还剩了一些,燧扎紧袋子,羽赶紧大喊:“燧哥,给我保管吧,这次保证不会偷吃。” 燧瞪了羽一眼,递给横:“子横,老样子,你给大家保管着吧,别让有些毛小子偷吃了。” 横点了点头“好的,燧哥,子羽你也不要失望,我这里还有些燧哥的木矛木棍,给你保管吧。” 羽不出声了。 燧自己也拿了一块糖,仔细观察,白中带黄,正正方方,硬得像石头,放进嘴里,舌头一添,一股甜味直冲大脑。 燧开吃之后,小伙伴们也开动了,一个个眯着眼睛细细的吃着,有的甚至留下泪,周围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木材燃烧的噼啪声。 过了好一阵子,糖大都吃完,有些小伙伴舍不得,用干叶子包裹着,留到以后吃。 有几个较大的小伙伴对燧的乌木棍很好奇,燧心里有些舍不得,但还是递给最壮的山,嘴里却很大方,“诺,给你们看看,这东西可厉害了,比石头还硬的木头,没见过吧。” 山听了,拿着乌木棍,真要往石头上敲。燧赶紧一把抢回来,一瞪眼:“你这么犟干嘛。” 山挠了挠头,“不是你说的比石头硬的嘛”。 燧拿出石板转移话题:“我还拿到了一套棍法,就画在上面,大家都来学啊,学会了能打狼” 小伙伴们看着缺一个角的破旧石板,大眼瞪小眼,终于山又说话:“就这?燧哥你是不是被骗了,这也太破了,我到山后面能捡一堆”。 燧当然不会承认,模仿者盘瓠的语气,“你们啊,都没见过世面,这石板可是一位人王亲手画的,那位人王可厉害了,比我们这山洞还高,一顿饭能吃一头牛,那么高的大树一巴掌就打断,人王这么厉害就是因为练了这棍法”。 燧对盘瓠的故事稍微改编一下,一下子说服了大家。 小伙伴们也都行动起来,去找了根树枝,乱七八糟的挥起,有的还相互打闹。 燧把神文和石板挂在旁边的树上,大家边练边看,大多的小伙伴乱舞一气,只有几个好像摸到了点门道,燧自己先是对着图形做了一遍,先是半蹲的举起木棍,往下敲,左挥右挥,往前桶,使劲搅,转身抡等等一套做下来,感觉确实比平时自己瞎打顺手些,但好像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神奇,于是想看看小伙伴们是怎么练的。 转头却看到山那里半蹲着,双手一正一反举着木棍半天不动,仔细的模仿第一个图形。燧笑道:“子山,你这傻站着怎么打狼,要抡起来啊。” 山却很坚定:“这图上就是这么画的,而且确实和平常站着不一样,我也说不出来,总感觉更有力气一样。” “是吗?”燧也思索起来,“也许你是对的。” 燧也按照山的样子,先左右分开腿半蹲,双手一整一反握住木棍,慢慢的向上举到最高,脑海里观想着神文里的身体结构,现实中对照着自己身体的变化,他感到脊椎似乎在被拉伸,做了几遍,停了下来。又去观摩神文,仔细研究人的脊椎,才发现它是由骨头和青筋连接,不仅可以拉伸还可以扭转。 燧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不停的练习第一个图形,举起木棍,又放下,又慢慢的调整,时不时的对照着神文,嘴里还念念有词:“脚板应该内扭,膝盖应该外扭更好,尾巴骨应该往下坐,背要往上拔,手呢?手怎么动?”神神叨叨的。 旁边的小伙伴们指指点点,“燧哥这是咋了?撞魂啦?” “也许是今天糖吃多了吧,我吃了糖现在脑子还有点晕呢” “别瞎说,燧哥肯 定有自己的主意,你们啊就等着瞧吧。” 燧依然充耳不闻,一阵喧哗后,部落的交易也告一段落了, 大家忙着将换来的东西陆陆续续搬回洞里,盘瓠也将货物收进车里,车子又重新卷缩起来,变成一个石球。 小伙伴们熄了篝火,拉着出神的燧去帮忙。 长老看着着繁忙的场面,脸上的皱纹舒展了些,向盘瓠深深行了一礼:“多谢商使,能给这么大的优惠,小部铭记在心。” 盘瓠微笑道:“客气了,不过少赚点罢了,大家去古石山路上也顺遂些。希望一切顺利。” 长老也很忧虑:“是啊,我们部没有几个老人,但小孩有不少,荒山野岭的,这一路难啊。” 盘瓠建议道:“可以先派几个人去古石山联络,那位人王还是讲道理的,相信他们会提供一些帮助,我给你画个地图,寻摸着也能过去”。 长老听了,又不停的拱手深礼,满是感激。 盘瓠赶忙扶起长老,“举手之劳罢了,不费事”。 长老却感概道:“这年头吃人的多,帮人的少啊,商使您的恩情我部会记再心里,总有一天会报答您的。” 盘瓠苦笑道:“长老也别说报答的话,大家能好好活着就行了,这狗屁的世道,都吃来吃去,明天也不知道入谁的肚子,和气生财互通有无不好吗?” 长老干枯的手摸着拐杖,叹息道:“那样的时代只在传说里,真的有存在过吗?” 盘瓠看着天,喃喃道:“会来的,那一天会到来的。” 第八章 悟 夜已深,篝火也只剩一屡残烬,最后还在苦练的燧也被小伙伴拉回洞里,盘瓠看着这一幕,笑着对长老说:“都是好孩子,部落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长老点了点头,却道:“都是命苦的孩子啊,他们的父母大多没了,就为了他们能活下去。” “等入了山城,成了国人,孩子们应该就能安全长大。”盘瓠安慰道。 “但愿吧。” 在篝火的余光里两人行礼告辞,一个蹒跚回山洞,一个大步上车,作别了这个叹息的夜晚。 这天晚上,燧久久睡不着,一时揣摩着发力的动作,一时担心着未来的路途,辗转了好多回,才终于入睡,虽然睡得晚,却做了个好梦。 在梦里他变成了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只一步便跳上云天,把正围在火堆边开会的天帝和神仙们抓起来打了一顿,神仙们不停求饶,发誓再也不乱改天气,燧哈哈大笑,好不快活,突然抓在手里的神仙打了自己一巴掌,燧还没回过神来,又被打一巴掌,正要生气,却睁开了眼。 原来是毛小子羽在不停的拍自己的脸。 “燧哥,游商要走了,长老喊你去送送呢。” “这么早?” “不早了,伯牙几个都开始准备上路去古石山了。” “什么?这么快,去看看。” 燧和羽急急忙忙的出了山洞,看到伯牙几个正在认真听盘瓠讲解地图,燧没有打扰,等他们讲完后,燧才上前,跳起来拍着游商肩膀“盘瓠你这就要走啦,我还想请教请教你呢?你给那套棍法我有些不明白。” 盘瓠笑道:“那东西我也不懂,我有法术练那个干嘛?走了,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时候能机灵点,别老跟我没大没小的,换个别的妖族早给你下锅了。” 虽然心里不舍,却还是只能道别,看着盘瓠上了车渐渐远去,不知是否还有下次见面。 旁边的伯牙伯骨几个正讨论不休,什么带几根箭,带几条绳,带几天干粮,长老也拄着拐过来跟着分析,五百里,那是从来没走过的远途,即使像伯牙一样厉害的猎手也谨慎非常,更别说他们还肩负着探路的任务。 燧没有插嘴,只在心里向古帝颛顼默默祈祷,希望他们平安归来。 帮不上忙,燧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到周围的树林里捡些木柴,又去后山打了几陶水,然而却有些心不在焉,总是出神,老是思考着那棍法第一个图形的动作,感觉哪里不太对。 把洞里的一个陶缸打满了水,有人喊着把水缸搬到那边去,燧漫不经心的答应了,蹲下身抱起圆圆的水缸。 “嗯?这个感觉!” 燧把缸放下,又抱起,不停的调整,细细的感悟筋骨的变化。 他发现抱起的时候浑身筋骨慢慢拉紧,力量好似集中到腰间一点,放下时筋骨又慢慢放松,如流水般归于原位,身体好像一张大弓一样,可以拉紧筋骨来积蓄力量。 旁边的百草歪着脑袋,看燧抱着水缸蹲来蹲去,头上的小花都快掉了也不觉。 燧搬了一会,看到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小伙伴,都笑嘻嘻的,老脸一红,解释道:“这是棍法的正确练习办法,我已经想出来啦,子羽,你傻笑什么,过来也试试。” 羽一脸拒绝,摆手道:“别别别,我可不想像只蛤蟆蹲来蹲去,打死也不要” 燧有些生气,“那就看我的吧。” 说着抄起乌木棍,走出了洞。 在旁边林子里找了根小树,拳头粗细,“都看好了”,燧双腿微屈,脚趾抓地内扣,脊椎寸寸绷紧,双手举着木棍过头顶,深吸一口气,他感觉到一股螺旋劲力从大地中传来,经过小腿大腿肌肉汇聚到腰间脊椎,又顺着脊椎灌入双手。 “喝。”随着一声低沉的吐音,乌木棍重重的抡在小树上,小树干当场凹陷一块,如是敲了三棍,小树已被拦腰打断,燧才收了棍,慢慢吐出一口气。 旁边都是惊呆的小伙伴,燧得意道:“都看到了吧,我变厉害了。” 羽急忙说:“燧哥太厉害了,教我,不就是搬水缸吗?我马上去。”说着要拉着燧走。 “让子山先来,我也是受他的启发,你小子最后教你,每次都给我找麻烦”。 燧话里抱怨着,嘴角却总压不住。 燧把神文贴到水缸上,开始给大家讲解,大家一个个的来,可惜虽然燧讲的很细,又有神文参考,却没人练会,只有山和羽几个摸到了门道,燧也不气恼,毕竟也不指望大家一天学会,自己也是早就看过神文,又摸索出投矛技艺,才 能这么快学会的。 “大家慢慢练吧,我还要出去干活”。 燧拎着乌木棍出了洞。小点的孩子应了声,继续跟水缸较劲,大点的也都各忙个的去。 燧正准备去野果林看看,赶赶猴子什么的,路上也不安分,拿着棍子东打一下,西打一下,实验着棍法里面的各种动作,只是沿路的小树小花都遭了殃,鸟都吓得扑腾一片。 到了野果林,看到树上已经结了不少青果,燧心情好了起来,远处传来猴子的叫声,燧捡了块石头,等猴子过来准备给它们一下,只是半天过去,没见动静,燧心里一突,赶忙爬上树。 过了一会儿,茂密的树林中出现一个黄皮黑斑的身影,在叶子间若隐若现,一只山豹,燧心里一凉,赶忙下树,山豹碧绿的眼睛冰冷的注视过来。 “是昨晚的那东西,它跟过来了”。 燧心里明白,这次绝不会好,燧把木矛丢到一边,明白自己是不可能投中山豹的,双手持握乌木棍,对着山豹,背靠大树。 山豹一点也不急,慢慢绕着燧转圈,冰冷的目光里透着狡诈,燧经过短时间的慌乱后,也早已经平静下来,陪着山豹绕圈,远处的猴子还在不停的啼叫,而燧这里陷入了令人胆寒的寂静。 燧仔细调整呼吸,慢慢放松自己,又要保持随时暴起的能力,才一会儿,手心已经浸满汗水。 山豹认准了燧,明知他不好惹却也没有放弃,盖因这世上有怪,多是豺狼虎豹生慧,而它们的开智需吞吃大量有灵之物,这世间最有灵的当然是天地所钟的妖族,但一般野兽在妖族看来如蝼蚁,当然很少吃到,其次就是人族了,虽然灵性欠缺,但量大管饱,多少怪物因吃人而成就啊,因此怪的血脉就一直流传在野兽之中,找到机会就要吃人。 第九章 斗兽 太阳渐渐大了,炙热的阳光给对峙的双方都添加压力,终于,在眼睛被阳光照射的一刹那,山豹猛的跃出,那矫健的身影,在空中肆意舒展,在燧眼中竟那样的好看。 只是燧也早有准备,身子往下一沉,脊椎绷紧,左手正握右手反握,将乌木棍横在额前,挡在燧和山豹之间,山豹本想扑咬喉咙,没想一头撞在乌木棍上。 燧看准机会,顺势猛的一挑,将山豹挑过头顶,重重摔在身后。 燧得势不饶兽,回身就去捅山豹的背脊,腰间积蓄的力量顺着脊椎奔涌而出,一去无回,山豹被击中不死也要残废,然而没想到山豹并没有被摔伤,只见它弓起背脊,落地滚了两圈便卸去冲力,面对燧全力的一戳它摇摆着身子轻松就躲过,而燧收力不及。 山豹终于越过乌木棍的阻隔,张开大嘴,直扑燧咽喉,千钧一发之际,燧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全力刺出的乌木棍横了过来,塞在山豹嘴里。 但依然太晚,燧被一把扑倒,山豹压在燧身上,前爪已经勾进肩膀,鲜血染红身后的草地,山豹闻到血味,更加疯狂,被棍子抵住的嘴疯狂的朝着燧咽喉使劲,燧肩膀受了伤,两手也渐渐力竭,已经能闻到山豹嘴里的血腥味,仿佛死亡的气息,但那双执着的眼依然瞪着那双碧绿的此刻满是血丝的凶残的眼,不挪半分。 突然,燧想起自己的腿还能动,立即用膝盖猛撞山豹柔软的肚子,山豹吃痛,却也没有办法,它的后腿不能像人一样灵活,燧不停的击打,山豹受不了,稍稍松了力,就在这一瞬间,燧腰部一弓一弹,从地面借到了力,双手猛地一推,反将山豹按在身下。 山豹碧绿的眼睛出现惶恐的神色,拼命的挣扎,双爪抓得燧肩膀血淋淋的一片,锥心的痛楚也没有动摇燧,双手死死抓住乌木棍抵在山豹嘴里,只是山豹力大,这样的僵持最后肯定是它赢。 燧狠下心,一口咬在山豹脖子上,鲜血喷涌而出,山豹浑身挣扎抽搐,燧只能按的更用力,咬得更紧。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已过一世,豹子终于不动,鲜血浸透这抱在一起的两个生灵,燧也没了力气,放开已经抓出血的双手,一下躺在旁边的草地上,大口喘着气。 此时天上的烈阳也被流云遮蔽,一阵清凉的风吹来,轻轻抚慰这个劫后余生的少年。 “我赢了,我还活着,哈哈哈哈哈。”燧开怀大笑,第一次觉得活着真是个美事,往日艰苦生活带来的怨恨痛苦在此时烟消云散。 燧休息了没多久,便起来打扫战场,尽管浑身酸疼,肩膀血淋淋的受着伤,但燧还是舍不得丢弃这一只山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多好的毛皮,多好的肉,能换好多糖给大家吃啊。” 燧将棍子捅进山豹嘴里,就这样挑起来,慢慢向山洞方向走去。 走走停停的,平时觉得短的路程今天格外的长,还好这一片是部落的地盘,一般不会有像山豹一样不长眼的野兽跑进来,燧得以安全的回到山洞。 老远就被横发现,看到一身血的燧吓得大呼大叫,山洞里的人都出来了,燧硬撑着,把山豹往旁边一丢,对大家说:“打了只豹子,今晚大伙吃肉。” 横带着哭腔说:“燧哥你快别说了,留这么多血,大家伙快抬进去,百草你去找点草药来啊。” 燧看着大家惊慌的样子,扯出一个笑,说:“这算什么,区区山豹,我一只手就~.” 还没说完,人就昏倒,大家慌慌张张七手八脚的把燧抬进去,连豹子都忘在一边。 迷迷糊糊中,已过了一天,又是一天夜晚,燧也被大家剥洗干净,伤口上糊上黑糊糊的草药,躺在清理好的干草堆上,旁边长老和几个年长的正在火堆边商量事情。 “牙和骨几个出发了吗?” “已经走了,带足了补给。” “这几天让大家不要狩猎太远,附近多看看,免得又有野兽跑进来。” “好的,长老。” “还有部落的东西该收拾的收拾起来,等牙他们回来差不多就是要出发了,能带走的尽量带走。” “哎,这些缸碗瓢盆什么都不要啦,只能带些粮食毛皮武器上路,真舍不得啊。” “没关系,只要大家好好的,孩子们好好的,这些都会有的,树挪死,人挪活,世道再恶大家团结就能扛过去。” “长老说得是”。 噼啪的木柴炸裂声不绝于耳,燃烧的火光将长老苍老的身影拉得老长,燧在此时醒来,浑身没有力气,却挣扎的坐起来,长老见了,放下手中正在缝补的兽皮骨针,来搀扶 燧。 燧很倔强,“长老不用,我自己起得来”。 长老也不生气,摸着燧脑袋“好孩子,这次真是苦了你,不过你也算独自狩猎了一只野兽,按规矩你成年了,往后可以加入狩猎队,也可以独自外出狩猎。” 燧听了很高兴,手舞足蹈的。 长老将大家叫到一起,为燧举行成人之礼。 几个小伙伴把解刨好的山豹抬上来,放在火堆旁,长老取了点血肉,放在陶罐里和着泥捣成一团,此时燧端正的跪在火堆边,周围都是来见证此刻的人们,长老将陶罐中的血泥蘸在手上,在燧的脸上一边画了三横,在火光中燧稚嫩的脸也显得庄重起来。 长老围着燧绕圈,一边将剩下的血泥洒在地上,一边用悠长的语调吟诵着:“一敬宙均,二谢颛顼,三跪娲氏,坤之民燧已长成,不惧虎狼哟,不生疾病,坤之民燧叩首。” 燧朝着火堆叩首,眉心额头沾上一点血泥,如生三眼。 旁边的小伙伴们兴高采烈的欢呼起来:“燧哥好厉害,燧哥最厉害啦”。 欢呼声中燧甚至看到横眼里泛出泪花。 大人们也纷纷祝贺,“燧,好样的,终于成人了,往后一起狩猎。” “燧,以后部落的安全靠你了。” “燧,今天以后可以找老婆了哟。” 大家一片欢腾,吵闹了一会,长老拍了拍手,大家安静下来,长老又唱道:“四还部落之生养,礼成。”燧站起来向四周围着的人群深深鞠躬稽首。众人浅浅稽首回应。 接下来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环节了,山豹被切成很多块,扔进火塘上的陶锅里,香味很快飘出来,大家都分到一碗汤,小孩还吃上肉,欢声笑语回荡在山洞中,燧当然更是乐的合不拢着,一整晚都在吹嘘怎么打死的山豹,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 第十章 名字 一夜尽欢,驱散了人们对未知未来的忐忑,第二天又是干劲满满的生活,燧受了伤,可以休息两天,但是他闲不下来,一边指导着小伙伴们练习棍法,一边反思着昨天的战斗。 燧发现用棍最好不用全力,得留两分力,应对意料之外的变化,不然像昨天一样,一棍子没打着,棍子收不回来,差点给山豹咬断喉咙。但不用全力威力又差了些,本来就打不着,再又收了力,那就更摸不到敌方了。 燧挠着头,没有头绪,只好坐在水缸边上,仔细研究石板上的棍法,正在练习的羽看到燧抓而挠腮的模样,笑问道:“燧哥,咋了像个猴子一样。” 燧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旁边听着的横好像有话说,欲言又止的,在燧的鼓励下说出自己的看法:“燧哥,我觉得这得分情况,如果遇到速度力量和我们差不多的对手,那就用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量,按照图上的动作,你全力刺出的棍子不用收回,顺势横扫,横扫之后又当头直棍,给与敌方不停歇的攻势,对方迟早招架不住。而对于快于我们的对手,要后发制人,攻击对方不是为了打到它,而是等敌人回击时,用藏着的那些力气突然变招打他搓手不及。” 羽嘴上没把门的,调笑道:“子横你手上练起来磕磕碰碰的,没想到嘴上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 横被说红了脸,低下头吱吱呜呜的。 燧呵斥羽:“滚一边去,子横的脑子就是灵活,哪像子羽你,木头脑袋。” 思索了一阵,燧觉得横说得很有道理,对这套棍法又有了新的理解,心里很高兴,只是肩膀有伤不能尽情演练,很是遗憾。 突然灵机一动,把大家叫过来,说:“大伙也看到了,这棍法着实厉害,我练了都能打死山豹,应该给它取个名字,让它沾些灵气,大家都什么想法不”。 小伙伴们也很有兴趣,有的说燧哥用它杀了豹子,就叫山豹棍法,有人说练它每天要抬水缸,就叫水缸棍法,有的小伙伴野心还挺大,喊出开天棍法的名字,被人及时捂住嘴,大家七嘴八舌的。 燧也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是受子山和子横的启发,才领悟棍法的妙处,他们算是我的师了,因此叫横山棍法怎么样。” 小伙伴们很赞同,都说很有气势,而且也给了有功劳的人奖励,就这个了。 山拍着胸脯保证勤加练习,绝不辜负这个名字,只有横红着脸不知怎么办。 “看我横山棍法。”小伙伴们边练边喊,感觉手中的棍子变得更有劲了呢? 时间如流水,转眼里两天已过,长老每天早晨还在望着古石山方向,做着奇奇怪怪的仪式,又是拜神又是敬鬼的,有时还呵斥旁边练习棍法相互打闹的小伙伴。 燧心里很不屑,求神拜鬼的用什么用,还不是得靠牙他们自己,只是从不在长老的面前说,怕挨棍子,只好带小伙伴们走远点,免得打扰到长老。 今天的燧装备齐全,木矛,乌木棍,草鞋兽皮衣,皮水袋,一样不少,为狩猎做足了准备, 迫不及待的想打两只野兽回来,此时正站在洞口望着升起的朝阳,感觉豪气冲天。 这时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人出来啦,看到燧的装扮,笑道:“嚯,够齐全的,看来是用心了。” 燧看到他连忙问道:“伯冀,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我都等不及了,今天狩猎队是去打狼还是打老虎啊。” “呵呵,这个不急,要加入狩猎队你还嫩点,先跟我学吧,等什么时候我觉得你行了,你才能和大家一起狩猎。”冀摸了摸燧的脑袋说。 “啊~”燧有点失望。 “你那是什么表情,还没学会走就想飞了,狩猎可不是好玩的,一不小心自己就成猎物了,一步一步来。”冀没好气的说。 燧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问道:“那我们今天要干什么呢?” “前两天牙在北山下了陷阱,现在他去古石山了,没有空,咱们去帮他瞧瞧,还有你把乌木棍放下,太重了,北山可有点远,你那点力气别全用在拿棍子上了”。 “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燧不懂就问。 “用你的腿,跑得过的就跑,跑不过的就爬树,在山里讨生活,能打不算什么,总有比你厉害的,能跑能躲才了不起,才能活着吃饭。” “那要是跑不掉也躲不了呢。”燧好奇的瞪着眼睛。 冀有些不耐烦的说:“真要碰到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走了,出发”。 燧只带了根木矛,冀还多背了一副弓箭,就趁着还不太炎 热的早上出发了,一直往北走,冀的步伐很大,燧跟得很辛苦,却没有出声,咬着牙坚持,太阳开始变得晒人,好一会儿,冀停了下来。 “休息一会,喝点水,不要把力气用完,时刻要保有跑路的力气。” 燧坐在地上,拿起水袋,冀却在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说:“喝水的时候,吃东西的时候尤其注意,野兽们喜欢在这时候偷袭。” “那拉屎拉尿时候呢?”燧总想杠一下。 “也注意。”冀黑着脸说。 交替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体力,又开始赶路,山林是茂密的,本没有路,但冀总能找到人能通过的地方,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已经离开了燧熟识的山林,前进在陌生的山路中,虽然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但山林中的草木更加疯狂生长,好像是在珍惜最后一个春。 燧用木矛拨开野草荆棘,紧紧跟着冀的身影,听着不远处不知什么鸟的怪叫声,精神紧绷,手心出汗。 “子燧,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保持警惕,但不要过度”。 “好的”,在这陌生的危险环境里,燧也不敢在碎嘴。按照冀的方法呼吸后,心情慢慢放松下来,甚至还有功夫在想是不是横山棍法也要配合一定的呼吸方法呢,呼吸又意味着什么呢? 念头一转又被燧抛弃,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停,看到那颗树了吗?树皮被割了一片,那是牙的记号,细的那头指着陷阱方向。”冀提醒道。 燧定睛一看,果然看到那个记号,问道:“我们快到了吗?” “还有一段路,陷进周边会有其他的记号,我们要小心了,牙说周边有狼出没。”冀警惕着四周。 燧心里也是一慌,却又很快定下心来,“走吧,总不能因为有狼就不吃饭了。” 第十一章 收获 “就是这样,小心但不要怕,你越害怕它们就越大胆。”冀对燧的表现很满意。 两人顺着记号方向继续前进,走了一会儿,出了林子,前面突然开阔起来,树木渐少,满眼是疯涨的野草,燧看到一只野兔从面前窜过,急忙投出木矛,可惜没有中,燧有些失望,小心的捡回木矛。 冀笑道:“这样哪打得到,最好是陈其不备偷袭,那就容易成功了,走吧,应该快到了。” 燧抱怨道:“是草太高了,挡住了木矛,不然肯定中了。” “所以要提前准备,暗中偷袭啊,别废话了,快走吧。” 在草丛中前行了一段路,冀停下脚步,说:“到了,就是这里,你看这四块石头,就是为了压住网,上面先铺一层干草,加点土,灾撒上一些落叶,下面挖上一个坑,抓些野猪大鹿是够了。” 燧完全没看出来,那压网的石头半陷在泥土里,黝黑的跟土地一个颜色,说是下面有个坑的地面居然还有小草长出来。 “走吧,这里没抓到,附近应该还有。”冀也没多说,就往下一处。 又看到一颗大树,树枝上居然有个大石头,被一个木棍抵住,木棍上系了根绳子垂到地面,形成一个套圈。“这里也没有”,燧不掩失望的表情,冀却对他说:“别想一个陷进抓到一个猎物的好事,往往是遍地撒网,运气好才能有收获,有点耐心”。 “咦”,冀发现了什么,在草丛中拎出一只兔子,脖子上系了根草绳,已经断了气,“牙这小子手艺还可以,今天也不算空手了。”说着就扔给了燧。 燧喜滋滋的揣在腰上,两人在草丛中寻摸了一阵,又找到两只兔子,此时太阳已经正当中,火辣辣的阳光晒得两人受不了,于是找了颗茂密的大树,想休息一下,只见冀双手抱住树干,两脚在树皮上直蹬,飞快的上了树,燧看直了眼,感觉比他猴子也不逞多让。 冀舒服的躺在树枝上,看着燧那不紧不慢的爬树过程,说:“子燧你不行啊,狼来了也跑不掉,回去多练练。” 燧应了声,继续努力着,两人在树上边休息边吃喝,而太阳渐渐西斜,休息够了的冀说:“好了,走吧,再去另一边看看,牙说他挖了两个的。” 两人下了树,在有些枯黄的草丛中继续赶路,不一会儿,居然看到一群鹿在远方吃草,冀和燧慢慢的靠近,然后爬在草丛里,燧小声问:“要投矛吗?” 冀撇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一根木矛也想杀死鹿?一般要靠陷阱或着狩猎队围猎才能捕到,还去找找牙的陷阱吧。” 燧有些羞愧,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懂,只能听冀的话到处找。 “伯冀,你看那边有两根折断的树枝,应该是伯牙放的吧。” 冀也看到了:“不错,你小子眼还挺仔细,过去看看。” 果然,那是牙的陷进,只是陷进没有被触动。 燧也习惯了没有收获,冀却说:“这么好的机会放过可惜了,正好鹿在周围,我们到那边去,把鹿往陷阱这边赶,兴许能抓到。” 燧听了眼前一亮,“伯冀还是你脑子好使,这就干吧” 两人潜伏到鹿群的周边,慢慢靠近,突然跳起来大吼大叫,燧还投出了木矛,胆小的鹿受了惊,都往反方向跑,燧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活的鹿,它们跑得太快了,四腿一蹬一跃,几乎就出了视线,投出的木矛都追不上它们,更别说打中了。 眼看着鹿群跑没了影,燧有些着急,只是这片草地这么大,能不能踩到陷进还真得看运气,忽然一声惨叫传来,冀和燧对视一眼,眼里都看到了喜悦,连忙跑去陷阱那里,果然坑底里抓到一只鹿,个头比冀还大一圈,正在坑里奋力挣扎。 燧很高兴,正打算用木矛戳死,冀拦住他:“别,血流太多了,会引来野兽,瞧我的吧”。 冀找了块大石头,瞄准了,往鹿头上一扔,咚的一声,鹿停止了挣扎,冀拿着木矛碰了碰,看鹿没了动静,又跳下陷坑,扭断了它的脖子,“还是小心点好,免得没死透又出意外”。 两人奋力把鹿拉了上来,冀将鹿用绳子捆好后,恭敬的跪在鹿前,“感谢颛顼馈赠,坤之民冀于此叩首,只为求食,不行滥杀。” 冀向地面磕了头,起来后对燧说:“这是狩礼,每次有大的猎获都要行此礼,不可不敬畏。” 燧严肃的点了点头,不敢插嘴冒犯古帝颛顼。 随即两人找了根长树枝,挑着鹿离开一前一后的准备离开。 突然前方有一个黑影窜过,燧吓了一跳,问“那是什么”。 “是鬣狗,这些恶心的家伙,闻着点味就来了”。 冀黑着脸说:“我们走快点,快进树林,这一只应该是狗群的探子,马上大部队就会来,好在这些家伙不会爬树,我们上了树就安全了。” 燧听了赶忙加快脚步,很快就进了树林,冀挑选了两颗挨在一起的树,把鹿用绳子吊了上去,捆了几圈,绑在树上,又折了很多树枝,在两颗树的树枝和树杈之间搭成一片,人可以轻松躺上去。 燧也被吩咐着在另一边不远的树上做同样的布置,刚完成没多久,就听见有狗叫声从刚才的来路传来。 鬣狗们闻着味找来了,草丛不停的摇动,树下已经围满了鬣狗,却拿树上的冀没有办法,只能不停的狂吠。 隔壁树上的燧从来没见过这场面,慌忙的大喊:“伯冀,怎么办?这么多鬣狗,我们怎么下去。” 冀却很淡定,躺在树杈上安慰道:“别担心,它们也是要吃东西的,最多围到明天早上就会散去,我们不急。” 冀的解说让燧平静许多,也开始躺着放松下来,准备和鬣狗熬上一熬,不知不觉太阳快落山了,树下的吵闹的鬣狗也安静下来,冀突然又喊了声:“子燧,看我左边,额头上有点白的那条鬣狗”。 ” 燧直起身子,仔细观察:“看到了,怎么了。” “我观察半天,发现这只可能是狗群的头儿,你先不要惊动它,找准机会我们一起给他一矛,我喊吒这个声就出手。” “好”,燧也紧张起来,却尽量不去看那只鬣狗,免得引起它的警觉,终于两人都做好了准备,随着冀吒的一声,两根木矛一前一后飞向鬣狗王,它很警觉,第一时间跳了起来,冀的木矛被躲过了,但紧接着的燧的木矛却击中了它的臀部,一声凄厉的狗叫,鬣狗王四处乱窜,木矛入肉不是很深,挣扎着就掉下来,只是伤口上血流不止。 鬣狗王受了伤,知道了燧他们不好惹,没了抢食的心思,深深的看了燧一眼,就一瘸一拐的带着鬣狗群跑了,燧也松了一口气。 第十二章 帝流浆 燧看到鬣狗们走了,问道:“伯冀,它们离开了,我们要下去吗?” “你呆在树上别动,我下去看看。”冀飞快的滑下树,捡起丢掉的木矛,扔了一只给燧,然后就跟着鬣狗的脚印小心的前行,探了没多远,又折返回来,看样子没遇到鬣狗,“它们好像真走了。”冀虽然这么说但眉头紧皱。 “那我们现在回去吧,走快点的话天完全黑之前能赶到我们的领地。”燧征询冀的意见。 冀有些心动,但还是拒绝了,“不行,我看刚才那只鬣狗王有些机灵过头了,搞不好有怪的血脉,即使受了伤也不该这么轻易放弃我们这两块灵食,万一还在附近蹲我们就惨了,再说天黑赶路太危险了,我们今天在这树上过一夜,明天早上再出发。” 燧当然没意见,只是有些疑问:“那明天早上它们就会放弃吗?要是它们一直在周围守着我们怎么办?” 冀耐心给燧解释:“之前说过狗群是要吃东西的,如果长时间在这里埋伏我们,就抓不到猎物,狗群也是会造反的,我看它们的规模能扛到晚上已经很勉强了,明天铁定不会再等”。 看燧已经明白了,冀丢给他一颗新鲜的白花:“给,揉碎了抹在身上,晚上可以赶蚊虫。” 燧惊叹的看着冀:“伯冀,你懂得可真多,我看狩猎队的其他人懂的就没你多。” “呵呵,他们大多更擅长的是团结配合,但是作为领队就必须懂这些,长老把你交给我,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冀利索的爬上树,整理着树上搭建的那个小平台,让它躺着更舒服,燧也学着他的样子整理,渐渐入了夜。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天边的月亮也露出一轮残影,各种稀奇古怪的叫声开始在林子里喧嚣,燧已经习惯,上次还在悬崖上过夜呢?突然不远的黑暗里传来起起伏伏的狗叫声,同时伴随着狂怒雄壮的兽吼,只听得惨叫几声,又没有了动静。 燧有些恐惧的看向冀。冀不出声,但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一阵血腥味传来,燧反而安了心,他们在下风口,那东西应该不会发现他们。 过了一会,好像已经吃饱,随着树木摇动,那大家伙应该是走远了,燧手中紧攥着的木矛才松了下来。看着旁边心平气和躺着的冀,燧实在佩服,忍不住小声问道:“伯冀,你怎么不怕,那家伙看起来可不好惹,是有什么诀窍吗?” “等你经历多了就明白了,千万不能怕,越怕死得越快,要冷静,如果实在控制不了自己,就慢慢的吸气,然后缓缓的吐出,如此往复,像牙他们刚开始狩猎时候也是手脚直抖,就用这个办法,还挺有效果的。”冀努力回忆着说。 燧尝试一下,果然感觉心跳变慢了,浑身躁动的血液渐渐平息,燧很好奇,这呼吸既能节省体力消耗,又能平复心绪,实在神奇,他隐约觉得这里面有大秘密,但此时也没功夫细想。 随着月升到半空,森林里有些不一样了,好多虫子飞到半空中,身体竟然慢慢发光,月亮上出现桂树的影子,盛开的花朵好像还在随风摇曳,这下连冀也惊动,坐了起来,看着越发清亮的月,惊叹道:“今晚居然是月桂开花的日子,以前总听老人说,百年苦,千年酿,月桂赏,帝流浆,今天可算见到了。” 燧正一头雾水,冀赶紧催促他说,“快爬高点去晒月亮,今晚的月光可是沾染了月桂花香,被称为帝流浆,传说有增益万灵本源的力量,对小孩子特别有好处”。说着就忙爬上树顶,燧听了有好处,也紧跟着。 来到树顶,可以俯瞰森林,却见无数的光点从树叶中升起,为黑暗中的森林染上一层清辉,好像上次悬崖上的景色,又是一个星夜,今晚的月光照在身上,竟有些温暖,还有些醉人,燧的意识渐渐模糊,好像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感觉身体里有什么在生长,隔壁树上的冀也晒着月光,却还是清醒着,看着旁边抱着大树流泪的燧,感慨道:“部落里的小孩子可有福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给碰上了,可惜我都老了。” 说着不停的叹息。 月光仍在静静的流淌,这一夜天下生灵无不安恬,老者因此去疾,壮者也能强身,幼者得溯本源,愚者或能开智。 冀坐在树枝上,静静的看着月亮上越发明显的桂树,仿佛闻到花香,回忆里又回到少年时,那时大家都还在,都还肩并肩的躺在草地上一起看月亮,恰如今夜,不知不觉也眼角含泪的入眠。 以往总有各种怪叫的山林一片宁静,世界都已沉睡,无人再赏月,月桂依然独舞,依然绽放,漫天的粉红色花瓣飘飞着融进月光,将这绝美的景色带进众 生的梦里。 清晨的鸟叫声格外清脆,伴随着朝阳好像又是一次新生,温和的阳光洒在脸上,燧从美梦中缓缓醒来,真是个好梦啊,燧本想伸个懒腰,却忘了还在树上,差点掉下去,动静惊醒了旁边的冀,冀在树上是睡惯了,不慌不忙,麻溜的检查起捆在树上的鹿。 燧好奇的问冀:“昨晚是怎么了,月亮上怎么有一颗桂树啊,好漂亮。” “呵呵,你还小还不知道,我爷爷就跟我说过,月亮上有一颗开天之前就存在的灵根,拥有超越天地的力量,被古天帝颛顼种在那里,每百五十年就开花一次,化作帝流浆,泽被天下万灵,来,我们一起感谢颛顼。”冀笑解释道。 两人下了树,用额头触碰土地,虔诚的祷谢。 冀又对燧说:“你看看你有没有出现赋,那是不同于常人的能力,我记得我爷爷小时候也晒过帝流浆,他那会胃口变好了许多,吃草吃树叶树皮也能吃饱,可把大家羡慕坏了。” 燧急忙审视自己,没发现什么不同,站起来跳了跳,好像轻盈了些,连忙告诉冀。 冀有些失望,说:“这是正常的,只是身体变强壮了些罢了,你先别急,有的赋奇奇怪怪的,一时间找不到很正常,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燧也只能暂时放下探索的心思,只是心里猫抓似,想赶紧回到部落,继续研究,和冀抬起鹿,走得飞快,脚步轻盈,居然比昨天空手来还要轻松,太阳还没升到正中的,就已经回到山洞。 洞里的小伙伴看到燧打了只鹿,纷纷过来围观,众人兴高采烈,一时间马屁声不绝于耳。 第十三章 分肉 小伙伴们有的揪着鹿尾,有的掰着鹿腿,小点的还在鹿身上爬上爬下,玩得高兴,燧却看到个不和群的家伙,一头绿毛,抖来抖去,定睛一看,原来是羽。 燧惊问:“子羽,你咋了,一天不见头发怎么绿了!” 羽有些不好意思道:“昨天守夜人喊我们起来去晒月亮,晒着晒着大家就睡着了,起来就变这样,我问了长老,他说是好事,这几天多吃点肉,燧哥,你这鹿肉可以给我吃点不?” 燧没在意羽又在要肉,又问其他人:“你们呢?有什么变化吗?” 山站了出来,说:“我感觉自己身体变硬了,看”。 说着拿出个小石头,在众人面前一掌打成两节,大家都鼓掌,觉得这是真的厉害。 横也吱吱呜呜的说今天早上起来居然听到见儿在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种赋。 大家有些不信,鸟怎么会说话呢,它们在说什么? “它们在说抓虫,抓虫”,横红着脸解释道。 燧看了一下,大部分小伙伴都跟自己一样,什么跳得更高了,看得更远了,听得更清楚了,只有几个觉醒了奇怪的赋,羽一身绿毛,不知道有什么用,山身体不止变硬了,还强壮了好多,横说他能听懂鸟说话,也不知是真的还是睡糊涂了。 还有百草,她说她的鼻子灵了好多,大家本来还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大家眼睛也都看得更远了呢。没想到她蒙着眼睛就能把大家轻松分辨出来,即使有个小伙伴都跑到洞外去,她闭着眼都能找到。 众人惊叹,这比山还厉害,以后捉迷藏没人是她对手了。 燧看着小伙伴们有了神奇的赋,真为他们高兴,当然心里也在偷偷的伤心,“怎么我就没有呢?哪怕和羽一样长点绿毛也行啊”。 喧闹了一阵,大家个忙个的去了,燧也跟着冀一起解刨鹿,两人烧了一陶热水,抬着鹿到外面石台上,把洞里的石斧拿出来磨了磨,开始开膛破肚。 鹿的身体结构和人不同,几乎抱着那枚神文睡觉的燧很清楚,但随着解刨的继续,燧发现也是有共同之处的,都是一个脊椎连接着四肢,但鹿跑得比人快太多了,脑子里想象着鹿跑动的姿态,手里仔细切开鹿腿,观察里面的结构,燧有些想法呼之欲出。 冀有些不耐烦的打断:“搞快点,还等着下锅呢,要不我来。” “急什么,让我练练手,晚一点又饿不死。”嘴上虽说着,手上却也加快速度,忙活了一下午,鹿的内脏,大腿,肋骨,脊骨,脑袋等都被分开,整齐的排列在石台上。 冀眼前一亮,道:“哟,还有两下子,牙教你的?” “哼,他可不肯教我,说什么小孩子不要玩石斧,只是他每天在这解刨,看都看会了。”