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拾经》 第1章 楔子 第1章 楔子 神造世之初,万籁无声,后有飞鸟走兽,草木春秋,止于人,后生而息下,共为七日。 人拥有着神没有的情欲,他们都是他手中的泥塑,万千变换,固有千百种人,万千风华,千姿百态,同于是人,异于是人。 原本人与傀儡毫无差别,皆为神手中的玩具游戏,粉墨登场,越是挣扎残杀,越是于神眼中生趣万分。 而我们和神最大的等同,便是有着他们的样貌,亦是最初,有着他们那般的永生。 叛逆只不过是人之性本能,我们都会犯错,然后去逃避后果,却是一边在屡教不改的索取,刚愎自用,这便是贪婪。 这丰饶绚丽的世界终归有人回去夺取摧毁,一切皆为自私,后是暴食,才会找到神所说的不可采摘,不可吃的——善恶树。 伊甸园是丰厚,却低估了人的欲望,忘却了忠告,毕竟所有人都会去碰他们不认识的东西,甚至是飞蛾扑火,玉石俱焚。 因他们自大,他们的眼终归看不见自己的模样,这便是神的旨意,让他们永远没有悔改的机会,沉浸于罪恶之中毁灭殆尽。 那善恶树上的,是被神所惩罚,没有手脚,只能靠腹部行走,掠夺伤害他人才能生存的蛇。 可惜它还是有一张嘴,盘踞在善恶树的树干上,嘴里忙不迭的循循善诱,说这树上的果子是最好吃的,甚至于诋毁神,说吃了这果树上的果子能够明亮眼睛;甚至于让女人带回去给她的男人吃。 男人也吃了,于是他们的眼睛都明亮了,可以所见自己衣不遮体的样子会羞耻,去用树叶遮挡,这还不够,等神再来的时候他们还要躲起来…… “父啊,我们不能见你,因为我们赤身露体,感到羞耻。” 是的,纯洁的人第一次感受到了羞耻。 神也知道了是那善恶树的作用,于是愤怒而去,再也没有在人的面前显现,伊甸园也再不会给他们预备丰厚的果实,他们只能通过劳累至极的耕地来获得饱腹。 让那把善恶树给男人的女人生子,世代饱受分娩的痛苦。 从此以后,原来如此,人被逐出了伊甸园,再也没有神的光环,也有了他们赎罪的终止——死。 其实神都知道,因为这一切都是他造的,他怎会不知道呢只不过是被背叛,心还是会痛而已,神是爱世人的。 而之后,神再也没来过地上,回到了天国,低头看着他的子女的所作所为,还是心有恻隐,给他们了救赎,那便是——信他。 信他,从心到身,顺从于神的真理,活出神的样式,让人能够回到最初的样子。 而总有人执迷不悟,觉得神并不存在,觉得这些人傻,与他们分道扬镳,说他们迷信无能。 他们寻求神,神说他们这样会死,但是你们可以传我的道,让所有人能够听见,能够回头。 最终,神的应许终归在他的使女——玛利亚身上显现,赐给她一子,让她的丈夫取名为耶稣。 神终归会来的,他说那会是末日。 末日之时,那些污为肮脏的皆会受到审判,而信他的人,皆是他的儿女,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因为神已经降临了,带着所有的天使天军,与他的信徒们同在,并连接成了一个强大而又广阔的国度——联合国。 而耶稣的灵魂重新在新的肉体复苏,他将引领所有人,成为主神,传扬并且洁净一切的罪。 上一次出生,是历史之初的元年,这一次的到来,他将终止人的年代,开创新的……世纪。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章 混沌篇 陨落的赎罪祭 第2章 混沌篇 陨落的赎罪祭 终有一天,我们都会从这地面上消逝。 愿你的国降临,若旨意行在天上,如同行在地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别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事态,救我们脱离凶恶…… 或许这些干净纯粹的主祷文,才会有之后的得寸进尺,但我做出来的所有事,所得救的所有人,皆无愧于心,这便是别人都不知道的,我的私心。 我从父那里来,由玛利亚所生,生于耶路撒冷,父为我取名为耶稣。 这是一个极好的名字,父的旨意便是让我救赎义人,饱足他的羔羊,这是拣选。 父说,罪人是见不得光的,因为这会刺痛他们的眼睛,让他们无所遁形,神形俱灭,所以他们为了能够活下去,便是要摧毁。 我很高兴自己会成为救赎他们的人,我生于旧约之时,就必将带给他们新生。 可是我的身体,终归只是属血气的人,只不过父让我有着他的荣光,让我传扬他的道。 先知说我是弥赛亚降世,有的人相信,便成了我的门徒。 也有人执迷不悟为了一己之私对我有着很大的偏见,但我只是说了实话,我的确是神的儿子。 他们觉得我趾高气昂,违背了他们的律法,与王权作对,那是因为听我的道的人如天上的繁星,遍布旷野。 我觉得他们只是自私从而做不到我所说的罢了。 没关系的,这妨碍不了我救所有人,他们会看到的…… 直到罗马人定了我的罪,把我抓走,甚至是用钉子穿透我的手脚把我钉在罪恶的十字架上…… 我心知肚明,一切来的皆在父的意料之中,我甚至有些匪夷所思,去祷告求问,父也是默然不语。 于是我做到了,让父不要迁怒他们,因为……“因为他们不知道。” 因为我清楚父是最是赏罚分明,他想让我顺着这些旨意去死,必定是为了要给他们所有人降下更大的罪责…… 神后悔造人,因为犹大把我卖给了罗马人,约翰在刑法场上不认我…… 可是我并不想让他们活于罪恶与悔恨之中,爱才是救赎所有的一切! 尊你的名为圣,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父的,直到永远! “阿门……”圣女终于双手合十之间,说下了祷告的应许。 “圣女,不好了!”门外,有人跑来匆忙报信。 “发生了什么事”她应声转头,眼睑垂眸,面纱相映,尽是心如止水,希翼怜惜背影满是彩璃十字耶稣像的讲台,熠熠生辉。 “近日各国所说的陨星入魔,刚刚已经落到我们的地界了!” “那就快派人去找到他吧,要不然定会闹出祸乱的。”圣女只手一挥,那人便领命而去了。 其实这陨星入魔,早就是东窗事发的意料之中了,别国也有多种此例,可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被洗劫一空,要么是玉石俱焚,要么是飞蛾扑火,再就是……自取灭亡。 据说这魔,并不表于相,善蛊惑,引天谴。 “天谴”云苏国的真神国主,闻言也不由得有此一叹,“怪不得,是天要收人了你们又会想着反抗,但是横竖都是死,还不是你们太过于执着,魔障了” “不是的,太子殿下,这件事来的实属突然,已经有好几十个国家因此消逝,弄不好……”法印对面的人早就难以言表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看我这会像是这么脆弱的要是真能灭,早就来了,而且云苏的背后太阴,也没什么东西敢靠近。”他笑得合不拢嘴,“要是真有,我倒是希望它快点来,烧命的地方不能多留。” “……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法印对面哑然。 “你别忘了,我现在只有法力,神格什么的早就不能上九重天了,有些事情,就不要再跟我说了,我已经管不到了。”话毕,双指落下,才看清是个银发流蓝眸,着一身鎏金素色宫服之人,身形瘦瘦高高,面容白楔,瑰姿艳逸。 高堂殿宇独他一人,就算是仆从也不见人影,越发的不想与人接触,活的太久,有太多的人别样的称呼他,在这个坟墓之中欲罢不能弃,终是天看不下去,也会有这一天了。 倒真似于如此,围困于森罗万象之中,狼群困顿于此,说是拯救苍生,不过是断不开的诅咒厄命。 这一次,来的是有狼的深林里,单薄的身影已是习以为常,群狼眼睛亮得人遍体生寒也不会去抬头理会。 再过一会…… “嗷呜!”带头的叫了一声,四面八方皆越起。 “砰!——砰砰砰!”枪支弹药的声响掩埋而过,四下寂静无声……幸好他是趴地上的啊。 “这是……”有人走了过来,领起他背后的领子顺带就翻身了,“这是哪家的孩子” 昏迷不醒,灰头土脸,哪里抛尸的 “可是他这脸色明显和他身上的灰土不符合啊,沉了这么久,一点都没有腐烂……”双指去探了鼻息,“还活着,带回去吧,或许圣女能有决断。” 他一把把人甩给了随行兵,转身挥手反行了。 “圣女,雨师将军带回来了一个人,说是要您看一看,拿个决断。” “哦请进吧。”她喝了口茶应了下来。 圣殿内,她坐定于高处, 这圣女说来也是奇怪,月族的圣殿已经荒废十年没有什么人主持了的,前些年也赶趟着第一次传说这陨星入魔,便是有人说寻到了圣女。 虽说来得神秘,但也露了口风的,说是上一代圣女无故失踪是被外界男子所骗,被弄得大了肚子便被卖到了一处风月之地,这圣女,便是那个孩子了。 “怎么办,真的落到我们月族这里了” “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大白天好大的火星。” 这边一人一嘴的,倒是有些个人识时务,那军队过来就硬生生的荡漾开一条道,人挤人得探头探脑的瞧看。 “哎!他的头发……”有的人先是一惊,渐渐的怕到不敢说了,倒是带着所有人鸦雀无声了。 “参见圣女,这是我等在巡逻之时发现的孩子,请圣女主持决断,这孩子该何去何从。”带头的将军跪礼摘下军帽,金发如曦,利眼碧眸。 这是月族罕有的人物,当年月族与瑞典联姻所生的孩子,公主的长孙,何其金贵,可惜母亲白允初早逝,便是随父从军,倒是年少,就已然是后起之秀了。 姓雨师,名赋。 “将军免礼,把人带上来吧。”圣女撇了撇茶盖,放到了桌上,犹是淡然。 “我听说……” 两个随兵抬着担架走过,逐渐有人开始逞口舌之快了。 只见圣女也瞥了一眼,更是睁大了眼睛。 “那个陨星入魔……” “来人!”圣女拍案而起,直指着担架上单薄的少年。 “是个红发男孩。” “把他关入天牢,过时火刑处理!”她的声音变得庞大,不紧不慢的下了命令,缓慢得带着一身贵服走下台阶。 “圣女这是为何!”雨师赋怒然不解的盯着她,是要讨个说法。 “将军常年在外,恐怕不是很了解陨星入魔的事。”圣女又是那般的双眼迷离,目无旁人,“我奉命于圣殿主持,便不会看错,更不会滥用职权,或是心慈手软,放过任何一个魔。” “这就是你说的魔”雨师赋叉着腰看了看担架上不省人事的无辜的人,半信半疑,“圣女总不能信谣,质疑我们的安保工作吧” “我可不是质疑,难道消逝的那些个邻国,还不够将军醒悟吗”她说的这话显然是和雨师赋唱反调。 像雨师赋这般专研科技的人自然与圣女水火不容,他只不过是想让圣女安顿这孩子,谁成想她这都能大做文章。 雨师赋多半随了公主的心性的,实在是忍受不了这般荒缪的判决。 “关押倒是情有可原,但是火刑不……”雨师赋刚要开口否决,人还在这架着呢。 “都散了吧,把人押入地牢,过时裁决。”没成想她置之不理转身离去了。 她这是要滥杀无辜啊! “好你个商照薰,早晚你和这圣殿都要被湮灭!”雨师赋甩了这话,带兵也走了,人群也散了。 月族他现下待不下去,乘车去了云苏国。 “师父,你怎么来了”这进入宫门便是见着了个贵女,姿态端庄,笑眼相迎。 “月族要杀人了,我过来避一避。”他叹了口气,轻车熟路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正好是门槛。 “杀人有什么人是你想留却别人能杀的呢”她倒是鲜为少见的在旁边站着纳罕,心有灵犀一点通,“不过这也见怪不怪了,月奶奶一向对神明之事深信不疑的……不会是圣殿吧” “对,只不过是个落难的人,那个商照薰就要拿火烧死他,说他是陨星入魔,简直是胡说八道!”雨师赋说着直敲门槛,气不打一处来。 “那好办。”她转头看着天边,从容不迫,摆手示意身后的侍女,“我修书一封,师父你带走就好,记得到时候一定要在现场守着,等我过来。” 雨师赋随即站起,望着她转身走远的背影,茅塞顿开! 对啊,云苏国可是响彻云霄的神袛之国,出手必定能有所转变! “谢谢你了,公主丫头!”雨师赋一如既往的笑着挥手道谢,旧如他走时摸着她的头,乐不思蜀。 “没大没小的,我分明比你大三岁!” “那事成之后,定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她倒是吐了吐舌头,转身轻步跃行。 倒是有些不懂,这丫头片子明明比他还要在行很多东西,非要让他教她军火武器,真不怕嫁不出去…… 怎么会呢一日为师终身为夫。 于是便没到半日,回去用这封信倒是真的劝动了很多,至少雨师赋已经能够来审那个红发男孩了。 是个患有选择性失忆的人,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 他一副眼神空洞的样子倒不是在说谎,而且还跟他到了谢:“你会蒙福的,谢谢你刚刚为我据理力争。” 他比约翰和犹大好太多了啊…… “那……鹤容世,你还记得你是哪里人吗”雨师赋被他说着有点怪怪的,只好继续审问,鹤容世也知无不言。 “主神看样子很适应……希望他可以把这里的义人带回来。”米迦勒看着屏幕中的这一幕,松了口气。 这是在一个巨型的铁家伙里,姑且称之为诺亚方舟吧。 “我们这样对主神太残忍了,恐怕是治愈不回来的。”拉斐尔忍俊不禁。 “你别忘了上帝让主神有了新的肉体,是为了磨练他。”米迦勒的脸色顿时不好了,开始絮絮叨起来,“更别忘了主神当年,是怎么被那些得寸进尺的罪人所活生生的钉得流血而死!” “别生气了米迦勒,是我太心软了好吗”拉斐尔百般无奈的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个房间里面的各色各样的人……“不过我很喜欢这样的主神。” 这些应该说是义人。 因为,地上没有义人了,一个都没有。 大家好我是微末!接下来给大家讲解一下米迦勒和拉斐尔;米迦勒是天使长之一,冥界天使,守护圣母玛利亚的灵魂的天使,善于辩论,炽天使,是第一个和撒旦战斗的天使;拉斐尔是稳重愉快的治愈天使,是诺亚方舟的制造思想提供者,是少年和旅行者的守护天使。 好久不见啊,感觉新纪元真的是进度条更长而且更缓慢了呢!看出来那个云苏国的公主是谁了吗下一章揭晓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章 混沌篇 新约的国度 第3章 混沌篇 新约的国度 因信称义,以羔羊为祭奠,献上祝福,以忠臣为爱,让我们永远听神的话,所说所做,皆有神的样式。 又因耶稣,人对神的假想便是一味的付出爱,并不知上帝以真理行道,洞悉一切过往至今往后。 我因此而来,带着神对人最后的怜悯,睁开眼来看这人世。 身陷牢笼早就习以为常,最可怕的是他们把你当作牛羊牲畜,死不足惜,理所应当。 云苏国便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虽人杰地灵,不过是这片土地的所需糊口的牛羊。 而此国皇室,便是头等;我便是下一个了…… 云苏国自夜氏起便是能者上位的禅让制了,故此自我阿爹开始,便把他供为太子。 国众因他而如遇甘霖,云苏国也因此走上正轨,而这一切不过是摔得越惨的开始而已。 阿爹偏偏是个通透聪颖之人,不过几年,他便看清这云苏国所在并不容易。 地势极其聚灵,非常人所居所,并且它的身后便是妖魔鬼怪充盈的平安京。 中间留有的一条裂缝也是极为邪性,若不是我阿爹以身献祭,把他那两千年之久的法宝镇着,早就出来造次了。 也是息息相关,阿爹体内压制着一个阴物,这条裂缝刚好是压制它的好去处,这无异于横竖都要我阿爹跳下去的了。 但阿爹说了,活人的灾难,不能怪死物。 那条裂缝处于云苏国和平安京之间,只不过是凝聚世间所有人的恶,万物相系,阴阳调和。 本应该啊……本应该,阿爹的阿翁应该再活百岁,我的阿翁阿婆也应该享四世同堂无上清福,且我还会有一个视我为珍宝疼惜的姑姑啊…… 可他们没有一个躲得过,一个无名之辈的龙玦,就先是骗走了瑞典的兵权,最先就围剿了本就所剩无几的沧澜族,要不是外曾祖父以自己的人头换得一线生机,那本就无人的雪谷早就寂静无人了! 之后,那龙玦还不止于此,带走了外曾祖父的尸身,头身分离,以火炉献祭,头挂瑞典城墙而欲加羞辱……由此他搭起了那能量防御塔,杀尽了前来阻止的阿翁阿婆…… 终是气不过的阿爹,在刚新婚第二日起就去炸了那塔。 那龙玦也借此把所有罪责都污蔑给了阿爹,大义灭亲,祸乱天下。 再之后的之后,百般无奈,事态所迫,人人相逼,阿娘那时已经身怀六甲,阿爹还是在她眼前跳了下去…… 而我是在阿爹走的那一年的七月半出生的,阿娘用了阿爹喝醉了的时候所念叨的诗句,给我起了个名字,叫久卿,段久卿。 而今,我阿娘是云苏国的王后,阿爹便是云苏国的国主,身为此国公主,我便是下一个承担这些重坦的神了。 这些事也是阿爹早些时候告诉我的,阿婆是大禹的后人,而我们这一脉,都是正统的妖神后裔,神生漫长,阿爹说这些东西现在你不知道,这今后也不知有没有这个时候知道了…… 我自小在这宫墙之内长大,也悉知如何举手投足处世之道,这几声的阿爹阿娘,也不过是我心里念叨的沧澜口音罢了。 在记忆之中,与我亲厚的兄弟便是雨师赋,他的母亲和我母亲一样是瑞典人,也是当年和亲的后人,可惜的是白姨在他降生之后不久就离开人世了。 白姨也是疼惜我的人,我早生雨师赋三岁,便是见过她,那是个很好看的人,可惜期尚短,因身体虚弱而病死了。 而雨师赋的奶奶因为过于信神明之事,也闹过不少事情,那商照薰我也是略有耳闻,没见过,他不喜欢的东西自然我也不可能会经常看见的。 包括他经常给我送些月族的衣服,为了让我在月族时不会那么引人注目,总感觉那些人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猴子。 只不过,今天有件事,倒是真的涉及到了人命,也得见见这个狐假虎威作威作福的圣女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商照薰头回下凡,竟是这般天昏地暗的牢房里,还是那般的端着,蔑视的看着盘坐在稻草上的鹤容世。 雨师赋带着人,在外面虎视眈眈的守着。 鹤容世摇了摇头,不与她说话;原本脏乱的白衬衫换了个干净,雨师赋定是看不下去,给他带了新衣服,还有一件外套穿。 “事到如今了,你真的无人指使”商照薰眉宇一皱,有些窝火,因为他直接闭上眼睛不搭理了。 “那好,你就准备好上刑场吧!”她真的是气笑了,拽紧了拳头拉起裙摆转身就离开了。 “主神真的是好耐心,比起以前傻乎乎的性格,倒是知道怎么气人了。”拉斐尔捂嘴偷笑,但在诺大的诺亚方舟里面,还是有些动静的。 “拜偶像的行为罢了,那种人就是给自己攒荣耀,不足为奇。”米迦勒倒是不知道拉斐尔这话里意思,并且为之赞许起来。 “所以米迦勒你要习惯一下,省得到时候回来主神把你气得够呛啊。”拉斐尔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真的是给你关上了一道门,打开了一扇窗。 “拉斐尔!”米迦勒倒也反应了过来,越想越气,“你怎么能把我和那个罪人相提并论!” “好了好了,对不起嘛!”拉斐尔在旁边给他摆手扇风,“只是开个玩笑啦米迦勒,你总不能一直这么紧张吧” “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米迦勒叹了口气,转眼去看被带上刑场的身影,顿时就提起了精神,“准备一下吧,等这些罪人把他们的罪恶都展露无遗的时候,终结他们。” “先看到最后吧,还有人没来哦。”拉斐尔意味不明的笑看道。 的确有些不可思议的是,是雨师赋带他上去的,不过没有推推搡搡的赶他。 这刑场的太阳,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烧人的,幸好鹤容世是低着头的,但雨师赋却越发焦急,左顾右盼的,似乎在人群里找谁。 人海茫茫的都是人,很渺茫了。 “公主殿下,请坐。”商照薰上前去迎了小月过来,扶着她坐下了,“真是劳烦您了,还要亲自过来。” “不过这么大的事,我还是看着点吧,万一……”她有些年事已高,但那一番老态却完全掩盖不了一身的容光焕发,只不过是给商照薰个面子,扶着她而已,“万一只是个普通孩子,那得是多大的冤孽啊。” “这种事情我也是头一次遇见,当然不敢怠慢,如果真是陨星入魔,倒也是造福百姓的。”商照薰倒是没有半分流露出惊慌,永远都是这般理直气壮。 就是她这般模样,倒也是有一半真,一半假。 她的确有通神的本事,不过她更不是个普通的人;受过这么多年的白眼与羞辱,她怎么可能让一个不属于这里,高于自己的存在被发现呢 鹤容世死了只会回到天上,如果她倒台了,还能去哪去折辱自己的尊严寻求那肮脏的母亲吗 只能说你来错了地方,自认倒霉吧,等火把你烧得一干二净,一切都可以各归其位了。 “把他绑上去吧。”商照薰得意的看着无可奈何的雨师赋身后的鹤容世,发号施令。 “是。”会场的刽子手答应着就已经押着人出来了。 “真是可惜了啊,长得挺好的一个孩子。” “你别忘了,如果他不死,那死的就是我们!” “算了算了,大小也是个办法,就别吃了空的唉声叹气了。” “你可真是个伟大的孩子……”倒是有人摸不清心底的趴着高台来安慰鹤容世。 “伟大这话你们应该跟神说,而不是和我说的。”鹤容世的眼底悲悯,略带苦笑的回应了他。 他现在的身量是十三岁大小,红发微亮,眼有妙语,虽是过长未打理的头发稍稍遮挡住了右眼,还是掩不住他那柔美的眉眼,五庭如锋秀,青雉若稳于一颦一笑之间,倒有书生意气,更有灵动未开。 “准备!”随着号令再次响起,鹤容世的身体随着双臂被重重压下,而扛不住的也沉了下去。 “等一等!”雨师赋再也忍不住,身后人群里枪支立起。 “小赋,你这是要干什么”公主开了口,有些被自个的小孙子吓到了。 “奶奶,你难道就看着她随随便便就杀人吗”雨师赋质问着,“他只是个连魔法都没有的人而已!” 对啊,只是没有威胁的存在而已。 “将军这话就说错了。”商照薰出来应了话,“行刑至今,公主都没有说什么,反而是你,不应该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掏枪!” “有你什么事!”雨师赋实在是看不惯她,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有没有我的事将军不需要关心。”她继续说着,这会子已经让人准备着柴火了,“反倒是将军这样,是要劫法场吗!” 鹤容世贴着柱子侧着头看,倒是仔细想起来他以前的事了。 他终究值不值得呢犹大为了一些钱就把自己出卖,约翰为了不让自己受牵连而不认他…… 已经分辨不了真假了,他根本什么事都没做,就被钉在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能被惩罚的十字架上,手脚流血而死。 连他旁边同样受刑的人都在嘲笑他,笑他单纯,笑他傻,笑他不知世事! 或许吧,他的存在比罪人还要卑微,但是…… “你要是敢点火,我就一枪打死你!”雨师赋的声音这时在鹤容世的耳里如雷贯耳。 但是,我只会为信我的人受鞭伤! “呼!”似有一阵大风从整个刑场台的后面刮过,急湍胜箭般的让人直接遮挡睁不开眼。 “你!……”商照薰正要驳回。 “啊!”惨叫声如期而至,柱子周围的所有刽子手都倒地不起,更有甚者被柴埋汰了一身,幸好火把丢得不远不近,谁也没挨着,不过也熄灭了,冒着青烟。 “那是谁”有人率先看见了。 “抬起头,站起来吧。”那声音柔和锐利,鹤容世闻言睁开了眼睛,一眼看去便是不刺眼的光芒万丈,他看到了今天的太阳。 来人伸出手来绕着他身边就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了,最后停留在了他面前,手掌向上。 鹤容世明白了意思,一解开绳子的确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抓住了她的手站了起来,顿时高出她一个头了。 “真是看不出来,这么高的个子还要别人救。”她倒是掩嘴笑了笑。 “大胆,什么人敢劫法场!还放走了……”商照薰的声音来得极快,倒像是慌了神的不想就这么算了。 “奴仆闭嘴!”她一个甩袖转身,便是一眼似剑的治住了商照薰,“睁开你的眼睛,跪下来好好看看,我是谁!” “那是……”台下有老人认得这姑娘,“云苏国的公主,是久卿啊!” “久卿来了啊”就连公主也站起身来了,也顾不上跪在地上的商照薰了,直接越了过去走到了段久卿的面前。 “太好了,这丫头真有够胡闹的!”雨师赋也收了枪,走上去让人顾着鹤容世。 “月奶奶好。”她把双手摆右,行了个蹲身礼。 她今天穿了身短裙至脚踝的白纱和领宫装汉服,不怎么想盘发,便是梳了个辫子髻,两边携发带钗,便是整齐划一了起来;面若桃李,妖而不媚,眉宇天生着钿,贵而端庄自然出。 “你可真是让我好等,小赋都急得跳脚了。”公主握住了她的手,眼里有光。 “放心吧奶奶,我既然写了信,就会赴约的,倒是这手底下的人……还是月奶奶太过慈悲了,我刚刚看了看,他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段久卿字字珠玑,笑里藏刀的说是商照薰造谣生事。 “那就好,那就好,奶奶最相信你了。”公主闻言大气一出,倒是放了心来。 “不过有些事还是要我父王来看上一眼,这也让大家宽心一些。”段久卿如此说着,也是好人做到底,想把鹤容世带走,免得他留下来被商照薰天天找茬。 “那好,去吧去吧,让小赋送你回去。”老人家说着,把她的手放在了雨师赋掌心中,笑得意味深长。 “……”段久卿见状马上抽了手出来,行了个礼,“月奶奶再见。” 并且很快的眼神躲闪着转身就溜了。 “小丫头是怕自己要嫁出去了,知道害羞了”雨师赋也在后头打趣她。 “你别胡说八道,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我!”段久卿头也不回的越走越快。 鹤容世亦是不明所以的跟在后头,怕他们走偏了……一路的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车站坐上了车。 羽毛和他的朋友们,并肩而来;羔羊再也不会是沉默皆可杀,一切都立下了,新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章 混沌篇 神谕的真相 第4章 混沌篇 神谕的真相 白鸽与乌鸦,生与死的异曲同工,堕落的路是宽的,进去的人是多的,而天堂的路是窄的,进去的人是少的。 单纯并不是因比喻天使神明的存在,戒律高尚才是神的化身。 因有肉体,故有所需,这所需便是活着,这不过是幼年人才有的境界;待到冲破一切困顿,你不再年轻,灵魂已经长大,那么你便不再是人了。 古道屋檐下,成千上万壮观的古屋瓦房,人来人往,青柳鸟语,静谧安详。 军装之队齐齐走过,领头人是个着衣高贵,昂首挺立的少女。 她是他们的公主,神体之躯,银发湛青眼眸,空灵出尘,连是走的每一步都是那般整齐,因为她的阿爹说过,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境遇,再悲怆难过,也要挺直腰背直视前方,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那是她应有的骄傲。 雨师赋也不再言语,因为带了个不得了的人过来,也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多说了被路人听了去,影响也不好,扰乱民心。 鹤容世稍稍低头走路,也细细瞧了瞧那姑娘……不,她有名字,叫久卿,青雉若她,倒是个让人听了心软的名字。 记得听拉斐尔说过,东方也有神明,她方才应该用法术打翻了柴火,然后给他解开绳子的……听也听过,倒是第一次见,这东方的神真的是好大的神威,都在地上称王的吗 真是神和神的区别大了啊,鹤容世渐渐从心底点了头,以前总觉得自己那上帝老爸是更年期上头,但是开了眼界以后,也已经不足为奇了。 这个新的身体绝对是一个绝妙的安排,第一是让他下来历练,选出义人;这第二还能够借此契机灭杀罪人。 其实人的确是个千奇百怪的存在,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有什么思想,像是拆盲盒一般的引人入胜。 反正重在参与嘛,所以他鹤容世神力全无,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更有趣的也在这里,听说他们东方的法术还能修炼,竟有这等好事鹤容世简直是眼里闪着星星口水都要流下来的搓搓手了。 没办法,公元元年他就出生了,见过太多的都是古老得不能再落后的东西,而且大多数信徒都是崇尚信仰,从来没人来说修炼什么的,对神不是很尊敬。 当然,他那时候一股脑的讲道谈经,别提多么热血青年了,简直是自信到无可匹敌! 难怪他那时候只活了三十三岁…… 不过之所以现在能够修行什么的,还是因为神让他多加学习,让他有这个魄力和资本来当这地上未来的主神。 “太子殿下,您真的要小心点,这次的情况非同寻常,很有可能我们都活不了。”九重天来的文神许常卿已经跑来他云苏的中宫说话了,“因为那股势力我们都十分陌生。” “顺其自然就好,我也能感受得到,他们并非什么邪祟。”段印染已经摆足了态度来说明他的心境,国主什么的他真的不想当了,这意味着他的尴尬局面…… 把自己女儿嫁出去,完事了以后可能悲上加悲的嫁错了人什么的,那一股脑的随即就来根本就不用等,这一点他再理解不过了,简直是感同身受! “我知道您已经厌倦了这人世间,也是为了久卿才会留下来顾她长大,那么你忍心让她这时候就断送前尘吗”许常卿从古至今都是他段印染的最佳聊友,一字一句可能就揪了段印染的心,可恨为何早在自己是太子的时候就飞升了呢 段印染简直是服气得很,险些上头,不过也只好是叹了口气:“你知道我的事情,不代表这次的灾难就一定会向我们这边靠拢,而且久卿她……如果这事态是要重组人世,我希望她活下来的时候,是个普通人。” “如果活不下来,谁又说准了她这辈子是好的呢”段印染这话风一转,完全是让人哑口无言了。 不愧是你,真是一如既往的一句话就终结。 “禀报,公主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人。” “什么人”段印染提了兴趣,倒是感觉到可能这会给他一个推波助澜。 “从月族带回来的,听说是被误以为是陨星入魔的一个孩子。” “宣。”段印染即刻答应,回头还笑着看了一眼一脸懵的许常卿。 “这哪是误以为啊!把人带进来好好盘查!”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许常卿激动异常得指手画脚。 “别急,坐下来喝口茶吧。”段印染已经得意得慢悠悠了,闲情逸致一下子就有了。 “参见父王。”来得也挺快的,这会子人已经气势汹汹得被带进来了。 “久卿回来了啊月族玩的开心吗”段印染猛得大口喝了茶,兴高采烈的走下来看他这闺女。 “嗯,发生了一些事,儿臣还是挺开心的。”段久卿也是习惯了这般大大咧咧毫无架子规矩的阿爹,反正她的这些规矩都是阿娘追着学的。 “放心,我都知道,都先坐下吧。”段印染严肃的咳了一声,便转身坐回去了。 雨师赋也入了坐,只弄得鹤容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你先站着吧,我问你几个问题。”段印染这刚开口也是安顿他的。 “陛……陛下请讲。”幸好一路上也瞅见这些人怎么说话,鹤容世好歹也说了句问候出来。 “为难你了,不顺口吧你是别国人”段印染也看得出他的艰辛。 “是,也不是。”鹤容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 “知道了,那下一个问题,你有家人吗身份”段印染眯眼看懂了许多,继续问。 “我是……我只有一个父亲。”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能说出口的,现在又不想说了。 “好吧,你们家都有什么特殊能力”段印染所问都不是人可以想得到的,总感觉这种暗语也只有他们两个之间会懂。 “我能主掌万物运行。”鹤容世此话一出,大气不喘,震惊了一大片。 “哦”段印染有些看不懂,有些为这个小伙子担心,“你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危险吗不能随便说谎。” “我知道的,陛下,谢谢您可以理解我,如果可以,您有什么难处吗”鹤容世眨巴着眼睛无比坦诚,他只想对好人好而已。 “……”哇,这简直就是夭寿了,雨师赋都哑口无言觉得自己被人莫名揍了脸,天哪,这让他怎么保鹤容世 “那先说一下是什么样的事,可以吗”鹤容世依旧看了一下周边人以后,朴实的说。 除了许常卿一脸鄙夷的看他,觉得这一定是妖术以外。 “那你跟我来吧。”段印染也觉得不好再说下去,直接走了出来。 “父王,这会不会……”段久卿心里清楚自己爹的那点心头之恨,但这也太过危险了。 “没事,就带他看看,我不会强人所难,他不是也没答应我一定要帮”段印染笑了笑,比任何人都要轻松。 “可是……”段久卿也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如果他能够做到的话,就能证明他不是祸乱,但……太天方夜谭了。 “相信我吧,这就足够了。”鹤容世这时走过她的身旁,看着她满脸心事的样子,宽慰了她。 不过这可能只是她以为的宽慰。 到了地方,所有人都不由得站得老远。 就是那条缝隙,黑洞洞的从深处长出来了一棵树,金叶红木的,是传说中的扶桑。 但这棵可不同凡响,这可是段印染的两千年的积蓄而成的天之御柱,可是隔绝了人间与炼狱的最大的结界。 最可怕的便是那条裂缝,凡是有生气的下去都不可能活着,以至于叫什么……,该说是什么都不是,但又是什么都是的地方。 “别怕,现在这结界还算可以支撑得住。”段印染还不忘安慰他,然后指着那棵树,“你只要让它永远的精力充沛就好。” “有第一次的实验就可以有后续,对吗”不得不说鹤容世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仿佛他所生活的地方没有什么阶级之分… 或者是有另一种可能,他就是那个国度的,王的孩子。 “放心,你可以先看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段印染也是这般,说的话永远让人看不出他是一国之主。 “哦,真是不敢置信,主神这次还能去到别的地方,那个东方的神可真不错啊,我们或许可以跟他做个朋友。”拉斐尔在诺亚方舟里面扇动着翅膀欢呼雀跃,“不过他可能并不知道这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你说是吧” “的确是这样,但这已经超出我们的预计,我得告诉上帝去。”米迦勒说着又拿着羽毛笔蘸了墨开始在牛皮纸上写信。 “是的,你可以写我们的主神已经有了新的跨步,他将逐渐成长,成为真正的君主!”拉斐尔在旁边疯狂注视的看着他动笔。 ……啊,感觉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因为鹤容世已经像个医生一样旁敲侧击的研究这一块危险地带了。 “我能感受到这样打招呼,因为他们都在远远的观望。 “真希望他不会丧命于此。”许常卿倒是觉得鹤容世有点可怜了。 “我得去看看。”段久卿已经起身向前走去了。 “不行,那里现在非常危险!”雨师赋拉住了她,“很有可能你会受伤的!” “但是,我总不能,把他救了,还要害了他吧!”段久卿质问他,非常的毅然决然。 “哗——!”空穴来风,似有什么东西在棒打空气,使得四周都嗡嗡作响。 “以神的名,赐予你新生,愿你如追逐阳光般生长,福寿延绵……不绝。”只是看得清楚的是在扶桑树旁边的鹤容世。 他把手放树上,闭着眼睛不停的念叨着……是咒语 “大家小心!”雨师赋倒是注意了别的地方,因为树干一直在以最疯狂的速度延生,已经伸到他们面前了,完全停不下来! “啊!”等到跳上树干,回神一看,段久卿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阵尖叫。 许常卿更是自在,直接漂浮在空中,一脸震惊的追过去,然后又不知怎的硬生生的刹住了车的停了下来,一切都在一番躁动之后,戛然而止。 “万分抱歉,似乎让它吃得太饱了一点,不过现在……”段久卿闻言才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便是别样的鹤容世。 不再是刚开始见到时的低眉顺目,而是春风得意,黑眸有星熠熠生辉,恍若是大梦初醒,他蜻蜓点水的对她报了个安:“已经没事了。” “谢……谢。”段久卿霎时满脸滚烫。 鹤容世这才反应到不对,把她放了下来,刚才她被这冲击撞得飞起,许常卿的确看到,一袭黑色展翅般的飞过,接住了段久卿。 所以不言而喻……这鹤容世怎么会这么快!而且树为什么会基因突变的生长!这不太合理! 段久卿其实长这么大,被人双手并用的抱着也是小时候的事了,这搁谁谁不脸红啊 “真厉害啊……多谢你了小伙子!”段印染可是特别宝贝的端详这庞大的风景好久,才过来道谢,“你可以回家了……对了如果你无处可去,就住在这吧!” “什么,住在这!”气氛本就有些二氧化碳的情况之下,冷汗直冒的是段久卿竟然惊讶出声了。 “谢谢您,仁慈的陛下!”鹤容世也随即应了一声,就欢快的跳下了树枝,而且非常有良心的向段久卿伸出了手。 毕竟总是看她特别端庄的样子。 “不用了,谢谢。”雨师赋过来就抱着段久卿的肩膀跳下来了。 “对不起,我只是不习惯别人碰……”段久卿知道自己有些忘恩负义了,还回过头给鹤容世道歉。 “没关系。”鹤容世歪头看了一眼雨师赋的脸色,微笑着点了头,“我也只是一时间顾及太多罢了。” “那就好。”雨师赋毫不客气。 这一回去,顿时就把鹤容世当成了宝,连许常卿都再也不会说什么了。 总有人会选择于不小心跌入的宽敞的地狱之门,因为顺波逐流;所以天堂的这条路必定艰辛,但神的使徒,总会耀眼的走出来,即为道。 大家好!感谢大家看到这里,喜欢就收藏哦!感谢支持,这本书是一个年代由古到今的更迭的故事,现在还是清末的那种概念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章 混沌篇 与你同在 第5章 混沌篇 与你同在 一个人在地上本就独善其身,神给予他信仰,让他有所依,有所思,有所想。 因此你行走在凶恶此起彼伏的地上不必害怕,你会因此而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因为这些都是从神那里来的。 你可以伤所爱你的神,不过那会是自断后路,没有人会持之以恒,因为人本就寿数短浅,因罪恶深重。 段印染瞧着鹤容世啊,倒有些亲切且熟悉。 他那一身从内而外显露出的资傲头角,却有着被这世间挫败所有的胆怯与谦逊,还有就是,受到温柔以待的久别重逢。 这让段印染本就对他没有多少敌意的,更是觉得与这孩子颇有眼缘。 于是想留下他,又或许是天赐良缘,段印染在扶桑树的树干上头,拾得了一剑精致的法器。 “这个给你,以后你就住在这吧,倒也别嫌弃,这是你应得的。”段印染也不是这种俗气之人,所以就把东西给了他,见他道谢着接过,也在细细端详这东西,满眼的烂漫模样,便又开了口,“我见你之前那般灵气,想必是难遇之才,你有没有这个兴趣,去修道” “道”鹤容世低了低眼睑,些许不解,“什么是修道” 他想问的当然是他们这个词又是个什么说法,因为鹤容世明白,他们有些言语,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就是凡人修生养性,习得道法,成仙,或者成神。”段印染耐心着回答他。 “原来是这样,我也可以吗那真的太好了。”鹤容世立马就答应了下来,欣喜全然写在了脸上。 “来人。”段印染也随着扬起了嘴角,唤了人进来。 “陛下有何吩咐”进来的人一股子儒雅气,面相有沉稳深沉气,规规矩矩的就进来答应了,很利索。 “孟挽歌,你带他去看看,顺道参观一下,有什么适合他的术法,也算是我报答他的了。”段印染清清楚楚的吩咐道,刚刚抬头说完,低头就对鹤容世笑着点了头。 “草民告退。”倒也是机敏,鹤容世也学着孟挽歌那般作揖,便跟着退了下去。 “你好啊。”鹤容世一同和他出去以后,就打了声招呼。 “公子好啊。”孟挽歌也是识时务的,转过头也如此回应,并且还微笑着继续聊了起来,“公子大名在下早有耳闻,在下是沧澜族的孟挽歌。” 这人真好,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说我叫什么了。 “我才来这一天,就这么有名了吗”鹤容世打趣着。 “公子宅心仁厚,一来就修复并且壮大了我国禁地的结界,实乃幸事,当然值得人人称颂。”孟挽歌说话真的是张口就来,非常会做人,鹤容世听着也舒心。 “我能问一下,带我来的那两个……谁来着”鹤容世总不能直呼其名,毕竟现在自己是个什么位置,心里再笨也是清楚的。 “哦,那是我云苏的公主段久卿还有月族的将军,也是瑞典的继承人,雨师赋将军。”孟挽歌虽说没做什么,但这顺水人情可是字里行间的。 跟这样的人走在路上,真的是鸟语香。 之前因为情况实在是突然,段久卿被送回去休息了,雨师赋也回到了月族复命,许常卿也是眼见为实,不再说什么,无事可做,便也回去了。 “对了,我们这是要到哪去”鹤容世当然不会说是去什么地方,而是问一下那修炼地方是个怎样子的,便是摸着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在下会带公子去国士院,那是位处东宫后面的学府,乃王后一人所创的,是为了增加我云苏人才之处。”孟挽歌继续给他介绍比划,然后又看向了他,“鹤公子骨骼清奇,必是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 “谢谢你了,其实我并不会打架,没用得很。”鹤容世被说得想挖一个洞把自己埋了。 “那公子会些什么”孟挽歌倒是好奇起来,“说出来,我好给你找适合的秘籍。” “我只会读书,或者给别人指引方向。”鹤容世苦不堪言,“不过你还是找一些适合我的什么仙法,也好补一下我这缺憾。”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那就随了公子的愿,跟我来吧。”孟挽歌太柔和了,马上就答应了下来,干脆又好听。 “你说的是,那个孩子才十三岁的模样,就有原神的真神之力”女子的惊诧扰了东宫的一片寂静,四下的窗门随处可见的金叶红木,她实在是难以相信。 “是的,王后娘娘,那兰的祖上也是三皇之一,不会看错的。”青衣姑娘身扮苗疆服饰,眼神里满是笃定。 “陛下觉得他怎么样”王后转头看了看外边,倒是有些恍惚。 “陛下甚是喜欢他,而且已经让孟挽歌带他过来入学了。”那兰答应着,毕竟这些年他们经常不能见面,她就时常监听,也算是最为难看的夫妻了吧。 “陛下喜欢就好。”王后倒是有了些喜色,他这是信任自己啊! 这种感觉,五味杂陈得很。 她名道琼斯,是瑞典人,沧澜族的宗女。 也算是少年之时就应了和亲,嫁来了云苏国,那时也不过十七岁罢了。 其实最早的时候,她并不是受人所喜,反倒是人憎鬼厌,活得万般不容易,被母亲放在了学院里,直到是那一年瑞典的万神祭,是云苏的太子殿下过来主持的,好巧不巧,他就是那祭祀上头舞剑的人。 由于太过拥挤,人满座,她就坐着扫帚飞在天上的那一堆了。 但因为她那双异瞳是不祥之兆,也闹了很多年,人见人打,便是被人发现了,哄闹起来就把她推了下去。 当然是有人看见了啊,看见的人远远的叫喊,愣是没什么人发现,但是太子殿下修为高尚,自然就听见了,一下子就飞身过去,把她给接住了。 就这般,她的这一生,便是活了过来。 但是后来啊,那防御塔偏偏是建在了瑞典,又偏偏是瑞典的骑士团险些剿灭了沧澜族,所以他恨极了瑞典人,当然也包括她。 他是个温柔的神明,温柔到海纳百川,温柔到与世隔绝,格格不入,她这一生的幸运都拿来遇见了他,可终归只是幸运而已。 也说到这了,久卿这孩子也来得实属不易,他那些九重天的同僚与他关系不浅,好不容易是见他能成亲了,自然是怕他这亘古不变的硬脾气约莫也不会与她发生什么,所以就带了催情的蛊情酒来。 也刚好那时他身子弱,抵制不了这酒的厉害,才算是圆满了她。 可也就只有这一天,第二日,变故却接踵而来,防不胜防。 他竟是能够如此狠心,求她帮他看顾云苏,也谅她身怀六甲不敢如何,才会跳下去,一走了之。 过了三年之后,这才有了他的踪迹,渐渐寻回了他。 于是便有如今这般光景,她主这云苏国的大半江山社稷,都是她设计绸缪的。 她这一生起落沉浮,从未服输,谨言慎行,明察秋毫,国士无双,从未有过女人那般的不该有的拖沓。 “把久卿带出来透透气吧,我也好看看这孩子。”道琼斯带着笑,把那兰吩咐出去了。 但这万般积蓄,在他面前不过是功亏一篑,她活得如此卑微,一直容纳他这些怨恨报复,毕竟他那一族已经所剩无几,欠他的太多,也爱得太惨;不过所幸他这些年的性子好了些,却只是和她相敬如宾,他住中宫,她守东宫。 “久卿,你怎么坐在这啊今天有些热闹,跟我出去透透气去。”那兰这没走几步,就在一庭院瞧见了一模修长娇小的身形坐在那慢条斯理的喝茶。 “那兰姐姐,有什么事你说就好,我不想去凑热闹。”段久卿这年纪不大,倒是格外喜欢她母后那般镇定自若。 “好了久卿,不就是昨日里那鹤容世情急之下抱了你一下吗可不能这样耿耿于怀,要不然你摔出个好歹来那才是出事了。”那兰的眉眼柔情,说话也像是母亲那般的和蔼,坐下来好好劝她,“阿姐觉得,这一点亏,比起你的命可不值一提。” “可是,我总得避嫌吧”段久卿每当这时就像个小孩一般无助,拿着茶杯看啊看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久卿啊,作为公主,最重要的是学会权衡利弊。”那兰语重心长的说着,也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逗了逗她,“要知道,你阿爹当年可是自己上赶着抱……” “别再说了!我都懂!”段久卿已经可以钻地了,立马放下了茶,起身就要走。 “懂什么了”那兰也紧跟其后的叫住她,见她又走得太快了,“久卿,稳重!” “……”段久卿不敢答应,往前冲。 这国士院大得很,分为三系,军统,学士,修士;云苏国主是仙国,自然比别国多了一项的。 分拣也相当严格,首席弟子必然是最上乘,才能起带头领袖作用。 军统乃九重天神官,武官楚萧为太傅,学士为应庭国太子,也是来自九重天神官,安尹君;这最后的修士,便是临宵观重瞳子弟子赵延吉。 毫不夸张的说,这三个皆是与段印染关系不浅的,也算是仁至义尽,恩怨如此。 又因段印染登基之时便颁布了一条新律法,这里面的人才济济是越发的出挑了。 取消和亲制度,入赘,云苏国之人才,皆可迎娶公主。 再者,这公主的身份众所周知,乃大禹后代,神之后裔,首王后裔,贵中之贵,金枝玉叶,仪态万千,资容瑰姿艳逸,哪样都是无可挑剔的,真身是瑞兽狐仙,可谓是可遇不可求。 要不是断了和亲,或许也没人会有如此殊荣的。 于是,修士便是最引以为豪,认为以他们的资本,根本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久卿!”远远的,便是看见了金发的少年走来了,没几下子就跑到了她面前,引得一众士徒都围观而看,蜂拥而至,“你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段久卿也笑着点头答应。 她这笑啊倒也讲究,跟段印染一个模子的性子,嘲笑,讪笑都是说不准,虽然是有这个笑意了,但就是不达眼底,冷俊不禁。 “雨师将军,此次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吗”那兰倒是看这情况不是很好,先问了个究竟。 “久卿,我是想问一下你上次和我兑现的一个请求到底是什么”雨师赋这话不偏不倚,直接冲向了段久卿,并且面容上的笑是遮不住的。 这雨师赋也是受人悉知的,当年的王后便是从月族寻回了国主,而国主当时正遇上雨师赋的母亲白允初难产,顺道便是救下了恶灵附身的雨师赋。 白允初临终前更是断言托付说:“让他,成为保护久卿的剑与盾吧。” 于是这般娃娃亲虽然没有点破,但也是八字有一撇了,可以说云苏的等闲之人,或说是修士,都比不上雨师赋这般出生。 “师父啊,这事不能着急的,等我慢慢想,再给你答复,可以吗”段久卿这所答神态皆是好言相劝的妹妹模样,看了让旁人都不禁唏嘘不已。 “公主这样,像是在撒娇。”有人议论起来了。 “可不是嘛,那雨师赋可是同公主一起长大的。” “我这有瑞典进贡的柠檬,榨汁很好的,你们要吗” “……”突然又都安静了。 “孟公子啊,前面是怎么了”鹤容世见这人流实在是过大偏向一个方向,便是问了起来。 “没事,许是那边有什么人在比试呢。”孟挽歌对这事连回头看都不会的。 “哦……”鹤容世也看在眼里,知道他没这个必要告诉自己太多。 “鹤公子你看,这就是修士的区域,那顶上悬着的剑便是陛下的贴身神器,式微剑。”这走着走着,孟挽歌指着那天边天光常驻的方向对他介绍了起来。 “它好像是活的。”到底还是十三岁,鹤容世有什么说什么。 “是的,此剑有灵,是当年陛下还是同公子这般大的时候用血肉铸造的一把剑。”来历大的很,孟挽歌说话总是很淡然,但也阻止不了他说的内容骇人听闻,“只不过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公主满月酒的时候,之后就再也没有显灵过了。” “……”鹤容世抬头盯着那把剑,预感是越发不好,甚至是皱了皱眉。 “都散了吧。”那兰一声令下,也的确没什么热闹好看了,人群也都一哄而散了。 “嗡!”猛然,一阵剑鸣平复旷野,发出了沉重的威压。 “孟公子,是式微剑!小心!”鹤容世飞身向前,把僵硬的孟挽歌扑倒,这才躲过了飞来的剑身。 “这……怎么会……”孟挽歌也是大吃一惊,可是他都被威压阵得不能好好说话了。 “放心,我会把它给追回来的。”鹤容世如此说着,已经跑过去了,顺便抽出来了那段印染先前给他的一把精致的利器。 希望第一次合作,能够愉快吧……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的修为能耐都高不过那把剑,所以一个个都杵在那坐等他过来宰割。 段久卿更是差一点点就能突破到达式微剑的火候了,完蛋,连那兰都不能直起腰板。 “王后,要不要……”高处楼台,侍从见状,急忙向她请示。 “不用了,相信式微不会这么突然出手。”还未等他说完,王后便打断了他。 “喂,等等!”鹤容世也是插翅难飞,所幸那式微剑飞到地方,就停下了,剑尖晃悠来晃悠去,不知道在找谁。 “咻!”措不及防,终于对准了地方,大致是段久卿那边。 “唰!”鹤容世一情急,闪现甩出了拿把东西,好像结构还很灵活的样子。 “轰!”好家伙,式微剑还能拐弯,而刚好鹤容世这长长的链剑刃分为开,卡住他的剑身,这就要被他的轨道给带过去撞到段久卿了! “唰!”一剑,尘埃落定。 “啊!”随即一人的哀嚎响起,威压消失。 没错,就在雨师赋身后的不远处,有一个面色狰狞的弟子拿着弓弩就要对雨师赋下手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暗箭伤人!”鹤容世明白了式微所表达的意思,因为它那一剑下去,刚好废了他一条手臂! 而此刻,一半人看着罪魁祸首,一半人看向……鹤容世,确切的说是段久卿,啊不,是鹤容世边抱着段久卿然后牵制着式微剑。 还一时半会没能反应过来,段久卿站的地方刚好是个台阶,鹤容世还是用腿给她接着的! 哇塞,社会死段久卿已经因为羞耻度而已经面红耳赤了! “对不起!”鹤容世已经看出她有些不对劲了,着急忙慌的赶忙放下,走到了罪魁祸首面前,还有人因此聚焦而眨了一下眼睛。 “……谢谢你啊,鹤容世。”雨师赋这才松开了紧握着的手,重重的搭在了他肩膀上,掐出来了一个造型。 “那个谁,柠檬怎么卖”人群里还有人如此问。 这一句话倒是炸了那地上的罪魁祸首,对着雨师赋一通发疯,语无伦次的:“你以为你是谁!你死了,随便一个人都能顶替你的位置,我也能!” “……”诸如此类。 雨师赋的脸已经黑了,孟挽歌这才赶过来处理现场,把这人的穴给封了,并且带走。 “让你见笑了,多谢鹤公子又给我们解了围。”事后,孟挽歌如此道。 “不是我……”鹤容世反驳着。 “放心,我们会处理的。”孟挽歌又笑了笑,这让他有些勉强。 所以你不必害怕,在这所有危险困惑降临之时,神与你们,同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章 混沌篇 祸降前夕 第6章 混沌篇 祸降前夕 当罪恶泛滥,人行于路,神的儿子竟娶了人的女儿为妻,但他们心中终日思想的尽都是罪恶。 我们都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潮水掩埋,世代改革,诺亚方舟漂浮在海面上,直到陆地干旱显现出来,这将是受洗的新世界。 神会以潮水改过,必会用船保留,这便是名垂青史的诺亚方舟,而人类也只留了诺亚这一家,早时古代由于开展人脉而近亲结婚生子,而今却将此称为乱伦。 神亦是厌恶这等行为的,兄妹妯娌父女包括那同性之间行爱,皆是恶贯满盈。 可惜,这罪恶般的所多玛城已经遍布全地,这是人在自作孽,因为他们行走在城里,都恐怕被人任意而为。 真是无痛呻吟,自作自受罢了。 而今也不知这东方的云苏国竟遭这等窘迫境况,显得人人相争了起来。 总感觉这外来的鹤容世所行所为皆是不错,就是过于招摇单纯,半分没什么做人的样子,迟早会把自己害惨了的。 段久卿也不好说什么,不过经历了两回,仔细想想他也是无奈之举,要不是抱住她,难不成要把她摔得人仰马翻不是 到时要反醒自身,为何修炼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一个从未修行的鹤容世。 “鹤公子在吗”那兰也是顾着些鹤容世,也想着过来跟他说些什么,总感觉会让他心生隔应,也带了一些衣服来。 “你是”这小客房的门吱呀一声也打开了,鹤容世倒是还行,只不过有些双目无神的样子。 “我是王后身边的,叫我那兰就好。”她这西域的眉眼绽开笑颜来。 “哦……请进。”他有些木讷了,随后才点头让她进来。 “我也知道你是别国人,这最近闹了些陨星入魔,倒也不安全,不过近些日子倒也消停了。”那兰也随口如此说,然后又转了话来,“对了,你不必在意公主的事,她只不过是打小就有的毛病,若是女子还好,男子什么的,就连雨师赋都不能随便碰。” “我看出来了,也没有怪公主的意思,只不过雨师赋……”鹤容世提了一嘴,有些别扭,但还是说了,“我看的出是雨师将军请来了公主,我才会得救,只不过我想报答而已,我看雨师有些不需要,还很生我气的样子。” “他这人是随了他母亲的性子的,热心肠,又是有些喜欢久卿,你不用这般在意,陛下也实在没有这个意思让他们有什么的,毕竟陛下舍不得得很。”那兰也算在给他介绍这些人际关系的内里,交错,冰山一角,然后又指了下桌上的衣服,“看你都是穿些黑衣,倒也干练,于是送上一些。” “太谢谢了。”鹤容世连连点头。 “若要答谢,我倒是真有事情拜托你。”那兰倒也开始又开口了,仔细的看着他,然后又说,“我倒希望鹤公子你能够多加与公主打成一片,她虽然面上待人温和,但大多都入不了心里的,我看你性情豁然开朗,大概可以一试。” “那好啊。”鹤容世以为是多大的事,原来是如此自在的差事啊 鹤容世从不用眼看的断定一个人,从他第一眼看到段久卿的时候,总感觉她那股子温柔是发自内心,但自己却是害怕的很,不过能够宅心仁厚的拉他起来,足以可见是个好人了。 许是她有些什么心中旧疾,不愿意说吧。 “不过你先等公主回来吧,她现在还要对付。”那兰也准备起身来,行了蹲身礼,“我先走了。” 鹤容世也拱手礼回之。 看那兰那脸色,也有三五分,说的是雨师赋找的段久卿了。 而且雨师赋欢喜心悦段久卿,明眼人都清楚,相比他再如何心急生气,也不会自毁前程对段久卿如何,更何况这本来不关段久卿什么事。 段久卿也答应了,恐怕是堵住这众口铄金,对她对鹤容世都好。 这于是乎啊,段久卿也同他去了,倒也散心,出了宫,上街去,体察民情,体察雨师赋。 “我们这要去哪”雨师赋看了一眼这周边鱼龙混杂的地界,真巧,赶上集市了。 “去看看温渔吧,好久没见她了,不知道她这日子过得好不好。”段久卿说这话时轻描淡写,温和不凌厉。 “好啊。”雨师赋也顺着她的意,毕竟这并没有什么毛病。 这温渔是以前的时候,段久卿在元宵日救的一渔女,那大冬天的,原本那晚是灯会的时候,偏偏她为了要多做些活计,大晚上的打鱼。 也是不太巧,她做这些不易事,还会遇上不易人,那便是几个在码头的小混混了,可谓是想人财皆得,便是这等动静,刚好被段久卿碰见个正着。 就如平常人吹嘘自己是什么打遍天下无敌手一般,在外面跟这种无知的混混说自己是什么身份都是无济于事,也刚好雨师赋在旁边,就地正法也来得快。 虽说自己是什么身份,说出来的确没错,但也要看那人是什么三教九流,如何听过这等人,听的进你这话。 这段久卿是云苏地界的神袛后裔,物以稀为贵,亦是不是谁都能染指的存在,在国士院也算得上这一代法力最强,天资卓越,根骨清奇了。 “……我不会忘的,段久卿……”阁楼之中,商照薰依旧在磨着指甲盘算,嘴里还不听的念叨。 许是在高处久了,想起那日在刑场上段久卿那居高临下的蔑视她那样,嘴里还说她如何行事为人,商照薰心口就旧伤复发深受打击。 现在,也不过是事态不能离开她商照薰,才会留她这点尊荣,让她禁足思过。 这圣女阁也是她最后可自留的宝地了,她必须拿回她该有的权势…… “来人,我要启奏公主,观星有异,我必须去云苏一趟。”商照薰站了起来,随即令下,“我要让那云苏公主的所作所为悉知后果。” 也对,云苏与月族倒是现在惺惺相惜得很,倒是很方便了。 “是公主来了。”走到了摊子旁边,温渔本是坐着拿蒲扇扇风,见是她来了,也风风火火的起来鞠了个躬。 “小渔姑娘,最近过得如何”段久卿与人说话总是带着笑,温和得人见人欢,也本是大白天,天光照来,本是肤色晶莹白皙得更加明亮。 “公主放心吧,他们现在已经见都不敢见我了。”温渔摸着头,这话里话外都是憨意,“对了,上次听说公主带回了一个人,险些被当成魔的那个……” “咳咳!”雨师赋刻意打断。 “哦……定是公主又救了人回来吧这人真是好福气。”温渔也只是听了街坊上次看见的话了,然后尴尬了一番又笑道:“我见那人很是俊俏啊,想必定是与……” “嗯和谁”雨师赋一下子就能搭腔温渔,因为实在是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雨师赋显然心里不快,不想听到“这个人”和段久卿的任何事。 “想必定是和我特别般配了!”温渔变扭得直起身拍胸脯,双眼朝天,大路一边。 “对了,听说虽然这鹤容世已经两回碰到了公主,但是公主现在已经是和雨师赋出去了……”国士院现下亦是如此鱼龙混杂,也有人开始说起来闲话。 军统倒是没人会去嚼舌根,因为楚萧就不会管这回事,而且凡人当兵就是要恪守本分,求这种有的没的还不如早日从军来得实在。 而且楚萧深知以陛下的脾气,凡人胆敢染指他这闺女先打得过才能有后话。 这说大话的自然是修士了,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公主不可能不是他的。 “那鹤容世也就是想攀高枝,公主怎会看得起!” “不一定,公主油盐不进,雨师赋这般出生都不能碰她分毫。” “你们可别忘了,虽然出生他高贵,但我们比他有修为啊!” “假以时日,他终归不过是一介凡人,而我们才是可以迎娶公主的人!” “对啊对啊,可惜了昨天没能射死他!” “就凭你们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副德行,满口胡话辱骂他人,就这等境界,怎不见你们的功法有如此高深!”闻言而来,见是言语泼辣却凌厉眉眼的女子,乃修士院掌教,赵延吉副手,沧澜族与孟挽歌同出的景焕云。 “拜……拜见景掌教!”其中有一人小声嘟囔,所有人也一同异口同声的行礼。 “你们不是最念叨人家鹤容世吗倒是巧,人已经来了!”景焕云所言,他们都抬头看了,眼见得她身后那红发黑衣的文弱书生,惊讶之余有些做贼心虚。 “哦还知道不好意思啊”景焕云见状,嘲讽讥笑,“我早就告诉过你们,逞口舌之快的败类便是没种,当年陛下便是对此失望至极,如今你们还不知感恩!” “我们知错了,鹤掌教!”带头的拱手回答,又有些支支吾吾,“只不过我们对鹤容世有些误会,不是我们成心的,要不……要不我们带他去参观参观,算是道歉了” “你怎么看”景焕云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些个弟子了,他们什么心思她都懂,就怕鹤容世过于老实,被他们欺负惨了,便问问他。 “可以的。”鹤容世也点了点头。 “那这边请。”那带头的就立马示意请他走。 景焕云也不是不知道这些老生的骨头,只是鹤容世这么说了,有些事情她又非爹非娘的,也不好太过袒护,磨练磨练更好。 “那公主要不要带一些水产回去,我这是今早的,可新鲜了。”温渔也不知雨师赋怎得了,便心里也明白不能说太开,拿些东西报答报答吧。 “那你就给我称一些龙虾吧。”段久卿也心里嘴馋,得带着标回去让她那阿爹活动活动,毕竟她小时候最是喜欢他做的龙虾了。 “哎,好。”温渔也答应了,已经动手起来。 “吁——!”大老远的传来了马蹄声,还伴有人声得越来越近,“让开,都让开,圣女过道!” “圣女”雨师赋这下听见了刺耳的词了,一下子就把段久卿抱过来护在怀里,躲过了飞速而过的马车。 “又是那商照薰”段久卿倒是没时间关心雨师赋的动作,一下子就站开了。 “要不要赶回去”雨师赋小心翼翼的过问她。 “走吧。”段久卿点头示意,等会回去就给她搬个踩踏车道路人的罪。 有风飞来,带着未名的波涛汹涌,你我皆不知何意。 “哟,还真来了啊”进了修士院内,有男弟子冷嘲热讽。 “长得倒是不错,可惜是个攀高枝的,要我说,他就得要知足,像我家这般富可敌国的家境,姐姐可以养你哦” “就他这种货色,也就只靠脸接近公主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各色嘴脸接踵而来,鹤容世淡然处之的看着,不予理睬。 这种程度,他不理都能引来这些货色的,因为他们最会往坏处构陷你了。 “对了,请问一下师兄,有典籍吗”鹤容世反倒是想找一些东西,做正事。 “哦,那只有藏书阁才有,一般人都进不去的,只有被陛下指出来的秘籍才能让我们修行。”带他过来的人不好不坏的对他说。 “谢谢你,剩下的我自己看看就好。”鹤容世笑着拜别了他,本来手里就拿着点书籍,那是景焕云怕他被抢了还是怎么的,先给他的。 无背景无家世,他一个来历雪白的人,也暂时只能如此过活下去嘛……于是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 “不过这里面可能有什么大秘法吧,毕竟我可是被陛下那般赏识……”鹤容世兴致勃勃的打开秘籍一目十行之后,羞愧难当得黑了脸,“果然只是入门而已,没有什么隐藏封印的结界嘛……” “不过没事,先学会简单的才能学更大的法术,到时候就能进去藏书阁自己找了。”他又转危为安,笑得开了。 “你先走吧,我绕路过去,杀商照薰一个措不及防。”段久卿转头跟雨师赋商量。 “好。”雨师赋说着已经跑过去追商照薰的马车了。 “哟,这不是鹤容世吗你好可怜啊,怎么坐在这自己一个人看书”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一群人,有男有女,都是修士院的人了。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既然四下没人,鹤容世也开口说话了,双手后背,抬头看他们。 “当然有事。”站出来了一个人说话,趾高气扬的模样倒是理所当然,稍后便不用嘴了,拉起鹤容世的领子整个人都领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喜欢自导自演然后无法自拔呢”鹤容世的脸色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此情此景此言此语,这么一提倒是像在蔑视他们了。 “砰!”旁边又有人过来出了一拳,“就你这个小子,我们还不能用你以儆效尤不成。” “……”鹤容世的嘴还没反应过来,暂时说不了话。 “你以为你被陛下捧着就可以为所欲为告诉你,你可以平步青云,但是得看你能不能活下去!” “别废话了,总感觉这样不是办法。”少数几个是女的,这会子开始说话了,“要不扒了他衣服吧” “然后把他吊在外面的树上天天被人看着,而且……”还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直到大家消气了,他的脸面也没多少了。” 一举两得。 “喂,我们这么做会不会……他看着还很小啊……”四下寂静,也就这么一个来看热闹的小女孩支支吾吾细如蚊呐的,“放过他吧”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那提出这等折磨的女弟子吼了一句,面目狰狞得可怕。 “反正……反正你们不能这样对他!”怕归怕,甚至是怕得倒在了地上,看那个师姐就要走过来,她还是喊了出来,顺手在地上拿了石子扔了过去。 “你竟敢砸我的脸!”这下几乎是声音与动手齐发,已经拔剑要去划她的脸部了。 “这边这边!”欢快的声响冲荡过来,师姐的手里剑被弹开,手腕连静脉齐齐断裂,人已经捧着右手倒地不起哇哇大哭了。 “你现在才有点女人的样子啊。”那声音又说着,男弟子的手已经感觉到阵阵酥酥麻麻的碎裂了,他一脸深邃冷汗直流的看着鹤容世略带嘴角血的死面,双腿已经大幅度的颤抖跪地了,并且湿了一片。 装死是一个层面,但是他刚刚……看书了啊! “杀……杀人了!”过了一会,才有人掐着肉喊出了声。 “……”段久卿闻声而去,毕竟修士院出事了,阿娘也是不好向阿爹交代。 鹤容世刚刚已经知了怎么顺用灵力,已然知道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可分刃可合并的剑,像是翅羽一般的灵敏锐利。 看着他们都要逃,鹤容世兴致大发,随身甩出剑,锐利的链刃把他们逼到了圈内。 “是不是很惊喜”鹤容世随手脱下了黑色大披风外套,手提着一甩搭到了肩膀上,背靠他们被刃所捆绑的地方,最里面的就是那个小女孩了。 鹤容世只别过头眉眼温和稚嫩的开口:“你们既然如此热情,我也以此为报答,我是不是一个超级大好人啊” 他那声音像是甘泉般的毒瘤,让人敢听不敢信。 “你……你这个恶魔,快放开我们!”有人想上前,但都被逼了回去。 “好啊。”轻描淡写的一声令下,鹤容世宽宏大量,“回来吧,经羽。” 剑亦是听声而缩回,随即便是跌宕起伏而起的各种手臂胫骨断裂的喊叫,跟个被砍了四肢的蛆一般淋漓尽致的痛苦。 小女孩已然头脑吓得发昏,撒腿就跑,还不经觉的踩了地上的人好几脚,没办法,这偏僻。 “……”段久卿看见有人跑出来才找到入口,这走进去,迎面而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鹤容世的脸伤,他外套都没了,只有领结明显被扯宽的白衬衫。 “你好啊,好久不见,公主殿下。”他照旧上前来打招呼,用他的方式,头甚至是微微低下。 “你,受伤了吗”段久卿也不奢求他这些,毕竟他在她这里一直是受害者,永远都是。 因为她不会为自己所为的对的事,做出否定的做法,她就是对的! “咳……”鹤容世丹田涌上来一股子劲,咯血倒倒在了段久卿身上。 段久卿略看了一下地上的狼藉,拍了拍他的背,“回去吧,辛苦了。” 所多玛的城源源不断,但神会只手覆灭,你逃跑的时候不可回头顾念,必将变成盐柱。 非常感谢大家的投票和赏识,我好感动嘤嘤嘤,这本书其实是架空映射现实的一本小说,男女主感情线比较漫长进度的话会有点慢,所以谢谢大家奉陪!主要剧情是商照薰因经历而通过鹤容世爆发出来了她的内心,从而拉拢了雨师赋导致云苏灭国的故事,云苏国是东方国家礼法严明,月族是西方,沧澜族是雪山少数民族,瑞典也是西方。段印染和道琼斯的母亲是沧澜族族姐妹,各自为了和平远嫁和亲,却以云苏国的一个士族龙玦因和道琼斯有杀兄之仇,从中公报私仇设计残害了段印染全家,所以悲剧告终。里面的每一个角色都有自己的意念和故事,希望大家喜欢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章 混沌篇 救赎之旅 第7章 混沌篇 救赎之旅 神创世之初,一片混沌;神看光是好的,于是就有了白天与黑夜。 在神的眼中一切都没有绝对的对错,一切也并非是不可存在,而他厌恶的罪,并不是人。 死不是不好的,那是新的开始,是救赎你的方式,在神的眼中没有轮回,每一个灵魂都是独特的存在,他们不应该因为死去的过往而背负荣光或是骂名。 我……是耶稣;但是这个身躯叫做鹤容世,所以我也不再是耶稣,我现下所做的事也与那个叫耶稣的人无关紧要,甚至有点羡慕或者厌弃他。 说不清楚啊,就像是这世人一样,琢磨不透的人性参透不出的自我。 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在东方,一个对于我来说新奇又梦幻的国家。 云苏国有五千年的文明,貌似连我父亲也这样喜爱着它,所以至今并非对他有过什么做法。 这个先进的国家有一套完整的开放式法律,对于人的生命也有了完全的保障,我才会得救,月族也得到了免死。 是的,就是那位公主殿下,她身上有着米迦勒所对我要求的样子与力量,完美无瑕,白玉无双。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真对自己无地自容,如果耶稣不那么固执己见的话,我如今会不会早就判诺两人 但是现在也不会很迟了,他们的文字对于生于古老的耶路撒冷的我来说,通俗易懂,他们的文化亦是如此妙语连珠,让我突飞猛进……不过希望他们会明察秋毫,毕竟我好像废了他们的一群弟子。 也对,人而已,除了令人作呕,那副身躯简直是脆弱不堪不值一提,真是勇气可嘉,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希望他们的贪生怕死可以如愿以偿吧。 “噢!是双皮奶好了,不知道以主神那个挑嘴能不能吃的惯东方人那秀气的食物。”拉斐尔非常痛苦的担忧着,眼珠往下一看双皮奶又回了神的吃了一口,“毕竟他昨天可是打架了,现在肚子一定饿了。” “……”米迦勒看破不说破,拉斐尔的婆婆妈妈已经渗入到每小时七八十句了…… “哦对了米迦勒,上帝那边回信了吗”毕竟拉斐尔可是看见鸽子飞回来了诺亚方舟,“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看他” “上帝说我们还是不要下去了,毕竟主神不会那么娇气,他也不能。”米迦勒认真的几句话马上让拉斐尔的兴致裂开了,“所以他只能自力更生。” “你在说什么”拉斐尔死活不信,也拿了原回信看了看,捂着眼泪如雨下说来就来,“不!他还在长身体!” “所以上帝最近在吃东方菜,真的。”米迦勒毫不动摇的继续说,“要知道热乎的食物最养生了。” “……的确对身体好,但是……”拉斐尔咬着丝巾,“他会不会委屈,会不会想家,会不会……” “清醒点哥们,他是个男孩。”米迦勒眼神匪夷所思的对他的思想是越来越无法理解了。 毕竟适应这个地面上的所有物种,也是迟早的事。 不过也无怪乎拉斐尔,他们和加百列,三个人都是顾着这个主神长大的,的确是他的奶妈,但是也不代表他不会长大。 看看,他已经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和事情,包括……一个人群殴。 是的,这在天国这种鸽子飞回的地方根本不会发生,但是云苏国有的是人啊。 哦!这又是一个审判的时刻!米迦勒又开始开了监控。 “臣,月族圣女,献上祝福,愿云苏国永远昌盛繁荣。”布施起来了的中宫,商照薰的架子已经觐见到了国主的面前。 “平身吧。”段印染些许懒散的摆手,“月族这次有什么事要指教吗” “回陛下,臣昨日夜观天象,预见到了贵国出现了血光之灾。”她颇为自信的抬头说着。 “那寡人怎么没看见呢”段印染眯着眼笑着,一直是没有正眼看她的撑着头,一语成谶。 商照薰这等人的出生,稍微是有出生的都未有正眼瞧过她的,段印染亦是其中之一,又道听途说了不少她的奇闻异事,包括那次她造谣生事借此杀了鹤容世一样。 “怎会如此”有朝臣开始议论纷纷。 “虽然但是,好像昨天在东宫那的修士院里……” “陛下乃是神官,还是听陛下怎么说吧。” “陛下,这是在怀疑臣在欺君吗”商照薰一下子惶恐得跪了下来,“陛下敢说昨日修士院没有弟子……” “给寡人闭嘴吧,你当知道可是在代表月族!”段印染正了声色,一句话便是不严而立,顿时整个朝堂都跪了下来。 “不光是父王,就连儿臣亲眼所见,也没看到什么血光之灾。”未见其人,便从身后而来闻其声,商照薰已然先是汗流浃背了。 “倒是这小小圣殿侍女,大题小做大张旗鼓的来我云苏国,是心不死打算人赃并获吗”走到了她身边,跪拜姿势的商照薰硬生生的抬头,卡着脖子上不去了,眼睛眼皮都翻得打架的看段久卿。 “见过父王。”段久卿全然没理,行了礼后,便是看都不看的冷嘲热讽起来,“宫里什么时候有了癞皮狗,瞧人还翻白眼的” “是久卿啊,我好像记得你小时候最不喜狗了,要不要我差人赶走”段印染也见状谈笑风生了起来。 “不了父王,这次修士院出了事,母后等会就来收拾这畜牲了。”段久卿入了旁座,撇眼瞧了一下商照薰,这便是一场审判。 “……”段印染听闻后者,脸色有些笑不出来。 王后其实出生是与陛下平起平坐的,是集沧澜族中数一数二的高贵出生,正统皇族,陛下由沧澜族二宗女所生,王后由沧澜族大宗女所生,不过陛下生来就被禅位成了太子,继承云苏国位。 “臣妾参见陛下!”真是许久能够在中宫听到王后的声音,群臣亦是如此下拜迎接: “参过王后娘娘!” 云苏国倒是没有什么千岁万岁的规矩,因为王后是大妖怪,陛下是神官,早就免了这隔应的东西了。 “坐吧。”见段印染装睡般的闭上眼,撑着脑袋又要垂帘听政的样子,也没人作声。 “你就是月族圣女,商照薰,商姑娘吧”待道琼斯入了坐,便是垂眸跟商照薰说话了起来。 “回王后娘娘,是臣。”商照薰倒是舒坦了许多,抬起头来回应她。 见状女子雍容华贵,三千华发莹莹欲仙,金眸含光神灿,柔美眉眼之间有道火印,早听闻王后还是太子妃的时候便是如此母仪天下了。 商照薰心里惊诧呐喊,万般羡慕油然而生,这般女子于陛下去后还能振作东宫,打理至今,可惜这带大的段久卿让她看着半分都不及道琼斯。 “你刚刚说的,本宫在殿外就听到了。”道琼斯微微笑着同商照薰说,又不知怎的,站了起来走到了商照薰身边,这扬起手便是手起刀落的掌嘴:“啪!” “大胆贱奴,真是好大的胆子!”道琼斯的不变脸色可见的阴沉,继续批训起来了她:“之前在月族造谣生事也就罢了,竟敢来本宫面前胡作非为,真当本宫不知道你那点肠子是要把人带走好辱我云苏的名声!” “母后……”段久卿是万般没想到,阿娘竟会比谁都要敢。 就连段印染亦是被那巴掌声的动静给清醒了。 “陛下,刚刚是臣妾太过激动了,只不过此女,动机不纯,竟想诓骗尔等,欲要加害那孩子,所以……”道琼斯真是一如既往无论何时都是更加的关注段印染,好似无论何时都有一双眼看见一般。 “寡人知道了,那么那孩子的事,你处理得如何了”段印染全身小抖了一下,没办法只能理会她了。 “臣妾查清楚了,是那些品行不端的弟子造势罢了,只不过那孩子为了自保,强行把过多的灵力运行于丹田,有些经脉紊乱,气血不调。”道琼斯如此细细道来,又说着说着又上前跪下,“一切都是臣妾的过失,望陛下严惩。” “……”段印染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了,十几年了,这种样子也只能让他下来把她拉起来,她才不会继续丢人,“起来吧。” “谢陛下。”道琼斯显然得逞了,笑得遮掩不了。 “久卿啊,送客吧。”段印染被道琼斯看得浑身不自在,很是不自然的挥手打发掉这一大片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到底还是丹凤之命,商照薰心里有些自嘲,自己再怎样可怜,都不会被王后这样的人所帮衬一星半点的…… “一路走好。”段久卿倒也是给她留些许颜面,让她怎么来的,就怎么去。 “雨师将军,你身为月族人,竟是如此让人笑话,里外不分!”商照薰走到了轿子前,倒是发现这不远处的雨师赋竟然还在,还是带着人要押她回去的,她看着他,挣扎着继续说:“你难道就没发现自从他活了下来,你在云苏国,就离你所珍视的东西越来越远了吗!” “你说什么”雨师赋被这么一点拨,倒是有些相信她所说的了,走上前来急不可耐的逼问她,“快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将军不是不信我吗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商照薰抓到了他把柄,故意如此说,转身就要上轿了,却被人抓住了右肩。 “如果你肯告诉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半晌,雨师赋的声音给了她满意的答复。 “这事说来比较长,天机不可泄露,如果将军不嫌弃的话,那就进来说吧。”商照薰眼中笑意浓得很。 得意如此呼之欲出,雨师赋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坐进了她的轿子。 这会已然是日上三竿,温渔倒是认识宫里段久卿的身边侍女,所以这龙虾自然也托人送了进来。 她自小顶着许多压力长大,小时候头三年没有阿爹的时候还较为贪玩,也干过许多混蛋事,不过也会听安尹君教导,懂得不少人情世故。 一直都懂的道理,就是阿爹的命不好,但是人很好,所以阿娘怎样都不会怨他的,他已经做的够好了,能够在这种境况之下让瑞典相安无事,不祸及他人。 阿爹也一直教导她待人接物,看人看事的教养,就是今后千万不要和一个比你还要软弱的人共度余生…… 但是人无完人,神也寥寥无几,不过自从那个男孩的到来,一切都有了变化。 他倒是个神奇人物,把他带回来之后一点委屈都没有,倒是挺有闲情逸致胆大包天的说要修复扶桑树,阿爹自然开心,因为那样子我就不用因此有后顾之忧了。 不过他太过于横冲直撞,也是因为事发突然,他也是迫于无奈,虽说连我自己都有点觉得唐突,但是仔细想想换作我也会这么做的,可能不一定比他做的还要好。 天哪,不愧是能够修复一个扶桑树的人,他这力量都能抵扣几个我了啊虽然第一次使用仙术驾驭兵器,能够把一群人围攻的……我都不敢这么站出去说。 人才,一定是人才,好不容易能够把他带过来疗伤一定要好好探探底细。 “哈”双臂一伸展,一直闭目养神的鹤容世终于舍得不懒在床上睁开眼起来了。 “好软的床啊……”他正这么揉着眼睛念叨着,因为他把这几天睡不好的觉都补了回来,还来回打滚了好久,整个人超级愿意被封印在这张床上啊,这种感觉也只有…… “鹤公子醒了啊”听到动静的侍女进来问安,还给他打了洗脸水和衣服。 等等!这难道不是我的客房!鹤容世垂死病中危坐起,脱口而出:“这是哪” 这可是别人家的皇宫啊!万一去错地方了他可就真的去了啊! “回公子,这是公主的宫内,您现在就是在偏殿。” 啊!想起来了!该死怎么就往前倒了呢……窒息! 可恶,他可是当成是家里睡的那张床拿来任意揉搓的啊! “公子,公子”侍女看他一脸大戏,冷汗直流,“怎么看您脸色不是很好,昨晚是不是睡的不好还是肚子不舒服” “还是去叫医官来看看吧。”另外一个倒是挺有主意的,转身打算就出去了。 “好姐姐,女侠,英雄!”这明明下床才走了几步,光是走到她那拦住侍女已经是蹦出来三个拉斐尔给他讲的民间睡前故事中的讨好语了,直接拉住她手臂眼泪都要出来了:“不要去啊!” “公子这是干什么啊,奴婢不去就是了。”真给整慌了,侍女们都在哄着鹤容世了。 “公子应该是饿了,没事,等会公主就要回来用膳了,我们先洗个脸穿好衣服行不行”这其中一个知心大姐姐倒是开始哄到点子上了,眼见得鹤容世安静了下来,点了点头。 “这才乖啊。”侍女们也松了口气,帮他收拾了起来。 “哟,好可爱的小娃娃啊。”听声音,进来了个白皮毛的大尾巴狐狸,一下子就变成了站立起来的人类少年。 “你好啊大狐狸。”鹤容世眨巴眨巴的看着他,对着这可爱的小动物他自行取了个名字。 “大狐狸你倒是挺有眼光的,不过我的阴阳师给我取名叫小白。”他用大拇指指着自己,在窗前探出头跟他说话,“听说你昨天打架了,还是一个人打一群人,打得好啊!” “哈哈……但是我现在有点抹不开面子。”鹤容世最尴尬的就是这种事情了,他之前活着的三十三年就很少有女性和他有什么来往过节,这回还没给之前的失礼好好道歉,还直接给得罪开门,得罪到家了! 他的记忆里虽然最初女人的始祖的确犯了大错,但人都是分好坏的,而且能够为了孩子忍受分娩之痛的女人们,不是最伟大的人吗 “没事的,我家小姐就是有些不喜欢别人碰,毛病而已,又不是真的记恨你了。”小白笑了笑,不以为然,“她现在回想起来肯定很感谢很崇拜你呢,大不了等下我陪你去吧。” “谢谢你了大狐狸。”鹤容世倒是意外了,付之一笑给予回应。 放轻松,或许只是一场……鸿门宴呢! 不,我想念无酵饼,烤全羊羔,牛犊肉!这里的门槛也好高,总是搁着腿脚!鹤容世托着脸看着桌子上的满汉全席,愁容满面。 “公主殿下,人已经来了。”听到门口侍女的动静,鹤容世僵直了身子向外看去。 “久等了。”段久卿笑得跟个弯月眼一般的对他笑一笑,虽然带着光,但是鹤容世却是越看越虚。 但鹤容世的双眼因为躲闪颓废而变得些许懒散,配得这双眉眼柔然不尽,那嘴显然是不可以的形状,又用手托着脸好像是在撑场面。 “你身体感觉好一点了吗”段久卿觉得自己非常有诚意了,要不是爹妈有爹妈的事,我还不给别人摆满汉全席呢,于是笑开了,“修士院的那些人只是手臂胫骨断裂并无性命之忧,已经退学回家了。” “那谢谢公主殿下了,让这些人还能贪生怕死。”鹤容世不知怎的昨天那股子拽劲又露出来了,可是他心里头真的是怕得很,不知怎的一激动就会…… “这件事都是他们的德行有失,你不必在意了,好吗”段久卿柔声安慰着,也理解他的这股子气,换谁都会阴阳怪气这种没事对你下死手的人,“别客气,吃吧。” “……”鹤容世听着也整个人终于不抱石了,拿起筷子打算……等等,这筷子怎么用啊!他以前都是直接上手的啊!最近辟谷了啊……小白已经在吃饭诸事不宜了。 “噗。”段久卿见状小声笑了笑,夹起一块鸡腿菇就往他碗里放,倒是把他手足无措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像这样,大拇指,中指,无名指握住它。” 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啊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白玉成楔,这般清爽让鹤容世的手不明觉厉的已经拿着筷子灵活自如了,终于不是双手捧着供着它了。 只是……由于手随眼,差点就要夹到段久卿的模范手了! “我可不是你的菜!”段久卿也明显惊到了,有些微怒的提醒他。 “但我这有你的菜。”鹤容世说着已经拿起龙虾就要剥了,论这个手劲,他撕羊肉的时候都不带停顿的。 总不能没啥表示,而且段久卿这样的女孩子总不能坏了形象,而且龙虾壳硬很坏手的,就算是废了也认了! “对了,我能问一下你多大了吗”段久卿其实一直想问了,他好高啊!竟然才十三岁的外表。 “跟你们说的一样,不过公主殿下应该不知道,每个人的灵魂年龄都很大哦。”鹤容世顺了心,也开始和她熟络起来,“可以这么说,我的头发才可以代表真实的年纪。” 而且他是耶路撒冷人种,东方人都长得比较灵巧的。 “原来如此啊……那你是来自哪里呢”段久卿看着他的感觉,里里外外,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鹤容世的每一处地方都和别人长得不一样。 “是从遥远的地方,就像如果不是公主殿下救了我的话,我也不可能见到你们所有人的。”鹤容世恍惚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而且,像公主殿下这样温柔的人,值得我存在。” 她救了所有人,从鹤容世自己,月族,到今后所剩的国土。 羽毛和朋友,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存在因温柔而被拯救,我们会永远记住你的偏爱和恩典,神,永爱世人。 对不起上一章还没说完,是龙玦利用瑞拉引起霍乱害得段印染家破人亡,而作为瑞典人的道琼斯就深受其害和段印染有了隔阂。 鹤容世的身份的确和耶稣有关,可以说是人物衍生而来的,感谢大家捧场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章 混沌篇 五年洗礼 第8章 混沌篇 五年洗礼 洗心革面,日新月异,死亡的洗净与新生的开始,而罪恶却将死亡逆行成了杀戮,将自己的利益高于人性的光,这便是源头。 因自私而见不得别人好过自己所得的,故此该隐举起石头击杀了他的兄弟亚伯,而他的血渗进了土里,向神哭嚎,破灭在该隐的谎话,让地不再向他效力,他必流离飘荡在地上。 谁说得准呢,在洪水之后,亚伯拉罕的子孙以撒的两个儿子亦是如此。 只不过小儿子雅各比大儿子以扫更加诡诈狡猾,用一碗红豆汤便是换取了以扫长子的名分,在以撒临终前骗取了本该给以扫的祝福。 而神却不能管辖,只能允诺以撒的祝福,让他雅各改名为以色列,并且让他的后裔数不胜数。 因雅各的小儿子约瑟受宠,他的哥哥们算计他,硬是把他卖到了埃及地。 事已至此,但约瑟因祸得福因长相俊美而被女主人污蔑侵犯而入狱,却帮酒管解梦出狱来到了埃及王面前,正巧埃及王近日天天做奇梦,约瑟便因此扶摇直上,成为埃及地的宰相,享有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福分。 日子久了便引来了埃及王所梦的结果,全地引来了灾荒,唯有埃及地有存粮,外地便有人过来买卖粮食,而约瑟其中便见到了当初自己的那十二个哥哥…… 哦这该死的善良与宽容,让他们重归于好,让以色列的众民入住埃及全地,便有了之后埃及新王忌惮以色列人越发壮大而奴役以色列的景象…… 这世上善于恶混为一体,良善的人被欺恶毒之人受福从未有过真正的公正廉明,毕竟你是你我是我,受苦的又不是我,我为何要为了我的嫉妒而突然变态到要怜悯你呢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再无新事。 而若有一人来到这人间道,能让神眼见为实,让一切都能皆为端正有序,那便是神,我们当仰望,更应当学习他的一言一行,约束自我,让这世上再无杀戮。 耶稣的到来开启了新约人间道的大门,他以身例行,以血为洗,苦苦哀求,以慈爱仁善让人存活至今。 而有的人见不到便会不信,甚至眼红为何这种空无一物会让所有人都如此俯伏下拜至死不渝! 是啊,嫉妒从未磨灭,感动无动于衷,不信的皆不信,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活不了,应当以罪背负一身,使得其寿命越发短小,便会死。 这一个灵魂来自于神,他先是先知所说的预言而来的弥赛亚,再便是玛利亚所生在马槽的耶稣,他独树一帜千古第一举世无双,理应受追崇一生,让这热爱不死信仰永存! 可惜,他终归只是神的儿子罢了,徒有一腔热血的仁慈,并未有公平审判的杀伐果断,他还不是王…… 于是他再度降生,从生命树而来,拥有了新的肉体,三大创世大天使受神的命来养育他,可万般都有变故…… 加百列是天使长,日理万机指挥全众天使,便是指派他来指导这个新生命的帝王之术。 那天拉斐尔刚刚抱着出生的孩子,亦是头一回他从一直守护着的生命树离开,便是遇到了独自一人过来的加百列。 加百列说想抱抱他,毕竟自己刚刚才抽空过来的。 拉斐尔心里大感不对,因为加百列一直都是严以侓己,怎会如此反常的过来……可惜还未思量过来,便是被撞倒抢走了孩子。 没有光环在头顶,还能展翅六翼飞走的天使,那必定是路西法了。 拉斐尔并未有半分迟疑,召唤了周边的哨兵天使围住,让路西法放开,否则上帝不止是让他再陨落这么简单了! 而路西法不以为然,放声大笑:你以为一个乖乖听话受你们教导的孩子能够是一个合格的王吗 拉斐尔一时间也不想同他说话,拿出烈火剑便是要打一架让他老实老实。 但还是低估了路西法,他一直用那襁褓掩护自己,让对战斗没什么经验的拉斐尔战败,带走了孩子。 再之后加百列号令了全众天使,搜捕了地狱人间了尽一年的时间终归是寻回来了他。 奇怪的是路西法一直按着上帝给他的新名字呼喊他,竟把他养成了两三岁的样子;他的身体上也有些变化,那本来平凡的黑瞳黑发竟是有一处变成了红色,那颜色不深不浅,是血色那般的。 “回去吧小主神,我想你会永远记得我所说的和你一切还有你所看到的……不甚至是你所受的。”路西法皮笑肉不笑的对他说着,意味深长得只有那孩子才能懂。 “你说吧,怎么样才能洗刷我头上所染的血”孩子亦是如此问他,抬着头镇定得能够和他对峙,那般气势真不知是哪里学来的。 “你可真是善良啊,不过这可能有点难,你得让所有人向你下拜悔改,你才能恢复原本的样子,不过嘛,我已经告诉了所有人你的存在,希望你可以让他们听命与你吧。”路西法笑着扬长而去。 加百列应该逮捕路西法的,却被他拦了下来。 “算了,不用抓他,终有一天,我会让他体无完肤的从这里消失。”他拉了拉加百列的一角,如此笑着说。 都不知这是不是正常的,反正加百列对于这么大个孩童说出此等惊骇世俗的战书,整个人都正襟危坐了。 此后,加百列一半时间在他身边,一半时间在严加管理天国的安全系数,更多时候还是拉斐尔陪伴更多,米迦勒倒是跟加百列一队,甚至是听命于加百列。 而今倒是儿大中用了,本就是耶稣之魂,鹤容世的学识渊博本就难得所见,他倒是被路西法折磨过一段时间,却不改那股子仁慈,倒是更怕那些人得罪他的时候他还笑着一下一下的让人生不如死的作为。 上帝并不觉得这是错的,因为这好让他给人一个教训,他也有了一个教训,终于会保护自己了。 他从炼狱蝰蛇之间走了一遭,流尽了所受折磨之血,以此为誓,让人的良知来洗刷自己的过犯和罪孽。 路西法因和撒旦为伍会变化模样去人间道去作难折磨人,而他那模样便是一头红发,最是喜欢魅惑人的眼睛步步为营的让他们走向罪恶。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我们还是不能寻找到路西法的位置,反倒是我们将计就计破灭了这么多个罪人的国土。”米迦勒仰天长叹,“希望加百列那边有所收获。” “不过主神的做派真的和路西法太像了,你看看那些个被他手臂胫骨挑断的,恐怕恢复了都是平凡人一个。”拉斐尔亦是如此感叹,“不过我觉得挺公平的。” 毕竟那个战书,他也知道,区别之人永远都是有区别的,主神生来定是主神。 “嘿你看看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力量了。”拉斐尔也习惯了这五年来的平静安康,倒是想看看鹤容世能不能在这悠闲的日子里突飞猛进,也算是有好事发生,“还是黑发好看多了。” 清空之中,从地冲破而来的光柱湮灭了太阳的辉煌,四下倒影皆是黯然覆盖,修士院倒是近十年没这般光芒万丈了。 这是鹤容世来到云苏国的第五年,经历过五个春秋大梦,他在东宫好吃好喝信手捏来的日子,亦是十年如一日的突飞猛进。 说来也奇怪,他不在人前晃悠倒是少了许多麻烦,也许是段久卿面子大了,本来就是她带回来的人,在她身边也是理所应当,而那之前的两次公然失礼更是有理可说。 说是鹤容世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此子德行心性正派,可留于公主身边所用,无论他今后修炼得何结果,至于去留都该是公主做决断。 “哇,这景象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了!”修士院一片哗然。 “此等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定是天道奇才!” “不知又是哪位贵人能够如此成我修士院成神之像!” “都安静点,当是看热闹过家家呢一个个都把嘴给我闭上!”在旁护法的景焕云甩了一下剑气,她自己还尚年轻,自然是紧张的,鹤容世算是个乖巧孩子,她自当心里喜爱有所好感,就怕…… 就怕他身子不顶力,当年闹得灵力过强都把自己丹田撑爆了,虽说是情急之况害怕过头。 “情况如何”孟挽歌实在是看着心惊胆颤,走过来询问,“我看他这困在里面已经有好长时间,不会是身子都爆了吧” “你说什么呢,如果爆了的话这光柱还能在吗”景焕云没好气的怼了过去。 “我倒是看见几缕红烟散了好久,怕不是血吧”孟挽歌倒是眼尖的,一语道破。 “……”景焕云真不知如何说好,真怕他撑不下去。 “禀告公主,修士院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很久了。”身边侍女前来传信,段久卿倒是持起毛笔一笔成书。 “早年间的时候探过他的周身灵脉,简直是充盈得没有空处。”段久卿不缓不慢收放了毛笔,声音轻柔,“这倒正常。” “公主不去看看吗”侍女又问,毕竟这五年,段久卿和鹤容世之间也算得是相互扶持,就拿外头的满园春色,便是鹤容世有一年没一天栽种的。 无果,紫藤萝,亦是给她做了些罗群,说是他们那未出阁公主穿的彩衣,就是那双手巧,不过巧就巧在这字练不好,问他是为何缘故,说临空拿笔就累半天。 也算是有些知根知底了,不知怎的段久卿心里周转了好久,本打算就去看看的。 “公主,雨师将军求见。”这些年,他也来的越来越不挑时候了。 “让他在宫门口等等,我这就去见他。”段久卿也应了下来,毕竟也不能驳了他的面,见完了刚好顺路去看看鹤容世,没准实在是不对,还能去给他护法。 月族的雨师赋,公主的长孙,亦是瑞典钦定的王位继承人,但瑞典一灭,他已然越发受人诟病,本来他一出生就没有母亲,父亲也不善言辞,大多数是与段久卿玩的多,更多时候受云苏国照顾,但到底是外边的人,多走动也是让人觉得不好。 若说他和段久卿是近水楼台水到渠成,还不如说这婚嫁大事也得对得起陛下的意,他又不是卖女儿,雨师赋再厉害也只是凡人一个,神和人联姻简直是多此一举,她以后还不是要一个人过 而且陛下明说了要入赘的,这条件是没几个有脸面的人会答应。 “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要说吗”段久卿这会子已经快步走来了,天有些黑压压的,却衬得她肤白莹莹欲仙,她今日着了一身别致的服侍,金罗白底紫纱蓝绸嫁接叠加里三层外三层,美轮美奂,有着万般美景的淡然焕发,配着她的发饰无半分不妥。 “你这衣服是哪来的,云苏国并没有这样的绣技吧”雨师赋顿时红了眼,这样的贴身物件也就他送过,其他人也得看看送不送得起,那么这些年能够送给她这般服饰还能让她穿着的……“是鹤容世给你的” “是他,他说这么长时间受我照拂,所送我的谢礼罢了。”段久卿倒是觉得并无不妥,只是个不错的衣服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到要收起来的物件。 “生日快乐公主殿下,祝愿您幸福圆满。”