燧撇着嘴说。 “他也是为你好”。冀说了句废话,便开始了肉戏,分配。 “脑袋给你吧,小孩子多吃点补补脑,屁股就归我了,好这口,哟,还有个鞭,这就不能留给你了,其他腿肋骨什么的正好一人一半,你觉得怎么样”。冀也没有欺负燧是个小孩,分配的很公道,甚至吃了些亏,这次捕猎冀出力更多。 燧当然没意见,商量好了之后,冀叫来了负责制作干肉的女人,把这些交给她们,并让她们把石台打扫干净,自己拎着个鞭喜滋滋的去下锅,燧也留了个鹿头,几块腿肉,其他的也都做成干肉,取了火种开始熬汤。 忙完这一阵天都快黑了,小伙伴们捡柴的,摘果的,打水的也都回来,围在燧的陶锅边上,有的帮忙添柴,有的帮忙加水,有的扔几颗能吃的野菜,野果,不一会儿,肉味就飘了出来,大家拿着陶碗在锅前满脸期待。 燧看熬得差不多了,给小伙伴们一人倒了一碗肉汤,又拿着小石片把鹿头上的皮肉脑髓一点点的刮下,分给大家,其中横山百草羽分得最多,燧说:“你们都长本事了,以后大家就靠你们出力,长老也说要给你们补补,赋的觉醒消耗是很大的。” 山还有百草和羽没心没肺的,只应了声,注意力全在肉上。 横倒是看出燧有些不开心,安慰道:“我们这些也是点小伎俩,燧哥教我们的横山棍法才是真厉害呢?” 燧感激的看了看横,又对大家说:“子横说的对,天与的赋是不能改变的,但我们的努力也能让自己变强,多看神文,勤练棍法,将来谁更厉害还说不准呢。” 人群中不少小伙伴听了也暗暗点头,燧胸中忽有一股豪气,端起一碗肉汤,“来,今天大碗吃肉,明天长得更高,变得更强。” 燧开吃之后,大伙也开动了,个 个吃得眉开眼笑,燧照例边吃边吹牛,把捕猎的过程说得一波三折,唬得几个年纪小的大呼小叫,大家都吃完了,故事才讲到群狗围攻,冀惊慌失措,而燧面不改色,心有定计的时候。 瞄到冀往这边来,燧赶紧赶人:“散了散了,今天就到这了,明天再讲,我这有事”。 小伙伴们很不情愿的散了。 冀狐疑的看着燧:“你们在说什么呢,不会在说我坏话吧。” “哪有,别多心了,找我有什么事吗?”燧心虚的岔开。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去北山,我教你怎么下陷进。”冀说完就干脆的走了。 燧也收拾了陶锅,灭了火,鹿头上的肉已经一点不剩,只留下个光光的头骨,长长的鹿角看着很瘆人,燧舍不得丢,想着以后兴许能和盘瓠换点东西,便拿回山洞。 一般大家都睡得很早,但今天的燧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之后,索性拿起乌木棍出了洞,今夜的月上没有了桂树,却依旧清亮,燧按照石板上的横山棍法完整的练习起来,月光下棍影舞动,非常熟练,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美感,燧仔细的体会身体的变化,并且有意识的调整呼吸。 “收力的时候吸气,发力的时候呼气,这样好像更好?”燧又有了发现,心里有些喜悦,练习了三遍之后,燧收棍长吸一口气,慢慢的吐出,躁动的心情也渐渐平复。 坐在草地上,吹着晚风,燧轻轻抚摸乌木棍,感慨道:“棍子啊棍子,以后就靠你了,虽然现在还是平凡的,但每天进步一点,将来一定能开山裂石。” 说着灵机一动,“我给你也取个名字吧,你这么黑,又这么重,就叫黑山吧,黑山棍”。 说着就郑重的把它举到月光下,突然,燧感觉脑子里有一股电流窜出,顺着双手就流进棍子里。 第十四章 名灵 燧脑子一晕,摸了摸鼻子,有血出来,缓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觉醒了赋,急忙看向黑山棍,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拿在手中,仿佛握着个活物,能清晰感觉到心跳,燧很兴奋,拿起黑山就练习一套棍法,以往有些沉重的棍子现在却挥洒自如,好像黑山在配合自己,又像个默契的舞伴,一曲终罢,还能感觉到它的喜悦。 燧喜爱的摸着黑山,口里喃喃道“黑山啊黑山,你是变聪明了吗?是的话就和我说说话吧”。 棍子当然不会回答他,但燧仍然从黑山中感受到一种玩累了想睡觉的感觉,“那今天就练到这了,回去吧”。 燧自言自语。 在山洞里,燧在草床边也给黑山铺了一片干草,小心的给放上去,说了声晚安,自己很快就趴在干草上倒头就睡,确实很累了,黑暗中棍子闪烁着微光,好像也在打呼噜。 第二天清晨,燧挣扎着醒来,感觉头一阵阵的疼,浑身无力,跟熬了夜似的,发呆了好一会,才想起去拿黑山,拿在手中盘弄了一会,有一股微弱的电流从棍子中传来,流进大脑,燧好像三伏天喝了碗冰水,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早上燧煮了好几块干肉,给自己补补,吃完了身体虚弱的感觉才散去,又活蹦乱跳的跑去找小伙伴炫耀。 大家听燧一阵手舞足蹈,满脸怀疑,燧见大家不信,便把黑山递给大家看看,小伙伴们传了一遍,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 羽质疑道:“燧哥,你这也太玄乎了,昨天子横说他能听到鸟说话,我就觉得够扯淡了,但鸟好歹能叫,说得过去,你今天又拿根棍子说它活了,燧哥,你不会是昨天肉吃多了撑着了吧。”今天的羽头发更绿了,手臂上也长出更绿的羽毛,也不知道以后会变成啥样。 接过传了一圈的黑山,棍子里传来不高兴的情绪,燧很无奈,看来黑山的灵性只能自己感觉到,忙用沾着露水的树叶小心给黑山清理一下,黑山才消了气。 大家看着燧的举动,面面相觑,羽说:“要不请长老来看看,给燧哥跳跳大神,免得撞了魂。” 燧听了鼻子都气歪了:“好,你们都不信是吧,我非要给你们瞧瞧。” 燧找了一圈,把昨天吃剩的那个鹿头骨拿过来:“瞧好了”。 仔细的观察头骨,燧说话了:“你活着时候跑得飞快,头上两个角长长的像个石镰,就叫你飞镰吧”。 话刚说完,一股庞大的电流从脑海涌出,若说昨天的是小溪,现在的就是河流,燧嘎的一下就抽过去,鹿头掉在地上,黑洞洞的眼框里似乎燃起两点绿光,小伙伴们吓得不轻,急忙把燧抬去见长老,鹿头掉在地上没人敢捡。 长老见了也很着急,忙问事情经过,了解之后赶紧把鹿头捡了回来,仔细端详着越发显得阴森的鹿头,长老感慨道:“这可是好东西啊,居然有了灵,以后祭祀就用它了。” 边说着长老也明白燧是怎么回事,转回储物洞里,摸索出一块干巴巴的像树根一样的东西,用苍老的手递给了百草,说:“百草啊,这是老山根,记住喽,拿去煮了,汤给子燧喝,就会没事的。” 百草慌慌张张的接过,赶忙和大家去生火烧水,头上的小花都掉地上了也不觉。 燧喝了山根汤,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醒来,看到长老在用树皮似的手摸着自己的脑袋,虚弱的呻吟:“长老,我头好疼。” 长老叹息的说:“你觉醒的赋太奇特,居然可以把自己的灵分给其他的东西,让它们也生出灵来,不过这太伤身体了,你看你现在这个样,你还小,受损的灵还可以慢慢恢复,以后千万别再用,灵的损伤是很难痊愈的。” “啊,那这个赋岂不是没用,有没有别的办法?”燧不顾头痛连忙问道。 “我哪有什么办法啊,倒是听说修行横练气血的人可以生出灵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长老也很为难,“你先好好休息,别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让冀晚几天再带你狩猎。”长老拄着拐走了。 燧听了长老的话,并没有觉得失望,他想起来盘瓠和自己说过,要想成为像妖一样非凡的生灵,修行横练气血是普通野人唯一的办法,而自己现在研究的神文和横山棍法都是基础,想到这里燧满怀信心。 周围的小伙伴大都忙自己的去了,只剩下百草和横在照顾,“子横,把那个鹿头拿过来给我看看,分了这么多灵给它,总要有点作用吧。”燧对横说。 横对鹿头有点怕,但还是用两块叶子包裹着拿到燧面前,“燧哥,长老说,它已经有了灵,可以当祭品,也不是没用。” 燧撇了撇嘴,“拿去祭祀那些神神鬼鬼有什么用,也没见它们帮过我们。” 边说着边用双手拿起鹿头,观察它漆黑的眼眶,鹿头不像黑山一样温顺,从那镰刀似的大角中传来仇恨和渴望杀戮的情绪,两点绿芒在眼眶中沉浮,燧好像在和一只恶鬼对视。 这也是大家恐惧这家伙的原因,看着就不像个好东西,但燧却不怕。 “活着被我宰了,死了也是也是因我而生灵,难道还治不了你了。”燧回想着每次喊黑山的时候黑山棍都有回应,于是开始对鹿头轻声喊:“飞镰,飞镰,闭眼,闭眼。” 感觉手中的鹿头在挣扎,但眼眶里的两点绿光还是沉入深处,再也看不见,鹿头上的阴森似乎一起消散,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骨头。 “还是很听话的嘛。”燧得意的对横说:“子横,帮我把它放好,我感觉它以后有大用处。” 横也习惯了燧的吹牛,把它扔进储物洞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时间飞快,两天就过去,在那老山根和鹿肉的帮助下,燧很快活蹦乱跳,这两天被百草看押在床上,浑身不得劲,刚好起来就抱着黑山棍练起棍法,经过这两天的琢磨,棍法配合呼吸更加顺畅,三遍下来,大汗淋漓,失灵的虚弱感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黑山棍中也传来喜悦的情绪,一股细微的电流顺着手心流进脑海,燧只觉更精神,却也没多想。 冀从山洞里走出来,“燧,看起来今天好多了,明天去狩猎不,我的鹿肉都快吃完了。” 燧有些吃惊:“伯冀,那么大的鹿,你这就吃完啦?我和那么多朋友们都还没吃一半呢?” “你知道的,我要上交部落一部分,而且我还有几个相好的,可不比你这小屁孩。”冀连忙转移话题:“明天去不去,还在北山,那鹿群应该还没走。” 第十五章 捕蛇 燧当然一口答应,最近胃口越来越大了,那点鹿肉也抗不了几天,得到答复后冀满意的离开,燧则不慌不忙,没有了第一次狩猎时的忐忑,继续练习棍法,一天很快过去。 第二天燧带着黑山,一根木矛,一点干粮,几条绳子就出发了,冀问道:“乌木棍这么重不怕耽误事吗?” “放心吧,名灵之后,黑山现在可是我第三条腿,你会嫌腿重吗?”燧得意的说。 冀不知可否:“你自己决定,不拖累跑路就行。” 两人轻车熟路,很快来到北山的草地,照旧检查一遍陷阱,捡了几只兔子,没什么大收获, 冀一边教燧下套,一边说:“上次我看那些鹿往西边跑了,我们往那边看看,找找脚印什么的。” 燧在旁边边学边警惕四周,有些疑问:“就算找到了我们那边又没有陷进,怎么抓?” “呵呵,等找到后我自有办法。”冀卖了个关子。 下了几个绳套,两人一路向西,走了好久,草地已经到尽头,又见幽深的丛林,依旧没看到鹿的踪迹,冀闻了闻空气,指了指林子,说:“有点湿润,那边好像有水,我们过去看看。” 燧也学着闻了闻,毫无收获,但一本正经的说:“你说得没错,走吧,我也有点渴了。” 进了树林,没有了草地的开阔视野,满眼都是草木,燧紧跟着冀走,不知道他怎么找的,在一次拨开树枝后,一条清澈的小溪突然出现在眼前,小溪从森林深处流下,水里的石头被冲刷得光滑滚圆,看着清澈的溪水,燧正想上前捧起来喝。 冀阻止道:“等等,森林里水边可是最危险的,要小心。” 只见他捡了两块石头,往水里一扔,嗖的一声,窜出两条蛇来,飞快的钻进草木里,不见踪影,燧吓了一跳,问道:“这水还能喝吗?” “没事,这是流水,很难被污染”冀拿起皮兜装满,又捧起水美美喝饱,不时警惕着四周。两人喝完水,顺着小溪往上走,森林更加幽深了,头上炙热的太阳都很难照到地面,只剩屡屡阳光穿过叶隙,给森林带来一点光晕。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小溪尽头,是一个泉眼,附近都是石头,长满了青苔,往下一看,黑黑的不知道多深,冀仔细观察周围的痕迹,脸上越来越严肃,“快走,这里有大蛇,你看这个痕迹,就是蛇道。” 燧瞄了一眼,青苔上有一条比自己还粗的压痕,连到幽黑的泉水里,燧打了个寒颤,跟着冀飞快的远离,仿佛在被怪物追赶,正跑得飞快,突然被冀一把拉住,“看前面。”燧定睛一看,前方大树上吊着一条大腿粗细的蛇,正朝两人无声的弓起身子。 燧吓了一身冷汗,连忙问冀:“要跑吗?” 冀盯着蛇说:“可以打,只要不靠近它,它追不上我们。” “怎么打,用木矛?” “把绳子拿过来。”冀拿起绳子做了个活套,又对燧说:“你去钻木弄点火来,我在这里看着它。” 燧在身上带了一些干草絮,又找了块死木头,到有阳光的地方,开始奋力的钻木,时间过得很漫长,终于点着了火,燧急忙拿给冀,冀这边也早就准备好几个湿草木揉成的草球,一一点燃之后,冒出浓烈的烟,扔到那条蛇的下面。 在烟火下,蛇好像看不到东西,在树上不断扭曲着,冀和燧牵着绳套的两头,不一会蛇就有些累了,扭动的速度减慢,冀看准机会将活套套进蛇头,刚好滑到和蛇腹相交的地方,冀喊了一声拉紧。 燧赶紧拼尽全力往后拉,箍住七寸的绳套霎时间勒进肉里,蛇疼得从树上掉下来,疯狂的在地上挣扎,将落叶泥土掀飞,又尝试把躯体缠绕在绷紧的绳子上,可惜并没有什么用处。太阳往西斜了一点,那条蛇终于不动了。 冀从皮兜里掏出一把小骨刀,小心的切开蛇的七寸,掏出里面的心脏,拳头大小,已经有些破裂,冀对燧说:“看,这里是蛇最脆弱的地方,心脏的所在地,打这里它首尾不能够兼顾。” 说着边用皮袋里的水清洗心脏,又用草灰涂抹,顿时血腥味便被掩盖。 两人也不敢久留,一前一后扛起大蛇缠在身上,快速的离开此地,走了好一会儿,已经远离泉眼和小溪,快出树林了,才听到森林深处传来一声嘶鸣,传到这么远都能听到。 燧和冀都有些沉默,脚步越发的快了。 冀突然说:“那恐怕是一只蛇怪,它们是靠闻味道追踪猎物的,我们不能把它带进部落。” 燧虽然有些紧张,但战意凌然:“那怎么办,我们找个好地形,挖个 陷阱干掉它?” 冀很严肃,说:“这次真的危险了,蛇怪可不比普通蛇,一般的陷阱根本不可能抓到它,通常只有狩猎队全员出动才有可能干掉一只怪,现在就靠我们两个见面就会死。” “那怎么办,现在去找狩猎队已经来不及了,不能把它带进部落,死也不能。”听到死亡在追赶,燧也有些情绪失控。 “先冷静下来,往西走,蛇怪怕太阳,白天不会走太远,晚上才是它追击的时候,我们还有时间想办法。”冀安慰燧道。 两人把蛇扔下,冀挖出它的胆来,递给燧:“吞了它,这东西大补,我们今天可没时间吃饭了。”蛇胆比鸡蛋大些,一股腥臭味,但生死攸关,也顾不得这些,燧一口吃下,不一会儿,肚子里传来一股热流。 旁边的冀也慢慢咀嚼它的心脏,燧问道,“这条死蛇扔这里没事吗?” “呵呵,过会就有东西来吃它,也给我们分些蛇怪的注意力,可惜蛇怪已经不是无灵的野兽,它们狡诈得很,瞒不了多久的。”冀叹息道。 燧听了默然不语,两人继续在阳光下赶路,以往总是抱怨太阳太大,期待凉爽的夜晚,现在却祈祷它再大点,再久些,汗流浃背也不顾。 奔波了一下午,水也喝光,燧和冀停下来休息。 燧突发奇想,“或许我们可以找一个悬崖,从那爬下去,蛇怪就闻不到了”。 冀却否定了:“你不要把蛇怪当成野兽,它们有智慧,假如是你的话你会不会找个地方下去看看呢?气味对于蛇怪就好像光于我们的眼睛一样。” 燧有些气累:“那我们死定了?也许用绳子也能勒死它?” “别瞎想了,我带你来这里当然不是找死的,前面有一座山光秃秃的,总在冒烟,山顶上火焰和石头凝成液体,长年不熄,而且总是冒着刺鼻的气味,那蛇怪上了山就成了瞎子,我们就有机会。”冀说出自己的打算。 第十六章 苍天染血 燧听到冀有了主意,浑身又充满力气,催促道:“那我们赶快走吧,现在太阳快下山了,那东西应该已经上路。” 冀也休息差不多,两人迎着夕阳继续赶路,天边弥漫着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仿佛苍天染血,像是预示着什么,只可惜两个逃命的人却没有心思解读了。 乘着晚风,在太阳彻底下山之后,两人终于看到冀说的那座山,果然奇特,离得远远的就闻到一股硫磺味,靠近山时草木越来越少,最后只有灰黑色的岩石,那山就这样立在那,不是很高却显得那么孤独。 爬山的过程很困难,到处都是尖利的岩石,还很陡峭,这些岩石好像是从山顶流下来的,到处是流纹。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顶,视野一下子开阔,居高临下,眺望丛林,燧惊慌的情绪慢慢平复,“接下来就在这里决死吧,看谁吃谁?”燧心里默默的想。 冀正忙着巡视山顶环境,燧也跟着一起,山顶像个大漏斗,里面盛满火红的液体,稍微靠近点,一阵热浪袭来,还好边缘比较宽广,能躲避热浪,冀说:“我们找几个松了的岩石,蛇怪要是上山就撬下去,也许能砸到它”。 说着两人就行动起来,山上石头到处都是,冀和燧只是将它们弄松,很快山顶四周都有了准备,夜早已经降临,山顶的风呼啸不止,但旁边不远就有个大火炉,并不觉得冷,冀说:“我们赶紧休息一下,蛇怪不会这么快到,估计下半夜才能追上。” 燧夜疲惫了应了一声,两人找个避风的石头后面,很快陷入沉眠,晚风依然呼啸,今夜的月亮也被乌云遮住,丛林里漆黑一片,各种怪叫声顺风传来,很快到了后半夜,冀叫醒了燧,两人在山顶四周巡视一遍,没发现什么动静。 突然,丛林里的树木有些晃动,正朝着这边靠近,冀和燧对视一眼,都有些恐惧,那是他们来时的方向。 “蛇怪来了,子燧,别怕,狩猎就是这样的,没人可以确定自己是猎人还是猎物,每吃到一口肉都要感谢颛顼的馈赠。”冀反而松了一口气,缓缓向燧说道。 燧紧盯着那片晃动的丛林,咬紧牙口道:“那就让它们来吧,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很强,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人都不会成为猎物。” 冀听着这小孩子的话语,摇头轻笑道:“不知天高地厚。” 森林变得安静了,那晃动树林的身影终于出现,一个颗狰狞的蛇头从树叶中冒出来,虽然有所准备,但燧心里还是一凉,这比杀死的那条蛇大了不止一倍,而且它还有智慧,蛇信吞吐间目光灵动,往山脚游来。 冀看了倒是又松了口气:“笑着对燧说,这条蛇看来没什么血脉,只是普通的野兽开灵,没有特别的赋,倒是个好消息。” 燧听到好消息,也缓解了一些紧张,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等它上山吗?” “我在这盯着,你看我手势,去特定的地方再多撬些岩石,它要敢上来就给他个厉害的。” 燧赶忙抄起黑山棍忙活起。 那蛇怪很快到了山脚,庞大的蛇躯将仅剩的几颗小草压死,上半身直立起来,此时它已经闻不到那两个人的味道,一股讨厌的气味弥漫在空中。 但它也没有绕着山去寻找,因为眼睛能模糊的看到山顶上站了个人,好像在和它对视,这是挑衅,蛇怪观察了一会,向着那人的方向爬去,冰冷的眼睛泛着嗜血的杀意。 庞大的蛇躯摩擦着山石,发出呲呲的声响,蛇怪不紧不慢,寻找舒适安全的山道前行,在半山腰的位置,和它对视的人突然往山顶跑,蛇怪没有立即追上去,反而警惕起来。 果然,山体传来一声声震动,被它清晰的感知到,眼睛模糊的看到到有不少石头朝着它滚下,轰隆隆的有种遮天蔽日的既视感。 尽管早有准备,及时躲闪,但是距离太近,石头太多,眼睛也不好使,仍然有几个石块撞在身上,蛇牙都被打掉一根,蛇怪吃痛,也不吃眼前亏,没等燧他们撬下第二波石头,赶忙溜下了山,潜进丛林里。 燧见打退了蛇怪,不禁欢呼起来,冀却满脸阴沉,燧问道:“怎么了,这蛇怪上不了山,我们就安全了。” 冀却苦涩的说:“没想到这蛇怪这么谨慎,它刚才要是追击我,这么多石头足够砸死它了,现在放它回山,守在林子里,我们这里光秃秃的,没有水也没有食物,肯定熬不过它。” 燧没想到这一节,仔细思索后,说:“也不尽然,我们有两个人,它一条蛇分不了身,我们一个人盯着它,另一个人下山去找水和食物,只要不跑远,总能有些收获。” “也只能这样了,但一定 要仔细观察,小心它偷袭”,冀叹息道,明白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计划,一但被蛇怪抓到就完了,而蛇怪却有无穷的容错性。 晚风越来越大,更是一点月光星光也没有,乌云密布,突然一声雷霆,划破这漆黑的夜,燧看着天,说:“要下雨了!” 正说着瓢泼大雨就从天而降,冀怔怔的淋着雨,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朝燧大喊:“快下山,快走。” 大雨冲散了声音,但看到冀那慌张的表情,燧只能紧跟着他,两人顺着山往下爬,雨水带着泥土碎石不停冲刷,又是一声闪电,伴随着刺目的光,燧往山下一瞧,看,燧惊恐的大喊“蛇怪在上来。” 两人停止下山的行动,在雨中沉默的对视了一眼。 “往下边撬石头,” “能打到它吗?” “看运气,这么大雨我们什么也看不见,而且有水帮助,它会灵活不少。” “看来只能拼了,它妈的,这蛇怎么长个狗鼻子。” “可惜它已经离我们很近,不然这么大的雨什么气味也会被冲散,离开它的视线就不会被找到” “那是真可惜,伯冀,上次我问你遇到跑不过也躲不过的敌人怎么办,现在你能告诉我吗?” 冀没有立即回答燧,而是放下肩上背着的弓箭,被雨一淋已经不能再用,又从皮兜里拿出两把骨刀,沉声说:“那就尽全力挣扎吧,即使不能创造奇迹,也要给它留下永远的教训,让它知道,人不好惹。” 燧听了心潮澎湃,“就是这样,这就是我要的答案,可以死,绝不服输”。 两人没有再推石头,反而向火山中心去,大雨落在岩浆上,升起阵阵白雾,伴随着浓烈的气味,燧闻久了有些恶心,雷声依旧轰鸣,不知道多久以前他还害怕打雷呢,总躲在母亲怀里,而现在却听而不闻,总是疲于奔命。 第十七章 搏命 蛇怪已经靠得很近了,在大雨中只看到一条漆黑的身影蜿蜒,燧正站在岩浆边上,希望大蛇投鼠忌器,果然蛇怪从雨幕中游出来,没有立即扑击,反而立起上半身,高高的俯视这握着棍子和它对峙的人类,燧仔细观察眼前的大蛇,大概有七个身长,身上的鳞片在火光中粼粼闪闪,竖直的眼瞳里透出戏虐,闪电绽放在它身后,衬托此刻的威严。 燧先出手了,积蓄的力量从腰间释放,两脚一前一后往地面用力一踏,右手奋力扔出木矛,木矛划破雨幕,呲呲作响,直奔蛇怪的眼睛,可惜这比往日快了太多的木矛在蛇怪眼中依然很慢,它轻巧的摇晃蛇头,便躲过去,顺势朝燧这边缓缓游来,燧后退一步,踩落的碎石掉进岩浆,立住身形,重新蓄力。 雨越来越大,雨水顺着脸颊流下,燧努力睁着眼,狠狠盯着蛇怪冰冷的竖瞳,手中的黑山似乎感觉到主人的决意,轻轻颤动起来。 一人一蛇靠得很近了,蛇怪已经可以扑击,但它选择缠绕,好像是在怕把猎物打进岩浆,巨大的躯体在身前扭曲成半圆,燧此时还有心思欣赏,蛇怪没有手脚,只有一条脊骨贯通全身,燧甚至能想象到它体内的骨骼在交错扭转,筋骨弹崩,磅礴的劲力会顺畅的流转在每一寸肌肉里,太美了。 “它的缠绕肯定够劲。”燧心里无聊的想。 已经快要围成一个圆,只差岩浆那头没有封口,燧终于发动,持棍直戳蛇怪七寸,身子移了位,稍稍远离岩浆边,蛇怪毫不犹豫,垂首扑击,可惜燧前一个动作是假的,他没想能打中蛇的七寸,在发力一半时就已经横过黑山棍,蛇怪一头撞在棍子上,借着这股撞力,燧跳出了它的身围。 在空中燧回眸一瞥,只见蛇怪一击不中又盘起身子。 燧落地之后就地一滚,只听得身后刷的一声,庞大的蛇躯砸在身后,泥水飞溅到身上,惊险的躲过蛇怪的又一次扑击,燧落地起身后,接连几个弹跳,躲到一个大石头旁边,持棍严阵以待。 蛇怪两次无功,嗜血的眼睛更加狂暴,飞快的向燧疾驰而来,连砸在它身上的雨水都被弹开,燧带着它绕着石头转圈子,蛇在石头上缠了两圈,有些不耐烦,立起上半身,准备爬上石头,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 却没想,石头上还有一人,趴在那好久了,一股火山灰扑面而来,蛇怪眼睛一闭,还没来得及反应,两只骨刀就刺破眼皮插进它的双眼。 蛇怪一声长嘶,满地打滚,泥水四溅,燧和冀得手之后,连忙远离。 蛇挣扎了一会,渐渐安静下来,不停的吐着信子,抬起蛇头似乎在闻什么。 燧有些紧张的问:“它还能闻到吗?” 冀脸上在撤离时候被蛇尾巴甩了一下,右脸已经青肿,揉着脸说:“不可能,这么大的硫磺味,它拿什么闻。” 话刚说完,蛇怪似乎发现了他们,头向这边转来。 “它还能听到”燧说。 冀带着燧慢慢靠近岩浆,蛇伏在地上,感知他们的脚步,慢慢游过来。 燧和冀停在岩浆边,但没有停下脚步,原地踏步着。 冀说:“小心,准备好跳开,它应该会扑击。” 燧也紧绷身子,蛇却没有扑击,在离他们不远时候,突然加速,快得像离弦的箭,大雨中之间一道白浪疾驰而来。 燧和冀早有准备,在最后一刻跳开,蛇上半身腾空之时,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回转,没想到燧和冀已经绕到它身后,一棍一脚,将它踢下岩浆,蛇怪嘶吼着,在岩浆中拼命挣扎,奇怪的是它并有像在水中一样沉下去,但结果也没有多好,很快岩浆沾满了蛇躯,将它烧成焦炭。 燧喘着大气,脸颊上流下的,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雷霆依然不止,电光照耀两个默立在山顶上的身影。 “我们赢了,我们还能吃下一顿饭,感谢颛顼。”冀虔诚的跪在泥水里,不停磕头,丝毫不顾脸上的伤。 燧也一阵阵眩晕,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才那快如闪电的几次攻防仿佛过得十分漫长,已经耗尽他的体力,一时间再不能控制心绪,恐惧狂暴种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燧无声的干呕着,想吐出什么东西来才舒服。 冀先缓了过来,看着痛苦的燧,轻轻拍着他的背,心疼的说:“辛苦你了,蛇怪死了,我们赢了,我们安全了。” 过了好一会儿,冀喂了两块被雨水浸透的干肉,燧才缓过来,只是手脚还在发软,回过神的燧脑子里还想着捞点收获,连忙看向岩浆里的蛇怪。 蛇怪青色的身体已经一片漆黑,被烧的硬邦邦的,却没有立刻沉下去 ,燧看还有希望打捞,便急忙叫冀把绳子拿过来。 冀白了他一眼:“咋了,你家草绳还防火啊,等着吧,我有办法。” 说着便将两人的木矛找来,从皮兜里掏出几根做陷阱用的骨刺,用石头将他们钉在木矛前端,形成一个个倒刺,又用绳子绑住木矛的末端,将它将交给燧。 冀说:“看你的了,上半身一个,下半身一个,打准喽,我可没有别的骨刺了。” 燧接过木矛,试了试手,自信的说,“看我的吧,怎么也不能让熟了的肉跑了。” 轻轻的深吸一口气,从发软的手脚里榨出点力来,吃肉的欲望激发了潜能,两只投矛准确的命中并深入熟透了的蛇躯,两人一喜,急忙一人拉一根绳子将蛇怪小心的吊上来。 暴雨下了半宿,也渐渐小了,这个长夜终于度过,慢慢的雨也停了,一股清风吹过,温暖的阳光最先光顾山顶的两人。 燧和冀此时还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虽然蛇怪的外层已经焦了,但里面的肉有生有熟,更好的是它的蛇胆还保存的好好的,这让平时沉稳的冀都咧开大嘴。 在两人仔细的解刨下,三分之一有用的肉都被刮下来,用大树叶包裹并用绳子系紧。 两人忙活完也累了,躺在石头上吃着蛇肉,晒着太阳,享受片刻的宁静。 休息了一会,冀说:“我们快下山吧,这山的味道闻久了可能会中毒,还是不冒这个险了。” 燧也没话说,不舍的看了看剩下的一堆焦炭和骨头,在冀的巴掌下下了山。 踏入丛林后,冀和燧都回头看向这个创造奇迹的地方,冀感慨的说:“多亏了这个山啊,蛇怪简直是瞎着眼瘸着腿和我们打,我们赢得很侥幸。” 燧眼睛一转:“那就给它取个名吧,我们在这里穷途末路,山上又啥都没有,只剩石头,就叫它穷石。” 冀撇了燧一眼,“怎么,小胳膊小腿的,你还想给山名灵啊,有点小小的赋美死你得了。” 燧笑着说:“总有点用吧,万一它差这一点就生灵了呢?总比你磨两句嘴皮子强吧”。 两人说笑间,背着蛇肉离开了。 这山上又没有了生气,那股孤独感越发的明显。 第十八章 讲故事 雨后的丛林格外生动,每片树叶都能吸收阳光,每颗小草都能承接雨露,小鸟叽叽喳喳,野兔跑来跑去,燧和冀匆匆忙忙,也是这生机勃勃世界的一份子。 尽管已经很疲倦,冀还受了伤,但两人归心似箭的步伐却很轻快,穿过茂密的丛林,踏过泥泞的草地,已经是中午了,两人找了个空旷的大树下吃着蛇肉,远远的看到上次的鬣狗群路过,那只鬣狗王瞥了两人一眼,不做停留的走了。 燧松了一口气,却也很奇怪,问道:“伯冀,这次它们怎么不来抢我们的猎物了?” “呵呵,大家都在这片地讨生活,各有各的猎物抓,各有各的家要养,犯不着天天弄得你死我活的,当然还是要保持警惕,要是给它们机会的话,鬣狗王还是很乐意吃两个灵食的。” 冀叮嘱燧道。 燧似懂非懂,将冀的话记在心里。 午后两人继续出发,终于在傍晚时分回到山洞,山洞和离开时没什么两样,也只不过才过了一天,但燧却觉得它变小了,站在里面很是逼仄,不像丛林里那样畅快自由。 洞里的火塘正在熬汤,围在一起小伙伴们看到燧回来了,纷纷欢呼着,大家在燧身上毛手毛脚,摸来摸去,看他有没有受伤,有的端来热水,有的搬来木凳,甚至还有一双鬼鬼祟祟的手去摸背在背后蛇肉,被横一把打掉,和羽吵闹起来,燧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那股逼仄的感觉早就不见踪影。 旁边的冀就是不一样的感觉了,小伙伴们好像没看到他,把他挤到一边,冀愤愤不平:“几个小兔崽子也太过分了,老子脸上受了伤都没看到,得,还是找我那几个相好的去吧,她们知道心疼人”。说着就屁颠屁颠的跑了。 燧哈哈一笑:“你们在吃什么呢?清汤寡水的,来来来,今天请大家吃点好的。” 说着便打开背上捆扎的树叶,露出里面的嫩白蛇肉,“瞧好了,这可是蛇怪的肉,吃了听说能补灵”。燧得意的说。小伙伴们当然一阵好马屁,特别是羽这小子,都吹红了脸。 掏出几大块已经烤熟的蛇肉,丢进火塘上的陶锅里,不一会儿便冒出诱人的香气,小伙伴们一个个端着陶碗排排坐好,照例是燧来分。 先给了山,他最近练习横山棍法很有进步,而后给了百草,连带着将她头上的小花扶正,这两天百草靠着鼻子可是找到不少珍惜草药,然后给了横,并吩咐他过会将剩下的蛇肉一些上交给部落,一些交给妈妈们做成肉干,羽当然比较靠后,他最近除了手臂上也长了些羽毛没什么改变。 大家的碗里都装满了汤,里面多少有些蛇肉,燧自己最后也打了一碗,学着大人年祭时喝酒的样子,豪声道:“满饮这碗,愿天天有肉吃,永不挨饿。” 大家也跟着一起埋头狂吃,一时间火塘边满是幸福的小脸,吃饱喝足以后,照例是燧吹牛的时间。 在听到燧被蛇怪闻着味追踪时,百草在下面举手了,“燧哥,我上次发现的那个叫姜的草药擦在身上,可以掩盖气味呢?” “真的吗?那太好了,以后不怕那些鼻子像狗的家伙了。”燧大喜道。 百草哼了一声:“你的鼻子才像狗。” “没说你,没说你,你的鼻子是好鼻子,比狗强多了,我们接着说回那蛇怪”。燧很窘迫,差点得罪个小气鬼,赶忙扯开话题。 “说时迟那时快,那蛇怪张开血盆大口,那牙有这么长。”燧看了下四周,拿横比划了一下,周围都是紧张的小脸蛋,都在紧问:“然后呢?” 火塘里的柴火还很多,燧可以接着讲:“只见我不慌不忙,甚至有空理了理发型,然后使出横山棍法第二招,当场打断了它一颗牙。” 说着还把当时蛇怪被石头砸掉的一颗牙拿出来展示,果然赢来了一片惊叹声。 燧接着讲:“当时冀躲到石头后面,看都不敢看一眼,好在我也不需要他帮忙,他完全可有可无。” 有小伙伴问了:“我刚才看到伯冀脸肿了,又是怎么回事呢。“ “哦,那是他吓软了腿下山时候不小心摔的,我们说回蛇怪,我打掉它一颗牙后,它非常愤怒,准备拿尾巴甩我,你们知道的,蛇怪的尾巴可是非常大的。” 众人齐刷刷的点头,对接下来燧如何应对十分好奇。 “当时我冷笑两声,说了句不过如此,然后轻巧的往旁边跨一步,就躲了过去。”燧边说还边站起来和大家演示。 小伙伴们佩服的五体投地,都说太帅了。 “蛇怪刚甩完尾巴,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我干紧抄起黑 山,在它身上啪啪啪就是几棍,蛇怪被打得嗷嗷直叫。”燧模仿着各种声音,大家听得如痴如醉。 “就在最后,蛇怪疼得受不了,跑到岩浆边,以为我不敢跳过去打它,准备偷偷溜走,呵呵,它失算了,我怎么会放跑这么一块大肉呢,举起黑山,使出横山棍法最后一式,给蛇怪当头一棒,它被打得半晕,我又趁机一脚,把它踢下岩浆,可惜蛇皮和一些蛇肉被岩浆烧毁了,收获少了很多。”燧一脸可惜的叹道。 小伙伴们也跟着叹息,热烈的讨论起来。 “燧哥确实冲动了,要是我就不停的用棍子打它的头,把它打晕。” “我觉得这样也不好,应该在蛇怪开始扑击的时候一个滑铲,打它的肚子。”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觉得可以抓住它的尾巴,扔起来往地上砸,要不了几下它就会没命”。 大家听完这个故事都晕乎乎的,纷纷自己带入进去,说得唾沫横飞,有的小伙伴还争执起来,吵得面红耳赤。 总之又是一个欢快的夜晚,大家带着笑入眠,燧也不例外,听着旁边小伙伴的呼噜声,靠着燃尽的火塘,在丛林里担惊受怕一夜的燧睡得无比的安心。 接下来几天,冀和燧没有再出门狩猎,燧整天忙着练习棍法,冀总看不到人影,不知道去哪鬼混,无聊的日子都过得十分充实。 而在那一场雨后,天气是越来越热了,长老每天还坚持向古石山方向的鬼神祭祀祈祷,部落里的妈妈们每天都在收拾东西,能带走的,不能带走的都已经分好类,燧总有一种急迫感,闲来无事就把那个飞廉鹿头拿出来,让它睁眼闭眼睁眼,玩得不亦乐乎,它的反抗也越来越微弱。 时间又过去十几天,每天都是艳阳高照,天空再没下过雨,山后的小溪已经干涸,燧和冀出去打了几次猎,没什么大的收获,倒是在蛇怪栖息的泉水里打了不少水回山洞,缓解大家用水需求。 第十九章 木李 这一天,不知道是不是长老的祭祀有了效果,牙他们回来了,还带回一人,那人身穿黑布衣服,脚上是皮制的靴子,头发整齐扎成一团,腰间配着个长长的铁器,威风凛凛,长老和大家赶紧出来迎接。 牙向长老介绍说:“这位是古石山礼祭,这次是专程前来接引我们的,我们到那里以后人王很是重视,还亲自见了我,让我们放心过去,肯定给大家安排国人的身份。”说着牙还兴奋起来。 长老听了脸上也是一松,又赶忙向礼祭行礼,两手搭在一起放在头上,深深鞠躬,说:“坤之野酋拜见大祭。” 那礼祭也很随和,轻轻拱手:“兑之国人还礼。” 一礼行罢,那礼祭扶起长老,说:“长老也不必多礼,我名木李,往后大家都是古石城的国人,是一家人了。” 长老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紧紧握住木礼的手,带着悲腔说道:“可是把大祭盼来了啊,如果没有大祭,小部已经断水断粮活不下去了,您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啊,请让老朽再行一礼”,说着又深深的鞠躬,木李扶都扶不起来。 旁边的燧看着长老,很疑惑,大家日子虽然苦了点,但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吧。用手臂戳了戳站在旁边的羽,小声说:“子羽,你怎么看?” 羽紧紧的盯着木礼腰间佩着的铁器,说:“我觉得那东西好帅啊,我也想要一个。” 燧切了一声:“白问你”。 长老和木礼拉扯了一会,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寒暄。 木礼擦了擦头上的汗,对长老说:“还是把部落里的小孩子都叫出来看看吧,蛮王很是在意他们呢,特地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不能伤一人。” 长老将燧喊来,让他把小伙伴们集结起来给大祭视察。 燧麻溜窜进人群,不一会儿,小伙伴们都找齐了,木李看着这十几个小孩子,脸上也露出笑意,问道:“有谁在月桂夜出现赋的,可以站出来,我给糖吃。” 很快燧和横他们五个站了出来,木李挨个拍了拍肩膀,摸了摸头,满意的笑了,他说话算话,从腰间小小的布囊里掏出一大块岩糖,燧看呆了眼,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袋子这么能装。 木李轻松的将岩糖掰成五块,分给五人,但大家却没有吃,而是都交给燧,燧把岩糖都放在石头上,抡起黑山棍,手都被震麻了,才把糖打碎,分给了所有在场的小伙伴,木李看着燧的举动,很是好奇,问道:“你有练过棍法吧,看上去有些火候了。” 燧拘谨的点头称是。 木李又问:“你怎么把我分给你们五个的糖又分给大家呢,他们没有赋,不值得被奖励。” 燧规矩的答道:“没有赋也没什么,练习棍法不一样可以变强吗?就算不能变强大家也都是朋友,平时他们也帮了我们好多,所以好东西应该一起分享的。” 木李听了燧的回答,哈哈大笑,揉着燧的脑袋,欢喜的说:“好小子,真是个好小子。” 燧被揉着脑袋,也没生气,眼睛滴溜溜转着,不时打量木李的那个小布袋,满脑子坏水。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狩猎的人也都回来,长老又举行了一场篝火祭,欢迎古石山来的木李, 大家唱歌,跳舞,吃肉,好不快活,只是不少人在偷偷的抹眼泪,长老在刚才宣布了,两天之后,辰龙之月,就要出发前往古石城,这让一辈子都在这片山林里讨生活的人们一时无法接受。 