鹤容世如是说。 雨师赋脑袋里嗡嗡的,呼之欲出满脑子都是商照薰那天在轿子里说的话。 “将军定要记住我今日所言,那鹤容世来历绝非一般,你所见他现在的孱弱模样完全都是可以装出来的,他的速度和实力将军想必都见过了吧”商照薰漫不经心的如此说,然后又看着窗外,“将军谨记,不管他是什么东西,我们都用不着怕他,别忘了你和公主殿下的关系,想必叫醒陛下他们定是绝非难事,所以……” “所以你要我先把久卿拉回来,这样陛下就也会不再帮他了”雨师赋倒是明白里头的助推道理,“能告诉我他以后会带来什么吗” “云苏灭国。”商照薰斩钉截铁如此说。 商照薰这么说了以后依旧回去继续禁足了,雨师赋也没把那天商照薰的事情告诉他的奶奶。 “你回去就把它脱下来,别再穿了!”雨师赋如鲠在喉的难受,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逼得很近。 “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小题大做”段久卿猛然退了两步,手怎么也甩不开,“你放开!” “你先答应我!”雨师赋近乎是有些颤抖的放大了音量。 “轰!”倒是有晴天霹雳的声响下来了,段久卿转头看去,光柱有点变大了……“你先放开我,那可是一条人命!” “他才不是人!别再被他骗了。”雨师赋哀求她,“明明和你一起长大的人是我,我们才是最应该在一起的!” “轰!!!”天雷滚滚打在了他们后面的空地上。 鹤容世已经在这四周光亮之中游神了好久,他缓缓展开眼来,手腕似乎被禁锢得难过又颤抖……那彩衣是他用灵力编制的,风格倒是偏向段久卿的习惯,好让她穿着习惯些,他通情达理得很,因为他发现段久卿太不安全了。 以前就是这样,得和她感同身受才能知道她的小疼小痒,要不然她被人用匕首挟持了都不会吱声自己脖子上的那点划伤。 他有些恍惚,这手的感觉倒是让他尤为怀念还在月族时候的刑场。 她乘风而袭,破军之势无人能敌,从天而降惊鸿翩翩之影而来,他那天看见了女神,好像他踏入这人间道,活是为了她,爱亦是她。 不过能够使出这般强劲的力量,得是挨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呢 “云苏国这等阵仗,看来还是不能指望雨师赋,他这脑子要是有用,段久卿也就不会留他至今了。”商照薰看着天边的异象,咬牙切齿,自己嘀嘀咕咕着,“看来得去一趟,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轰——!”第三道天雷劈下,顿时天光云影开照来,连那光柱消失得与之融合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忘了你当初为了救他自己来找的我吗”段久卿的动作还在甩开他的桎梏,脸色眉眼微皱犹是心疼他怎会变得如今这般模样了。 “他已经没必要待在你身边了!知道吗”雨师赋这话说的像是个皇帝,“再继续下去他会吞噬你,吞噬整个云苏国的!” “难怪他出事的时候你只是来找我抱怨,原来这一开始就只是你为自己的面子的一时兴起是吗!”段久卿听着用别样的的目光看他,原来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自己竟然从未看的透他,“你放开我,放开!” 他的野心太大了,段久卿已然头一次感受到自己身边的人竟然能够完全活脱脱的显现出什么叫大男子主义。 “公主,我要不要去告诉陛下”侍女哆嗦了半天,还是过问了段久卿。 “站住!你敢去的话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雨师赋说着已经把段久卿重重的压到了宫墙上,猜到段久卿不会对亲友出手,他才什么都敢做。 她未经各种血雨腥风,从小在陛下的庇护下听从爹的教导,这骨子里的良善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段久卿只感觉到雨师赋的鼻息顺着自己的脸庞顺势而下到她的脖颈,本来这衣服就层层叠叠,她的悲愤已然从他开始撕扯的时候源源不断的涌现。 不用太多,给她一次机会就好,倒回去直接隔空给他一巴掌打穿!一刀两段他死活不管。 “啪!”呼之即来,这一击还带着风,像是从哪遥远之处奔过来的一样。 “哪里来的牲畜都能在这乱舔人了”那人影恍若周身泛着光,明明全身上下一袭黑,就是像个亮堂的黑曜石一样,一下一下的把雨师赋单手摁在地下猛捶磕头,他的脸上微有瞳孔微缩的狰狞之相,还带着笑脸,“真是苦了神,竟掺和了你这么个东西活到今天,不知感恩还觉得活太长是吗” “公主,你没事吧”后头,侍女从吓倒的地上爬起来,过来把就把段久卿扶起来了。 她这下子看清楚了,那影子高挑挺拔,不知怎的他的头发本该是红的,但这周身灵力倒是像现在和他的怒不可遏的样子一样,化成灰她都认识,于是调整了一会惊魂未定的呼吸,呼唤他:“容世,你别打了,先过来。” 他闻言就随手把雨师赋一丢,转过身来看了看几步处的段久卿,那眼里的红光转瞬即逝,走过来就是一副无辜脸:“你刚刚好疼啊,都是他,差点就要把你给弄死了。” “好,你最乖了,打他会脏了手的,我们先回去练字好吗”段久卿也挺直了腰身,笑着往高处伸手摸他的头,她倒是颇有兴致的迎合他现在这个样子,痛快。 “咳……”眼见得雨师赋缓过来了,段久卿立马把什么都不知道的鹤容世拉走。 “你刚刚怎么出手这么重啊身体不难受吗”段久卿开始慰问起来了他,就怕他刚刚是逞强。 “不会的公主殿下,我现在精力充沛得很啊。”鹤容世转过头来对她一笑,剑眉柔然眼有星辉回转,白楔挺拔的五官工整出挑的书生气,五年的长发以编发束起,不经意间开口像是在训话:“而且在我们那里,女子的贞洁亦是一样重要呢,谁想强行就是狗不是人了。” 未出嫁的公主有彩衣,人是不会撕破的,因为那是犯罪。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段久卿站住脚,颇有些认真的问他,刚刚雨师赋那一遭让她有点后怕,怕鹤容世还瞒着她什么事。 “红发是我的病,是绝症呢。”鹤容世有些晦暗不明的笑道,“只有公主殿下不怕我,把我救了回来。” “难怪你身体如此虚弱,既然你大好了,以后是不是要离开皇宫了”段久卿不再看他,自己往前走到了那紫藤萝回廊间,阳光再烈也没有半分刺眼灼热。 “公主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才不会过河拆桥呢。”鹤容世轻快的再后头说着,倒是不想走到她面前,一点都不想勉强她任何事,“这么多年过来我和公主殿下的安逸全然绑在了一起,为何不能相互扶持,相安无事呢” “你说这话倒是有道理,看来在我身边,你也变得识时务了许多,是个可以上得了台面的人了。”段久卿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笑,发现他们之间总是如此客气又带着亲昵,这比起和雨师赋越发乏味,鹤容世倒是五年来给他无尽的欢心和舒坦。 “那公主殿下能否现在答应我一件事”鹤容世走到她旁边,因为紫藤萝垂下而低着头看她,眉眼更是温柔了,“手疼就不要写字了,字重要还是你重要啊” “你懂什么,这叫头可破血可流,打碎了牙往肚子咽,也不能低头半寸让人笑话。”这紫藤萝的香气沁人心脾,再加上现下的确是炎日,一阵心猝之后能如此享受,段久卿才能如此坦然的说诗句般的聊天,抬头闭目养神。 “那公主殿下定不会拒绝我这样护着你趾高气昂一辈子的人吧”鹤容世倒也明白她的苦,一个人的骄傲只是硬撑,却让人咬牙切齿,而有人愿意捧她的架子,那便是战无不胜。 “不会。”在这无意间,段久卿做梦般的答应了下来。 阳光与鲜共勉辉煌,这是神允许的,善良不会错,温柔不会错,信任不会错,错的,永远都会是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章 混沌篇 引以为信 第9章 混沌篇 引以为信 红墙绿瓦终有尽,过尽千帆皆不是,唯有自渡方有得,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 这是自云苏国五年和平来,头回有了喜讯热闹事,那便是自陛下以后,云苏国十多年的沉寂,终是有一位成神,开辟了这修士院的成神之实。 可惜是个外头来的一个孩子,甚是新奇,他本就根基独厚,更是别具一格一骑绝尘登峰造极,一年筑基,五年成神,要不是他十三岁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云苏国修行,恐早就是下一个陛下了。 现下这热闹真是一茬接着一茬来了,便是昨日这鹤容世成神之际,月族的金贵娇子雨师赋来寻了公主,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分歧,公主险些遭其非礼,这千钧一发之际幸而鹤容世成神圆满出关,那光柱消失之后人便从修士院消失不见,原来是打了雨师赋一个措不及防。 听说是脸着地的,被打得极其惨烈,怕是有些破相了。 “哟,这不是雨师将军吗怎会如此大意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小白脸打成这般狼狈模样”这声音妖娆烧心,雨师赋倒是认得,来人定是邪气得很的,他一贯看不惯却不得不信的,披着圣衣的妖女罢了。 “你竟然……不对,你到底是谁”雨师赋这会子才抬头看她,一直听着她的声音来到了她的轿子里修养了好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她的脸…… 虽说她常年面纱示人,但那眼睛却是生的不怎好看,外传圣女的后人商照薰全然与她生母不似一人,皮相生的极其普通,不仅如此,因这张脸被月族朝臣担忧有碍观瞻与圣殿不般配,险些就把她草草送还了。 “先前都是一叶障目罢了,将军不必如此惊慌,毕竟你我现在,都在一条船上。”她终于是开了口,是商照薰的声音,却因配得这张脸变得锦上添了。 “你也是受得住,月族人人都说你丑人多作怪。”雨师赋呼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刚刚都看呆了。 “这主持圣殿靠的又不是一张脸,将军必然听过我的出生,我只不过是不想受辱罢了。”商照薰语重心长的模样,让人看着着实小鸟依人楚楚可怜;虽说不似段久卿这般不妖而艳面若桃李,但她这相貌绝对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有西施那般连是痛心疾首都能沉鱼的单薄柔弱。 “这么多年月族有你这么一位忍辱负重的圣女,我可真是瞎了眼跟你作对,才会让鹤容世如此为虎作伥。”雨师赋这突如其来的后悔更是上心头,“现在他已经无法被我们所控制了。” “尘埃未落定,将军怎可以临阵脱逃”商照薰倒是又点醒他,一脸运筹帷幄势在必得的模样,“路遥知马力,疾风知劲草,将军之前五年来都是孤军奋战势单力薄,如今我这不就来协助你了吗” “什么以你现在的状况……”雨师赋还是心头良善,他一个男人都做不到,商照薰这般众矢之的女子,怎可能…… “将军这是枪杆子握久了,都不知这女子心思,宫里路数了”商照薰捂嘴偷笑着,把手搭在了他的肩头,“将军如果怕事情败露,当然可以和我同行,只不过现在将军风头大,云苏国的陛下怕是也容不得你,所以……” “你说的有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是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雨师赋现下对她之心已然与往日不同了,天涯知己心心相惜也不为过。 “会万无一失的。”商照薰答应了下来,像是敷衍般的对他笑了笑,就整装待发的出了马车。 这是鹤容世成神后的第四日,宫里沸沸扬扬,传疯了公主段久卿与那修士院大成的学子鹤容世的瓜葛。 有的说雨师赋无辜的,鹤容世图谋不轨,想赢得公主的权势一飞冲天扶摇直上;或说是雨师赋偷鸡不成,蚀把米,鹤容世不过是与公主有五年的救命之恩,要是谁救了自己还供着自己成了神,性命不要都会豁出去护着公主的。 的确是后者更是有理,或是有不少人看不起雨师赋的缘由,一个凡人,仗着自己和公主有父母辈之情才可以触碰到神仙罢了,还妄想得到,天方夜谭都不会这么写下去的,天理不容。 这雨师赋倒是有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能力,所见皆可造,不过他父亲一辈子都是用一枪一炮闯出来的,如此传承,他便是对军事武器有着得天独厚,近五年,他还造出来了近身武装全套。 好像是叫雨龙,小可头盔装甲,大可摩托机械装甲,可谓是成成叠叠皆是无人能敌的,启发元能便是自身的能量,可称之为潜能。 他这想法倒是托了修士院的福,修仙需要提高自身能量,那么雨龙的使用更是如此,只有能量的灌输足够高,才能召唤出机械装甲,不过雨师赋倒是还没到这个火候,若是做到了,恐怕就能堵住云苏国的悠悠众口了。 不止如此,还能称霸一方。 所以段久卿才会带着鹤容世趁着雨师赋昏迷赶紧走,因为他如今早就不是一个弱小的凡人了,他已经是个以一敌百的超兽人了! “久卿,都四天了,你在这悠闲什么呢”那兰一如既往的是东宫的常客,自从她三岁起这个姐姐就来到云苏国了,她是南诏国人,父亲是西域王子,母亲是苗疆女娲后人。 但是女娲后人只能生女儿,故此那兰世袭的是她母亲的位置,是如今的女娲后人。 天下神族本是一家,自从云苏国情况危急,她从十二岁那年就过来驻守了,当年便对段久卿疼爱有加,也算得上是她阿姐了。 “阿姐,我父王那边,他没被气到吧”段久卿真是谨慎到大的人,自己再怎样害怕都会像个大人般的从长计议,她这会子已经坐在通门石凳子上,战战兢兢好久了。 “你啊,这么大的事还在关心别人,倒是你,吓到了一点都没个害怕的样子,总是憋着会出事的。”那兰是看她到大的,当然不会相信她会有如此镇定,没办法无奈的回答她的话:“没事,你父亲现在还算冷静,只不过短时间内会通信月族,不会让雨师赋再和你有交际。” “那……有没有说过,容世怎么办”她听后有些着急又有些心虚,话说着说着就越来越细如蚊呐了,甚至低头不敢看那兰。 “哦你说的是鹤容世,鹤公子吗”那兰顿时亮眼放光挑逗她,倒也好生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喝口茶了,“他啊……他可能……” “可能什么你快说啊阿姐!”见着段久卿已经有些着急样了,心如止水到波浪不惊,那兰倒是很开心。 “陛下没有提到他什么,说他护主有功,今后就是你的贴身神侍了。”那兰这话还带着诱惑与不怀好意的模样,喝了口茶不再说下去。 “阿姐,你从哪学的一惊一乍啊”段久卿有些生气的呵斥她,自己一个偏头就不想理她了。 “好了久卿,干嘛这么担心他啊都五年过去了,他都成神身了,还怕被人活剥了不成”那兰倒觉得男孩子不应该如此事事都要担心着,说不准他能耐得很呢 “养儿防老,能不担心着点吗而且他这些年孝敬我倒还真的是有模有样的,他要是有什么好歹,我这五年心血……”段久卿这说着又要开始絮絮叨叨了,还瞬间又开始吃起鹤容世做的无果干。 “你也知道养儿防老啊久卿,听我一句,儿子不是亲的不要养,迟早有了媳妇忘了娘的。”那兰也和她老来老去,的确两个二十的大姑娘了,竟然在这说防老 “久卿啊,你年纪不小了。”那兰先醒了过来,又开始认真的看着她语重心长,“丈夫比儿子顶用啊!” “阿姐糊涂,我还能活很久。”段久卿清晰并且游刃有余的一语道破。 “久卿你怎可以这样无情,你看看这紫藤萝,再看看这遍地罕见的无果,哪有儿子能做到这样”那兰恨铁不成钢的在这心疼鹤容世的良苦用心。 云苏国四面临海,无果这东西也就段久卿独有,是个饱腹的好东西,一年四季不停歇的结果,怎么吃都香。 “那兰小姐所言甚是,无果可是罕见之物,也就蛮荒之地仅有的物件,公主殿下倒真是羡煞旁人啊,不像我们,想要都得不到。”闻言,不知何处而来的达官贵人的小姐,从不远处的紫藤萝架着的回廊款款而来,五步处便行了一个跪拜礼,“臣女江柔茵,商月拜见公主殿下,预祝公主殿下洪福齐天,福寿安康。” 原来这后边还有一个,都是些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人呐,一来就给下马威,这会子又装腔作势的行礼。 “刚才那话,是谁应的”段久卿这会子有些不想和她们打太极,站了起来走到她们面前直接让她们跪着回话。 鹤容世好不容易得空,道琼斯就约见了他来,毕竟事关雨师赋,要弄个究竟。 “拜见王后娘娘。”鹤容世眼见着这东宫正殿的金碧辉煌,连地砖的成色都澄澈透亮得见得天光都能倒人影,可谓天上万物纳其中。 这东宫可是曾经太子段印染的住处,本就清雅瑰丽,可自从段印染殉国,再回到宫中,他便是对王后的厌恶更加深恶痛绝了,索性搬到了中宫,这东宫理应是他们的婚房,很是气派。 “免礼。”正殿坐上的道琼斯倒是和蔼可亲,并没有什么敌意,她也是过来人,从冤枉与世人的偏见之中存活下来的,于是仔细打量了一会鹤容世,开了口:“倒是个一表人才,高大硬挺的孩子,本宫找你来,有一事相问。” “娘娘请问。”鹤容世也算久居深宫,已经不是当年刚来的冒失小子了。 “你也看见了,外头传得如此沸沸扬扬,本宫也不是心急,只不过久卿这孩子打小就早慧,看透人心善解人意,可惜她是个单纯孩子,很多事,都要我们大人把关做媒才放心。”道琼斯倒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一袭金色的宫廷华服也难掩她那亲切的悲戚,“我自知雨师赋那孩子心性良善做事莽撞冲动,好在有你,他才不会酿成大错。” “……娘娘谬赞,容世不敢居功。”鹤容世垂了垂眼眸,也懂这话里的意思。 “本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你来历不明,久卿她是个公主,你要谨言慎行,保护好她,切莫犯下这前车之鉴的错。”道琼斯倒是很满意他这股子低调做派,点了点头,诚心微笑着,“去吧。” 她到底还是拉不下狠话来训鹤容世,毕竟他像极了当年如履薄冰的自己,希望他能够好自为之吧。 “回公主,刚才是臣女应的话。”商月站了起来,这柔弱之美倒是让人眼前一亮,恐怕随便一捏就能把你拖下水好好碰瓷一把。 “商姑娘倒是眼生得很,不知你对于这无果,可是有何高见”段久卿见状扯了扯嘴角讽刺一笑,成全她。 “臣女觉得,外传鹤公子只是知恩图报,但我想并非如此,公主可知这紫藤萝的意思”商月的脸色越发得意。 “能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本公主嫌热怕晒黑了自己,又怕蚊虫飞蚁,这紫藤萝是上佳之选罢了。”段久卿倒是要断了她的活路,紫藤萝的寓意要是从她这说出口了,到时候她和鹤容世都得完蛋。 “原来是公主殿下的命令才栽种这紫藤萝,请公主殿下海涵!”商月闻言就是匆忙跪下,像极了个受惊了的兔子,“可臣女觉得鹤公子用情如此,公主是不是太过于没有脸面了些。” “好!跪得好啊”闻言,段久卿嗤之以鼻的淡然鼓掌带笑,“真不知是哪家的乞丐能出你这般的小姐。” 那兰倒是看懂了这一言一行的含义,恐怕是这小姐站着说话不腰疼来段久卿面前拿这流言蜚语来烦她了。 “回公主,臣女家父是朝廷的礼部尚书,还请公主殿下不要如此祸及家人,辱骂家父!”商月情理之中的有些激动,这让一旁的江柔茵立刻害怕了起来。 “你父亲是礼部尚书以为这样人人都要怕你三分吗!”段久卿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这一言一行皆有饱读诗书的德高望重,但那一字一句字字珠玑,“虽说这礼部尚书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写字书童,不过都说读书养人德行心性,但也不至于如你这般装傻充愣自以为是自说自话,连个跪都自赦无辜,看来这规矩果然是管不了畜牲的。” “仪仗父亲不学无术,入了我的宫踏了我的地,不递拜帖不传通唤也就罢了,就指桑骂槐以下犯上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这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倒是学到了精髓。”段久卿说着说着便是拿起一块无果蜜饯随处一扔,姿态潇洒舒坦,眼眸一垂睫毛捎了一眼,“走吧,以后说别人不要脸之前,先看看自己是不是人头猪脑。” 这是逐客令,那兰逮着她们直冲冲走到了门口,便没什么要说的了,毕竟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那兰小姐,这是怎么了”鹤容世这一路回来刚好碰见这般景象,便是好生问了起来。 “你终于回来了,这几个不懂规矩的官家小姐冲撞了久卿,好不容易扫地出门,她现在烦着呢。”那兰倒是松了口气。 “鹤公子,才不是这样的,公主实在是太听不得实话了,我们才会……”江柔茵倒是敢上前辩论。 “她是公主,你们这样的确没有规矩,这次算是个教训,希望你们不要不知好歹。”鹤容世说这话尤为神气,他那神情常常是这般冷然寒凉的尤为认真,这说完就直接是掠过她们走了进去。 但这江柔茵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看着鹤容世就回不过眼了,直到宫门关上她才低下头急匆匆的走了。 “我回来了,公主殿下。”入了这宫门他倒是欢脱了起来,脸上带着微笑,用着他的方式打招呼。 “我当是谁回来了,原来是那个情深的鹤公子啊,我这个孤高的公主实在是不配你这般的好。”一眼望去倒是看见段久卿有些赌气的坐在这石凳上,头都不回。 “是无果干太硬了我这就去重做。”鹤容世故意打趣,说着就要走开去做了。 “东西再多也容不得你这般浪费,我怎么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吗”段久卿终于是站起来看着他,叫住了。 “公主殿下说的是……舍不得这些新鲜的无果吧”鹤容世也与她开玩笑,毕竟这东西新奇,她也爱吃,于是他就种了许多,收也收不完。 “我倒是有些问题要问你。”段久卿越看他觉得越奇怪,这五年来他总总迹象都太过于神秘,就连那次飞升,为什么他没有飞升上天而是能够过来救自己,“你究竟是谁” 每每想起都会不自觉的找个借口掩盖,但……刚刚商月说他深情,又以这无果做引荐,果然这世间无果是与世隔绝的绝无仅有的,她竟然能够想要就要,这不免让人更加惊恐的是,他究竟是谁 段久卿越想越不对,这件事再猜下去,无异于自杀,万一哪天有什么变故,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鹤容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无言以对。 “坐下来谈吧。”段久卿泯然笑了,请他到了石桌对面。 “公主殿下,可否听过一个故事”他冷然认真的开口,段久卿看着实在有些异样的感觉。 “喝茶。”她给他倒了杯茶,示意罢,“我看你说的故事,该是与那位原神有关吧” “对,关于这位原神的那本书里面,新约的第一篇便是记载了我的降生,公主殿下,其实早就认识我了。”他轻松的笑了笑。 “大名人,这本书的后面可没有你的事了啊。”段久卿倒是识得那个神子,却不知鹤容世的来源。 “对啊,我三十三岁就死了,英年早逝。”鹤容世自嘲摆手道,“公主殿下这下应该不会把我当作小孩看了吧” “照这么看,我使唤了你这么多年,你没砍了我,算是大恩大德了啊。”段久卿笑出了声。 “公主殿下都看了什么啊,我是这样的人吗除去我的身份,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理应如此的。”鹤容世笑了笑,开始比划起来,煞有介事有模有样的,“在我这里只讲究应不应该,而不是谁高谁低,你所看到的我惩罚别人,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 “原来如此啊,受教了夫子大人。”段久卿总看他身边的那些信徒叫他夫子,别人不懂,可她一眼就懂,在东方,夫子是老师的意思,那本书里面也是这意思。 “别这样公主殿下,我也给我的信徒们洗过脚的。”鹤容世笑得够呛,稍后又颇为欣慰的看着她,如涓涓细流般柔和,“至今为止,没有人会信我,所以这样非常感谢了,公主殿下。” “……那么你现在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吗”段久卿可是看着他上了刑场的,这种境况和那风光大好的耶稣简直是判诺两人。 “这个嘛,公主殿下相信这是为了洁净吗”鹤容世提及此事亦是黑了脸,“如果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的。” “……我信,所以你好好活着吧!”段久卿明显感受到了这事的性质,这是一个不被人认可,伤痕累累的使命,不管怎样,她一样这般会相信他。 “可是,这会出现死伤……公主殿下不会恨我吗”他有些惊奇的抬起了头,万般在乎她的一切决定。 “就像你说的,只有值不值得,应不应该。”段久卿清冽的声音恍若活水永驻,“这个世上不应该只有你流血,如果那些十恶不赦的人因正义而流血,那么他们在那一刻也因此变为了好人。” 因为死而得到了安息,是对罪人的仁慈,亦是对世间的救赎,从而他们的死,对这世界有恩,赦免了他们的一切罪恶。 “……”鹤容世愣了神,良久才回神,眼里有泪光,“不胜荣幸,以此为报答,我会爱你,直到永远。” “你刚刚呜呜咽咽的说了什么”段久卿有些迷惑,因为他竟然第一次……哭了于是拽着他赶紧走,“走吧,晚饭应该开席了,一起去吃饭吧。” 交杂着此刻的感动,凝聚与年月之中的情愫,万般感恩,信仰相惜。 “是主神啊,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才联系我,是发生了什么事了”是星夜,鹤容世用法印打开了连接诺亚方舟的通讯,里头一如既往传来了拉斐尔的呼喊。 “我的藏品里面还有真哪达香膏吗”鹤容世冷着脸向他讨债,“都给我拿来。” “祖宗,你是入了粪坑了吗一下子要这么多,你知道这玩意的一斤可是别人的工资吗!”米迦勒闻言暴怒呵斥。 “拿来救人。”鹤容世实在是受不住米迦勒这张嘴,只好解释。 “你这个没情调的莽夫,真哪达香膏是女孩子的陪嫁!”拉斐尔收拾米迦勒可是很有一套,直接把他推开闭麦了,瞬间见着鹤容世就笑眯眯的,“看起来对方是个女孩吧她是有什么梦魇吗” “算是吧。”鹤容世点了点头,“她很排斥男性的接触,不久之前她差点被狗撕了彩衣,病入膏肓了。” “彩衣她是哪里人”拉斐尔感受到了不对劲,这世上谁还会穿失传已久的未出嫁公主的彩衣!那可是古物了好吗! “她是东方的云苏国人。”见鹤容世认真的介绍着,见拉斐尔观察甚微的得意一笑。 “失策了,我的主神竟然可以为女孩子做这些东西!宝贝你告诉我你还做了什么,我就把东西给你送来哦!”拉斐尔坐地起价,“最快一个晚上就到。” “不行,我要半夜就到。”鹤容世冷不丁的讨价还价,随后别别扭扭的开始坦白从宽…… “哇哦,为情而生,为爱而死的紫藤萝!宝贝你可真是个天才!不过下次不要种那么多无果了好吗!”拉斐尔提及无果树就脸色不好,“伊甸园里的唯一一棵就是被你一个不开心诅咒死了的!” 好家伙,给人家姑娘种这么多,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不要。”鹤容世一口回绝,理所当然的任性,“还不是因为它树上全是叶子没有果子,真偷懒,你要是再这样说我就让伊甸园再也不生无果!” “哔——”通讯关闭。 众口之言,众民之罪,以死为赦免,以此为帝王道,开往神的国度,信仰永存,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0章 混沌篇 无间之门 第10章 混沌篇 无间之门 风雪夜归人,尽缘客扫,人面桃相映红;过些年岁,人面不知何处去,桃依旧笑春风。 五年顺遂,皆因一果,这世间再无陨星入魔。 说些人人都不会信的东西,他鹤容世的确是这世间之主神,只要他安然无恙当然就家和万事兴,因为他早就经此一遭,险些丧命,任谁人遇到这般事情都会变了心性,也难怪谁想到自己以命殉这人世间立了新约,都会觉得自己是一时兴起,心血来潮而已。 而他就是没有人性,才会遭此横祸,他不会叫,不会痛,亦是万般不忌讳,竟成了人人口中的光。 这耶稣的名号真是风头一时无两,弄得人尽皆知,竟会有如此伟大之人,自是当之无愧的救世主了。 这名字真是妙哉,初听时独一无二,待他真的钉死在了十字架之上,再提这名字,真是扎入心底的别样感觉了。 这光鲜亮丽归光鲜亮丽,耶稣的种种在鹤容世脑海里简直是一段挥之不去的耻辱,现下他连爱这字提及都觉得作呕。 人呐,只有你死了才会万般歌颂哭丧,显得自己多么有良知一般,殊不知他们在你死前多么百般逼迫背弃,才让你大失所望只求一死。 粉墨登场的荒唐做戏,全凭人心思难测,把你毁得面目全非就是满足他们的变态心思罢了。 得亏了路西法,一改鹤容世这单纯心思;这说来也难看,路西法也是一时兴起将尚在襁褓的他抢过来,本想着用他绝了上帝的念想和信心,心中又矛盾不堪的觉着要好好待他,与自己一同反叛。 就这般带他入了人间几次,也数不过来是几次了,如今这世道是越发吃人,把他安排成了个婴孩却被生母嫌弃是痴儿几次三番就杀透了;安排成了两三岁的样子又被父母变态所逼迫,终是他们道德绑架的“为了你好”被逼的弑杀父母。 路西法真是满意至极,让他受尽了人间父母罪,让他深知人活多久终归只是那个自私自傲罪孽深重的亚当后代罢了,罪是会延绵不绝传宗接代的,连是他们口中的爱都是如此扭曲难看。 也许上帝就不该让他们有子嗣后代,终成千古恨,孩子早已不是一个该有的人的待遇了,万物般的还不如上帝半分慈善。 路西法常常说这些人都是天才,撒旦都想不到这般方法折磨他人,且是一出生就不放过,穷凶极恶得很。 于是鹤容世终于不是耶稣了,他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心性作为,杀伐果断,乖张善戾,更是掺入了几分以前的高傲尊大。 这便是路西法的佳作,只可惜教得这么好,到头来还是要欲擒故纵般的让他苟活几年再杀之为后快。 更何况他这身体是生命树变化的,长生不老,早年间伊甸园的圣物,随处可见,自打亚当犯了罪,人就不可能再碰这东西了,恐怕他们如此罪恶还长生不死,祸害遗千年。 在这云苏存活了五年,这里的风土人情他倒是耳熟能详,除了神和些许修仙者,其他的都是废物一打,苍蝇般的飞来飞去,且有很大的可能会被灭国。 人这种东西,也就靠数量多罢了,无法断绝的第一大害,弄得这世间是为了他们存在一般。 欺师灭祖的罪恶鼠辈,神造他们,长于他们,自是长辈,却是如此白眼狼,活着真是够容易得很,自相残杀害人害己还不够,什么都管见人就满嘴喷粪,看着真是眼睛疼。 观瞻了许久,倒是心疼极了段久卿,父母不合,过早懂事又自立门户,鹤容世早就看出她心中有疾,可悲她的身边长辈一个个都不以为然。 什么世道啊,连基本的谦爱女子都没了吗弱势之人虽强,但这般放心真够杀人于无形的。 五年来都看不开,如今还伤上加伤,再不愈合,恐怕会走火入魔,害人害己,毕竟她还算得上是修为高尚的。 “帮我把这个给公主吧,不用说太多,只不过是机缘巧合所得的东西,助眠的。”鹤容世打点了一盒香膏托侍女送进去了,也不在乎她说什么,笑话了什么,反正这些年来,他的孝敬也不止这么点了,不足为奇。 真是厉害,拉斐尔倒是把各式各样的都捎来了,害得他还要从长计议打点打点,这般珍贵物件也就他嫌多,拿来作沐浴用的。 他倒是有幸,早年间造访过西门家,这家女眷倒是把他当作贵宾对待,好生用她的陪嫁迎接了自己,此后就有人以此类推借献佛,送的人便是多了起来,那个时候落后,珍贵物件不多,屈指可数的都送上了,都不在乎是谁的重要物件。 鹤容世逐渐有些头疼,当初真不是怎么想的,竟收得如此各式各样,固体液体都有,思量再三还是觉得若是要入梦,还是固体更有药效。 打了草稿做好准备,便是安了心,抬起头来都是一片黑压压的,他也没熬过夜,大概是半夜三更了吧,连宫人都宵禁了。 用了法术提起精神,双指汇聚火光探路。 有志者事竟成,望这人命关天的事,但求破釜沉舟,万无一失吧。 鹤容世本就穿黑,这下子站在外头更是没什么人注意,于是在窗门外就用了法眼探了探情况,床上的段久卿睡得可是小心谨慎驾轻就熟,恐怕这里头还有什么机关防卫,这是她的一贯作风。 细看她双眼紧闭全身颤抖,果然是如此睡了大概有四天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脸上抹了粉一改往日素净的样子有多变扭。 鹤容世按着打算用移形换影进去,她的法力高深莫测,自己也只是一半把握,若是如此,倒霉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搏一搏,或许这夜闯变痊愈呢勇敢如他,不怕困难! 已然进了屋内,他倒是放心了,轻手轻脚打开了真哪达香膏,幸好她洗澡时候用的是这个味,倒也不会惊动她。 鹤容世半分都不敢从她身上挪开眼,生怕她就如那尸体般睁眼,他躲都躲不掉,以她现在惊弓之鸟草木皆兵的状态,白天那样子算是还能客气的让他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幸好她还算是半熟的睡着了,总比闭眼抓着被子打颤安分得多,鹤容世倒是用不着碰她什么地方,双指抹了一下红色的香膏就开始结印施法了。 “……不要……”段久卿倒是随着他动了几下又发颤了起来,这下还有了梦话,“不要碰我。” 鹤容世拼了命,见她没醒就是好事,给她施了清心咒低声说了句:“放松,别怕。”便是拾起了她一段银发,另一边抽出自己一段神志拉入了其中。 她这脑中万般乱窜,虽说亮堂但仍是阴暗。 鹤容世走了几步,见着前面便是有个小姑娘,一头银发的,就认出来了她。 她段久卿,三岁早慧,由安尹君启蒙,读书写字读书百卷,阿娘从月族寻回了阿爹,可见得阿爹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万般厌恶阿娘。 阿爹那时性子刚烈,说话也大声,她便都听到了。 阿爹说阿娘一事无成,荒废无用,但凡她阻拦了闹事的龙玦在宫门口闹事,便不会让他家破人亡,可她就这般干坐着什么也不做…… 所以阿爹心里自是恶心透了瑞典和阿娘,他和阿娘本是同根同源的沧澜族的同胞族兄妹,瑞典借她一再逼迫云苏和亲,阿爹恐她会丢了性命,才会答应下来想着保全她,未曾想…… 未曾想那些个九重天的神官多管闲事,给他换了酒,是白玉宫才有的蛊情酒,这酒对心无杂念之人如同淡水,对心有所属之人可是催情毒药,根本无破解之法。 阿爹多年学医也无济于事,万般挣扎,眼看着阿爹边赶她走,边就要拔出式微剑来手起刀落,阿娘硬生生的求了式微剑才让它离了阿爹的手…… 最后的最后,阿爹彻底没了意识,过了朦胧一夜,醒来竟是和阿娘有了夫妻之实。 阿爹一身傲骨如此折损,自知罪孽深重,又加之家破人亡,但求一死,身后事全然交给了阿娘,逼着她活下去,把她困在了东宫里,让她不来找自己。 阿爹那时对阿娘也不知是何种情义,只是欣慰她成了太子妃,能当大任了…… 没成想阿爹之后被人给逼活了,阴差阳错他还是逃不了,见我已有三岁时,便是想着要死也得对得起我。 阿爹也乏了,不想和阿娘争吵,那样对我也不好,便是和阿娘形同陌路般的过了下去。 我三岁时头一回去月族,是白姨的婚礼,那时过于急促,先是有了雨师赋才结了婚,于是我正好赶上了这趟喜酒。 而我竟不知是什么命格,月族办彩头射箭比赛,在观众席的我偏偏受了箭伤,阿爹闻声而来,刚好也夺得了头筹,便是冷嘲热讽着阿娘就把我抱走了。 路上竟遇见白姨难产,他便把我交给了身为神官的楚门叔,让他用仙术给我疗伤,我那时还甚是高兴,新奇的第一次见到神仙。 阿爹救了雨师赋以后,收拾起来就打算给我做饭吃,我还记得那是第一次做阿爹做的龙虾,才知什么叫酒足饭饱,天下奇珍。 再后来,阿爹被气走,小白带着我偷偷跟着阿娘他们找阿爹,误闯了一个月族境内的教堂,一道黑雾向我冲击而来,没有了意识。 我睡了一觉,做了个梦…… 鹤容世这时被她牵起手来,大步流星的跑去,那似乎有阳光,是月族的木房屋。 西式的经典尖顶屋檐房,这是一个小镇的泊林公馆。 眼前的段久卿全然变了个样子,红礼服裙的装束,盈盈笑脸明眸皓齿的十几岁少女样。 “您就是伯母吗荣幸之至,很高兴您能够成全我和他。”她的脸上欢喜若狂,看着一个年老色衰诡异至极的修女,激动的握着他的手。 “耶斯丽娜小姐,我高兴得有些口渴了,你能够给我倒杯茶吗”修女枯树般的脸扯出来了一个弧度,她的牙齿好像不好,夹缝之间管穿着血丝,是牙龈出血吗鹤容世思考着,竟觉得她有些眼熟。 应该确切地说是她的外貌特征,死白的皮肤,深陷的眼窝,枯瘦的身体,像一个低血的蝙蝠……不,应该说是像该隐! 因他杀了自己的弟兄,被上帝诅咒,渴慕鲜血,成为了这世上第一只吸血鬼!但因为行踪不定早就成为了传说。 总而言之一只吸血鬼能够如此接近一个女孩那很有可能是…… 鹤容世背后一凉,这才感受到了四下的寂静,这镇子里面的人呢毋庸置疑,这个修女的脸色在吸血鬼里面算上是吃得饱的了。 “小心!”鹤容世喊出了声,眼见得那个修女形态越发诡异,在耶斯丽娜身后剑拔弩张的就要扑过来,他一个健步从她身侧抱着她跃出窗口…… “你……你是谁谢谢你救了我。”在他怀里的,依旧是那个幼小的段久卿。 “不客气。”鹤容世的潜意识里面知道她是段久卿,烫手山芋一般,马上把她放了下来站好,自顾自的嘀嘀咕咕起来:“看来那黑雾可能是耶斯丽娜的残缺灵魂,但她的记忆却停留给了你,导致你入梦就会共情。” 对了,那个“他”,耶斯丽娜应该…… “你背后好多玻璃啊,大哥哥,你真的没事吗”脚边的小不点拉了拉他的衣服,顺带牵动了一些窗户玻璃的残留之痛。 “……啊我没事。”鹤容世后知后觉,早已习惯这痛,亦是习惯的微笑着,“你去找小白吧。” “你也认识小白”小姑娘好奇起来真是没完没了,鹤容世也有点后悔刚刚说的话了,段久卿可还是在做梦呢,要是她记得这一段岂不是会发现他做的……原本只是想让她觉得是梦里来梦里去啊! “不,不是,是小白他认识我而已,我也只是碰巧路过,你刚刚太危险了。”鹤容世顿时语无伦次起来,小时候就这么有威慑力,难怪段久卿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可是哥哥,我已经在这里和那个姐姐被咬了好几次了,你怎么才来,小白找来的吗”这一出口老吓人了,鹤容世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就看着她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 “是啊,我是他远方的一个朋友,我欠了他一个人情,所以特意赶过来帮他一个忙……”鹤容世算是想起来了,在那遥远的五年前,大狐狸算是陪着他一言不发的吃过饭。 神啊,这狐狸做事真是古往今来一如既往的绝! “那你怎么不早点来,我真的好害怕!”她急得跳了起来,一蹦起码有三尺高,鹤容世这胆也瞬间被比下去了。 这公主病不愧是段久卿的味道,从小培养的,跳起来应该是觉得自己矮,说话没人会注意到吧鹤容世思虑再三,呼了一口气,眼神柔软的看着她,单膝下跪,双手透过她的小棕毛轻轻探到她的后脑勺,揉了揉不经一握的脖子,言语示弱的说:“对不起了公主殿下,是臣来迟了。” 这时阳光正好,晴光映得他眉眼流水若眼眸含光。 听说狐狸喜欢按摩,再配上这个为她服务的“臣”,优越感和舒适感绝对是很好的!瞅着小姑娘已经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红了脸,小孩子脸红是激动,看把孩子高兴得。 “好了,臣还要去救人,公主殿下可以告诉我耶斯丽娜说的人在哪吗”鹤容世打算套话,他心里已经万般思绪都想着怎样手撕该隐才解恨了,就算他已经入土为安也得给他掀起来精神精神。 也不知是什么感觉,自他认出修女是吸血鬼,吸血鬼又和该隐有关,满脑子都是段久卿做梦时的惊恐发颤,她就这样过了十几年! 鹤容世突感怒火中烧,赶紧撒手,差点就要掐到小久卿的脖子了。 “大哥哥快躲起来,他已经来了!”突然小姑娘惊恐上脸,鹤容世身手眼疾手快的抱起她就往草丛里头翻身。 他其实无关紧要,就怕小姑娘被这人抓走了,毕竟那个人……鹤容世开始了通灵。 那人叫易特斯,是修女丹特丽安的养子,刚开始镇子里闹饥荒,教堂在丹特丽安的支持之下去救助全镇的百姓,结果去过教堂的人尽数失踪,尸骨无存。 真够让人愤恨的是,丹特丽安一直以耶稣的要求奴隶他,让他用一筐面包救助全镇的人…… 鹤容世心里真是想大开杀戒,你们吸血鬼真够礼貌的,他会用一筐饼和鱼喂饱五千万信徒是真才实学的神力,就这还想忽悠百姓 要不是伯爵的女儿耶斯丽娜看心疼他们,又喜欢上了易特斯,用蛋糕换他的面包,你们还有日子过 不行不行,鹤容世打心底觉得我得替天行道,掘了! 修女丹特丽安就如此在饥荒里面吃了全镇的人,这个老女人听说了易特斯和耶斯丽娜的关系就想把伯爵家也一网打尽,防止这个镇,这个教堂,吸血鬼的秘密被公布于众。 易特斯因为常年受丹特丽安的打压奴隶,全然养成了懦弱样子,臣服于吸血鬼的淫威,就算他对耶斯丽娜有意,也万不该如此助纣为虐,连自己的爱人都保全不了。 这最后的最后,全镇了无人烟,丹特丽安再也不用担心,耶斯丽娜的尸骨也可以延迟处理;在这饥荒之下,丹特丽安吩咐易特斯把耶斯丽娜的肉和内脏割下存放好,他照做了…… 她的施舍终归是有了尽头,他的意志也因她的死而死灰复燃,易特斯将十诫刻在了用耶斯丽娜骨灰制成的石碑上制成了碑文,将此放在盆中,割断自己的动脉,以此为誓…… 以血和肉作为禁锢,呼唤十诫的主神,将吸血鬼用困顿于此,不死不灭,永受饥荒。 鹤容世有些愣了神,抽搐着嘴角笑出了声。 人呐,竟是如此跳梁小丑,也难怪耶斯丽娜的骨灰在呼喊哭泣,怕极了易特斯,让他不要碰自己。 纵使吸血鬼再该死,也不及你万分之一!真是天瞎了眼,十诫竟真的镇住了丹特丽安,要不然月族早就全军覆没了,他当年杀的可能就是这个老女人了! 鹤容世哭笑不得,转瞬之间又回了本体。 眼前人睡容平静,只留得他眼眶发红,他松了口气,顿时历了劫一般无所谓了,不自觉的伸出手来抚摸她的脸庞。 鹤容世一时间有万般委屈不知如何宣泄……他想起了出卖他的信徒,他的手又开始复发往日长钉穿过的苦楚,引得他重生后,抚摸别人时,都有光从掌心透过一个洞。 更是如珍如宝般的害怕,有朝一日她也会如此重蹈覆辙…… “……嗯”段久卿应该是睡得浅,逐渐的睁开了眼睛。 “醒了早安,公主殿下。”鹤容世倒没有平常这般怕她如何大发雷霆,并不怕自己会有何后果,他现在只想看着她,也想她看着自己。 “你……你怎么来我屋里了,是做噩梦了你看你眼睛,该是哭了一夜了吧”段久卿刚刚渐醒,方才梦里的画面让她已经无法跋扈起来,反而还心情大好,摸了摸他的脸,“我知道了,竟没成想你已经有了大人模样了,看到我这陈年老梦也会吓着” 她还如此慈眉善目的带着笑,如此宽慰他,在她眼里自己似乎永远是个小孩子。 “我可以的……你以后都不用怕了。”鹤容世猛然间抱住了她,晨曦撒下,恍惚之间让段久卿回不过神,“如果你愿意的话,草木皆因你可复活永生。” “那个,鹤容世……我……”段久卿的手有些迟疑要不要让他放手,因为他好像很难过的模样。 “说好了,那一切因为恐惧的身不由己,有我在就完全不用了。”鹤容世忽然放开了她,脸离她近在咫尺,这话说的不容他拒绝,摸了摸她的脸颊下眼睑,甚是舒心的转身离开了。 “真是的……”段久卿全然被他刚才的举动有些手足无措,转过头看身旁开着的一盒香膏,低了低眼睑,脸颊微醺,“他可以什么啊……” “公主,奴婢们要服侍您梳妆了。”好半天,外头的侍女笑够了才整理自己的不受控制的嘴角。 “啊,好。”段久卿被吓了一跳,忙慌的收起了香膏,还不忘对她们叮嘱:“你们什么都没看到!” “回公主,奴婢们都低着头的,保证没有看到!”她们一个个别扭的答应了下来。 “那个,香膏应该怎么涂啊”这穿好衣服坐在镜子面前,段久卿忍不住问了句。 “耳后和手腕,公主殿下,不过这味道浓郁,沾一点就行了,要不然鹤公子会觉得太薰的。”侍女随口提了一句。 “别乱说了,涂个东西而已,关他什么事,要是敢乱嚼舌根我就把你们发买了去!”段久卿这话一出,反倒是让她们心里更加开怀了。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风雨欲来风满楼,桃潭水深千尺,万般不过初开情窦,亲密无间。 太惊讶了谢谢大家的推荐和支持!千里马常有但伯乐不常有啊!大家都是物以稀为贵的和我有缘! 段久卿的这个梦呢是讲述了一个被教堂收养的吸血鬼,利用信仰骗那些饥荒的镇民陆陆续续的来教堂接受接济,结果被吃的故事,而易特斯就是吸血鬼的计划,身为被她收养的养子,易特斯被吸血鬼所逼迫以耶稣五饼二鱼喂饱五百人的行为换得人心,结果遇上了伯爵府的小姐,天真的耶斯丽娜的赏识,用蛋糕和他的面包交换,两人日久生情,可被吸血鬼察觉了,段久卿梦到的就是作为易特斯的长辈去探访耶斯丽娜家将其一家残害的故事。爱人一死,易特斯受刺激却因受吸血鬼的淫威不敢反抗,最终用自己最爱之人的骨灰雕刻成了十诫碑镇压住了吸血鬼,及时止损。其实这世道就是如此的弱肉强食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1章 混沌篇 隐晦之命 第11章 混沌篇 隐晦之命 方圆百里,远近闻名,我之为命,因爱为卿;水滴石穿,卧薪尝胆,终有得偿所愿。 近日来便是一年之中的七月半,亦是举国同庆,我云苏国公主的生辰。 虽说月族近日与云苏发生了些疙瘩,但祸不冲喜,有眼见的人都不会这么不聪明不来捧场的,若是供奉的好,事情还可以会化干戈为玉帛,皆大欢喜。 云苏举国上下皆知,这段久卿虽是个不好啃的硬疙瘩,但贵在她是公主,还是正统的大禹嫡出血脉,习得圣贤书,从内而外的金枝玉叶,这世上唯有此贵人难得,便也不过如此吧。 正是此等良机,雨师赋定会再次出头,段久卿心中自知他心性毛燥记仇,性情中人,不过鹤容世下手更是颇为狠辣,下手没个轻重,虽说是为她出头的,但也是多少得罪了他。 而这鹤容世在外人看来,就是个清冷俊逸,利落孤高,目中无人,乖戾狠辣的一头狼,甚是带着这般气场,又听闻他两次出手,那些个人的下场都足够让人闻风丧胆,可谓是风头一时无两,他敢说二,自是没人敢上来跟他说一的。 这倒是像公主带出来的人,不过公主倒是桀骜不驯,为人低调,待人倒是温和,更是极少出手,不过道听途说,她的修为可是举手投足就能让你生不如死,肝肠寸断。 自上古时期,大禹治水受人尊敬,当之为王,他的后代皆是世世代代皆如此,正统一支便是云苏现今皇室,而这段久卿天生有一半是随了母亲的火脉,自是前无古人的第一位水火不侵的狐仙。 要不是陛下阻止,她定早就在五年前,仅仅是十五岁的时候就飞升了。 故此她未经天雷,神格尚在,一半为仙,终生不为官。 “鹤容世,昨夜你解了我多年梦魇,我甚是感激,你有什么事,是我这个公主可以做到的,尽管开口,这点能耐,我还是有的。”自打昨日后,段久卿战战兢兢的不敢待见他,舒缓了一整日,才理直气壮的同他谈判。 这会子他们已经在宫门外边走边说了,外面倒也人来人往,是要布置今天的日子,她二十了,生辰定不乏王孙贵族的处心积虑的殷勤,毕竟她这般出生,实在是算得上发家致富,前途无量的女子,求娶是很正常的。 “公主这是要过河拆桥了”鹤容世冷不丁的如此说,“我所要的东西从来不会出自于他人之手,解了你的梦是一报还一报,并不是想让你亏欠我。” “你对我做的事我样样都记着,但是你总不能供着我过下半辈子,这不是办法。”