倒是小孩子们已经接受现实,正欢快的畅想古时城的生活。 羽高兴说:“当了国人之后是不是就不用打猎了,还能天天吃肉。” 燧听了脸一跨,说:“怎么你还想古石山的猎物自己跑你嘴里去啊,无论到哪里都要做事,才能有吃的,谁也不能例外,要我猜那些国人们肯定个个都是横练气血的高手,抓鹿打狼手到擒来。” 木李笑嘻嘻的拿着碗果酒过来,听到几个小屁孩的幻想,更乐了:“你们到城里就知道了,比你们想象的更好哟。” 羽羡慕的说:“大祭你腰间那个铁器真好看,古石城能换到吗?” 木李拍了拍腰间:“这个叫剑,是蛮王从天牛贺州带回来的,现在古石城里有铁匠专门打造,你只要有一些贝,就能买到。” “贝又是什么?”燧好奇的问。 “呵呵,那是四海龙族培育出来的,上面附着了些灵,大地上的万族都认可它的价值,拿它可以交换万族的货物。” 说着木李还拿了一个出来,果然很漂亮,洁白的外壳,有些褶皱,尾部还有个穿孔,小巧玲珑的样子让人 看了就喜欢。 燧和小伙伴们都非常兴奋,木李给他们看了很多新东西,世界的大门为他们打开一角,透出里面些许玄奇,大家也对木李不再生分,没有再喊他大祭。 但是叫他什么大家很为难,部落里大家名字都是一个字,年长点的名字前面加个伯,年轻的名字前面加个叔,只比燧他们大一点但已经成年了的喊季,向燧这样的小孩子就叫子,但木李的名字有两个字,和大家的都不一样。 好在木李自己解决了,他告诉小伙伴们:“古石城的礼法和其他的大族是一样的,都由天帝下令制订,面对地位高的称君,一方之主则称王,所以你们叫我木李君,见到人王喊蛮王就可以了。” 木李教了大家很多关于礼法的知识,吃要怎么吃,穿要怎么穿,坐要怎么坐,行要怎么行。 燧他们一开始还挺感兴趣,后来头都大了,个个昏昏欲睡。 木李摇头苦笑:“怎么和城里的孩子一样,一学礼就跟几天没睡觉似的,要知道,不知礼,无以立,你们以后想闯荡蛮荒就必须学好它啊。” 见大家不兴趣,木礼也不强求,又把手伸进小布袋,这下大家又精神起来了,目光炯炯的看着木李准备掏出什么东西,结果真让大家大吃一惊。 他居然在那么小的布袋里掏出个和真人大小的木头人来,木李看大家惊呆的表情,一时觉得好笑,解释道:“这是袋子是饕餮的胃袋做的,它们一族永远也吃不饱,因为它们的胃液能融化空间,所以里面空间比看上去要大得多。” 木李重点在这个木头人身上,把它放到孩子们的中间,说:“大家一个个来,盯着它的眼睛。” 燧第一个上前,木头人的眼睛是两块漆黑的晶石,燧和它对视时候,忽然看到奇异的光,然后猛地就坠入一个黑暗的空间里,小伙伴们都不见,只有木头人站在对面。 第二十章 上路 燧不知道要干什么,然而对面的木头人手里突然多了根棍子,只见它轻轻一跃,高举长棍!打向燧脑袋,燧心里一惊,手上一沉,也出现一根木棍,没来及思考,连忙招架,木头人的动作倒是不快,但一招一式都十分连贯稳健,一时间燧只能不停的防守格挡,找不到机会反击。 防守了一会儿,燧心里有些不耐,这得打到什么时候去? 找了个进攻的间隙,燧趁机后退一步,脱离木头人的攻击范围,蹲下身蓄力于腰,在它靠近挥棍之时,猛然发力,两棍交击,木头人手上的棍子被打飞,燧正准备上前结果了它,眼前却一亮,又回到篝火旁。 依旧在和木头人对视,手上的棍子也不知所踪,好像那场战斗不曾发生。 看到燧一脸迷惑的样子,木李给大家解释了:“这是陪练木人,由木匠坊打造,能拉人入幻境战斗,就像做梦一样,所以不必担心受伤。” 小伙伴们听到有这么好玩的东西,一个个的都想来试试,结果一个个捂着头或着摸着脸醒转,显然被打败了,倒是山和木头人对视最久,现实中木头人都倒下了,他才慢慢醒转。 木李过去一看,说:“木头人已经没有灵了,需要充灵”。 他拿了一个贝,放进木头人身后的卡槽里,木头人的眼睛又亮了。不过没有再给大家使用,而是收进布袋里。对大家说:“像这种东西古石城还有很多,但千万不要频繁使用,容易沉迷其中,幻境终究是辅助,我们应该注重现实里的练习。” 看到大家依依不舍的样子,木李叹了口气:“城里的好多孩子就是因为沉迷这些东西,彻底荒废了,你们去了之后千万要克制啊。” 燧虽然不太理解木李的话,但他很挺劝,知道过来人的经验有时很有用,便和小伙伴们立了个规矩,每人每天只能用一次木头人,大家相互监督。 木李看着燧的行动,越发的满意。 欢乐的一晚这样过去,大家有的期待,有的忧伤,明天即将踏上新的征程,未知的命运又将所有人带到何方呢? 燧并不知道,但他努力练习着,向木李不停请教着,两人一个端正坐着,一个躬身站着,被篝火拉长的身影延伸到黑暗深处,好像要划破些什么。 又是第二天清晨,所有人刚起来就忙忙碌碌,木李带着大家做了好些抬轿,东西放在里面两个人抬着,一下子轻省了好多,还能多拿不少东西,让部落里的长者乐得合不拢嘴。 燧这些小孩子今天也不得清闲,被指挥得团团转,忙到晚上,大家都累的够呛,仍然有人停不下手脚,总想打包更多东西,直到被长老怒斥,才恋恋不舍的停下手。 这一夜大家睡得很早,只是不知道多少人辗转难眠。 辰龙之月已经到了,以往意味着炎夏将至,如今却没什么感觉,天早就很热了,也不差这一点。 清晨,部落里成年人都抬着大轿子,狩猎队游荡在四周,就这样出发了,大队伍穿过以往熟悉的山林,渐渐步入陌生的荒野,燧和小伙伴们也抬着几个小轿子,走在队伍的中间。 山里本是没有路的,但前方有很多壮年族人不停的挥舞石镰,劈开草木,后面的人才能较为轻松的通行。 大家都是沿着山脚前行,从不进入森林,一到太阳下山,立即就地扎营,就这样的小心翼翼,一天才走不到二十里,前往五百里外的古石山确实是段长旅。 走了七八天,早已经远离部落狩猎的范围,部落里的小孩们也都有些疲惫,而现在旁边的山上居然有一条小溪流到山脚,在大家痛饮之余,长老提议在这里修整一天,大家伙们自然同意。 于是就在这小溪边扎下了营地,狩猎队全体出动,到附近的山林打猎,赶走野兽的同时也能获得一些补给。 剩下几个老成的猎人组织女人和几个大孩子保卫营地四周,燧当然在其中,正带领山,羽等几个拿着棍子在附近巡视。 可惜外围的狩猎队很是卖力,弄得森林鸡飞狗跳的,连兔子也不往这边跑,小孩队自然没什么收获。 当天傍晚,狩猎队都回来,打了不少猎物,大家升起篝火,煮汤烤肉,吃得饱饱的,一扫这些天的疲惫。 晚上睡觉当然也不能和山洞里一样,得安排人守夜,外围森林是狩猎队负责,营地周围还是冀和几个比较老的猎人,燧也自告奋勇,冀答应了,毕竟按照规矩燧已经成年,应该履行职责。 天彻底黑下来,营地里的篝火依然在燃烧,燧赶紧休息一下,他守的是下半夜。 不知过了多久,燧被冀摇醒,换他 守夜了。 燧先给篝火添了些柴,然后拿着黑山棍在营地四周巡视,今晚是无月的夜,山林里黑幽幽的,可能因为白天狩猎队的清理,现在一丝动静也没有,这让燧有些不习惯。 突然寂静的森林里传来尖利的哨声,那是外围狩猎队的信号,一般是有危险靠近,燧听到后吓了一跳,赶忙也吹起哨子,并快速点燃放在四周的木材,燃起篝火,火光照得附近好像白天。 营地一下子被惊醒,里面睡觉的人们在老猎人的指挥下有条不紊,老弱都被放到最里面,和各种物资在一起,成人们则拿着武器守护四周。 远处森林里的哨声越来越近,在旁边森林守夜的狩猎队员们听到信号也飞快赶回,大家一起在营地四周堆砌障碍物,明白这次肯定有难缠的家伙过来了。 燧当然和成人们站在一起,无论是独自击杀山豹,还是协助坑死蛇怪,都证明了他的勇气和力量,此时他紧盯着黑暗的森林,听着越来越靠近的哨声,却没有了上次面对蛇怪紧张,四周是值得信赖的伯叔,身后是要保护的小伙伴,没有任何软弱的理由。 终于哨声的源头能看到身影,是牙,只见他在树枝间轻松跳跃,离开森林时抱着树往下一滑,动作流畅悦目,很快就回到营地。 “有一群野猪在靠近,怎么赶也赶不走,它们之中应该有一只怪,想吃人。”牙轻喘着气向大家解释。 冀严肃的对牙说:“嗯,我知道了,现在你马上回到队伍。” 牙应了一声,便退入黑暗,和狩猎队一起潜伏起来。 这时木李和长老安排好了老弱,也上前来和冀商量,大家在野猪到来之前各种准备,挖坑的挖坑,拿箭的拿箭,燧也不能闲着,到处搬运木矛分发给大家,过了一会儿,最后一个盯梢的狩猎队员也已经回来,他带来消息,野猪群已经到了,大概有十几只,膘肥体壮。 第二十一章 夜战 一切准备好后,营地顿时安静下来,大家紧张的看着某个方向,等待冀的指令。 一声长哨声划破静夜,随即森林边缘窜出一大群野猪,有大有小,站在前面的个个五大三粗,一身泥甲,黑得发亮。 冀看到它们身上的泥甲,眉头紧皱,向黑暗中打了个手势,阴影中人影攒动,似乎在准备什么。 野猪们慢慢朝着篝火靠近了,走到一半,突然加速,向营地狂奔而来,伴随着哼唧怪叫,地上也掀起大片烟尘,威势骇人。 “网!”冀一声大喝,旁边的人也一起附和,整齐的声音传遍四野。 听到这声指令,黑暗中霎时间飞出一张张大网,扑向野猪群,燧仔细一看,网的四角还绑着块石头,扔中野猪便缠上去。 网的效果很大,野猪群不仅减慢了速度,小点的野猪当场被捆得死死的,在地上挣扎哀嚎,然而那些大野猪们却奋力冲破了网的束缚,继续朝营地奔来。 看野猪群数量少了很多,冀喊出第二个指令:“箭!” 顿时营地里,两边的黑暗里,飞出一只只箭矢,然而效果好像不大,那些野猪一身泥甲,连铁箭都只能蹭破点皮,更别说大都是骨箭了,然而没想到有个别的箭矢居然射中野猪眼睛,受伤的野猪不再保持队形,四处乱窜,给野猪群带来大麻烦。 这时猪群中有一个比较高大的野猪将那受伤乱窜的野猪一把拱倒,冀看到了眼前一亮,大喊:“矛!“ 这次燧终于可以出手了,蓄力半天,早就急不可耐,冀的指令才刚说完,手中的木矛嗡的一声被投出。 野猪是正面向燧这边冲来的,没办法躲闪,燧的木矛准确的贯入最前排野猪的眼睛里,其他人的木矛也如雨般飞进野猪群,引起一片猪叫声,野猪群有些混乱了。 然而即使面对如雨般的木矛,野猪们终究是靠近了营地,数量减少了很多,大半都在半途跑了,此时那野猪怪也无法再躲藏,它除了比其他野猪大一点就没什么区别,混在猪群里还真分不出来,而此时正领着五六只大野猪突破营地前的壕沟,那灵动的双眼将它暴露。 趁野猪翻越障碍时候,狩猎队已经从后面包围了它们,营地里的成人们一起上前,然而野猪们毫不畏惧,仗着一身泥甲横冲直撞,大家的弓箭木矛都无法重伤它们。 冀在旁边指挥,看到这一幕也是忧心不已,已经有人被撞伤,要不是旁边人救援及时,怕是要丢命。 燧正拿着黑山棍和一只野猪周旋,旁边几个伯叔不停往它身上扔网,都被它挣脱,燧趁机打了野猪几棍,不痛不痒。 燧注意到野猪全身都是干泥,只有眼睛和额头上面没有,估计是怕遮蔽视线,心里有了主意,在野猪又一次挣脱网的时候,一棍打在它眉心,野猪哼唧一声,倒下了。 燧大喜,赶忙喊道:“打它们眉心,那里是弱点。” 大家听到后,也是照做,不一会儿,野猪们一头头倒下,只有那只野猪怪还在四处躲避,不让人打到它的弱点,可惜它也没撑多久,一张张大网铺天盖地,它时刻要与网较劲,见事不妙还想逃跑,可惜狩猎队趁机拉起手腕粗的绳子,将野猪怪绑住,尽管它奋力挣扎,但有十几个壮汉和它较劲,最终也只能俯首受戮。 一阵喧闹过后,危机已经结束,营地已经是一片狼藉,有很多人被野猪撞伤,现在一个个被抬到一起,长老在为他们疗伤。 木李出了大力,从他的小袋子里掏出不少伤药,比部落里的草药好太多了,伤者都是能治愈的。 长老拉木李的手不停致谢,要不是他帮忙部落里非残废几个不可。 燧正和大家收拾战场,用棍子将还在挣扎的野猪打死,大家将猎获的野猪堆在一起,足足两人高,其中的那头野猪怪被挑了出来,由牙出手解刨,当场下锅煮肉,这次没有人想着节俭,所有人都吃撑了。 可还剩下这么多野猪肉,势必无法全部带走,但扔下又让饿惯了的部落人心疼不已,长老脸上都透出不舍来。 木李笑着说:“大家可以把不要的猪肉都给我吧,正好我的饕餮袋需要肉食,我用盐来换。” 长老听了木李的话,假装生气道:“大祭这是把我们当外人了,刚才您给的伤药救了这么多人,现在得些战利品也是应该的,用东西交换这太见外了。” 燧也跟着劝道:“木李君,你不是跟我说过,劳者应有获,怎么现在却扭捏起来了。” 木李哈哈一笑,拍拍燧的头道:“是我不对,子燧你能运用学到的道理,这很好。” 说完就走 向野猪堆,拉开小布袋,燧想象中这些野猪尸体都会被一股怪风吸进去,不到三息就会变成脓血,以前长老讲故事时里面的法宝都这样。 没想到木李喊燧过去帮忙,两人抬着野猪往袋子里面塞,虽然把大野猪塞进个小袋子里也够神奇的了,但总感觉差点味道。 不一会儿,袋子已经吃了一半的猪肉,燧看得直咂舌,真是好胃口啊。 木李收起袋子,高兴的说:“今天已经够了,明天再接着塞吧,这一顿下来半年不用喂食了。” 燧很好奇,问道:“木李君,听说你这袋子是饕餮的胃袋做成的,怎么它们的胃被取出来还能吃东西啊。” 木李一边检查袋子一边说:“这是蝼蛄族的手艺,他们能改造各种生物,也能把一些怪物的器官摘下来让它继续存活发挥作用,只要用贝就可以在古石城买到。” 这是燧第二次听到蝼蛄族,上次盘瓠的虫车也是在他们那买的,燧不经对蝼蛄族好奇起来。 打扫完战场吃完肉,天已经亮了,狩猎队也没再去狩猎,营地里的肉已经多得吃不完,大家好好的在这里休息了两天,抚慰这一路的疲惫。 有吃有喝的,再加上木李的伤药,受伤的人好得很快,已经基本不影响赶路,长老在和大家商量之后,决定启程。这次因为狩猎队有人受伤,人手不足,燧也被允许加入到前方探路的行动中,这让他高兴了好一会儿。 拿着黑山,腰揣木矛,燧和牙他们在部落前进方向上探索,每个人负责一个方向,大家通过哨子联系。 果然前面开路比守卫营地有趣多了,经常看到野兔野狐逃窜,有时也发现有东西在暗中窥视,大多是些有怪血脉的野兽,真正的怪倒是没有再出现,但燧可不敢掉以轻心,时刻警惕着。 就这样又走了十几天,路程已经过一大半,天气是越来越热,太阳仿佛一个大火炉,无情的炙烤着大地上的生灵,树木渐渐枯萎,大家也已经看到几条干涸的小溪,野兽们越来越狂躁了。 第二十二章 青鸟 炽热的天气,让部落选择在傍晚前行,前方的草木已经枯黄,小动物少了许多,到处可以看到被晒死的尸体,燧和狩猎队也没有之前的勇猛,疲惫的身躯,干破的嘴唇,都在述说这一路的艰辛。 没走多久,部落里就严重缺水,已经无法前进,伤员和小孩都再也扛不住,长老忧心如焚,木李也毫无办法,还有些行动能力的人都自发的出去找水,燧自己也组织了个小队,山,百草,羽,连瘦弱的横都带上了,指望他能懂鸟语的赋能对找到水有所帮助。 五人穿行在已经疏松了许多的森林里,燧,山和羽在外,百草和横在内,组成队形。 大家主要依靠百草的鼻子,可惜这次也失了效,走了好久也没能闻到水气,尽管已是傍晚,森林里却也是死气沉沉,连带几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正当大家失望之际,横突然发现了什么,仔细倾听,燧他们也听到了,那是一声声清脆的鸟叫,从幽深的黑夜里传来,在这寂静的森林里如一汪清泉,沁人心脾。 只可惜见音不见形,大家没能看到那鸟的身影。横听了一会后,从包裹里拿出一些干肉,磨成小粒,洒在空地上,然后带着大家远离到一旁,燧他们很疑惑,问:“子横,怎么了,那鸟说了什么。” 横小声的说:“这只鸟很有灵性,别的鸟只会说抓虫,逃跑之类的本能话语,但它刚才说了一大段话,它说很可怜我们就要渴死了,它知道哪里有水,但不会带我们去,因为我们不会给它吃的,还要抓它烤着吃。” 燧严肃的说:“这恐怕是一只鸟怪,不过也不用担心,冀和我说过怪不只是总吃人,也有意外吞吃灵物开灵的,它们一般都很纯真,我们把武器收起来,免得吓到它。” 大家皆是点头,放下武器,蹲在一旁,看小鸟是否来吃。 紧张的等待了一会儿,一个青色的小脑袋探出树叶,四处打量,盯着燧他们看了好久,又叽叽的叫了起来。 大家问横它说了什么。 横努力的翻译说:“它说我们要是听懂它的话,就再后退一些,退到那边的大树下。” 燧他们当然照做,看到人类能听懂它的话,小鸟显得很开心,在树枝上蹦蹦跳跳的,不过看来它也很饿了,很快扑腾着翅膀下地吃横撒下的肉粒。 大家这才看到它的全貌,很小的一只鸟,浑身羽毛青色,但是翅膀下面却五彩的,蹦跳间可爱极了,燧和小伙伴们安静的看着小鸟吃完了肉粒,它又开始细细梳理起羽毛。 好一会儿,才飞到燧他们旁边的大树上,大声的叽叽叫起来。 横翻译说:“它可以带我们找到水,只不过要我们每天都给它这么多肉粒,不然的话它就只带我们去找几个果子解解渴,不能带我们找到水源”。 百草看着小鸟的样子,眼睛都眯成心形,觉得它好可爱,赶紧摇晃着燧,催促他同意,燧当然不会反对,这么小的一只小鸟能吃多少,剩饭剩菜就给它打发了,便对横说:“告诉它我们答应了,快带我们去找水吧。” 可惜横也不会说鸟语,只好又磨了点肉粒扔给它,示意自己这边同意了。 小鸟也不含糊,吃了肉之后,叽叽叫了两声,慢慢的往森林深处飞,这下大家不用横翻译就听懂了,跟着它往前走。 一路上都很安稳,没有遇到渴得发疯的野兽,“也许这只小鸟还能察觉危险”,燧心里把它拐回部落的想法更加坚定。 在森林里前进很久,小鸟带他们找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山洞,洞口被枯藤遮掩得严严实实,燧扒开枯藤,才看到了这个山洞,黑黝黝的不知道有多深,洞口也很小,勉强也只能让几个小孩子爬进去,燧有些担心,害怕里面有危险。 横比划着问了小鸟,确认洞里面确实有水,大家也就不再犹豫,毕竟部落已经无法再坚持,前面哪怕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了。 照例是燧在最前面,其余人在中间,山断后,大家依次爬进山洞,小鸟当然也跟了进去。 前面一片漆黑,燧不敢点火照明,只是奋力扭动身体向前爬行,在这狭窄的空间里,燧其实很惶恐,这时前面随便出现什么都能轻易要了自己的命,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镇定不停的安慰身后慌张的几人,告诉他们四周的岩壁已经有些湿滑,水源应该不远了。 终于,不知道爬了多远,前方豁然开朗,燧赶忙跳出去,用事先准备好的火种点燃了火把,等大家一个个爬出来后,才有闲心观察四周的环境。 里面的空间非常大,比之前自家的山洞大的多,洞顶到处是像笋子一样倒挂的岩石,从上 面还不停的滴着水,地下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蜿蜒到山洞深处,小溪两边也生长着不少同样的石笋,火光一照,好似梦境。 燧他们一时间被这奇景吸引,直到小鸟也飞进来才缓过神,大家这才想起正事,捧起溪水就喝,喝饱了还不停的装水到皮袋里,一时间洞里满是欢笑声。 在装满水后,羽还想着在地上掰两根石笋,看能不能吃,结果咬了一嘴石头,小鸟在旁边都看笑了。 这时小鸟又叽叽的叫了,横赶紧和大家翻译:“它说,这洞里也有好吃的,大家可以跟着它,要请我们吃好吃的。” 羽一听高兴了,扔下手中的石笋,屁颠屁颠的跟上去,燧他们也很好奇。 小鸟在洞顶的石笋林里欢快的穿梭,清脆的叫声回荡在山洞里,燧一时间也放下了警惕,欣赏这美轮美奂的风景。 不一会儿,来到山洞的尽头,前方虽然还有路,但已经变得无比狭窄,人是不可能通行的了,好在已经到了地方,小鸟停在一颗硕大无比的石笋旁边,洞顶和洞底的两根大石笋都快长到一起,中间却留下一个缝隙,里面泛出阵阵香味,燧他们闻了之后,个个咽了口口水。 小鸟又叽叽叫了,横说:“这里面就是它说的好吃的,只是没有多少了,小鸟就从小就一直在这里吃,剩这一点送给大家。” 燧听了赶忙道谢,让横再给小鸟喂些肉粒,自己则爬上石笋,看到缝隙里面的东西,那是白玉一样的膏体,随着上面那根石笋滴水,泛起道道涟漪。 燧拿了个陶碗,小心的将那膏体盛出来,不剩一点,却只装了小半碗,小心翼翼的下了石笋,便拿给大家看。 羽有些急不可耐,说:“燧哥,咱们赶紧分了吧,看上去就很好吃。”百草和山也很是赞同。 第二十三章 青鸾之血 燧把碗里的膏体分成五份,每人只得一小口,羽迫不及待的吃了,燧则慢慢品尝,恩,一股奶味,还有些甜,吃完后不停的吧唧嘴,实在太少了。 东西才下肚,一股清凉感从胃里传来,一直窜到大脑,只觉头脑突然变得十分清醒,这幽暗的洞穴也看得更加清晰,燧明白,这回可真是吃到好东西了。 大家也没耽搁,装满水后赶紧赶回部落,让更多人来打水,一路上时不时的喂些肉粒给小鸟,生怕它跑了,燧还想着给它取个名字,琢磨半天,看小鸟一身青色羽毛,于是指着它说:“就叫青羽了,你觉得怎么样。” 燧没有触碰到小鸟,所以没有分灵给它,但青羽却听懂了这句话,好像很高兴,不停在燧头上盘旋,欢快的叽叽叫着。 横翻译说:“它听懂了,而且很喜欢这个名字,没想到人类还有取名字的能力,真的太神奇了。” 燧摸着头嘿嘿一笑,道:“这可是我看家本领,别人可不会。”说着又扔了些肉粒给青羽,可惜它没有再吃,今天好像吃饱了。 大家归心似箭,赶了好久路,已经靠近部落,青羽不敢进去,只能让横在这里陪它,其他人回去部落告知好消息。 随着燧拿着水回来,长老喜出望外,部落里留守的人们都围了过来,大家不停的赞扬着,有的人还抹着泪,这下有救了。 燧将水分给几个伤员和年龄较小的小伙伴,迎来一片欢呼声,小伙伴们都说燧现在比牙都厉害,更别说那没用的冀了,燧听了乐得合不拢嘴,也不管人群中黑着脸的冀。 等出去其他地方找水的人都回来,已经快天亮,燧给他们带路,又回到山洞,可惜的是成年人根本爬不进去,只能劳烦燧几个反反复复的从洞里运水,其他人则忙着把水带回去,好在木李的饕餮袋借给了大家,狠狠往里面装了几大缸水,实在装不下了才作罢。 大家都在忙碌,青羽有些怕大人,躲在横的头发里,横不停的给它吃糖盐,换着法讨好,它才没有跑路,看到部落的人们都没有伤害它,才壮着胆子进了部落。 整整一个白天,大家都在运水,对缺水怀着深深的恐惧,直到部落实在运不动了才停下。干渴的人们都喝饱了,躺在地上看着晚霞,扯着闲篇。 大家聊得最多的当然是青羽了,都说它是颛顼的使者,给部落带来希望,青羽也渐渐习惯部落,胆子大起来,在空中飞来飞去,叽叽叫着,好像在视察它的领地,安抚它的人民。飞累了又停在横的脑袋上,只有这个人听它的吩咐,还给它好吃的,现在这里就是新家了。 燧也在和木李述说寻水的过程,木李听完后笑着说:“你们啊真是好运气,那白玉膏体叫钟灵石乳,是一种非常温和的地宝,如果多吃些甚至可以直接开灵,就不需要去横练危险的气血之法,可惜太少了,但就算只吃一点点,也是大有好处的,以后你们横练气血开灵就比别人容易多了。” 小伙伴们听了十分开心,燧更是立刻开始的练习横山棍法,试图把这点钟灵石乳的效用发挥到极致,小伙伴们当然有样学样。 木李在旁边看着,很是欣慰,脑子里琢磨着怎么在古石城的气血学堂给他们安排个位置,这时青羽落在旁边,吸引了木李的注意,他仔细看这个被大家称为神使的小家伙,不经咦了一声,用手扒开青羽的翅膀,看到里面的流光五彩,脸上露出惊疑的表情。 青羽看着这个动手动脚的大人,可不像对小孩那么客气,生气的啄了木李一口,飞走了。 木李还望着背影呆呆的自言自语:“这是青鸾血脉吧,凤凰的后裔,就委屈在这山沟沟里?不应该都在梧桐洲吗?难道是偷猎者偷偷带来的!” 想到这木李不经打了个寒颤,偷偷的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的自语,赶忙恢复正常表情,把这可怕的猜想深深压在心底,当作无事发生。 昔日凤舞九天之时,万禽相随,龙庭坠落,金乌俯首,涅槃之火横扫世间,天上地下诸天万界都臣服于凤凰的威严和德行,如果让祂们知道紫荆花洲有血脉被偷猎,木李不敢再细想。 “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我不认识什么凤凰血脉,青羽就只是一只普通的青鸟,到时候真被发现了,也有说辞,这血脉还是我们从山沟里找到细心照顾呢,有功无过,有功无过!”木李砰砰直跳的心无法平静,赶忙叫来横,嘱咐他千万要照顾好青羽,饿着谁也不能饿到它。 横一口答应,就拿着一小块发黄的岩糖,放在地上敲碎,混着泥土喂给青羽,青羽特别喜欢吃糖,总是吃不厌,欢喜的跑过来啄食,不时还磕到小石头,也 毫不介意。 木李一边看着,一边脸不停的抽搐,说:“你就这样喂它!“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这糖我们自己都舍不得吃呢,都给它吃,你看青羽吃得多开心。” 横摸着脑袋不解道。 木李只好无奈的从袋子里拿出个精致的小玉碗来,说:“以后用这个给它吃饭,扔在地上和喂鸡似的,成何体统。” 横接过后,有些感概:“还是城里人讲究,喂鸟都用这么好的碗。” 木李很无语,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的转头走了,不敢再看青羽。 横很是殷勤,缠着青羽和它学鸟语,什么好吃的都给它,这两天总算学了两句,也能啾啾啾的引起普通鸟的注意,但离和鸟类交流还差得远,只能更用心伺候青羽了。 燧则用心练习棍法,吃了钟灵石乳后,脑子好使很多,对脊椎的控制更加由心,横山棍法一共十三个基本动作,燧已经做到每一个动作都能牵动脊椎,调动全身力量,挥起棍子虎虎生风,一套下来,浑身暖洋洋的,感觉骨头在发痒。 心里的喜悦涌到脸上,燧咧开大嘴笑着,嘴里缺的那颗牙已经长出,好像又长大了一点。 “这种不断进步不断变强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就这样前进下去,总有一天我也要成为超凡的生灵,让大家都不再受苦。”燧心里暗暗发誓。 第二十四章 进城 接下来的路更加的难走,不只是更大的太阳,也不只是更多的伤员,山林里的野兽都像是发了疯,一个个看到人群就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小心谨慎,部落也不再费心狩猎它们,只是驱赶了事,实在被太阳晒疯了的也只能打死。 其中甚至有两只怪来夜袭,都被警惕的狩猎队打跑,不少人受伤,大家越来越疲惫,好在木李说已经不远了,到了古石山城,一切都会好的。大家在他的鼓励下撑着身体,慢慢前行。 燧一路越来越沉默,连棍法也没练了,忙着照顾几个年龄小的伙伴,尽管细心照料,但这颠沛流离的生活仍然让两个小伙伴病倒,好在有木李提供的药物,不然荒郊野外的真是危险了。 就在大家盲目的前进时,木李说了声:“到了,前方就是古石山。” 大家抬头一看,前方豁然出现一条大河,奔涌的河水老远就听到声响,而在河岸边,是重重叠叠的山峦,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光秃秃的,细细一看,上面全身各种石头房子,远远的还能看到人来人往。 不少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动,这些天除了赶路就是赶路,还时时刻刻面临野兽的突袭,一见到目的地,顿时失去了力气。 木李也不勉强,说:“大家就在这好好休息一会,太阳下山之前进城就行,蛮王专门在城里给归附的野人提供住处和食物,所以不用担心。” 长老已经很憔悴了,部落里就他最老,但这一路上总是勉强自己,不愿拖大家后腿,这时听到木李的话语,像是松了一口气,对着众人说:“山城也不远了,大伙再加把劲,进了城再好好休息,这城外面谁知道有没有魑魅魍魉的。” 大家只好继续上路,没想到看着近,走起来还挺远,直到太阳快落山,部落才到达城门口。 山城没有城墙,只是山脚那一段十分的光滑,爬肯定是爬不上去的,要想上山城,只能通过城门的一条斜路,看起来是一整块坚硬的石头,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这么的工整平滑。 斜路顶端横着两个大滚木,有几个人在看门,看到这么多野人聚集在城门口,也有些紧张,这时木李走上前,看门的人一下子就认出来,连忙向他行礼,“拜见礼祭君,您可回来了,您走之后没人处理城中事物,蛮王最近可烦了。” “不是让烟氏族人帮忙处理吗,怎么他们没干好?”木李有些疑惑。 “别提了,那烟氏真不是个东西,您走之后,他们在山城巧取豪夺,什么好东西都往自己族里捞,搞得乌烟瘴气的,蛮王下来时看到了,一怒之下当场废了两个烟氏族人,勒令他们赶紧从山君位置上下来,所以最近都是蛮王亲自在处理杂物。”门卒看上去很愤慨。 “蛮王在处理?”木李抬头看看天,无法想象这个画面。 “这是我这次出去带回来的野人,你们把他们带到驿舍,给足粮食和水,挨个登记好,以后他们也是我们古石城的国人了。”木李吩咐其中一个门卒道。 门卒应了一声,熟练的拉开滚木,带着大家进了城,木李则匆匆的离开,像是家里着了火。 山城里面是一层一层的,靠山的那一面都是石头搭建的房子,里面似乎还有山洞,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在人来来去去的街道上,大家都很拘谨,生怕冒犯了谁,前方的门卒热情给大家介绍道:“这旁边都是做生意的地方,你们野人可能不懂什么是生意,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他们是坐在这里的游商,你可以用贝去换他们的东西,他们随时都在,不会到别的地方去。” 燧听了很好奇,问那个热情的门卒:“那我们能不能也拿东西来做生意呢,换点贝什么的。“ 门卒听了哈哈一笑,道:“你小子还挺机灵,不错,大家当然可以卖出自己的货物,不过不是在这第一层,这里可是寸土寸贝的,而是在第八层,穷人们都在那交换东西。” 燧对门卒的话不是很理解,什么穷人,什么一点土一点金的,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但也听明白在第八层可以换东西,而且那门卒虽然热情的解答,但燧却隐约感觉他看不起部落的大家,总是居高临下的。 燧不再和他说话,仔细观察起城里的风景,城里的人可比部落多太多了,顺着第一层往上走,靠山的一边几乎都是房子,不时有人叫卖他的货物,什么吃的用的,武器伤药,甚至还有一个卖破石板秘籍的,燧好奇的问了价格,开口就是一百贝,吓得燧落荒而逃。一直走到十几层,才到了住处,那是好几个山洞,里面什么器具也没有,不过倒是有一个从山顶垂下来的竹管,拧开盖子就有水出来,很是方便。 门卒特意叮嘱大家不要弄坏,野人可赔不起,说着就让人拿来一些粟,让燧他们自己煮着吃,交待完这些之后就急不可耐的走了,丝毫没想到煮粟需要柴火,或许他想到了,只是木李话里没交代,所以门卒也并不在意。 好在大家也不是死心眼的人,在外面干旱的年景里,这里还能有口水喝实在是幸事。 长老指挥大家把行礼都卸下,仔细安顿好,才吃了些干肉,就这样昏昏睡去,洞穴里传来不绝的呼噜声,让路过的人们都捏着鼻子,他们知道这里又有野人来了。 第二天清晨,燧早早起来,喝了点水,拿上黑山棍就准备出门狩猎,可这才想起现在已经在古石山城,周围哪有猎物啊。 一时间燧有些迷茫,不知道要干什么,想起大家都没有柴火用,便想着出城看看能不能砍些回来。 出了山洞,往山下走,下了这一层,才看到人烟,人们正在烧火做饭,看到燧来了,都连忙关紧门,生怕要抢他们似的。 燧按捺住心里的不快,继续前行,到了门卒说的第八层,果然人声鼎沸,到处是吆喝,到处在讲价还价,热闹非凡,所有人都在寻找自己需要的货物,所有人又都想换出自己多余的货物,而小小的贝将这两者串联在一起,组成远比部落要庞大的人类集体。 燧猛然意识到,在这一交一换中,有莫大的力量,使人类团结的力量。 第二十五章 集市 燧小心的进了集市,周围来往的有穿布衣的国人,也有穿和燧一样兽皮衣的,找了个在卖鬣狗肉的摊贩,燧靠了过去,问道:“鬣狗肉要多少贝?” 摊贩打量了燧一眼,笑道:“小兄弟是新来的吧,咱们这基本上不用贝,拿东西来换就行,毛皮兽筋都能收。” 燧听了心里一喜,这些东西部落里可多得很,但燧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作价才算合理,摊贩人很好,看出燧的窘迫,说:“新来的野人们不知道行情,总是被老国人骗,当年我来的时候也是吃了大亏的,我给你推荐几家吧,他们都是野人归化而来的,我们相互扶持,总算免了被那些鬣狗一样的家伙白吃白占。” 燧听了连忙道谢,并问了摊贩的名字,摊贩爽朗的笑道:“小兄弟叫我雨伯就是,当然有的部落是叫伯雨的,都随你们了。” 说着就领着的燧来到一个角落,这里摆摊的大都穿着兽皮衣服,看到雨伯过来,不断有人向他问好,“看来雨伯很有人望”,燧心里暗暗审视着,对于刚见面的雨伯也不能完全信任。 两人在一家卖柴火的摊位停下了,雨伯对燧说:“你们刚来,肯定找不到柴火,这四周的几个山上树木都是有主的,你们可千万不要自己去砍,被那些血脉氏族抓到,一顿打是跑不了的,要砍柴的话得跑老远了,不划算,在这里买最是方便。” 燧问了下价格,果然很便宜,一张好兽皮就能换整个部落一天烧的柴火,还包送到家,燧当即做主买了一些,让摊贩送到十三层,长老会结账。 雨伯看到燧完成第一个交易,将附近的摊贩喊道一起,对大家说:“大家都知道昨天新来了一个野人部落,这位小兄弟就是部落的少子,今后大家多多照顾,相互扶持,可不能让那些老国人给欺负了去。” 周围的人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大家七嘴八舌的,有的表示欢迎,让燧看看自己的货物。有的豪爽的拍拍胸脯,说有困难直接找他,绝不推辞。还有的说这小兄弟长得挺俊,要不要去看看自家部落的女孩,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燧听得头大,但也感觉到大家的热情,礼貌的一一回应,问了大家的名字,有时还买些布衣服,皮鞋子等小玩意,人们直夸他懂事。 逛了一上午,燧作别了雨伯,拿着大包小包的回到部落的山洞,见大家已经用上之前送来的柴火,正煮着汤,小伙伴们都围了上来,燧把的买来东西分给他们。 “燧哥,这些东西你哪来的?这衣服鞋子穿起来好舒服。”大伙高兴的说。 “这栗膏也很好吃。”横在给青羽翻译,它正在啄燧买的零食,吃得小尾巴直抖。 “呵呵,这些在第八层的集市上都能买到,等晚上我们一起去玩,那里可热闹了,什么东西都有。”燧看着大家有吃有穿,也笑着说。 长老这边过来了,对燧很是赞许,道:“子燧,你做得很好,给大家解决了大麻烦,今后这些事就交给你安排吧,我们这些大人们也只懂打猎,让他们去交易恐怕会被骗,需要哪些人手都和我说,我来安排。” 燧没想到长老让自己负责部落的交易,一时间有些不安,自己真能完成任务吗?但一会儿又坚定起来,“我不去谁去”,边想着便细细的思索起来。 燧对长老说:“我想让大家把东西清点分类一下,兽皮,兽筋,干肉,草药等都按品相区别开来,再让冀今晚随我去集市,我准备让他们在那里也摆个摊位,不仅可以卖东西,部落日常所需也方便采买。” 长老看燧很有主意,欣慰的点了点头,道:“这些都交给我,其他的你放心去办吧,燧,部落的未来就看你的,我们都老了。” 长老拄着拐蹒跚的离开,燧还在思考哪些要需要注意的,想累了就拿起黑山棍练习棍法,一整个白天都很充实。 太阳渐渐落下,街上的人反而变多了,燧和冀带着小伙伴们出了门,前往市集,一路上人很多,但都躲着燧他们走,还不停指指点点。 燧仔细听他们的讲话。 “妈的,又来野人了,这些家伙听说都是抓着野兽活吃,我们赶紧躲远点。” “是啊,太野蛮了,我听说有的野人还吃人呢!” “不会吧!我们快走,你看那个野人在瞪你,怕是要抓你下锅。” 冀听了他们的讲话,非常生气,几个路人看到他的表情,都被吓跑了。 燧倒是很冷静,还有心思瞎想“看来这些老国人对我们这些野人偏见很大啊!有时间得和他们解释解释,我们不吃人。” 一行人来到第八层,燧又来到野人 聚集的角落,挨个向大家问好,还把小伙伴们和冀介绍给大家,小伙伴们都很拘谨,话都不敢说。 冀倒是自来熟,不一会儿就跟街上的商贩们聊成一片,燧看着他和几个嫂子乐呵呵的,一副相见恨晚的感觉,便撇下他自己带着小伙伴继续逛。 街上不止有野人的摊位,老国人也在这里售卖,他们主要卖些手工品,精致的食物,毛皮制成的鞋子,布制作的衣服等等,当然也收原材料,只是价格上打了个骨折。 商贩们看着一群野人小孩在逛街,都卖力的吆喝起来,其中有一个卖二手木头人的,和木李的那一个一样,燧看得很心动,上前和他讲价。 “老伯,这木人怎么卖?” “这可是上好的木人,由木匠坊鲁大师亲手打造,得要十张兽皮” “怎么这么贵,我不买了。” “等等,那你出多少?” “你这木人都旧了,看看这肚子,是被谁打了一拳吗?一块兽皮,我就收了。” “别和我扯犊子,一块兽皮我就亏死了,你看这木人可还能用,和那些新的差别不大,八块兽皮,没得商量。” 燧继续和他商量:“谁知道能用多久,搞不好过几天就坏了,到时候岂不白买,三块兽皮,不卖就走。” 燧作势转身,身边小伙伴们看到,已经开始走了,商贩拉住燧,道:“好好好,算你小子狠,四块兽皮,赶快拿走,和你做生意我算是亏死。” 燧看到商贩一脸肉疼表情,心想应该砍到底了,接受这个价格,拿起木人走了。 等他们走远,商贩又拿出一个木人,吆喝起来:“快来看快来看,鲁大师手笔,气血学堂专用,三块兽皮,童叟无欺。” 第二十六章 风公主 傍晚的集市更加的热闹,不止有卖东西的,还有卖艺的,只见有人在喷火,有人表演隐身,还有的在耍猴,燧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场面,一时间看得眼花缭乱,只可惜自己没有贝付给他们,不好占着位置看太久。 这时前方的商贩都喧闹起来,燧听到动静也带着小伙伴们去看热闹,只见人群中一个穿着白色丝绸的小女孩在跳舞,身边的两个丝带随风而动,还光着个脚丫子,但并不碍事,因为她也飘在空中,身姿扭动间,衣袂飘飘,仿佛丛林中自由的蝴蝶。 一舞已罢,小女孩脸上也出现红晕,旁边观看的人大都是商贩,都喝起彩来,不时还推荐自己的商品。 “风公主,小人这有新到的上好丝绸,是从隔壁蜘蛛大王那的进的,您看看怎么样。” “嗯,挺好,都收了。” “尊贵美丽的风公主,我这可是西海的珍珠,最能搭配您的美丽,请您掌掌眼” “要一盒,你再找器匠做成项链,明天送到蛮王洞。”女孩有求必应,乐得商贩合不拢嘴。 燧还没想到有这么豪横的女孩,一时间都惊呆了。 小伙伴们倒是不懂行情,只为女孩的表演欢呼起来,这个和大家差不多大的女孩不仅能飞,还能跳这么厉害的舞,一时间小伙伴们都很敬佩,连羽都说城里的小孩就是比我们强。 只有燧纷纷不平,小声的和大家说:“会跳舞有什么了不起,又不能打猎,肯定都是靠爸爸才能这么有贝,像她这样的我两棍子就打趴下了。” 小女孩好像注意到大家,慢慢的飘过来,面对这天女般的女孩,大家都有些紧张,躲在燧身后。 燧心虚的咽了口口水,强装镇定道:“我们这里只有些皮毛,要的话便宜点给你。” 旁边的商贩听了哄堂大笑,“哈哈哈,这小子和公主说便宜点,哈哈咳咳咳,笑得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风公主也没生气,反而伸出手指着燧,露出个调皮的笑道:“刚才我听到有人要两棍子把我打趴下,是你吗?” “没,我没说这话。”燧没想到这么远她都能听见,有些惊慌,下定决心咬死不承认。 “那就是你身后的哪个小家伙,来,站出来,让我打屁股。” “不是他们,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我说的,你想怎样。”看到她想牵连大家,燧只好承认。 “呵呵,当然是切磋一下了,口气那么大,我倒要看看你小子到底有多狂。”风公主脸上带着酷酷的表情说。 燧听到要打架,也不含糊的抄起黑山棍,摆出架势,木棍在燧手中呼应脊椎,不停颤动着,仿若活物。 旁边的商贩看到这小子好像有两下子,赶紧劝说:“公主何必亲自下场呢,这小野人太年轻,下手没轻没重的,有个万一就不好了,我现在去喊护卫来,肯定把他屁股打开花。” 女孩瞪了那说话人一眼,生气道:“怎么,你还真以为我会被这小鬼两棍打趴下。” 旁边人谄笑不敢再劝。 燧这时却说道:“叫谁小鬼呢?你也不比我大,要打就亮出兵器来,谁输了谁叫哥。” 风公主听到燧的狠话,不怒反笑:“好小子,你应该叫姐。” 说着就有一股狂风吹来,将女孩托上高空,燧傻了眼,这怎么打? 只见她用力一挥,衣袖飘飞间,风化作无形的手掌,将燧牢牢按下。 而燧只能拄着黑山棍,苦苦支撑,女孩见燧还能坚持,双手合拢,摆了个莲印,霎时间燧被一股龙卷风抬起,扔趴在地,风公主从天而降,骑在燧身上,用拳头打脑袋,嘴里还喊着服不服。 燧不停挣扎,可那风又化作绳索,困住四肢,动弹不得,过了一会儿,燧无法挣脱,只好大喊:“风公主,服了,我服了。” “刚才是谁说的输了该叫什么来着?” “风姐,风姐,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坏话,快放了我吧。”燧不停的求饶。 “哈哈哈哈,知道错就好。”风公主很得意,便放了燧。 燧脱身之后一溜烟钻进人群,还放下狠话,“我不服,你不过是仗着天生的赋逞英雄,等我横练气血生灵之后再来比过,你给我等着。”说着便拉着小伙伴们消失在人群中。 女孩鼻子都气歪了,这家伙死不认账的,想抓回来再打却找不到人,于是也放下狠话:“好,姐等着,倒时后我肯定不会就这么放了你,一定要好好揍一顿。” 燧逃离后也没心思再逛,带着小伙伴回洞,一路上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怎么也想不 起来,直到回到十三层,才一拍脑袋,原来把冀落集市了。 虽然想起来了,但燧也没去管他,一个老男人还要小孩子带啊,再说以后市集就是冀工作的地方,多熟悉熟悉没问题。 此时冀在这人山人海的地方上下都不分,到底是迷了路,最后被集市管理君抓去关了一宿不提。 第二天清晨,木李一大早就过来,还把关了一宿的冀带回来,燧看到冀一脸的幽怨,赶忙问木李这次来有什么事。 木李笑着说:“你不是早就想修行横练气血吗?我这有几个气血学堂的名额,我看你和山还有羽可以去。” “别的小伙伴不行吗,大家都想修行呢。”燧不解道。 木李叹了口气:“等你练了之后就知道了,横练气血的痛苦一般人是无法忍受的,而且还需要大量的肉食资源,如果大家还坚持,等你练会之后再回来教大家吧。” 燧似懂非懂,但木李的话让他意识到,修行的路不会顺遂。 送走了木李,拿到三个铜牌,上面刻了只老虎,木李叮嘱三天之后,在二十层的山顶集合,凭牌进入,到时候自有师来讲解。 这几天燧将大家安排好,该卖的卖了,该买的买了,冀也成功在集市摆了个摊位,部落里的妈妈们都在帮他,而男人们又重操旧业,往更远的山林打猎,一切好像都安稳下来。 燧这几天问了不少人,才得知那天的风公主是蛮王的女儿,她天生觉醒风灵,不需要修行横练气血,也能灵性自生,沟通天地,是世界的宠儿,多问了两句,才知道这山上还有不少有血脉的人,他们组成氏族,氏族里几乎每个人都有赋,个个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经常欺负非氏族的人。 原来人生来真的不一样,有的人出生就到达终点,燧知道后心里不是滋味,抚摸着黑山棍心想:“有人生来就比我强,这没什么,我也比很多人强,但我不会输,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他们,超越这一切。” 说着就开始练习棍法,不知疲倦。 第二十七章 对战 三天很快过去,在雨伯的帮助下部落很快融入野人团体,有他们的照顾大家也算立下脚跟,这天天还没亮,燧带着山和羽两个上了山顶。 山顶十分平坦,地上是平整的石头,四周是各种器械,木头人,大石锁,沙坑等等,中心有一座喷泉,清凉的水不停涌出。几人来得很早,山顶还没看到人,只好在喷泉边练习边等。 随着太阳生起,燧已经出了一身汗,最近他在模仿蛇怪扭转脊椎的方式,试图学会这种劲力,融入棍法,可惜总不得要领,旁边不知何时已经来了人,看上去和燧一般大,在旁边看了半天。 在燧收棍后,他说话了:“兄弟这棍法有东西啊,在下有熊,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 燧一看,对面的这人穿着一身洁白丝绸衣服,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长得白白净净十分好看,说话间还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心里有些腻味,“怎么打扮得跟女人一样,和风公主有得一拼了。” 但嘴里是十分客气:“我叫燧,这是山还有羽,都是新来学横练气血的,不知道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哈哈,没什么事,只是见三位棍法精湛,想来认识一下,我家在第一层有个车船铺,你们有需要可以找我,价格公道。”有熊爽朗的笑着。 燧听了心里一动,问道:“有那种游商用的大球车吗?” “不是,那种虫车我们古石城可见不到,我说的是用木头鞣制,有轮子的推车,在城里运货十分方便呢。”有熊也耐心解释。 “哦”,燧有些失望,不过也想到冀每天要往集市运东西搬上搬下的不方便,确实也需要一辆,便起了和他打交道的心思。 燧拿出些干肉,邀请有熊来吃,几人坐在喷泉旁边,聊起来,有熊了解到几人是刚来的野人,很是好奇他们在野外的生活,燧和他讲自己是怎么狩猎,怎么摘野果的,怎么捡柴煮汤的,有熊听得津津有味。 好一会儿才感慨道:“我家里人都说野人茹毛饮血,个个凶神恶煞,还经常吃不听话的小孩,现在看来和我们没什么两样嘛,你们的生活甚至还有趣一些。” 燧一本正经的说:“茹毛饮血不经常干,不听话的小孩倒是隔三岔五下锅一两个。” 山和羽听了憋不住笑,所以没有吓到有熊。 燧也很好奇老国人的生活,大家很快熟络起来,都是一样的年纪,聊天扯屁很开心,有熊说自己叫这名字是因为家里一直生活一只大熊怪,但它不咬人,还每天帮父母干活呢。 燧当然不甘示弱,把青羽拉出来吹牛,说它是古帝颛顼的使者,讲它怎么在部落缺水的时候冒着五彩神光从天而降,拯救大家的故事讲得唾沫横飞,山和羽听得都愣了神,这还是那只贪吃的小鸟吗? 几人相约等练完今天的课程,到对方家里玩,一时间都有些相见恨晚。 渐渐的山顶人多了起来,都是一般大的孩子,有熊在这里人缘很好,把燧他们介绍给大家,大家大都比较友好,很好奇野人的生活,但也有些人很讨厌野人,说燧他们脏兮兮的,非常野蛮,不配和大家一起上课。 有熊劝道:“惊布,你不要说这样的话,都是来学习的,燧他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很友好, 为什么不能做朋友呢?” 叫惊布的小孩十分生气,叫骂道:“这些野人都是蛆虫,把山城搞得乌烟瘴气的,现在居然跑来和我们一起上课!等我长大了,要把他们都赶出去,反正他们在野外吃土喝尿也能活。” 燧听了这恶毒的话再不能忍,反骂道:“把你排泄用的东西闭上,还把我们都赶出去,想必你自以为有两下子了,来战,看看你那两只手是不是用来捡粪的。” 惊布听了燧的话,气得脸通红,吼道:“我她妈要打死你”。也抄起一根长棍,直奔燧而来,有熊拉都拉不住。 燧却很平静,只是端稳架势,冷眼看着冲过来的惊布,注意到他的步伐很有节奏,一踏一弹,既快又稳。 在接近燧时,惊布猛然出手,棍子直戳,前端划出一道圆,让人无从招架。 燧眼前一亮,这又是新的棍法,和自己琢磨的蛇形劲力似乎很配,但也来不及多想。 只见黑山棍轻轻一颤,两棍便于空中交击,燧的脊椎一个伸缩,磅礴的力量从地而起,灌入棍中,只听嗡的一声,惊布手中的棍子当即脱手。 燧再上前一步,将黑山横在他脸上。 旁边的人寂静无声,惊布也一脸呆样,燧缓缓出声:“你输了。”山和羽欢呼起来。 人群中有人在鼓掌,一 人的掌声却如雷鸣,吸引全场注意,燧一看,是个威武的中年人,身上的粗布衣服也无法遮挡他一身的肌肉,人群自动让路,他缓缓走来,雄壮的身体竟然轻柔得像流水。 燧心知这是个了不得的高手,再不敢放肆,连忙放开棍下的惊布。 道:“我们只是在切磋,没有伤人,请问您是这里的师吗?” 中年人微微一笑,赞许道:“不错,你的心性很好,临危不乱,遇怒不惊,是个横练的好苗子。” 转头又呵斥已经坐在地上的惊布,“你他娘学的东西都学到狗屁股里去了,步伐棍法呢?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到,就看到你无能狂怒了,滚吧,被情绪操控的人不配横练气血。” 惊布被吓傻了,有熊赶紧上前给他说情,“虎师,您消消气,惊布今天状态不好,一时间发挥失常了,求您再给他一个机会吧。” 四周不少人附和,虎师却看向燧,饶有兴趣的问道:“小子,你怎么看?惊布这心性肯定练不出名堂,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吗?” 大家都看向燧,惊布也露出哀求的表情,燧想了一会,说:“人不是天生就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的,我也曾惊慌失措,惊布是见识少了,以后多挨几顿打想必就能冷静下来。” 虎师听了哈哈大笑,现场凝重的气氛一下子松了下来,又对地上的惊布说,:“站起来吧,看你那孬样,这几天你就给这小子当陪练,好好挨几顿打,要是再让我看到你给一棍子打趴下,自己自觉滚蛋,老子不教废物。” 惊布不敢相信燧竟然给他求情,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扭捏的不敢面对燧。 第二十八章 古八景 虎师简单的处理了小矛盾,便对有熊说:“今天的早课开始吧,这三个新来的小子看着还不错,你多带带。” 有熊恭敬的答应,敲响喷泉顶上一块锈迹斑斑的铁条,刺耳的金属声传遍山顶,大家听到后各自占了个位置,练习拳法,燧和羽三个有些手足无措,拳法咱也不会啊,还好有熊够义气,将三人带到角落,从头教起。 这拳法很简单,先是站直,然后半蹲,双手抱圆,挥拳踢腿,有时两手举天,有时模仿张弓拉箭,有时似跃非跃,燧他们看几遍就会了,又想要有熊教点别的。 但有熊却说:“你们还早着呢,不要小看这套拳法,它能拉经正骨,让我们的身体趋于最健康的状态,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横练,不然的话我们身体骨骼经脉任何一点错位,都会在往后的横练中不断放大,最后骨摧经断,变成残废。” 燧听到有熊说得这么严重,也重视起来,仔细揣摩,发现确实很神妙,之前自己所领悟的棍法秘诀几乎都能在这几个简单动作里看到影子,就连一直在想的蛇形劲力都有所启发,随着继续练习,这套拳法似乎还在引导呼吸,一举一落,一快一慢,一呼一吸,燧入了迷,脊椎也慢慢的如蛇一般扭动,顺畅自然,再无往常发力时强行崩压的费力感。 好像过了好久,燧才停下来,旁边的有熊一脸惊叹:“没想到你悟性这么好,我还没说拳法要点口诀你就把握了精髓”。 燧一听还有口诀,赶紧催促,山和羽对这拳法还摸不着头脑,也凑了过来。 “拳有名,是为八景,要点有三,一曰易,要在身体两个极端状态中来回变化,二曰正,一切变化都应该让自我感觉更加中正,三曰柔,气劲如流水,遍游全身无阻碍。”有熊庄重的给三人传授。 燧听了口诀,稍一琢磨,而后惊呆了,自己往日领悟的劲力,棍法,呼吸全都被包括其中,这三字仿诠释了一切的真理,甚至连最近在琢磨的货物交易规律也暗合这三字。 “八景拳法是哪位神仙创出的?我当每天祭祀祈祷。”一向讨厌祭祀的燧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山和羽都有些摸不早头脑,一套拳法至于嘛? “不是某个神仙,也不是某个人,八景拳法创于远古,由十二巫祖首倡,而后历代贤者不停增改,如今已趋于完美,人族修行它之后才有气血生灵的奇迹,其他的平凡种族却只能靠吃珍贵的灵物才能开灵啊。”有熊话语间也是满满的自豪。 听到八景拳的来历,燧也恍然道:“应该是这样的,除了人自己,人类还能靠谁?除了人自己,还有哪个神鬼愿意为人类创造奇迹,我今受前辈福泽,当勉励前行,让后人也能以我为桥。” 于是三人更加努力练习这套拳法,不愿辜负前人的期盼。 在一片热烈的呼喝声中,众人都奋力练习,虎师缓缓地在人群中踱步,他表情很温和,但被他走到附近的学生个个屏气凝神,动作都用力很多,而虎师却好像看不到大家的紧张,背着手像是在粟田上早逛,如果有人去量他的脚步,会发现每一步都是一样的距离,如果有人去探他的鼻子,会惊讶一呼一吸竟能横跨半个时辰。 当他看到燧三人很快掌握了八景拳,脸上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又拍了拍手,众人听到他雷鸣般的掌声,都聚拢过来,各自找到自己的序列坐下听讲,燧三个新来的只能坐在后面,好在还有个惊布垫底,他输了燧,照例要坐他后面。 “八景式博大精深,不要总以为已经练会,就忙着练那些威力大的拳法棍招,把它扔到一边,我再和你们强调一次,就算你们开始横练了,每天还是要练八景,它能时时刻刻映照你们的筋骨,不让跑偏,就算最后气血不能生灵也不至于残废,都听懂了没有。”虎师的声音很大,仿若咆哮般回荡在山顶。 大家都憋着脖子喊:“听懂了。” 虎师满意的点点头,道:“嗯,这次看来是吃了饭的。” “今天给大家讲讲步法,刚才打架的那个新来的,还有惊布,都上来”虎师把两人叫到前面,要拿他们演示。 “虎师,我叫燧,那边的是山还有羽,请问我该怎么做。”燧礼貌的介绍自己。 “多嘴,看你们表现吧,我可不会记得废物的名字,现在你拿棍子去追惊布,惊布!用上我教你的步法,你要是再敢被打到,老子废了你。”虎师说话总是狠狠的,但配合他一身的威势,没人敢不当回事。 惊布现在还不敢看燧的眼睛,总是躲躲闪闪。 燧看到这情形心道不妙,要是真两下把他打倒,大家都下不来台,于是安慰道 :“惊布,刚才我也有不对,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你也看到了,我没有大人们说的那么野蛮,只要你以后不骂我,大家还可以做朋友。” 听了燧的话,惊布也抬起头,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好像释怀了。 “那我动手了,小心。”燧拿起黑山棍,一个箭步直戳惊布,但此时缓过来的他非常灵活,脚上好像安了几个弹簧,燧的横山棍法行云流水,却摸不到惊布的衣角。 以往对于这种灵活的对手燧都是让它们先攻然后再反击,但现在碰上个一心逃跑的,燧一时也没有办法,两人在前面窜来窜去,终究没有打到惊布。 “好了,停下吧,都看到了!棍法不厉害不要紧,但跑得千万要快,就算输了的以后还能打回来,要想跑得快要点就在两腿的大筋上,肌肉只是辅助,八景第六式就专门锻炼腿筋,大家好好练吧。”虎师详细的给众人解说,还拿出人字神文指给大家看。 燧看到虎师也有个人字神文,心想盘瓠果然奸商,给我个大路货,还收价这么贵,下次遇到一定好好宰他一顿。 虎师讲完告一段落,又问:“谁还有问题的?” 燧站出来,行了个礼,道:“虎师,如果遇到飞在天上的敌人而且她还能超控风,该怎么办呢?” “哦,你和小风儿打架啦。”虎师来了兴趣。 “是风公主要和我切磋的,她把我按着打,我想打回去。”燧老实不敢隐瞒。 第二十九掌 虎咆刀 “你小子倒是挺狂,小风儿天生开灵,沟通天地,执掌神通,那是万中无一的天赋,你个凡人还想打败她?在你气血生灵之前没希望。”虎师毫不客气的说。 “那虎师能不能打败她呢?”燧不懂就问,下面的同学都屏气安静下来,以前还没有人问过虎师这样的问题,倒不是不好奇虎师的力量,只是大家都还想活。 “哦,你想知道?”虎师那好像没睡醒半睁着的眼猛然瞪大,燧与之对视,已经经历了几次了生死的他心也慌慌的,仿佛有猫在抓。 “请虎师赐教。”燧顶着虎师的威势,决绝道。 “好。”一声长喝,如惊雷乍响,燧持棍守立,却被扑面而来的劲风吹退几步。 “我擅使刀,自创刀法名为虎咆,在坐的都有,谁能过得了横练七关,我就传授给他。”虎师轻轻抬起右手张开成掌,一边还向大家介绍刀法,有些漫不经心。 燧却冷汗直流,感到对面一股强大的凶意在苏醒,又似乎有一道锐利锋芒在切割心灵,那漫不经心的身影,在燧眼中,如神似鬼,手中的黑山棍好像也在恐惧,不停颤抖,已经有些握不住了。 四周的流云在此刻也被静止,天上的飞鸟都飞快逃离,同学们目不转睛,想要见证虎师的绝技,只有山和羽满脸担忧。 虎师终于出手了,身形一转,右掌隔空挥出,动作快捷简单却有说不出的韵味,燧睁大双眼看着,发现虎师的右手一瞬间模糊了,好像在急速颤动,那劲力牵扯空气,发出猛兽般的咆哮,一道刀锋借着空气传递而来,快绝无形。 燧下意识持棍横挡,却没有感到受力,那刀锋轻轻划过身躯,身上的兽皮衣顿时四分五裂,刀锋还在前行,砍到地面上,在石头上刻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个过程就在一瞬间,咆哮声才落下,众人还在震惊,燧光着上身,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没有一道划痕,但刚刚却好像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燧跪了下去,磕了个响头,道:“谢虎师赐教。” 众人也回过神来,顿时马屁如雷,“虎师绝技,虎师神威,能在虎师座下学习真是太好了。” 大家个个满脸通红,好像都已经过了横练七关,就要学会这样的绝技。 虎师却没有在意这些马屁,慵懒的挥了挥手,道:“好了,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都操练起来,自觉八景拳练好的就过来找我摸骨,我看了之后就可以横练,要是谁没有经过我同意就擅自横练,我打断他三条腿。” 众人早就习惯虎师的语气,各自欢快的散开继续练习。 有熊从山顶旁边的小房子里面拿出一件粗布衣服,递给了燧,道:“这是我平时备用的,先借你吧,你胆子可是真大,大家平时在虎师面前都不敢大喘气的,你倒好,还敢跟他交手。” 燧穿上衣服,小了点,但凑活能穿,撇嘴道:“怕什么,虎师又不会真杀了我,再说了,能一见横练气血巅峰的伟力,死也值了。” 有熊听了燧的话,若有所思,“你说的倒也没错,是这个道理。” 山和羽也围过来,见燧没事也放了心,羽有些好奇,问道:“燧哥,刚才那一下你看明白没?” 燧回忆一下的,说:“是风,劲力借着风传递,才能隔空而发,就像我们挥棍子一样也能带起风,但如何做到将劲力如此凝聚在风中,我没什么头绪。” “别想了,继续练八景吧,一切答案都在里面,现在想这些也是好高骛远。”有熊催促三人。 “行,一起吧。” 辛苦的一天结束,燧的脚筋很是酸疼,听了虎师的教导,今天着重的练习八景第六式,希望能跑得快点,四人一瘸一拐的下了山,各回自己山洞。 今天洞里少了很多人,男人大多出去狩猎采集,女人们最近也找到活计,不是去市集摆摊就是去和其他野人部落学习怎么制作手工品,大家都比以前在山野时忙碌,但生活却好了很多,不再饥一顿饱一顿,有布衣服皮鞋子穿,还有各种吃的用的。 这里面也有自己的功劳,燧看到这一幕心里甜甜的,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将现在洞里无所事事的小伙伴们叫在一起,把今天学的八景拳交给大家,这拳法很好学,但要想精通却很难,只能慢慢练习,仔细琢磨,在教大家的过程中,燧对这拳法又有了些新的领悟,很是开心。 在吃过饭后,燧有些烦恼,大家现在不能去附近的山头捡柴火野果,远了又太危险,小伙伴们在洞里一呆一天,也不是个办法,思考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想着去问问有熊,看他们老国 人不练习横练气血的小孩平时都怎么过的。 带着山和羽出了门,来到第一层,找到一家石屋上挂着个木轮的商铺,一进门就吓了一跳,一只两个成人高的黑白大熊正抱着一口大铁锅在舔,没想到他家的熊这么大,一时间都不敢进去了。 这时商铺后面山洞里来人了,正是有熊,看到三人有些害怕,笑道:“不用担心,食铁它主要吃竹子,而且也有智慧,不会伤人的。”说着还轻轻踹了它一脚,大熊不情愿的背过身去,继续舔铁锅。 燧他们很好奇,“还有吃竹子的熊?以前我们山林里的熊可都是吃肉的,真是奇怪。”看到大熊很温和,三人也放心进来了。 石屋里到处都是木条,轮子,木板,还有一辆做好的推车,这时洞里又出来一人,是个小女孩,穿得很精致,丝绸衣服小布鞋子,头上还带了个精致的发夹,看到三人急忙大喊:“爸!妈!哥把野人带家里来。”急忙跑回洞里。 有熊有些尴尬,道:“那是我妹妹,叫精卫,平时爸妈老吓唬她不听话就要卖给野人,所以就这样了。” 燧心里切了一声,嘴里却说:“没关系,她还小,我部落里也有和她一样大的小朋友,过几天一块玩啊。” 没多久又出来两个成人,男的络腮胡子,女的很漂亮,看到燧三个也没有生气,反而带大家到洞里吃些小零食,燧他们都很拘谨,之前有熊都说了他爸妈不喜欢野人的,但现在态度却很好,燧有些不解,便问了出来:“这位伯叔,这位妈妈,有熊不是说你们讨厌野人吗?” 络腮胡子大叔哈哈大笑,道:“我是看周围大家都这么说,就编瞎话吓唬小孩子的,其实你们野人也挺好,男人打猎都很厉害,就是不会喝酒。” 那漂亮女人很温柔,也说:“你们几个小孩子不要怕,多吃点,在野外生活一定很幸苦吧,都长得黑黑的。” 温柔的话语让三人想到自己的妈妈,不觉亲切起来。 第三十章 博识馆 燧在这里受到很好的招待,三人也渐渐放开,大人们让小孩自己玩,自己都去干活了。 见精卫躲在门后面,只冒出个头,燧心里一动,问道:“小精卫平时都在干什么呢?我部落里很多小孩子整天窝在洞里,没有事干,这样不好啊。” 精卫听见燧提到她,赶紧跳出来,说:“我可没有闲着,我每天都去博识馆学习呢,还帮大家分草药。” “什么是博识馆啊。”燧又问。 有熊在旁边解释了:“是礼祭设立的,里面的师用图画教小孩子认识一些事物,也简单做一些小活,同时也教八景拳,不修行横练气血的小孩基本都在那,甚至巫祭经常去那里挑选弟子呢。” “巫祭是做什么的?拜鬼祭神的吗?”燧对这些东西很反感。 “可不是那么简单,那是和横练气血不一样的路,也是来自古老的巫祖,他们讲究借外力为己用,鸟兽虫鱼,神鬼邪怪,山川花草,甚至天地的力量都能被借来,很是恐怖,只是听说要修习需要很独特的赋,一般人接触不到。”有熊似乎很忌惮巫祭,语气有些颤抖。 燧听了心里一喜,横和百草的赋听起来就很适合巫祭,他们横练的天赋一般,即使吃了钟灵石乳也没有被木李看上,也许还有出路。 急忙问道:“那该怎么去博识馆呢?我部落里可是有很多小孩子呢。” “只要在山君那里交钱就行了,一个小孩一年十个贝。” 燧盘算了一下,自己部落现在一天能挣的货物换成贝得有上百个,供养这些小孩完全够了,这个钱不能省。 有熊看燧意动了,说:“现在的山君是礼祭木李,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想必不会为难你。” 燧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很熟,多谢你了,可惜我们部落的钱差不多用光,推车要晚些才能买了。” “哈哈,我们这里可以分期付款,你先把车拿去用,等挣到钱再给我,想必你们也不会跑到野外去。”有熊豪爽道。 三人出了有熊的家,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这连吃带拿的,占了人家的大便宜,燧于是也邀请有熊明天带着妹妹来十三层玩,打算送些兽牙野果什么的。 有熊当然一口答应,精卫也是满脸期待。 山拉着车,燧和羽坐在上面,果然很方便,想必运起货来要轻松不少,回去的路上也看到不少人一样的拉着车,往古石山边上的大河走去,将货物丢进水里,燧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很是好奇,连忙抓住一个路人问道:“这位伯叔,他们怎么把东西丢水里啊。” 那路人蔑视的看了一眼燧,道:“那是蛮王在和龙族做生意,龙君的虾兵蟹将就在水下接着呢,无知的野人。”说着就掩鼻而去,仿佛沾到脏东西。 燧也没在意,这些老国人大都鼻孔朝天,但其实他们的生活还指不定有野人过得好呢。 再看水面,果然下面不少身影来回穿梭,一边是人在岸上不停卸货,一边是水里鱼虾忙着承接,燧总有种奇幻的感觉。 三人看了会热闹,拉着车回家了,此时太阳彻底下山,除了跑远狩猎的,大家都已经回来,燧将推车给了冀,让他以后运货用这个,冀最近有些发福,脸上总是在笑,燧已经快想不起来以前那个精明老猎人的样子,看来他在集市混得很好。 拿到推车,冀更加高兴:“你是怎么搞到的?这东西只有老国人的商铺有的卖,数量还有限,每次我们野人去买都买不到,全被那些老国人买走了,他们转了几套手再给我们,价格太高了。” “我有个同学,他家就是干这个的,明天他还要来我们这玩,到时候我跟他说说,多定几套,给雨伯他们分去。”燧听到那些老国人还有这一手,还能当中间商吃差价的,不由有些气愤。 燧又和长老商量了让小伙伴们去博识馆入学的事,长老开了个篝火会,征求大家的意见,因为这钱是大家出的,众人讨论了一会,觉得这是好事,能学点东西也许以后就不用和狩猎队一样整天打猎,那太危险了,和老国人一样生活其实挺好,安稳。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燧带着小伙伴们去找木李,山君洞在十八层,离家不远,不一会就到了,洞口前没有门,燧走了进去,看到木李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满脸憔悴,好像几天没睡的样子,估计这几天活挺多的。 “木李君,早上好,我们又来了,你今天怎么这个样子。”燧向他行礼问好。 “唉,蛮王给我捅了几个大篓子,我正愁怎么处理呢,你们怎么来了?”木李无奈的说。 “我和山还有羽已经在虎师那修行横练气血了,只是还有很多小伙伴们没有事干,我想让他们去博识馆学习,听说那是你开的,你看大伙能不能去。”燧直接挑明来意。 木李一拍脑袋,恍然道:“我把这事给忘了,实在不该,我这就带你们去吧,小孩子是该学点东西。” 燧他们交了钱,跟着木李下了山,博识馆在山脚的一个林子里,此时正在时上课。 一个中年大妈拿着一块石板,上面画着颗草药,问道:“这是什么呀?” “蒲公英”下面的小孩子回答。 “能做什么呀” “熬汤喝” 一问一答很有趣,木李把大家带到她面前,说:“姑姚,这些孩子给你了,里面好几个还有赋,巫祭来了你让她看看。” 叫姑姚的中年女人恭敬的答应,给大伙安排了座位,大家就在林子里听讲,燧也在旁边听,确实很有用,不一会儿姑姚已经拿出好几种草药的图画给大家认识,燧大半没听过。 这时林子里来了个戴面具的人,身穿黑色的羽衣,如幽灵般站到孩子旁边,无声无息。木李先看到,连忙走过去,行了一礼,道:“姑谢,这些新来的孩子你好好看看,都是沐浴过帝流浆的,能不能培养几个。” “木李,上次你就塞我好几个了,都是些废物,这次我可要好好挑挑。”沙哑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出,毫不客气。 只见那巫祭低沉的说了声:“风,为我眼。” 林子里吹起细细的风,拂过众人脸庞,然后她指了指横,百草,还有燧,说:“这三个还可以,其他的就入不了眼了,你们三个就跟我走吧。” 燧壮起胆子说:“我还要去和虎师修行横练气血呢,您带他们两个就行了。” 面具后面一阵漠然,沙哑的声音又出现,好像铁在磨沙石:“可惜了,你的赋是最好的,算了,气血之道确实有前途,跟着虎臣也不吃亏。” 她带着百草和横走了,看燧有些担心,中年女人姑姚安慰道:“放心吧,我姐姐人还是挺好的,不会害了他们。” 燧听了也放下心,至少那位还有亲人,不是什么山鬼。 第三十一章 通灵 将小伙伴留在博识馆,燧三人上了山顶,继续练习八景拳,当然免不了揍惊布,可惜这小子的身法越来越滑溜了,追了半天愣是摸不到衣角,燧不耻下问,急忙打探有什么诀窍。 可惜惊布支支吾吾的,不肯痛快说,旁边的有熊解释道:“这是惊布家传的技艺,名为鹿跃,恐怕不方便传给你。” 燧听了眼珠子一转,拉着惊布说:“很好,现在你就是咱们兄弟了,来,我的横山棍法教给你吧,兄弟间就该这样。” 也不顾惊布同意,就自顾自的教起来,惊布当然好奇,燧的棍法确实厉害,只是就这样白学他很过意不去。有熊也想听听,便说:“我家里也传了一套轩辕剑法,我和你换吧,等会我教大家。” 惊布纠结了很有一会,他的爸妈可不像有熊的那么好说话,只是最后还是同意了,一套鹿跃就可以学到横山和轩辕两种技艺,不亏,被发现了也有说辞。 一时间大家相互传授,其乐融融,惊布特意嘱咐大家要保密,要是传到爸妈耳朵里少不了一顿打。 燧却不以为然,道:“一顿打算什么,只要能精进技艺,我连虎须都敢捋,惊布,不要太紧张,咱们都是要气血生灵的人,怎么能怕爸妈呢?有熊你说是吧。” 有熊点了点头:“不错,是这个道理,我们这些普通人要想成为超凡的生灵,必须要有勇往直前的心灵,不能畏惧权威。” 惊布听了也横下心,反正不过是一顿打,也扛得住,索性痛快的教起来。 鹿跃很是神奇,像是八景拳第六式的扩展,只是复杂太多,惊布指着人字神文不断的解说,既拉伸了腿筋,也锻炼了肌肉,还教你怎么闪转腾挪,只是太难学了,燧他们l练习一整天,收获了了。 又是到了结束的时候,燧邀请有熊和惊布去部落山洞玩,有熊痛快同意,惊布倒是又扭捏了一会,最后才答应。 各自分别,燧三人回到山洞,小伙伴们上课早已回来,就连被巫祭带走的横和百草也归洞,大家很高兴,都在谈论学到的新知识,交到的新朋友,百草还在炫耀她手中的一个绿色面具,不时戴在脸上做鬼脸。 燧感觉到那面具有些特别,好像自己那个鹿头飞廉,也好奇的凑过去。 “百草,巫祭都教你什么了?大家能学吗?”燧问道。 “婆婆今天教我们通灵,呐,就是这个傩面,借它的力量可以指挥植物呢。”说着戴上傩面,口里念念有词,指着洞口缝隙中一颗小草,小草摇摆起来。 确实神奇,只是没啥用,燧又转向横:“子横你呢?也会指挥小草吗?” 横拿出个兽脸面具,说:“燧哥,我这个通灵之后感知鸟兽心情,配合上和青羽学的鸟语,现在可以指挥鸟雀了。” 说着也表演了一下,吹了口哨子,洞外飞来两只乌鸦,横喂了它们一点粟,拍拍脑袋又放走了。 燧惊叹道:“这个厉害,不过要怎么通灵呢?” 百草拿出一颗白色的精致花朵,说:“这药草叫天仙子,当时婆婆在烧这个,我闻到之后就晕乎乎的,好像之后也吃了点蘑菇,没一会儿就感觉手中的面具活过来,可以和它说话了。” 横也点点头:“那蘑菇我偷偷带了些回来,不过婆婆当时还围着我们跳舞,不知道有没有用。” 燧很好奇,准备试一试,拿出鹿头飞廉,先把大家驱开,将天仙子燃烧起来,闻到烟后果然脑袋开始晕了,又吃了几个蘑菇,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四周的景像扭曲起来,横它们都一个个变得怪模怪样,不停的向燧咆哮吐口水。 燧忍住心中的狂躁,依然盘坐,只是手中的鹿头却阴森狠厉的笑了:“哈哈哈,燧,你也有今天,杀身囚魂之仇该报了,所有人类都该死!” 鹿眼燃起两朵绿火,接着便飞起来,不断变大,燧在它面前倒成了个玩具,正想拿出黑山给它一棍子,但全身都在一种诡异的麻痹中,不能动弹。 燧瞪大双眼,却只能绝望的看着飞廉张开大嘴,漆黑的喉咙仿佛链接未知的深渊,就快要被吞下时,燧背着的黑山棍一颤,某种能量注入脑海,顿时浑身一松,获得自由,燧急忙大喊:“飞廉,飞廉,听令,听令。” 在这扭曲中,话语说出就化作一道漆黑的锁链,燃着黑色的火,纠缠到飞廉的骨头里,鹿头凄厉的吼叫着:“燧!你不能这样,我是自由的,我是自由的!杀了我,杀了我!” 可惜一切都不由它的意志,锁链一头穿进眉心,与飞廉的骨头连为一体,眼中的绿火暗淡了,呆呆的漂浮在空中,再不见刚才的凶焰。 燧大口的喘着气,心神剧烈的颤抖,灵性飞速逸散,就在此时,四边扭曲的景象里,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浮现,有声音窃窃私语。 “吃了他,快吃了他。” “心脏是我的,谁也不要抢。” “呜呜呜,那里有傩面!我不敢。” “哈哈,胆小鬼,滚一边去。” 被如潮水般的恶意淹没,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燧弓着身子不停干呕。 在一片昏乱中,好像有东西在撕咬,燧挣扎着伸出双手怀抱,脚下如盘球,立成八景拳起手之势。 心神渐渐平息,逸散的灵性也慢慢归来,与怀抱中进入檀中,身周形成一个圆球气场,那些异物一下被弹开。 燧重新把握自我,便冷冷的下令,“飞廉,吃了它们!” 面前呆立的鹿头张开大嘴,向四周极速飞行,一声声惨叫求饶声传来,燧听而不闻。 不一会儿,飞廉又回到面前,它似乎变强了一点,锁链有被撑开的感觉。 燧心里一凛,与那黑洞洞的骨眼对视,在黑暗深处,仇恨的灵魂在咆哮。 “飞廉,记住,你永远无法违抗我,我身死之时,飞廉寂灭之日!”燧顺着内心的灵感,说出一道仿若宿命般的诅咒。 话音刚落,四周紊乱的景象被抚平,小伙伴们也变成原来模样,面前的花仙子还没烧一半,燧还在盘坐并没起身,只有手中越发阴寒的飞廉提醒这不是梦。 长长呼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赶紧把面前烧着的花仙子一把掐灭。 附近的小伙伴见燧醒了,都凑过来问:“燧哥,你没事吧,怎么大喊大叫的,通灵都看到什么?” 燧心有余悸,连忙警告大家不要擅自通灵,这回差点没命了。 第三十二章 五人结队 “谁要没命了?”,有熊带着妹妹和惊布走进来。 燧连忙将刚才通灵看到的景象告诉它们,众人好像在听鬼故事,但有熊一脸凝重,说:“你也太冒失了,第一次通灵一定要找巫祭看护啊,这次运气真好,还能醒过来,看来你的赋不简单啊。” 有熊也不经为燧捏了把汗。大家见他这么紧张,连问:“那些东西真的存在吗?” 有熊解释道:“世界上到处都是逸散的灵性,石头得了会变得有生命,野兽得到了会变成怪,然而世界上还有些无形的东西,一旦纠缠灵性也会生出智慧,比如生灵的极欲,死者的残执,强者的神念,它们无形无相,随生随灭,却到处都有,它们的食物当然就是灵性了。” “这么说这些东西每天都跟着我们,随时都要吃我们的灵,太可怕了。”几个小孩子已经被吓到。 “倒也不是那么严重,那些东西没有身体,也没有可以依托的事物,就只是一点有智慧的灵,对于我们而言,弱得像只蚂蚁,正面对抗的话一脚不知道能踩死多少。”有熊安慰大家,有点后悔给大家讲这些了。 赶忙补救道:“那些无形的东西大家叫它精,它们也不都是坏家伙,巫祭就养了好多精,平时传个话打探消息那是十分方便,甚至有好多精喜欢到小孩子的梦里和大家玩呢。想必大家以前都做过美梦吧,那就是精跑进去了。” 有熊将精残酷黑暗的一面剥离,给大家留下一个童话般的印象,盖因这些东西是越想它越怕它就越来,大家如果怀着欢喜期待的心情,招来的大概率是那些友善的精了。 果然众人听有熊这么说,也放下心来,燧拿着飞廉问道:“你看这玩意是精吗?在幻境里,它差点吃了我。” 有熊接过飞廉,打量了一下,惊讶道:“居然是只精怪,这可了不得,有些精会意外的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依托,拥有实体,有了怪的一面,它们的潜力和实力远远高于一般的精和怪,有很多威震天下的神鬼就是精怪出身。” 