段久卿话里有话的同他暗示,毕竟她终归还是要外嫁出去,“你才十八,日子还长。” 鹤容世是男子,还是小有成就的人才,神侍定不是长久之计,五年来她照拂他算是看得见安心些,宫里愤恨妒忌他的人尚在暗处还未浮出水面,她这一走,他当然就大难临头了。 “公主殿下定是顾虑雨师赋求娶你加以伺机报复,我说的对吗”鹤容世倒是没有什么忌口,毕竟他向来如此,说出去的话,不怕谁打上门,毕竟没人想找死。 “你既然心里知道,我就不多说了,你我缘分就此别过,你与我萍水相逢,你能够待我这般已是仁至义尽,我理应送送你。”段久卿扯扯了嘴角笑了笑,倒是奇怪,竟笑不出来,就连平时的假笑都不行。 “我不会走的,我也走不了。”段久卿停靠到了宫门边上,转过头来像是在看天,低垂眼睑竟是在看她,“公主明察秋毫,想必也知道这五年顺遂,多少和我有什么关系吧” “……知道,那么你来这里,一开始就是顺应天意,黄雀在后的灭了月族吧”段久卿有些遭受抨击的靠在了宫门另一边的红墙上,转过头来谨慎的看他,“你那天叫我杀了你,也是因为这个” “如你所言。”鹤容世点了点头,倒是爽朗,“公主的梦倒也告诉我,月族存留本就侥幸。” “真够讽刺的,原来我不止救了你一人。”段久卿叹气,她做了这么久的梦,天天被这真相所折磨,竟能如此阴差阳错。 “所以这事,在我,更在你。”鹤容世目不转睛,走到她身侧一手撑着墙,完全遮挡了她的身形。 “你在逼我”段久卿倒是觉得有些意思,倒不是怕,是真觉得有意思,又开口调侃:“难怪你伤人如此无所顾虑。” “我早就说过,他们理应如此。”鹤容世倒是理所应当,“我本就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你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了,我还知道你当初能够因为一棵树没结果子,就诅咒让它枯萎了,好大的威风啊。”段久卿笑了出来,开始扒他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过她真的是随口一提。 自从那晚他改变了她的梦境以后,和他早就达成了共识。 “那是因为它实在无用啊,我想公主殿下必定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次不忠终生不用的规矩吧。”他现在这样说话居高临下的样子,似乎从刚刚开始就是在教训她,毕竟在伊甸园这般的供应圣地,这种树本就该处理教训。 段久卿仔细端详了他,抬起手来点了点他那笔挺的鼻梁,这五年来跟着自己吃好喝好,他这身行头倒是崭新,大多是黑披风,有长有短,有开有闭,像极了个文弱法师,偏偏又长了这么个高个,长发披肩,里头是规矩的白衬衫,袖口折了起来像极了那些官家的请安袖,裤子竟是贴身,长靴为配,腿倒是利落纤长。 单从这头发他与常人无异,眼底却是深深的血红,那把刃如羽可开可闭的拉伸自如的剑,被他取名为经羽,绑在腰间,剑刃竟是极为罕见的通体白色,也就他会如此把一个即为锋利的兵器如此作贱了,倒是有灵认主,通人性。 不知是过去哪一年,有人见他这把剑好,就想偷,却不想触之见血,并因此惊动了它,弄得个全身遍体鳞伤的结果。 毕竟修士院这种人大有人在,好东西当然可以靠本事抢,只可惜经羽这般的,都不知是哪来的小妖精,只认人。 段久卿端详他腰间的经羽,倒是开了窍,倒是不会如此扯别人腰带剑,因为鹤容世连碰都不让她碰,随即就怕极了她那双手,退开了几步,脸色异样:“公主这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的确,他腰倒是干练精细,被经羽勒得瘦而显肉,他常年练得功法,定是结实得很了。 “看来还没长大啊”段久卿轻笑出声,本想只是逗逗他,没想到他竟炸了毛,“那我可否问你一下,你们那边都是如何为政的竟让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过来。” “这倒是没有太多复杂,在我们那里,除了原神,除非创世大天使,没人能够有资格和我相提并论。”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显而易见的不以为然,摆手几步轻快的走到她旁边歪头笑罢,“不过创世大天使也只是伺候我的仆从,反正我说话没人会不听,所以公主殿下是我第一个朋友呢。” 天使再位高权重也不及他万分之一,这话的确不假,也就他脾气柔顺,惯得米迦勒罢了,路西法那次,就连加百列也不得不听命而照做。 “……那我该叫你什么才合适呢大殿下”段久卿最是喜欢调侃鹤容世,位高权重又如何,终归是自己救回来的,于情于理救命之恩大于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什么啊,我还是喜欢公主殿下叫我的名字的样子,最是温柔了。”鹤容世不是个常笑的人,他这一笑啊,跟孩童无异。 “你啊……”段久卿无奈罢,余光倒是不经意间瞥见了……“小心!” 段久卿眼疾手快,拉着鹤容世的臂膀就转身到他前面了。 “砰!”如此这般竟是她的一掌碰撞到了机械铁甲!不由得这后劲上来,竟是伤到了几分胫骨,她看着手掌微微颤抖忍不住疼的低叹一声:“咳,这……这不会就是……雨龙” “唰!”一道黑影划光般的甩出一道白光刃,转瞬而来便是摩擦上了铠甲的声响,打出一大片的烟尘。 “哪来的乱铁,我还以为不是个人呢。”鹤容世随即落地,居高临下蔑视前方。 “这热闹,是要打架了”这宫里王孙贵族走动的也多,这动静一出,随即人潮汹涌而来,远远的凑在一起看。 “公主殿下竟然受伤了,他旁边的是那修士院第一的鹤公子吧” “鹤公子刚刚那一击,那人定是扛不住了。” “公主生辰,竟会入这等杂碎,快去启禀陛下!”宫人们倒是机警。 刚刚出手过快,段久卿和鹤容世都清楚,那是从鹤容世身后打来的一击。 “好久不见,久卿。”瞧清楚了,那是青铜铁制成的碧色银边装甲,头盔一撤,是金发碧眼的雨师赋! “你到底要做什么,有什么事,你也不应该这样大动干戈!”段久卿刚刚接他那一击,心里愤恨难平,有段时间不见,她心里早就对雨师赋的情义与恨此消彼长了! “我是来揭开你身边这个无耻之徒的罪行的!”雨师赋直指鹤容世,“他那晚偷闯藏书阁,妄想偷盗秘典!” “雨师赋,光天化日岂能容你胡言!”景焕云赶来的倒快,“倒是你,无故在宫里伤人,你可知该当何罪!” “……”鹤容世倒是恍然大悟了。 “主神,这件事可能会有些凶险,伊甸园位处东方,据巡查结果,在云苏国的藏书阁地底。”拉斐尔恰逢这时告诉了他这等消息,“我观察过了,你能够在云苏国种无果,很大可能是在伊甸园附近,而且云苏国的灵气本源也与伊甸园如出一辙。” 难怪云苏国人杰地灵,难怪会有那一条裂缝,这块岛国,分明是当年分割而出,遗世独立,与世隔绝的伊甸园啊! “可为什么会在地底呢”鹤容世纳闷了,“难道是他藏起来的真是保险。” 上帝的行事作风一向如此,也难怪世人皆说伊甸园根本不存在,这根本就近在眼前! “我知道了,这一定会有进去的机关,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会报备你们的。”鹤容世应了下来,并且由此半夜而潜入藏书阁。 他之所以不会跟任何人说,那自然是上辈子欠的,什么都说出来,结果招人妒忌猜疑,甚至还会以此做文章,他也没有这么多心力浪费在再钉十字架再死一次这过家家的事上,活着,总是能有更多。 伊甸园是他成名副其实主神的必经之路,没必要昭告天下,他进去是要经历什么事,从一开始就是这般。 可是明明这藏书阁的门,是孟挽歌守的,更是他让自己进去的。 “诸位稍安勿躁,我是代陛下过来理事的,若是伤及无辜就不好了。”闻言而来,孟挽歌真是来的正好。 “孟公子,你来得正好,那晚的事,你应该知道才对。”雨师赋看到他来了,反而是见到了救世主,退出了武装。 弄得鹤容世眼皮跳,这难道…… “这事我已经禀明了陛下,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雨师将军所行实在是目无王法,所以请您出宫,今日之时就别再插手了。”孟挽歌走到了雨师赋这边,好生的说了几句,好似谈妥了。 这雨师赋竟就如此打发走了逢场作戏,鹤容世心知肚明,嘴角扯出来了一个弧度,便是收起了经羽,走上前来。 “孟公子,今晚我一定还会如期而至来藏书阁苦读的,真是感谢公子您的慷慨款待啊。”眼见得鹤容世笑脸相迎自然而然的拍了拍孟挽歌的肩膀,像是一回生二回熟。 “……”孟挽歌的身体显然僵硬了几分,愣了几下,转身而来便是一脸严肃如临大敌般的色变:“未曾想鹤公子如此恶毒,怎可以在此血口喷人呢” 段久卿有些震惊,但的确细想,于理不合,鹤容世有什么必要要入藏书阁呢更何况是孟挽歌镇守的,明显是贼喊捉贼,他定是同流合污。 “我觉得此事不能如此草率定夺。”段久卿开口上前来走到了鹤容世身前,倒是没想到,眼见得她这个不可一世的姿态定是势在必得了,眼神冷然的定睛微微打量着孟挽歌:“众所周知,藏书阁乃我云苏国重中之重,且就这一亩三分地,以孟大哥的身手,平常人踏进一步都是个问题,再不济也可以通报羽林军,出现如此纰漏,不应该先去请罪自省吗” “公主殿下所言极是。”孟挽歌顿时低了头,段久卿的说教,可是任何人都招架不住的。 “再者,鹤容世是我宫里的人,除非是父王,不然就凭你的照面,不想过问我就想带走他,可是目无尊长。”杀疯了,段久卿最后四字真的杀疯了。 “公主赎罪!臣这就给您让路,回了陛下的诏命。”孟挽歌身子一侧,周边人有样学样的让出一条道来。 “……”段久卿也只好转过头示意鹤容世:“走吧。” “好。”鹤容世心里踏实,只要不是这里一套外一套的人跟过来,那么这件事就有回旋的余地。 毕竟段久卿的权势可是远近闻名,她发话,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倒是和她父母倒是一般的强势。 孟挽歌啊孟挽歌,果然是表面做好的这般人,要不是鹤容世在段久卿身边待久了,心眼多的可以把自己埋个坑…… 他鹤容世的确是没人性,真够侮辱的,没人性还要这般大费周章对付人,他堂堂生来便是主神的命,从未受过如此折磨。 也罢,要来的终归还是要来的,就怕不是要吓着陛下。 “你在这住了这么久,我还没能知道你名字呢,你是谁来着”段印染倒是没什么脸色,见着他还哄孩子般的和蔼一笑,“坐吧,我先把这点事做完。” “谢谢陛下。”鹤容世还是行了礼,头一回自己入了坐。 真是白驹过隙,一晃都已然五年过去,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段印染近日的确闭关一般的极少出入,像是在解决什么棘手的事,眼见得已经写了好几张纸的阵法图了,鹤容世实属无聊,凑上前来仔细观摩。 “陛下,竟然能够把这么多不同的阵法毫无矛盾弊端的组合在一起,是哪里的灵力泉眼不够稳定了吗”鹤容世一目了然,这么天衣无缝的缝缝补补,自然是封印阵了,“依我看,堵塞还不如疏通,道道相连,这样就能循环反复,不会溢出来了。” “可是泉眼在地底深处,这该怎么办”段印染倒是入得了眼他的说法,抬头看他,甚是想让他再说说。 “这是根基问题,云苏国四面临海,陆地极少,但这海水之中不乏灵兽日益增长,故此这灵力便无法扩散,再这样下去,整个云苏国都会……”鹤容世张口就来,对于活物灵脉,他熟悉得不得了,就算是吸血鬼,只要存在这地上的一切生灵,他都滚瓜烂熟,“灵力爆满而亡。” “那该怎么办”段印染显然几近崩溃,忽然盯紧了他,“你去藏书阁,是不是也发现了那地底下的动静” “……陛下,我只是在找一个地方,那是我的使命所在。”鹤容世学不会撒谎,还是旁敲侧击的说了点实话,段印染未免把他想的太好了,毕竟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实行诺亚方舟的计划。 “哦是什么”段印染也问了,倒是没有生气。 “我……我不能说,对不起陛下,如果我说了,可能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鹤容世此话不假,伊甸园自被上帝诅咒以后,园内的生命树果实泛滥成灾,怕是整片都变为了雷区,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而这些人该死的好奇心,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了。 “没事,你不说自有你的苦衷,你一直都是个心存善念的孩子,虽然你不在我身边长大,但是你做的事我尽数都看在眼中。”段印染拍了拍他的肩膀,垂头丧气的扶额,“看来是我云苏气数将近,可悲我这一生都栽到了这上头,还是不能求得一线生机。” “陛下,我斗胆去一探究竟。”鹤容世见状,见缝插针的跪下了,“只求陛下帮我掩人耳目,不祸及无辜。” “你是说,你一个人吗久卿那孩子见你无缘无故离开,定会不安心的。”段印染心里门清,久卿那孩子虽说门面上厉害,可心里孤寂得很,做爹娘也弥补不了她,甚至对她的一些隐藏毫无察觉。 “那就给我搬一个罪名,这样公主就不会为我这个带罪之身涉险了。”鹤容世铁了心如此,本来这伊甸园早就成了一个祸害,本该由他来了结,生死不论。 为之而生,舍生取义,终是未变这初心,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终有所得。 想必大家看到这里也已经发现了灵力泉眼是伊甸园了!准备好进入伊甸园副本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2章 混沌篇 东方伊甸园 第12章 混沌篇 东方伊甸园 愿以己身,上天入地,护所养育她的山川国土,至死不渝。 晌午的时候,中宫的门开了,那个所谓背负着“偷盗藏书阁”的修士院第一,亦是被人给押扣了起来。 公主在外等候良久,想必最是震惊了,那可是她亲力亲为养成如今这般人中龙凤,后起之秀的鹤容世啊!平常之人若是如此心血,必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更何况这心性纯良,德行高尚的公主呢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得跟我说清楚。”段久卿只身上前拦住,显然是破了她一贯的风度。 “请公主殿下让开,属下也是奉命行事,其余的,我们也不知。”侍卫也是最珍重这公主,毕竟当年太子跳崖殉国,可是他们御甲军拉着身怀着她的太子妃啊。 这御甲军是御前的侍卫军,当年太子段印染亲手带出来的,军体庞大,个个精兵,可惜太子殿下是个神官,出了名的无欲无求,自对风雪月没那爱好,好不容易成婚有了个正经名义上的妻子,还有了身孕,他们自然比太子殿下还要格外珍惜了。 “你们不说,那我就问他几句话。”段久卿撇眼看向了低头打算不闻不问的鹤容世,“你说,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为了偷秘籍” 她这话问出口时,有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激动,更有了那日对雨师赋时的绷不住;她怕啊,身边没有一个可信的人了,她又要孑然一身了。 “是,公主不都见着我现在的模样了吗还问什么呢”鹤容世的眼里有些闪烁,不知是不是不舍,都没正眼对上她。 “你一定是在骗我,我要去跟父王说说。”她似是咽下了一口气,越过去就要踏入他身后紧闭的宫门。 “公主且慢!”鹤容世这才回过头来喊住她,知道她定是拿出平常那股子一碗水端平来和她父亲相抗去了。 “你还想说什么”她愤然转身看他,那眼里也有了委屈。 “……”鹤容世又低了头,双手抬前拱手礼跪下,“我求公主成我一事。” “何事”段久卿倒是不知他这是作何,竟有平时没有的庄重。 “公主可是还顾这苍生安危的话,就放我去吧。”他的眼睑抬了起来,满是渊红星点,真诚得让人动容,“我必然让这五年顺遂延年益寿,万寿无疆,信我。” “……”段久卿有几分读懂了,良久才答应了一声:“好,姑且信你一回。” “走吧,鹤公子。”侍卫也是有眼力见的,虽不知何故,起码现在,他们知道这人可以带走了。 这声公子,不过是当年他救治了扶桑树以后,人人尊他为贵人的称呼罢了。 “久卿,你没事吧”那兰方才赶过来,听闻鹤容世出事了,也必然知道段久卿会赶来,只不过这是陛下的处置,她也没什么可以阻拦的,“他不过是被囚禁在藏书阁,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阿姐,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些”恍惚间,段久卿如此问她。 “怎么会,久卿你怎么会这么想”那兰被她这样子碎心了,“你刚刚是不是接了雨师赋一招,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这长久以来,我只会按照父王的指示毫无止尽的修行,就为了预防那裂缝的结界的万一,可我至今为止还只是连他那精进的武器都无法正面击破,还有现在,就连他也瞒着我什么大事,我现在,是不是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了”段久卿满眼的无助教得她说话发颤,眼见得就要哭了出来。 为了护她,阿爹都留了下来,如今,还要去一个鹤容世,就连国泰民安拯救苍生都要别人代劳……明明她才是公主! “久卿你别乱想了好吗或许这事只有他才能解决呢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适合所有人的,我们都各司其职。”那兰拉着她的手眼底实在是心疼至极了她。 “罢了,他想走也是好事,这宫里,到底是容不下他这尊大佛了。”段久卿冷静得出奇,叹气了,转身就要走了。 “久卿。”没成想这远远的,雨师赋走来了。 “雨师将军这是有何指教吗”段久卿摆脸色给他看。 “你别这样好吗我刚刚是下手重了点,可我刚刚只打算冲着鹤容世来的,没想到是你接了下来,你的手没事吧,要我帮你上药揉一揉吗”雨师赋说话直,自然不懂修饰,更何况是和段久卿说话呢 “我好的很。”段久卿轻轻摇头扯出来了一笑,“要是没什么事,雨师将军还是请回吧。” 她现在完全不认识他了,他步步为营,全然不是以前那个热心肠的好师父了。 “你都生气了,就别逞强了。”雨师赋全然无视她刚刚对自己的样子,也对,上次自己差点犯浑,毕竟她最怕的就是这个了,但他还是拿出来了跌打酒来,倒在手上就要握起她的手,“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师父啊。”她又笑了,双手也从腹部处放了下来,他握了个空,抬头只见她满眼的不屑,“你到现在都没觉得自己错在哪是吗对自己救下来的人都能痛下杀手,徒儿我怕是承不了你的衣钵,所以……” “久卿你这是要干什么”雨师赋见她后退了两步。 “我段久卿,在此拜别师父,望您今后高山流水,桃李满天下。”她头都不抬,眼神向下的鞠了一躬,于情是师徒一场,于礼她是尊他是卑,这样也合适。 她这是……别师不学了高山流水,怕是觉得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雨师赋愣得不敢反应过来。 “来人。”段久卿这一唤,自然来了侍卫待命,只见她如释负重般的开口,“送客。” “走吧,雨师将军。”连那侍卫都是眼光嘲讽的看他。 雨师赋那次的事可以说是无人不知了,名声早就败坏得稀里糊涂,在云苏这般注重人事的地方,他当然是罪大恶极了。 但现在这情况,雨师赋也自然是不好撕破脸的,于是跟着侍卫老老实实的走了。 商照薰同他说过,段久卿的受宠不止是于宠,更是整个云苏国的命脉,而依现在她对鹤容世的态度,他只能低声下气,寻找时机对付鹤容世了。 他雨师赋从头到尾,要说最恨的,自然是鹤容世首选了,他自幼丧母,自是最喜爱沉稳从容的段久卿,他常年兵戈,最喜这般的贤内助,更何况从小到大,青梅竹马,于情于理,他们都是最登对的。 更何况他如今练就了雨龙,另一个目的自然是为了和她白头偕老了。 而这孟挽歌,也绝非是逢场作戏,商照薰可是蓄谋已久找了这等帮手来,才好给鹤容世一个瓮中捉鳖。 “我商照薰,在此谢过孟大人相助了。”不起眼的角落里头,一男一女在此小声交谈,这道谢的自然是月族圣女了。 “我和你们西方人也就这一次无奈之举,后会无期。”孟挽歌倒是正眼没瞧过她,转身就要走。 “孟大人如此忍辱负重,真是让我等倾佩,只不过这鹤容世不好对付,你应该心里清楚,这一次也只是把他关押罢了。”商照薰倒是不慌他会反悔不干,一句话就抓住他的心事了。 “你想说什么”孟挽歌又转身回来问她。 “自然是担心公主安危,鹤容世可是奸诈狡猾之辈,当初都能逃过众人法眼修成正果,助长他今日威风,这样下去,可不好办啊。”商照薰巧言令色,妙语连珠,“大人可以不相信我说的,但是咱们可以走着瞧,那鹤容世,定会有办法从藏书阁好好的,走出来。” “藏书阁可是本座看守,他鹤容世纵然有滔天本事也不可能走的出去一步,你多虑了。”孟挽歌驳了她的脸面,甩袖就走,“就此别过!” 他孟挽歌当年可是在沧澜族内目睹全局,险些被瑞拉尽数剿灭,这等不共戴天之仇,他自然是心有芥蒂,虽说如今瑞典不在了,但这鹤容世不可能不会是下一个瑞典,总之,让他知难而退就好,他所做的,都无愧于心。 这藏书阁内机关万千,就一小小阁楼,藏书千万,里头还有历代云苏国的史册秘典,更不乏各种自创的法术和高深的宝典了,这些东西,才是云苏国之根基。 鹤容世进来以后,满眼繁乱坠,目不暇接,顺道确认了门锁,推敲好久,才确定可以在这里安心颐养天年了。 “让盗徒鹤容世,囚禁在藏书阁内,任何人都不许给他吃食,直至身死。”这是段印染下的旨意。 对,鹤容世的确不用担心什么吃的,因为他就是果实变化而来的,生而为果,他很抱歉,喝个水晒个太阳就能活命,的确是生命力顽强了些。 但好在他对人吃的东西不是不能吃,毕竟是化形了,有了人的样子,和他们一般无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对段久卿说的话,那个时候,自己的确很不舍……会是什么呢鹤容世有些思绪万千。 他按照藏书阁的顺序继续看云苏始帝的记载,里面的确隐隐约约写过他们这些人来这块岛国是因为漂流而幸识的,因为夜氏有仙缘慧根,找到了灵力充沛的中心地,由此求仁得仁的创造了很多财富。 夜氏发现这岛上除了他们这些外来者,一直都是荒无人烟,没有什么原住民,方圆百里的土地都是寸草不生的荒地,为了存活,他用了自身的求神本领,知道了一片绿洲。 但他心有恻隐,担心自己发现了这块福地就会被人抢占,于是借此装神弄鬼,让其余人都信服他,供他为王。 因为只有那地才有果树,有飞禽走兽,只不过这飞禽走兽对外寸步不移,似是知道外界的困苦,赖以生存在此。 岛外海域的海水人竟是不能喝的,也只有那片福地的泉水才能喝,国主用了毕生心血才让这片福地开拓,建造成了如今的云苏国。 可这灵力泉眼过于旺盛,必会引来鬼魅魍魉,由此云苏国在未来的前三代帝王在时的时间里,经历过漫长困苦的鬼灾,这也使得云苏国的道教开拓,修士云集。 鬼灾平息之后,又出现了平安京,以及分割而出的一条裂缝,就是因为平安京鬼魅过多,灵力充沛,与云苏国无法制衡,失衡崩裂。 可惜了这是伊甸园,并非云苏国,本就是极其排斥人类生存,这是它做出来的驱逐。 驱逐不走,自然是自行消灭,可惜这鬼灾都没能送走他们,现在的伊甸园无异于是想自爆了。 伊甸园本就不是个人,难以开口说话,就算它说了,也没人听得懂,所以才会加以行动,没成想这些蠢货不识好歹,竟还在这赖着不走。 “贵……贵人好。”温渔趁着今日被段久卿请进宫吃席,竟走迷路了,一不小心就慌张着跑了起来,撞倒了人。 “姑娘是”商照薰打量了她一会,好生问候了起来。 “我叫温渔,是公主殿下请我过来的,可否请问一下宴会在哪”她也是着急,见着人就问了,毕竟这会子已经黄昏了。 “在那边。”商照薰指了个方向,“你往前左拐然后右拐。” “谢谢贵人,若是有缘你大可去鱼市来找我,我会报恩的!”温渔得了答案,着急忙慌的鞠了一躬,又快步走了。 “……呼,终于到了。”她见着了热闹的场面,都是人,顿时都不怕了,刚刚她误打误撞在宫闱里绕路了大半天,不小心听到了商照薰和孟挽歌说的那些话,她在鱼市做生意许久,自然听得懂其中一两分的。 更何况她还听到了鹤容世三个字,她觉得很有必要去告诉段久卿,于是一时着急跑错了,借着商照薰还真就找对了路。 她看鱼般的在这里面找人,终是在坐在高台之上看见了精神恍惚的段久卿,立马挤着人群往前去的叫了起来:“公主殿下!” “什么人啊,看着就邋遢。”自然有达官贵人嫌弃起来。 “她是怎么进来的啊” “先前一个雨师赋,现在一个卖鱼女,晦气。” “久卿,你看那是不是温姑娘。”那兰倒是清醒着,转过头就瞧见了温渔,毕竟那天的龙虾,是她路过接下来的,毕竟皇宫这种地方个个都是势利眼。 “还真是她。”段久卿见着登时站了起来,一声令下,“温姑娘,这边。” 多多少少识时务的见着温渔答应了,给她让了让,没一会她就走到了段久卿面前,跪下来行礼了。 “公主殿下,不好了,你赶紧去救那个叫鹤容世的人……”温渔气喘吁吁的,叉着腰说话又着急,“有人要害他,要他永远困在什么藏什么阁里面。” “你说的句句属实”那兰吃了一惊,没想到宫里竟有人这么早就对他咬牙切齿了 “你知道是谁和谁在说话吗”段久卿倒是冷静思量,又询问她,或许温渔这么机灵,能问到呢。 “……好像一个女的叫商什么照,另一个男的姓孟。”温渔倒是流利,就是那名字她实在叫不来,不过这也差不多了。 段久卿立马是反应了过来,站起来就拉住了那兰:“阿姐,帮我顾着这里,现在时候不早了,我得去藏书阁看看。” “好,你去吧。”那兰知道鹤容世是她现在的命,她这是要去救命的,怎会拦着她呢 商照薰本就心术不正,可她什么时候潜入的皇宫段久卿绞尽脑汁,倒是想起来上次见过的商月,难怪说话一股子欠教训的样,一个只在风月场合长大的女子,最多也就沾过一点点的文墨骚客,大多数是浪荡诗人,自然没什么教养。 段久卿走了几步,离了人群才开始飞过去。 “恩公,要喝水吗”鹤容世看的入迷,随着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递过来了一杯水,他这时也想着要接过,但…… “你谁!”鹤容世拿过水杯来惊慌的滑着趴到了遥远的墙上,一饮而尽,卷轴散落了一地。 “是……是我啊,恩公你不知道我嘛当年你可是为了我,碎了一个师姐的手腕呢!”那看清楚了的确是个小姑娘,十一二岁的,苞未开的样子,黑溜溜的眼睛大老远的直勾勾的看他,“是我,我还踩了他们好几脚!” “……是那个挺会蹦哒的小家伙啊”鹤容世虚惊一场,当年她那个样子,本就害怕,迷路了走不出去了更害怕了,于是慌乱之下给了那群人一人一脚面目全非……这才找到了出路。 “我是书灵,苏苏。”她的小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当年您可是第一个对藏书阁有抱负的人,所以我才会来看看你。” “啊……真巧。”鹤容世本就该想到的,她连踩人都如此有攻击力,于是更提心吊胆了,“你现在找我又是有什么事呢” “恩公是在找伊甸园的机关是吗”苏苏笑开了,“通往地底的阵法的确有的。” 鹤容世心里呐喊,这书灵不愧是伊甸园孕育的,知道的是挺多。 “通往地底的办法多的是,又何须阵法呢”一道尖锐的女声从他们之间划过。 “唰!”随即一击而来,鹤容世淡然头一歪松了松胫骨,打空了,笑了一下:“哦是路西法吗” 这种血祭攻击也就鹤容世再熟悉不过了,他倒是有些兴奋,路西法竟然也会来伊甸园。 “你也配提我主的名字你算什么东西!”人影飞出来了,竟然是个女人的身形,而且听声音,原来是商照薰啊她现在略显兽态青面獠牙到扭曲了五官,抬手又汇聚起来火光。 “扫兴,什么东西都配呼吸。”他眼见得怒然,一下子抽出来了经羽,甩出一阵气风。 “唰!”纵使被这阵风吹得衣服头发飞了起来,商照薰也打出来了一击。 “哟。”鹤容世一路移形换影,临到空中与商照薰对视,一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手里的经羽荡了荡,满脸的张狂带笑:“想死了吗” “你……可恶……咳咳……”她的脖子上已经有了他指甲陷进去的疼。 “恶心透了,那就死远点吧。”鹤容世手里的经羽又变为了链剑,他松开手,旁边一甩却是扑了个空,他的瞳孔又变得有些狰狞,转头看向后方的商照薰,“真是的,没有必死的决心干嘛要来杀人呢” “原来你一直都在隐藏,看来我说的果真没错……”商照薰被他这么一折腾,连他的一个眼神让她不自觉的胆颤心惊,那眼神,简直比直视路西法还要厄命,幸好逃得快。 “轰!”商照薰一个情急,向地面施法,很快法阵的呼之欲出了。 鹤容世顺势低了瞳孔一看,倒是被吸引住了,这可是通地阵法:“不错嘛,你这是在向我求饶吗” “是啊!”商照薰笑了起来,已经在他后头来一踹了。 “躲开!”一道清冽略显青雉的声响又杀了出来,把鹤容世扑到了一边。 “公主殿下你能来真是太好了。”鹤容世抬起头,惊喜的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她,眼中满是欣喜,“是为了我吗” “不知所谓,你知不知道刚刚差点掉进去了!”段久卿着急忙慌的赶忙站了起来,慌里慌张不知所措的训他,一股子小家碧玉的样。 “脾气真讨我喜欢啊。”鹤容世笑着摆手直言不讳,经羽甚至在旁边站立起剑身,看上去很高兴。 商照薰看得眼里冒火,眼中钉加肉中刺,真是一个个的送上门来啊! “受死吧!”商照薰自然更是对段久卿的恨意多一些,这次冲着她打过去了。 “唰!”这回经羽快的像蛇般蹿上去挡住,商照薰甚至被反弹得烫伤了手,但很快又反身到段久卿后边又要推她下去了:“受死吧!” “呼……”段久卿感觉这不对劲,睁开眼一看,眼前的深渊里的,竟然是鹤容世本人,刚刚是他挡在她身前的呼吸声! “公主殿下别怕,等我。”他神态自若,向她如此说,脸对着她看似乎是放心不下,“会再见的。” “不,鹤容世!”段久卿伸出手来,却是没能抓住他分毫……等等,她看向了经羽:“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咻!”经羽一声不吭的顺着她的袖子拉住了她的手腕,有些不好意思的蓄力,弯了弯身体蹦了下去。 “……”商照薰差点踹懵了,这一脚空险些带进去,但还是收了阵法转身就走了:“蠢货,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以己为道,保守她的一切命脉,以之为永远。 终于,得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下一章就要撒了!回馈大家的礼物!谢谢支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3章 混沌篇 前因后果 第13章 混沌篇 前因后果 须臾经年,永生不灭,生于长河的神明之地,落魄于此,遇人不淑,终生难进。 我们的起源始祖,皆是在此,这也是神从始至终出现过的地方,于后世销声匿迹,与神一般不在人面前显现的——伊甸园。 人有了罪,便是不再完美,而这罪愈发浓烈,难以断绝,一发不可收拾,而我们因此寿命渐短,离死越来越近。 而这地却永远记得神的愤恨,折磨驱散这些罪人,不死不休。 伊甸园的果实是充满灵力的,每一棵树都有神识,都通人性,年年岁岁硕果累累,果实丰厚,团锦簇,永世长春。 即使是存活于深渊的地底,亦是能够不留余力的供养着一方水土,但这其中,不包括人。 它终于要做出最后的殊死搏斗,蓄势待发,同归于尽;它曾经做过很多的警告,这些人竟还是不放过它的富裕,它忍无可忍只能如此,让这些不知好歹的人付出代价。 商照薰封上了地表的阵法,她疯了似的独自一人欢声笑语,她的眼前终于没有这些所谓自恃清高的神了。 不过这也就片刻功夫,她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表,便是变得楚楚可怜柔弱不能自理了,一挥手没了踪影。 “将军……”雨师赋在云苏国的小街头的茶馆打算好好消遣,却恍惚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呼喊,这呼喊气若游丝,恍若近在咫尺。 “怎么是你”他转身一看,立马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商照薰,倒是见到了她脖子上的伤痕,“你受伤了是谁打的” “将军无需关心我这皮肉之苦,现在正是对付鹤容世的大好时机。”她本就奄奄一息气若游丝,便是凑近了在他耳边细语,“我刚刚乘机去宫中的藏书阁杀他的,不过还是小看了他的厉害,废了好大的劲才将他封入地底,只不过……公主也被他害惨了一同进了去。” “久卿她也!我与那鹤容世,不共戴天!”雨师赋的怒不可遏倒是成了商照薰想要的火候。 “呵,不过我现在到有一计,烦请将军将我扣押,带入皇宫好让陛下成你一事。”她这话里面的意思自然是拿她当成立功的筹码,然后辖制段印染,“至于是什么事,将军应该会懂,我这次若是让将军与我两全其美,倒也不枉费这次大费周章。” “那你先告诉我,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好配合你。”雨师赋一听,觉得这事过于复杂,他必须知道一些,否则万一自己搞砸了,那就功亏一篑了。 “不是孟大人将他关押住进了藏书阁吗我就想借此机会将他除灭,中途竟不知公主是如何被他勾引来的,为了救他,一股脑的也掉了地底,这法术一旦开始就无法终止,我就是想救公主,也无力回天。”商照薰说着还有了些义愤填膺,“我对付鹤容世的时候,亦是见到了书灵,那书灵也是被他迷惑的,所以我做的事情,现下定是暴露了。” “原来如此,不经陛下允许徇私杀囚徒可是大不敬,你是想让我带着你,去换取什么样的功劳呢”雨师赋听完了原委,顿时以大局为重了。 “将军现在可是唯一能够彻底救公主的人了,自然是求娶她,以未婚夫的方式去寻公主,届时那鹤容世也插翅难飞不是”商照薰挑眉如此道,果真诚不欺他,这真是两全其美。 “那到时候你怎么办”雨师赋倒是恩待她,这一切可是多亏她的计谋,要不然怎会有如此机会 “届时这鹤容世的罪可是欺君,我现在做的事陛下自会谅解,不仅如此,还会嘉奖于我,将军不必担心,只管去做就是了。”商照薰倒是宽慰他,随即伸出双手,“走吧,时候不早了。” “得罪了。”雨师赋叫来了人,毕竟出门在外,怎会不带点兵呢 果然不出半晌,宫里传遍了公主失踪不见的事,是那兰昨夜生辰宴的时候发觉的,上上下下寻遍了她,这才连夜惊动了段印染。 更巧的是,公主最后去的藏书阁竟是一片狼藉,可见得是打斗过的痕迹,有烧痕,剑痕,应是只有两个人互斗。 “求陛下降罪于那兰,要不是我疏忽大意,久卿也不会消失不见。”她在中宫跪地不起,着急得无法原谅自己,“只不过定然不是鹤容世做的,久卿她只是去救他。” “依我看并非如此,定是谁发现了鹤容世挟持公主,与他好一番打斗,还是被他得逞而已。”有大臣如此说,因为当年瑞典一事,举国上下都疙瘩,要不是段印染答应了,云苏怎会答应瑞典的求亲 外来者不善,这是血淋淋的教训。 “胡说八道的糟老头,明明是一个妖女要杀我恩公,我恩公险些就要把她除之后快,只不过她诡计多端使了阴招,硬生生的把公主和恩公踢进了通地阵法!”小姑娘倒是理直气壮,她是藏书阁的书灵,自然受人尊敬,更是无人敢质疑她的证词,好不容易见到段印染来了,才好告发。 “苏苏,寡人问你一事,现在他二人都在地底是吗”段印染沉着脸,平心静气的问她。 “是啊,那地底下有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强得可以把人撕裂!”苏苏倒是说的心直口快,本来就没人用规矩束缚她。 “依寡人看,现下得让一批人抓到那妖女,一批人随我入藏书阁地底了。”段印染站了起来,双管齐下倒是麻利,“可是有何异议没有的话就举荐能人吧。” “陛下且慢!”闻声震耳欲聋而来,竟是雨师赋带着人进来了,“我已经将人抓获了。” “什么”众目睽睽的有人惊呼。 “就是这妖女,还请陛下治罪,我并不会因她是月族圣女而有丝毫包庇的!”雨师赋下跪行礼,也带着一大批人下跪了。 “……”段印染阅人无数,自是知道有些蹊跷,好久没发话,眯着眼看了许久才定睛轻笑,“免礼。” “谢陛下不罪之恩。”雨师赋亦是起了身。 “雨师赋啊,当年寡人救下你时,竟不知你有这等聪明,果然是人大了,鬼点子多。”段印染模棱两可又有些阴阳怪气的同他如此说,还上下打量他,“要是你母亲还在,真不知该如何说你。” “陛下过奖。”雨师赋也笑着点了点头,丝毫未懂这其中的意思,“陛下于我有恩,我如今以此报答是应该的,之前是我意气用事犯了不少错事,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你说说,是在哪守株待兔抓到人的呢”段印染一语惊醒梦中人。 雨师赋自然知道他是在怀疑自己了,于是又跪下来行礼:“陛下多虑了,我从小与久卿要好,您于我而言就是家人,云苏就是我第二个家,之所以能够抓到她,是见她从皇宫出逃,行为鬼鬼祟祟,怕是刚刚做了乱,被我逮了个正着罢了。” “是吗是这样就好。”段印染看破不说破,这都心虚到跪下来了,好啊,真是失败到点上了,自己救下来的还能是个白眼狼。 “起来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呢”段印染又笑着变了脸色,也罢,将计就计看他要做什么小动作。 “陛下客气了,我不需要什么奖赏。”雨师赋松了口气,迎合着客气了一下,然后又行礼,倒像是跪求:“只求您将久卿赐婚于我,我也好以此向月族求力,找回久卿。” “……”段印染显然僵硬了神色,好啊,狼子野心,且不说他只有段久卿这一个女儿,云苏的产业皆在她一人身上,娶其者得云苏,更何况这是他段印染唯一的至亲了,交给他这般心机深沉之人,日后指定有段久卿过的。 “你要是真能救得回久卿,这事当然可以答应。”段印染镇定着,皮笑肉不笑的对他说。 “谢陛下成全!”雨师赋完全遮掩不了喜色的起身,“臣告退。” “雨师将军真是好运气,好厉害啊!”听着身后有人如此不吝其词的夸他。 “只可惜是个凡人。”更有惋惜的。 “不过听说他练就了一身武器,想必雨龙的修炼者必定已经长命百岁有余了啊!”更有人如此想起他的能耐。 但段印染看他,也就一堆废铁,反正鹤容世那孩子如此聪慧,定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 不得不说,鹤容世与生俱来便是有一股子让他舒坦的感觉,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意思,这般单纯坦荡肉眼可见,举手投足皆有度,知得进退不惊措,虽说洒脱不讲规矩,却是俨然的一副好教养。 可谓随心所欲,不逾矩。 可惜了,他虽然年过半百但还不至于七十岁的年华,还没如此老糊涂呢,精明得很。 “这地底果然还是信号阻隔了些。”拉斐尔全然看不见鹤容世那边的情况,只能试麦,“喂,喂” “别喊了,这伊甸园藏的深,等他磁场稳定了,不愁找不到他。”米迦勒永远不会担心鹤容世的死活,“毕竟都三十三的人了,死都死过一回,当然得成熟点,得自己爬起来了。” “不,他五十一了已经。”拉斐尔又开始专业解释了,“要不是东方人把他看得如此幼小,他这年纪是会吓到那个女孩子的!” “什么女孩子啊他这样竟然老来开窍了不应该啊,要点脸吧!”米迦勒脸色完全是吃了老鼠肉般的各种不舒适。 “男人四十一枝你懂不懂!谁像你一样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也就加百列理你,使唤使唤。”拉斐尔和他待久了,自然回回嘴,这下子米迦勒已经吃了闭门羹了。 反正天不荒地不老,年纪早不是最根本的问题了,最重要的是,他未经世事啊! 不过如今的鹤容世不一定如此,学机灵了许多后,也会返孟挽歌一句了,毕竟有些东西也是可以学的。 段久卿也是欣慰他学有所成,也会为自己申冤了,要不然她怎会发现孟挽歌的蹊跷只不过这一掀开就一发不可收拾,竟会牵扯出这么多事和人,她平素竟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摆了一道。 孟挽歌倒是问题不大,本就是个愤青,被人借刀杀人也是情理之中,定是上回商照薰装成商月探了探她和鹤容世的虚实,幸好她说的话还算得上是得体,应是以紫藤萝被她大做文章,如此有理有据,死的都能被她说成活的了。 让她想不到的是雨师赋竟真的和商照薰有些关系,而且还不止一朝一夕的事了,有一就有二,雨师赋不信她定然不会与她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好在快刀斩乱麻,她眼不眨心不跳的和雨师赋断了关系,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她不在宫里,又有的是他们粉墨登场的了。 又好在她与人为善有了善果,老天有眼,温渔姑娘是个义气之人,要不是她,她真算不到商照薰有如此嘴脸和机智,完全刻不容缓接二连三的对付鹤容世。 她这命倒是一言难尽,阿爹阿娘虽然皆是沧澜族所出,是同时从沧澜族嫁到瑞典和云苏的,却还是落了个如此下场。 皆因一个云苏国的鼠辈,那个叫龙玦的人,他骗取了瑞典的兵权攻向了沧澜,导致逃婚的阿爹被强制带回云苏,他们还对阿娘非打即骂,一切在别人看来,都是瑞典的强取豪夺,却不知被他一人给耍得如此局面。 若说龙玦唯一的善事,便是让逼得我阿爹阿娘成婚有了我,不过还是机缘巧合而已,要不是阿爹得天独厚,福泽齐天,出了名的好命福气,我可能都不能有如此福得。 我生来就看透人心,便与阿爹少年时一般的油盐不进,清心寡欲,情爱皆可抛之脑后,我生来的使命便是护一方水土,婚嫁大事皆因于此,早就没什么好期待的了。 我的确不是平常闺阁之女,所以什么话本都看不进,都是哄哄小孩子了,还不如看看戏台,看的自然是穆桂英挂帅。 毕竟我段家历代不出废物,我又怎会丢了祖宗的脸面不过现下的确是有一事,我从未见过…… 段久卿现在连眼皮都是沉的,被经羽带进来了以后,她就没有了意识,刚刚还是被吵醒的。 她疲惫得很,明明四周空无一物,身体却极为沉重,似被万般挤压的喘不过气来,岂止是挤压,还有无数个人撕裂她般的难过,眼里已经没了半点光亮,冷汗直冒得无法动弹。 她倒是记得雨师赋所说的压强,原来如此,真是难受到要她的命。 “唰!”倒是听到剑声了,她缓缓看去,竟是见鹤容世身形翩翩,于群蛇之中斩杀万千,利落披靡,行云流水,真是赏心悦目,目不暇接。 果然他就是这般琢磨不透深不可测之人,看来这地方阴暗潮湿,全地草木青葱,才有群蛇聚集之地,只不过这蛇一个个都是大个头的蛇王了,恐怕还有些功夫…… 只不过蛇这东西,最是狡猾奸邪,免不了……慢着,段久卿眼尖,竟是看到了不知哪来的幼蛇,那蛇怕是有半人高了,比起这些个蛇王,它更加不动声色,眼看着就绕过她去鹤容世背后了! 又是这自作主张的鹤容世,定是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让这些蛇都视她为无物。 “……咳。”段久卿本是要站起来,奈何半身都倒了下去,用手撑着地,仅仅是动了一下,这里的压强就这般厉害了她自小不怕疼,这身子却比她的心还要爱惜自己,不够争气。 “鹤……鹤容世!”本就不甘心,她竟是喊了出来,不行,他那边还有蛇王,她不能让他分心! 鹤容世随即转头看去,顺手就斩了那小蛇。 “嘶……本想不祸及他人,未曾想你竟然连我儿都不放过!”蛇王一气之下说话了,张来血盆大口,“受死!” “住手!”段久卿这下见着了血盆大口也来了精神,运起全身灵力抵抗压强,一跃而起,横空来了一掌直击七寸,“砰!——轰!” 蛇王已然昏厥,甚是精致的镶嵌在石墙之上,抠都抠不下来。 “啊……”段久卿单膝跪地而落,全身皆是逼出来的肉眼可见的灵力,那可是大禹后人之掌,可是一掌就能敌惊涛骇浪的存在,所以平常不会出手扇人耳光,只不过收了力,压强还是将她摁回了地面。 鹤容世看的目瞪口呆之余,立马上前来扶起她:“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疼不疼有没有伤到胫骨” “我……没事。”段久卿实在是适应不了他能够在这般地方大气不喘的说话流利,可惜这里她寸步难行。 “原来只是强弩之末,还以为多厉害,连伊甸园的磁场都抵抗不了。”段久卿倒是耳朵还利索,狐狸耳朵生来就耳听八方,更何况她此等修为。 “她那掌法运行起来厉害得很,我们还是把旁边的那个杀了,给大王和少主报仇雪恨!” “你……赶紧……”段久卿要站起来却还是倒在了鹤容世身上,这个死人在想什么,怎么还在这等她啊还不赶紧走! “嘶……”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段久卿又忍着巨痛运起灵力,起身一掌把他推开,“快走!” “啊……”已经出了力量推开鹤容世了,她已经没那个力气甩开那些飞升而来的蛇了,转瞬之间,她便被咬得遍体鳞伤,血若梅点绽于白衣袂间,浅浅淡淡,早就倒地不起了,只能小声的闷哼到自己才能听得见。 真是倒了血霉流年不利,她段久卿就要葬送于此,真是死得窝囊……她自嘲得没有一滴眼泪。 她自知自己不配哭,会死于此全然是自己无用,真把段家的脸都丢尽了。 在这转瞬之间的死不瞑目,鹤容世已经所到之处蛇尽灰飞烟灭,又如此快的过来到她身边把她抱起。 “鹤容世……”段久卿现在倒是说话都毫无顾忌了,她想,也许这就是死前的大赦吧,看着他那双渊红的眼睛泪眼婆娑的,抬了抬手,他真就接住了,她笑了笑说:“我这临终之前……没什么可以给你的……” “看在……我救了你,还供了你五年的份上……答应我一件事。”她说着手带手的不利索的取下一边的耳坠,放到了他的掌心里,这耳坠有十足的分量,她又是喜欢素雅的,自是白金镶嵌的灯状琉璃盏,在这富得流油的云苏国,算不上什么稀罕物件,却见她戴了五年之久,“这耳坠东皇盏是我阿爹给我挑的三岁生辰礼,我已经在这里面注入了灵力……接下来我说的话都将录入其中……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姑息商照薰这股子邪气蹦哒几天的,好在还有你,望你能够忠人之托,也不费我刚刚救你……” “……不,不会的。”鹤容世完全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若说普通毒也罢,伊甸园的蛇毒可是最可怖又无法治的,除非脱胎换骨。 “商照薰她心术不正,修习邪术,处心积虑戕害于我,恐对月族和云苏国不利,段久卿在此将其党羽公之于众,望彻查。”她继续说着,完全不敢中断,“雨师赋与孟挽歌逢场作戏,陷鹤容世关押于藏书阁,商照薰借机将其除害不成,竟想将他封于地底受万蛇撕裂而亡,幸被我救下,只不过久卿不才,不能撑到见父王母后,儿臣不孝……” “儿臣有辱段家除恶务尽之荣光,死不足惜,有幸助苍生免受奸邪所害,亦……死得其所……” “鹤容世……你就拿着这个,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去到我父王面前,再不济你也能被歌颂一世,长乐未央了……”话毕,她手一沉,已是了无声息不省人事了。 “啊——!”鹤容世仰天长啸,抓紧了手里的物件硌得手掌接连滴血,“都怪我!都怪我……你醒醒好不好……醒醒……” 伊甸园上下崩塌摇晃而起,尽数蛇蝎成精皆灭于此之中,只为一人安息。 