燧拿回飞廉,脸上更是愁苦了,想毁掉它却舍不得,再说真打碎头骨搞不好会让飞廉脱离束缚,到时候一个整天想着复仇的家伙暗中盯着自己,想想就可怕。 聊了一会儿,大家才想起要招待有熊,都忙碌起来,百草和几个小的孩子陪着精卫玩,她们追得青羽上蹿下跳的,燧则带着有熊去部落里放猎物和武器的地方参观,只见一张张狰狞的野兽皮叠在一起,各种网矛绳等捕猎工具横陈,甚至还有蛇怪的胆,牙,筋,让有熊和惊布看得大呼小叫,嚷嚷着找个时间也要去狩猎。 燧心里一动,吹牛说:“看这只蛇怪,就是我打的,当时可真是惊险啊,我狩猎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狡猾的猎物。” 有熊听到都惊讶了,道:“不是吧,你能打赢蛇怪?要知道过了横练七关的人都不一定打得过一只怪,别是吹牛吧。”惊布也是点头,表示不信。 “你们城里人没打过猎不知道,要知道狩猎可是要靠脑子的,优秀的猎人能捕到比他厉害百倍的猎物。”燧一脸自信,仿佛在说我就是那个优秀的猎人。 有熊倒是迟疑了,他不懂打猎,也许燧真有办法狩猎到蛇怪。 燧看他信了,终于露出狐狸尾巴,说:“你看我们五个完全可以组成一个小狩猎队,我当队长,绝对能带大家打到猎物,而且还可以磨练技艺,天天在山顶苦练哪有实战强啊。” 有熊被说动了,惊布的意见当然不重要,大家就这么说定了。 燧还郑重的喊来了冀,让他给大家举行个建队的仪式,冀也是个老手,故弄玄虚了一番,将泥土抹在五人脸上,一边三横。 冀用悠长的语调喊:“跪,一拜颛顼,大地庇佑,二拜神鬼,不扰不忧,三拜队友,生死不弃。” 大家在这庄重的氛围中,拜了三个响头,至此这个狩猎队就成立了,队员有山、羽、惊布、有熊,队长燧。 有熊有些迫不及待,说:“我们什么时候去?” “还早着呢,我得操练你们一个月,至少这些捕猎的器具,大家的配合都要练习练习吧。”燧很老道的说。 “说得也是,是我急了。”有熊也承认错误。 冀在旁边心情复杂,看着又是一代狩猎队的成立,总感觉自己老了。 有熊呆到很晚才想走,而精卫已经把青羽喂成朋友了,现在赖在她身上不肯下来,好说歹说才把一人一鸟分开,含着泪作别大家,有熊三人也回到老国人的第一层。 这一晚大家都很兴奋,燧却高兴不起来,连睡觉都背着黑山,抱着飞廉,生怕 黑暗中有东西咬来,见识世界的另一面,他知道精绝不是像有熊说的那样人畜无害。 一夜过去,第二天醒来,头阵阵的疼,“应该是昨晚伤到灵了”,燧心想。 于是早上吃了点好的,一碗浓肉汤下肚,人又精神起来,照例来了一遍八景拳,今天打拳比昨天多了一些韵味,燧回想在幻境中下意识施展起手式,看到自己身体生成一个球形气场,将那些精都弹开。 而在现实中却没有什么气场,但燧却在打拳时想象自己在一个球中,渐渐的动作越来越慢,在进行到八景最后一式时,长吸一口气入腹中,一股气感从下腹中升起,顺着后背脊椎,流入后脑,又从前脑流出,沿着前腹,沉进下腹部,仿佛一个圆。 燧平静的望着升起的朝阳,才想起昨天好像是他生日,不过不重要了,大家都在一起,就很好。 今天去山顶上课时候,虎师看到燧的八景拳,不由赞道:“气劲已成小周天,已经完成了横练气血的第一步,往后只要按部就班,半年后就可以找我摸骨了。“ 大家听到都很惊讶,这小子才来几天,就到这个地步啦!那大家不都练到狗屁股里去了,一时间很多人嫉妒。 虎师笑着问道:“可以向大家分享一下你的经验吗?” 燧行了一礼,恭敬道:“我无保留。” 说着就将幻境中身体出现球形气场,现实中想象在球中练拳详细的说出来,甚至还建议打造一个大木球,大家都可以在真的球中练拳。 听到燧真的把秘诀传授,都非常惊讶,要是换做他们自己肯定守得死死的,只自己家族中传下去,一时间那点嫉妒烟消云散,甚至自惭形愧起来。 第三十三章 众人成社 虎师让大家站起,向燧施了一礼,燧坦然受之。 虎师对大家说:“先贤传下的拳法,是经过数不尽人们努力才有的成果,大家学会了,在之上又有新发现,但将它据为己有,传于一家一氏,使精华渐渐失传,那有何面目面对祖先呢。” “谨记虎师教诲。”众人齐齐俯首。 今天和有熊对练,有熊也早就完成小周天,一手轩辕剑法,如游龙穿梭,燧也头一次打得那么尽性,两人以快打快,横山棍法十三式轮番施展,将黑山棍舞得如灵蛇一般变化莫测,只可惜轩辕剑法确实神妙,或刺或撩,挥劈斩抹间,于身周形成一个如车轮般的剑围,尽管黑山棍长一大截,却始终无法攻破,反而时常被有熊找到机会攻入内圈,引得一番手忙脚乱。 两人交手几十个回合,始终奈何不了对方,如果要分胜负,恐怕要决生死才行,但燧自信不会输。旁边的羽看得很羡慕,赞叹道:“轩辕剑法也太帅了吧,比横山棍法好看太多了。” 燧听得一头黑线,但不得不承认,有熊施展起来可真是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剑光纵横间,有冲天豪气,能不能打先不说,那卖相就震住一大批人,相比起来横山棍法倒像是庄稼把势了。 有熊潇洒的挽了个剑花,利落的收入鞘中,看得燧的牙直疼。 他走过来对大家说:“剑是从天牛贺州传过来的,他们那边就喜欢发明各种兵器,我爷爷得到后很喜欢,便以八景拳为根基,结合我家制作车轮的手艺,创出了轩辕剑法,它的要点在于身要圆,剑要纵,我来教大家吧。” 几人都很有兴趣,羽更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只是学了之后才发现,这比惊布的鹿跃还要复杂,从手腕上的基本功开始,到身法,剑招,发力技巧,这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学会的。 大家都也只是拿来参考一下,从中受些启发,然后专心自己擅长的,只有羽下定决心,放弃练习棍法,一心跟有熊学习轩辕剑法,看他认真的模样,燧没有劝阻,能在艰苦的横练中,找到自己的乐趣,这是好事,即便多走些路,又有什么关系呢。 又是挥汗如雨的一天,在听了燧的方法后,有几个人练习八景还真有了感觉,纷纷过来道谢。 燧当然不客气,想薅点羊毛,一一认识后,对他们说:“大家平时可以一起交流,你们看我五个相互交换自己的技艺,都获得了启发,进步非常大,我觉得虎师说得没错,都把自己领悟的技艺当成个宝掖着,什么时候才能气血生灵啊。” 几人听了,也是意动,燧趁热打铁,说:“我们不如成立个八景社,就像大家平时社祭那样,定时聚会,交流心得,你们看怎么样。” 有熊过来帮腔了,说:“我们这样也能团结起来,到时那些血脉氏族欺负谁的时候,大家一起出头,肯定能让他们收敛一些。” 那几人一听有熊说话立马同意了,还又拉了几人进来,燧这时说话了:“蛇无头不行,咱们组织起来,总要个拿主意的,我当仁不让,你们大家有谁和我竞争的。” 看到燧这么直白,有熊说:“既然是你最先提倡的,而且也最先分享技艺,社长便你来当吧,只是如果对大家有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别怪我反对。” 燧笑了:“哪会勉强大家,现在我宣布第一个决定,有熊为副社长,若他不同意,我任何决定都不能被执行,若大家有半数都反对,即使我和有熊都同意,决定也不能被执行。这是我们组织最根本的规则。” 大伙听了这个规则,感觉很好,没有被束缚,又有很多人加入。 只是人多了如何联系大家成了个问题,毕竟不总是都在山顶。 燧灵机一动,对大家拍着胸脯道:“我来想办法,当社长的总得先干点事。” 大家相约明天再会,都各回各家,路上羽还在琢磨剑法,山却忽然问了:“燧哥,你打算怎么联系到大家,这么多人一个个通知,恐怕要部落所有人一起出动才行。” 燧得意一笑,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可以用子横的鸟来联系大家,只要约定好暗号,很容易就能办到。” 山也恍然大悟,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应该没有燧想得那样简单,鸟又不是人,不经过严格的训练,怎么可能做得了这么复杂的事,但想到横正在和那神秘的巫祭学习,也许他有办法。 闷着头,山也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忧,尽力帮助燧就行,他总能克服困难。 三人回到家,遇到的是在部落里收收捡捡的长老,最近他一直在市集的各个野人部落里串门,和其他部落长老打好关系。 今 天回来看到燧他们很高兴,却又板着脸说:“子燧,我听冀说你们组建了个狩猎队,这不好,你们现在的任务应该是好好在山上学习,等长大些加入蛮王卫队,那安全得多,不要再像我们一样当猎人了,我们命都贱。” 燧无奈的说:“长老,我知道的,我有自己的安排,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长老看到燧的坚定,也不在劝,只是叹息的用手仗敲敲地面,蹒跚的离开了。 燧也没有在意,连忙找到横,跟他说自己的伟大计划。 横听了面露难色,说:“燧哥,那些鸟儿都野性难驯,要想让它们听话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做到,恐怕得从小训练,就我那两只乌鸦还是婆婆给我的。” 燧一听,急道:“子横你想想办法啊,不需鸟儿有多听话,只需它们能送些小东西作为暗号就行,要是办不到,刚当上社长就给大家开个大玩笑,我没脸见人了!” “我明天去问婆婆吧,她应该有办法。”横安慰说。 “明天一起去吧!正好我也完成通灵,看婆婆能不能也给我发个傩面。”燧紧张之余还不忘想着占便宜。 只有山在旁边看得是欲言又止,燧哥脸皮着实厚实得紧,胆子也大得可怕,这就惦记上同学们避之不及的巫祭。 燧仍不太甘心,把横的两只乌鸦叫来折腾,一会让叼树叶,一会让单腿站立,种种奇怪的行为,在横的指挥下它们都完成了。 可惜还是不满意,这些都要横指挥,没了横就啥也不会,总不能每天麻烦横吧。 燧又把主意打到青羽头上,她倒是个送信的好手,实在不行只能辛苦青羽了。 正在吃糖的青羽打了个哆嗦,好像感到一股恶意,抬头却只看到满脸谄笑的燧,没在意继续吃。 第三十四章 奇幻之林 第二天一大早,燧提着昨天狩猎队抓到的一只野鸡,拎着飞廉,跟横和百草下山了,古石山上荒凉拥挤的得很,一颗树也没有,旁边的几座小山丘倒是葱葱绿绿的,还有不少狐兔穿行,可惜血脉氏族都居住在上面,视为己有,不准国人靠近,盖因蛮王初立古石山时,这些血脉氏族出了力,便自顾自的占了山,蛮王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听大家说这些氏族越来越得寸进尺,天天嚷着古石山是他们建立的,到处多吃多占,而且因他们大都有赋,又有氏族传承,个个自视高人一等。 燧当然不会去触他们眉头,绕着山走,不一会儿,就和横还有百草一起进入一个小林子,从外面看林子毫不起眼,一进到里面,顿时换了人间,林子里长着花花绿绿的大蘑菇,树木也奇形怪状,有一朵一人高的菊花转过身朝着燧,上面居然有一只诡异人脸!还开口说话了。 “百草,你们俩果然很有礼貌,刚来没多久就知道给大家带个好肥料,就在这杀了吧,把血倒我脚下。” 燧愣了一会,才知道这大菊花在说自己,顿时警惕起来。 百草生气的打了它一下,说:“向日,别开玩笑了,这是我燧哥,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嘿嘿,我是提醒你们,婆婆不喜欢外人进来,你别把她整生气了,到时候遭殃的是我们。”大菊花摇摆着头说。 “知道了。”百草应了一声带着燧继续前行。 燧很好奇,问道:“那些东西是什么?比怪聪明多了,还能说话!” 横解释道:“它们就是精,只不过婆婆施法让它们寄生到植物上面。” “那不就成了精怪吗?婆婆还有这本事!”燧很吃惊,有熊说过精怪是很难得的,需要造化才能成就。 “不,精是精,怪是怪,精怪是精怪,是不一样的,向日只是寄生,和大菊花还是两个个体。”横懂得不少,看来上课是听了讲的。 三人继续往前走,来到林子深处,景色更加玄奇了,到处是窃窃私语的植物,有时还有些小动物过来问好,燧看得心慌慌的,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连忙问道:“那它们是不是也能寄生人类啊。” “当然可以,人类要是心神失守,有些强大邪恶的精就会乘虚而入,演化种种幻象,让灵魂自毁。”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燧吓了一跳,下意识回身就是一棍。 然而那黑色的衣袍里伸出一根根老树根,将燧缠了起来,举到空中,横和百草连忙求情道:“婆婆,饶了燧哥吧,他不是故意的。” “下次长点眼。”婆婆也没有生气,只给了个教训,就收回了树根。 燧下来之后大口喘气,刚才好像被蛇怪缠住似的,骨头被勒得生疼,缓了一会儿,连忙拍马屁道:“婆婆真是神威啊,像那些妖啊怪啊,肯定都不是婆婆的对手。” “妖还是厉害的。”婆婆简单的回一句,不知可否。 马屁没拍起来,燧只好说事:“婆婆,我前天也通灵了,还收服一只精怪呢,呐,就是这个鹿头。” 婆婆接过看了一下,说:“怨气深重,你小子真是运气好,这都没被它弄死,以后小心点吧,通灵之后那些邪祟很容易就找到你了。” 燧看婆婆没什么动作,小心的提醒道:“要不要也发我个傩面?小子也想学巫。” 那如山鬼般狰狞的面具瞧着燧,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以为巫是什么?巫是沟通天地万灵的使者,以灵性为桥梁,役使,驱使,交易,而得伟力,你现在修行的气血武道本就是从巫道中演化出来的,专注提升自我,不沟通,不交易,打服天地万灵,强者才能下令,弱者只能遵从。” 燧若有所思,道:“那么说我也可以役使一些精啦,只要打服它们。” “也没那么简单,有人把你打服了要你给他当狗你怎么办?”婆婆问道。 “当然是假装臣服,然后找机会打回来。”燧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就像这只精怪一样。”婆婆将飞镰还给燧。 “那有什么办法呢!”燧接过后问了一句。 “我们用契约,找一个伟大的存在担保,如此就可以约束对方,只是你是用不了的,那些存在讨厌修行横练气血的人类。”沙哑的生音拒绝了燧想双修的念头。 燧也不失望,求人不如求己,等以后变得和虎师一样强,看哪个鬼怪敢不听话。 只是现在就非常需要让它们听话,燧将自己用鸟儿来传递信息的想法告诉巫祭。 婆婆沉吟了一会儿,说:“你的想法很好,也不 是不可以,但如果真的想建立一个长时间的消息网,还是让横慢慢调教吧,我这里倒有些暂时顶用的,你要不要?” 燧一听大喜,赶紧点头。 只见婆婆低声念了句咒语,如厉鬼沉吟,森林上空顿时惊起一片飞鸟,但它们没有飞走,反而都来到婆婆面前俯首,其中一只大老鹰说话了:“婆婆,有何吩咐。” 婆婆没有回答它,而是对燧说:“它们都是有智慧的,可以像人一样思考,你去想办法训练它们,让它们组成可靠的消息网,我就让你使用一年。” 燧当然一口同意,虽然要自己想办法训练,而且只能暂用,但只要能开头,往后横也可以慢慢摸索出方法,组建自己的鸟群。 接着婆婆又教燧怎么借用飞廉的力量,取了燧一滴血,点到飞廉眉心。 在诡异的咒语声中,燧觉得和飞廉的联系更加紧密,飞廉看到的燧也能看到,透过它的视角,发现婆婆的身体无比高大,三头六臂,每个头都是一种鬼怪,每个掌心还长着眼睛,向燧眨了一下。 燧一下子惊出飞廉视角,吓出一身冷汗,面前的依然是那个黑袍傩面的佝偻身影,不敢再看,连忙向婆婆告辞。 带着一大帮子各种鸟,离开了林子,燧决定先了解一下情况,问道:“哪几个会说话的,先站出来。” 刚才那只老鹰,还有两只乌鸦飞了出来。 燧惊讶道:“不是说精都很聪明吗?怎么这么点?” “小君上,我们精不容易啊,大多数孱弱得一阵风就吹散了,我们运气好给婆婆看上,寄生到鸟身,总算能安稳过活,然而控制鸟说话需要很强的灵,我们多数是做不到的。”老鹰开始诉苦了。 第三十五章 灵蛇出洞 “哦,那么说你们三个还算强的喽。”燧并没有感到压力,透过飞廉视角,看到这些鸟的头上都有一个小小的光点,能说话的三只光点大些,但都感觉一口气就能吹散。 “小君长说笑了,我们哪里配说强,只不过是大点的蚂蚁,一旦寄生的鸟儿情绪激烈,就会被挤出去,可能帮不了大忙啊。”这只老鹰总是说些苦话。 “不需要你们去打架,帮我们传传信号就行,你们能办到吧。”燧也体谅它们。 “当然可以了,但是干活不能让鸟身饿着,不然我们也会被赶出去,我们吃得不多,每只鸟两百粒大粟就够了,小君长您看怎么样?不行的话还可以再减减。”老鹰语气很卑微。 燧听得很不高兴,道:“大家帮我干活怎么能给这么点呢,我立个规矩,一只鸟每送完一次信,收信人就给一把粟,每隔三天就在我的山洞里吃回肉,不能亏待了大伙。” 其他的鸟儿听了都很高兴,齐齐垂头感谢,只有老鹰还是很惆怅,它不信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许下承诺后,燧带着鸟儿上了山顶,八景社的大伙早早的到了,有熊正在传授自家的轩辕剑法,大家看得目不转睛,燧则直撇嘴,自己的横山棍法就没那么受欢迎,一群不识货的家伙。 看到燧带着很多鸟儿到了,有熊也停下过来,大家又都围着燧,问:“这就是社长传信的办法?靠这些鸟儿?” 燧也不多解释,而是对老鹰说:“和大家认识一下,以后就是一个社的了。” 老鹰两个翅膀搭在一起,行了个礼,道:“见过各位小君长,我们会尽力给大家传信,不会耽误事的。” 大家伙吃了一惊,有人说:“社长,你这是找巫祭要来的!我服了,胆子够大的,巫祭那个林子没哪个赶紧进去啊!” “巫祭人还是挺好的,你们就是太胆小了,下次一起去玩吧。”燧邀请大家。 除了有熊有些意动,其他人是连忙摇头,他们还记得上次鬼车来袭时巫祭那恐怖的身影,比什么恶鬼都可怕。 燧也不勉强,而是商量起如何利用鸟传信的事,大家七嘴八舌,都来出主意,集思广益下,一个简陋的消息网成型,即将把社员联系在一起。 八景社的主要任务还是交流技艺,很多人都展示出自己父辈的积累,燧看着大家各种精湛演示,心里有了些想法,也想创造一种棍法。 横山棍法虽好,只是太过于基础,守有余而攻不足,而他们的父辈在创造技艺时大多以八景为基石,参考自己每天的工作,最终才有的灵感。 燧想了想,自己是个猎人,应该从猎物身上寻求,蛇是印象最深刻的,燧从它身上领悟了脊椎运动的奥妙,还想在它身上获得棍法上的启发。 下了课之后,羽和山先回洞,燧直奔市集,找到雨伯买了只小蛇,带回山洞,小蛇筷子粗细,颜色青青的,没有毒。 燧将它放在地上,不停的试探,观察小蛇攻击防御的姿态,发现它只有两种方法,一身盘起身蓄力防御,然后突然急速扑咬,二是触碰到猎物就立即黏上缠绞。 燧仔细琢磨,有了些灵感,不停的用棍子戳小蛇,可惜最后小蛇累了,再怎么挑衅都不动弹,只好把它放到草篓里,丢几只虫进去。 没了小蛇参考,燧只能自己练习,横山棍法已经十分纯熟,简简单单的十三式被发掘出不少奥妙,然而进步却是有限的。 燧一时烦躁,加快挥舞,黑山棍带起呼呼的风声,突然灵光一闪,将棍子收回,斜靠在身前,棍子此时仿佛成了脊椎的延申,支撑到地上,盘踞间有一种无懈可击的感觉。 又是一击直戳,调动全身力量,黑山好像活了一样,前端摇晃着划出一道圆,速度却比往常快了许多,在最快的尽头处击出一道脆响,“真像是灵蛇出洞啊”,燧已经给这招想了个好名字。 闭上眼睛,仔细体悟灵蛇出洞这招,却发现它与八景拳第四式暗合,不经得感叹前人的智慧。 创出新招后再练八景,又是一种新的体悟,在不断的练习中,燧感觉自己的脊椎越来越有力,控制越来越由心,仿佛身体里有条大龙在支撑,慢慢的这种感觉流向四肢,身体好像轻盈了,一踮脚就能飞起。 这时洞外一只小鸟飞进来,叼着一片红叶,燧一看坏事了,这是社员有危险时的信号,急忙扛着黑山棍,带着羽和山出了门,这只小鸟不会说话,但能带路。 燧他们跟着小鸟一路小跑。来到古石山第三层,有两个社员正在被一群人围打,见势不妙,燧赶紧吩咐小鸟:“去叫更多人来,先叫有熊 !” 说着就抄起棍子上了,羽和山当然跟上。 燧两棍打开人群,把两个挨揍的社员拉出来,此时他们已经鼻青眼肿,那些人看又来了几人,一个个冷笑的围了过来。 燧怒喝道:“为什么打人,要知道我们八景社可不是好惹的!” 领头的一个满头红发,鼻子高耸,此时如猫戏老鼠般笑道:“还八景社,怎么你们这些穷鬼想团结起来造反?问过我们氏族子弟没有。” 燧一听,便心知同学里有人向血脉氏族告密了,老国人里有不少氏族的狗腿子,他们害怕野人和大多数老国人团结起来,断了财路。 “呵呵,你们这些有血脉的就只会以多打少吗?真是高贵啊。”燧咬着牙嘲讽道。 围着的人群中跳出一位高个,年纪应该和燧差不多大,道:“好,你想单挑,我拓跋熊当然奉陪,大家不要动手,我要让这野人知道血脉氏族的厉害。” 这个拓跋式的拿一根狼牙棒,燧没有见过这种武器,便让他先攻。 只见他一个跨越,便来到燧面前,双手握住狼牙棒,直接当头打来,毫不顾忌会打死人,这家伙手长脚长,燧的黑山棍比狼牙棒长的多,但攻击范围却比他小。 但燧没有慌张,他的招式破绽太多,空有威力,没有速度,但燧没有还击,只是游刃有余的躲了几下,拖延时间。 拓跋熊恼火了,道:“好小子,滑得跟泥鳅似的,再看看我这招,看你能不能躲过去!” 说着再次挥舞狼牙棒冲过来。 第三十六章 群战八方 狼牙棒呼呼作响,燧正要闪避,突然发现拓跋熊的手臂变长了一截,急忙一个鹿跃后退,拓跋熊紧追不舍,他的脚也可以拉长,两个跨步便追了上来。 燧心中一凛,这家伙的赋看上去平常,但步法发劲方法棒法都是量身打造,实力强了不止一倍。 燧不能再拖延,摆出灵蛇出洞的架势盘踞,拓跋熊的双手好像化作两道鞭子,隔着老远带着狼牙棒抽来,浑厚的劲风先至,燧眯着眼睛,黑山棍如灵蛇般刺出,前端划出一道圆,将打来的狼牙棒弹开,顺势戳中拓跋熊的胸膛。 没有用全力,不然这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趁他吃痛之际,又是一记横棍,将拓跋熊打趴在地,失去再战能力。 燧凶狠的目视四周,道:“还有谁!” 对面看着在地上惨叫的拓跋熊,一时间安静了。 这时那个领头红头发的站出来,骂道:“没用的东西,真是给拓跋氏丢脸,上去两个人把他抬走。“ 说着就站到燧面前,说:“小子,想必你就是八景社的社长了,我给你一个机会,回去解散八景社,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硬要和我们作对,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呵呵,如果你们手上功夫也像嘴上这么利索,我刚才就投降了,没想到却是个软包,叫得跟杀猪似的。”燧继续嘲讽,如果他继续打嘴仗就好,有熊应该快到了。 可惜这家伙倒是利索,厉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记住了,今天废你的是烟氏之烟狼。” 话音刚落,便抽刀砍来,刀在空中竟然燃起火焰,一股热浪扑面,燧横棍格挡,但那火星却溅射到身上,急忙后退一步。 烟狼得势不饶人,刀招连绵不绝,烟火缭绕,燧的眼睛被熏得流下眼泪,不停格挡后退。 烟氏的赋实在可怕,刀法也十分精湛,燧心知自己已露败象,大脑急速运转,思考破局办法。 支撑了好一会儿,旁边传来有熊的声音:“燃木刀法要点在于快绝摩擦无阻碍,必须与之纠缠才行。” 燧听到有熊来了,心里也是一松,自己也早就想出办法,只是这招毕竟没有演练过,万一败了没人兜底,现在有熊已到,其他人想必都在路上,可以放手一搏。 脊椎一个起伏,一股螺旋劲力传到黑山上,黑山棍如蛇一般扭曲,烟狼正挥舞烈火,飞身直劈,被格挡住后,想顺势抽刀完成下一击,却发现那乌黑的木棍上传来一种黏力,随着刀一起运动,前端竟然扭曲着缠了上来,眼看就要打到身上,烟狼身上也燃起一点微火,速度顿时快了一大截,急忙后退,但手中的刀却被黑山棍绞住,只能丢下。 烟狼停下手惊疑的问道:“这是什么棍法?” “怪蟒缠身,没见识过吧。”燧得意道,有熊到了他也不再顾及。 “好小子,算你厉害,大家一起上,废了他们。”烟狼怒吼道,也不在意什么血脉氏族的尊严了。 这边赶来的有熊和惊布连忙和燧站在一起,加上羽和山,五人组成之前训练过的狩猎阵型,面对乌泱泱冲过来的敌人,几人不退反进,怒吼着横剑持棍打进人群。 燧在最前面,黑山棍左呼右扫,打得人仰马翻,有熊在燧身后舞出一个剑轮,挡下数不尽的攻击,羽在左侧伺机而动,剑招如游鱼跳跃,很多人手脚中剑,山在右边一板一眼的使着横山棍法,几个血脉氏族的好手都被挡住,攻击打在他身上也不痛不痒,惊布步法快,穿梭战场四处支援。 一时间这条街上喊打声响彻云霄,周围无关的人也不敢再看热闹,纷纷逃离,而八景社的人随着鸟儿引领陆续赶来,立马加入混战。 木李正在山君洞处理杂事,有卫队慌慌张张的跑来,大喊:“不好了,国人和氏族的小伙子们在第三层打起来了,起码有上百人在混战!” 木李一惊,上百人那规模可不小,连忙吩咐:“快去喊蛮王卫队,去第三层止战,再去把医馆医生都叫过去,不能死人!” 当木李赶到现场,街面上已经躺倒了一片人,大多是氏族子弟,两伙人被卫队分开,正隔空对骂着。 “你们这些氏族平时仗着血脉嚣张跋扈,今天怎么孬啦!爷的棍子好吃吗?” “你们这些贱民,狗一样的家伙,老子们拉的屎没吃饱,今天居然咬起主人来了,我特么打断你们狗腿!” “你们的屎以后自己吃,今天也不知道谁的腿被打断了,哦,原来是那个叫烟狼的,快抬回去喂点尿,兴许能治好。” 小伙子们什么脏骂什么,木李头疼的去劝,但没什么用。 过了一会儿,氏族的家长们听到消息赶来了,怒喝道:“狗崽子们太放肆,山君,你有责任,之前烟氏在管的时候可没这事。” 木李脸色一沉,道:“那你们想怎样?” “都打十棍子,勒令道歉,并且赶出气血学堂。”一个光头但有着火红大胡子的家伙大放厥词。 木李都被气笑了,说:“据我所知是氏族先动手的吧,你们凭什么?“ 光头冷笑道:“一群贱民打就打了,他们就该好好挨着,还敢反抗,这不是反了吗?” 这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在场的大家却都能听到。 “是谁要打我的学生,还要把他们赶走啊?”虎师慢慢的踱步而来,人群都自觉的让开路。 光头面色一僵,还是硬着头皮道:“虎臣,我们氏族在古石山建立时候是出了大力的,他们这么欺负我们的后辈,如何让人心服。” “谁心不服,站出来给我看看。”虎师微笑着说。 刀锋般的意志顿时咆哮在这条街道,一时间众人连呼吸都很小心,氏族的家长们没人站出来,连那个光头也是憋红了眼,没有敢出声。 好一会儿,光头才叫人把受伤的氏族子弟抬走,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燧他们,转身离开。 虎师却道:“小孩子的事让小孩子去解决,如果以后听说有谁以大欺小的,烟硫,我就请你吃刀子”。 光头的背影跌了一下,飞快的逃离,倒是氏族的小孩子不服气,顶了一句。 “虎臣,你别太嚣张,别以为掌握神通就了不起,我们烟氏的天风神火你还没有领教过!” 虎师还没说话,那孩子就被烟硫一巴掌拍在脑袋上,:“闭嘴,今天的丑还没出够吗?快滚!” 一行人瘸的拐的飞快离开视线,燧还有所有社员们欢呼起来,这是老国民们第一次成功反抗了血脉氏族,不少人热泪盈眶。 第三十七章 玄穹 木李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找到燧,他此时已经被打得鼻青眼肿,还瘸了一只腿,但丝毫不影响燧吹牛。 什么虎躯一震,氏族屁滚尿流,长棍一扫,烟狼求饶跪地,几个抬着他的社员没有丝毫怀疑,大呼社长威武,个个兴高采烈,好像过年社祭一样。 都被打成这样了,木李可不信他的屁话,面带愁容对燧说:“你这次可是惹了大麻烦了,氏族绝不会原谅,往后千万要小心。” “呵呵,木李君就是扭捏,你让我们去横练气血,又开办博识馆,不就是为了和氏族分庭抗礼吗?野人国人如果不能忍受氏族欺压,早晚要反抗的,我愿意带头,有什么招数尽管使来,接着就是了。”燧笑着说道。 燧的豁达感染了附近的社员,连有熊都一瘸一拐的过来,燧看大家都注意这里,大声说:“氏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不过是早来几年,他们有什么贡献,凭什么骑在大家头上?” 有社员狠狠的说:“他们的贡献,就是把附近的野人部落赶到古石山,只要青壮小孩,老弱都被他们抛弃在野外!我的爷爷就是这样死的。” 几乎所有的老国人社员都非常气愤,他们的父母也都讲过来到古石山的过程,都有亲人被抛弃,尽管时间冲淡了仇恨,古石山的生活也比野外安全舒适,但那根刺总在心中。 燧没想到老国人和氏族还有这么一段历史,怪不得氏族不住山上,恐怕是担心夜里被谁割了脑袋吧。 “他们居然还把这当成功劳!氏族打瘸了大家的腿,再丢根拐杖,说没有他们我们只能在地上爬,这难道不荒谬吗?”燧大声的反问大家。 这时旁边街上的国人也都围上来,认真的听燧的演说。 “过去的仇恨已经过去,现在大家都好好的生活,但如果他们还想欺负我们,让我们当狗,这能答应吗?”燧瘸着腿从担架上起来,声嘶力竭的喊道。 那情绪感染了所有人,众人大喊着:“不答应,不答应!”。 声音传遍古石山,有的国人面露喜色,有的则满脸担忧,还有的赶忙跑下山,向氏族报告。 “今天正好木李君在这里,我们大家做个约定,氏族正常和国人做生意来往,这没关系,如果他们仗着势力强买强卖,巧取豪夺,无论是野人还是老国人,大家一起出头。”燧出了个主意。 八景社员们当然赞同,旁边的老国人也都点头,是个老成持重的办法,又让木李从饕餮袋里拿出个录音石,同意的人登记录入名字。 虽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一听要记名字,都退缩了,燧心知他们害怕氏族报复,多年的积威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褪去,还好社员们的家长都到了,他们没有其他选择,上前录入名字,带动了不少人。 燧趁机道:“我们可只给录入名字的人出头,毕竟不愿意为大家出力的人,大家也没有义务帮他吧,到时候氏族可是会捡软柿子捏的哦,但如果录入名字,就是一家人,身后就站着八景社和录入名字的大家,可以在他们面前直起身子。” 又是恐吓又是利诱的,越来越多人录入名字,队伍可见的壮大起来。 木李感叹道:“你小子真是个妖孽,我干了这么多年都没把他们团结起来,你几句话就把大多数老国人拉到一条船上,只希望以后不要走了邪道,害了大家。” 燧嘿嘿笑道:“这也算万中无一的天赋了吧,我就是知道大家心里怎么想的,放心,我喜欢人们开开心心的生活,喜欢大家和睦相处,讨厌那些高人一等的家伙。” 拖着伤体演说了很久,一直到夜深了,大家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今天是古石山巨变的日子,往后国人都要开始抬起头,燧今天很出风采,连虎师都没抢他的风头,默默的听他的演说。 部落里的人早就到了,长老眼神复杂的看着燧,一年前还是需要教导的小孩现在已经长成自己不认识的模样,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给燧上药,用苍老的像是枯树皮的手慢慢抚摸伤口。 在家里人的环绕中,燧安心的睡去,被抬回山洞。 人们忙着回家,木李和虎师站在夜色里,木李问道:“虎臣,你怎么看这小子,将来他会把大家带入何方啊?” “就该多些这样的人,有些仇该报,有些血该流,我封刀多年,不是脾气变好了,而是等人族再次团结起来,让这苍天再染人族之血。”虎师抬头看天,眼神依然平静,却说出决绝的话语。 木李忧愁道:“那又要死多少人?多少魂灵无处皈依!” “在玄穹颁布屠人金旨的时候,就会有那一天,总有一 天人族会提着刀子站到祂面前,清算一切,无论死多少人,即便怨魂塞满幽冥!” 虎师一挥衣袖,离开这漆黑的夜晚,只留下木李满脸悲哀的站在夜里。 燧休息了几天,身上的伤没那么快好,这几天不能练拳,燧无聊的盘弄草篓里的小蛇,这回它可是立了大功,在它身上领悟了两式棍法,于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三天就长了一大截。 现在的伤基本都好了,可以慢慢练习八景,打通堵塞的气血,调整受损的骨骼,疗伤的过程也是一种修行,燧感觉对自己的身体感知更加精细了。 这时老鹰飞进来,把小蛇吓进草篓。 它站在燧肩膀上说:“氏族们果然开始报复,他们把粟的价格提了一倍,大家都快吃不起了,很快就会有人投降的!” 燧沉思一会儿,道:“去把有熊和社员都喊来,商量办法,我不信没了氏族大家还活不了了!” 老鹰飞出去,到鸟群中说了几句,顿时几只鸟飞向古石山四面八方。 不一会儿,大家都到齐了,燧将问题说出来,让大家想办法。 有熊第一个提出想法:“氏族的粟也是让国人种的,他们自己不劳动,如果可以让那些种粟的国人加入我们,不愁氏族不妥协。” “这办法不行,那些给氏族种地的都窝囊得很,他们不敢反抗的,我觉得不止我们需要氏族的粟和蚕丝等,他们也需要国人打的猎物和各种手工品,不然他们每天产那么多原料都得扔掉,那我们也可以涨价。”惊布反驳道。 第三十八章 修蛇 燧想了一下,说:“这件事主要看大家的团结,如果有人不跟着一起涨价,反而和氏族勾结,那大伙的一切努力都白费。” 听了燧的话社员们都愁眉苦脸,老国人毕竟不是血脉氏族,要不是氏族压迫,大家其实没有团结在一起的理由,只要他们扔几块骨头,很多国人都会摇尾乞怜。 惊布恨恨说道:“我们在为所有人出头,但总有些人首鼠两端,他们有退路我们可没有,既然如此,也不必和那些人客气,谁不听指挥就让谁在古石山呆不下去!” 有熊立即反对:“不行,那我们不就和氏族一样了,用暴力手段怎么让人心服。” 社员们分成两派,都在论证自己的观点。 燧却若有所思,让大家静下来,说道:“用暴力手段确实不行,大家好不容易团结在一起,不能让人心散了,但少数人的自私行为又不能不约束,否则国人永远也不是氏族的对手。” 惊布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大家都要挨饿了。”自从打了氏族们一顿后,他的火爆脾气又起来了。 “别生气,冷静看待问题。第一,我们必须让所有国人都知道氏族的险恶用心,确认我们行动的正确性,如果有人依然平价给氏族劳作,那就是站在大家对面,损害所有人的利益,必将被唾骂。第二让商人们找到新的粟来源,我听说附近也有城邦,让他们去买。”燧想出两个办法。 “有熊,你去负责第一件事,务必让所有人知道,惊布,第二件事就交给你了,人手你们自己安排。” 燧站起来看着所有社员,坚定的说:“氏族开始扯动他们的狗链子了,妄想让国人屈服,我们若想挺直腰板,必须要和他们斗争,国人的数量比氏族多太多了,他们离不开国人,只要团结起来,最终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社员们听了燧的话,都受到鼓舞,各自领了任务,鱼贯而出奔向古石山各处。 有熊留了下来,担忧的对燧说:“这样下去不行啊,大家整天就在跟氏族斗,拳法的练习都缓下来,我们现在的年纪正是打基础的时候,每一天都十分宝贵!” “放心吧,氏族很快就会发现,和国人断绝货物流通只会两败俱伤,届时我会将斗争引到拳头对抗,到时候天天有打不完的架,想必大家的拳法会突飞猛进的。”燧一脸奸笑道。 有熊有些无奈的看着燧,真不知道他脑袋怎么长的。 燧又说:“上次打架我们五个结成阵型果然厉害,他们那么多人一时都奈何不了,你让社员们平时也多多练习配合,以后有大用。” “知道了。” 燧突然灵光一闪,道:“我们打架时候几人合作就能发挥出比单打独斗要强得多的力量,那国人们生产商品时候如果协作起来,是不是也能提高效率啊。” “你说的是有道理的,只是以前大家都藏着掖着,各干各的,生怕被别人学去手艺,要想要他们协作很难啊。”有熊叹道。 “慢慢来,就从我们社员的家庭开始,有熊,你家是做车船的,可以先尝试一下嘛。”燧又盯上有熊家的生意。 “好吧,我试试看,让惊布的家里人一起合作,他家驯化了一些野牛卖牛肉,也不知道怎么和车船配合。”有熊很苦恼。 “你笨啊,把牛杀了干嘛,让牛去拉车啊,只要设计几根绳套不就完事了,顺便把搓绳子的国人拉进伙。”燧脱口而出。 有熊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道:“是这样的,以前我家怎么没想到!” 看着有熊兴冲冲的回去了,燧心里也放下事,专心练习八景,身体重建的过程对拳法很有帮助。 两天之后,燧伤完全好了,扛起棍子出门,提着草篓准备把小蛇放生,下了山随便找个草丛,将草篓放倒,小蛇飞快的爬出去跑了。 不一会儿草丛中传来一声猫叫,燧一看是一只野猫,只见小蛇飞快的又爬回来,自己钻进草篓。 燧乐了,道:“没想到你还有些灵性,养着就养着吧,那就给你取个名字,看你只变长不变胖的,就叫你修蛇。” 话音刚落,修蛇头钻出草篓,看向燧,名灵的力量让它听懂了自己的名字,懵懂中有自我出现。 燧提着草篓来到巫祭的林子,径直进去了,照例是大菊花向日的问候:“小子,你又不是婆婆的弟子,来这么勤干什么,别人都躲之不及的,你倒好,几天来一回。” “那是别人,我和婆婆什么关系,可以说亲如母子,你个看门的废话什么,赶紧打开幻境,让我进去。”燧吹嘘着,还真将大菊花唬住了。 