她刚从十几年的困厄之中解脱,尽殒命在他手之中,便是有始有终,一命抵一命吧。 若是他对她的不如此惹人眼,你是否能长命百岁呢 “阿姐糊涂,我还能活好久。” 玉树长青,不死不生,向死而生,放成之神,长河之落,晓星辰。 吃席了吃席了!(被一拖鞋拍飞)开始之前都要虐一虐有个加工过程的嘛!下一章就是了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4章 混沌篇 反得永生 第14章 混沌篇 反得永生 脱胎换骨于淤泥沼泽之中,涅槃如火而来的不灭传说,我们永远都在,从肉体的毁灭之中解脱,此为永生。 苍天已死,奸人当道;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神是没有眼泪的,但他却会愤怒,却会伤心,这一切皆是拜人所赐,故此这一切都有了变数。 原本一切的奥义皆在审判之中,是非黑白终有变局,伊甸园的样貌,如诱因一般的存在于人心之中,以至于让人忘却了最初之时的为何会永生,从而无可救药。 但在晦暗之中,某些东西皆可真相告白,从而回到最初时的完美。 鹤容世也没有料到,他真的会哭了,曾经连面对荆棘冠的羞辱,十字架的漫长重刑,他都没有如此不堪一击。 他已经习惯了长久以来的大爱世人,不知不觉已然不知何为七情六欲,所以才会放心大胆的来到云苏国,像是做善事一样的答应了那兰让段久卿走出来,他明明已经了结了这件事,却生出来了另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明明当年只是来探查的,他也只是好人做到底而已啊! 为什么……他不止一遍的问自己,那到底是为什么……会是他一直举目无亲而梦寐以求的亲情吗大概吧,一定是这样的,他脑海里回荡这些年与段久卿的种种,她待自己明明是抱有养育成才的心而已。 所以这心里头才会有心如刀绞般的疼吧一定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吗他唉声叹气,回头得问问拉斐尔了。 他抱着她踏平了这泛滥成灾的伊甸园,真是庆幸自己当年名声大噪,首先就在这伊甸园立了威风八面,他只要一发作,这些精怪不认得都得完蛋。 “恭迎我主。”葡萄树算是最为年长的,自是懂事又到位,已经吩咐其他的藤树支凌起来了一个床。 “修复好她的身体,照看好她,相信这点小事不用我多说了吧”鹤容世阴沉着脸,本就心里不爽,蛇竟然繁衍了后代还想占这伊甸园,本想着给它个教训,哪成想那些不懂事的后辈还敢动她,自然这脸色就黑上加黑了。 “是。”葡萄树战战兢兢的答应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让所有藤树都好生鞠躬恭送了。 “葡萄老祖,这人看上去就是个小毛孩,一点都不像主神。”自然有不懂事的小辈见他离开上来问了。 “放肆,主神当年一句话就让唯一的无果树枯萎死亡了,不想死的话就好好办事。”毕竟灭顶之灾这种事情放在伊甸园也是大有人在的。 而且鹤容世刚刚给他们松了松土,发了好大的威风想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敢独大称王,本来就不爽,出口气也是好的。 “可是她……”小苹果树仔细看了看段久卿,更加是脸色煞白了,“她是个狐狸啊,醒来的话,一定把我们当成主食的!” “大惊小怪,她身上的可是蛇毒,能不能活着都还是个变数,不过主神说的该不是让我们治好她,挺可怜的一个姑娘,还是善待她吧。”葡萄树驳了他们的话,转头又去忙活了,毕竟这女孩是鹤容世抱回来的。 伊甸园的历史进程还在创世之初,更何况伊甸园的蛇不是普通的凡蛇,这毒就算是这里的草木都无可解,唯一的办法只能拿生命树的果实…… 鹤容世的肉体就是用生命树果实重塑的,这东西人吃了可就不死长生了,乃是神物,至今还有天使看守,就是应了神的旨意,不许给人吃。 因为她们已经反抗了神的旨意,吃了善恶树的果子,不配得到永生,等待他们的,只有死。 “做的不错,竟然真的把他送了进去,不过你也得到了牢狱之灾。”商照薰前脚刚刚踏进地牢,后脚就从四面八方传来了沉闷的声音,她倒是不害怕,随即跪了下来。 “给我主做事,是我的荣幸!”她反倒是很高兴这声音的认可,一个劲的欣喜。 “不过他现在好像很生气,果然是个善良的孩子,他可能以为甩掉了我给他的诅咒就结束了,但是我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随着声音虚幻到近在眼前,抬头一看,竟是六翼犄角的人悠闲的坐在那喝酒,摇晃着高脚杯。 “他永远都斗不过您的。”商照薰倒是小心翼翼的拍马屁,知道他性情古怪,丝毫听不得别人侮辱鹤容世。 “果然和你说这些都是我的自言自语。”他顿时兴致全无,收了高脚杯,还是坐着,“我知道你接下来的计划,但是这还不够完美。” “我主金玉良言,愿听教诲。”她又磕头了,毕竟面前这人可是无所不能,帮过她好几次对付鹤容世。 “你知道现在那只小狐狸已经奄奄一息了吗”他开始说话了,“那么你现在就有机会让你的计划提前了。” “仆人愚钝,您说的是”商照薰高兴的抬起了头,该是胜利冲昏了头脑,一时间没有通透。 “去伊甸园,化成她的样子在他面前晃一晃再出来。”他巧言令色,说话时永远不缓不慢,“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擅长。” “仆人定不会辜负我主所托!”商照薰如虎添翼,自然兴高采烈的磕头又磕头才站了起来。 “去吧。”他一挥手,送她从监狱之中出去了。 “米迦勒,我探查到路西法了!”拉斐尔跳了脚,“就在云苏国!” “什么,他过来是来迫害主神的!”米迦勒顿时斗志昂扬,“让我去把他拿回来!” “不,米迦勒。”这时候传来了加百列的通讯,“我会追踪路西法的行踪,你还是不要去打草惊蛇了。” “天使长,你有什么计划吗”拉斐尔倒是问到点上了。 “路西法暂时还未靠近主神,他一定是有什么计划,我想放长线,钓大鱼,好借此重伤他。”加百列吩咐好了以后,就顿了顿,同他们说,“你们要随时听令,配合我保护主神。” “谨遵天使长命令。”拉斐尔和米迦勒行了礼,通讯关闭。 加百列对路西法的变态自然是信手捏来,否则鹤容世怎会早早的就如此暴怒肆虐,那完全是上帝的性子,果然这如出一辙是改不掉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这路西法完全留不得。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鹤容世硬生生的把蛇王庞大的躯体从入木三分的石壁上抠了下来,弄得它提前褪皮,一脚踩在它血迹斑斑的身上,满目冰冷居高临下的看它,“要么献出蛇胆,要么死。” “不……她这是活该,一命抵一命,我是不会……”蛇王气喘吁吁的,伊甸园的蛇都会说话,它们也就靠这张嘴了,终生吃土。 “很好。”鹤容世啼笑皆非,他这盛怒如星星之火一般的死灰复燃,要不是不想惊动上帝,他早就去摘生命树的果子了,这蛇还敢在这跟他硬碰硬! “那你就以死的方式去团聚吧!”被他乱丢一处的经羽剑飞来,双手举起,朝着他头颈处就要来上一个剖面。 “主神!”再温柔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圣光撒下,是拉斐尔展翅降临,“你可不能杀一位心系儿子的父亲啊。” “哼,说的好听。”鹤容世倒是不服气又翩然反手一丢把经羽插石壁上了,侧着脸眼神不屑的看着蛇王,压迫直降它全身,“那他的徒子徒孙残害忠良就可以就此作罢可真是个好父亲啊!” 的确是蛇王管教无方,以至于他出事以后这些蛇群龙无首,胡作非为,按照神的律法,当斩。 “好了好了,别不开心了。”拉斐尔也是无奈,只能安抚他,“路西法已经探出头来了,你现在可别着了他的道,蛇王也算是一生灵之首,灭了他,世上的蛇都会销声匿迹,到时候群鸟泛滥成灾,这算得上是你的过错了吧况且你刚刚一吓唬,他可能就洗心革面了呢” “……你这过来是干什么的”鹤容世些许不耐烦的问,不过他倒是有些奇怪拉斐尔怎么亲自过来了。 “路西法在设计计划要对付你,你察觉到了吗”拉斐尔谨慎的和他商议,“你要小心,他可能会销毁你身边所有有可能威胁阻碍到他的人。” “销毁……”鹤容世反倒是抓住这个字眼反复寻思,得意一笑,“那我救那些可以威胁到他的人,会更加安全吧” “你……你是想救什么人吗”拉斐尔马上开窍了,绷不住的问他,“你还笑,不是说好你一个人来的吗怎么还会有其他人,你不知道这里的磁场是会杀人的吗!真的是,你再舍不得人家女孩子也不能这样胡闹!你不晓得人家对你多好吗” 因为伊甸园驱逐出人以后,能站在这里的都是非神不可了。 “好了,好了,别着急,她现在中了蛇毒,危在旦夕,我刚刚也是一举两得想拿蛇胆救她,好啊,可是被你给截胡了。”鹤容世前头还嘲笑他,又慢慢的佯装指责理直气壮向前走了几步的点他胸脯,“我不管,你赔我蛇胆!” 蛇王热泪盈眶的看了看拉斐尔,拉斐尔也回头看了看它,他二人四目相对之后,蛇王划着肚皮直接溜了。 刚刚那对视简直不要太有感情,虽然只字未提,但那蛇王定是如此说:英雄,我有生之年会给你当牛做马以示报答的! 你懂,我懂,大家都懂。 “主神,息怒,息怒啊!”拉斐尔的气焰顿时毫无,说话都有点颤抖,摆了摆手,生怕自个身上也缺点啥了,“要不,我们私了你知道的,我也很愿意救人的,毕竟我可是很助人为乐的。” “那你说说,现在还有什么办法”鹤容世也没什么耐心了,一眼看向他的功夫又变得双眼冒红,石壁上的经羽也来活了,回到了他手中手法极快的剑指拉斐尔喉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却是因这俊秀的模样格外赏心悦目,还追问:“嗯” 不过这也正常,他的原则一向都是如此,干脆利落,不误事。 “行了,行了,不就是生命果吗我有。”拉斐尔心一横,拿出来了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好好待她。” “倒是知趣。”鹤容世拿了过来,在手里颠了颠,好个潇洒走一回。 “你把人救回来了以后,一定要把精力都用在对付路西法身上,懂了吗”拉斐尔在他后边最后呼喊出一句话来,就走了。 说的难听点,鹤容世是最懂他的,商照薰那副样子打出来的攻击,他又怎会不认得,只不过他这些年息事宁人惯了,除非提及路西法,他才不是那般别人骂你一句都要记到本子上日思夜想的闲人。 要说昨日段久卿出事是他疏忽大意,麻木不自知,更多的像是路西法的指示,他定是吃定了商照薰的那点肠子,才会加以利用,还顺带加工了一下,做了个玩偶来陪鹤容世玩玩罢了。 可惜的是,他路西法千不该万不该,偏偏动了段久卿,这下子何愁不恨他,就连商照薰也别想活过几个年头。 他回到了果林里,知道她平素比较喜欢清口的水果,应是瑞典的习惯,她母亲很是喜欢把进贡的东西偏向年轻人喜欢的都给她,反正,在吃的方面她似是没什么可挑的。 其实,云苏国的大半东西鹤容世都适宜,货币是银子,连文字也是通俗易懂的汉字,这比起他被散养时自己顿悟的那本古书,卷卷古言晦涩难懂来的好。 他也就这点说的出口了,未曾想这人心难测,孟挽歌竟给他来这么一出,一看便知他是和商照薰串通好了的,想必是被利用了,果然这人与人之间最是可怕,防不胜防,千奇百怪,千人千面。 “恭迎我主。”葡萄树像是老来当前般的见着他就上来搭话了,“姑娘的伤口已经尽数愈合,只不过体内的蛇毒怕是……” 这是在像他讨解药,好不让他怪罪。 鹤容世映入眼帘的是段久卿安详的睡颜,她这底子真不是盖的,到现在了还在扛,还是保持着人身的样子,应是她最后的体面。 “都下去吧。”鹤容世发了话,毕竟人多眼杂,要是被他们看见,一人一开口,早晚上帝会知道,徇私枉法这事,他也避不开。 不过他不心虚,更不后悔,毕竟他要救的,可是那个孤高坚毅,独当一面,心有大义的公主,更不该受人所害倒地在此,她该有以后。 只有值不值得,应不应该;于是他开始施法把这果子渡进她体内。 昨日她所怕的事,应是她梦里所见的,所以她才戴了这东皇盏整整五年,为的就是今日,但他并非那踩心爱之人白骨所得荣耀宏伟的易特斯,他和她始终,都是相互的保命符。 这云苏国的今后,得是由她众观全局,运筹帷幄,独当一面。 “唰!”这刚刚一渡完,就见人影从林中越过。 鹤容世随即一挥手招来经羽,一甩便是成了羽刃链剑延伸追踪而去,这伊甸园内不安全的很,他下了重手,让经羽直击了那人的腿。 “谁!”他移形换影而来,眼见得倒在地上的是个女子,背对着他,一袭素白,很是疼痛的看着腿上的伤势,闻言直接转头看他,“鹤容世,是我啊。” “你……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鹤容世的确被震住了,她竟然是和段久卿一般的脸!随即就要再出手把她打出个现形。 “唰!”未曾想她又一个反身没了踪影,只留得鹤容世一身冷汗,马上跑了回去。 是路西法的手法,易容到瞒天过海最熟悉不过了,过去的那几年,鹤容世那陨星入魔的头衔就是他身体力行给自己弄来的。 而且能够如此轻易出入伊甸园,她定是路西法保送的……商照薰! 自从跟着商照薰化名商月入了宫,目无礼法的小闹一场了以后,江柔茵就再想见见那鹤容世了。 黑衣翩然,朗月成影,眼目纤长柔目,低眉皆是岁月静好,半分不奉承他人,独树一帜千古只此一人尔。 “父亲,你就让我进宫吧,我知道鹤公子一定是被冤枉的,你就让我进宫吧!”她甚至如此下跪求他父亲带她入宫说个一言半句。 “胡闹,宫中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岂容你放肆!”气得他父亲怒发冲冠,横眉冷对,“你就在家好好反思吧,哪里也不许去!” “可是……”江柔茵还是不甘心,因为那前几日被公主请到生辰宴的温渔都被应邀了,她怎么不可以 对比一个渔女,她一个官家小姐都还不配入宫 “温姑娘,多谢你的证词了。”那兰在中宫门外正正经经的给她行了个礼。 “没事,我那日也是凑巧,更何况我虽出生寒微,但也知好坏,我当然不能让他们合起伙来以多欺少了。”温渔依旧是蹦蹦跳跳的样子,这般干净的人,也就只有宫外才有了。 “真是丢人,没成想当年我和孟挽歌一同被王后娘娘选入宫中得道修行,他这人竟能如此糊涂,听信旁人的三言两语。”景焕云在一旁骂他了,孟挽歌这人的确是糊涂,对自己人更是如此,她自己颇有体会,“想来,让他修补藏书阁也是陛下仁慈,不忍动他是沧澜族人罢了。” “是啊,鹤容世若是如他所说的图谋不轨才接近久卿的话,我是打死都不会信的。”那兰也叹了口气,颇有深意的感叹。 毕竟他能待在段久卿身边,还是她拜托的。 “出大事了!公主回来了!”一个宦官跑遍了全宫上下,消息都传到门口了。 “去看看吧。”那兰最是着急,招呼上了温渔和景焕云就走了。 这消息是从藏书阁传来的,孟挽歌本是和一些宦官整理散落的书籍,没成想其中一人刚要捡起一本书时,却被另一人拾起,看手却不像是男子,他抬头一看才见是慈眉善目的公主,激动的跪了下来。 “陛下驾到!”段印染自是赶在前头,一脸凝重的赶到了前面。 “参见父王。”这段久卿见段印染走来了,马上跪下来要行礼,却是腿上带了伤,立马往前跌倒而去,幸好段印染接着了,可谓父女情深不过如此。 “……久卿,你怎么受伤了快传医官。”他见着了段久卿腿上的异样,皱了皱眉,却是不笑,心里自然知道这不对劲。 不过旁人都应着着急,一个个都担心她的伤势,那他这做阿爹的能不知道吗自己通医,怎会有所保留不教给自己最是疼爱的女儿更何况她的修为,怎会如此不爱惜自己,在此故作姿态呢 “陛下,你怎么了”那兰在旁边见他发愣,上前来问候。 “没事,赶紧将久卿送回宫中,好生修养吧。”段印染声咳了一下,突然觉得不能当面说出来,公主若是假的,怕是朝堂的老狐狸都要一个个出来班门弄斧,找个合适的机会,对付她吧。 那兰也在宫里面长大,自是知道陛下思量的是什么事呢段久卿一个神,性子自是最要强的,她那腿伤,真是判诺两人。 “父王,儿臣有一事禀明。”见着段印染要走,她便揪着来叫住他,“罪人鹤容世,险些戕害于我,望您在此多加戒备,因为他说过,他会回来的。” “哦”段印染倒是笑了,看来这冒充之人倒是马上做起来了小动作,他转身扯出来一个笑,“寡人知道了,久卿还是保重自身要紧,少说话,别操心。” “……”那段久卿眼目微愣,这才行了礼恭送段印染。 这……这分明和预算之中的不一样,商照薰倒是失算了,没成想这国主竟是这般之人,她以伤为证,不该如此的…… “嗡!”遥远而来的剑鸣声作响,是式微剑冲刺而来。 “公主小心!”温渔眼睛亮,见得式微剑直往那段久卿,便飞身一挡…… 变幻莫测于人面皮相之中,我们该承担这罪名,还是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但他们从镜中交替我们,自己却被压在了镜子背面,该是打破,还是利用这面镜子,让他们回到这里,加以毁灭 哟西哟西,换马甲的绿茶姐商照薰要干事业了!鹤容世:日常一个诓骗小妙招,你们学会了吗 哈哈哈哈嗝,其实这本书里面每一个人都是有着故事的,就如同地位低却忠厚老实的锦鲤女孩温渔,仇外愤青孟挽歌,还有迷人又可爱的反派角色鹤容世,缺乏母爱的直男功利心占有欲强的雨师赋,还有喜欢开玩笑的知心大姐姐那兰,再还有教导主任景焕云,现实夫妻段印染道琼斯…… 其实世界上越简单的人往往都是会表露心境情绪毕竟激动的,所以大家在现实生活中要防人之心不可无哦!下次再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5章 混沌篇 同心合意 第15章 混沌篇 同心合意 希望在基于一切之上而旺盛,众生情感皆为爱,并非为何都是爱,但的确万千起源于爱。 我们仁爱待人,远亲近邻,此为德;百善孝为先,尊敬父母师长为敬爱,此为品;于乱世之中,你专断独行自成一道而唯有一人在千万人辱骂之中与你站在一起,此为知遇知己,同道称友,亦是友爱。 情爱皆可贵,万恶始于人,这乱以为何物皆为男女之情的人啊,人到少年了还毫无分辨能力,空口白牙的便是污为肮脏的去思想他人相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便是众口铄金般的轻而易举的毁了一段纯情。 说他人肮脏,却从不自洁,这便是人之可笑之处,因自私而自以为是,骨子里一代传一代,恒古难变,死性不改。 鹤容世也已经想到这一步了,从这一开始他便脱不开这些人给他的标签;在雨师赋眼里他是插足的第三者绊脚石,甚至是悔不当初救回来的,引狼入室的存在;在商照薰眼中他是直逼她高高在上的好日子的晃眼的真神,且她是污秽所出,自然是做贼心虚得很,患得患失经不得打击,更何况如此耗了五年还不放手。 而从未磨灭过的是商照薰一口咬定泼他一身的陨星入魔这一说,这不是红头发的问题了,他前些年救治扶桑树的时候太过引人注目锋芒毕露,自然是树大招风,所以商照薰探过了他和段久卿的虚实便是编了一口好话,糊弄到了孟挽歌,让他坚信鹤容世是图谋不轨接近段久卿。 而这段久卿无可厚非是云苏国的命脉,她的后半生托付事关重大,自然不能让他这般来历不明还极为可疑的人捷足先登,毕竟他本就厉害,如今又本事大的很,一出黑手自然就措不及防了。 真是环环相扣无孔不入,这人的心思可真是太过于好玩了,鹤容世如此想,便笑着打磨起来了一件物拾。 自从那日把果子成功渡入到了段久卿之后,他已经打算起了修整,她定是要吃饱喝足修补元气,毕竟现在云苏国尚在,她贵为公主,当然是非她不可了…… 他记性像是书页一样,自然不会忘记她给的那沉甸甸的东皇盏,虽说他答应段印染的事已经做到,伊甸园也已然安定,但那段久卿可是被商照薰亲手推进来的,还落得如此田地,普通人若是还有一口气,定然要去加倍奉还了。 可鹤容世这边却不像段久卿这般所见的那样简单了,路西法是个极会设计的,加之他还搭上了商照薰,那日所见到的时候被路西法加工得连攻击都是臭味相投,好在他幼时是被路西法掳走同他待过几年的,要不然…… 要不然按照段久卿这般没舞到眼前,便就不去深究的佛性,恐怕云苏国被灭也只是假以时日罢了。 鹤容世对此单纯的心性自是过来人,所以段久卿才能入他的眼,见不到她被碰掉一根头发。 算是保护,更是不忍,或是怀念,更是感慨,亦或是嘲讽,自己那个时候,所谓的身边人能为一些钱财就把自己卖了出去,就算是有心去刑场看一眼自己,连是旁人都看出来了他是自己的信徒,都能再三否认,生怕被他所牵连。 这人间最残忍的就是人,犯错的也是人,而这些错误的因果,却都由他一人承担;所以他不想段久卿也这样,她是唯一在刑场无所畏惧对他伸出手拉他起来的人。 鹤容世忽而叹了口气,她段久卿这般单纯之人,不得不说的确是受自己所累,的确是怎样也要让她平安喜乐,无祸无灾。 在这暗无天日面前有天光的地底,如此与世隔绝,也算得上是一种折磨,对于段久卿而言更是如此。 这睁开眼一看的确恍若梦中,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平素自是最喜吃了,更是向往极了山野林间的肆意潇洒,但这又是哪里 “这位仙女姐姐,你醒了”她这一醒来还惊动了人,确切而说不是人,是一棵会动的树,看这样子定是守自己好久了。 “这是哪里”段久卿心下一紧,自是脑子里百转千回,犹是有些紧张,继续追问,“你是受谁指使在这看守我” “……仙女姐姐误会了,我们是奉命受您差遣的。”自是看出她担惊受怕,还开口安慰了她,“有没有肚子饿” “……”段久卿只觉得这一切越发的诡异,什么死后的天堂,她竟还活着呢这不会就是她死前的那个鬼地方不过好像比刚刚进来时没那么难过了,难道……她曝尸荒野被什么飞禽走兽捉回来了 不,这种鬼地方怕是什么秉性的怪物都有,怕不是一个喜好女子的,把她养着玩呢!这想着想着,她脸色越发惊恐煞白,全身上下一发打颤,这腿怕是躺久了一时间行动不便,现下更是寸步难行。 好嘛,那压强有没有都一样!段久卿聚精会神的双手从下往上划到胸前的深呼吸…… “我体内灵力怎会有了变化”段久卿惊是不知何时有了奇遇,体内睡了一会就好了,还吃了补品一般的能一掌一个了 “姑娘醒来可有何不适”忽而,见着一个身上爬藤的老者笑呵呵的变化成形站到了她面前,“不要惊慌,我见姑娘是个聪明人,定是知道仆行随主,如此看见老朽,可是还有疑惑” “我身体大好,定是老人家您照料的,是我有眼无珠了。”段久卿这下以为是见着了主人,心中大安,更何况果树们的确是性格温和有耐心,便是要给他行个礼数。 “可别,老朽受不住。”葡萄树赶忙上前阻止,他刚刚那话只是想替鹤容世树立个脸面的啊! “只是我家中有急事,可否告诉我如何出去”段久卿这一开口就是想离开这地方,不过也不会失了礼貌,“我回去定带些天材地宝以当报答的。” “姑娘啊,你说这出去就别问老朽了,我活了这把岁数,终身扎根这片土地,就没出去过,更别提什么出口了。”葡萄树摆了摆手摇了摇头,“更何况我并非此地的主人,你要问,还是得问我们主神的。” “主神”段久卿听到此处更是宽心了,原来是个品行端正,修为高尚的上神住所,是个怎样子普渡众生的神才会收养她让这么多人照顾自己 “对啊对啊,仙女姐姐是不是还不知道要不要我们讲给你听刚好主神他现在还在忙,打发打发时间,等他回来了再让他带你出去。”旁边的小果树变出人样拉着她坐在一块青石上。 段久卿这时候却想到鹤容世了,不能出去他又会在哪这地方的兽都非等闲之辈,他这个样恐怕不能带着消息会去了……不对劲,这主神没能救到他吗还是说……这主神是想救她回来让她以身相许慰告他这漫长的神生! 果然这事不简单,不行,他们人多势众,段久卿思量着得沉住气,他们要唠嗑就唠嗑,不能硬拼,得智取! “在这世界还是一片混沌,神创造生灵的时候……” 圣经中世纪时,神赐予自己的使女玛利亚一个孩子,让她的丈夫取名为耶稣,降生在耶路撒冷的马槽。 父母都没怎么管他,但他聪慧异常,少年时就自己通读每一卷旧约经文,并是第一个上台给众民讲道的少年人,直至他三十岁,去全地传扬神吩咐他的所有话,并身体力行的治好了瞎眼的乞丐,给信徒洗礼。 见过他的人都拥戴喜爱他,连是西门家彼得的妻子所见都用她的陪嫁来迎接他,凡是他所行之地,都有人受他感动跟随。 以一人之力,仅仅了三年时间建立了神的宗教,却是木秀于林必摧之,罗马人眼红他如此得人心,却是抓到了把柄。 他曾让信徒言行低调,可终是有人是这漏网之鱼,让罗马人抓到把柄,说他自称是神。 只可惜耶稣谨言慎行一生,他所作所为从未触及过罗马的一条律法,却终究是被他的信徒,亲手送到了罗马人手里。 他学习神的品行,定是没有必要给罗马人下跪认错,因他从不会为对的事认错,他会坚持到底,跪着也要走完这神的道。 就连罗马人给他戴上荆棘冠耻笑嘲讽他是王的时候,他都一言不发从未低头,任由头顶头破血流,也不会屈伸下跪。 可罗马人看着他这样就越发来气,他有什么资格傲还在坚持自己是神的儿子,还是说自己是王! 但在罗马,有一种刑法是处置罪大恶极之人的,那便是十字架。 十字架巨大无比,高过人身,就是这样的一个刑具,要让罪犯刻不容缓的扛在肩头走上各各他的山顶,这中间还不能停下,有罗马人用鞭子鞭打在后面追赶你,让你痛不欲生。 就连孩子们都在他受刑的时候加以羞辱,把“耶稣是王”当成儿歌天天叫唤。 这样还不够,当他背着十字架的时候人潮汹涌的围观他,这其中有真的爱他的人,也有来看他笑话的,鱼龙混杂参差不齐。 这时候的耶稣已经分辨不了这些人的嘴脸,真假难辨,人心难测,他乏了,只想爱那些爱着他的人,走上了十字架的路,他要以血洗刷所有罪人的恶。 你以为他是谁凭什么这么做,他是神啊,他是无所不能的神! 当他的手脚被钉子穿透钉在十字架的木头上时,他还是会叫喊的啊!他还醒着,清醒的爱着,清醒的痛着,而这样的他在世人眼里或是小丑,或是感动流泪的救世主,他只是他! 感谢神,在他离世时的最后一刻,感念的是人们对他的爱,而他以此回报,不亏不欠了。 “……”段久卿听到此处潸然泪下,果然文字都会骗人,她看见的只能是他风光无限的一面,竟未能读懂他死时不停歇的折磨。 “所以主神虽然很凶,但他最是明察秋毫了,对待我们也很好,只不过他现在怕了,不敢爱得明显,就连疼都不会叫喊了。”这时这些古灵精怪的果树也变得深沉了。 怎么回事呢明明是想说他威风八面,受人拥戴,但终究是逃不过他的死。 “我好像知道你们主神是谁了。”冷不丁的,段久卿这样来了一句,一脸肃然的站起,“他现在,人在哪” “公主殿下,只要你没事,那我就没事了……”温渔倒在了她怀里,奄奄一息中笑着说。 “……可惜。”商照薰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可惜她如此性情,怎会为了一个生死未卜的段久卿做到如此反正这些王权贵胄她都见得多了,不管男女都未必真心,所以见着这举动,她心底毫无感动,只觉得有半分蠢意,愚忠啊愚忠。 感慨过后,随即抬起头吩咐起了人来叫人救她。 “久卿,你腿伤如何了”那兰走了进来,见她坐在窗前发呆,赶紧看了看她包扎好了的腿,给她换药,“知道你担心温渔姑娘,你放心,式微剑的事情已经有人去查了,必然有一个交代。” “阿姐。”段久卿转过头来,甚是担心的握住她的手,那兰也暂时放开了拆到一半的绷带,“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上面的伤口是鹤容世那把剑所伤,剑上是他的灵力,想必式微剑定是闻到了杀气才会一时失控的。” “……久卿,你要保重自己才要紧,鹤公子要是真有什么事,你也已经告诉陛下了,接下来那就是陛下的事了,你放心。”那兰的脸色有一瞬间难堪,但又柔笑着劝慰她,便是抽出手继续拆开绷带,“你看你最近心神不宁,弄得伤口都恢复不好了。” “害阿姐担心了。”段久卿有些僵硬的咧开嘴赔笑,于是又同她说,“阿姐,能否让雨师赋进宫近身护卫我” “久卿,你怎么突然就想到他了你不是……”那兰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也是,鹤容世到底是不在了,还是嫌疑犯,现在她又重伤,能够信得过的,合适的,只有雨师赋了,给她上好了药,点了点头,“我会替你告诉陛下的。” “谢谢阿姐。”段久卿眼里有锐利的看着她走后,在后边追加了一句道谢。 她现在位于公主,吃不准那地底下的段久卿和鹤容世是死是活,她自是清楚得很,自己得速战速决,找来雨师赋,让他们活生生的分开,看鹤容世今后在云苏国还能靠谁。 “咯哒……”像是有物件盒子掉下来的动静,段久卿闻声四下看去,“谁,给我出来!” “参见公主。”来人见着是宦官打扮的瘦弱身形,听着是女声,商照薰倒是耳熟。 “你是谁,我好像在哪见过你”虽说认出来了,但还是要做戏做全,毕竟江柔茵上回在段久卿面前可是大气都不敢出的,自然不可能会记得她。 “臣女不敢期瞒公主,臣女便是上回的江柔茵。”她怯生生的抬起头来,却眼睛不敢看她,怕是被段久卿给震慑到了。 “是你啊,这回来我这,又是做什么呢”商照薰上回可是和她一起,才做了掩护,不让段久卿直接怀疑到自己,自然想看看她要干什么,或许志同道合呢 “谢公主殿下不罪之恩。”江柔茵松了口气,这才继续说,“我是来为鹤公子澄清的。” “哦你要说什么呢”段久卿从容不迫,似乎事不关己。 “我要为鹤公子作证,他是无辜的。”江柔茵也是一见钟情,一头载进去罢了,难怪说话也是有前言,没后语的。 “你一个官家小姐,一不学法术,二毫无权势,还是别趟这浑水了,这鹤容世危险得很,到时候你真的救了他,说不定还打不过他呢。”段久卿说这话倒是轻飘飘的,不过实在是戳中了江柔茵的心,又说,“不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惹上这样一茬麻烦,你父亲恐怕也会被你牵连的。” “公主这话就不对了。”一句驳回,江柔茵的身板直了起来,但还是跪在地上,一脸的愤慨,“您当初将他带回来,还供他成才,到底是有何种狠心才会让你对他如此凉薄,还不如当初不救,若是臣女可以,自会从始至终的对他的!” “……有魄力。”段久卿笑了,眼中闪过一道灵光,“你起来吧,我会安排你留在宫中,到时候就得看你自己的了。” “谢……谢谢公主!”江柔茵先是一懵,随即拼了命一般的磕头跪谢,“谢谢公主成全。” 商照薰倒是心里感叹天助我也,不止有雨师赋,现在还来了个江柔茵,届时双管齐下,就不信分不开鹤容世和段久卿了。 江柔茵大小也只是个官家,大不了哪里去,就不会有这么多阻碍,到时候再设一局,就能完全把他除之而后快了。 绕了这么大一圈,竟到底还是他鹤容世,段久卿早该想到,他以前是神,现在自然是越过越好了,真是丢脸丢在人家里面,先是在这里站不起来的地方竟是他的地盘,二是认错了主人,好啊,他现在为何不敢见自己 难怪,他现在知道怎么出去还不出去把东皇盏带到该在的地方,竟在这里耗费了这么多时间这是要气死她啊段久卿想着想着眼底都有了杀气。 可不是嘛,那救命之恩五年养育吃了屁一样能不气人! 这地方绿树成荫的,过于茂密,他这是躲哪苟且偷生呢 其实她也看见了的,她的那张床何止只有床啊镜子头梳件件都是非凡品,那镜子还是明镜,应是用什么大石劈出来的,刀法要极快才能成,否则还不如铜镜好用。 这明镜光滑聚光,照人本本分分,毫无铜镜那般的扭曲,倒像是西洋货,只有阿娘才会有的东西,她如今见到,感觉这些年的金银珠宝都白过眼了。 段久卿倒是从镜中见得了自己的衣物明显是换了一件,想必是被蛇咬的已经不好了,鹤容世定是又给她做了,是穿在了身上,珍珠合领雪色右衽扣外覆垂直纱罩连衣长裙,倒真是小看他了,根本不是这荒郊野岭能做出来的东西,她也梳了个半束发用一钿定好,嗯,太适合…… 太适合冲锋了!就是东皇盏少了一只,不过她这就是来逮他回来了。 她自然不会傻到找一个躲起来的人要到处叫了,她从来都是会来一个出其不意的,从不会委屈自己。 她边走边耳听八方,终是探查到了一些动静,她顿时起身跃起,落到了树上,一眼看去就见到了那抹熟悉的黑衣,枕着头翘着二郎腿在哪喝着酒呢! “鹤容世,你给我起来!”段久卿说着打出一掌法力,气得实在是不能同他好好说话了,得出出气消化消化。 “哗——!”也就很大的一阵大风过满簇树叶的动静,人竟没了。 段久卿下意识往下看,空无一物。 “嗯,脉搏很精神嘛,不过公主还是不能这样,气大伤身。”是身后传来的,还有着酒气,开口满是戏谑,竟在她毫无察觉之下手把住了她的手腕,吹着她的耳边继续说,“怎么不好好休养是他们太粗手粗脚了”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般散漫!”段久卿马上移了身法,另一只手就要打过去,可见得鹤容世马上松手了,离了好远。 “你是不是吃腻了,所以想要这个”鹤容世一脸微微的醉意已经醒了大半,晃着手里的酒瓶对她示意,摇了摇拿着酒的一根指头,“不行的,这酒虽甜,但是你刚刚褪了毒,身体虚不能喝。” “这身强体壮的还在此喝酒对饮,你对得起我临死前的托付吗!”段久卿一下子意气用事,竟不觉得这话怪怪的,“你还我东西!今后你就埋在这里自己过好了。” “你又没死,我如何自己过可真是刁难我了。”鹤容世又喝了口酣畅,那样子真是能让人血液反复循环,他咽了下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笑着跟她说,“公主,成大事者平心静气。” “……胡说八道,颠倒黑白,今日非得把你拖回云苏!”段久卿看见了他腰间缠着经羽,想着近身把那耀武扬威的剑给拿过来,和鹤容世过了几个动作,到底还是猴子捞月,看看而已。 “唰!——碰!”没成想段久卿一个顺水推舟拍碎了他的酒壶,粉碎了个地面,孝敬伊甸园了。 他也是心里不平就从树上反身飞了下来,段久卿也紧跟其后,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管你是什么主神,答应了我的就要跟我走,否则我死都不会……” 话音未落,鹤容世拉起她的手就反身将段久卿摁在了树前靠着,他甚是介意那瓶酒,因为这是和她长久以来第一次见她破坏了自己的东西,“杀人偿命,这酒乃稀世罕见,就算你死也赔不了我!” “……那我拿你送我的所有东西赔给你。”段久卿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过分了,忽而这般不自然的说,“这五年来我可是供了你一身的本领,这比你那酒不知道要好多少,也算两清了吧” “嗯……好困,你刚刚说什么”鹤容世装过了一个世纪,又拉回了正题,“但是你中了蛇毒危在旦夕,还是我冒了偷盗违法的危险救的你,公主不应该掩护我躲开追踪才是正事吗” “你竟然背着我干了这种事”段久卿大惊失色。 “我不干这事,你还有命在这觉得我背着你干了什么”鹤容世这话说的在理得很,段久卿那双湛青眼眸无言以对到看向别处,一会又转回来看,措不及防的唇却被他蜻蜓点水了一下,但她就是卡到了这点,嘴巴停不下来的继续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而后她的脸才完蛋到了煮熟的红,把头底的死死的,嘴边都有了他的酒气,整个人就定在那了。 见鹤容世还没有反应,脑子一抽就想着要让他知难而退:“从前过去的种种,我都将你和雨师赋一同对待,得了你的便宜,又将你敷衍了事打发了;而今却大大不同,你解了我的梦,了却了我这心结,我实属不能再受你恩惠了,甚是心疼你这么多东西,都用在我一人身上。” “想必你这个年纪,定是有了心上人,这些东西你就当拿去……”段久卿倒是舒坦,毕竟在自己心里他还年轻,他理应奔赴更好的人,儿子大了不由娘。 “公主此言差矣。”鹤容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她刚刚说话像极了做贼的样子,“你救了我,而我却害了你,所以这次功过相抵,再说了,客随主便,你得听我的,好生受用……” 在这恍惚顷刻之间,段久卿的唇与鹤容世的唇倘若如鱼得水,过了一会又曾她呆住放开了她,拉着她转身走入了林内,微光点缀,他醉了的面容像是在笑:“你我皆为独有。” 形影不离,相交相融,互为信任,以此才可称为情爱。 什么叫酒后误事!淦!(笑容越发变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6章 混沌篇 酒醒何处 第16章 混沌篇 酒醒何处 沉浸于浓雾之中,变幻莫测的嘴脸与人的心脏相连,我们该是授人以柄的鱼肉,还是杀伐果断的刀俎 梦与现实是相连的,只不过区别于是否受人所控罢了。 智者不入爱河,而爱河不淹智者;不做梦的人,活的才能更长,或许沉浸其中的人会因梦境破碎而疯魔到与自己对话,活成了鬼的样子,但人不过是比鬼长得好看了多了一些,顺眼的东西不代表受人喜爱,我们应当醒着。 让白鸽和乌鸦异曲同工,共同对付张口就来的人。 伊甸园里头飞满了有光的萤火虫,因此这里一成不变,受主人的命令,于万物一同入眠。 果树是他的奴仆,就像是能够安妥的后盾,所有人都迷惑主神为何醉醺醺的回来,这也就罢了,竟然是拉着段久卿一同回来的,怎么什么事到鹤容世头上,都这般的变幻莫测 鹤容世醒了过来,也不知是睡了多久,睁了眼旁边静得唯有他一人独醒的,于是他随意整理了一番,坐到了石头上,摸了把脸就打开了法印。 “有事吗”拉斐尔脸色不好看,真就被他讹了一次心里缺点啥了,毕竟那果子可是为了鹤容世备用的,太难受了,拉斐尔本人想着简直堪比无果灭绝。 “你觉得我对待她到底是什么感觉啊”鹤容世同他提起段久卿都是不谋而合,毕竟拉斐尔懂人情世故,一点就通。 “看你这样,是不是对人家动手动脚了厉害厉害,都说了在东方的时候不要喝酒,就是不肯把你那把水化酒的本事收一收。”拉斐尔也是一把岁数了,可是没成想鹤容世这个死小子竟五年不在身边就变得如此阴狠狡猾,自然是要好好说一顿。 “我问你事呢,回答我。”鹤容世顿时眼神锋利起来的看他。 “占有别人是叫喜欢,尊重别人到一个点上的极致了,是叫爱,我看你喝酒才能胡作非为的样,该是后者。”拉斐尔说的也言简意赅。 “爱意想不到。”鹤容世嘴角抽了抽,眼神躲闪看向别处。 “你还在这美呢还不赶紧给人道歉!”拉斐尔看不下去他这个得意样了,又开始说道起来。 “哔——”鹤容世一声不响的关了通讯,准备起锅烧油了。 好在拉斐尔在伊甸园有备份,要不然他可满足不了段久卿那个熟食胃了,他这一动作,四周逐渐开始死灰复燃了。 “主神你干嘛自己动手啊果然是我起太迟了,您别这样行吗我很害怕。” “我既然动手了,就与你无关。”鹤容世没有理那些精怪的大惊小怪,继续干着手里的事。 “可是……”猴子还想说什么,探过来看一样那颜色鲜艳的菜色,挪不开眼了。 “退下。”鹤容世把锅盖一盖,微有静得杀意,猴子一声不吭的推开了好远……走的时候还连蹦带跳的,非常欢快。 好耶,神开眼,放他一天的假! “原来是这样,为什么您的同根同源的兄弟到现在都不来找你呢”另一边有些热闹,果树们都围着段久卿听她说着自个遭遇,不知怎的,知道这是鹤容世,她那好大儿的地盘,就开始一顿放飞自我的输出。 “不一定,可能是他进不来,他不是个普通人吗”有别的声音反驳。 “他不可能进不来,我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过也不指望他能干什么,毕竟他能耐到了如此地步,连我的一掌都差点接不住他的拳头了。”段久卿平心静气的继续说道,她早就把从容当成了习惯,迄今为止还没出现过让她为之色变的人,忽而有些惋惜,“他也不知怎会变得如今这样,真是让人心感失败。” “依我看,他就是嫉妒主神,猪油蒙了心,把仙女姐姐当作物品一样争抢,却把气撒到了主神的身上,可主神分明只是报答你,却能让他如此眼红,想必定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全然看不见自己的缺憾。”有个极有福气的一顿好说。 “对啊,没用的要死,救主神也只是为了争一口气,要不是仙女姐姐出现,可能主神就成了他们的玩物。”也有人如此义愤填膺的这般说。 “好了,亲友一场,别在背后议论他了,多晦气。”段久卿莞尔一笑,虽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可是舒坦得很,她现在心里不知怎的越看鹤容世越好,这些树精也和她说了,鹤容世要养精蓄锐,想带她一起杀回去报仇雪恨。 “那仙女姐姐觉得我们主神如何啊”也不知是谁说的,突然这么问。 “对啊,我看你昨天气势汹汹的去找主神,没有凶他吧”另一边又有起哄的了,看来定是要她给个交代。 “这……惭愧,刚刚醒来实在是心绪不宁,这才险些误会了他,不过终归是这误会解除了,真是差点不知他这一片好意。”段久卿说这话时有些心虚,昨晚真正发生了什么,也只有她心知肚明了,就怕鹤容世他……这想着想着就又低下了头。 她生来就这般心性,不会钟情任何一个人,也沾不得酒,在云苏国被人传得不食人间烟火,所以亲吻这种事情,在她看来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只不过身体还是做出来了麻木的反应和拒绝。 “可是,为什么回来以后,会是主神拉着你,然后又醉倒了呢”这话倒是真不关她的事了,他们又开始议论了起来。 段久卿知道自己的脸皮薄,时不时就和含羞草一般的面红耳赤,只不过脸红心不跳,凿冰破不了川。 “你们都没事吗”鹤容世一发话,瞬而鸦雀无声,特别那是一声质疑,像是问你生死如何一般。 “对不起主神,是我们没有尽忠职守。”顿时人群都散开了,一个个都变回果树一动不动,生怕慢一会就是鹤容世亲自让他们一动不动了。 “你怎么来了”段久卿也像是被抓包了一般的抬起头看他,倒是一眼见到了他手里的热腾腾的吃食,关键这要命的香味被她闻到了,本想撒开腿就奔过来端走,但就是他拿着顿时就死了心,心里一番挣扎,终是想到了昨晚的事情,硬生生的不安,撇眼不看他,“我不饿。” 她端着这老脸有好多年了,要说不好意思,也才深有体会;说好了不能受他恩惠,就是不能,要争气。 “我可不是要让公主白吃,自然是有事相求。”鹤容世见她一番色变,脸有笑意目光柔和的端到了她面前的青石长凳上,坐到了他对面,抬腿就是挂起二郎腿,肆意的转过头来看着她,“希望你好生冷静一下,听我说完。” “放心,我会简明扼要的。”鹤容世倒是觉得有意思的如此对她说,随后就这般眼神狭长的看她,双手倒是放在二郎腿的膝盖上很是规矩。 “主神请讲。”段久卿呼了口气平心静气,倒是风水轮流转一般的,似曾相识好像回到了五年前刚来云苏时鹤容世的样子了,不过相比之下她信手捏来倒是成熟,抬起头来就有了对峙的自信。 “我从原神而来,带来了他的愤怒,要毁灭地面的所有人,整改建立新的地界;而我就是那个试探人性的诱饵,更是以后不死不灭之身的地界主神,若是但凡有国度的人善待我,就可以与我共存,想必我说的这个,是和公主所想的一样吧”鹤容世说这话时不缓不慢,声音清朗沉稳,引人入胜。 “果不其然,那么你如今要找我说的事,可是要寻求一臂之力,与我云苏联手”段久卿开始运筹帷幄了起来,带着明朗的一笑,“既然我云苏可出这力,那么贵方可有何筹码与我云苏交换” “不愧是聪颖的公主殿下,跟你说话就是不费力气,不过你就不怕我们会过河拆桥早晚灭了云苏别忘了,云苏国也有凡人。”鹤容世这最后一句凑到了她耳边说的,就知她是会机关算尽之人,有玲珑心思,只不过为人良善,就连功法都只有救人才会使出来,想要逼她,可太不容易。 “这些人孰是孰非都得对自己的胡作非为付出交代,我阿爹管了这么久都管不住,如今有这等代理的好事,自然不会不识好歹,想必主神已经在修士院领教过了吧”段久卿字字珠玑,三言两语之中还带着喜色,倒是一心为国,黑白分明之人,自然懂得有一人做恶但靠杀是杀不尽的这般深明大义。 “既然志同道合,我就直说了。”鹤容世又坐了回去,甚是满意的继续说了起来,“事到如今,我亲眼看见商照薰已经变作你的模样去了云苏国,而商照薰有这等手段,是一个叫路西法的和她联手,已经趁着你我皆不在,开始作威作福了。” “这个暂时不用担心,我阿爹会看出来的,一定会拖住一阵子;不过那路西法是谁”段久卿的确是喜欢掌控一切,所以有陌生的名字自然要问个明白了,更何况她现在有这个知情权。 “他啊,就像这世上的罪人一般,不过是原神手底下一个反叛的天使罢了。”鹤容世提起他时,一副睥睨的样子,段久卿知道,这路西法铁定和他有什么过节,不过她没这个癖好多管闲事,继续听他说,“到时候如果真能够碰面,不要作他的言语,直接灭了就是。” “原来他不厉害啊竟能掀起如此风浪,不愧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段久卿一想到是和商照薰一类人,就耻笑起来,“到时候定会给他个了结。” “公主宽心,你知道我的,定不会留他见到你。”鹤容世放下了二郎腿,轻笑着靠近看她,是要让她放松一些,知道她现在想对付商照薰有些疯魔,手握住了她的手握成拳上安抚。 “……那就谢谢主神了。”段久卿放松是放松了,有什么他忽然拉手这般透心凉呢慌得已经找不着东南西北了,又是一副微微低头的别扭样。 早知道他来历不明,或许他们国度那边这样真的是关爱的意思呢也对,圣经里面经常这么写的。 “是我唐突了,要是公主不习惯……”鹤容世倒是理解她这个小女孩的心态,的确自己有些情不自禁了,吓着人。 “没事,我只是才知道你是主神,所以……”段久卿说的可是实话,也怕他误会是合作所以故意奉承,看了过去。 “不习惯就继续习惯吧。”鹤容世也有些突然她转过了头,稍微有些停滞震惊的眼瞳缓慢垂下柔和,嘴角微有笑意。 段久卿见他那般孩子吃了似的样子,也才反应过来五年时间了,这五年他一直是那般赤诚真心,是身旁唯一一个没有亲缘的好人。 “主神实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似有微风拂过,段久卿泯然一笑,轻声细语,像是感激,在她惊恐不安的年岁里,他似天赐而来。 “既然觉得我好,那也算公主信得过我,记住,到时候可千万要离路西法远一点。”鹤容世心底虽说路西法是心头恨,但光恨和怕是没用的,得快刀斩乱麻,省得以后想起来还活着就烦,“一定要把他交给我。” “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段久卿眼睛一沉,心有灵犀般的知道他的心意。 “你还记得那个从前跟着你的雨师赋吗”鹤容世提到他就忽而玩味了起来,如今想到这人,倒真是一个笑话,一个喜欢争抢的人,口上一副喜欢段久卿的样子,实际上她真的临近将死,终是鹤容世好心相救。 该说是活该还是无用呢 “他啊,自从你前脚走入了藏书阁,我实在见着他的样子受不了,和他断绝关系了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段久卿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青梅竹马成这样,也是一种人生失败啊。 “公主可能会不信,你这般狠心拒绝他,他会越发不甘心的。”鹤容世也算是活得通透,更何况雨师赋为人横冲直撞,他的心思太好猜了,“我已经大概猜到了,雨师赋之所以会和商照薰合作,定是冲你来的,他以为没了我,你就成了他势在必得的囊中之物了,所以化成你的模样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你的身份答应嫁给雨师赋。”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雨师赋为了得到你想让我消失,商照薰为了地位想将我除灭,但他们都没想到你会与我沦落至此;于所有人而言我是阻碍他们的心魔,而你却是他们垂涎三尺的欲望。”鹤容世意味不明的如此调侃,终是看向了她,“你我一白一黑,让他们的心恶贯满盈,发酸发臭。” “所以我们出去以后,不能直接拆穿他们是吗”段久卿自然不会这么鲁莽。 “公主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打草惊蛇的道理,我要做的,不是让商照薰入狱这么简单,而是让她永远安分。”鹤容世如此胸有成竹的说着,于是又凑到了她耳边细说。 地底的蓄势待发,如镜面一般映射影子的所作所为,他们终会回去。 “公主今日的腿脚已经大好了,不过还是要小心走路,以免又添新伤。”医官收好了药箱,起身告退。 “久卿,真是太好了,你还愿意见我。”后脚雨师赋就一身军绿装束就进来了,满脸喜色,更加让他坚信没了鹤容世诸事顺利。 “我经历了这次生死之后,才知道你是对的,幸而我还有幸能够见到你。”段久卿尤是兴高采烈,立马上前去抱住他,一阵感人肺腑的言语让雨师赋发愣,耳边的声音还小鸟依人的说着:“我真的好怕。” “不用害怕,是我来迟了,从今往后,我会守在你身后,直到与你白头偕老。”雨师赋也不知所措,从小到大,她这是第一次主动抱他,自然是喜不自胜,手也是一样抱紧了她,不敢放开。 “真是的,快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了。”怀中人笑着挣脱开来,商照薰自然知道不能太过出格,段久卿这般人就是太过于清素,要不是雨师赋和她的关系,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这世上竟有这等女人,能够不靠男人一枝独秀,也难怪这般蕙质兰心秀外慧中的段久卿如此令人求之不得了,她竟然还管自己宫内的支出账本,要不是这几天商照薰以休养为由婉拒,定会遭疑的。 “我听说你向我父王求了和我的赐婚”她满脸欣喜的提起,也是服气了雨师赋见着日思夜想的人如此投怀送抱还要让别人提起,然后拉起来了他的手,垂头丧气,“只可惜我是自己回来的。” “那你现在是想嫁给我了”雨师赋倒是懂了她的表现,拉起手来就要带她走,“走,我这就去你父王面前再求一次。” “好。”段久卿即刻答应,商照薰却是松了口气,终于成了。 “慢着。”这刚刚要跨出门槛,却见着了国主的仪仗逼来,段印染面无表情,走到了里面就坐下,“久卿的腿伤还没好,不能到处乱跑。” “参见国主。”雨师赋随即眼睛放光的跪下行礼。 “参见父王。”段久卿像是惊慌失措,总感觉这找上门不是什么好事。 “免礼,扶着她坐下吧。”段印染随口一句话,就挑着座子上的点心吃,平日里自己真正的女儿都这么大了,早就把自己妥帖好了,只不过这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自然不一样一点。 他的女儿,自是懂事又得体,让人放心得不行。 “国主,臣今日向你求一事。”雨师赋跪了下来,按耐住自己的神色,十分认真的抬起头,“久卿与我情投意合,我今日特向您求娶,望您成全。” “不成。”段印染斩钉截铁,转过头来看着他,“久卿她长得随寡人,自然好认,但是你喜欢她的也就这张脸了,要不然怎么会久卿有事的时候就记得邀功,要是她出不来,你又如何,总不能终生不娶吧” 段印染可是把自己的毕生理想都说了出来,他以前飞升为的就是不受世俗所困,造福百姓,对得起全家,而今这些事,也就做到了一件罢了,全被道琼斯一箭双雕了。 他如今还留着道琼斯和她的位置,自然是不想段久卿受他受过的家人残缺的日子,也算是为自己至亲做出的一大让步。 “臣自知自己没能实现承诺,受之有愧,但久卿她亲口承认想要嫁给我,你情我愿的事,久卿也会幸福的。”雨师赋也是直言不讳,说话不好听也是听习惯了。 “父王,我的确经历过此次劫难,想求一人相伴到老,我与他也算知根知底,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段久卿也起身跪下来求他。 “……”段印染说的难听些,自己虽是妖神,修的却是道法,对待妖族自是清理门户的,这双眼再怎样也不会瞎,这会子沉思再三,觉得有趣,于是开口:“备笔墨纸砚画押。” “父王你这是”段久卿有些吃惊,便是问了问。 “这是给你雨师赋准备的,你要是今日敢写下保证书,寡人就答应这门婚事,久卿,你要和他在上面画押,今后他敢怠慢你,寡人也有说法让你回来。”段印染这说的实在是在理,这会子还笑着看着他们,甚是满意的样子。 笔墨纸砚也已经承了上来,段印染示意雨师赋:“怎么,一个保证都不敢写,你总得给我个理由让我把这金子样的公主嫁给你吧” 商照薰也毫无办法,的确是最两边大和简单快捷的办法了,但是这手的尺寸却是如何也比不了段久卿的修长,这到底该怎么办…… “陛下,已经写好了。”雨师赋写完,把写好的信纸放到了案上,虽说他也用不来这毛笔,活脱脱的也学过一点的,技术活永远难不倒他,所以写的也中规中矩,内容全是大白话。 “那就画押吧。”段印染定睛到了段久卿身上。 雨师赋是开心加愉快的完成了,就段久卿还在迟疑,这最后,只能伸出手来摁上了押,也罢,也就放胆一试,想必没人会变态到比对画押大小的。 “那寡人这就走了,回去给你们卜卦个良辰吉日。”段印染像是完成了此行目的,就要功成身退了,还挽留了段久卿,“好好修养,不用送了。” “是,父王。”段久卿魂不守舍的答应了下来,与雨师赋行了礼,整个人被抽空一般的有些寝食难安,随后就有些跌倒了下去。 “久卿你怎么了”雨师赋很快就扶住了她。 “没什么,怕是鹤容世打我剑伤入木三分,刚刚有些急,伤到了胫骨。”段久卿叹了口气,全身乏力,这腿伤的剑伤自是真的,但牵动内伤完全是心里大不安,“你扶我坐着吧。” “好,你忍着点。”雨师赋听话得照做,真是要人指一画才做一下的机器人。 也难怪段久卿看不入眼,她也有些嫌弃了,但是现在更后怕的是,她总觉得藏书阁里面有东西出来了,于是又拉了拉雨师赋的衣角:“师父,明日我们去藏书阁看看吧,我总是有点担心。” “好。”雨师赋也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这婚事定下定是还算好,就怕,她做了那等事情,段久卿万一真的活着,那出来就是时间问题了。 破镜而出,影子销声匿迹于光之下,一切终有归处,愿我们恪尽职守,才能平衡于世。 太惊喜了,每次一早醒来总有小可爱收藏加投票,嗯,吃吧!这次是真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7章 混沌篇 双生审判 第17章 混沌篇 双生审判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忧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为信仰,更为文明,大义于此间,以此为傲,生儿为荣,此为使命。 望我们生于长河,不死不灭,不至于泯灭于罪恶之中,远远悠长,前仆后继终有归处,终结为结尾,更是万千起始,于万物而言,此为轮回。 因人多而成他们所助推而成的世界,云苏国还未灭,所以还要循规蹈矩,这是鹤容世对待她,爱屋及乌所做的事。 他以前心里就压着很多事,原本想以自己金刚不坏的力量给云苏做一个结界,一是路西法,二更是为了防……他那个所谓的父亲。 他早就习惯于独善其身,亲缘早于他一个从头至尾都专断独行之中再无关联。 工具人也好,利用也罢,反正早些年的那短暂的三十三岁人生,是他自己争气争来的,否则怎会入了上帝的眼,让他接管如今的地界。 但在这之中,段久卿好似意料之外。 伊甸园的确是意料之中,他也正需要这一片真正属于他的领地,可防后顾之忧,但他来之前已经和段印染做好了保密,而且已支开了段久卿,至此过后,他们真就分道扬镳此生也不知能否再见了…… 就算商照薰来了鹤容世也不算觉得她是什么稀罕物件,反正早就习惯于这些人的追杀之间,胆战心惊早就习以为常了,但从未有人能够真正跳出来保护他,即使她不知道这个阵法是正如他所愿的,比起这个,他更欢喜于这意外之事。 真是自相矛盾,明明只打算自己一个人杀出来,多一个人无辜牵连都是毫无意义,但她却让自己再也遮掩不了那股子拦不住的感觉…… 可能她就是答案吧,自己一个人走的多了夜路,不小心闯入夜市,以为铁硬之心不会因这点杯水车薪的微光而化,或是被烈阳高照所刺眼到心生厌恶,但拥抱他这股子寒冰冷冽的,却是温良如潺潺流水的明月傲雪。 倘若活水涌入,让自己的一切伪装都逐渐真实,让开明外表不再成为对待真心的欲拒还迎,这可能就是被爱的感觉吧…… 鹤容世是给段久卿做了一托盘的吃食的,各式各样倒是不忌讳得很,好在这伊甸园与世隔绝倒也是个好处,没人虎视眈眈你的言行不一,也就他们二人相对,再无别人闲言碎语。 段久卿边吃边想着,这里固然自由自在,眼不见为净之后再也不用整天与宫闱中人斗智斗勇,口舌之争,还不如想想,这些为何而来…… 先是长寿面后是好些水果羹糕点,鹤容世递给她时如此说:“要一个不剩的吃干净,都是食补,好助你快些修养。” 也对,自从他变成了主神就变了很多,这地方的角角落落他见着了都要管,就像是镇在这似的才有一日安宁,那当然,除此之外他还要盯着自己有没有吃好喝好,神呐,这已经不是好不好的问题了,她已经补得太过于丰满了! 壮都能把人撞死了,什么路西法啊牛鬼蛇神见着了都得吓傻。 要命,长寿面还是看在鹤容世一脸认真的说是补她生辰才会给他个面子,没成想连个面都如此让人牵肠挂肚的才会每时每刻吃完了等下顿…… “鹤容世,你做少点,我就一个人,吃不多的。”段久卿仇深似海的盯着他再重复了一遍,这不是得寸进尺,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你不是吃的很欢吗而且照着这个势头,放心好了,睡一晚就能启程。”鹤容世就这么批着件外衣长袍,坐在青石椅凳上,长发流泻,些许慵懒的看着手里的文书,时不时的笑话她几下,还能理直气壮的说这是为了养精蓄锐。 “……你真狗。”段久卿坐在对面,头回直说着人,总觉得他做什么事都是极有道理的损人,完全和宫里面那个唯命是从的他不太像,她越想越是不对劲,直接拍案而起,完美下手捏他的脸摸一摸搓一搓,“不对啊,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啊长成这样了还不给我笑一下。” “我见你都是笑着的,还看不够吗”鹤容世噗嗤一笑,绽了笑颜,由是有些享受的空出一只手来握住她,“听话。” “……哦。”段久卿被弄得有些触电,抽回了手来,脸色甚是变扭的不知所措。 “主神,入夜了。”壁虎过来留了句话,很快就蹿走了。 这时候的果树大多都休眠了,也就壁虎天天上窜下跳的很精神。 “来,去睡吧。”鹤容世一挥手收回了文书,起身向她伸出手来。 的确没看错,从说完反行计划之后,果树们为了活命,消除鹤容世看见抓包他们和段久卿瞎聊天的错误,就告诉他了一些小线索。 说她现在疑神疑鬼坐立难安,可能连睡觉都不会睡得好,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段久卿一直都是这茬,共情梦做了十多年都能够不痛不痒的逞强,如今好不容易解决了,倒是鹤容世成了她的噩梦,一个寂寞空虚只见色救人的主神 那没办法,吃的好一顿伺候,再使法术给她换行头,反正都能哄好,鹤容世永远不可能对段久卿生得起气。 “那个,鹤容世,男女授受不亲,你就算要陪着我,中间也要拉个帘子吧。”段久卿也大概知道他的用意,有些试探性的自觉的说了句话,毕竟是他说过可以叫名字的,威风一把她还是公主嘛。 “那好啊,公主喜欢就行。”鹤容世转过头来答应,又开始编制一块帘了。 段久卿松了口气,看他放开了自己的手,所以就连蹦带跳的扑到了藤床上,实行了她这二十岁都未能够做的事,趁着他没看见,还技术性的来了弹床空翻。 “这藤是活的,还望公主手下留情。”冷不丁的吓了一跳,鹤容世竟是背后有眼!吓得她在藤床上直接坐起身子来。 “你怎么拿活物当床睡”段久卿实在是震惊一百年,他他他……真的是不止是小看了啊! “这伊甸园都是活物,自然操控不了死的。”鹤容世倒是轻松的说着,才发现他把外衣脱下来当帘了,挂好以后转过身来看她,果真是身姿如松的好身段,黑丝绸金边的里衬更是干练挺拔。 “……”他这话说出来倒真让段久卿无言以对了,也是,只有软软的藤床她才睡的安稳,到底矫情的是自己,不可能赖得了别人。 “真是风水轮流转,我这一受伤,竟是连累了这么多人,可不比你相差分毫。”段久卿倒是放轻动作躺到了床上,规规矩矩,丝毫不敢乱动了,好像他刚刚那话在她心里像极了责备,又说:“胡闹了一场,早知道你在这里如此如鱼得水,真不该瞎操心,反倒是帮了倒忙。” “公主如果要这么说,可就真是白费了这么多人对你的好了,而且,分明是那些蛇先伤的你,是我没能早些控制住伊甸园,如果没能救回你,说这些话的就是我了。”鹤容世说话又开始有趣起来,单手枕着,“难道你不心疼我吗说了也没人听。” “油嘴滑舌。”段久卿忍不住带着笑腔了,“你应该很庆幸,可以有个堂而皇之的理由逃离那座皇宫了。” “我离开的只是皇宫,而不是你。”鹤容世的语气倒是沉重,一下子周边气息都静谧了,“公主在那座红墙绿瓦里面的不得已而为之,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你不欠任何人的,反倒是任何人都害你。” 的确啊,云苏虽说是能者上位,但从未有女帝一说,她的降生之后就再无兄弟姐妹,这王位自然饱受争议,这些年她行事为人都极为恪尽职守墨守成规,她太累了。 比这更累的如今还多了个雨师赋,本就算是段久卿的弟弟,早就把照顾他当成习以为常,但不知怎的,他就变成了如今这样,倒是觉得自己不值了,不值他为她成更好的人。 “可是阿爹说过,比这更让人廉耻的,是逃成了个败者。”良久,段久卿闭了闭眼,咽了口气如此说,“为了自己,起码得赢才能对得起。” “你已经赢了,公主。”鹤容世压抑着浓重的激昂回答她的话,“你救了我,活下来的却是整个云苏国,所以他们此生,为你而生,为你而死,我亦如是。” 段久卿听闻如雷贯耳,她转过头从帘中看去,湛青色的双眸见着了光,就像是想把它望穿,可是终归不敢,她的眼前是阿爹阿娘的惨案,梦里是忘不了的被所爱之人挫骨成碑,她身在这局中,难以信任何人。 “鹤容世,你会是能和我站在一起的人吗”段久卿说这话时声音细如蚊呐,眼有泪滴夺眶而出。 “我在,我是。”一阵独有的大风拂过,擦干了她的泪,与她相拥,依旧是他,也还是他,在她无声痛哭之中第一个奔赴而来的人。 “不要再提了好吗是我救你回来的,是我啊!”鹤容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很怕她又一掌打出推开自己,他毫无还手之力挽回她一丝一毫,他连说话都在颤抖抽泣,厉声质问她,“我们就不能彼此相依吗!” “……”段久卿像是第一次见他吼,但又好像不是吼,卑微得似在哀求,这五年平淡如水,的确是将他们分割不开了,这时的她倒是破涕为笑了,拍着他的后背,“好了,你先放开,都多大了啊” “我不,你一定是在怪我,要是放开了,你会又一掌把我推得好远的。”鹤容世这时停了停抽泣,跟个怕被丢了似的小孩一般,抱着才有安全感。 也是,她快死的时候可是吓哭了他,就像是现在这样,也不知怎的,就让他噩梦重提了。 “要不你睡过来你看着我总不会有什么闪失了吧”段久卿倒是笑了笑,柔声安慰他,渐渐的鹤容世才松开了手,有些兴奋的亮了亮眼睛,擦了擦脸。 “哦,这样还差不多。”真是毫无痕迹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做到了段久卿的眼前,转而迅速熟练的躺下,藤床见着是主神来了,瞬间又扩张了一倍,怪不得说活的东西好用呢,省事的不是一点点。 段久卿也无可奈何的躺下,背对着他,毕竟身边睡了个男人睡姿更加工整了,生怕磕着碰着有伤风化,更何况她才穿了一件单薄的白丝里衣! “公主睡着了吗”这会子鹤容世又开始了,这一出口满是得意轻快,真是明知故问。 “托你的福,在睡。”段久卿无可奈何答到,哼,毛头小子。 “可是你让我睡在这边的,我一个都没提。”鹤容世的动静是舒服的翻了个身,该是躺平了。 “……”段久卿已经心里无数次说他狗了,没得办法,他也算得上是有恩于自己,虽说本质上他是自己的仆从,但是现在完全时代变了啊! “公主应该不清楚,我为什么知道这些藤是死是活吧”鹤容世倒是与她提起来了这个,看样子是想和她聊天。 “你是这里的主神,你不知道谁知道”段久卿打趣都不予回答般的这样说。 “我如今活着,肉身早已不是完全的人,大半个都靠着一棵树结下来的果子活着,总而言之,它的力量不止是让我重塑身体,还能够让万物起死回生。”鹤容世倒是不在乎她的反应,继续自顾自的说,“而现在,公主也已经有了,挥挥手就能让扶桑树的结界加固重修的力量了。” “你说什么”段久卿转过身来支起了半个身体,满脸的疑惑弄得她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这东西会不会就是你们那的禁果你怎么能够如此胡闹,就这么给了我” “你先救了我,我救你,不是胡闹。”鹤容世一副言之有理的脸色看她,不紧不慢,倒是让她镇定了许多。 知道她听了心中有愧,但比起这个,还不如坦诚相见,让她白白蒙了恩岂不是欺骗 “谢谢你,鹤容世。”段久卿这才消化了这些东西,果子渡都渡了,不活着还能怎么办更何况他能够想着告诉自己真相,太对得起她自己了,也让自己感觉这不是施舍。 于是她又躺平了下来,倒是放松了许多。 “你倒是不在乎我会不会说出去。”段久卿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一条船上的蚂蚱,何来自相残杀”鹤容世这有了其中精髓,顿时就有了先前的对峙的味道,无论在哪,他都像是饱经风霜的那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见他又开口:“公主未免把我想的太不堪了,我既然能够拿到这果子救下你,自然能做的干净,这件事大小也终归只是我的错,不会伤到你的。” “你还真是不把我当外人。”段久卿意想不到,他连这个都说。 “除你我之外,这还有人吗此时不说,更待何时”鹤容世转过身来对着她,一副略微倦怠的样子,竟还能说出这话来。 “你告诉我这些,是让我到时候死的更明白些”段久卿是个明白人,自是知道不死的代价,到时候东窗事发,也只不过把那日的死延迟处理罢了,她也转过来看着他,真是看不懂他到底藏了多少事。 “死你想得美,你这辈子只能与我一起长生不灭。”鹤容世嘴角有了笑意,拉起她的手来摊平了覆在了自己的胸膛处,“你摸摸这里,这可是被你推开的地方,你必须为此负责……付出……代价……” “……睡着了”段久卿正紧张激动呢,没成想他就这么没了生息,松了口气,想拉出自己的手,怎么样都不行,这怕是被他给带入梦里了。 “算了。”段久卿想着,反正伸着手也能睡。 “雨师将军,这么晚了,你来藏书阁干嘛”孟挽歌也算是被坑怕了,心里现在是不偏不倚不想卷入其中,见着他来了,当然是作为守门人的基本问候。 “我是奉命过来驻地抓捕鹤容世的。”雨师赋也一五一十的交代了,看着他没有要松口的意思,“是公主请命的陛下口谕。” “既然如此,还请将军悠着点,保护好里面的经书,毕竟这可是我云苏国的东西。”孟挽歌也不好过多阻拦,只是心疼刚刚修复好的藏书阁,就行礼给他让路了。 “孟大人,请允许我进去看着点经书,如若发生了什么,我也好第一时间过来告诉大人。”等到这号人都进去,一介小卒低着头上前来,身板虽小,但勇气可嘉,说的也到位。 “那好,你当心点,如果事态紧急,一定要告诉我,我好叫人。”孟挽歌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只觉得她勇气可嘉,当然不会拦着。 雨师赋逮着现在这大好的机会看了看这地基,藏书阁是圆楼,自然中间有个圆底空地供人看书,有书座椅,法阵自然是在这块空地开启过的。 “你是谁”雨师赋无意间一回头,就见着了一个小卒出现在他眼前。 “将军不必惊慌,我是公主的人。”江柔茵这才抬起头来给雨师赋看了看,的确是个女子长相。 “你过来是来做什么的”雨师赋也小声跟她询问。 “我只不过是公主腿脚不好放过来的眼线,而且也是公主安排我到这边的,好让我看着鹤容世随时出来。”江柔茵倒是挺高兴的样子。 “你还是躲远点吧,他挺危险的。”雨师赋虽然不知道她图什么,但感觉她也只是个帮手罢了,顺口提了一句。 “谢谢将军,我会保重好自己的。”江柔茵也懂,雨师赋和段久卿的事情,这自然就会客气一些。 “呼……呼呼……”身后倒是从地底传来了……什么玩意的呼吸声 雨师赋赶忙让人拿来了生命体征探测器,往地上四处扫荡。 “这……真是没想到。”拉斐尔傻了,他竟然在伊甸园通往地面的那个夹缝看见了……一个人在不停的走 “挺好认的,这可不就是该隐嘛!”米迦勒也看了一眼,顿时按耐不住那股子洪荒之力,“他怎么走在这地方我的天呐大地啊!怎么不挖个洞睡里面啊,一天天的这么精神!总堵在那让人发慌呗!” “好了米迦勒,现在问题是,该隐怎么会在这才是重点,得告诉一下加百列。”拉斐尔总感觉,自己和这货搭配是来看住他,不要让他发疯的。 “噢我的老天,加百列好像没有信号了”他拉斐尔很想抄起老虎钳现场改良一下诺亚方舟,但是这玩意庞然大物修起来恐怕鹤容世都要歇菜在那了,于是他走着走着又一个转身拿起了笼子。 “亲爱的拜托你了。”拉斐尔写信倒是迅速,分分钟塞到了鸽子的脚上,一个捧飞就飞走了。 “啊这机会真够着急的。”米迦勒扶额,“果然这艘老船已经年代久远了。” “不过你要记得,它除了接收不好其他都很流畅。”拉斐尔笑了笑,毕竟这个问题可大可小。 白日交替,夜间便是如此短暂而使东方吐白。 鹤容世还是最先起来,毕竟他差不多都是习惯了月亮和太阳的交替,所以摸得透时间。 看了眼还睡在床榻上睡姿放飞的段久卿,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变换好劲装就去准备早饭了。 大概是半个钟头后,摸了摸旁边空无一物,惊天动地的段久卿才起来了,谢天谢地,旁边终于没有鹤容世了,这人太…… “过来吃早饭吧。”冷不丁的,从镜中所见不远处冒出来的黑衣翩然的人影。 “知道了。”她回头给他扯出来一个笑,随后又转过头来好好整理自己。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双生而起,生死相依,一黑一白,引出人之罪孽,审判人之过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8章 混沌篇 险中求胜 第18章 混沌篇 险中求胜 破镜斩首,让他们再也不能有回去的藏身之处,毁灭总比收服来的更加快狠准,在这残破不堪的地上,一切早就没有了该有的样子。 路西法不过就是那个开始,而总有人要比他更加狠厉,才能永绝后患,若是说这就是恶人,倒不如说是有始有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段久卿心里的确是不舍得这样的逍遥日子的,但她必须回去当她的公主了,那个众目睽睽之下德行出众的天之骄女,人人为之切齿的孤高富贵,只手遮天的位置。 她想到这有些分神,挽发都有些挽不好了。 “公主殿下,还是交给我来吧。”鹤容世倒是还没走开,上前来拿住她手里的珠钗,段久卿便把手放了下来。 她醒来以后的日子里,原本戴着的发饰都收起来了不少,这衣着当然是往简单的穿戴,自己就是个不想心思多做打扮的人,但更追求上等,这般不轻不重的,才是她想要的。 发呆之余,鹤容世为她束好了发髻,半束发终是最得她的心意,利落干脆轻便又速度。 “走吧。”段久卿略微低了低眼睑,起身就走,越过他一直走到了外边。 鹤容世在旁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极为仔细得看她的一举一动,满眼的思索。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倒是来开个出口啊。”走到了幽暗石窟中,段久卿恍然间转过头来轻声同他说。 “我都知道的,其实去留,完全靠公主的决定。”鹤容世看着他,倒是认真得不能再假,毕竟相伴五年,水滴石穿般的年岁都已经过来了,当是最了解她的。 “我给你的东皇盏呢可还在”段久卿眼里闪过一丝另自己都可怕的动摇,瞬间低了头眨了眨眼,又抬起头来问他这些事了。 “一直都在,已经应了公主的要求,完璧归赵了。”鹤容世满目从容,目光稍微移动到了她耳边示意。 “你既是听我的话,那就照我所说的去做,我再如何贪慕私心,也不能做这逃兵败将,而这今后,你我定能在云苏安稳度日了。”段久卿眼里坚毅果断,这说的自然是有把握利用这一次回去,让商照薰对鹤容世的指控彻底翻案,更何况还有更多的事她割舍不开,就算是龙潭虎穴,她这公主之位都坐了多少年了,还怕这一朝一夕简直是笑话! “好,我知道了,谨遵公主号令。”鹤容世面容带笑的答应了下来,拱手应下,就去开通地法阵凿地洞了。 这就是他说什么都要救活段久卿的坚持,到底这赌了一把,终归是赢了。 鹤容世心里倒是庆幸上帝是个滑头,什么事都能乐呵的说有好事,这云苏国的所在也吃定了更能完美掩盖伊甸园,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益处,毕竟没有云苏国,今后更会有别的人代替这云苏国的位置,很有可能会被列国发现,瓜分资源,到时候这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能够和云苏国谈和,总比和其他各国一般剿灭,这利害关系非同一般。 段久卿倒也没什么事做,盯着鹤容世倒也怪奇怪的,于是转头去看了一眼伊甸园。 这一眼倒是见着了当头鸿运,应是海市蜃楼的回光倒影,有一黑衣人影伶仃大醉的在林子里四处晃悠,手里拿着酒壶,一副颓废倦怠得恍若生无可恋的悲痛万分。 她大概是看懂了,鹤容世跟他提到过自己看见了商照薰化作自己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幸好经羽剑甩的眼疾手快,剑刃捅伤了她的腿脚,不过她应是被路西法送进来的,还是让她逃了。 那个时候她还不省人事,这商照薰一过来晃悠,便是让他心中大乱,惭愧之心油然而生,又见她刚刚死里逃生,这心里自是一下子自责万分了。 不得不说这一招商照薰实质上是不敢做的,毕竟心里也知道假的就是假的,她可是云苏国国士无双,精通经纶,上可琴棋书画,下可上阵杀敌的国主之女,装假冒的都没这个底气本事。 奈何路西法在她身后,这就今时不同往日了。 段久卿不经意的轻笑了一下,苦了鹤容世了,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担惊受怕,生命果自是来之不易,他一定是受了不少苦吧,不过他既然不说,自己也就不让他丢了面子,当然不能说出口了。 心里知道,心里记着就好。 “阵法已经大成了。”鹤容世走了过来,跟她招呼了一声。 “啊”段久卿如是梦中炸醒一脸茫然的转过头来看他,一双眼睛都要被笑意弄得眼边满是娇媚之意,见着他更是崩不住了,嘴角笑了出来,也对,第一次除了那兰以外还有人为自己暗自神伤,当然是沾沾自喜不已了。 鹤容世见状先是一愣,转而看着眼前这个喜不自胜的小姑娘,心领神会的给她披上一件带帽的披风来,边说:“一会会很脏,当心着点。” “真是谢谢鹤公子了。”段久卿歇了笑,同他道谢,“这披风上,又是你的什么玄机啊” “刀枪不入,可算厉害”鹤容世瞅着她这副样子喜人得很,也不关心她是不是明知故问了,给她整理系好了衣带,“还有你被咬坏的血迹斑斑的衣服,我炼作了可攻可守的水袖,就藏在你袖间,到时候打人就别用手了,会脏的。” “深藏不露,攻其不备,围魏救赵,声东击西,这个兆头好,像极了我。”段久卿倒是喜欢他做的这些东西,极为称心如意,便是仰头就来的感慨,“势在必得,马到成功,我必将回来。” 自彩衣那次段久卿就有了察觉,他擅长作灵器,头回送的就是个大礼,穿上就能感受相通,也无怪乎他会及时出现了。 倒是懂她,不喜里胡哨,还不如随叫随到来得实在,譬如现在,她就是走在前面,鹤容世走在后面,任由她这身披风月色带蝶般的招人眼,也不怕有什么东西撞上来。 “鹤容世,你刚刚那副样子,不单单是在问我吧”四下倒是静谧,不过有飞进来的萤火虫照明,看得也清楚,段久卿实在是有些无聊,便问他,“从以前到现在,你可曾有过后悔” “后悔说不上,只不过是想寿终正寝一次,如果我不是身附使命的那个人,那就好了。”鹤容世说得倒是轻描淡写,言语之中倒有一点盼望。 他也会舍不得,也会想着活得长久,谁都不是生来就想爱世人,他也有名字。 踩着地上的泥土石块,段久卿也不该如何答复,总感觉这样的他,怎么说都觉得亏欠一些什么,可能也只是她觉得吧。 就算是曾经的伶牙俐齿,也变得有些嘴笨了。 “呼……呼……”沉闷如石的呼吸声穿透而来,使得他们顿时停了脚步一动不动,鹤容世更是闪到了段久卿的身前,洞察着身边的一切动向。 “是什么东西在睡觉吗”段久卿用灵力传导给鹤容世,开始神识交通。 “这不是打鼾,而且这声音只是他精疲力尽才会发出来的声响。”鹤容世也不止第一次见识到她的憨厚可掬了,还是笑了笑,自从她醒来之后,在伊甸园这般林子里当然是放开了许多,这生命果的值得又增加了。 “那他是在走路吗”段久卿又问,因为这呼声之后紧接而来的便是重重的脚步声。 “是。”鹤容世答应了,但吸血鬼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直说的好,女孩子嘛。 “嗜血的该隐”段久卿没两下就猜到了,倒也没怎么受到惊吓,只不过就不再说话了。 “怎么了公主。”鹤容世有些慌,担心她又藏着掖着什么。 “没事,走吧。”段久卿这话倒是出奇的镇定,果然这刻在骨子里的习惯,遇到什么东西都要硬着头皮上。 “好。”鹤容世象征性的轻轻握住她的手,就怕含在嘴里怕化了,握在手里怕碎了,因为他一直想看她骄傲下去。 “嘶……”呼声倒是没有了,倒是有吐信子的动静,而且特别近。 “是它!”鹤容世马上想到了那活着的蛇了,下意识的要从腰间拔出经羽来。 “别动手,到底是上次我们亏待了它,把它赶走就是了。”段久卿拉了拉他的手,让他不要动不动就赶尽杀绝。 “知道了。”鹤容世随即就松开了腰间的剑。 “啊!”可是这一会功夫下一刻段久卿的尖叫声就迎面而来,他的手一空,后悔极了没有拉紧她。 “呼……呼……”因为这动静,呼声更近了,“轰!”破壁而出的是青面獠牙,干枯空洞的身躯穿着破烂的人来。 “神的孩子,我们是第一次见吧”该隐一开口,说话倒是利索,眼珠子挪了挪看向了他,一出手就伸出来了张牙舞爪的手向他而来,“没礼貌,见到长辈,不应该跟我打招呼吗” “砰!”鹤容世这时候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单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反手一扭就让该隐整个人都临空高速旋转,转够了又硬生生的按住,该隐满身皆面目一新,七颠八倒,也就留着个眼珠子能看他,说话是不可能了。 “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好说的,但就凭你这碍事的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消除你这满身的罪,一定是路西法那个不伦不类的玩意给你按了个蛇胆是吧”这一幕该隐怕是终生难忘,鹤容世单手托起他来面目桀骜不驯到了极点,一副不怎么喜欢笑的脸却是现下给了他一个赏脸,“你很幸运,我今天心情不错,就好好给你,醒醒脑!” “崩!”转瞬即逝的是迎面而来的钉入地底三尺深,入土为安,山崩地裂。 “这是……怎么了”段久卿慢慢悠悠的坐在盘着的蛇身上,刚刚这蛇王怕是在这可怜巴巴的休养生息,该隐应是吵到了它。 “嘶……好险,果然动了你就没什么好果子吃。”蛇王一副经验丰富的模样自言自语了一番,转过头来看了看段久卿,细细端详,应是周遭黑暗,看了半天才看清楚,神色顿时惊艳万分,“原来是仙女啊!难怪主神这么紧张你。” “……”段久卿只是本本分分的以为他们叫的是自己的品阶,无数次的觉得伊甸园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了,可是……现在怎么看清楚就这么叫她。 “现在安静了,你先出去吧。”蛇王满眼见主神夫人般的目光态度讪然的散开了盘着的身子,“仙女夫人千万不要告诉主神见过我啊!” “哦,好。”段久卿见它这么客气,可不好尴尬的问他怎么回事,于是开口客套了句,“你身体还好吗” 感觉这蛇的皮都升华到了变了个模样。 “好,当然好的很,夫人慢走。”蛇王眨巴眨巴着眼睛以表真实性。 “公主,你怎么在这快闪开!”鹤容世的声音来的如雷劈下,蛇王当场裂开了,迎面就看见那人持剑而来! “鹤容世你住手!”段久卿倒也快速,马上挡到了它面前,鹤容世手随即一偏,转身收回。 “……”段久卿忍住了要骂他的冲动,叹了口气,上前来搭上了他的肩膀,“你也真是,要不是蛇王拉我去躲起来,该隐就要发现我了,你不能这样对它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对不起主神,应该把你们都拉回来的……”蛇王说着还低了低头。 鹤容世说着看了看它,难为它一个万系蛇了,怕是眼神不好,只能听声辩位就近原则,于是向它走来,蛇王也没动。 “辛苦你了,从今往后,你在这伊甸园内,除我以外,就是这里的君王,你的子嗣必定如繁星一般遍布全地。”鹤容世说这话时,面目祥和,声如神音,还伸出手来摸了摸蛇王的头,像是在立契约。 “感谢赞美主。”蛇王尤为隆重的点了头,由于没有手脚,要不然直接来个三拜九叩也成。 “公主,我们走吧。”鹤容世完了事,转过头来拉她走了,走的也挺快的,段久卿只能转身转身各种转身向它挥手告别。 “对了公主,给你看个东西,对我们的计划大有利益。”鹤容世倒是有些欢快,带她走回了刚刚站的地方。 可……段久卿真就只看到了地上一个圆润的头盖骨俯伏在地啊! “……紫微星好像要回来了。”段印染这些天就在自己的中宫的不夜顶上夜观天象,日观天象,各种观天象。 “陛下,可有观鹤容世的相”少司命在旁波澜不惊的发问,一袭紫衣玄服,她曾经是段印染从长令国废墟之中捡回来的“少司命。” 少司命,司子嗣命运之神,她本无名无姓,奈何一双紫眼,活生生的被走投无路的长令国人当成活神祭拜,无缘无故受了香火,天生灵根走火入魔,被段印染之父,云苏国国师段尘开了灵根,从此司天地玄机一事。 “他,没有相。”段印染叹了口气,的确也知道鹤容世的不对。 “除神以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会没有天命示星。”少司命眼神飘渺,轻轻点醒了一句。 “那他到底又是何方神圣”段印染当然听懂了她的意思,转过头来着急询问。 “陛下僭越了,我只不过是看这命盘的人,而非是看这布命盘之外的,神。”又是一句话来,她这是说话神乎其神的,每句话都是线索。 “寡人知道了,看来他一定是有所目的而来,但并非奸邪。”段印染的双眸亮了亮,流蓝色眼瞬间平静下来了,神色活跃的同她告别,“那寡人就去会会外头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了。” “那就,恭送陛下。”少司命拱了拱手蹲身送别。 今日便是云苏国公主的定亲日了,月族闻讯也来了几位重大使臣,这其中,当然也有德高望重的月族公主了。 该说最得心的,也是她了,早些年就喜欢极了段久卿,一直都盼着她何时长住这月族境内,和和气气的最好不过了。 这说来也奇怪,自从留了鹤容世一条活路,这所谓的陨星入魔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久卿公主也是命苦,好不容易行了个善,却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给害得,吓得不轻。”有身着礼服佯装的贵妇如此说。 “就算他不是陨星入魔,但也是个霍乱,真怕他迟早有一天把我们给祸害了!” “不过还好,现在久卿公主已经和我们月族订婚,而且已经着手去藏书阁埋伏了,就等着他出来上钩呢!”有人如此谈论着,一个个都搁着大老远和鹤容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公主今日真是极美,一定会艳冠群芳的!”东宫里头,商照薰看着这些装束,什么胭脂水粉,珠宝钗坠,个个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华光上品。 只不过她现在更多的是胆战心惊,雨师赋竟然告诉她说,那地底下没有生命体征了谁死了他鹤容世都不可能会被灭吧 反正商照薰就是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公主,你怎么了”侍女见她呆愣,问了问。 “没什么。”商照薰心不在焉的,“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公主是在紧张外面的宾客吧”侍女拿她打趣,“放心,宾客这种事,雨师将军会摆平的,这世上抛头露面的事情,都该是男子做的,这以后啊,嫁过去了更是如此。” 商照薰松了口气,也对,眼下这事应该要把戏演好才是最要紧的,把段久卿嫁过去了,雨师赋多少就能阻碍他和鹤容世少见面了。 “久卿,你没事吧不要紧张,还是在担心鹤容世吗”说曹操曹操到,雨师赋已然出现在门口,说着就走了进来。 “我怕他会卷土重来,到时候一定会带给云苏霍乱的。”商照薰顶着段久卿的脸,做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尽管有些楚楚可怜的眉眼,但雨师赋从未起疑心。 毕竟段久卿再如何也还是个弱女子,一直因为比他年长一些所以什么事都在自己扛,雨师赋也不知如何入得了她的心,就仗着和她从小到大的交情直言不讳。 但是这次回来以后的段久卿怕是被鹤容世敲碎了自己持之以恒的坚持,崩溃至极也是正常,对比以前她那副什么都不需要,高高在上帮助别人的姿态,如此的她更得雨师赋的心,才是他想要的样子。 “放心,我会一直都在的。”雨师赋嘴角不自觉上扬,眉眼心疼的拉住她的手来,好生一副深情安慰,“你我已经相依为命,有我在,他必定死无葬身之地,我们都会相安无事的。” “嗯,我相信你。”她闻言见状便依附肩靠在她身上。 商照薰虽说自小在那般烟场所长大,但因此多多少少最懂男人心思,他们总以为自己是万物主宰,见不得女子高于自己,若是抓住他们的心事,顺着他们的心意走,当然就好办的多。 “公主,该去赴宴了。”旁边的侍女见着他们浓情依偎,也是不好意思的打断。 段印染最近也是手头一堆事,本就为了泉眼的事情忙不迭的顾不了太多,段久卿一出事,更加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这之前倒是发现了今日没有出现灵力暴走而灵兽伤人的事了,上前来的奏折都是报喜的。 “臣妾参见陛下。”走到上座,迎面而来就是道琼斯早早起身迎接他。 “宴会而已,不用总是见着寡人就起身行礼。”段印染倒也心平气和的坐下,反正他们一个前朝后宫的,共事已久,也不能说不上什么好不好,反正他自己都已经懒得揪着过往不放了,顺口又问了问她:“久卿出嫁,你看着如何啊” “臣妾觉得,雨师赋这孩子应是做了足够的把握,才敢说来提亲的,毕竟外头那些闲言碎语,他一定也知道。”道琼斯安抚住了难掩的喜色,仔仔细细的说道了起来,“不过陛下的意思定是觉得他好掌控,也是先前做了准备立了书,要不然是不可能如此轻易松口的。” “的确如此,你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能够如此通情达理,实在是厉害。”段印染听了甚是欣慰,也是,以前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就是那般咬文嚼字的女学生了,这点上还是比较称心如意的,“难得你如此与寡人一般宝贝的女儿,你却能如此冷静,倒也是意料之外。” “臣妾除却背后国家,便不是那般争权夺利之人,能够安安稳稳的相夫教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道琼斯不紧不慢,面带笑靥,“不过,久卿虽是女儿,却更是个公主,能够为云苏出份力,也是她的本分所在,相信陛下也是在竭尽全力的保全她。” “你倒是看得清啊……”段印染听着她说的这些话,意味深长的长叹一声。 “……是臣妾失言了,请陛下恕罪。”道琼斯顿时知道了自己的口无遮拦,立马就低下了头来。 当年的时候,道琼斯完全没有顾及到宫中混乱,才会任由龙玦引发了动乱,也导致了段印染如母般的唯一的长辈红叶惨死,是她在他不在的时候,不够顾全大局。 “不好了,陛下,大事不好了!”一个侍卫冲了进来,腿脚跑得跌倒在御前,但还是快速的爬起来拱手跪礼,“藏书阁又大乱了!鹤容世他,已经冲出来了!” 反盘的开始,破晓的结局,该是一个怎样的定数,混乱是否尘埃落定黑与白的混淆,对与错的澄清,看破本质。 中秋快乐!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真的很感动这种题材有人支持,也希望大家的现实生活旗开得胜!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19章 混沌篇 以毒攻毒 第19章 混沌篇 以毒攻毒 风水轮流,千变万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莫非神的仁慈,人并不可能存活至今,虽说他不想因此否定自我,但并不会由此任由他人逍遥法外。 当水滴石穿,积少成多之时,同伊甸园一般的尽数返还于他们,倒是不辜负这些年岁的过往,他们的日子,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罢了。 “原来如此,倒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啊。”段久卿听懂了鹤容世的用意,面前这被他洗完脑拔地而出的,就是那浑浑噩噩存活至今的该隐,现下一副木纳样,倒真像个傀儡,她灵机一动,便是知道他要利用该隐干什么了,又笑魇如般回头跟他说:“那你舍得我一个人在这吗” “公主是忘了我是干什么吃的了之前那蛇王对你忠诚如此而弄巧成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现在这地底的东西见你如见我,公主不嫌弃可以使唤。”鹤容世见状,习以为常的同她玩笑几句,抚了抚她规矩着的双手,“不用担心我。” 让她看该隐也是为了让她把心放在肚子里,毕竟之前段久卿护了他整整有五年了,如今更是知己知彼,虽说她刚刚想拿自己拉住他,但按照计划,这一步必须快刀斩乱麻,她必须当好已死之人的身份,恰准时机偷梁换柱。 应是和他鹤容世待得久了,段久卿见他转身而去的那一刻,心底还是由不得自己那般的空荡荡,不过这任性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该来的总会来。 “哔——”鹤容世施法走到了定位处,已经站在了藏书阁的地底,毕竟从哪来回哪去罢了,这样才能让他们上钩,偏差一点都怕他们看不见,就白忙活了。 “已经到了,你自己当心,千万不要切断联系,毕竟路西法的消息我们暂时还未可知,就怕他下一秒就在你身后了。”拉斐尔的声音因通讯而变得有些机械,“米迦勒已经准备好终结赤焰攻击了,你要速战速决,远离人群,免得暴露。” “明白。”鹤容世应下,转瞬将通讯压缩成了耳塞,挥手示意该隐打地洞,而且动静一定要快,这样才能轰动全场。 “欢迎回到人间,我的神明。”提示音如此说。 “轰!……嗡!”先是凿地引得山崩地裂,然后就是苍蝇一般喋喋不休的高速旋转了。 “滴……滴……滴——!”被随意放置在旁边的生命体征探测器爆得短路了,一来二去已经引发得藏书阁附近来了人,想停止这暴乱。 “陛下,要不要让臣妾带人过去……”道琼斯下意识的想去阻止冲在前线,毕竟她这些年矜矜业业,早就把云苏视如己出,就是想弥补他。 “不用,他自会过来的。”段印染面不改色,早就和鹤容世串通好了的,而且他都已经把事情办妥了,这等让云苏国再活五百年的大恩自然是可能容忍鹤容世如此这般,“你还是坐下来吧,久卿他们应该快到了,这孩子回来的也正是时候,好好待他吧。” 段印染拿着杯子就是不喝,捏在手里半天了,大庭广众的是在以此宣泄,所以纵使道琼斯之前言语有失他也没发作。 “……臣妾遵旨。”道琼斯有些垂头丧气,不过也无可奈何,好不容易段印染能够如此搭理她,却被自己掀翻得一塌糊涂。 “啊!”自藏书阁直通宴会大殿,路上但凡阻拦的都飞身在地,一片狼藉,倒是在殿前戛然而止。 “禀告陛下,现在出来的不止是鹤容世,还有……”孟挽歌兵荒马乱的跑进来跪地不起,忙不迭的说着,“还有……一个僵人,恐怕鹤容世是来者不善啊。” “什么怎么会这样……”最先大声惊呼的自是月族的宾客。 “孟挽歌,寡人劝你不要断章取义,再者,你真的看清楚了,鹤容世是追那个僵人,还是操控那个僵人”段印染什么场面没见过只不过对现下这般说辞有些因孟挽歌而觉得可疑。 “现场的确太过于慌乱,臣也未瞧清楚,但是那鹤容世的确紧跟其后着那个僵人。”孟挽歌扫了扫眼眸,又如此说,便继续陈述下去,“而且那僵人的力量前所未见,纵使是翻阅典籍,也未曾有过记载。” “……陛下,臣可能知道这个僵人的来历。”就在那些个喝酒欢笑的月族宾客之中,怯生生的站出来了一个男人,其貌不扬,穿着沉稳,戴着单目镜,一脸的胡须眼见得是个见多识广的学士,他鞠躬行礼:“臣是月族的皇室考古队队长。” 他这一站出来,其他雍容华贵的贵族一脸晦气。 “哦是盖茨比先生,那个古板的考古学家,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多管闲事。”一位夫人拿着扇子捂口鼻,遮住了大半张脸,有些不敢看。 “是啊,那个怪物也不过是传说中的东西罢了,他这样做无非是因为研究而管别人的闲事,再说了陛下看上去也很漠不关心。”嘈嘈切切,也不知道这话出自何人之口,会场已经沸腾起来了。 “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段印染已然看惯了,问向那个中年男子。 “抱歉陛下,接下来请看我和这位年轻人对质,您就会知道真相了。”盖茨比如此说,于是转身过来看向了孟挽歌,带着点手舞足蹈,“你说的那个僵人,是否是全身僵硬干枯皮肤煞白,刀枪不入,青面獠牙,是吗” “是的先生,他强大到我们任何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孟挽歌欣然行礼,对于这解惑,自是更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你们这的僵尸,知道吗他和这个很像,但是他能够通过吸血而做到战无不胜延年益寿。”盖茨比的神色和蔼了许多,但依旧很是严谨,“虽然这并不切合实际但是……我敢担保,他出现在我搜寻到的古迹里面,他叫吸血鬼。” “既然是鬼,定是怕阳光的,那么先生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孟挽歌倒是捕捉到了字眼,完美理解到了其弱点,于是举一反三。 “不,不。”盖茨比突然打破他的定论来,“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吸血鬼的始祖,他并不害怕阳光。” “竟然是那个人……盖茨比你可不要乱说。”身强力壮的年轻贵族站了出来制止他。 “但是,事实如此。”