走进林子,不再像上次那样忐忑,还欣赏起这奇幻的风景,“不知道这些大蘑菇能不能吃?看上去花花绿绿的,让修蛇试吃一下吧。”燧想着就这么干了。 扯下一点蘑菇塞进修蛇嘴里,可惜不一会儿它就晕晕乎乎的,看来不能吃。 来到林子深处,有不少小动物跑过来打招呼,燧找了个松鼠带路,不一会儿就见到巫祭。 她此时正在给弟子上课,指挥着百草将各种奇怪的草药丢进一口黑黑的大锅里,里面的绿汤不停翻滚,发出恐怖的气味。 燧假装没看到汤锅里哀嚎的精,唯心的赞道:“婆婆真是好手艺啊。” 傩面里一双乌黑眼睛看过来,说:“最近干得好大事,连我这里都听说了,你不忙着应付氏族,跑这里来干嘛?” 燧立马讨好道:“多亏了婆婆借我的那些鸟儿,我们已经训练出来了,上次打氏族它们可是起了大用。” “如此便好,我也不算亏本了,记住一年之后它们可是要还回来的。”婆婆警告燧,有点担心他耍赖,要说别人是不敢的,但这小子就说不准了。 “婆婆,我这次来是看看您这里还有没有鸟儿闲着,不如都给我训练,反正一只也是赶,一群也是赶,我不嫌麻烦!”燧舔着脸说。 “你们八景社人也不是很多,那几只鸟儿够了吧,我这里鸟儿可不少,你养不起!”婆婆拒绝了,但话没说死。 “我是这么想的,山上的国民们其实也需要传递一些信息,每天靠吼也不是办法,而且鸟儿也可以运输一些小东西,比人方便多了,我打算给它们收费使用,搞个空中运输站,如此就能长久了。”燧说出自己的想法。 婆婆被这新奇的脑洞说服,道:“你既然有办法,那就都带走吧,这些家伙天天在我这吃白食,早想赶走了!” 第三十九章 对峙 就这样燧又在巫祭这里薅到羊毛,带着一大堆鸟儿回了山洞,将他们交给老鹰负责。 “老鹰,现在我以八景社社长的身份,任命你为传信与运输大队队长,你的两个乌鸦小弟给取个名字,就叫乌一乌二,它们是副队长,你们把会说话的都挑出来,让它们负责传递重要且详细的信息,不会说话的安排去运货,其他琐事自己去商量,拿不准主意再来找我。”燧开始和一群鸟过起了社长的瘾。 老鹰苦着脸说:“社长,两个小弟都有名字了,怎么不也给我取一个?” 燧没想到这老鹰还挺矫情,说:“这么多鸟就你一只鹰,还用单独取名字吗?快去干活吧,老鹰。” 它叹着气飞走了,那颓废的身姿让燧不经怀疑老鹰的工作态度。 当了甩手掌柜之后,燧当然是勤练拳法棍法了,过不了个把月肯定还要和氏族打,堂堂社长武艺不精被打趴在地,那丢的可不止是脸,国人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信心恐怕会瞬间崩塌。 之后的事情如燧所料,国人团结起来一致将商品涨价后,氏族也吃不到好,那几个红毛小子天天来市集大骂,有熊特意安排了几个骂战好手迎战,没有让他们口头上占到便宜。 燧却敏锐的注意到那些为氏族工作的国人生活开始变差,氏族将粟的价格涨了一倍后,那些种地生产出粟的国人所获得的报酬,反而买不起粟了。 明白这是一个好机会,燧赶紧把山喊来,道:“子山,你送点肉给那些种地的国人,先打好关系,不要提任何要求,等他们过个把月受不了的时候,你让来找我,我有办法给他们生计。” 山也不问燧有什么办法,答应之后就去办了。 时间如梭,一个月很快过去,国人的生活在开始受到一些冲击,但在八景社特别是那个社长的脑洞下,大家慢慢开始相互合作,有熊和惊布家制作的野牛车大受欢迎,制作皮鞋皮衣的开始按步骤分工明确,不仅提高产量,质量也变好了,就连氏族的也忍不住拿高价买,鸟儿的传信网也建成,为大家的联合添油加火,集市上多了好多商品,外来的商人更是兴奋,发现了个大市场,大把的扔钱。 总之虽然吃的变贵了些,但大家更有钱了,市集反而兴盛起来,管理君收到的抽成多了好几倍,天天笑得合不拢嘴。 氏族的日子却难过了,本想拿住国人的命脉,没几天就能让那些贱民屈服,没想到在八景社的干预下,反而日子越来越红火,更是要撇开氏族单干,长此以往,氏族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要知道蛮王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在这种危机下,氏族们使出浑身解数,威逼的威逼,利诱的利诱,好些国人动摇了,好在燧留了个心眼,在天上插只眼睛,特意让老鹰安排鸟儿盯着氏族的人,每次都在国人动摇时候,及时出现安抚,搞得氏族以为燧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赋。 终于有一天,连种地的国人都跑了,粟没有了产出,氏族不能再忍,在光头红胡子烟硫的带领下,登上山顶,和八景社谈判,要为这一个多月来的对抗做一个了结。 燧和社员们正在听虎师讲解八景拳奥妙,老鹰飞过来通知大家,氏族的大部队已经快上山了,众人连忙严阵以待。 随着氏族上山的还有很多的国人,都拿上武器,现在他们生活比以前好,不能容忍再回到被欺压的日子,为此不惜与氏族战斗。 以往宽阔的山顶此时站满了人,大家都面容严肃的对峙,这次就不是上次才百来个小伙子打架,一个不好古石山今天就要血流成河。 烟硫看向一旁的虎师,见他没有插手的意思,便站到两伙人中间,扯着大嗓门喊道:“八景社长给我出来。” 燧当仁不让,站到烟硫面前,严肃的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彪形大汉,说:“我出来了,你当如何。” “噗嗤,不过一个毛孩子,拉尿都还要人把,你能代表国人吗?去叫你家大人出来吧!”烟硫嘲笑道。 “呵呵,就是我这个毛孩子,让你们连粟都吃不起了,要是换个大人,我怕你们连个皮裤都没得穿,有事赶紧说事,国人可不像你们那样闲得蛋疼,好几个外面的大商人还等着呢!”燧嘴也毒的很,专挑痛点说。 烟硫嘴上没占到便宜,反而自己气得够呛,脸红得缓了一会儿,道:“我们氏族建立古石山是有功劳的,如今你们赶尽杀绝,未免太过分了。” “呵呵,如果你说的功劳是指将大家的祖先赶出家门,让老弱自由天命,那我们就先谢了,这功劳你们自己拿回去用!”燧毫不客气反驳,国人们听到也十分解气。 烟硫怒道:“氏族血脉流传已久,蛮荒大地血脉称尊,你们这些凡人不乖乖俯首,如何能骑在我们头上?” “蛮荒大地是实力称尊,你们真的有国人强吗?如果有,就来公平的打败我们八景社!”燧也怒吼道,虽然个子小,但气势却更胜。 “好,你说的不错,世间万物都该强者所有,将国人和氏族的资源都摊到明面上来,我们比武决定归属。”烟硫狠狠的说,像是一个赌徒。 “世间万物本该是谁的就该谁所有,强取豪夺只会让世界再无新事物诞生,你的方法我不接受。”燧拒绝了。 “那你想怎么办?”烟硫虽然表面冲动,但内心理智,知道氏族的胳膊是拗不过国人的大腿的,用凶狠的话语掩饰讨价还价的事实。 “让所有十三四岁修行横练气血的学徒徒手比武,胜者向败者提一个合理要求,每月一次大比,由山君裁判。” 燧说出自己的构想,能起到缓和矛盾的作用,料想氏族不明白自己的深意。 烟硫思索了一会儿,这似乎对氏族有利,有血脉的学徒大多比那些没有赋的凡人强,有了这些要球,自己就可以挨个让国人把商品价格降下去,并且可以让输的人去种地。 烟硫心想:“小家伙还是太嫩了,不知道血脉的力量,我赶紧答应,免得他被人提醒反悔。” 于是在木李的见证下,两人都在录音石上定下契约,木李举起录音石,高声道:“此契蛮王见证,违者必受极刑。” 燧和烟硫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得意。 第四十章 擂台较武 木李突然在聆听什么,不一会儿便将所有人疏散,道:“蛮王要施展神通了,大家都让开!” 大家赶紧离开山顶,人王的力量如神似魔,不论是国人还是氏族都如蝼蚁,人们都很从心,山顶空出后,有眼尖的指着东方叫道:“快看东边,有东西飞来!” 众人定睛一看,那东西好像是一块大石头,在大家眼中越来越大,还没到达,一阵狂风席卷整个古石山,所有人心都慌慌的,这威力要是击中山腰,恐怕古石山会被拦腰打断。 但那遮天蔽日的石头却径直落到山顶,只听得轰隆一声,一切就已经结束,在木李的招呼下,大家赶忙上去看。 只见一块巨大平整的石台坐落于中心喷泉的右边,占了山顶的三分之一,石台有一人高,要爬上去恐怕得费点力。 燧和大家一样吃惊,无法想象蛮王的伟力,这种力量移山填海都可以了。 木李向人群喊道:“这就是擂台,以后古石城年满十二岁的都可以在此切磋,今天便由氏族和国人之少年于此对决,解决纠纷。” 听了木李的话,双方都从震惊中醒来,事关自己的利益,也没人在乎蛮王的神通了,山下不停的有人上来,基本上所有人都来见证这一幕。 山顶上人挤着人,已经找不到空隙,木李安排卫队维持秩序,留下几个通道,几个小商贩脑子很活,搬着家伙什叫卖起来,一时间生意火爆,不少外面的商人也来凑热闹,在其他的城邦可没这热闹事。 燧在人群中居然看到风公主,她从小贩那里买了些零食,正兴致勃勃的东张西望,一眼就看到燧,嗖的一声就飘到面前。 “拜见风公主,今天我要上擂台,我们的决战以后再说吧”。燧恭敬的行了一礼,心虚的先把话堵死,现在他可不是对手。 风公主飘在空中居高临下,摸了摸燧的脑袋,笑嘻嘻的说:“弟弟们上,狠狠的揍那些氏族,我给你们加油,还有不要叫我公主,我的名字是风后,喊名字就好。” 在大庭广众之下想必她不会发飙,燧也壮起胆子反驳了:“我可没承认你当大姐,风后,记住,决斗赢了才能当老大。” “行行行,都依你,那可别让我等太久,我的拳头可早痒痒了。”风后捏着拳头坏笑道,但配上她稚嫩精致的脸,毫无威胁力。 燧也没工夫和她斗嘴,一边忙安排起对战的事,“山,你先上,不用怕输,以后打的机会还多着,今天尽力就好。” 山平静的应了一声,他早就知道燧的打算,所以这次也没想赢。 氏族也推出一人,看头发应该是烟氏的,应该是个高手,想拿下这第一局,两人爬上擂台,在木李的裁判下开始了。 两人都是空手搏斗,大家都用八景拳,烟氏的拳头带着烟火,他们的拳法也顺应赋产生不小的变化,挥舞起来如风车旋转。 山就一板一眼了,正宗的八景拳其实不适合战斗,但好在山很抗揍,在不断的攻击下,也开始调整八景拳,拳法凌厉不少。 两人打了很久,基本上是山在挨打,但就是不被打倒,下面氏族也是全族出动,不停喊着加油,国人这边不甘示弱,怒吼声不觉于耳。 最终山还是输了,但对面也累得够呛,都被下面人抬了下去。 烟硫得意的跳上台,向国人提出要求道:“哈哈,怎么样,还是血脉强大吧,现在国人制作的鞋子必须降回到之前的价格,山君,这个要求合理吧。”说着他就看向木李。 木李点点头,道:“合理,国人呢?你们是否同意。” 国人这边愤怒的看着烟硫,想要大骂,燧却阻止他们,最近他威望提高不少,大家都听他的意见。 燧高声说:“不过赢了一场,得意什么!你的要求合理,我们同意了。” 烟硫高兴的下了台,氏族一片欢呼。 燧对有熊说:“下一场你上吧,尽量赢。” “放心吧,瞧我怎么揍他们!”有熊拍着胸脯上了台。 国人也卖力的加油,有熊的厉害大家都知道,对他寄予厚望。 氏族上台的是个拓跋氏的,论拳脚功夫还是他们家的赋强,使出家传的通臂拳,每一招都能让手臂长一大截,防不胜防。 有熊当然不是吃素的,以指做剑,身形婉转,专挑咽喉眼睛刺去,一时间那拓跋氏的左支右绌,不一会儿便捂着眼睛被抬下去,木李安排的巫医赶忙去治疗。 这回换国人欢呼了,燧也上台得意的笑道:“你们的血脉也就那样嘛,这不就被抬下去啦。” “少废话,说你的要求。” “你们山下的土地之前每年能产多少粟?”燧没有着急提要求,反而问起问题来。 “我们山下可有百顷土地,每年能种出千担粟,你别想打这个的主意。”烟硫警惕道。 “呵呵,我的要求是以后你们将土地完全交给国人来种,我们每年给你一千担粟,也可以折合成贝。但国人怎么种你们就别管了” 烟硫摸不着头脑,自己正愁没人种地呢,国人就免费接过去,氏族躺着收钱,这小子是脑子有问题吗? 木李说:“要求合理,氏族同意吗?” 烟硫想了半天,没找到问题,只好说:“我们折合成贝,你们必须先给钱。” 燧同意了。 这是个大生意,双方专门立下契约。 之后的战斗八景社输多赢少,国人的商品价格一个个降下去,氏族都笑得合不拢嘴,像过年似的。 当然氏族自家产几种原料价格也被打回原样,国人这边也不亏。 一整天都在比武,场下人都有支持的对象,涉及自己的利益,一个比一个喊得凶。 最后燧上台了,这是今天最后一场,对面出来一个文雅的少年,火红的长发披肩,身上是洁白的蛛丝武服,面带微笑,利索的飞身上台,帅气程度都赶上有熊了。 国人这边有些女孩子立刻转变了立场,大声尖叫欢呼:“烟尘我们爱你,你一定会赢的!” “燧你认输吧,不要伤了烟尘可爱的脸蛋!” 燧在台上黑着脸,其实自己也长得不差,鼓起的肌肉如山峦起伏,挺拔的身姿仿若青松高耸,就是被晒黑了点,“这些家伙真是可恶,谁白谁有理吗?这样的家伙出去野外打两天猎,说不定还不如我呢。”燧纷纷不平的想着。 第四十一章 虎啸雷音 对面的烟尘优雅的施了一礼,道:“早就听说八景社社长的威名,现在一见,果然威武,还请待会手下留情,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烟尘倒是烟氏里少有的温和人,有礼有貌。可惜燧就吃不得这套,捏着拳头说:“放心,我的面目全非拳不打要害,只打脸。” 台下一片嘘声,燧脚步一蹬,如鹿跳跃,拳头已经挥出,带着劲风,吹起烟尘的红发,捶向他洁白的俊脸。 下面人还来不及惊呼,烟尘的双手轻轻抬起,看似缓慢却格住燧的拳头,燧眼前一亮,没想到这文弱的家伙还有两下子,也不再客气,将横山棍法化作拳法,内含蛇型劲力,爆发出连连不绝的攻击。 烟尘身上升起点点红光,那是烟氏血脉的赋,不像烟狼一般热烈而短暂,火焰在烟尘身上却仿佛盛开一朵朵红花,久久存在,还散发着迷人的烟气。 面对燧猛烈的攻击,烟尘的动作好像更慢了,却每每可以用掌力将拳劲化解,几十个回合过去,燧感觉烟尘像一条泥鳅,所有的劲力都被他滑走。 燧退了一步,两人的交手告一段落,台下这才掀起欢呼声,有心听了一下,大多是给烟尘加油的。 燧也没工夫抱怨,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拳法,看似缓慢柔弱,内里却蕴含大河奔涌般的劲力,燧的拳头如击流水,毫无效果,而且看烟尘一脸轻松样,他的体力消耗肯定比自己少,拖下去最后倒下的一定是自己。 燧不肯进攻,场面一下子冷下来,两人都摆着拳架对峙,这时山顶起了风,不知从哪里刮来一片红叶,从两人中间飘走。 就在此刻,燧背部拱起一道轮廓,脊椎一曲一弹,身体如箭激射而出,使出灵蛇出洞,手掌在空中也划出一道圆,空气被凝聚了一些,从圆心扑向烟尘的眼睛。 被一股狂风吹眼,烟尘一下子措手不及,被燧抓住肩头,赶紧补救也抓住燧的双手,两人顿时纠缠在一起,各自发力,想将对方摔倒。 燧的力量来源于身体的肌肉,由脊椎凝聚在一起,烟尘的力量却是从大地中传来,经过经脉肌肉骨骼如流水般传到全身,一时间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喊声,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台上的角力,氏族的烟硫红着脸挥着双手喊道:“放倒他,放倒他!”看那架势恨不得自己上。 国人这边也不甘示弱,部落的冀叫了一群大妈,顺着燧的呼吸节奏,喊着嘿呦的号子,试图给点场外的帮助。 燧和烟尘扯着对方转了十几圈,不敢放松一下,汗水浸透两人的衣衫,在这劲力的交互中,燧渐渐学到了烟尘的技巧,也开始挪动脚步,从地面借来更多的力,但烟尘一时半会还练不出燧一样的肌肉。终于,燧一把将烟尘摔倒,分出了胜负。 燧也脱力坐在地上,哈哈大笑,大家赶紧上台将两人抬下,燧却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从今天起,氏族和国人一律平等,货物多少钱,就该出多少钱,工作该得多少钱,就该获得多少钱,不能有人无辜被打,不能有人贪图不属于他的财富,此言千年不改。” 大家都在默默听着这道稚嫩却又洪亮的声音,此时也是傍晚,天边落日的余辉洒在众人脸上,火红的晚霞铺成锦路,好像旧日已经过去,人们要前往更美好的未来。 山顶上重新变得空旷,燧和八景社协助卫队维持秩序,让大家有序离开。 虎师笑着走过来,道:“你们做得很好,我还以为要打上一场,死上不少人才能解决问题,现在看来年轻人还是有办法的。” 燧恭敬的说:“虎师,大家都是古石山的国人,能够和平处理,相互扶持才是正道,我们横练气血不是为了和自己人好勇斗狠,而是保卫家人的。” “你跟我来!”虎师听了燧的话,很是高兴,将燧叫到一边。 “你不是好奇我如何能隔空释放刀劲吗?我现在就传给诀窍!!”虎师微笑着缓缓的说。 燧大喜,连忙跪下磕头。 “我的技法名为虎啸雷音,你要知道,声音其实是一种震动,可以在石头里,在水中,在空气中传播。”虎师娓娓道来。 燧不解,问道:“那我们该如何控制声音呢?” “人类不可以控制声音吗?你每天说的话,有千万种变化,可以传递无数的情绪和信息,我们对声音的控制精度甚至要超过手脚。”虎师解释道。 燧恍然大悟,说到:“那想必可以用不同的音量去震动肌肉骨骼,锤炼身体更细微处啦!” “没那么简单!震动是有频率和幅度的,频率越小越 锋利,幅度越大越浩荡!要想找到合适的频率和幅度去锤炼身体内部是不容易的,一不小心就会内伤!”虎师看燧有些领悟了,担心他鲁莽的尝试,赶紧说出技法的危险之处。 “请虎师教我!”燧完全听不懂的什么频率幅度的,但对这神奇的技艺充满渴望。 虎师握住燧的手,一股电流般的震动传来,燧好像听到虎啸,但声音却不是耳朵听到的,他的四肢百骸也跟着一起震动,刚才劳累脱力的身体又有浑厚气力涌出。 好一会儿,虎师才放下手,燧只觉浑身骨头被震得麻麻的,骨髓深处有一种痒意。 虎师说:“听见了吗?越是低沉的声音,像是虎啸,像是雷音,它们的幅度就越大,对身体内部的压力就越高。” 点了点头,燧迫不及待的想学。 看燧不停的抖着手,虎师笑着说:“要从嗓子练起,人类发音不就靠它吗?练到深处才能牵动骨骼肌肉,你还早着呢,别抖了!” 燧谄谄的住了手,眼巴巴的想听虎师继续往下讲。 虎师逐个教燧六个发音,“唵嘛呢叭咪吽”,让他配合八景拳的呼吸练习,效果更好。 直到晚上,山顶只剩下虎师和燧,教学也告一段落。 燧跪下又磕了一个头:“虎师,这种技艺我能不能教给社员们呢?您之前说过独享技艺是不好的!” 虎师叹着气道:“不是我吝惜技艺,要想练成虎啸雷音需要非同寻常的悟性,否则一无所成还是幸事,严重的则会五劳七伤,你如果想教别人我是不管的,只希望要严格把关。” 燧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额头上有血溢出。 “八景社谢虎师授业之恩。” 晚风中有人在学习,有人在传授,仿佛又是一个轮回。 第四十二章 噩梦来袭 第二天大家都看到燧不停的嗯啊牟的,追问之下,才知道虎师居然给他开了小灶,各种羡慕嫉妒恨。 燧经过同意也可以传授他人,只是虎师的警告还记得,于是和社员们商量,只有练习八景拳生成小周天的才能修习虎啸雷音,这样大家练拳的劲头就更大了。 别看每天在山顶横练气血的少年不少,真正的完成小周天的却没几个,算上燧和有熊,就只有惊布和几个年纪较大的师兄了。 燧将六字真诀教给几人,然而大家的发音总有些不对劲,听得很是别扭,倒是惊布的第二音很标准,连燧都自叹不如,大家连忙追问。 原来惊布家是养牛的,第二音哞和牛叫很像,他当然很熟悉。 燧恍然大悟,音的变化是无穷的,找到能够锤炼身体内部的特定频率幅度声音难度丝毫不比大海捞针简单,但是世间生灵在漫长时光里,无意识的找到这种特定的声音,并且流传下来,所以可以通过模仿它们的叫声来学习虎啸雷音,而虎师教的那六字真言就是其中的钥匙。 燧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家,师兄们都觉得扯淡,学动物叫就能掌握虎师那神乎其神的绝技,这不开玩笑吗?可惜他们对于虎啸雷音毫无头绪,一天的时间下来除了学会发出几个怪音就没其它收获了,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一起去惊布家听牛叫。 大家在山上练了一天,很少有人缺席,八景社建立后,社员们相互分享,拳法的进步很大,不少人已经感觉到气血,相信很快就可以完成小周天,到时候可以学习虎师的绝技,因此大家都卯足了力气练拳,木人之类的致幻之物在燧的倡导下也尽量少用,让木匠坊的生意差了很多。 一行少年欢快的走在街上,打打闹闹,不时还有人学个牛叫,对旁边行人诧异的目光毫不在意,而在街边的阴影里有憎恨的眼睛在注视,燧好像感觉到什么,转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但心里却记住了,这几天氏族和国人解决了矛盾,古石山迎来新的发展,然而不是所有人都对此满意,燧清楚,会有很多人恨自己,不止是氏族,国人里面想要自己死的大有人在。 然而燧也明白,支持自己的人更多,那些老鼠只能躲在阴影里窥视,不敢正大光明的找自己麻烦。 正想着呢大家来到惊布的家,之前他家住在山洞里,只能勉强养几头野牛,现在好了,氏族的地都交给国人,惊布的父母首先承包了一块,一边种地一边养牛,空间大了好多。 能种植的土地当然是在大河边上,沿着河岸都是不见尽头的田地,之前给氏族种地的国人又回来了,燧承诺他们以后的收成只用上交一半,自己可以得一半,所以国人种地的积极性大增,完全不是跟氏族种地时的拖沓。 燧看着他们正用锄头挖地,问道:“种地就是把地挖开,再把种子扔进去吗?” 惊布对这个很熟,最近他也老帮家里种地,解释说:“差不多,只不过要比这复杂,锄地,播种,浇水,都很麻烦。” 燧指着旁边正撒欢的野牛,说:“不能让它们去把地拱开吗?” “这恐怕不行,就算是喜欢拱地的野猪一天也翻不了几块地啊。”惊布否定了这个主意。 “也不一定,你家的牛拉车是把好手,也许可以做一个上重下轻的铁器,拴在牛后面,人只要在后面赶,不就可以轻松翻地啦!”有熊提出了新的想法。 大家一思索,觉得很可行,准备明天去铁匠铺打一个试试看。 今天来的目的当然是看牛的,只见旁边的地里有大大小小的九只牛,大牛老老实实的吃草,几只小牛对燧他们很好奇,凑了过来,也不怕人,大家轮流上去骑了一下,都笑得很开心。 燧拔了一些嫩草,喂给小牛,一边抚摸着它的头,小牛眼睛清澈,对燧很是信任,给啥吃啥,不停的蹭着燧的身体,还哞哞叫着。 将手放在小牛喉咙处,燧感受着这种音,一边模仿着。 小牛被摸住要害也不慌张,反而好奇的看着面前不知道在说什么的人类,也不停的哞哞叫。 渐渐的燧有了感觉,声音和牛叫重合起来,一种悠长沧桑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震荡肺腑,直达天灵,声音的奥妙好似揭开一角。 小牛反而被吓一跳,赶紧跑了,还好还有几只,有熊和几个师兄轮流上去抚摸,却都没什么收获,有个师兄动作太粗暴,还被小牛踢了一脚。 大家悻悻的离开,各回各家。 燧却老记得今天背后不怀好意的眼睛,早早回到山洞,不敢在外面多逗留。 夜已渐深,人们都 已入眠,然而此时正是某些东西出没的时候,外面狂风呼啸,有一道魅影贴着墙壁飘进来,洞口值班的人丝毫没有发现。 它直奔正熟睡着的燧,化作一片浓郁的黑暗,包裹住燧的脑袋,沉睡中的燧顿时有窒息感,不停挣扎,却没能醒来。 在梦中,燧不断沉沦,或被凶兽追咬,或被精怪吸魂,一个梦中死亡,又掉进下一个噩梦,无休无止,灵不断的在逸散,被那黑影吞噬。 但燧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被本能驱散不断的陷入恐惧绝望中,这时连睡觉都握着的黑山棍微微一颤,也随风如梦,落入燧手中。 在持握黑山的那一刻,长久练习的棍法记忆全都想起,理智回归,梦还是那些梦,但燧却没有了畏惧,长棍在手,一往无前。 梦境一个个破碎,直至最深处,燧看到了,那蠕虫似的身影遮天蔽日,正张开满是倒牙的圆形巨口,冲着燧吞吸着。 燧见事不妙大吼一声:“飞镰,听令。” 梦境中浮现一颗阴森鹿头,在燧的指挥下向着蠕虫扑咬,可惜飞廉的魂被禁锢之后,没有了那种凶性,对付小精小鬼还行,却拿这只巨大蠕虫没有办法。 两只怪物你追我咬,在这梦境中掀起巨大波澜,燧见状也不停的在思考办法,“上次八景拳在幻境中起到作用,不知道虎啸雷音能不能作用于梦境。” 燧想着也就尝试了,吐出今天刚刚学到的哞音,伴随着悠长古老的鸣叫,一道浩大神圣的意志降临梦境,一只雄壮金牛踏着彩光奔腾而来,冲着蠕虫亮出长刀似的双角,直顶而去,蠕虫感觉到危险,赶忙在虚空中钻咬出一个洞,准备跑路。 燧命令飞廉阻止它,在纠缠中,金牛一头撞进蠕虫身躯,又疯狂的在它身上践踏,不一会儿,便灰飞烟灭。 第四十三章 步入蛮荒 随着蠕虫的死亡,四周景象慢慢变淡,一切都在消逝,金牛回头看了一眼燧,便化作虚无,只是那沧桑的眼神让燧心里打了个激灵。 猛地醒转,仍然还是夜晚,只有身边的黑山棍散发微光,燧满头大汗,像是刚才溺了水般,大口喘气,金牛的那一回眸,总觉得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深深记在心里,准备明天去问虎师。 第二天清晨,燧迫不及待的跑到山顶,见到虎师,赶紧将昨晚的事告知。 虎师也是一脸凝重,说:“这是魇胜之法,十分歹毒,能让人在梦中无知无觉的失灵而死,而且找不到凶手,只有那些诡异的术士们修习,你看来是惹到小人了。” “术士是巫吗?“燧问道。 “不一样的,巫只是借用精的力量,但术士却供奉信仰那些强大的邪精,而他们的祭品大多是我们这些有灵的人类。”虎师脸上透着厌恶。 “以人类为祭品!那他们是该死的,只是如何找到他们呢?” “这就是麻烦之处了,术士们一个个都像阴沟里的老鼠,从不摆明身份,要害人也是之指使一些精去干,很难找到。”虎师也为难。 燧不再纠结,这些家伙鬼鬼祟祟,成不了什么大事,于是又问了梦中金牛的事。 “虎师,这虎啸雷音是不是有其他的奥妙呢?” “呵呵,看来你是遇到十二元辰的丑牛了,要知道,怪也是可以修行的,它们之中诞生了十二位威震蛮荒的至强者,被天庭诏上天执掌十二个星座,其中丑牛最是在意后辈,甚至专门立下法相庇护它们的灵魂,你的六字真言是有些火候了,只是以后要对那些牛好点,不然下次就叫不来金牛法相了。”虎师笑着解释道。 “还有其他的五个音节又都代表什么野兽呢?”燧问道。 “这六字真言是从孔雀王朝传来的,远隔不止万里,我只知道第一音为虎吼,有威慑众生,驱散邪灵的功效,其他的也没有弄清楚,你自己以后继续探索吧。”虎师甩了甩手,示意教学结束了。 燧退下后若有所思,有熊问:“怎么样,虎师想到解决办法了吗?总被人暗中盯着不是个事,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燧昨晚就让老鹰把情况和有熊说了,生怕他们也受到魇胜法的袭击。 “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小心了,不过虎师说虎吼声可以驱散邪灵,也许我们应该去抓只老虎来模仿,正好大家狩猎的技艺练得差不多,也该试试手了。” 有熊和惊布都很高兴,他们早就想去打猎了,只是前几个月忙着练拳,忙着和氏族斗争,没有机会,现在闲了当然得去找点刺激。 几人约好,回家准备了一天,第二天就跟着燧出发了,一行五人唱着山歌,扛着网,绳向着山林进发。 下山时候碰到了烟尘,他好奇的问几人干什么去,得到狩猎的答案后,也很是心动,想加入队伍。燧心里有些犯难,原来的五人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可以说配合默契,技艺娴熟,可是烟尘想加入也是个好机会,可以和氏族打好关系,有利于古石山的发展。 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同意了,只是反复叮嘱一定要听从命令,不然下次不带他了。 烟尘也是满脸开心的同意,回家换了身衣服,拿上一把利剑就和燧他们出发了。 燧发现了这些长得人模狗样的家伙都喜欢用剑,羽除外,他长得一点也不好看,也腆着脸皮使剑,没少招人嘲笑。 经过一上午的赶路,已经远离了古石山,彻底步入蛮荒世界,燧用投矛打了几只兔子,让几个新来的小伙伴大呼小叫,燧一脸淡定,让他们一人提一只,说待会烤了吃。 天气还是那么热,幸好附近有条大河,森林里也不是很缺水,听人说那大河是横穿蛮荒世界的长洛支流,水下还建有龙宫,里面的龙族经常在附近走蛟泄洪,行云布雨,燧还没能有幸见过。 带着五人来到一座茂密的山林,大家找块空地,开始烤兔子,古石城有火镰卖,不用钻木取火了,方便很多。 燧说:“之前我和伯牙交流过,这里有老虎出没,大家要小心,惊布,你腿快,去树上警戒,有熊,子山,你们去砍几棵树,我们要在这里建立一个营地,晚上露营,羽,附近瞧瞧,有没有水源。” 烟尘眼巴巴的看着,等待分配任务,燧犯了难,只好说道:“你的任务最重要,呆在这里,不要走动,策应所有人,以备不时之需。” 燧也进入森林,前去寻找老虎的踪迹。 森林变得安静下来,不时有怪鸟啼叫提醒烟尘这里是蛮荒之地,幽深的叶子总 是晃动,好像随时扑出一只老虎,择人而噬,烟尘咽着口水坐在火堆旁,不停翻动在烤的兔子,心神恍惚。 好在燧他们也没走远,不一会儿都回来,摘了些野果,羽没找到水,大家只能拿自己带来的水喝了。 燧说:“我刚才在那边看到一些粪便,像是吃肉的东西留下的,明天我们顺着那个方向去看看。” 大家听到燧真的找到踪迹,一时有些兴奋,也有些忐忑,这是他们第一次去捕猎猛兽,不由得紧张,燧细致的安排大家的任务,转移注意力,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又热血沸腾起来。 “真好骗。”有人暗中撇了撇嘴。 吃过饭,大伙一起建立营地,在燧的指挥下,用木头石块做支撑,树叶茅草做掩盖,忙碌一个下午,一个简陋的庇护所就完成了,此时太阳正要落山,大家吃了点烤肉,就进到庇护所,浓浓的安全感涌来,即使外面各种奇怪的东西在嚎叫,里面的人也不会害怕,五人相互挨着,一起陷入睡眠。 燧还醒着,在门口守夜,黑暗里时常有绿油油的眼睛在窥探,但被石头木块挡住,也只能悻悻而去。 第二天大家起了个大早,最后一班守夜的是有熊,此时正在生火煮汤,小伙伴们醒来就有吃的,非常高兴,不停夸赞有熊。清晨的森林很是明媚,就着鸟叫声,大伙吃完了这顿野餐,跟着燧上路了。 一路上众人也是不停的实践这几个月所学,在树木之间爬上爬下,绕来绕去,有时还设下陷进,给烟尘看得一楞楞的。 走了有一会儿,燧说:“停下,看这个脚印。” 这片有些松软的土地上果然有些凌乱足迹,一直向北走,大家赶紧跟上,手中的网抓得更紧了。 第四十四章 忽然远去 几人小心的在丛林之中前行,不一会儿,便看到一片小小的池塘,里面有不少的花骨朵,铺满碧绿的荷叶。 燧心中一凛,赶忙示意大家警惕,慢慢往后退,这几个月天空滴雨未下,炙烈的太阳更是依旧肆虐大地,这么突兀的出现一个池塘确实太反常了。 几人爬上离池塘不远的大树上,遥遥观望着,不时有动物来喝水,却没什么动静,好像很安全,终于众人跟踪的老虎也来了,一只大虎带几只小虎崽,正小心翼翼的靠近池塘,准备喝水。 有熊和小伙伴们都很激动,燧按下手,道:“别急,先等等,不能在这里动手,变数太多了。” 众人只好按捺住躁动的心,继续看老虎们喝水,这只大虎得有两人身长,浑身黄黑条纹,即使喝水也不停的抬头四处张望,十分警惕,三只小虎却有些虎头虎脑的,一心只顾喝水,或许妈妈在身边很放心吧。 惊布突然叫到:“池塘里有动静,那些荷花在动。” 燧一惊,果然看到荷花正慢慢盛开,站在高处能看到花心处有一只漆黑的眼睛,四周的荷叶也再慢慢往岸边靠拢,而正在喝水的动物们毫无察觉。 “这可不是正常的动物,八成又是精在作怪,我们往后再退一些。”燧吩咐道。 众人赶紧下树往后走。 烟尘突然说话了:“那是莲花精,来自地下的暗河之中,有时会打通土层,把地下水引到地面,喜欢寄生于植物,演化出莲花形状。” “那它们实力如何?”燧听到烟尘居然认识,赶紧追问。 “不怎么样,精的寄生物大多很脆弱,主要靠偷袭和群殴。”烟尘也是知识渊博,详细的解释。 燧有些好奇了,问道:“你知道的好像很多啊,谁告诉你的?” “我们烟氏有一本精怪录,由神文书写,记载了许许多多精怪的特点和生活习性,族里的小孩子都很喜欢看呢。”烟尘没有什么防备,把家底抖出来。 燧不由得感叹道:“氏族里还是有很多好东西的啊。”便记在心里,回去看能不能搞来大家一起看。 知道莲花精是个样子货后,燧也大起胆子,招呼众人停止后退,慢慢靠近池塘潜伏,准备黄雀在后。 大虎好像察觉到危险,立起身子抬头警惕,却不知危险在哪,准备带着小虎离开,这时池塘里的莲叶动了,像蛇一样弹射而出,一下子捆住几只小虎,大虎见状赶紧不停的撕咬,莲叶被扯断,小虎也获得自由,但更多的荷花却张开眼睛朝大虎看去,莲叶更是一拥而上,将大虎淹没。 大虎好似失了神,呆立当场,没有挣扎,那些眼睛似乎可以将生灵拖入幻境,燧就在此时,大呼一声,众人一拥而上,把几只小虎抱走,顺便给了大虎一棒子,将它打醒。 果然双方开始角力,莲叶纷飞,被大虎撕碎,莲花精也不断的涌来,缠绕大虎,都顾不上被抓走的小虎,有熊他们心脏砰砰跳着,飞快的在丛林中奔跑,满是兴奋。 跑了一会儿,燧喊停大家,从袋中掏出几块生姜来,揉碎后让众人涂满全身,可以遮掩气味,老虎的嗅觉不是那么灵敏,它就算脱困了也不可能追上来。 几人跑回营地,已经是傍晚,几只小虎还不停的嚎叫着,烟尘心有不忍,掏出几块烤肉给它们吃,小虎狼吞虎咽之后,对烟尘没有那么排斥了。 大家便将小虎交给烟尘照顾,有熊笑道:“你家大业大的,这三只小老虎就养在烟氏吧,以后拉出去也能镇镇门面。” 烟尘正细心的给小虎喂水,小老虎们已经完全对他丧失警惕,很是亲近,但燧他们一靠近就龇牙咧嘴的,搞得燧很郁闷,“怎么,你们几个小老虎也看脸的!” 烟尘身上有一种温和如流水的气质,脸上时常带着清风般的微笑,若不是那一头红发,没人相信他是烟氏的人。 他笑着说:“那当然好,也给家里长辈们找点事做,他们最近确实有点闲了。天天摸鱼斗狗的。” 小伙伴们嘻嘻哈哈的,燧照例又吹起牛来,讲起在以前野外打猎时的情景,什么脚踢鬣狗群,手擒大蛇怪,可惜在座的多了烟尘这么一个较真的,不停追问细节,搞得燧左支右绌的,牛皮都被吹破了,迎来一片嘘声。 这个夜晚又在喧闹中度过,几只小虎窝成一团早早睡了,燧他们还得轮流守夜,真是人比兽苦。 又是清晨,太阳还不太烈,大家早早出发回古石山,几只小老虎比昨天乖多了,被燧抱着也不再嚎叫,喂了几块肉,便安静的躺在怀中。 当一行人欢快的回到家,准备庆 祝第一次狩猎的收获,却看到冀在山门口一脸悲哀的肃立着,见到燧他们回来,上前拍了拍燧肩膀,低沉的说:“子燧,长老去了,你们快回洞看他最后一眼吧。” “啊!?” 燧的笑容一下子僵住,脑子没转过来,任由山和羽拉着自己往山上跑。 第十三层的山洞里站满了人,狩猎的大家大多都已回来,几个交好的野人部落也有不少人相送。 见燧回来,大家不停的拍着燧肩膀,自觉让出一条路, 燧走到尽头,看到被大树叶包裹着的长老,他苍老的身上已无一物。 牙走了过来,拿出一件缝缝补补的旧兽衣,交给燧,沉声道:“这是长老留给你的,他以前常说最担心你,你小子是那么的不安分,但也总说你以后也最有出息,部落的重担就要你扛了。” 燧呆呆的接过这件老旧的兽皮衣,上面缝补的痕迹仿佛是无数个日夜里抚摸额头的粗糙手掌。 按规矩是由部落少子燧和几个族里优秀少年将长老抬到野外埋了,坤之民生在土里,死在土里,要还了一切因果,不愧对万物苍生。 燧和山,羽,横几个抬着长老,一路下山,后面跟随着愿意相送的众人,有人流着泪,但都无声,前往森林之中,燧挑了颗大树,在树下挖了个大坑,将长老轻轻的放进里面,最后看一眼那苍老的脸,似乎还在微笑的安慰大家。 众人每人掩一捧土,作别了长老。 大家哀沉的回到山上,有熊几个过来安慰,燧没有听到他们的话,还在恍惚之中,不敢置信长老就这么死了,就在一个寻常的上午。 一直忙到夜里,大家都睡了,燧裹着那件旧兽衣,无声的留下眼泪,心脏一阵阵抽搐,才敢相信长老已经永远的离开,往后再听不到那不厌其烦的唠叨,再看不到那总是满怀忧愁的沧桑脸颊。 洞外的夜晚十分静逸,却安慰不了洞里人的悲伤,月亮露出温和的半脸,似那已经逝去的眼眸。 幽暗中,有邪影感受到这里强烈的情绪,无声的飘进洞来,这里有一个沉沦悲伤的少年,是绝好的美食。 第四十五章 擒鬼 燧没有睡着,眼前总是浮现长老往日的影子,渐渐的那道身影竟然显化出实质,摸了摸燧的头,依然是熟悉的那双粗糙的手。 燧流着泪说:“长老,你怎么回来了?我是在做梦吗?” “呵呵,我担心你小子想不开,做什么傻事,特地回来看看。”长老慈祥的笑着,似那记忆中的模样。 在燧眼中,有关于长老的记忆不断涌出,那道身影越来越亲切,内心的不舍也越来越粘稠。 依偎在长老怀中,闻着熟悉的烟火味,灵魂失去了抵抗。 “跟我走吧,你老是不听话,我得时时刻刻看着你才行。”那身影背后伸出无数的触手,将燧包裹,燧满脸微笑的躺在其中,黑山棍不停的颤抖,也无法惊醒。 就在触手刺进燧的眉心时,猛地一颤,好像被什么咬了一口,幻境中的燧不舍的推开长老,说:“我也走了,谁来照顾大家呢?我还要让大家生活得更好,长老的遗愿我一定要实现!” “何必如此幸苦呢?那些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只要自己幸福就可以了,子燧,顺从本心,和我走吧吧,那里有数不尽的美好。”长老的身影发出光来,背后展现一个世外桃源般的世界,鸟语花香,炊烟袅袅,溪水潺潺,处处欢声笑语。 燧却静静的看着,好一会儿才道:“长老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部落里他负责分肉,自己却每天吃些残汤,部落里的小孩都有新衣,长老一直穿着这件旧兽皮,如果有那样的地方,长老怎么不会想着大家呢?” “呵呵,我也是个蠢蛋,死了才明白这个道理,分肉的就该大块吃肉,有权的就要胡作非为,人生啊到头一场空,不如尽欢一场。”长老的面目渐渐模糊,光影不停变换,时而狰狞时而慈祥。 燧手一招,黑山就已入手,冷冷的说:“可我就想在这空空的人生里做出一些不朽的事业来,让我的事迹永永远远流传于人们心中。” “太过狂妄,人类是健忘的种族,无论你做了何等伟大的事业,一两代人后就会被忘得干干净净,然后继续人吃人的轮回,毁灭才是你们应有的宿命。”光影彻底裂开,露出那满是触手和节肢的身体。 燧脊椎一紧,气从肺出,发出哞音,洪亮的真言响彻颅骨,震碎幻境,可惜这次没叫来金牛法相,他也不失望,早知道人活在世上得靠自己。 燧大吼:“轮回可以打破,宿命可以扭转,你这丑陋的东西也想评判我的命运,去死吧,唵~!” 一声低沉的虎吼响起,充满稚气,像是从幼崽身上学来的,但那凛然的威压,冲天的豪气透过灵的震动传遍四周,一切无形之物都在暴风中被撕扯,那满是触手节肢的怪物不停哀嚎,身体寸寸断裂。 燧见那家伙只剩一口气,便收了真言,将飞廉的头骨拿来,用黑山棍把怪物塞进它嘴里,并且命令飞廉不准吃下去,怪物就这样被囚禁。 一切已经结束,燧怔怔的看着身上的旧兽衣,喃喃自语:“放心去吧,长老,燧一定会完成您的遗愿,让大家能安心的好好生活。” 今晚睡了一个好觉,梦里长老微笑着转身离开,泪水不觉沾满茅草。 第二天燧元气满满的复活了,带上飞廉就往巫祭那跑,虎师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干点打架杀人的粗活,找到幕后凶手这种技术活还是看婆婆的吧。 熟练的进了林子,大菊花向日都懒得再盘问这家伙,直接开了幻境让燧进去。 燧这次没有功夫欣赏风景,小动物来打招呼也很敷衍,一路风风火火的跑到巫祭授课的地方,将飞廉塞给婆婆。 “抓到一个坏家伙,昨晚还想害我,婆婆能不能给它下锅煮煮,撬开它的嘴。”燧急忙说道。 婆婆接过飞廉,掰开它的骨嘴,伸手进去掏出一团黑影,婆婆啧啧两声,道:“居然是只鬼精,这可太少见了!” 燧悄悄问了旁边的横:“鬼精是什么意思!精的等级吗?” “差不多,精越强大就越接近实体,现在这只可以被看见,能够被称为鬼了,而在这之上的存在将彻底存于现世,祂们被称为神。”横现在很少有不知道的,这与他最近废寝忘食的学习有关。 婆婆这边也下好了汤锅,放好了草药,准备给这只鬼补补,它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随着汤锅里中气十足的哀嚎声响起,燧厉声呵斥:“小鬼,老实交待,谁指使你来害我的?说出来我就给你个痛快。” “别别别,大巫饶了我吧,我也只是听命行事,我还想活,只要能活我什么都肯干。”那鬼开始求饶。 “也行, 虽然我还是喜欢你之前那桀骜不驯的样子,但是只要你说出谁想害我,我就饶了你。”燧违心的许诺,“等会就把你送给婆婆,她会不会饶你我说了就不算啦!” “我身上有咒言,不能说出他的名字,只是他最近因为很多的少年不再沉迷幻境,生意差了许多,供奉也凑不齐,很是恼火呢。”那鬼精迂回的交待了。 燧转睛一想,应该是那木人坊的老板,被自己坏了生意,怀恨在心,而且木人坊和铁匠铺是古石城最特殊的两家铺面,他们都不是本洲的,能够跨越大洲,想必老板肯定都不简单。 不敢大意,连忙邀请婆婆住持公道,还招来老鹰,让它通知虎师和木李,没想到木人坊的老板居然是个术士,想必他家卖的东西肯定也有猫腻,搞不好就是收集人类的灵拿去祭祀邪精的。 古石山可不能容忍这样的牛逼家伙存在。 很快大家碰了个头,木李提议让蛮王来解决,虎师却阻止道:“这点小事就别麻烦蛮王,正好最近老是手痒,我去砍了他。”一股凛冽的杀意溢出,燧在这大热天里突然打了个寒颤。 “也好,蛮王出手实在不好收拾,巫祭,您看能不能给压压阵,不是不相信虎臣,只是山上的人多,防止出意外。”木李安排得稳妥,婆婆也是同意了。 虎师带着燧上了山,来到第五层的木人坊,打开门就进去。 里面摆着许多的木头人,瞪大黄色的宝石眼睛,阴森森的,还有一个十分油滑的掌柜,看到虎师前来,赶紧迎接,又是点头哈腰,又是端茶倒水,照顾得无微不至。 虎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道锋芒顿时将掌柜斩开,燧吓了一跳,急忙想劝阻不要伤及无辜,没想到定睛仔细一看,掌柜的身体是木头做的,这也是一只精,已经消散在刀光里。 燧还没来及说出口的劝言化作马屁不绝于耳。 虎师没有理会,这次他带了刀,刀身清亮,只有一臂长,刀柄刻着一只狰狞虎头,而那只有些纤细的手细细握住,轻轻一震,一道雄浑的虎啸声席卷整个木人坊。 第四十六章 鲁班书 四周的木人不断震动,双眼泛出红光,山洞顿时陷入黑暗,似有无数的妖鬼在沉浮,同时齐刷刷的诡异声音响起,道:“虎臣,何事那么大的火气?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呢?” “呵呵,当初蛮王以为你是个手艺人,让你在这里落脚,没想到迎进来只臭虫,一边吃饭一边砸锅,今天犯在我手上,你需得过过刀子。”虎师冷笑着。 猛地拔刀向四周一挥,黑暗被划破,幻境崩塌,木人们顿时四分五裂,狂暴的劲力在空气中不断传播,只至这片山洞尽头,那幽暗的深处传来一声怒吼,一只庞大的木头蜈蚣爬出来,躯体塞满半个山洞,头上长着个人脸,虎师护住燧往后一退,身形如风一般飞出木人坊,那蜈蚣也毫不客气的追出。 节肢飞快滑动,庞大的身体在街面的房顶上飞驰,虎师却游刃有余,拉着燧脚步轻点,被风依托着在山石之间飘荡,蜈蚣虽快却摸不到一片衣角。 追逐一会儿,双方停了下来,蜈蚣上的人脸阴狠道:“左右不过是一些凡人,虎臣又为何在意,我也没伤他们性命,取些灵以作供奉,何必大惊小怪,大不了支付些代价,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这事如何?” 虎师左手一推,燧便飞出战场,右手却一转,一声虎啸震慑天地,蜈蚣所在的地方顿时被斩出一道巨大刀痕,还留下了几根节肢。 “放你娘的狗屁,怎么不把你的灵抽出来分给大家,竟以人族为祭祀之牺牲,该死!” “哈哈,蛮荒万族万灵,哪个没有用过人族,凡人唯一的用处不就是以作祭祀吗?”蜈蚣大笑着冲上来,嘴里吐出大片乌黑的毒液。 虎师不再躲避,一刀将毒液尽数斩回,反腐蚀得蜈蚣身上呲呲作响,又高高跃起,直劈蜈蚣脑袋,太快太绝,蜈蚣来不及躲闪,从它头部一直抹道腹部,身上被拉出一道大大的口子。 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精,其中不少已经死在刀下。 蜈蚣内里传来繁杂的怒吼,被一个怪异的声音统合在一起,身躯一扭,就要缠绞虎师,同时甲壳下冒出紫色的烟雾,燧看到街上一只来不及提走的野兔跑过紫雾,霎时变成一堆白骨。 虎师不敢托大,脚步一挪,人已经生出残影,远离蜈蚣,又挥出巨大刀气,木屑横飞,蜈蚣被砍翻在地。 正要上前结果它,没想到蜈蚣身上飞出无数的木头怪鸟,遮天蔽日,直铺虎师而去,而蜈蚣却飞快的去抓燧。 两人战斗的过程说起来长,其实在燧看来就是一瞬间的几个起落,忽然看到蜈蚣冲自己而来,吓了一跳,急忙握紧婆婆给的小香囊,严阵以待。 蜈蚣疏忽而至,身体将燧盘绕,头高高扬起,惊恐的看着虎师。 只见得虎师简单挥了几刀,无形锋刃四散,漫天飞鸟皆被斩落,蜈蚣脸上再没有刚才的硬气,露出哀求神色,道:“虎臣,放过我,我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洞里的家当都给你,不然我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虎师没有说话,冷着脸提着刀缓缓走来,燧在蜈蚣的身围里,听到许许多多的声音。 “我们快分开跑吧!不然大家都要死!” “呜呜,我不要死啊,快放我走啊!” “住嘴,给我住嘴!我死了所有精都不要活,团结起来,我们还有机会!” 燧看到有不少精鬼鬼祟祟的爬出蜈蚣身体,好像要跑路,却被一只触手抓住捏死,但随着虎师的靠近,冰冷的刀意弥漫,越来越多的精逃跑,那触手虽然灵活快速,却也拦不住大势。蜈蚣的半截身体已经瘫痪。 那蜈蚣头上人脸满是绝望,疯狂的大喊:“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小子。”说着就将燧咬在两个钳子上。 它没注意到手里的小孩身上香囊里冒出一股白烟,无声的穿进身体,随着虎师还在慢慢的无情靠近,人脸露出狠色,准备吃掉燧一条腿。 却没想到钳子一松,整个身躯失去了控制,往里一瞧,几乎所有的精都失去了意识。 燧获得自由,赶紧打开香囊,扔向蜈蚣,自己飞快跑开,那香囊里不断的冒出大片白烟,将蜈蚣彻底笼罩,有风吹来,也凝而不散,内里似乎有大鬼在挣扎,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婆婆这时也骑着个大鸟从天而降,刚才逃跑的精都在她手上提着,一个不少,燧兴奋的大拍马屁道:“虎师雄壮,婆婆威武,这术士不自量力还敢反抗,我们赶紧进去这他的山洞里搜刮搜刮,看看有啥好东西吧。” 虎师闻言脸一板,敲了下燧的头,训斥道:“我们杀他不是为了战利品,你小子记好了,以后不要为了些身外之物去 擅行杀戮,气血之道专注自身。” 婆婆倒是笑呵呵的说:“也不是这么说,这次多亏了燧,蜈蚣傀儡,还有这些精都是好东西啊,给你一刀砍了多浪费,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 燧摸着头躲到婆婆身边,委屈道:“还是婆婆懂事理,我也是穷惯了见不得浪费东西啊。” 虎师摆摆头,这小子满脸穷酸的扣样,完全没有气血纵横的豪迈。 三人还是进了洞,里面还有不少木人,只是眼睛里面没有了精,山洞尽头放着一个神龛,里面坐着的却是一个狰狞的蜈蚣雕像。 虎师看着这神龛,铁青着脸道:“他居然还想供奉出神来,可恶,不能让他死得便宜了。” 婆婆点点头,道:“我会把他偷取的灵都给榨出来,只可怜以前的孩子了,不知不觉就损了根基。” 燧正专心的翻找值钱的东西,只可惜大多都是木头木人,还有些黄色的石头,突然,燧在杂物堆里找到一块石板,上面写满了神文,一看就懂。 书曰:鲁班书,借形驭鬼,鬼斧神工。 燧大喜,居然是那术士的技艺,连忙拿给婆婆看,婆婆也一脸震惊,叹道:“是巫造一脉,居然也入歧途了。” “哼,巫的没落不是没有原因的,心术不正的人太容易走歪!”虎师生气的说。 婆婆也只是苦笑,没有反驳。 燧却有不同意见,道:“那是术士方法用错了,这么大的蜈蚣用来开山裂石,建房修路,造福大家岂不美哉,玩什么鬼造什么神阿?” 婆婆笑着摸了摸燧的头说:“这确实是巫造的本职,但有多少人愿意一心奉献,放弃将伟力归于自身的诱惑呢?” 第四十七章 开店 婆婆的话燧记在心里,来古石山这么多天他也明白,自私自利是世间一切生灵的本性,而人能做的只是引导这种本性,让它能为集体所用。 燧嘿嘿的笑着:“婆婆,错的是人而不是技艺,您看我能不能学习啊,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虎师说话了:“燧,你可要考虑清楚,横练气血贵在专一,不然是很难生发性灵沟通天地的。” 婆婆却反驳道:“虎臣,个人有个人的造化,横练气血本就源于巫身的修行,也可以博采众长而成就,我看燧心思停挺活泛的,前人的路可能不适合他。”说着就把鲁班书交给燧。 燧宝贝的抚摸着石板,眼睛又一转,道:“那个大蜈蚣也可以给我吧,我准备给古石山附近好好开几条路,给大家做做好事,商人们天天翻山越岭的好不麻烦。” “好好好,等我调教完那些精就给你,那得要一阵子了。”婆婆很好说话。 虎师见燧这么财迷,也没再说什么,他这性子确实不适合死脑经的笨练,“也罢,每个能过横练七关,汇聚三魂的人都是一种奇迹,化凡成灵,哪有必成的路,让他自己去吧,成败皆无悔。”虎师有些惆怅的想着。 虎师和婆婆简单的看了看,扫除一些危险,就离开了,燧当然要刮地三尺,将八景社的小伙伴都叫来,一股脑的全给搬走,木李闻讯带着卫队赶来时,看着空空如也的山洞,奇怪的问道:“虎臣和巫祭这次怎么这么积极,一点东西都不留,本想着库里还能有笔进账的。” 燧左顾右盼,连忙扯开话题:“仗是他们打的,战利品归他们哪有问题,木李君别多想了,这里不是空出个铺面吗?干紧想办法租出去,这才是能下蛋的母鸡啊。” 木李也没多追究,笑着说:“那还得多麻烦你了,最近你们八景社和商人们打得火热,看看能不能联系个手艺人来长驻。” “那多麻烦啊,不如直接租给我们,租金不少你。”燧想连锅也端了。 “怎么?你们也有手艺?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不要搞得花里胡哨的,要专心练武啊,以后山里还得靠你们。”木李苦口婆心的劝道。 “这个铺面是专门用来陈列大家做出来的东西的,不制作商品,商人们以后也不用满山跑,直接来这就行了,多方便,也符合现在分工互助的大势嘛。”燧解释道。 木李面上表情才稍微舒缓,“那你们找几个国人做就好,不要浪费了大好时光,等长大再去赚钱。” 燧听这话就有些不高兴了,说:“八景社的活动也需要经费啊,山君洞又不拨给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木李君不要再和我扯淡了,给我个便宜价格吧,要知道我们可是古石山的未来啊。” 木李一下子被噎住,无奈的看着耍无赖的燧,最后也只能出了个白菜价,两手空空的带着卫队走了,燧这边兴高采烈,连忙联系社员来这里集会,以后也算有个据点了。 “社员们,八景社在发展,在壮大,现如今也有了据点,有了生意,不能不立新规矩了!”燧在人群中激情演讲,大家听得热血沸腾。 “社长你快说,我们该干什么?”人群里满是信任的声音。 “第一,以后八景社会赚些钱,这些钱不是我的,也不属于某个人,而是归大家集体所有,投票分配。”燧高兴的对大家说。 “好!”人们情绪更加热烈了。 “第二,我们现在必须统计每个人的贡献,比如分享拳法技艺获得十分,擂台战胜氏族得五分,帮忙跑腿获得一分等,付出者必须有回报。” “第三,以后的事物繁多,执行起来都很复杂,太耽误时间,所以我们八景社要扩招,不仅仅局限于山顶横练气血的同学,大家家里闲着的弟弟妹妹,去博识馆学习的哥哥姐姐都可以喊来,让他们负责一些杂事,当然也会计入贡献分,月末一起发钱。” 燧说完,人群已然沸腾,像大家这种年纪的一般是没有收入的,平时也是在家吃闲饭,但个子又不小了,吃得也多,正是尴尬的年纪,平时也只有撒泼打滚才能要点花贝,现在有了收入来源,个个干劲十足。 燧照例问了有熊:“有熊,你怎么看?” 有熊郑重的点头:“对大家都是好事,我同意!” 又问了在座的所有人:“同意的举手,不同意的出列!” 大家高兴的举起双手,有的甚至连脚也举起来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燧于是安排人手,有条不紊的推进计划。 不到三天,木人坊已经变了模样,不见阴森的傀儡,摆满了各种各样 的商品,琳琅满目,在大家的宣传下,商人们络绎不绝,连氏族和国人也喜欢来这里,一时间燧安排收钱数钱的博识馆少年手都抽了筋,只得又安排几个来帮忙。 赚了钱大伙都乐得合不拢嘴,木李听到消息匆匆赶来,进门就骂道:“燧那臭小子呢?前两天还敢和我哭穷,现在发了财,我要他狠狠出出血!” 燧急忙赶来,看到木李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赶紧安慰道:“木李君不要生气,该交的税我们肯定一个贝不少,来来来,这里有游商从花洲北贩来的琼浆花露,你尝尝。” 木李却不理他,仔细在洞里巡视,跟前几天大不一样,洞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顶上还特意开了几个小孔透到外面,阳光直接可以照进来,把幽暗的山洞搞得美轮美奂的。 洞里摆放着不少的货品,鞋子,衣服,吃的,喝的,应有尽有,木李还看到不少的木人,像是之前木人坊的东西,正要细瞧,旁边的燧赶紧拉走。 “木李君,来看这把剑,这可是铁匠铺最新出品,联合绳匠,刀刻师等等匠人打造,极尽奢华,氏族商人们看了都挪不动腿。” 木李一眼就看到了那放在最中心的剑,黑金的剑柄雕刻繁杂的花纹,檀木的剑鞘佩上花哨的绳结,实不实用先不说,确实比之前铁匠铺打的那些黑不溜秋的东西好看得多。 木李转了一圈,感慨道:“你小子啊,叫你学礼你是一点也学不进去,搞这些倒是一套一套的。” “礼又不能让人吃饱,等大家生活都过得去时候再讲礼吧。”燧随意的回答。 第四十八章 煅魂惊骨 “你以后发财了,要干什么?”木李好奇问道。 “当然是给社员们和我自己安排上好的伙食,打造各种练拳器材,研究炼体草药,赚钱从来不是我的目的,能不断前进,让大家生活更好的同时,窥探超凡的奥妙才是我所愿。”燧意气风发的道。 “有志气,可惜前进是需要舍弃一些东西的,总有东西挡在前面,总有意志让你安分守己,前方没有路,终点也许是死亡。”木李神色似是欣慰似是怜惜。 “人总会死,我不怕死,没有路便开路,谁挡我就碾过去,活着应该是件有意义的事,何必这么悲观呢?”燧看木李有些失落安慰道。 木李没在说话,只是抬起头看向天,脑海里又闪过那尸山血海的景象,有时候,屈辱的活着还是悲壮的死去,确实是一个问题。 燧看到木李心思重重的走了,连租金都忘了涨,不由一乐,又赚了。 接下来的生意就交给新招来的社员,还把老鹰找来,让它全权负责,惹得又是一阵哀声叹语。 燧和社员们专心修行八景拳法,时光如梭,转眼就两个月过去。 在这两个月里,古石山生产力大幅上升,燧做了示范之后,大家各种奇思妙想不断,新的东西层出不穷,国人们天天高兴得和过年似的,氏族们生活也比以前好多了,腰上揣着精致的宝剑,身上穿着华丽的丝绸,吃喝着遥远城邦运来的琼浆玉食,大家前所未有的融洽,只有少数氏族还在怀念以前的特权,天天哀叹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燧他们拳法精进飞快,大家相互交流想法技艺,天天大肉吃着,各种打造的器材用着。 这天,燧和山,羽,惊布,有熊几个一起来到虎师面前,郑重的跪下,齐道:“请虎师检验,授弟子超凡长生之路。” 山顶所有人都来见证这一幕,往年一整年都没有一个能让虎师满意的,今天一上就是五个,八景社果然了得,不少人后悔当时没有加入,现在要想入就难了,各种考核层出不穷的。 虎师严肃的伸出手,抚摸大家的头顶,一股震动随之传遍全身,骨骼筋络都入他心眼,五人一一看过后。 虎师脸上终于露出笑意,道:“筋骨皆正,可以横练了。” 五人高兴的跳起来,一起将虎师抱起,不停举高高,一向严肃的虎师也任由他们胡闹,所有社员们拥上来,由衷的替几个老社员高兴,也对自己的未来充满希望,欢呼声在山顶上久久不断。 五人轮流上前分享自己的经验感受,所有人都虚心听着,多少有些收获,直到最后,燧几个抱拳向大家道别:“各位,这就别了,我们在煅魂洞等着大家,勤加练习,超凡之路就在拳中!” 虎师和众人看着这五人意气风发的一齐下山,夕阳下少年相拥打闹,仿佛朝阳升起。 大家好好庆祝了一天,燧有些惆怅道:“可惜没有专门吃饭的地方,要不然请大家一起吃顿饭多好,现在还要自己生火,真麻烦。” 羽听到吃饭很积极,道:“不如让部落的老人妈妈们开个专门做饭的地方,这样国人们忙碌的时候也不用自己去做饭了。” “咦,子羽你开窍了啊,这主意挺好,这事就交给你了,回头给你算贡献分。”燧手一甩,安排了任务。 羽也很高兴,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吃。 欢腾了一夜,第二天,几人来到古石山后第一层的山洞,山洞很长,燧他们走了好久,突然豁然开朗,已到了山腹,山腹被掏空,里面有一个巨大的空间,有几个学长正在锤炼自己,用手插铁砂的,脑袋撞沙袋的,被人不断用木棍打的,看得燧几个新来的眼角直抽抽。 这时一个比较年长的学长放下背上的大石块,走了过来,笑道:“想必几位就是八景社的元老了,久仰大名啊,在下高阳,算是见过了。” 燧几个赶紧行礼:“哪里哪里,都是虚名,见过高阳学长,还请多多指教,不知我们从哪里开始?” “呵呵,横练是没有师教的,神文秘籍倒是不少,我带你们去看吧。”说着将几人带到一片石壁下。 石壁密密麻麻的刻着许多神文,什么鹰抓,铁头,铜身,快腿,从头到脚,从骨到筋写的清清楚楚,高阳解释说:“这是蛮王亲自刻在这里的,大家对着练习就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大家相互扶持嘛。” 燧没有立刻练习,而是让大家仔细研究石壁上的技艺,一研究就是好几天过去了,燧将大家喊在一起,说:“虎师曾说横练有七关,为筋,骨,皮,肉,气,血,脏。石壁上的技艺有的单练一种,有的皆能兼顾 ,我们应该有个规划的。” “不错,我觉得应该先修行气和血,气血一通,对横练其他的很有帮助。”有熊说出自己的见解。 “但內练气血太慢了,可能很久都没有效果,还是先锻体由外而内更好。”惊布的性子比较急。 燧沉思了一下,说:“你看这套拳法,名为太极,阴阳兼顾,内外都行,好像就是烟尘擂台上用的拳法,我们先主修内或者外都可以,但一定要兼修太极和八景,时刻调理身体,预防走火伤了自己。” 五人都点点头,燧说得还是有道理的。 有了主意,大家各练各的去了。 燧打算先练骨,自己之前的蛇形劲力已经将脊椎完全控制,如今锤炼起来事半功倍,。 石壁上有一种钢骨的技法,很是适合,记在心里后,也开始了痛苦的横练。 大石板压在身上,燧不经得哼出声来,灵光一动,顺势发出真言~唵。 低沉的震动传到骨骼深处,好像在发热。 “有效!”燧大喜,不断运气吐音,对抗胸膛的压力。 其它几人也不好过,山在拉筋,一向坚毅的他也疼得哇哇大叫。惊布练肉,被安排得不停跑圈,举重,肺喘得像个破风箱。羽在磨皮,被架在火上不停的烤。有熊则在练气,被扔到水里不让露头。 几个帮忙的学长那是满脸微笑,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 一天过去,大家都脱了层皮,满怀热泪的接过热情学长们早就准备好的膏药,一瘸一拐的走出煅魂洞。 相对无言,一片沉默中,燧开口了:“不过一点皮肉之苦,怕个鸡儿,明天继续,大家有空也多练六字真言,我发现它锻骨特别有用。” 第四十九章 将离 蹒跚的回到山洞,小伙伴们看到几人的惨状一个个都被吓到,慌慌张张的帮忙上药,那陶罐里黑乎乎的泥药涂到淤青伤口上,火辣辣的,燧疼得直咧嘴,羽更是叫得跟杀猪似的。 好不容易上好了药,还得挣扎的爬起来练习八景拳,往日滚瓜烂熟的拳法,如今打起来真如酷刑,调动模糊的气感,带着滚烫的药力,不断冲刷堵塞的血肉,如钝刀子在切割,一向沉默的山都有些扛不住哼出声来,更别提闹腾的羽了,几次提出想要放弃休息。 好在在燧的威逼利诱下,羽终究坚持下来,随着八景拳一遍遍的演练,开始很痛,痛入骨髓,而后却慢慢消减,最后反而舒畅起来,终于结束了第一天的修行,燧满头大汗,浑身瘫软在草垫上,片刻都没有耽搁,立马鼾声响起,羽和山也同样如此。 横带领小伙伴们用温水给他们擦拭身体,又抬到最厚实舒适的软草垫上,大家都轻声细语,生怕打搅了燧他们休息,无梦的一夜终于过去。 之后的几个月都是如此,山腹断魂洞内,总是传出惨叫声,无论国人氏族都是绕着走的,而山顶气血学堂的虎师这几个月来也严厉不少,总是皱着眉头,不少人挨了训斥,只有每晚老鹰带来燧他们还在坚持的消息时,才稍稍松下眉头。 和燧的痛苦不同,古石山上的国人们与氏族和解后,日子却越过越红火,附近城邦的商人更是络绎不绝,甚至老远的野人部落都有慕名而来归附的,木李也是来者不拒,现在山上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人,明明很多商品都下了订单,奈何没有人手,只能让商人排队,队是越排越长,商人们愈发不满,又是抗议又是贿赂,搞得木李烦不胜烦。 而在断魂洞中,经过不断的捶炼,燧和羽已经过了皮肉骨三关,而山的赋在横炼上很有优势,连筋关已经过了,成为横练进度最快的,而有熊只过了气血二关,如今正在练脏,内练却确实比较慢,悟性稍差的惊布则才过了肉关,如今正在练气,当了吊车尾。 这天在锤炼完后,高阳笑呵呵的来找燧,道:“市集上新开了一家商铺,名字叫什么老虎肉的,听说专门给人做饭,大伙晚上想去聚一聚,你们几个新来的去吗?” 燧一听就知道族人果然靠谱,没开张多久的饭店连这深洞里的学员都知道了,可见是用了心的,照顾自家生意燧当然一口答应。 于是大家在泉水中洗刷一番,上好了药,便上路了。 经过几个月残酷的锤炼,慢慢的燧几人也算熬了过来,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半死不活的,甚至还有余力和高阳他们去吃饭。 一行人来到集市,比之以前要繁华太多,人来人往,有衣着华丽的商人,也有身穿兽皮的野人,街边的不少商铺也开始深挖洞重建,干得热火朝天,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燧在人群中走过,脸上带着笑意,不时有人来打招呼,燧有时恭敬行礼,有时停下来拉扯两句,攀扯中不想迎面碰到烟氏的烟硫,他正闲适的逛街,大光脑袋上顶着一只小老虎,不时逗弄两下。 看到燧几个直勾勾的盯着他,烟硫老脸一红,连把小老虎放到地上,惹得小家伙不高兴的吼了几声。 烟硫咳嗽一声,找回长辈的感觉,脸一板,厉声道:“几个臭小子不在断魂洞苦熬,想必是放弃了吧,也好,下次擂台较技,老子亲自上台,希望你们皮肉都练紧实了,不然可扛不住打。” 燧嘴上从来没输过,反笑道:“老烟头马尿又喝多了,您老人家也不过才过了横练六关,又整天闲逛疏于修炼,还装什么高手呢?回头上擂台让你一只手,免得大家说我殴打老人家。” 烟硫气得脸通红,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燧也不好再讥讽,免得他恼羞成怒,便跟着大家一起走了,留下一个懊恼的壮汉,还在思考怎么回话反击。 一行人很快到了地方,一个简陋的山洞,外面不时有猎人来送野物,里面却热火朝天,大伙一进门,就看到冀胖乎乎的身影迎上来,人未到爽郎的笑声就传来,“几位客人吃点啥啊?这有刚打到的野鹿野兔,现烤现吃,新鲜得很呢!” “伯冀,是我们还有几个同师,几个月不见你怎么胖成这样?以后还怎么打猎啊!”燧惊讶的看着冀,往日那个穿着兽皮的健壮狡诈的中年猎人,如今变成一个布衣服满身肥肉一脸和气的胖掌柜。 冀看到人群中的燧,笑得更是灿烂,满是自豪的说:“子燧,你也知道,咱打猎一天能打几个猎物,上次你出了这个主意,我就觉得挺好,现在部落里的猎物都送来这里,每天能赚的比以前多好几倍,大家生活都更好了,我勉为其难牺牲一下,胖点没啥 。” 燧翻了个白眼,“还真是辛苦您了,那赶紧上只好猎物来,我和断魂洞里的同师聚聚。” 冀麻溜的带大伙往山洞更深处走,在一个空闲的火塘子上,架着一只烤岩羊,大家齐齐坐在茅草垫上,高阳惊奇的问:“燧,这是你家的生意啊,了不起,这样往后你们继续横练的食物药材倒是有着落了!“ 羽奇怪的问道:“断魂洞不是每天按时有人来送肉送药吗?还要操心这个?” 有位年长的学长苦涩的说:“哪能都包办好呢?越往上修行,年纪越大,需要的食物药材就更多,山里也负担不起,一般在总角之岁过后,也即满十八岁,便不能在洞中继续修行,得自己出去找活路,如我这般,今天算是和大家告别,他日蛮荒有缘再会了。” 说着围在一起的几个学长也都站起来,和大家作别,高阳几个眼里也都泛起泪水,倒是燧还是一脸疑惑,问道:”几位学长都是过了横练五关的,不是说可以加入蛮王卫队的吗?怎么就远去蛮荒闯荡了。” 高阳苦笑道:“你们也是才来山上没多久,不知道详情,蛮王卫队是不发食物药材的,他们的身体承载的是蛮王的力量,而非自身气血,虽然堪比超凡神通境,但那并非自己的力量,没有前行的可能,平时也不能离山,这种生活是我们不能忍受的,在断魂洞中苦熬这么久,我们也渴望超凡的一天。” “但也未免太危险了吧,现在外面正大旱,各种怪类正疯狂,几位学长还是慎重考虑啊。”有熊有些担心的劝道。 第五十章 蜈蚣行商 “不用劝了,我们主意已定,不成便死。“几位痛同师都斩钉截铁,燧几人只好停下劝说,一场盛宴吃得是了无滋味,倒是几位要走的同师放浪形骸,还特地要了几葫酒,个个醉醺醺的,最后都是被高阳几人抬回家的。 席罢燧几人回家路上心事重重,山低沉的说:“恐怕几位同师凶多吉少啊,我听说往年去蛮荒寻找机缘的人很少有回来,对于我们这些凡人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蛮荒再危险我们也是要去的,我们就生在蛮荒,只是暂时在蛮王的羽翼下,危险也总有一天会来临。”有熊惆怅道。 “但至少应该多锤炼一段时间,能过了横练七关,这样危险就小很多了,在蛮荒之中哪有地方让人安心锤炼?” 燧若有所思道:“我有个主意,不过现在说不好,等我去见过木李君之后再说。” 几人火急火燎的来到山君洞中,木李正在处理面前一堆记录在音石中的事物,燧不再像以前那样莽撞,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木礼抬头一看,原来是燧几个,几个月没见,他们倒是壮实了不少,倒是燧反而收敛了些,礼节周到,身上缝缝补补的旧兽皮都看得顺眼了。 木李笑道:“怎么今天想到到我这里了,是不是在锻魂洞中熬不住,跑来开小差的?”; 燧没心思和他打趣,连忙将同师的事情脱出,这几天他们就要走了。 木李耐心的听完后,也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修行所用的药物非常珍惜,我们古石山是不产的,野外能找到的也只是零星几颗,要想大量求购只有向紫荆花域求购,代价不菲啊。” 燧倒是没想到每天锤炼完涂在身上的泥药那么珍贵,不过倒也无妨,燧有了主意。 “不就是贝吗?我有办法让同师们自己挣到,虽然有些危险,但绝对比在蛮荒中瞎撞运气强。” “哦,说来听听。”木李很感兴趣,他知道这小子满脑子鬼主意。 “我们附近有三个城邦,蜘蛛领,飞花城,人鱼湾,他们都和我们古石山一样各有特产,我想如果组建一只商队,肯定收益多多。”燧说出自己的想法。 木李有些严肃,道:“两城虽是不远,也有千余里啊,山里崎岖路,几多凶险,更是怪类横行,以往大家也去过,肩扛手提的完全入不敷出。” 燧咧嘴一笑:“哈哈,上次咱缴获的那只大蜈蚣派上用场了不是,婆婆已经修好了,我们驾驶蜈蚣上路,避开许多凶险,肯定能回本,多跑几次就能开辟一条安全的商路来,到时候同师们继续横炼的药材也有着落了。” 木李沉思一会儿,终究是同意了,交给燧一只石牌,石牌很是陈旧,上面用神文写着“蛮”,燧接过后仿佛看到一个雄伟的巨人在仰天咆哮。 “这是蛮王的凭证,以此可以和三城交易,若是遇到不可力敌的敌人,击碎此牌,能释放蛮王神威,也许能退敌,但千万不要过于依赖,它没有真实的力量。”木李很仔细的交待。 燧几个满脸兴奋的摸着牌子,好奇蛮王的力量,对木李的啰嗦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句。 接下来几天燧联系了几个要出走的同师,说出自己的主意,他们当然是一口同意,毕竟独自去蛮荒碰机缘,在如此大旱的年景下,可谓十死无生,而搞商队运输虽然也去蛮荒,但路途近,还可以回山补给,危险大大降低了。 燧将婆婆那里的蜈蚣要了过来,里面的精也被婆婆补齐,虽然没有之前那术士操纵时的威力,但翻山赶路那是轻而易举,燧特意叫木匠帮忙改造,蜈蚣背上可以运货了。 这几天每天锤炼完之后,燧都在抱着鲁班书看,每日和大家研究蜈蚣的操作,调教蜈蚣里面的精,那些精大多是之前被婆婆抓住俘虏,燧有些不放心,它们可是跟那术士很久的,万一路上翻脸,那损失可就大了。 而另一边燧也让老鹰安排进货,那事物可就杂了,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在一片抱怨中,燧又给老鹰升了官,当了精类总管,又画了饼,总算让这只越来越聪明的精把差事接下来。 这样慢慢腾腾,精打细算,磨蹭了一个月有余,总算准备好了,而燧和羽也相继过了横炼四关,外炼已成,筋骨皮肉皆炼,总算没辜负之前吃的几口钟灵石乳,进度要比有熊和惊布快太多。 这次燧和羽还有山准备一起去,因为蜈蚣的操作,交易的洽谈,燧都是当仁不让的。 而有熊和惊布则继续苦熬,外炼是苦功夫,内练是细功夫,他们没吃过灵物,还有得熬。 出发的这一天,正是早晨,天高气爽,大家 早早的在山口相送,有的叮嘱货物不要紧,保命为上,有的讲解要注意的事项,有的只是纯粹的祝福,八景社更是全员到齐,为社长加油,大家的关心燧都收到了。 骑着蜈蚣一一向大家告别,这蛮荒,出了门就尽是吃人的玩意,大家都珍惜着这分别的一刻,也许之后再不能相见。 虎师没有去相送,他独自站在山顶,俯瞰着坐在蜈蚣上的少年们,他们意气风发,他们充满希望,他们为自己也为众人,脸上没有丝毫迷茫。虎师笑了,拔出刀来,轻轻舞了一段,没有战斗时的凌厉,却有少年时的笨拙,耳边好似又响起银铃般的笑声,“小虎,这样炼不对呀”。 燧拉扯半天,总算告别大家,驱使着蜈蚣,缓缓消失在人们视野里。 蜈蚣背上是一节节的,每节都装有不同的货物,燧和山羽骑在蜈蚣头上,两个同师坐在尾部,一个在中间,四周还有乌大和乌二在轮班探查,可谓方便周到,他们沿着山崖前行,避开树林,崎岖的山路对于蜈蚣来说反而是坦途,躲过了很多危险。 才一天便走了百来里路,比之前来时一日十里快不知道哪里去,几个同师很是高兴,有了这玩意千里蛮荒也不过十几天的事,来回不过大半个月,还不累,未来可期啊。 燧倒是很警觉,如今太阳已经下山,比起白天的炙热,晚上却冷得吓人,操纵蜈蚣把大家围成一圈,中间生起火来,他们现在正在一处崖壁上,找到小块的落脚地方,那些走兽很难爬上来,主要是防范飞禽。 一边在火上煮着热汤,一边找了块石板画起来时的地图,可惜不会神文,这玩意画了也只有自己看得懂了,燧心里有些烦躁。 第五十一章 野兽 火堆里的干柴噼啪作响,燧和山几个席地而眠,蛮荒的夜晚有时安静,有时吵闹,漆黑的夜空中不时传来扑腾声音。 “快起来,有动静!” 燧在睡梦中被推醒,下意识就抓紧身边的黑山棍,回过神来发现夜空中到处是飞舞的黑影,看上去不大,但数量很多。 “是蝠鸟,昼伏夜出,性嗜血。”一位同师认得,便出声解释。 “如何应付?”火光中有人问道。 “一般的蝠鸟体型太小,按理说不该盯上我们,恐怕后面有怪类在指挥,杀了怪它们应该就会散去。” 燧没有问怎么杀,而是抄起一只木矛,在手中掂了掂,突然猛地发力,筋骨齐鸣声中,那木矛顿时划破夜空,发出尖啸声,蝠鸟灵活异常,体型也小,但仍然躲闪不及被击中,化作一滩血雾消逝在黑暗里。 鸟群似乎被惊到,正要飞散,又被不知名的力量安抚,重新围拢过来,燧还在感悟刚才的一投,全身骨骼,肌肉,筋络皆被锤炼,且纳入自身掌控之中,甚至朦胧中依稀能感觉到血在奔流,五脏在脉动。 缓缓收势而起,虚空握掌,仿佛有种擒握天地的错觉。 燧感叹一声,这就是横炼啊,明了自我,僭位超凡,较之半年前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如今也算有了一丝在蛮荒行走的底气。 深深吸了一口气,抚平躁动的气血,观察四周仍在飞舞的蝠鸟,燧灵机一动,道:“用网将山壁笼罩起来,这些家伙力小不能突破,那怪想打我们主意的话自能自己现身了。” 大家有了主意,也赶紧行动起来,在行礼中翻出几张大网,四面一围,忙完后燧让之前守夜的同师先休息,自己也席地而坐,那怪想消耗大家体力,可不能如它的愿。 仔细听着空中的动静,这些蝠鸟很是奇怪,不停的张开大嘴,却没有声音发出来,只是燧却莫名的有些心悸,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穿梭身体,好在外炼完成之后这点影响便能忽略了。 大家忍着烦躁静坐在山崖中,不时有蝠鸟扑击下来被网挡住,那狰狞的面孔毫不掩饰嗜血的欲望,过了好久,突然,夜空中出现一道硕大的身影,那蝠翼张开比人还要大,在大家上空张开大嘴,一道无形的波纹从口中吐出,燧感觉心脏猛的一跳,喉头泛出血味,想还击却一时无力。 这时一位同师骤然跳起,手中的弓箭刷刷刷射出三箭,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弓弦的崩鸣声还在回响,那怪便从天空坠落,砸塌大网,正好掉在大家中间。 定睛一看,那怪两只翅膀被射穿,胸膛插着一只箭,但仍然活力十足,不停的翻身挣扎,试图重新飞起。 燧抄起横山棍当头一下,一声沉闷的声音自怪的头颅上传来,便没了动静。四周的蝠鸟顿时飞散。 山和羽被那怪的攻击扫过,气血沸腾,现在都用不上力气,燧好一些,不停的调整呼吸平复气血,几位同师毫无反应,他们已经内练,可以调动气血守护内脏。 过了好一阵子,大家才缓过劲来,羽好奇瞧着着蝠怪狰狞的模样,一时拿不住主意能不能烤着吃。 “还是算了,我们有的是食物,这玩意看着吓人,没准有毒,不冒这个险。”燧阻止了羽,但自己又开始解剖蝠怪,一边向大家解释道,“这家伙有些神通,刚才要不是羿发威,我们就惨了,我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那名叫羿的同师笑道:“我听城里人说过,蝠怪的攻击其实是一种声音,只是我们耳朵听不见罢了,不信你刨开它的喉咙看看。” 燧受了启发,解刨蝠怪的喉咙,找到声带,和自己的对比,确实有些不一样,多了很多褶皱,在靠近鼻子的地方,还有许多晶体状的东西,它的耳朵也很奇怪,也许能听到人听不到的声音。 燧将它的头砍下来,好好保存,在外炼完成后,身体对肌肉和声带的控制更加得心应手,也许能模仿蝠怪的神通呢,燧心里幻想着。 尽管经过一次惊心动魄战斗,但大家还是该吃吃,该喝喝,睡觉的睡觉,守夜的守夜,如若平常。 一晚就这样过去,第二天照旧出发,蜈蚣直起身子,驮着大家继续前行,可惜山也有尽头,走了大概五十里,前方便是一片干枯的草地,蜈蚣细细簌簌的爬过,黄色的草杆一踩就断,大家马上打起精神,这黄沙帐里不知有什么吃人的玩意。 走了一阵,已经深入草地,燧竖起耳朵,微弱的调整耳内的结构,模仿蝠怪,确实好像听得更清晰了,远处传来踏地声,越来越近。 燧赶忙提醒,大家拿起武器下地戒备,不一会儿,远 处就看到一片烟尘,乌大回来报告说是一群角马,大家才放松下来,只要不挡在它们路上,还是安全的。 众人驾驭蜈蚣和角马群擦肩而过,马蹄声如雷贯耳,它们是奔着河流而去,燧正欣赏着马群奔腾的姿态,突然从草丛中窜出一匹灰狼,向燧的喉咙扑咬,狠厉快绝。 可惜燧今非昔比,脑中只一动念,手中黑山棍已经打在狼头上,白花花的脑浆便迸裂而出,抡在地上没了动静。 然而事情可没那么简单,附近的荒草不停摇动,不知觉间大伙就被包围。 “都站稳了!”燧没空惊讶,一边大喊着,一边操纵蜈蚣加速,想冲出包围圈,迎头就有两只狼跳上来扑咬阻拦,燧和山一人一棍打到一旁,暂时冲出包围,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的信号,狼群从两边追了上来,试图去咬蜈蚣的腿,可惜铁木做的腿不是狼牙能咬断的。 一声狼嚎声传来,狼群改变策略,跳上蜈蚣背去扑咬,羿带着几个同师拼命挥舞兵器,勉强将它们一一打下,狼群锲而不舍,死伤惨重也不放弃。 “山,羽,去后面帮忙,我来操纵。”燧大吼。山羽应命而往。 此时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动物们也该吹着晚风回洞了,然而大草原上却有一条大蜈蚣飞驰而过,后面狼群呼啸,吠声连天。 燧操作着蜈蚣左弯右拐,狼群连滚带爬,一开始它们还能追得上,不停的跳上蜈蚣,可跑了不到一刻钟,狼群有些累了,渐渐的追不上蜈蚣,在一声狼嚎声中停下脚步,坐视燧他们跑掉。 燧回过头,看向狼群,它们大多咧着嘴哈着气,眼神却冰冷的注视几人,藏在狼群中的怪并没有现身,甚至不确定有没有一个怪在带领。 “等着吧,回头把你们都宰了。”燧心里默默的想。 第五十二章 夜话惊心 好不容易甩掉狼群,天色已经渐渐昏暗,四周仍是一片黄茫茫的野草,燧操控蜈蚣停了下来,拿出锦囊放出一些白色烟气,飘进蜈蚣嘴里,今天多亏了里面的精拼命出力,大家才可以毫发无损的逃离,这是巫祭婆婆亲手做的供奉,应该足以犒劳它们。 被累坏的不止蜈蚣里的精,大家也都气喘吁吁的,坐在蜈蚣的身围里吃东西喝水,随着夜色更深,天气骤然转凉,羽冷得受不了催促道:“燧哥,生个火吧,咱现在还穿着单衣呢!” “不行,这平原上生火太显眼了,谁知道招来什么东西,货物里有好几件裘衣,大家先拿来用用吧。”燧在蜈蚣背上拆开一个包裹,取出毛裘分给大家。 天是越来越冷,不一会儿刮起风来,空中竟飘飘洒洒的下起了雪。大家紧紧挤在一起取暖,还好这次货物里有毛裘,大家又都是横炼之人,不然这骤然下降的温度都得给大家喝一壶的。 羿感慨道:“如今正是寅虎之月,本该春光灿烂之时,没想到又是旱又是雪的,这个大年难啊。” 燧呆呆的看着漆黑的夜空,喃喃道:“也不知道天上是什么风景,那些星官们在干什么呢?听说上面有个永劫不朽的天帝,祂每天又是怎么过的呢?” “星官们肯定每顿都能吃肉,吃这这么多年,多半都是个大胖子了,我也能当星官就好了。”羽有些羡慕的臆想着。 “可惜人族当不了星官,这天上也不是我们能去的,连蛮王也不例外,天帝讨厌人族,就像讨厌老鼠蟑螂一样,能灭的话早给我们灭了。”羿有些冷冷的说。 “哦!为什么?”燧以前隐约知道天庭对人族不友好,却并不清楚详情。 “我们是古天帝颛顼的血脉,在很久以前还是阔过的,听说那时大地上到处是人族城邦,繁荣昌盛远远超过万灵万族,可惜天庭神器更易,具体详情已经不能考究,只知道自现任天帝登基之后,万灵万族都劫掠屠杀我族,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万族都疲倦了,天庭的府库因为人头赏空虚了,才慢慢停止下来,但人族的文明毁于一旦,大部分钻进山洞里当了野人。”羿悲伤的小声诉说过去的历史。 这一席话,直到万年以后,燧仍然清晰记得听到真相的心情,刻骨的仇恨并没有随时光散去,祂还记得那时摸着身上来自长老的旧兽衣服,满怀热泪的说:“就算如此,即便如此,火种未曾熄灭,传承仍未断绝,我们仍要前行,总有一天,天会光亮,而这一切必将偿还。”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冰冷的一夜度过,在昏沉的天光下,大家都刻意忘记昨晚深夜的对话,继续操控蜈蚣在深深的雪地里爬行,枯黄的草茎,漫天的飞雪,孤寂的旅人,成了蛮荒中一处寻常的风景,没有谁在意,没有谁听闻。 而占据整个天庭东天门的,是如水面般的昊天镜,此时却波澜不断,作为探查三界,穷极过去,得见未来的天帝神器,自然有专门的司镜官伺候。 “左司镜,最近下界诋毁天庭的生灵不少啊,尤其那些卑贱的人族,骂声从来没断过,这不,黑蛇幽洲又反了一个城邦,您看是不是要禀告太白星君,让祂派出天罚军清扫下界。” 巨大的镜幕下一个身穿橙色云袍的三眼星官有些谄媚的说。 而另一位穿着红色羽衣长着翅膀的星官却漫不经心的回应道:“陈小镜,如今瑶池盛会正在召开,诸神正欢畅,岂能因这点小事打扰大神的兴致,再说人族什么时候消停过,他们骂就骂吧,也伤不了天庭一根汗毛,至于造反的事,一两个城邦,着黑蛇幽洲黑水妖王前去平叛就可以了。” 陈小镜又小心问道:“照例应该赏赐些东西给黑水妖王,不知司镜有何主意?” 听到赏赐左司镜打起精神了,翅膀抖了抖道:“你拿我的条子去财神府领三千元精,名目为日用平叛,规矩你懂?” “呵呵在下懂得,调一千给那妖王,剩下两千当然要孝敬大神您!”陈小镜脸上笑得像朵菊花。 “呵呵,陈小镜你也是有功劳的,这样吧,便辛苦你去黑蛇幽州跑一趟,传达天意。”左司镜一边吩咐一边轻轻抹去昊天镜中刚才的对话,而说是辛苦的陈小并不觉得辛苦,马上跪下谢恩道:“多谢大神栽培,小镜日后必为大神犬马。” “呵呵,去吧。“ 天空一道红光闪过,直奔黑蛇幽州,而后浩大的天音回荡在黑水妖域:“今黑水妖王失职,姑息养奸,竟使人族聚乱,罚地精五百,着三年内出兵平叛,钦此~!” 妖域一片沸腾。 而燧他们当然不知道天官们的事,依然冒着风雪行驶在 草原上,偶尔遇到一两只兔子,便扔出木矛,收获几两瘦肉就高兴得不得了,几个兄弟围在一起烤肉吃,在大雪天别有一番风味。 走了不过三天,终于出了草原,面前却是一道大河拦路,这下大家就抓瞎了,蜈蚣可渡不了河,河面上也未结冰,都急得团团转。 燧道:“我们先沿着河岸走一段,看有没有浅的地方能通过吧。” 大家没有办法,只能往东边上游走去,沿途有许多野兽来喝水,好在巨大的蜈蚣看起来十分狰狞,燧几个又躲进行礼中,才没能惹上事,可惜走了半天大河还是那么宽,丝毫没看到可以横渡的可能性。 燧有些焦急,这时羿说话了:“不如找那人问问,也许他知道怎么渡河。” “谁!?”燧这才看到远处河岸边坐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年,看上去像个人族,而他也发现了大伙,转过头来,燧才注意道那少年头上竟然有一双鹿一样的角。 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快走,那是妖族!” 燧一拍蜈蚣脑袋,顿时掉了个头,朝反方向奔逃。 没想到那妖族倒是追了上来,边跑边喊:“嘿,那边的人类,在下龙族的,天寒地冷,不如停下来喝一杯。” 这时羿提醒燧:“龙族对我们还是友好的,蛮王还和他们做生意呢!我们这样见面就跑掉甚是无礼。” 燧知道误会了也是有些羞愧,停下蜈蚣,大伙下了地,迎接那龙族少年。 少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埋怨道:“怎么我长得那么像凶吗?看到我就跑。” 燧哈哈笑道:“出门在外不得不小心,抱歉了,这里有些果酒,龙兄收下,以表歉意。” “什么龙兄狗弟的,太客气,叫我盘吾就行,几位怎么称呼啊。”龙族少年很是豪爽。 第五十三章 赖皮龙 书接上回,遇到那龙族少年,燧几人挨个介绍自己,近看才发现龙族果然不一样,身上的皮肤看上去白皙,却隐隐闪烁金光,长发披肩似是柔顺,细瞧却根根粗壮如指,好像什么东西的触须,而且头上那显眼的双角间有细微雷霆生灭,威严又神秘。 “神明的卖相也不过如此吧。”燧心里偷偷的想。 盘吾和大家一样年纪,聚在一起烤了几块生肉,喝了几口果酒,就熟络起来,无话不谈,燧趁机询问过河的办法。 盘吾手上抓着肉,发须卷着酒杯,拍着胸脯道:“区区渡河而已,这事包在我身上,几位好兄弟的热情款待,我必然回报。”说着哈哈大笑,大家更是高兴,放下心事尽情吃喝,一时间着河畔回响着欢声笑语。 酒足饭饱之后,盘吾带大家来到河边,发须不断延长伸进河水里,燧他们都屏气凝神,看盘吾施展怎样的龙族神通。 果然,不一会儿,水里有一团黑影浮上来,越来越大,露出水面后,却是一只硕大的乌龟,那龟壳起码有三人横长,爬到面前就像一座小房子。 盘吾用发须亲昵的抚摸乌龟的大脑袋,说:“龟叔,我终于找到朋友了,能不请您将我的朋友们都运过河去?” 乌龟苍老的脸微微看了看燧他们,大家都很紧张,这怎么看都是只怪吧,希望它不吃人。 没想到乌龟慢慢的点了点头,默默的转过身去,盘吾赶紧叫大家把蜈蚣赶上龟背,自己也跳上蜈蚣和燧挤在一起。 在心惊胆战中,乌龟驮着大家游进河里,向对岸驶去,游到河中间时候,盘吾突然说话了:“几位兄弟是不是去飞花城啊,能不能捎上我,大家一起同行,也好有个伴?” 燧眼皮一抖,假装平静道:“我们是去蜘蛛领行商的,恐怕不顺路吧。” “哈哈,没事,去蜘蛛领也没问题,我都行。”盘吾抱着燧笑着说。 ”哈,哈哈,没问题,过了河大家一起走。”燧干笑着,不留痕迹的推开盘吾。 “那我这有张字据,你欠了吧,免得大家过了河翻脸反悔。”盘吾掏出一张金纸,上面用神文写着第七龙子寄居约契,供给衣食,可以驱使,成龙之日契止。 燧接过一看,脸黑得像烧了十年的锅底,愤怒道:“也就是说我要供你吃喝穿用,直到你成年?” “不白吃,我不是可以做工吗?当然太脏太累可不干。”盘吾舔着脸道。 “那你的神通是什么?往日打猎有什么收获?”燧转念一想也行,能找个有神通的妖族也不亏,往来护送商队也划得来。 “呵呵,没有神通,我们龙族有些特殊,未成龙之前和你们凡人是一样的。”这时盘吾才略微有些羞愧。 “这不是废物吗?”旁边的羽气不过多了嘴。 “可不能这么说你们自己,凡人们听到该多伤心。”盘吾好心的提醒。 “我如果不签呢!”燧咬着牙拒绝道。 “我们是朋友,不签的话当然也没关系,只是龟叔不能再运送你们,要将你们就地放下了。”盘吾一脸大气。 燧看着这奔涌的河水,眼角直抽搐,许久,乌龟将大家送上岸,蜈蚣终于可以正常行驶,一切照常,只是燧旁边多了个搂着肩膀一直哈哈大笑的赖皮龙。 “咱上午吃什么啊,那件貂绒拿给我,冬天太冷,龙也不抗冻啊!”蜈蚣头上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直到中午休息吃饭时候,看到这家伙一个人吃三个人的份,燧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盘吾,你为什么就认定跟着我们呢?龙族难道还养不起吗?你看我们这些苦哈哈大雪天还出来跑商,日子难过得很啊。” 盘吾剃着牙说:“这是我们龙族王血的传统,在幼年时就要单独放生蛮荒,自立更生,成年之后还活着的才有资格回归角逐王位。” “那十个龙估计要死九个,你们的王血是批发的吗?”燧嘲讽道。 “呵呵,我其他兄弟还是挺强的,而且出门的时候可以挑选三个宝物,我比较懒,选了个盟友契约,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宝物哦!”盘吾边说边向燧挑眉。 燧还没说话,那边的羽听到宝物,身上的绿毛都兴奋得竖起,赶忙伸出手去盘吾怀里掏,被一把打下。 “别乱摸,不在怀里,在我手上,这就让你们见识见识龙族宝物,开开眼。”盘吾一边阻止羽的毛手,一边将手中的一枚黄金戒指拧了一圈,戒指中射出一道光来,落在地面,化作一本黄金书。 “山海戒,可以纳万物,而且和我绑定,你们就不要想了。”盘吾指着戒指得意 道。 “那这书呢?”山也有些好奇的问。 “真龙九变,是龙族前辈仿造人类的八景拳创造的,为我们这些小龙锻体筑基用,可以大家一起看。”盘吾这时候又很大方了。 “哦!”燧一惊,这是洪荒龙族对超凡之路的构想,还是借鉴的八景拳,也许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能对整个人族都有利,燧无法拒绝。 翻开金书,里面豁然是大片大片的神文,书写着:龙角,龙身,龙筋,龙骨,龙血,龙肝,龙魂,龙魄,龙神。 燧看得入了迷,许久才放下,久久不语,直到被羽推了一下,才叹了口气道:“龙族不愧为为天地强族,我们人族横炼只有内炼外炼,真龙九变之中居然还有个神炼,更近超凡,虽说是从八景拳中启发而来,而今却已经青出于蓝了。” “你们有用就好,这本宝书在龙族宝库里一直吃灰,因为里面的东西早就被前辈融入血脉,我们成年之后自然九炼,领悟神通,龙腾九天,不用像你们那样辛苦了,感谢龙祖。”盘吾少见的虔诚了一下。 大家听到他的话像吃只苍蝇似的,燧手中的宝书也有点不香了,祖上厉害不起啊,谁祖上没阔过的?哦,现在还在阔着,还越来越强了,那没事了,你继续装。 山没有嫉妒心,很快反应过来,急忙问燧:“我们能不能炼神?也提高超凡的可能性,这样大家就不用在冲关时候九死一生了。” “人体构造和龙族不一样,我们一起来参悟实验,也许能研究出人族炼神法来!”燧振奋的和大家说。 羿看着兴奋的众人,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在见证历史,而盘吾在一旁趁大家激烈讨论时偷偷吃着肉,笑得像只偷鸡的狐狸。 有人热泪盈眶,不横炼,不知超凡之难,无神通,只为卑微之蝼蚁,而今,这希望就握在手中,虽然前路依旧崎岖渺茫,但百死而无悔。 第五十四章 蜘蛛领 自被盘吾黏上已经五天,燧一行人驾驶着蜈蚣穿越暴风大雪,跨过山岭平原,一路上再没有遇到怪类拦路,也许是大雪掩盖了踪迹,但盘吾却说是被他的龙威震慑,并且消耗很大,急需加餐,被燧按在地上打。 这一天,大家老远就看到在一片雪白的山岭之中,有座青翠碧绿的所在,在整个碧绿山岭上空,飘荡着大片大片的蛛纱,如云朵华盖一般挡住大雪,横陈于冷寂的天地间,一看就知道是神祇的居所。 大家看到这神奇的一幕,不由大惊小怪,盘吾却提醒道:“那边来妖了,要小心,这些城邦外面很多喜欢杀人夺宝的家伙。” 燧一惊,定睛一看,才发现远处一只蛤蟆正在跳过来,连忙招呼大家戒备,走近了才发现这蛤蟆是真大,驼一两个人绝对没问题,背上也确实坐了一人,仔细一看,身后却长了一只蝎尾,是个妖族。 蛤蟆在离大家百米处停下了,那蝎尾男子用他狭长的竖眼打量着燧一伙,只见几人肌肉匀称结实,姿态厚重沉稳,定然都是横炼的好手,旁边一条巨大的蜈蚣傀儡盘着身子竖起,那狰狞的口器令人生畏,他没有发现盘吾,盘吾的身体不知觉已经和雪地成了一色,趴在地上谁也看不到。 那竖眼突然咧开,口中可以看到尖锐的牙齿,蝎尾男子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道:“几位人族的朋友有礼了,在下也是去蜘蛛领的,没有恶意,不如一起同行?” 燧站出来抱拳说:“坤之民见礼了,我们需要在此休息整顿一番,请阁下先行。” 蝎尾男子眯了眯竖眼,没有说话,一催蛤蟆,撇下众人往蜘蛛领跳去。 大伙捏了把汗,那家伙是个成年妖族,定然觉醒神通,大伙虽然不怕他,但真打起来必有死伤,还好他没有恶意。 那妖走了之后,盘吾才从地上爬起来,身体也恢复颜色,虽然被大家一起鄙视,他只是拍拍身上的雪振振有词道:“我这秘技肯定是要躲在一旁伺机行动,真打起来那蝎妖的头定然是我的。” 燧对这秘技很感兴趣,可惜只有龙族才练得会,人类的身体没那构造。 大家在休整一番后,也小心的往蜘蛛领进发,然而看着近,驱动蜈蚣翻了大半天的山,才到达目的地。 蜘蛛领顾名思义,是由一只蜘蛛怪统治的城邦,原以为会像野兽巢穴一样的混乱,然后现实情形却截然相反,燧一行人一到这里,在山脚是由蛛丝围成的城墙边,乘坐蛛丝编制的吊篮进入城中,城里天空中到处是蛛丝轨道,连接到蛛纱天幕中,旁边不时有和燧一样的行商坐着吊篮插肩而过,大家隔空打了个招呼,之后又被各自的轨道引向不同的目的地。 吊篮在空中行驶,头顶是巨大的蛛丝天幕,脚底下是茂密的树林,无数的蜘蛛在其中牵线筑巢工作,却显得十分规整,仿佛整个城邦是统合在一个意志之下。 燧扶着吊篮边缘,专心观察着城邦的构造,蜘蛛们的生活方式,之后不由感叹道:“比古石山强多了,看起来我们真是乡巴佬。” “蜘蛛大王可是洪荒有名的丝绸织造家,在这里产的上品丝绸连天上的仙官们都趋之若鹜,当然这里也只能产丝绸,这也是大伙来这里的目的吧,用自己的特产换成丝绸回去卖个好价钱。” 盘吾涛涛不绝的炫耀自己的见识,大伙也认真听着,毕竟龙族可是出了名的会做生意。 吊篮前行了很久,前方出现一颗宏伟的古树,高如山岳,被蛛丝浅浅包裹,树枝也被蛛丝规整成一层一层的,每层都有很多商家在吆喝,蛛丝轨道系在最顶端,众人下了吊篮,踩在树枝做骨架,蛛丝为支撑的阶梯上,进入蜘蛛领的市集。 第一层是最小的,却也有百来人在活动,也不显拥挤。 燧等人一到,立刻有人来迎接,专门为大家介绍市集的规则行情,得知大家是来交易丝绸,更是热情,好茶好果上个不停,大家左吃又喝,好不痛快。 在燧和侍者交谈时,羽小声的问盘吾:“怎么这里是人族在工作,我还以为是一大群蜘蛛招呼我们呢?” “人族可是好侍者,你们的形貌和古帝颛顼是一样的,最是古老端正,而且数量多,还很弱,不像妖,个个奇形怪状,还都是大爷。”盘吾一边到眼珠子处转,一漫不经心的回答羽。 燧听到后面的谈话,也感兴趣的问侍者:“你们都是哪里的人?怎么在这里工作呢?” 侍者笑道:“我们祖辈原先是附近的野人,自蜘蛛大王挂印登基,被收拢了来帮忙建城,大王还是仁厚的,承诺庇护我等祖辈,如今也算是国人了。” “原来如 此。” 燧和侍者相谈甚欢,很快就敲定了主意,用大批的干肉交换了许多丝绸,货物一下子去了九成九,剩下一些小件的,在侍者的建议下,去往下层找其他城邦的行商交换。 大伙见生意谈妥,用古石山不值钱的干肉搞到不少珍贵丝绸,个个眉开眼笑,大伙的药材回头都有着落了。 带着轻松的心情,去下层逛起集市来,有一层全是海里的宝物,珊瑚,珍珠,宝石等,金碧辉煌,有一层是南梧桐洲的各种花果,大家腮帮子都塞满了,天南地北的货物应有尽有,可算是长见识了。 在欢乐之时,突然燧看到之前遇到过的蝎尾男子,他的摊位前居然是一个个跪着的人,脖子上套着项圈,也在叫卖,只是生意不太好,没有顾客。 燧冲上去惊怒的问道:“你在干什么?你把这些人怎么了?” 蝎尾男子撇了一眼燧,冷笑道:“在做生意,卖人,没长眼吗?要买不买,不买滚。” 燧眼睛死死盯着蝎尾男子,手紧紧的攥住黑山棍,身后的大伙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包围。 蝎尾男子却丝毫不慌,大喊道:“抢劫了,这里有人抢劫了!” 刹时间天上就掉下来几只蜘蛛,将大伙分开,不一会儿,收到通知的侍者赶了过来,赶忙询问情况。 燧怒问侍者道:“这家伙把人族当牲畜卖,同为人族,你难道不管管吗?” 侍者却冷静的安抚燧:“大王并没有规定不能买卖人族,我凭什么阻止,而且掠卖人族在洪荒不是平常事吗?客人何必大惊小怪,我必须警告您,在蜘蛛领任何人不能动武,否则杀无赦。” 蝎尾男子嚣张大笑道:“小子,你有种就来打我啊,告诉你,现在这些人畜的价格涨了,每人换百尺丝绸,你要是不买,回头我把他们全杀了。” 摊位上跪着的人都是一个个神情麻木的壮汉,此时看到一点微弱希望,个个流着眼泪哀求,燧左右为难。 第五十五章 以血深恨 一个脸上有疤的中年男子把头重重磕在地上,合着骨头碎裂的声音,血流一地,嘶哑的嗓子喊道:“求求贵人,救救孩子们,救救他们,把他们买走,我等死不足惜,求求你!” 男人死了,嘴角还在抽动着,似在哀求,燧愤怒的心一下子凉了,手中攥紧的黑山棍掉在地上,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惨烈的自尽在眼前,然而他却无能为力。 在场的人都红了眼,少年血气上涌,就要拼命,只有盘吾冷静异常,他抓住燧的肩膀,扇了两个耳光,少见的严肃道:“我们先走,让大家先走!听我的,我有办法。” 燧回过神来,看着跃跃欲试的大家,看着眉头紧皱的盘吾,知道自己已经被悲愤冲昏头脑,无法做出正确的决策,虽然内心滴血,却也咬牙大吼道:“听盘吾的,我们走。” 说着捡起地上的黑山棍,将不愿离开的同伴打走,只有山,不善言辞的山紧紧抓住黑山棍问道:“燧哥,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不能放弃他们啊。” 燧盯着山满含热泪的眼睛,坚定道:“我有办法,离开这里再商议。” 大家灰溜溜的离开,留下旁边看热闹行商的一片嘘声,还有蝎尾男失望的表情,随手将死去的男子扔进市集垃圾堆,又开始叫卖。 离开那个树层,燧赶紧问盘吾有什么办法,盘吾推了推鼻梁,无奈道:“还有什么办法,拿钱买呗,只是不能我们去买,不然那蝎尾男肯定涨价,我找几个中人,让他们去买,也许能低价收购,至不济也能把孩子买过来。“ 燧听了恍然大悟,真是当局者迷,赶紧把丝绸的提货信物交给盘吾,让他去办这事。 盘吾走后,燧找到侍者,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可以追踪猎物的东西,我们蛮荒打猎时候的很是需要啊。” 侍者满脸复杂的看着燧,道:“有是是有的,只是你真的确定吗?蛮荒中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可不确定呢?” “呵呵,没办法,山中野物爱食人,只是没吃到我头上罢了,今天将那野物打死,倘若有一天我也被吃掉,也总有资格希望有人能帮我报仇,你说是吧。”燧盯着侍者有些躲闪的眼神,语气温和却坚决。 “弱者被吃自是洪荒的道理,不过你们打猎的道道我也不懂,这是我珍藏的食气虫,追人寻物很是好用,你我意气相投,就送给你吧。”侍者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依依不舍的交给燧,详细传授使用方法。 完事之后,燧高兴的拍了拍侍者肩膀道:“多谢了,还没问你名字呢,你叫什么?” “我们没有名字,不过我是第十三个侍者,你叫我十三好了。”侍者冷漠的说。 燧一愣,意味深长的说:“人怎么能没有名字呢?我给你一个吧,蜘蛛领被蛛纱天幕笼罩,你从小在这里想必没见过真正的太阳和月亮,就叫明吧,十三明,希望有一天你能看见真正的光明。” 说着燧食指点在她眉心,灵性被牵动了。 燧一行人走后,得到一个名字的侍者还在呆呆注视背影,心中某种早就被埋葬的渴望在发芽生根。 盘吾回来,带回来十几个小孩,大人却没有带回,原来是因为那家伙往日生意太差,今天却有好几拨客户来买人,在卖完小孩后才终于醒悟,又把价涨到天上。 燧没有失落,还好好的表扬了一番盘吾,许诺奖励烤羊一只,回去就给,把盘吾给乐坏了。 想到还有人在蝎尾男子手上,燧冷静之后决定自己跑一趟,看看能不能再挽回。 一人来到摊位前,蝎尾男子看到燧,很是生气,道:“你居然敢拿这种下作手段来骗我,现在价格又涨了,这些人每人两百尺丝绸,概不还价。” 燧陪笑道:“之前冲撞了您真是抱歉,只是我们没有这么多的钱,全身家当加起来不过千来尺丝绸,阁下能否高抬贵手,就此交易,也好两全其美啊。” 蝎尾男子听到燧服了软,没有顺势答应,反而更加贪婪,叫嚣道:“没有万尺丝绸,你一个也别想带走,回去炸锅卖铁,人畜的用处不就是给尊贵的妖奉献一切吗?” 燧听完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加卑微,讨好道:“妖爷说得是,我们这就回去筹钱,只是来回需要几个月,还望妖爷不要让这些人死了。” “哼,老子自然晓得,快滚回去筹钱,别浪费老子时间。”蝎尾男子见燧就范,也不由露出笑意。 燧驼着背丧气的离开,好似一只败犬,然而一回到大家中间,就立刻露出血红的眼神,咬着牙凶狠吩咐道:“羽,去蜘蛛领附近的山丘探探,熟悉地形,山,去买一套合适你的 大盾,配上护甲,大伙要演练阵型,我们来猎物了。” 大家怀着仇恨忙碌起来,燧摸着怀中食到气息躁动不已的虫子,低声喃道:“我要他死。” “我们恐怕很难偷袭他,成年妖族拥有妖感,在他面前我们这些凡类像是瞎子一样。” “但是你是可以的,他的妖感也看不到你对吧。” “可我能做什么呢?我可不会去和他肉搏,太危险了。” “这有张特制的网,你伺机扔过去,剩下的交给我们。” “行,你们也千万要小心他的神通,蝎妖的神通虽然看似平常,却非常可怕,转瞬之间就能要人性命,神通名为:惊蛰!” 盘吾和燧合计着战法,一个个方案提出又被作废,终于许久之后最终敲定了主意,盘吾神色复杂的说:“尽管我们做了很多准备,却依然可能会死,蝎妖是超凡之生灵,我们还是太弱了。” “呵呵,超凡是什么呢?我在横炼中就知道了,超凡不单单指过人力量,独特的智慧,苦熬的毅力,坚定的决心,这些都不是血脉中天生的,你问我们为什么不怕死,因为我们还有踏破这一切的勇气,盘吾,你们龙族之所以有放生的传统,想必也是为了铸就真正完整的超凡吧。”燧笑着安抚怕死的盘吾,熟练的画了张大饼。 虽然知道燧又在洗脑自己,盘吾内心却也有些触动,龙潜于地,不就是为了腾于九天之日吗?然而没有嗷啸四海的豪情,血脉再强终究只是凡类。 看着即将面临生死却依然安详盘坐的燧,盘吾不经有些倾佩,心中微语:“也许他能改变些什么,这不断重复轮回的蛮荒,龙族早就看腻了。” “ 第五十六章 落血如梅 在巨树最底层的客宿中住了许久,大家不再出门,让蝎妖以为大家都已经离开,直到这一天,怀中的食气虫朝着一个方向吱吱叫起来,房中众人充满杀气的眼神立马看向燧,燧只是平静的说:“出发,狩猎。” 早就全副武装的众人立刻鱼贯而出,直奔顶层出口,又坐上蛛丝轨道缆车,来时是好奇期待,去时却悲愤嗜血,是本性如此,还是环境改变了人? 在死战关头,燧没有恐惧,内心甚至有些雀跃,黑山棍不停颤抖,好像在渴望搅碎血肉。 很快出了蜘蛛领,找到潜伏在外的羽,这几天他日夜奔波,摸清楚附近山岭的地形,看到食气虫所指方向,羽便知道蝎妖的路线,大家坐上蜈蚣,迅捷的钻入山林,在羽的带路下,希望赶在他前面埋伏。 蜈蚣穿山越岭,很快来到一处山口,这里是离开山岭的必经之路,那蝎妖必会来此,众人各做准备,蝎妖妖感在盘吾的揣测中大概有五十步远,很难偷袭,不过这里地形有利,大家还是做了个巨石陷阱。 不一会儿,食气虫又发出信号,猎物接近了。 蝎妖正坐在大蛤蟆上,悠闲的喝着小酒,近来卖人的生意有了起色,身无长技的他正打算再去抓抓野人,“这一笔干下来欠长老的债就还清了,兴许还有闲钱去人鱼湾耍耍。”蝎妖得意的心想。 然而路过山口时候鬼使神差的往上看了一眼,“咦,怎么顶上多了块大石头,之前来时好像没看到啊?”正在蝎妖疑惑间,大石猛然落下,当头砸来。 蝎妖一惊,奋力向前跳跃,躲开大石,只是大蛤蟆却没那么快的反应,被当场砸成肉酱。 蝎妖还没得及后怕,便见山口外五十步远的地方冲出一伙贼人,驾驶蜈蚣快速逼近,傻子也知道来者不善。 正准备御前敌时,身边的雪地上却突然飞出一张大网,还带着倒钩,一把罩住身体。 蝎妖怒吼一声,身体散出灵光,形成一个巨蝎虚影,巨大的蝎钳往雪地一夹,却只看到一长条白色物体轻溜滑走,转瞬不见踪影。 在动作间燧等人已经赶到,还没等蜈蚣停稳,燧就纵身跳起,横炼过的筋骨皮肉间流转着狂暴的力量,却又无比温顺的顺着脊椎归集到黑山棍中,借着蜈蚣的冲力,坚硬的黑山棍在空中抡成弧形,撕破漫天大雪,发出凄厉的嘶鸣,当头朝蝎妖打去。 然而蝎妖反应快绝,操控巨蝎虚影的用蝎钳一挡,便架住黑山棍,然而砰的一声,却没想到棍中蕴涵的力道,蝎钳被当场打散,重新凝聚需要时间精力,然而燧他们哪会给他这些。 羽趁机刺出一剑,快若流星,瞬间在巨蝎胸口开了个口子,已然可以看到隐藏在灵光中的蝎妖。 蝎妖眼中终于有了惊恐,身后的尾巴骤然变大,合于虚影,山见此赶紧持盾挡在燧身前,又是砰的一声,一道光影闪过,橡木大盾瞬间被击碎,山身上穿的扎甲片片飘飞,横炼过且有赋加持的躯体顿时凹陷,血撒长空,和着大雪落在地上,就像盛开的梅花,这便是神通惊蛰威力。 燧没有时间关心山的情况,趁着他神通用完短暂的回复时间,连忙和一个同师提棍挥刀冲上去,同师一刀砍在巨蝎头上,却被螯牙夹住手臂,他也好似没感觉到痛,翻身抱住巨蝎头颅。 燧趁机打向巨蝎腹内的蝎妖,前方已经没有东西在阻挡,就要取他性命,然而那巨蝎身影突然溃散,化作一道冲击波将众人击退。 在一片烟尘中,三道铁箭逆势而行,射向波纹中心,一声惨叫响起,是羿的箭,灌入蝎妖喉咙胸膛。 然而妖族不愧是妖族,这样也只是重伤,却被彻底激发凶性,不顾一切的催动血脉,空中又有灵光汇聚,他大吼道:“一起死吧。” 蝎尾变大,带着凝聚的灵光,再次阐发神通,燧一惊,知道这家伙要拼命了,连忙使出灵蛇出洞。 这一式比以前厉害太多,劲力将长棍和燧融为一体,带着燧在空中如蜿蜒扑跃的大蛇。 那蝎尾带着澎湃的劲力击中黑山棍的顶端,长棍却缠绕而上,蝎尾在黑山棍不断的缠绕扭转中,被不断化去冲势。 然而直到棍势用尽,黑山脱手而飞,也没能挡住惊蛰,燧只能以脊椎为棍,躯干做缠,继续抱住蝎尾扭转卸力,然而蝎尾每前行一分,燧便吐一口血,肌肉在绷断,骨骼在哀鸣,意识渐渐模糊。 在一声呐喊中,一声利器刺入躯体的声音响起,蝎尾化作灵光消散,燧重重砸在地上,抬眼望去,却是羽扔出手中的剑,刺穿蝎妖的胸膛,露出残缺的内脏,这回他真是没救了。 蝎妖弥留之 际,没了恐惧,反而哈哈大笑着:“你们这么拼命以为能救得了那些人,真是可笑啊,我偏偏不让你们如愿,都去死吧,哈哈哈。” 说着便将腰间的一个布袋扯下扔向空中,远处盘吾急忙大喊:“快阻止他,那是人种袋。” 然而又如何来得及,布袋在空中爆炸,一具具血肉模糊的残肢败体飞散出来,如下雨般摔落在地上,山口前被鲜血染红,好像铺了一层绒毯。 蝎妖在大笑中,被愤怒的同师一刀砍了头,他终究失去了胳膊,却什么都没挽回,扔下刀坐在雪地中无助的哭泣起来。 燧看着掉落在身边的人头,看上去是个慈祥的女人,她是谁的母亲,又是谁的妻呢?而今这一切都归于虚无,有人永失挚爱,却只为了蝎妖那微不足道的欲望。 燧一时有些迷茫,我这么做真的有用吗?放任不管让这些人被卖掉他们是不是还能活?我又该怎么面对那些被救下来的孩子们?他心口一疼,吐了一口血,晕倒在血地里。 在盘吾的指挥下,没受伤的人尽快收拾战场,又操控蜈蚣挖了个大坑,将所有人埋葬,大伙就匆匆离开,蛮荒中吃人的玩意可不止蝎妖,在大家都已经受伤力竭情况下,是没有时间悲伤的。 蜈蚣慢慢悠悠的又回到蜘蛛领,燧中途也已经醒来,他的肌肉乌青一片,骨骼到处是裂纹,内脏还在出血,然而这些都不是问题,在清醒的意志操控下,身体可以不断修复自身,这是在痛苦的横炼中锻炼出来的能力。 不过他没时间关心自己,醒来就追问山怎么样了,是他承受蝎妖最凶猛的一击,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包括自己,也早就死了,燧心中怀着深深的恐惧。 在巨树最底层的客宿中住了许久,大家不再出门,让蝎妖以为大家都已经离开,直到这一天,怀中的食气虫朝着一个方向吱吱叫起来,房中众人充满杀气的眼神立马看向燧,燧只是平静的说:“出发,狩猎。” 早就全副武装的众人立刻鱼贯而出,直奔顶层出口,又坐上蛛丝轨道缆车,来时是好奇期待,去时却悲愤嗜血,是本性如此,还是环境改变了人? 在死战关头,燧没有恐惧,内心甚至有些雀跃,黑山棍不停颤抖,好像在渴望搅碎血肉。 很快出了蜘蛛领,找到潜伏在外的羽,这几天他日夜奔波,摸清楚附近山岭的地形,看到食气虫所指方向,羽便知道蝎妖的路线,大家坐上蜈蚣,迅捷的钻入山林,在羽的带路下,希望赶在他前面埋伏。 蜈蚣穿山越岭,很快来到一处山口,这里是离开山岭的必经之路,那蝎妖必会来此,众人各做准备,蝎妖妖感在盘吾的揣测中大概有五十步远,很难偷袭,不过这里地形有利,大家还是做了个巨石陷阱。 不一会儿,食气虫又发出信号,猎物接近了。 蝎妖正坐在大蛤蟆上,悠闲的喝着小酒,近来卖人的生意有了起色,身无长技的他正打算再去抓抓野人,“这一笔干下来欠长老的债就还清了,兴许还有闲钱去人鱼湾耍耍。”蝎妖得意的心想。 然而路过山口时候鬼使神差的往上看了一眼,“咦,怎么顶上多了块大石头,之前来时好像没看到啊?”正在蝎妖疑惑间,大石猛然落下,当头砸来。 蝎妖一惊,奋力向前跳跃,躲开大石,只是大蛤蟆却没那么快的反应,被当场砸成肉酱。 蝎妖还没得及后怕,便见山口外五十步远的地方冲出一伙贼人,驾驶蜈蚣快速逼近,傻子也知道来者不善。 正准备御前敌时,身边的雪地上却突然飞出一张大网,还带着倒钩,一把罩住身体。 蝎妖怒吼一声,身体散出灵光,形成一个巨蝎虚影,巨大的蝎钳往雪地一夹,却只看到一长条白色物体轻溜滑走,转瞬不见踪影。 在动作间燧等人已经赶到,还没等蜈蚣停稳,燧就纵身跳起,横炼过的筋骨皮肉间流转着狂暴的力量,却又无比温顺的顺着脊椎归集到黑山棍中,借着蜈蚣的冲力,坚硬的黑山棍在空中抡成弧形,撕破漫天大雪,发出凄厉的嘶鸣,当头朝蝎妖打去。 然而蝎妖反应快绝,操控巨蝎虚影的用蝎钳一挡,便架住黑山棍,然而砰的一声,却没想到棍中蕴涵的力道,蝎钳被当场打散,重新凝聚需要时间精力,然而燧他们哪会给他这些。 羽趁机刺出一剑,快若流星,瞬间在巨蝎胸口开了个口子,已然可以看到隐藏在灵光中的蝎妖。 蝎妖眼中终于有了惊恐,身后的尾巴骤然变大,合于虚影,山见此赶紧持盾挡在燧身前,又是砰的一声,一道光影闪过,橡木大盾瞬间被击碎,山身上穿的扎甲片片飘飞,横炼过且有赋加持的躯体顿时凹陷,血撒长空,和着大雪落在地上,就像盛开的梅花,这便是神通惊蛰威力。 燧没有时间关心山的情况,趁着他神通用完短暂的回复时间,连忙和一个同师提棍挥刀冲上去,同师一刀砍在巨蝎头上,却被螯牙夹住手臂,他也好似没感觉到痛,翻身抱住巨蝎头颅。 燧趁机打向巨蝎腹内的蝎妖,前方已经没有东西在阻挡,就要取他性命,然而那巨蝎身影突然溃散,化作一道冲击波将众人击退。 在一片烟尘中,三道铁箭逆势而行,射向波纹中心,一声惨叫响起,是羿的箭,灌入蝎妖喉咙胸膛。 然而妖族不愧是妖族,这样也只是重伤,却被彻底激发凶性,不顾一切的催动血脉,空中又有灵光汇聚,他大吼道:“一起死吧。” 蝎尾变大,带着凝聚的灵光,再次阐发神通,燧一惊,知道这家伙要拼命了,连忙使出灵蛇出洞。 这一式比以前厉害太多,劲力将长棍和燧融为一体,带着燧在空中如蜿蜒扑跃的大蛇。 那蝎尾带着澎湃的劲力击中黑山棍的顶端,长棍却缠绕而上,蝎尾在黑山棍不断的缠绕扭转中,被不断化去冲势。 然而直到棍势用尽,黑山脱手而飞,也没能挡住惊蛰,燧只能以脊椎为棍,躯干做缠,继续抱住蝎尾扭转卸力,然而蝎尾每前行一分,燧便吐一口血,肌肉在绷断,骨骼在哀鸣,意识渐渐模糊。 在一声呐喊中,一声利器刺入躯体的声音响起,蝎尾化作灵光消散,燧重重砸在地上,抬眼望去,却是羽扔出手中的剑,刺穿蝎妖的胸膛,露出残缺的内脏,这回他真是没救了。 蝎妖弥留之 际,没了恐惧,反而哈哈大笑着:“你们这么拼命以为能救得了那些人,真是可笑啊,我偏偏不让你们如愿,都去死吧,哈哈哈。” 说着便将腰间的一个布袋扯下扔向空中,远处盘吾急忙大喊:“快阻止他,那是人种袋。” 然而又如何来得及,布袋在空中爆炸,一具具血肉模糊的残肢败体飞散出来,如下雨般摔落在地上,山口前被鲜血染红,好像铺了一层绒毯。 蝎妖在大笑中,被愤怒的同师一刀砍了头,他终究失去了胳膊,却什么都没挽回,扔下刀坐在雪地中无助的哭泣起来。 燧看着掉落在身边的人头,看上去是个慈祥的女人,她是谁的母亲,又是谁的妻呢?而今这一切都归于虚无,有人永失挚爱,却只为了蝎妖那微不足道的欲望。 燧一时有些迷茫,我这么做真的有用吗?放任不管让这些人被卖掉他们是不是还能活?我又该怎么面对那些被救下来的孩子们?他心口一疼,吐了一口血,晕倒在血地里。 在盘吾的指挥下,没受伤的人尽快收拾战场,又操控蜈蚣挖了个大坑,将所有人埋葬,大伙就匆匆离开,蛮荒中吃人的玩意可不止蝎妖,在大家都已经受伤力竭情况下,是没有时间悲伤的。 蜈蚣慢慢悠悠的又回到蜘蛛领,燧中途也已经醒来,他的肌肉乌青一片,骨骼到处是裂纹,内脏还在出血,然而这些都不是问题,在清醒的意志操控下,身体可以不断修复自身,这是在痛苦的横炼中锻炼出来的能力。 不过他没时间关心自己,醒来就追问山怎么样了,是他承受蝎妖最凶猛的一击,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包括自己,也早就死了,燧心中怀着深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