盖茨比并没有心虚,反倒是摸了摸胡子。 “但是你知道的,该隐再怎样都不可能出现……我可以告你是胡说!”反倒是那个年轻贵族气得有些爆炸,还在据理力争。 “够了,肃静!”段印染拍案而起,实在是受不了这等嘈杂,“你们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连你们月族的继承人都是寡人救下来的,现如今还是和我云苏订婚联姻,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冷眼旁观颠三倒四!” “陛下,小心身体。”道琼斯只能在旁劝他,即使知道这样无济于事。 “……”眼下看来顿时鸦雀无声,一切嘴脸都戛然而止,啊……的确有些忘却了外边找上门来了的…… “陛下所言极是。”声音飘荡而来,黑影袭过,鬼魅难比,却已然站在了盖茨比前边,可见得是那人的屹立不倒身姿如松,瞧不起他的神色,他又说:“有如此君王,不枉我与你交易一场,你的事,如今我已经兑现了,可还满意” 顺着他行过来的一条道,众人皆回头望去,那该隐竟是双臂挡在门前怒目圆睁一动不动。 “鹤容世,你怎么……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孟挽歌看着他的背影,先是一愣的叫出了他的名字,转而质问他如此行径。 “因果报应而已,并非伤及无辜。”鹤容世侧身看他,淡然处之,不知怎的,见他这般一眼看穿的眼神,竟让人发慌。 “我承认之前是骗了你,可是这宴会里的人都是无辜的吧你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孟挽歌有些哆哆嗦嗦的,把话说到后边就理所应当了许多。 “孟公子可真是懂做人,我这只字未提,就对号入座了。”鹤容世哭笑不得的上前来搭了搭他的肩膀,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不顾他全身上下发颤得厉害,倒是洒脱肆意,“别怕嘛,我只是想让你永远记住,以害人为前提定罪无辜者,并非救国大义之为。” “记住了,嗯”见孟挽歌呆愣,他挑眉歪头捏了捏他的肩膀,锋利的逼问。 “金口……玉言,铭记于心。”细看他发鬓之间流下冷汗,闭着眼说话时唇都在颤抖,说不清是不甘心还是害怕得屈打成招了,也许都有,但鹤容世看得很满意,一把就把他推到了一边。 “来人,孟大人因抗敌过劳倒地不起,扶他下去修养。”段印染看得清局势,叫人把孟挽歌带了下去,否则留在这也是无济于事。 “鹤容世,这里是云苏国的皇宫,更是我们两国联姻的重要宴会,你擅闯也就罢了,现如今还大打出手,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当年是如何被带到这”人群里也是生猛,也不知是谁,说话这么冲,非要揭人老底。 “你也不想想,若非云苏国公主大恩大德,你又如何能够功成名就摆脱了你那满头的红发!”好像也没人去看是谁叫唤的,人潮已经蠢蠢欲动了。 “可真是个白眼狼!” “如今公主订婚了还不消停,当初留你就是个祸害!” “你就应该永远待在地底,也好安生,造福百姓!” “哈哈哈哈哈……说得可真是有理有据啊!”鹤容世的狂笑突兀而起,须臾之间他一记法术隔山打牛过去,见是一名云苏国的女子打出了人群,撞到了柱子上可是硬邦邦的声响啊! “鹤容世,我劝你别太过分!”那女子像是有人家的,周围顿时围来了与她服饰相同的人手。 “哦我鹤某人喜欢听好话,而且小心眼有仇必报,倒是记得当初飞升之后,你们可是对雨师赋弃如敝履,把我捧得举世无双啊……怎么,你刚刚那些话可是在吐自己唾沫星子啊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敢论我的长短!”鹤容世现在倒是饶有兴趣,背着手一动一静的在这该对付的都不姑息,阴阳怪气的又转过头来问段印染:“敢问陛下,此人何许人也,世家可显赫,可有何壮举优异于常人” “安稳度日的无名小卒,朝廷小官,你可别问寡人,他父亲来了寡人才认得,不过是晚年得举状元才得进宫的罢了。”段印染闲情逸致,终于……他能够松口气了,又是公文又要管人的,长此以往他都乏了,倒是又想起一件事,便问:“对了,久卿的腿伤,是你误伤的吧” 段印染是清楚外界因藏书阁的幌子对鹤容世有意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这之后引来的所有祸患,到底还是鹤容世自己来要好。 “误伤不过是个瞒天过海的偷盗之人罢了。”鹤容世不以为然。 “你这顽固之徒,如今就连陛下都要诓骗,你可知如今这可是订婚宴!”那女子身边的小卒开始插嘴了。 “鹤容世,你之前所为都可大事化小,但你可知我当初最心疼的就是你这听话弟子,你可是有什么隐情,现在就可以说出来,千万不要拿久卿开玩笑啊!”站在御前的景焕云也惊动了立场。 “掌教之恩我自当铭记,不过那人隐藏得高深,我也无线索可言。”鹤容世耐心的与她解释,满眼皆是无奈,转而又对满场众目睽睽之下大声说:“你们不是说这是订婚宴吗人呢” 这回连道琼斯身旁的那兰都有所动容了,马上站了出来:“诸位稍等,我即刻去寻他们过来。” 的确,宴会已然到了后半段,外头也夜已深,雨师赋和段久卿迟迟未到,弄得鹤容世一来,该隐一闹,这些人空口白话了好久都没发觉不对。 可真是,贻笑大方。 “果真是个霍乱,留着你都算是仁慈,还不知感恩”雨师赋的声音随行而来,可见一袭装甲横空出世,直冲鹤容世而来。 “砰!”鹤容世空手接下他一脚,停顿了一会,就将雨师赋甩出老远,手拍地而反身跟斗双脚落地站稳。 “我不是说过,有本事别躲在龟壳里。”鹤容世走到了客席中央,单手撑腰处的经羽,吓退开了一群人,满脸皆是看不起的看雨师赋一副备战姿态,“真是忘了,你生来如此,那我就做这个好人,扒了你这层皮。” “哼!”雨师赋闷哼了一声,段久卿也顺势这个空挡去入了座,她坐的地方也是贵位,由于是订婚,位置定在了国主和王后的正中央。 “父王,母后,儿臣来迟了。”她的眉眼显然是压抑了不安强行温柔祥和的行了问候。 “坐吧。”段印染眼里只有眼前的局面,也不想顾及她这个陌生人,就连旁边的道琼斯也看着他的脸色只是眼神柔情的看她,不再言语。 “母后怎么脸色不好是刚刚父王又说了什么惹您不快了吗”商照薰察言观色总是这般入木三分,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手扶着她的手臂:“母后不用理父王的,您这么好,儿臣一定会与您一直站在一起的。” “久卿,你这是在说什么”道琼斯边看了看段印染,又回过头来驳她,脱开了她的手,“你怎好在你父王旁边这样说。” “唰……哐当!”那头的鹤容世没个三两下就四两拨千斤的经羽一甩,把躺平了的雨师赋胸前肩头的家伙事都扒掉了。 “母后如此忠贞于父王,就甘心他如此对您吗”商照薰还是没有要闭嘴的意思,又继续说。 “你父王虽脾气不好,但品行端正,待我也未曾轻薄,还有,长辈之事岂容你说三道四,久卿,你这几日给我抄上百遍的女德,好好补一补你养病时的空白吧。”道琼斯一口气快刀斩乱麻,让商照薰毫无还手之力。 “是,母后。”她颓废得安分了,只能乖乖答应。 “简直是太吊人胃口了,鹤容世怎么迟迟不扒他的腿甲!”现场人一下子从恐慌到了热闹,立场摇摆的想图个痛快和有趣。 “其实我很想问你个问题。”鹤容世游刃有余的翻身躲闪他的一拳一脚,直至他一拳打来,鹤容世的脸逼近了他,千重压抑从天而降,全然没看见经羽从下头迸发而出的链身,雨师赋心中胆颤不敢搭话,他继续说:“你怎么这么喜欢为了争一时之气哗众取宠呢” “主神,你面前这人身上有很强的路西法的痕迹。”耳边通讯来了声音。 “废话少说,怎么做”鹤容世直截了当。 “是时候让他解甲归田了。”通讯如是说。 “轰!”言语之间话音刚落,鹤容世电闪雷鸣间经羽馋其身快如闪电,身形飘渺翩翩,腿脚一踢就中了他的头,衣袂移形换影,全然看不见他是否出了手,瞧见甩倒在地的残破不堪的雨师赋才知其中厉害,纵看雨龙全身也只剩下一个龙首头盔了。 “怎么,刚刚不是很冠冕堂皇吗”闻言,雨师赋挣扎着睁开眼,眼看鹤容世就要逼近却是被打得全身难动,眼眸里映照的全是他趾高气昂桀骜不驯的姿态,与那已经让他不敢直视的略带红光的眼眸。 鹤容世此刻眼前心中全然是当日段久卿受万蛇啃噬的濒临死亡,上来就毫不客气的踩到了他的头盔上,脸上带笑:“我现在给你个机会,站起来。” 是啊,雨师赋这个天天追在她后面的青梅竹马,终是不可能不知道她遇难,但他知道了以后,依旧心里不是第一个想着救她的人,他必须因此受过她的苦难,长长教训。 “不好……”商照薰见状小声惊呼,她好不容易拉拢的雨师赋,这般丰厚的兵权可不能就这么折在这…… “咻!”完全不能顾及旁边其他,一甩手就使出了一镖黑羽直冲鹤容世背后而来。 “咻!——绑!”随即迅雷不及掩耳,商照薰只觉腰间重重一击全身被打得飞出座外,“啊!”一声惊呼滚地而现了一身紫绿孔羽祭祀服的棕发紫眸的娇弱女子。 这般阵仗段印染和道琼斯连是退了下来。 “商照薰,你倒是胆子大的很啊。”是段久卿居高临下的声音,再也熟悉不过的清空灵郎,商照薰撑着地面抬头看去,引得全身颤抖,刚刚那打过来的锻袖已然将其捆绑无法动弹。 “咣当!”鹤容世听见动静回头一看,竟是一华服端正的君子帮他用剑挡下了飞镖,回头二话不说就对他行了个礼:“在下傅辞,久仰鹤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久卿,真是你吗”在傅辞旁的那兰见着了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妹妹,自然是一眼就认得的。 “在场诸位,别来无恙啊。”那雪色衣裳的影子遥遥高耸,举手投足间满有士别三日死里逃生般的别样风气,从容且规矩的抚裙摆坐下,问都不用就知她的确是段久卿了。 她神色带笑双眸锐利清明,俯瞰下方芸芸众生,已然是别种滋味。 “这不可能,你竟然没死”商照薰打破了这片刻宁静,蛮有不甘的咬牙切齿。 “原来你都知道啊,可惜了,月族圣女。”段久卿随即隔空一巴掌过去,商照薰吐血在地,“本事不大,却妄想走捷径牟利,我劝你做人千万别如此,否则不过是自取灭亡。” “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景焕云来来回回看了地上和坐在这的段久卿还有商照薰,全然没能看懂其中因果。 “诸位都给我听好了,而今一切皆是我一手策划,为的,就是捉拿这奸邪。”段久卿荡气回肠的抬头讲话,人均听闻皆虎躯一震,“想必刚刚都看清楚了,商照薰化成我的样子是其一,雨师赋助纣为虐是其二,幸而鹤容世一直忠心耿耿帮衬于我,否则今日这事如果大成,必定让两国不得安宁。” “我明白了,鹤容世刚刚做的只是引他们二人动手,是吗”景焕云松了口气,果然她这得意门生干起大事来,滴水不漏啊。 “这订婚宴的计谋险之又险,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任何阻拦之人,所以……”那兰也说话了,倒是看懂了其中的妙用。 “陛下,这是刚刚截下来的。”傅辞倒是机灵得很,直接把那黑羽飞镖呈上,还附加说了句,“就是刚刚商照薰准备重伤鹤公子的暗器。” “事到如今,真是人才辈出啊,那寡人借着机会,将一些事情告诉一下月族的列众吧。”段印染理所当然的接过东西,走到了段久卿的位置。 “父王请坐。”段久卿也随即站在了旁边给他让座。 “来人,呈上来吧。”听到段印染这话,商照薰脑充血般的又抬起头来看向拿着供物的宫人,远远看去,竟是一把剑,一封书,顿时又跪着冲上去抢夺。 “这剑上面有血迹,书信上面……保证书”鹤容世见着东西被倒腾得飞起,正好接住,现在他说话,倒是没什么人反驳了。 “正好,那封信给寡人吧,你来说说这把剑。”段印染早有听说鹤容世通万物有灵,如今这事也刚好交给他陈述。 “这剑上有血迹,但我明显感受到这剑意并非所愿如此,很明显有人替谁以身体挡住,误伤所致。”鹤容世撕了剑上面的定身符,好生一通探查,得此结论,“而且式微剑有灵,当时定是未卜先知察觉到了有什么外人混入其中,才会有此行径。” “鹤公子明鉴,式微剑正是在商照薰化作久卿的头一日归来时,才会如此反常,那时候温渔姑娘被请进宫来为你的事作证,见到此情形,便是扑了上去。”那兰在旁一番复原当时情况,不紧不慢,言辞清楚,“而且,当时陛下还有很多宫人也都看见了。” “白白害人性命,也难怪式微剑想除之而后快。”鹤容世冷笑罢。 许多人都向商照薰看去,一个个神色唏嘘,全然把她渐渐当成了过街老鼠。 “这封书信,烦请月族列众仔细听。”段印染一句话就把人群拉了回来,一双双眼睛尽显好奇,但更多的是不安,只不过谁也不敢吱声。 “诸位都是早些年就在的名门望族,想必都知道我这女儿同寡人一般,绝不凡嫁,所以当他们伪装成寡人女儿的时候,着急忙慌的就想让我赐婚,寡人向来不易松口,所以就让雨师赋写了这封保证书。”段印染说着就愤恨不平的把信一甩,倒是有人带头去捡了起来拆开看。 可谓是山盟海誓言犹在耳,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陛下,这又是什么意思”看完了以后,就问。 “你们月族人做的孽,自然由你们承担,这是我云苏,更是寡人素来的规矩。”段印染意味不明的笑了,伸手施法就引出了上头的画押,“都知我云苏天材地宝众多,这般大事,自是由不一般的红印画的押,血兽之血可有记忆,只要是印了这血,终身难摆脱。” 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血红色的线条归到了雨师赋和商照薰的手指上。 “白纸黑字以此为证,这媒人虽说我没有亲自做到,但也是因我和鹤容世而起,而鹤容世乃是我亲手教导,这功德也是一样的,此般喜事,各位还算满意”段久卿开口就是笑面虎,字字逼问。 已然是板上钉钉了,商照薰亲手迫害了段久卿;段久卿是如何尊贵以是众所周知,动了她可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惹得云苏国不痛快了。 “怎么,想逃啊”鹤容世倒是后头抓到了个仓皇而逃形色如狗的贵族,一手推了回来,门口的该隐当了锁,自是没人敢再冲出去了,鹤容世的声音顺着他们时不时的看向门口幽幽而来,“都看到了吗这该隐是个什么东西,你们月族最清楚不过了吧。” “是来喝喜酒的,什么地方都一样吧”段印染这时又发了话,他们更是走不出去了,哆哆嗦嗦的报团在一起。 做了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授人以柄这样的场景,永远都是因果报应罢了,这台上的云苏国人,照旧举杯欢庆。 “公主不愧为女中豪杰,傅辞在这敬您一杯。”他从这刚刚一出现就像是有备而来,这会子终于上来问候段久卿了。 “客气了,公子也是明察秋毫之人。”这一回宫就会遇到这种事,段久卿也习惯了,宫人递上来了酒杯,她举了举就要饮。 “公主重伤未愈,不宜喝酒。”鹤容世这话像是给傅辞听,又是给她听的,夺过她手里的杯,恰准了时机的似是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一饮而尽,空杯示人。 “幸亏鹤公子及时,否则公主身体就有碍了。”傅辞看懂了其中奥义,随即拜退。 “阿姐,他又是谁”人一走开,段久卿就转过头来问那兰了。 “这位是国公府的嫡长子傅辞,我刚刚出去寻商照薰的时候遇到的,是个仔细的人,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宴会发生了事情。”那兰提及倒也是面有喜色,说不清是感激还是好感。 “我知道了。”段久卿驾轻就熟,她近些年也干政,自然知道国公府嫡出都是可进宫当贵人的,更何况唯一的单身女眷就是她,这不是明摆着的 “父王,人就交给你了,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睡了。”段久卿行了拜退,便是瞟了一眼的商照薰与雨师赋,拉了拉鹤容世的手走了。 人来人往,是是非非,川流不息,再起风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0章 混沌篇 一波未平 第20章 混沌篇 一波未平 长风破浪会有时,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乱斗,时不我待的无奈,生不逢时之苦痛,难以安然存活的未来。 月族因这事与云苏国正式心生嫌隙,就凭闹事的两人,一个是月族圣女,一个是月族权贵。 闹了好大一个笑话,如今真相大白,身为公主的段久卿而归,已然事了。 坊间民众皆知,国主张贴告示,明令禁止月族人除非外交进贡,不得入云苏国半步,否则视为侵犯;国中少年人,亦不可与月族人有所来往,恐混乱我国血脉,视为不净。 “茶馆今天的说书先生说的可是这事”走街串巷的,或是有人路过,都会被这热闹引来,问个一二。 “是啊,陛下准许的,自然热闹。” “以往这皇家之事鲜为人知,更多是密不透风,如今此事却关系重大,陛下公开也是为了我们好,月族人可是真人知面不知心啊。”旁边有阅历丰富的老人走过,如此念叨着。 国中上下皆知云苏此代新君性情耿直正义,所做之事皆服民心,近年来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受他管辖,明君在世,太平祥和。 “这月族的圣女可听说是因其母被外来男人所骗,被发卖到了风月之地,生父不详,也只是随了那男人的姓氏,名为商照薰。”先生扇子一开,看客皆静听,“后来因前些年的陨星入魔,月族所需一人通神祭祀,便把她接了回来。” “那出生不好的人,竟这般心思恶毒不肯消停,这日后的院管赌场还不知要残害多少人!”也不知谁高声一喝,小声嘟囔。 “这事便跟另一人有了关系,那便是公主身边如今的神侍,当年那一出手就修复了扶桑树的贵人,如今的名士,鹤容世,鹤公子了。” “说来他可是险些被圣女草草烧死,这中间幸好有雨师赋从中来到宫中,求助于当今的公主,才幸存于我云苏内。”故事开始玄妙,也没什么人念叨了。 潜移默化的简单说明了前事,转而又到了现在发生的动乱。 “因藏书阁地底的灵力泉眼动荡,鹤公子与陛下先见之明,皆不谋而合,便是趁着雨师赋与孟挽歌合力污蔑他偷盗藏书阁一事,将计就计,挖地三尺根治其中。” “这事发生的却是不巧,刚好就在公主生辰那时,而公主偏偏又是最看重鹤公子,因温渔姑娘误打误撞,听到了商照薰与孟挽歌密谋加害他,转而传到了公主耳中,便是二话不说要去救人了。” “结果这一救,便同鹤公子入了地底。”说到此处,先生口干舌燥得喝了口茶。 “这定是那商照薰干的,孟挽歌那时和他们是一伙的,要是我要害人,也得这样的万全之策。”趁着这空隙,明眼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对了,公主虽然看重一个自己捡回来的神侍,但这保护未必也太过于出格了吧”看客也有眼力见见缝插针的,也是个女子,当然就知道平常人看不见的心思了。 “听说鹤容世和公主同住一宫,宫中人对其都施恩有加,应是个生得容颜如玉,性情明朗的好儿郎吧”也有眉眼一见便是风雪月的多情公子搭话,说得也是在理,“他如若不是这般讨人喜欢,仅凭他立了一功,怎能在宫里这般顺风顺水,还飞升了呢!” “对啊,人中龙凤也不过如此了吧”听得一席女儿家面泛桃,不用多说了,这哪里用得着见面了,都可以算得上是未见其人,就扬名立万了啊! “你们就别想了啊,人家公主生得也是瑰姿艳逸风华绝代,这日久生情也不是不无可能的。”公子见着势头失控,有一句打破了她们的幻想,却惹得一个个都对他厌烦了。 “在这之后,便是出现了独自一人出现在藏书阁的,商照薰所化成的公主。”先生又继续了。 “这假公主妄想利用身份,与雨师赋成亲,好让鹤公子无有帮衬,日后便好动手把他杀得无声无息了。” “但她到底还是露出来了马脚,式微剑一见她就要刺杀,不过是白白惨了温渔姑娘挡下了一剑,再之后与雨师赋求亲,印了保证书的画押,就在前几日的订婚宴,鹤公子也险些遭其暗算。” “不过啊,商照薰走一步,也是留了命门,当日陛下和鹤公子里应外合,公主杀得及时,打出了她的原型,众目睽睽,满目疮痍的下场。” “血兽的血画押可是认人的,于是这订婚的至始至终,只有那商照薰,和雨师赋而已。” “啪!”一声击桌,散了万千聚精会神的看客,“感谢各位客官捧场,咱们明日再会。” 举高三尺有神明,一个人所做的一切事,善恶都会有因果,做的多了,早晚都会被发现的。 但这命运多舛,许是时过变迁之后,你我亦是入了这书中,望那结尾可善终。 晴光碧空,东宫上下洗扫,段久卿回来之后,一切都运作打点了起来。 姑娘的身形从屏风后款款走出,衣衫整洁,上上下下皆是清冷的白纱绸缎,金罗领边,蓝带系肩,腰身琳琅珍珠金饰连缀,衣襟裙摆至腿下为止,广袖之下裹有小袖,明玉泽光一般的冰肌玉骨,怎样都挡不住这曼妙身形了。 “公主今日面色红润,想必陛下见了定会安心,娘娘今早也捎来了香囊,您看看可是要戴着去”侍女在旁好一阵打点,见着眼前在梳妆台百无聊赖戴着耳坠的段久卿,惊艳得一笑。 “御膳房的葫芦做好了吗”段久卿看都不看,问她。 “都打点好了,还热乎着。”侍女低了低头答应。 她草草的抹了点胭脂眉黛,看着有了点精神,抿了抿口脂,侍女也麻利的梳好了她的穗禾发髻,直立立的便站起来身:“走吧,刃衣。” 不错,身边的这小丫鬟正是鹤容世说的,用她被咬伤了的血迹衣物所做的刃锻,水袖白绫,怕是吸收了过多的段久卿的血,有了灵识,倒也是厉害,还能变作人样,恰合她的意。 有了她,都已经把身边的侍女调走了,这不,带她出去认识认识环境。 踏出来的第一步,一眼就见到了打理该隐的鹤容世;他今日虽说还是散着头发,但编发打理了起来,他到底不是这里的人,不用冠发,就随意了许多。 段久卿与他对了一眼,一同走出了宫门。 “现在宫中时局混乱,他们现在应是被带到了地牢里面核对证据,温渔也会在;父王应该还在上早朝,我和你一同去一趟吧。”段久卿说这话时不温不火的,能清楚的听见耳边鸟鸣余音袅袅。 “明白,客随主便,我不会做出别的事的。”鹤容世也懂,他闹了这么一出,肯定引来所有人的眼红,暗潮涌动,现在情形,还不宜公开,又回过头来别有用意的看她:“不过公主也要答应我,事成之前,千万别把自己当筹码卖出去。” “什么”段久卿一时间没有听懂他说的话,茫然失措的转过头来,随带着身上轻微叮当。 “昨天你也看到了,要是谁想对你图谋不轨,千万别随着他们胡来。”鹤容世松松散散的,眼神因俯瞰她而变得很有睥睨威严,这笑着笑着就变脸了,靠近了她抬着头的脸,伸出手来圈住她,抚摸她的头发,低声说:“要不然云苏国的安危如何,也只是我抬手的事,是存是留也看我怎么高兴怎么来。” “……真幼稚。”段久卿听他这么说,完全想到,这人跟个小孩子一样撒泼打滚耍无赖要罢了,雷声大雨点小,还是答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 “真听话。”看着段久卿温婉一笑,鹤容世的脸马上雨过天晴,又和她并肩而走了。 从前就是这样,鹤容世答应着那兰的叮嘱惹她开心,未曾想过他自己不过也是学着她的样子笑罢了。 所以之前对段久卿的高高在上的恐惧,那兰给了他一把刻刀,逐渐在数以计日之中打磨,鹤容世逐渐的挖掘面前这个人并不是表面伪装那般的公主,正相反她的戒备太多,只能以此保全自己。 她这个人呐,识大体懂得圣贤书,身为一国公主,深知自己言行举止所作所为皆与云苏国密切相关;她就是建立在这一切之上悬挂着的提线木偶,对于再心疼的弟弟也得忍痛割爱,因为他已然变得危险。 雨师赋,完完全全是衔接月族皇室未来的重中之重,但段久卿太孤独,在听闻他的经历眼睁睁看见他的母亲早逝,于是她也想着可以和他相依为命,互相取暖。 “公主,鹤公子。”听到地牢守门人的恭迎,就知是刃衣学得快,已经把令牌示面过守卫了。 “辛苦了,你们里面的人都守好外面和后门,里面我们进去探看会照看着的。”段久卿上前去和他打点,她似乎已然安排好所有人的今天了。 “遵命。”守卫拱手应下,转身就去招呼里面的人出来了。 “进去之后,你先救温渔姑娘吧,她已经被医官拼了命的用药吊着命好久了;雨师赋那个样子,我有必要跟他说几句。”一进地牢走廊,段久卿就头也不回的吩咐他。 “那你当心点。”鹤容世也懂他的用意,在温渔附近停了下来,拉住了她的手,迫使她停下转过身。 毕竟雨师赋还是有余力伤人的。 “嗯,走了。”段久卿看着他,神色恍惚,良久莞尔答应。 “哒……哒……哒。”脚步声逐步逼近,雨师赋闻声抬头,他已经在茅草堆上躺了许久,颓废不已的双眼撞进了一席雪白,赶忙爬起来就冲向了栏杆,双手抓着,要不是上头有雷符,他这个力气早就掰开了。 “久卿,你来看我了我就知道鹤容世这样对我并非你的意思!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吗”雨师赋这般,如遇甘霖都不为过了。 才被抓进去过了一晚上,应是锦衣玉食,戎马半生养成的傲然,全碎了吧。 “雨师将军,站起来吧,站起来跟我说话,你并没有一败涂地。”段久卿有些湿润的看着眼前的阶下囚,搁着栏杆向她伸出手,怎样都够不着。 “你竟然说……没有”雨师赋的神色霎那间冷静下来,自嘲愤慨道:“要不是我当初的愚善,鹤容世会打破我们吗我如今会在这吗!” “冷静点,你需要一面镜子,好好看看自己。”段久卿叹了口气,抬眸看他:“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雨师赋转过身,背影落寞,瞧不见神色。 “吱嘎!”开门声引他瞬间转身,但不及段久卿瞬时关上了锁。 “呼……”她轻轻一挥手,带出来一桌子饭菜,“先吃饭吧。” “好。”说不清楚是何种五味杂陈的心绪,雨师赋坐了下来。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个问题。”段久卿同他一起坐下,淡然开口,“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久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一直都是我的妹妹啊。”雨师赋刚拿起的筷子又落下了,震了震。 “你会,死死抓着妹妹的手不放呀”段久卿向天看了一眼,吭笑了一下,“细细想来,以前一直都是我太宠着你了,什么东西都会让着你,替你想办法解围,把你当成我的弟弟护着……却忘了教导你人情世故,真不知你是行军惯了把人命当脸面,或是把女子当物件。” “我早该察觉到的,你那时候因为他送我的一件衣服发火,可是,你却没看见,我供了他五年,我和他,一直都是互相恩报。”段久卿眼眶红了,脸色却不再动容,缓缓起身,就是要行礼一拜,“既然你想娶妻了,那就得替自己的意愿付出代价,我段久卿,在此祝你们,伉俪情深,和和满满……我还想着当姑姑呢,如今这般,甚是欢喜。” “不,久卿你起来。”雨师赋一阵晴天霹雳,扶着她站起,难以置信,“你刚刚在说,我和谁成婚!” “放手。”段久卿冷着脸甩开了他,“上了谁的船,和谁共谋,不惜代替我这皇室之人的,你会不知道吗” “……你说的,是商照薰”雨师赋瞳孔地震,想起之前再见到了的段久卿,与眼前此人完全判诺两人,他这才想起来,真正的段久卿是死都不会依赖如山倒的靠别人的! “听被我送出宫去的贴身侍女蕊儿说,你和她可是如胶似漆,极为登对,可谓天作之合。”段久卿又笑了,满目的冰冷,“可惜怎么都没告诉你,和你恩爱的我,是她呢” “不……这不可能!久卿你在骗我对吗!”雨师赋上前想要拉住她,扑了个空,“你听我说,她变得真的和你一模一样啊!就连声音也是!” “那我要是被害得面目全非,你又会对我弃如敝履吧你可真是抬举我了,雨师赋,我可没有如此下贱到用声色换取一个青梅竹马!”段久卿一字一句句句戳心,一把推开他的步步紧逼倒回了茅草上。 “……咳,我这是在哪”温渔困顿的睁开疲惫的眼睛,眼前有些黑洞洞的,灯光昏暗,但是心底里是知道床是挺舒服的,所以没有一惊一乍。 “先别动,躺好。”耳边还有好听的声音,她便一下子脱口而出转头看去:“帅哥,你谁啊” “鹤容世。”他纹丝不动的如此说,过了一会才收回了施法的手,“可以了,只不过是药三分毒,记得回去休养几天,不要干活。” 见他公事公办的转身着急就要走,温渔三下五除二的就要下床,没成想扭到了脚,险些倒了下去,“啊!” “睁开眼看看,你还活着。”鹤容世看她闭着眼睛抓瞎的还在叫,无奈的提醒了一句。 “啊……哈哈,真的哎!”温渔瞅了一眼脚下,尬笑的看他。 “……需要我扶你回去吗”鹤容世觉得,也就扭了一只脚而已。 “啊!要的要的,毕竟现在你放开我我也不稳啊,是吧”温渔灵机一动,有人帮谁还自己起来,我就不起来了嘿!长得帅加帮你扶起来,这便宜事百年难得一遇啊! “哦。”鬼知道发生了什么,鹤容世直接把她拉起来一扔就扔到了床上,还挺好玩的。 “谢谢啊!”温渔在后头一喊,起码人家真的完成了你预想中的……事。 许是她万般没成想,这如夜似的万般罕见的人,转身就要奔赴那团烟去了。 “吱嘎——砰!”监狱的门一开一关,段久卿出来了,停在了外头。 “是公主”使得温渔不由得一怔,比起这里是昏暗的地牢,她更加深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鹤容世和公主会出现在这里探监 鹤容世马上迎了上去,却见她一脸呆滞,欲言又止,他想让她先说,于是走得再近,也没有伸出手去慰抚她。 “鹤容世……我们走吧。”段久卿莹莹的面庞在此变得有些生硬的笑了,眼里是无光自亮的泪。 鹤容世知道她刚刚别过了什么,更知她是个孤寂到重情重义的人,只不过她更不该如此,总是以笑示他,可能这是这些年来从一而终的习惯吧…… “公主可是昨日没睡好”鹤容世看着她,话里有话,段久卿也看懂了,伸出手来抓着他的衣袖摩挲,有些低着头靠在他身上。 “鹤容世,我警告你放开她!最好离她远点!”倒是雨师赋又冲过来架在门栏上,对着他大吼大叫,“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吗半道杀出来的算什么东西,你这辈子就会抢别人的囊中之物吗!” “哦雨师将军慎言,你说我可以,但公主乃我云苏国命脉皇室,你将她如此视为一个东西,你想当狗,也不看看吃不吃得消这金疙瘩吧”鹤容世几步就把段久卿护在身后,一手横出,挑眉轻语,经羽剑亮眼的红宝石异常夺目。 “你!……狗咬吕洞宾!”雨师赋险些一时语塞,便引用了他的话来反讽。 “良心都被狗吃了的人,敢以助纣为虐越俎代庖的戴罪之身污蔑我这于云苏国有大恩的贵人吗”刻不容缓,鹤容世张口就来。 从容不迫三言两语之下,雨师赋顿时气的张了张口不知说啥,嘴边腮帮子都在抽搐发抖。 “时间紧迫,这里有我。”鹤容世转身同她仔细说着,本就生得眉目传情,言语神色更是如此。 “好,我着等你。”段久卿看得发愣,才慌忙从袖口之中掏出来令牌塞到了他护着自己的手中,转身而去的慌忙娇羞之中低头一笑,就留鹤容世被突然这么一下的得稍稍一愣,笑得悠然自得的转身大步流星向雨师赋的牢房走去,那叫一个不怀好意啊! “你,你别过来!你要干嘛!”雨师赋见状不好,触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又逃得靠墙上有些蹲下,“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啊!” “公主,鹤公子呢”刃衣见着段久卿笑容满面的走了出来,便懂,同样笑道。 “他还有事,带上吃的跟我去父王那边吧。”段久卿平复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的吩咐着,但还是看得出来她心情好得不得了,只有微笑看得出是在憋着了。 “是。”刃衣是个不会多嘴的,立马行了礼答应,转身就忙活去了御膳房。 “臣傅辞,见过公主殿下。”闻声转身看去,段久卿笑容顿时销声匿迹,糟,时间差不多是下了早朝的,但怎么会在此遇到他 “傅大人免礼,这般特意过来,可是有何要事”段久卿只好带他到了旁边的凉亭好生招待,感觉有些庆幸还没吃早饭,这一惊一乍的恐怕饭都不好消化,但又死命的饿得要死……所以这傅辞来得的确是不合时宜。 “就知道殿下是个懂得查案之人,更何况此事的确事关重大,所以我查到了另一个商照薰所埋伏的眼线。”看着身着官服的傅辞侃侃而谈,倒是抓住了段久卿想要的,特有意味的又说,“而且事关鹤公子。” “既然事关重大,那傅大人请讲。”段久卿也是老手了,他傅辞提这鹤容世,想必是看出来了端倪,而鹤容世的身份只有自己一个人知,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如此。 他这低调身份却来历不明,明面上肯定虎视眈眈的有人抓她和鹤容世是否有何逾矩,因为他现在劳苦功高,就怕近水楼台日久生情的,成了以后,段印染这边迟早因为鹤容世做事讨他欢心而答应。 所以国公府已经委曲求全让傅辞过来做这美男计了。 这说到底还是觉得段久卿是公主,要嫁过来的好掌控,入赘是一回事,但以此得到了这未来国主的位分,也算是苦尽甘来,不负众望。 “就是大理寺卿江大人的千金,江柔茵。”傅辞提到了她耳熟的名字,可惜就是想不起来,又说,“她之前也是无辜,认不出商照薰,倒是因为爱慕鹤公子,想来也是险些成了帮凶,不过江大人也为之头疼,管不住她。” “江柔茵家世不显赫,所以到时候商照薰抓住了鹤容世,让江柔茵救回他,要杀要剐自然就好办的多了,鹤容世也必会死得销声匿迹曝尸荒野。”段久卿接了他的话,明白婚嫁之后身为公主却已为人妇的诸多牵制,所以她宁可不嫁,但还是给傅辞倒茶:“大人此行定还不止这一件事吧” “公主殿下明鉴,我来是与您有相同目的的。”傅辞郑重的起身跪地大礼,“我不愿替家族迫害耽误他人,不想害人害己。” “大人请起,如此身不由己,是有心上人了可惜我自小不爱与女子交友,大人可是要向我求助一臂之力”段久卿放松了一把,应是昨日殿堂上,雨师赋与商照薰自食恶果乱点鸳鸯,让傅辞慕名而来了。 更何况她是祥瑞有助姻缘的狐狸,像他这般大家族里的痴男怨女,也算得上是对症下药。 “既然公主如此慷慨解囊,臣就直说了。”傅辞心下欢喜不已,连忙仔细的从衣内取出来了一丝绣帕,“这东西的主人,公主应该再熟悉不过了。” 那物虽是皆可见的平凡物件,当上头的兰纳入段久卿眼中,瞬时便眼见心惊的站起! 这竟然是阿姐的物件!难道他就是…… 惊涛骇浪,方显英雄本色;至此离别,皆可有缘相见,三千情思汇一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章 混沌篇 意正浓 第21章 混沌篇 意正浓 折戬沉沙铁未消,自将磨洗认前朝。 前仆后继有人在,就怕气数不及皇命长;生前哪管身后事,赤胆忠心照汉青。 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生为黎明百姓,死亦为鬼雄。 云苏历代皇室皆命短如嗟叹,从开国以来便灾难不止,民不聊生;而这历代领袖便是带他们杀出生路从而被尊崇称帝。 夜氏为此江山生灵而弄得全族尽灭,无论旁支还是主脉无一幸免,唯一的太子殿下还化作了厉鬼,经了百年不化,才等到了列庸国登仙氏族流落而来。 当时国主因心善仁慈看中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爱才如命般的善待他们仅剩的爷孙二人,并抬举为皇室国师。 天生便有仙骨的登仙氏族段氏,在列庸国未灭之前,乃国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国运司神职,族中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少皆是能人异士,最为平庸的不过二十飞升,其余人年少有为皆是习以为常家常便饭了。 那时候段氏一族受皇室重用,幸存的老者便是教导列庸国皇室太子修道的太傅,不过好景不长,因国中禁地喷发流火,覆灭而来,列庸国太子救国无果,大怒之下拉上了段氏全族陪葬。 就此,段氏作为最古老的登仙氏族所剩无几,各方不起眼的修仙世家依旧壮大,以往的风光全然不复存在,所幸,云苏国收留,段氏始终以辅佐帝王为重则,没成想终是因陛下过于妇人之仁,死于瑞典的格雷大将军之手。 段国师之孙段尘临危受命,救走了被格雷乱剑砍死的国主皇妹夜歆,用女娲石吊着性命,暂且逃离了国将不国的云苏。 再之后啊,段尘找到了云苏的太子殿下的魂魄,虽是不化的鬼魂,却道行高深与人无异,于是匡扶他为王,段尘称国师辅政,云苏国步入正轨,国泰民安。 当时这鬼国主名为夜尚然,当年还是太子之时,受长令国倭寇之流的栽赃迫害,以身殉罪,说他私底下杀害了长令国神少司命,都提着头颅上来问罪了,他不死恐怕长令国会和刚刚复兴的云苏国开战,于是只好如此。 这云苏皇族夜氏的最后一位太子殿下,亲自死在了自己的国师随安手下,受火刑而化成灰烬,虽为鬼却一直行善积德,不负天下,却是天下负他。 而在我阿爹殉国归来之后,夜尚然气数将近,他身为鬼却活了百年,已是极限,容貌依旧是二十岁时的音容笑貌,他素来都是这般洒脱不羁爱笑之人,为国不断征战,徒然是死得冤枉。 阿爹硬是要送他超度,全然不顾他这魂飞魄散的定数,哭着没有停手施法,直到消损容去,皆为空。 夜尚然身为国主,是阿爹的政师,除此之外样样都受阿爹辖制,因为阿爹是修道的阴阳师,所以同他说话时,总让人觉得阿爹才是师父,可这储君之位全然是夜尚然给阿爹的。 阿爹从曾经桀骜不驯的太子殿下,硬生生了忍下过多的冤屈继承大统,这头一茬,便是阿娘了。 阿爹有容乃大,在九重天都无有计较仇恨的对头,上善若水受小辈神官的敬畏,更是有人拿他开开玩笑唠唠嗑,都无伤大雅。 可阿爹说,他每每看到阿娘,眼前尽都是沧澜雪谷中满地的尸身血泊,自己阿翁的分尸受辱,还有我阿翁阿婆的骨灰,还有那负伤抱着骨灰回宫上供的红叶姑姑。 阿爹还说,自己从未如此真正恨过一个人,即使曾经早就结识阿娘,与她有不菲的情谊,如今看来,不过都是过眼云烟,一场讽刺荒唐而已。 之后我也长了些年岁,不再牙牙学语话也说的清了,而身边没有什么玩伴,孟大哥和焕云姐姐都忙于修道大成,只有阿姐陪伴在旁,两眼相对干巴巴的看着宫中如出一辙的日子,也不是个头了。 于是,就请了入的了眼的王权贵胄中的幼子幼女进宫时不时的陪我玩耍。 其中,雨师赋也在,其他人的名字我却记也记不全,许是时日太久吧;虽人记不清,但有一事却让我毕生难忘。 像是雨师赋刚学了如何构造鞭炮,也有人带了狗来玩耍,因我怕这畜牲的吼叫,所以规规矩矩的栓绳了。 神不知鬼不觉的,雨师赋瞅见那狗的尾巴不停的摇晃,又看了看手里的鞭炮,灵机一动的叫人一起潜伏靠近它,废了好大的劲才把鞭炮绑结实了,点了火就一呼而散。 “汪汪汪!”那狗随着鞭炮声受了惊吓,野马脱缰的满地奔腾了起来。 “哇啊!——”我听闻这声响恍若雷击,一下子哭了出来。 “我才离开一会,这是怎么了”阿姐着急,把水果放在一边就上来边一通施法,边抱住我哄着,“不哭不哭,阿姐在。” “不要不要,阿姐我好怕,它叫起来就是要咬人的!救我!”我吓得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囫囵吞枣,双眼紧闭还拿手捂着。 “把手放下来,来吃好吃的。”阿姐叹了口气,抓着我的手揉着缓缓用来往下拉,“没狗,它已经走了,你让阿姐帮你擦擦脸,好吃东西。” “真……真的吗”我实在是害怕到多疑。 “真的,你听听是不是没声了再说了,现在你身边的是谁啊”阿姐笑着耐心的打趣我。 “是阿姐。”我答道,随后就缓之又缓慢之之又慢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吸着,深知狗不在了,马上想起了鞭炮,“那……狗,它没事吧” “没事,宫里严禁烟火,那只是小发明罢了,只有声响。”阿姐的眉眼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看见她笑,我也跟着笑了,任由她拿着帕子擦我的脸,“我们久卿最听话了。” 好一番的安慰过后,阿姐就让我吃着,转身就去一句一个宫规的训了人,那些跟着雨师赋的惯犯整整齐齐的并列站着,低着头只敢答应“知道了”,“是”。 我自顾自的吃东西坐在檐下荡着双脚,马上就不乐意了,眼见得阿姐往旁边比我还委屈的牵着狗的罪魁祸首去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慰问过后,那人也有礼数的抱着跑崴脚的狗不停的拜谢,那狗年岁不大,窝在主人怀中也算安定,前爪系着阿姐的丝帕,分外惹眼。 原来如此啊,段久卿死死盯着眼前的傅辞,全然一个衣冠禽兽,如今还明目张胆的来提这种事,于是抚平了心,脸色不快的回他:“这事恐怕帮不了你,大人还是请回吧。” 并没有说另请高明,是想他死心。 “公主为何难道你与鹤公子不是……”傅辞乱了分寸,有些忿忿不平的质问段久卿。 “我是我,你是你,更何况你说这话以下犯上,不怕国公府受牵连吗!”倒给他的茶段久卿自己喝了,啪的一声拍到了桌上,毕竟当初他是国公府出生的,所以对他带狗也没什么严管,而如今不同,他求的,可是阿姐。 “可是因为儿时的闹剧一场傅某若不知其中缘由,今日是不会罢休的,还请公主明示!”傅辞这话硬气,又跪了下来。 “且不说我阿姐神身身负重任,就凭你家这宅院纷乱之争,也不怕压了我阿姐的身份任人欺辱更何况,若我阿姐真的嫁过去了,你身为嫡长子,未来国公府的国公,能够忍受晚年再求子定是要纳妾吧!”段久卿一通好说杀他了一个片甲不留,字字在理,居高临下的打量他,“就凭你这凡夫俗子,论资格长短,你连过问我做事都不够格!” “公主恕罪,我实在是不懂这子嗣为何要晚要”傅辞闻言重重的磕了磕头,狼狈不堪挣扎不休。 “你不会不知,女娲后人的神力会被下一代吸收殆尽而亡吧”段久卿气笑了,笑得眉眼虽媚却多是苦楚,哭笑不得的抓着桌子站起来质问他,“再怎么样也都是你从小心心念念的女子,连我阿姐这等公之于众人人皆知的命门,都不知吗!” “怎么会……我……”傅辞被打得分崩离析,一下子坐倒在地,四下无助,满眼迷茫,“我真的不知道……” “呵,我知最近边境灵兽暴走动乱傅大人功不可没,可你要是敢以军功请命我父王给你和阿姐赐婚,我不介意做一次满门抄斩的刽子手。”段久卿走到他旁边,头也不回的只留下这些话,便走了,“好自为之。” “轰!”日蔽无光,晴天霹雳闪过灵光,硬是没能哭出来。 留下傅辞一人在那暗自神伤,段久卿大步流星的走出凉亭,往中宫走去,一路上宫人们见她就行礼,全然没能注意到刃衣。 “公主这是怎么了”刃衣拉住了她,冷静询问,因为她现在这状态过于出格,恐怕陛下见了不好。 “哦,没事,我们走吧。”段久卿缓过了神来,乍然灵光一闪,走了几步又询问刃衣,“那个,母后的香囊……” “公主放心,带着呢。”刃衣从袖口里拿了出来,笑着示意。 段久卿高兴得无法言语,刃衣简直是光啊!漂亮,这都带了,转身走去行宫都能从容不迫啥都不怕了,于是从刃衣手里接过了食盒自己拎着,太有劲了。 “砰!”鹤容世径直走到了茅草堆上双腿分开一撑地坐下,出手就拿出来了龙首头盔重重的放在了桌上,照旧那般喜怒难辨阴阳怪气的看向他,“雨师将军别拘谨,也坐嘛。” “……”雨师赋从墙边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到了他的对面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往日里雨师将军将我从那林中群狼之中救下,对我照顾有佳,怎么此时就如此心虚,动不动就把死挂嘴边呢”鹤容世带着些许嘲讽带着笑意,一脸鄙夷不屑的对着雨师赋,实乃讽刺得很。 “你一路顺遂,自然不懂,不过我可不稀罕你这报恩,虚情假意。”雨师赋全然猪油蒙了心,分不清好坏,更何况对面是鹤容世呢别提心平气和了,没动手都算是情面。 “将军的苦难,我愿闻其详。”鹤容世思量了些许,又笑了,夹了菜到他碗里。 昔年刚入云苏时,他不善交际,不苟言笑,却见人一直都以礼相待,若要问起那个红发的少年是何样人,提及都说是一丝不苟礼数周到,却是拘谨,没见过他笑。 “是吗”雨师赋有些释然的自嘲,放下嘴角面目变得苦闷起来,“我本和她青梅竹马,全被你横出一脚捷足先登,我虽说差点害了你们,但我全然不知道啊!” “不知道得亏你这不知道没把自己身首异处,现在你活着都是我们的蒙昧了。”鹤容世实在是不想深究,但还是受不住他这般捅出来的篓子还想着全身而退,完全是被宠坏了。 “鹤容世,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如此,难道你就不觉得抢了别人应得的不该死吗!”雨师赋闻言自然是拍案而起,越过满桌的饭菜抓起鹤容世的衣领,就把人提着站了起来,一阵的无能狂怒飞口水咽唾沫,“你可真够不要脸的啊!” “这脸给你正好,吃你的去!”鹤容世一声令下就给他一头盔,哐哐作响的,不愧是他淬炼起来的青铜,那时候打他死活不开头盔,什么丢脸的惨叫声都与世隔绝。 该是头一回对他动手之后,长了教训,宁可战死也不能没了脸面。 “真是,你看看我对你多好,知道你铜墙铁壁,也只打了你的头。”鹤容世拔起皱了的领边立马理直,坐了回去,见他那副被打懵了的样子,有点不耐烦的抬头吩咐他,“坐下!我看着你,吃,干,净!” 真是,好赖不识,动不动就动手真不知是个什么习惯。 “陛下,公主求见。”有内侍进来通报,段印染也正好坐下,朝服没脱,有些寻思着朝堂之上的情形,一个两个的都分批次了。 一个是国公府的求亲党羽,说着是想匡扶段久卿成功登上帝位,真当谁都傻,要是成亲能解决的事情,他还需要用了心血管教女儿冠冕堂皇,吃相难看。 再就是边境抵抗灵兽的修士军队,说是想让鹤容世来助一臂之力,好早日平息;这也不是不无道理,鹤容世先是一举平定了禁地裂缝,还阻止了灵力泉眼,以一敌百一劳永逸不为过了。 他如此想着,已经得心应手的换好了衣服,看着自己身上的锦衣,自是知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道理,鹤容世如此能耐,定是来头不小。 不过他所作所为都像极了个单纯又好学的孩子,且五年来都并无恶意,找个机会挑明好了,总这么欠着也不是办法。 “让她进来吧。”理好了思绪,段印染来到了亮堂的别院,开门皆是青葱翠色,鸟语香,两边通门还有微风徐徐,恰合了他的意。 他段印染虽说是平凡的普通雪狐出生,但胜在了处处高人一等,本应该按着习性归隐山林逍遥快活,只不过这当初冥界奈何桥出了事,身为孟婆的二姨为了保全他给他了一个狐面抵抗阳光,随缘逃到了月族,做起了活死人肉白骨的鬼医行当。 他虽自称鬼医,但月族人都觉得他面善,待他好,所以都称他为百治百灵的灵医,可惜后来还是好景不长,道琼斯每回出现,都是杀千刀的那一个,竟把他带了回去……但不可置否,有很大部分是因为段久卿的。 其实一开始按照段印染的性子,直接把这小家伙打包带走就好了,谁稀罕云苏国的皇位! “儿臣拜见父王。”恍惚之中,见段久卿款款而来,行了跪拜。 “都说了几次,别跪了,这是你父王的中宫。”段印染马上笑了出来,招呼着手让她过来坐。 “儿臣今早早起做了一些点心,都是父王喜欢的,这些时日不辞而别没能尽孝,害父王担心了。”段久卿笑容满面,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说道。 段印染早就闻到那股味道了,还是一直看着闺女,毕竟吃的去了能复还,他这心中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她。 这小丫头啊,听宫里人说,生来就会笑,颇有灵气聪慧得很,那笑起来眼眸灵犀,沁人心脾的,可甜过那葫芦多了,真想让她永远这般下去。 “父王,是有什么想说的吗”段久卿当然懂他这语重心长的目光,先开口。 “久卿啊,你如今也已成年,是否考虑一些继位的事了呢”段印染弄得有些嘴笨,有些话的确是不好说,说出来了又凝重。 “儿臣明白,经此一事儿臣也是死里逃生,所以再过些时日,儿臣可以随时登基,继承大统。”段久卿即刻明白了,站起来给他跪下,如临大敌般的庄重。 “你这孩子,又不是说让你毫无准备就临危受命。”段印染被她这副认真样给逗到了,咳了一声又回归正题,“朝堂上面那些个为老不尊的想联姻,说是什么为了江山社稷匡扶你继位,边疆都闹成了民不聊生的样了,这些奸人还想着荣华富贵。” “父王的意思是,让儿臣御驾亲征,好得功名,名正言顺的继位”段久卿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了。 “是,那些修士本想跟我要鹤容世,但是寡人知道,他是受你心血所成,藏书阁这事,是寡人欠妥,没让你安心,知道你这孩子一定会冲上来,没成想……所以这次,让你们一举两得,开心了吧”段印染先是叹气认错,再是和她商量着哄她,一气呵成。 “父王又打趣儿臣了,我也一直想和修士们保家卫国,实乃本分。”她又拱手一言,怕极了让段印染知道些,关乎鹤容世的一些牵扯。 “那可以坐过来了吗一起吃。”段印染也是成全了她的正经,马上又招呼她坐过来了。 “父王,给,这个又大又圆。”那宫里的葫芦都是一个个炸的,盛在盘子里,配了双筷子,段久卿分开来使,插下去串了起来好几个,就跟坊间卖的一样了。 “久卿啊,父王都跟你坦白了,你也得跟父王坦白一件事。”段印染也不推辞,接过了以后就又开始说事。 “是……什么事啊”段久卿明显不自然了些许,准备着开始抖机灵了,知道躲不了。 “在你心里,鹤容世如何啊”段印染问得也随意,可紧张的就是面前人了。 “还能如何,知遇之恩,萍水相逢而已。”看着他的眼睛,段久卿扪心自问之中无愧于心。 “自古这日久生情,男女之情,为父过眼了不下数百次,久卿,你也知道父王的心,除却所有人以外,还有谁会不害你”段印染不经意间见到了她腰间的香囊,立马想到了道琼斯,莫名的气愤。 “父王息怒,儿臣只是……不想让他卷入其中。”段久卿马上走过来给他正中跪拜,不敢再说下去了。 “寡人倒是看你心浮气躁得很,这鹤容世虽好,可你也别忘了,他始终不过是半道而来的外人!你自己的安危如何能够托付他人!”段印染气得站起来双手附后,左右渡步,知道她越是在乎谁越会用心护着,竟然都觉得,作为她的父亲连告知了都会节外生枝,都不可信了! “儿臣知错,愿受父王责罚。”段久卿磕了磕头,倒也是清醒了过来,怎会如此鬼迷心窍,对自己的阿爹都瞒着事呢 “好,好的很啊!”段印染心里却觉得她愿意为了个男人受罚了,怒发冲冠的拿来了家法。 “公主……”门外候着的刃衣担心起来,与她通灵沟通,“要不要奴婢帮你减轻些……” 刃衣毕竟是她那次被蛇咬后沾了自己血的衣服所化,知她疼痛会护她周全。 “不行,你走吧。”段久卿否决,这教训该有,如此大逆不道,她再怎样都不会这般敷衍自己的阿爹的,于是让刃衣走远点,免得她看不下去冲过来。 “久卿啊,段家意欲何为”段印染不忍,拿着戒尺拿在手中,掂量掂量,还是觉得她那小心思实在是不该,马上一记下去,“砰!” “段氏一姓,刀虽断,必斩没。”段久卿面不改色,句句不差。 “那我云苏列王又是如何作风”段印染又收了力,又一记下去只不过有点声响。 “为国为民,于苍生为大;国为先,家为重,不可忘本,苟富贵,勿相忘。”段久卿吞咽了痛楚不让自己喊出来,又是一字不差。 “这最后一记,你可知有何错”段印染如此说着,却未打下去,“这鹤容世那日在殿堂之下如此行事,早就惹人眼目,为父也知你关心则乱,可你是知道的,寡人不喜欢别人瞒着我,更何况此事关乎与你。” “月族的公主已经吓得昏厥,成天郁郁寡欢,虽说是及时鞭策了月族,但难免是结下了梁子,你如今还要瞒着我,生怕到时候这小子有什么意外,我连救都无从下手吗!”段印染开始喋喋不休,朝堂也就罢了,这丫头太过于草木皆兵,实在是气人。 “女儿不孝,愚钝至今,一时情急里外不分,感念阿爹及时警醒……”段久卿的唇略有些苍白,双眼沉重,本是跪着,现在却吃力到撑着地面,整个人头重脚轻,阿爹打的只是臀部,她这难过该不会是蛇毒余毒未清 “唉……你啊,疼了就起来吧,寡人帮你上药……”段印染把戒尺随便往旁边一丢,转身就要扶着这个不懂事的去休养,“你怎么了久卿!” “来人,快来人!”还好眼疾手快扶住了,段印染连忙叫喊人手过来。 死里逃生,怕是还未完全逃离。 身死未消,志坚难断,困顿与权贵阴谋绞杀之间,可否全身而退,终得两全 没错又是搞事的我!前线去打仗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章 混沌篇 一别两宽 第22章 混沌篇 一别两宽 清风拂去烽火在,欲报家书到隔年;若是别离各生好,别离意是解脱药。 华光多年经去,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不过是因果轮回,天凉好个秋。 八月桂满枝头梢,天边多事亦涂炭,我等不过是恪尽职守,终受这流芳百世之责,早夭于这万千戎马之下,死有所得,生有所敬,不枉费宿命一生,终有所得。 或许名留青史是人去楼空的无用之谈,淡泊名利又怎会计较这细枝末节,为的不是天天挂于嘴边的踩着拯救苍生的扬名立万,而且从一而终根深蒂固的,天下太平。 我恍惚间朦胧所见,阿爹去后的那孤寡三年,阿娘魂不守舍,给阿爹设了供台。 阿爹这一生到死都没有个全尸,只是见他跳下,化作了金叶红木的扶桑树,骇然同他的尸骨一般,毕竟那裂缝是亲眼所见的把阿爹人形俱灭,因此这不过是未亡人的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可阿爹始终是阿娘的心中神,所以为扶桑树边修了白玉栏杆,供台祭拜年年岁岁不倦怠。 阿娘其实知道阿爹是不肯回来了,于一朝一夕之间,一人独大,四处操持,阿爹的太子位一空,边有叛党朝臣半夜逼宫,始终是阿娘连灯都未点,转瞬即逝之间皆杀尽。 人立宫门前,万千尸横遍野,那是她头一回张扬到崭露头角用了大妖的妖力,亲手斩杀了所有想抢掠阿爹的东西的叛贼余孽。 可后来啊,阿爹真的回来了,阿娘险些以为是黄粱一梦,但赵延吉道长一副潦草经年样的前来同她报信时,才知冥界发生了暴乱,阿爹被送了出去,就是不知人在哪,那狐面可是能够隐藏任何人鬼神的气息,可谓是不可多得的物件了。 之后阿爹回归,外人都懂,是阿娘破了他的宁静日子,却是没人所见阿娘一人撑起整个朝堂全野,将我含辛茹苦的养了三年的劳苦功高。 总听阿娘说,以前见到的阿爹可不是这副样子,隐忍暴躁得倘若判诺两人。 十四岁年少成名的阿爹,能为了救阿娘而扰了瑞典的重大祭祀,能直言不讳的在朝堂之上三言两语对付那些个老顽固。 最喜吃酸甜的葫芦,见到就忍不住,时常流落民间受苦代罪时还嘻嘻哈哈的,横行霸道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若是要问起他所行为何,自是人命可贵,拯救苍生,人颂人间正道。 这后来才之,葫芦外甜里酸,人间正道是沧桑,只不过为时已晚,一切皆成大错。 所以我从阿娘口中艳羡了阿爹三年,他也如此这般的能文能武无所不能,只不过是变了心中无所爱,愿让儿女双全。 “回陛下,殿下只不过是余毒未清,中毒样数过多罢了,方才应是外体受激,所以刺激到了,只是残留不多的晕眩小毒,探了全身应该无恙了。”医官细细回禀,要不是为了保全女儿清誉,他早就使出浑身解数了,还用从他人之口得知 “你退下吧。”段印染思索之后,也打发他走了,一回头正巧见着那兰端着脸盆出来,赶忙问:“久卿如何了” “陛下不用着急,已经好了很多,只不过久卿现在不肯修习,应是心中有事,您先进去看看吧,劝劝她。”那兰双眸湿润,眉头紧皱,着急是着急,但更要稳重的照顾着妹妹,忍不住这才喃喃自语,“她这丫头实在是倔犟,受了什么委屈都不说,这以后该如何是好……” “好了,寡人知道你作为久卿的姐姐也是担心,但是偏偏我们都明白她的性子,倒不如尊了她这般要强,以后就不会任人欺负,倒也是好事。”段印染记得这个苗疆姑娘,苦口婆心的说了几句,也是苦了她,当初年纪轻轻十二岁就受命而来云苏国协助求学,现在更是和段久卿脱不开了。 所以段久卿自小最怕狗,却是最喜蛇的,因女娲后人都同一般的人首蛇身,女娲作为妖神,更为三皇之一,可谓是高不可攀,德高望族。 而这那兰,更是蕙质兰心,德行端方。 “陛下说的是,那兰告退了。”她也懂,心领神会的行了蹲身礼,就走了。 段印染掀开布帘,走了进去一看,床上的段久卿已经坐起来了。 “父王,您来得正好。”她见着阿爹来了,便笑着开口。 “如今这样,倒还不如让你昏昏沉沉的来得踏实。”段印染也拿她没办法,到床边坐了下来,“说吧,有什么事” “求父王准许我,稍作修整便前往前线。”段久卿斩钉截铁,“您也看到我这毒是被谁人所害,又加之我失踪仅仅几日,就有人蠢蠢欲动,父王,皇宫已经并不安全,倒不如让儿臣前往助战事大成,到时候皆大欢喜。” “……那你答应寡人,只能去出谋划策,不许上战场,到时候多派些人手护送你在你身边,也好照看身体。”段印染道理都懂,瞧着她这副样子,亦是想到了以前奔来赴去的自己,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宝剑锋从磨砺出,儿孙自有儿孙福。 “父王,儿臣这一去,不知何时而归,所以,宫里也就留您和母后了。”段久卿大松一气,开始嘱咐起来,“算儿臣求您,您也别这么倔,母后也算是为了国倾尽全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您还对她这样,是不是太苛刻了” “小孩子家懂什么!”段印染不舒服了,苛刻毫无情义可言,让道琼斯得如此结果已然是仁至义尽,她所做一切,皆为赎罪,挣扎一番就站了起来,“真该让你去前线历练历练,那你现在这样该如何” “父王说的是什么”段久卿也不知是不是装傻,竟愣住了,眨了眨眼又答道:“哦!我等到晚些时候再回东宫吧,不会让父王担心的。” “你个鬼精。”段印染无奈的嗤之一笑,准备要走出去,回头又叮嘱了句,“好好歇息,想吃什么就说。” “谢谢父王。”段久卿点了点头,打趣乖张。 “吃完了”这昏暗就是昏暗,鹤容世自顾自拿经羽磨指甲,放话看了看雨师赋,眼皮一翻的事情而已。 “嗯。”雨师赋本本分分,不敢有什么动作了,于是盯着鹤容世一副考究,越发的不可思议,五官乱飞起来,忍不住问:“你……你不需要吃东西吗” “什么记性,都说我不是人了,还会吃人的东西”鹤容世气焰张狂,那一副山大王的样一挑眉,神似黑山老妖,天山童姥,本是躺着翘二郎腿的,一下子鲤鱼打挺站起身来,“走了,这次送你一个婚礼,像云苏国这样的皇天后土的彩办,也有我这一份力,算是报答。” “……鹤,鹤容世,我倒想问问你,你今日所为,可有后悔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但以现在的情形,你必然是有所任务,就不怕撑不到和她正大光明那一天吗”雨师赋也算是先前被他泼了冷水,好好说话了,字字句句看得出来与方才的胡言乱语全然不同,倒是可能认了这个结果。 “雨师将军倒是问得好。”鹤容世走了几步,闻言瞬时停步,并没有回头的意思,“那我就告诉你,一直以来,你们的生死存亡皆不过在我弹指一挥间,是去是留全凭我开心,将军也看出来了,我既然能恩威并施,就能让你死无全尸,除非你想死,下次,就不要再见了。” “不过倒是有一个例外的时候。”鹤容世笑道,“那便是国泰民安,我与她成双入对之时,到那时,恐怕你也只能在暗处看了。” 鹤容世所说句句箴言,颇有意味,雨师赋听得心静眼明。 是啊,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甚至是从小青梅竹马,倒不如这十多年都是喂了狗的好,他因爱所需而极为渴望罢了,所作所为都不如这个单单知恩图报的鹤容世好上多少。 只不过他患得患失,一直在竭斯底里的抢夺罢了…… 恍如如鱼得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鹤容世踏出这地牢,也把温渔给捎来了。 “见过鹤公子。”监狱长一直在外头等着,外头齐刷刷的都是人包围。 “刃衣走了有多久了”不好直说,鹤容世当然知道皇宫是个捕风捉影的地方,就这般问。 “两个时辰前就走了。”监狱长如实回答。 “我怎么没见着商照薰啊”鹤容世了解完了,又问起了另一件事,毕竟商照薰背后是路西法,这玩意层出不穷,就怕把人又带走了。 “您有所不知,此人乃重犯,已经及时应了陛下旨意,剔骨废一身术法,现在让仙医医治去了。”监狱长说着都开心,想必是也被商照薰骗过。 谋害皇室,加之欺君之罪,越俎代庖,污蔑功臣,商照薰也算是豁出命了,可惜这片地界是云苏的地界,而段久卿才是实实在在的云苏国公主,站在那就比对严明,赝品过假了。 云苏国国风是人人为才,天子更不会疏忽于此,毕竟在这种能者上位的地方,草木皆兵,一个大意就会被谋权篡位,要站稳脚跟,首先便是要硬,人人都踢不动你。 “已经到了偏门,我还有事,不能送你了,自己注意点。”鹤容世送佛送到西,说到底也是第一次见,熟络不起来,更多的印象是别人口中说的温渔,是个乐善好施的姑娘了,出示过令牌开了道就回过头道别了。 “啊!谢过鹤公子。”温渔也不知怎的,一直看他,恍然大悟,咋咋呼呼的鞠躬拜谢,兴冲冲的跑了出去,那腿脚怕是已经好了。 鹤容世有些不解,自己如此凶神恶煞让人震慑到无法动弹吗算了,毕竟是个小姑娘,多少胆子有点小。 “喂”这回是鹤容世先说话,难得通讯改了一如既往的风气。 “那个……主神,有个消息你说了别生气。”拉斐尔打头阵,稳住鹤容世,之前种种都不算了,但还是支支吾吾的组织语言。 “又失去路西法的坐标了吗”鹤容世心平气和话里有话,毕竟诺亚方舟已经是老航母了,再怎样先进怕是都赶不上一年一换的进度,“那没事了,就我说。” “……什么”沉浸在其中还没跳转过来的拉斐尔犹是一惊,“什么叫没事了这么大个事你……” “我正式下令,诺亚方舟进入整修时期,尽全力追踪路西法,月族全境还有待观察,如有不对,尽数销毁,不需要等我指示。”鹤容世自然留意了先前雨师赋的那一通话,按照他那个尿性,铁定知错不改,还想着伺机报复,所以必定要留一手,“还有,全力保全云苏国,此国内忧外患,内忧有我,外患……必要的话,一定要出手援助,到时候看我信号行事。” “等等等等……你这是什么情况,什么没事了”米迦勒在一旁听着,也被炸出来了,不对劲啊,自从上次通讯之后,又是要东西又是讹拉斐尔的,怎么这次还要全军出击于是极为不解的说了句:“连路西法都不上心这云苏国真有这么好我看你就差让我们过去见个面了,把我们所有人都搬过去得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告诉你,云苏国可是主动妥协,任由我们审判这里的旧人类,所以到时候只用打个招呼……”米迦勒这话中听,鹤容世马上乐不思蜀了,摸着下巴考虑着下半生了。 “你给我住脑!怎么回事啊这,还给你整高兴了。”米迦勒暗叹踌躇,越发觉得这死小子不对头,“我跟你说,这计划是上帝下的,他的违抗后果连你都退避三舍,现在这云苏国又是怎么回事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准备笔墨纸砚去问问他的意思不就好了而且我告诉你,如果云苏国不在了,那这片土地就会回到解放前,暴露无遗,到时候被路西法乘虚而入,这意外之灾到时候更容易引发他的更年期吧”鹤容世神色傲然不驯,那睥睨俯瞰若刀剑的眼神连着话刺穿了他们的死穴。 “好,我没事了。”这番言语激昂的一番对决,米迦勒主动举白旗的去拿起牛皮纸遮挡自己破败不堪的脸了,措不及防的又转过头来一问:“我看你也不缺那云苏国的财宝啊而且什么军队物产,带翅膀的不好吗都是你从小玩腻了的,我实在是不相信你有这么伟大!” “我缺人。”鹤容世瞳孔一惊,是被问住了,眼神游移。 “什么人”拉斐尔一直拉长了耳朵在旁边偷听,马上浮出水面。 “唯一人。”鹤容世这话说的简单,无论这话怎么品,都是一个意思。 反倒是拉斐尔灵光一现眼疾手快的推开米迦勒:“你就放心去吧主神,你的这些命令我已经录音了,我想这肯定是你人生中的第一件大事,顺便告诉你一件好事,我们已经联系上了加百列,他说已经斩了路西法的六翼,之后的时间里是不会出来作乱了,你看,你的努力是有效果的,所以,加油,我们相信你!” “哔——!”话毕,通讯关闭,万籁俱寂,心潮澎湃。 鹤容世终是脱身,好去归于东宫待命,等他那个叫了多年的公主,那个教他从惊惧到沉恋,汇聚成光的人。 回溯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游园惊梦此门中,人面桃相映红。 须臾之间,舞象之年时的鹤容世,懂寄人篱下之谦逊,人人看他不过是被公主从刑场带回来的流离失所的小儿郎,却出口皆为礼尚往来,许是你可怜他的举手之劳,他都能正儿八经的道谢。 除了宫规礼仪,所行一切都显得他出生教养不同常人,那时候有人忍不住好奇猜忌他的来头,但也不好直说,怕过于突兀吓到了这初来乍到温良文雅的小郎君了,几经周转彻查,他这言行举止除了有三四分神似瑞典人,就毫无头绪了。 他这习性谦和却蕴含孤勇,陛下算从扶桑树一事探知了鹤容世的根本,实在是不可多得,孺子可教。 这让风烛残年的段印染眼前一亮的是,这般稳妥的鹤容世,倒是合极了段久卿的性子,更何况这公主自立门户之后极少有什么良师益友,多个这样的人,也是天赐。 自那次退学之后,满汉全席之迎,他也算是正式住在了东宫,有了东宫的名讳,修士院的人见之敬之了,鹤容世更是心中欢畅,这些个学生虽说算不上同龄,但却充盈了他过往孑然一身的空荡,他终于不是独善其身了。 只不过他还是后怕得紧,不敢在段久卿在时回去,那时候她那心病犹在,可鹤容世这个无心得罪过的却比她还要忧心忡忡,这心病怕的不是无可医,比之更甚的是天天游离在她其中,要慎之又慎,不然他照样会被赶出去。 一次日落黄昏时,他便在石狮子旁一顿自来熟的坐坐躺躺,好似这般隔着一片墙都是好的。 “你怎么在这不进去”这熟悉不过侧耳熟络的声音是段久卿了,他一个机灵翻身跳下站好,毛毛躁躁的低头拱手:“参……参见公主。” “……”段久卿上下端详了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泯然一笑:“进来吧。” “你来这东宫多久了”坐稳厅堂,段久卿同他问道。 “托公主的福,半年了。”鹤容世还是不敢抬头。 “我又不是吃人的,抬起头来吧。”小毛孩的恐慌她再熟悉不过,于是耐心下了口令,又言,“看你这才多大点的年岁啊,如你这般大的人,都意气风发得很,应是之前受过不少苦吧” 段久卿这席话,让鹤容世硬生生抬着的头双眼展亮有了生息,些许惊奇之余又压抑于心,终是嘴角扬起有笑意:“公主所言极是,我不就是您带回来的吗” “终于舍得理我了”段久卿得逞,也跟着一笑,附和他一般,“不管之前发生了些什么,都是你的功劳,见义勇为本就难能可贵,我再怎样的身份都不可能恩将仇报说你非礼,这你尽可放心。” “公主所言,我受益匪浅。”鹤容世原以为那些君王所挂之于口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皆虚言,而今看来,这不过是分人,刻入骨的正统德行,如此才可配得上是皇室之后。 “之前就想找你说清楚了,今日正是时候,所以,你既入了东宫,就和我同气连枝。”段久卿又如此郑重其事,“你只要记住,无论何时,我都会让你无后顾之忧。” “承蒙公主心善仁慈待我,日后定上刀山下火海以报此恩。”鹤容世一腔热血涌上心头,所行之礼虽轻,但绝非不诚,行得慌慌乱乱,又引她一阵笑来。 他那时尚小,憨态可掬,人人眼里的小儿郎见着都欢喜,混熟了宫里的上上下下,那声鹤公子一路迎他至今皆有成,白驹过隙,一切可待成追忆。 “你是何人”鹤容世如忆中迎入东宫,却一眼看去,见着了一个着装探险的中年男子了。 他出现的地方,脚下站着的是东宫,不偏不倚的正好挡住在该隐面前,鬼鬼祟祟,忍着不动手,耐着性子上去拍了拍肩膀。 “你好,久仰大名,我是来自月族的考古队成员,你可以叫我盖茨比。”热情随性,充满活力的一个转身弯身礼,看得鹤容世一愣一愣的,飙的还是熟悉的味道的,他那边的语言,虽说,发音变了。 “你好,我叫鹤容世。”他握住了盖茨比的手。 “真的没想到这会是该隐,不过刚刚我已经完整的观察过了,抱歉我的突然拜访,因为这里面太安静了。”盖茨比高兴过头了,甚至是手舞足蹈起来。 的确,鹤容世给该隐做的修整完美的还原了他的“生前”,只不过他现在处于沉睡,给他按了个拐杖,粗布麻衣一盖,就是个蜡像。 “没事,你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吗”鹤容世回归了正轨,毕竟东宫不能多待外人。 “我想……希望您跟我走,完成考古的重大发现,这个是伟大的工作,我觉得这非常适合你。”盖茨比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 “这不行。”鹤容世二话不说言拒,开始好生一个说道说道,“第一,你可能高看我了,我并不是个伟大的人,第二,我属东宫这位公主的命令麾下……但是你有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接受你的联系,帮你解难。” 这次轮到盖茨比哑口无言了,心里一阵痒痒,手也开始抓耳挠腮起来,像是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去说服。 “我听到这里的动静了,终于有人了吗!快来帮帮我!”小白可谓的千呼万唤使出来,大老远的如风而至,精致出手就抓到了鹤容世的袖口:“快救它,它快没气了!” “我看看。”鹤容世随即伸出手来抚在了小狐崽的身上,被小白捧着,不知是经历了什么,已然眼见得是奄奄一息了,“他是没了内丹,本源溃散。” “让它活着就好。”小白难得一见的一本正经,“这孩子的家人都被害了,可是它还小,被父母奋力送到了我这里,我不能……求你了,这欠的次算我头上!” 的确是个九尾天狐,难怪内丹会被有心之人所掠杀,更何况加之小白深居简出,算是段印染的阴阳庭院的那些式神的头领,榜上了妖神,更是狐族的贵人,所以忙里忙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内丹应是遗传,所以和性命连在了一起,现在就是要帮它续弦,被迫降级,沦为普通狐妖了,段印染只会抬举,不会降级。 “……不用欠,你现在就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机会。”鹤容世接过小白手里的狐崽,低着眼睑深思熟虑,手里却不忙活,双手上下一托,施法救治。 “嘤……”那狐崽一眨眼功夫就如梦初醒了,鹤容世还是抱在怀里,看向盖茨比。 “我吗”盖茨比指了指自己,茅厕顿开,“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照顾这个死里逃生的小家伙,成为你和我之间的联系吗” “的确是这样,以你的地位足以养活保护一只狐狸吧”鹤容世自从飞升之后,做什么事都是傲然从容的,当然这也算到了盖茨比的软肋,而这个桥梁他自是要保全好了,“收养这只狐狸,把它同你的儿子一样对待,让他继承你的产业,他也必然有化形的一天,到那时他必会为你我效力。” “什么让一个人类来养”小白也是头回听说,不过看着鹤容世所言和之前他和盖茨比的对话,心中啧啧称奇,马上一拍即合,“好!妙啊!我没意见!” “真是太巧了,我并没有儿子,而且我也很喜欢狐狸,他们可是这世上最可爱的精灵。”盖茨比面相本就和蔼,这就答应了。 “那就,慢走,不送。”鹤容世得意盎然,侧身出手示意送别,小白已经机灵的的外头带路了。 “再会!”盖茨比抱着乖顺的小狐崽,走路都缓慢多了,生怕颠着。 “鹤公子,不好了。”刃衣奔来的身影破了他刚刚的恣意,这是除段久卿以外,他第二个会上前的人。 因奔她知段久卿啊。 “刃衣,你退下吧。”而巧的是,段久卿身旁搀扶着那兰,正好走了进来。 她这白晃晃的一现,鹤容世才瞧见了天色渐黑,这天过得意外的快,应是伊甸园带出的毛病吧。 “刚刚见有人从东宫出来,是你招待的吗”段久卿淡漠如水,问他。 “是。”鹤容世心里虽说预感不对,但还是姣好面色的答应了。 “辛苦了,我很累,需要休息,你也回房吧,等会有事会召见你的。”段久卿口出的言语焦然无味,引得四下的气息都瞬而凝冰了。 任由她擦肩走过,无声无息,就连那兰都会回头观望,秋叶随风。 “吱嘎——。”关上了房门,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久卿,你这样是不是太……容我多嘴一句,如若是因此,太过于小题大做了”那兰看着坐在案边的段久卿,她这会子已经取出了个物件。 她从中宫回来时就说,该断则断了。 “阿姐,我想在这一切还来得及之前,让他孑然一身的离开。”段久卿答非所问的半晌才说出这一句,“这次去前线的事来得也刚好,他如若成功离开,我也好说他是战死的,这样让云苏国的每个人都记得他的好,也算相安无事。” 如此干练了无痕迹,的确是个无法挑剔的的后路了。 “知道了,那我这就让他进来。”那兰偏偏是最懂的那个,懂他们有所情愫,却偏偏败在了懂这宫中的夺嫡之争。 在这能者上位的云苏国,不管男女老少都靠能力说话,弱肉强食,可他鹤容世如今也成了不可多得的他人的眼中钉,比起这与他无关紧要的乱斗,还不如让他归于人海。 可那兰心中哽咽,就是因此,不能理直气壮的阻拦段久卿了啊…… “鹤公子。”所以她这一踏出去,走到鹤容世身旁,就是起身一个跪拜。 “那兰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有话站起来说。”鹤容世头二回被惊到了,今天什么日子啊这么多人见他就……挺措不及防的。 “我那兰,迄今为止,对鹤公子您的忠人之事,不负所托,理当拜谢。”那兰说着又是起身一拜的大礼,“重谢鹤公子任重道远,而今,我那兰却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请讲。”鹤容世弄得眼皮直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难临头了吗 “陛下已经降旨让鹤公子和久卿前往边疆前线,平定灵兽暴走,而我,望公子和她,一入沙场,便就此恩断义绝。”那兰眼中瞬间含泪,话毕抬头看他,不肯站起来。 “那兰小姐,你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鹤容世久违这种石头砸身的感觉了,眉头麻木的一抖擞,心乱如麻。 “我知当初要求公子解久卿的心结的是我,而今这话虽从我口中所出,却也是她的意思,鹤公子,你本就是无辜之人,如今云苏已然不同以往,内忧外患,她只是不想……”那兰也急了,跪在地上一通答辩,想着不要让他和段久卿心生嫌隙。 “好了,那兰小姐不用再说,我自己去问。”鹤容世眼睛酸了些,一拜拱手礼,“更深露重,那兰小姐还是尽早回去休息吧。” 那兰心知说什么都无法挽回,眼一闭,泪无声。 “啪!”鹤容世头一回这般放肆,一脚破门而入,便开门见山一眼看见了她。 “来了,就坐吧。”段久卿不为所动,顷刻给他看茶。 “你要,赶我走”鹤容世步如神速的走到她眼前,站在那问。 “……”段久卿不予回答,“不喝茶吗” “……”这下便寂静无声了,鹤容世现下什么都不敢答应。 “那你总认得这个吧”段久卿随手拿出来了那盒香膏,引得鹤容世目光如炬,见她姿态随意的拿起来观摩几下,“这东西算是你上次留下的,你也没说送我,现在也好物归原主,拿着吧。” 鹤容世依旧按兵不动,段久卿也不再多说了,以她的手力强劲,硬生生的塞到了他手里。 “拿上这东西,想来我这些年也算得上没有欺负过你,算是两清了。”段久卿塞得费劲,鹤容世拳头紧握得她眉宇皱带酸眼,不堪一击的满面龙钟抽泣,这动静让他松了手,物归原主了,“走啊!” “遵命。”仅仅两字,生分万千鸿沟迸裂而来,鹤容世也没行什么大礼,走得也是如她的意匆忙。 顷刻夜雨声烦,万籁无声,他却淋在其中,缓步前行。 世间恩爱会,难得无长久;生不逢时局势迫,何有缘来,无有分。 大家好我是微末,存稿快发完了,最近事情很多,所以一周周三周日更新,感谢捧场和等待!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章 混沌篇 从军行 第23章 混沌篇 从军行 天翻地覆慨而慷,天刚亮,东方既白已破晓,东风过云必得尝。 刀剑之中升起的炊烟袅袅,家书抵万金,国重千山尽,柳尽从云鬓改;为生而战实为本命,为数以计日的他人而战,这便是义。 当人不再自私,可破万难移山填海,大道至简,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便是盛世流年。 而我们因此流芳百世,拿起兵戈着戎装,后世口中皆为歌颂传扬,却是重开,沧海桑田变更去,这人此间,不复存在。 身为皇室,应外强中干,里外权衡,恩报必施,而今边疆战事吃紧,虽说灵力泉眼减轻了不少灵兽的暴动的本源,但现今他们却因此开了灵智,从而有了计智,转而把手伸到了那些个无辜精怪妖灵,自相残杀夺妖丹攻修士,妄图一统天下。 故此现下一副残局,女修士救治灵兽,其他的都在前方,尽力相拼的除灭这些无恶不作的妖孽。 在云苏国这等人与精怪鬼神共存的地界,不论种族,皆为平等,只有同人一般目无法纪,犯上作乱的妖,才能算得上是妖孽。 而现下虽说战事两方皆伤,暂且停战,但那些妖孽毫无下限,走旁门左道滥杀同族,恢复极快,精力充沛就来一通强攻,再如何的飞升修士,久经之后,都扛不下如此忙不迭的防守。 段久卿此去,第一件事就是要置办军粮和药品,但不能太多,毕竟要速战速决,而且都要挑选上品灵药补品,最好能够大补救人的,求简却重,一记精补,一劳永逸。 关于这方面的粮草的随行领头人,段久卿一下子就想到了温渔,于是让采买的人拜访了她,未曾想她才短短这点时日,就能够如此爽快的答应前来。 当然,这是请人帮忙,而且还是如此重的位置,为表诚心,这事决定好了以后,给温渔送了套行头。 她这人节俭,没回见着都没什么得体的衣服,出入无完裙的虽说不好当面说,不过总归是有个机会送她一些了,毕竟她明明还是个姑娘,却穿得如此粗布麻衣,蓬头垢面,一下子把本来的光彩都遮住了大半,送这些也是助她寻个好亲事罢了。 那兰便是段印染那个所说的,妥帖到以一敌百的照顾段久卿的人,的确,她做事有轻重缓急,玲珑剔透,蕙质兰心,虽不喜欢强出头,但不代表她无胆识,只不过喜与人为善,这是她身为大地之母的理应如此而已。 棋盘带去是用以不动声色的从长计议的,古琴是带去平定军心坐镇的,再还有一些披风衣物是保重身体的,也算是作为军师的一些小头,却都有用。 毕竟现在断尽粮绝,残兵败将,等着支援,好结束这噩耗早日平息回归他们该有的地方去。 他们虽是修士,但更是有血有肉的为人子为人女的平凡人,为了保家卫国,以己当先,抛头颅洒热血,理应敬重他们的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前仆后继。 因而发派了鹤容世这个主心骨来振奋军心,好好打个翻身仗,漂亮收尾。 段久卿想到此,还是没能想出来如何能够让战事告捷,同时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悄然无声的送走鹤容世。 这是出宫的唯一机会了,决不能因此放过,他若是得了军功,必定惹那些夺嫡的朝臣眼红,到时候才是真的害了他。 他这时候暴露身份也是无济于事,更怕有人猜忌他如此潜伏的用意,然后给他戴些帽子,设陷阱抓把柄,简直是想都想不尽的办法。 鹤容世当初还只是个古古怪怪的小孩啊,就连行礼都分不清大小,更不会阿谀奉承的赔笑,胆子还小得很,一直怕她因那点让自己丢脸的事公报私仇。 初来乍到倒是有自知之明的谦逊,遇事总是不哭不闹,自有教条。 可惜啊,还是让他彻底失望了,这五年来,就算是阿猫阿狗都非草木,而她又何尝不是因高处不胜寒,求得一份帮衬呢 但也断得好,鹤容世若是因此恨她也好,不过这恨是一把好刀,刀锋淬利,吹毛可破,有些情爱过于举足轻重,倒不如因此随缘散去,过时便忘,总比他因此被人性命相挟来的好,都认了。 段久卿整装待发,刚踏出一步,便举目观望,这天阴沉沉得很,似冬日雪天的停歇之后,灰白无云,其实在过往儿时,她经常做一件傻事,便是想见雪。 别人提及下雪都心血来潮的喜出望外,一直不顾宫人和那兰的劝阻,出去得急了忘了披件衣服,那圆敦敦的身形何时被阿姐裹上的披风都不知,就是在看雪。 这雪虽说撒盐空中,恰若柳絮一般的寡淡无奇,但她却这般等了一整年,因这雪而日日有了盼头,更是在那无阿爹的三年,她都是这般过的。 这雪拿进贡的显微镜细看,个个样不同,别出心裁,这是她在这宫闱间,少有的趣事了。 她说:“其他人在雪来前只觉寒冷刺骨,我却会上前相拥其中,倍感纷乱繁闹,因它与我相同,我触之倍感亲切。” 不见时就万般想念,常常身着素净,不喜繁华三千,单喜这素然如一。 她眼前有些迷乱,竟是有些见到了鹤容世的身形样貌,却不再敢伸手去碰,她问过那兰,却得知人手过暖,不能拥寒,否则雪会化水而去,一切皆成乌有。 鹤容世应是如昨日答应般的行了,他基本上一直如此言出必行,见他匆匆而去,因是去和随行军的景焕云会合了。 这次也算是收尾出征,便让名列前茅的修士院优等生去上阵实战,而鹤容世更是带头的中流砥柱,他们向来组织严明,这么急,定是有事,她也不好出尔反尔去叫住他。 毕竟即日起,他已经不属于她了。 “来了啊”景焕云耳边知晓身后脚步声,转过头来甚是想念的上前几步迎他,一下看却有些感觉不好,“平时见你都是有和久卿一起出来的,她都会送你,怎么这次” “公主……近日身体不好,所以先上了马车。”鹤容世开口时心不在焉有识无神,说完才定睛对上景焕云。 “那好,我也不多说废话了,时辰不早,赶紧上车吧。”景焕云一有心事就会顾不得旁人,这话虽说得大声,却一直对着鹤容世吩咐,其他弟子也只好跟着前辈所行了。 “请问……您就是鹤师兄吗”车上寂静,到有一个满眼慕色的弟子开了口,“师兄好,我叫刘子轩,一直很仰慕师兄您的,破了修士院十多年晋级的神,所以此行,麻烦师兄多多关照了。” “……不必客气,到时候站在我身后,跟紧就好。”鹤容世从四下乱看惊醒,回答得也是迟缓。 修士院啊,现在院风已然改过自新,严格选生,从灵根,品行,各项严打,扔到养有凶兽的野林子里,安排天眼,什么一举一动都能一览无余。 结果能够入选的,不是不伤及其他能力平平的,就是那般能力奇特却性子怪癖的人,说不上来是什么,怪,却不是坏。 反正这一切已然和他无关了,因为她已经亲口如此说,他也只能遵命,其余的,也已经早已无权过问。 “那个,虽然你已经离开了院内,但你是我教出来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景焕云突然一乍,却不知怎么说,她性子直来直去,路见不平,说不来委婉话,一番支支吾吾之后,挣扎着继续说,“你是不是昨天和久卿吵架了啊那个,你们有什么事别这么僵着,那什么久病难医,你们这关系,按道理是没有隔夜仇的,所以啊……” “掌教不用再说了,我都知道,只不过这件事,并不是因为吵架。”鹤容世无奈的看她,浅浅的苦笑摇了摇头,“我可能过些日子要出趟远门,很有可能定居在那,无法回来了。” “这……”景焕云心里明白的很,就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了,手握了握,干脆抬了起来重重的搭上了他的肩膀,“你也别有负担,反正你这身本事快如闪电的,别说学了,就算是和你交手看都看不清,本来这本事也是送你的回礼,你可是一来就救了久卿,救了云苏国的,所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过得好一点。” “……嗯,会的。”鹤容世见她如此,更是心里有了底,昂首点头之间却有万般沉重。 这是他最纯粹的时候了,隔世之间一下子小了许多,万般无奈似停留在此,欲语却难出。 可是这是她的要求,他视如珍宝难辞其咎,也无能为力让她离开这片故土,他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呢! 这一路寂静无声,默哀于此去夏去秋来,浓烈陌衰。 才想起,他来时这身粗麻黑衣,本是小厮所穿的,这去时却是越发锦绣,亮得连是这墨色也掩盖不了了。 “久卿,你怎么了,现在这时节,可没有雪看。”那兰刚刚打理好案上的暖茶和点心,就打趣她了。 “没有,只是好奇,以往这时候都是日照香炉的秋老虎,怎么今天却如此早早的阴凉了那这雪会不会也来早点……”段久卿有些形色木纳,像是那兰扰了她的宁静一般,所以才会这样问。 那兰总是以笑示人,对着段久卿更是如此,她怕啊,她一难过,这个妹妹也跟着痛心疾首了。 “你啊,一定还想着昨天的事了,是不是觉得自己说话太重了”那兰有些沉了沉眼色,旁敲侧击,“你看看你连东西都不吃了。” “没有,我何时对他说话重了”段久卿被激了起来,平如江水的蜻蜓点水之后转而又收了涟漪,本本分分的解释了起来,“我只是可怜他,好日子过惯了,跟别人挤在一起一定不习惯,所以良心不安。” “好,阿姐知道了,你吃点吧,等会到了长城上,就要去和那些个修士们迎合慰问,到时候饿了,可不要跟我说。”那兰也不逗她了,好话坏话都说尽,心里有心事有费心神。 “阿姐啊,你跟我说实话,那个傅辞你到底……”段久卿倒是开了窍,不过也不耽误拿东西吃,问的虽轻,但话重。 “久卿,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那兰明显犹疑了一会,“傅辞大人劳苦功高,是个机警可靠的人,你等会见到他可要……” “可要什么敬重他几分吗”段久卿这质疑带有锋芒,“阿姐,那只是他搭讪姑娘的把戏,什么无助困苦中得到求助的相遇,俗不可耐!” “久卿,你怎么……”那兰一听就惊了,完全不是因傅辞,“我原以为你不看那些话本子的……” “我只是听说!听说!阿姐全当没听见!”面前这个脚踩西门庆,手握双枪的……穆桂英段久卿一顿的忿忿不平,还在打,“他再怎样都是国公府的人,一群攀附权贵的势利眼,而且那些次子的妻妾都是些市井妇人,阿姐,他不可能如此清白!” 对,国公府的傅辞也算是高风亮节,死活不肯娶妻纳妾,因此还去了前线,听说国公府都是一些贪生怕死的,不肯让家中儿子去修行,免得要担重任去拼命。 结果傅辞就如此在早几年过了成人礼之后,偷跑出来进宫参加修士院的选举,一顿暗地里嗯搓搓的完事,谁都拦不住,终是苦读诗书之中十年寒窗,才有他今日的醉卧沙场的萧条日子。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活着的,放心吧,久卿。”那兰听后,又是低头又是抬头的,应是在这一瞬息之间,万般清醒留于面,“但这次他的确在军中威望甚高,很有可能是他带着鹤公子他们的,所以你也得对他客气些才是,多一个人照顾他,更是多一份安稳。” “不过是权势欺压罢了,但是阿姐说的不无道理,我沉住气,会将他安稳送走的。”段久卿眼目之间皆是轻蔑,不过倒是冷静了些许,看向那兰时瞬而笑了笑,“不过阿姐也要当心,情爱虽醉人,也得先有命,我阿姐啊,可是这世上最宜室宜家的人,定要福寿安康。” 这军营自古以来都是刀剑相争的地方,说白了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使出浑身解数才得片刻安宁,亦或是为了功名利禄,不惜一切的往上爬。 因野心勃勃而奋命于刀剑之间,也算是弄巧成拙的两全吧。 “这前面就是城门口了,准备一下,我们要先下去步行,好慰问那些修士,一个个的都给我拿出精神和礼数来,好撑起我修士院的招牌,千万别让人家说闲话。”景焕云往窗外一探看,回过头来就好一些吩咐。 “是。”被她的锐利眼神一扫,一个个都有了初出茅庐的朝气蓬勃,紧凑的陆续走出。 “见过傅大人,劳烦您一早在此等我们了。”景焕云先打头阵,她说话其余弟子一同行礼一拜。 “没事,能看到这么多个得力帮手,应该是我感到高兴,诸位跟我来吧。”傅辞寒暄罢,转身带头踏入了营内。 四下飞沙走石的,走几步鞋衣上就都是灰土了,方才又细看着到了傅辞眼内布满血丝,发丝微乱的束冠,就知如何的饱经风霜,夜以继日的抗敌了。 鹤容世倒是觉得,这四下留有好几处书上所言的兽迹战痕,正打算默不作声的独自一人去查看。 “你们自己当心,虽说现下安定,不过那些畜牲可说不准,我这边有事,先失陪了。”傅辞应是机警惯了,且更多会在意这鹤容世,所以也跟了过来。 如段印染所言,他那次订婚宴上实在是过于引人注目了,一下子又让世人想起了那些个关于他的老黄历,什么五年前那十三岁的少年一举成名,经年飞升,赛过当年的陛下。 更是有人说,陛下慧眼如炬,鹤容世不负众望,倒是喜事连连,不过有些人明面上笑着,心里却盘算得很,眼红啊。 “骑马吧。”傅辞牵过缰绳,一人一匹。 “多谢。”鹤容世也算是看破红尘,淡泊一切了,于是接过一下子就上了马,跟他并列而骑。 “鹤公子方才可是在查看地形”傅辞开了口,笑谈风生,“公子果然不同凡响,我们这最窝囊的一次啊,就是被那些妖孽措不及防的捅了老窝,损失惨重,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你请来,以免那些个好小子再有个什么好歹。” “那为什么之前不能上报呢”鹤容世倒是闻言理了理他,经此一事,人命关天,不应该事后才求,应是先见之明,及时止损。 “之前上报过好几次,应是有人从中作梗,所以没能送达。”傅辞苦不堪言,忽而转过身,捏着缰绳的手抱拳一礼,“所以我回了一次京,这才有用,所以,烦请您务必除恶务尽!” “不用你说,我也会做。”鹤容世虽说没有回看理睬他,但这话却是给了傅辞一个定心,“你们这周边尚还正常的灵兽的都被迫害了吧” “是,尸身都没有留下,只发现了残骨,这些暴走的妖孽,做事越来越像人了,不好对付。”傅辞倒是妥帖,做了些反馈。 “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到时候有的是办法,只要人手足够,就足以尽数歼灭。”鹤容世还是没什么动容,但还是尽量回答他,许是提不起心情来强颜欢笑罢。 “哦,对了,鹤公子是不是第一次出宫那这些琐事就不用看了,等会我尽都会给你一一上报的。”傅辞这才反应过来了,表示着想带他逛逛去了,“可是要吃点什么我们这离城镇偏远,都是自己做饭的,不过幸好……不过您应该身上没什么钱财,刚好在这吃,可不要不习惯。” “我是没钱,你也不该跟我汇报。”鹤容世一针见血,字里行间是在拒他,因方才他好说歹说的一提,猛然想起来了满包的泪石,心下不爽快马加鞭赶到了前面,随即出口,“你们虽说是修士,但终归只是寿数限制,别总说别人如何见多识广,我可不稀罕知道你的孤陋寡闻。” 他这身体已经不是凡身,难得一流泪,就成什么稀世宝石,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哭不像个哭的,哭出来也像个笑话,结果昨日一晚上功夫就攒慢了一口袋,怕是能去黑市变卖了。 “……失礼了,差点忘了鹤公子是东宫之人,受公主差遣,我不该越级行事,实在是唐突了。”傅辞心领神会,如他这等伟人心高气傲是理所应当,得捧着,故此特意提了句段久卿让他开心开心,可现下耳边又来了车碾马蹄声,随即叫了鹤容世,回头大声呵斥着吩咐,“你看,是公主的兵马来了,开城门!” 这一叫弄得原本寂静若箜篌的围城,人人闻之探看,因在这无人问津的蛮荒野地,头回见之有此等如遇甘霖的奇事,自是受宠诺惊,瞧那排场的阵仗,眼中已然不知是作何感想了,苦痛悲欢皆有。 “真是公主来了”拿着药罐的女修士们凑在一起战战兢兢的探头,因早有见闻这位公主的盛名远扬,自是激动昂扬。 “若真是来了,也不过是迟来的救援,现下这般战事,我们再撑一会也能攻退。”手断都了的男修士不满于此,“而且我听说,公主过来也只是当个军师,到时候刀剑相对那些妖孽的,还不是要我们这些手中棋子冲锋陷阵” “话也不能说,若是精力养足了,我们还是能够自保的,公主若是算得妙,我们不是能少打冤枉仗你受伤全是咎由自取。”不远处的刘子轩听不下去了,一下子就喊了出来。 “毛头小子说什么大话,我断手是因为一个人抵抗那些怪物,要你可能多少只手都不够赔的!”那断手修士气急攻心,说完就猛咳起来。 “你!”刘子轩更是受不起激,还是不懂事的想要继续讨个说法。 “够了刘子轩!”景焕云一声吼,“成心气一个战功赫赫的前辈,真当自己厉害是吗!” “我……对不起。”刘子轩终归是修士院所出,亲眼耳闻目染段久卿的事迹,所以才会如此,但他也不是顽固子弟,好生给人家赔了个不是,转头就去抬那断手的修士坐下了。 “让我来吧。”女声入耳,刘子轩一抬头就见到了女子姣好如玉的形容,她又说,“傅大人带着人回来了,你去帮忙栓好他的汗血宝马吧,这里有我。” “那就有劳了。”刘子轩没多想,言听计从的看了她几眼,转身就去了马厩。 “啊!”没成想啊,刚走进肚子上就被马失后蹄的来了个捅腹飞身开了道,争先恐后的奔腾而出,刘子轩还有口气:“大家小心!” 长街老远激荡而来的马鸣呼声四起,傅辞一看就马厩里女将修士红胥的马了,好巧不巧往城门冲出去,势如破竹,虽说这般情况那些个大大小小都有伤的修士也没精力上来拦,但还是呼喊:“快,都上去拦住他!” “嗖!”这个闲工夫鹤容世已然追之在前及时落地,单手摁住那马的头,还是横冲直撞,索性利索的双手提起它的前蹄撂倒。 “好险。”女修士差点把药罐砸了。 “是谁惊了我的马!”这动静刺痛了谁可想而知,见势头如火,面容华光的红衣飒爽快步行来,扶起了自己的马,看到了守在公主轿前的鹤容世,再大的火候也消了几下。 守军城池皆知,这位大师姐红胥是个娇贵的大小姐,但有勇,也算是为此次战事出过力的,想来在马虽不名贵,但是自小同她一块长大,于情于理,她质问直言:“它这么一摔,定是伤到了,我不管这是谁,皆知我云苏国都是恩报必施,因果报应,就算是公主,也得给我一个交代!” “我可以医好它。”鹤容世还是挡在前,毕竟这事有理的是他们这头,完全不用段久卿出面,她最近心力交瘁,不能同从前那般操心了。 “就这样更何况你是什么货色马医都不一定有办法,要么这样,你来做我的奴仆,看这样,我还是很仁慈的吧”红胥更是把这马当成了自个功绩的证明,自当不会放过。 “什么我分明看见了是马自己跑出来的,怎么还要赔礼道歉”老实人一下子就说出来了,在这鸦雀无声的城内格外明朗。 “可是,我刚刚看见了傅大人和那黑衣小子一起骑马回来的,会不会就是他啊”什么歪脑筋的竟然能帮红胥说话 车内的段久卿终是不耐烦的不再闭目养神,缓然取下自己头髻上的一只尖钗,反手就直飞撩帘而去,“咻!——嗤!” “吁——!”那马身形高大,这般蚊子咬般入木三分的中伤吃痛,树倒狐松散。 这马是真伤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并且眼目锐利的看向了公主轿。 “你的心胸和本事一样小得不起眼,才会揪着一个无名小卒不放”闻言轿帘随风拂掩起,可见娇容虚掩幻,段久卿走出几步就站在了轿前没有下来,任尔如何皆脚下,“我且在宫中时,常有见闻这边疆战事,却不想竟是这般衰弱憔悴光景,什么时候,一个人都能和畜牲同价了那我此般以人的规矩,冤有头,债有主,你没意见吧” “……公主恕罪,臣红胥也是一时着急,毕竟这马伴我如今……”红胥见着个有理的,还是个公主,怎样都得下跪,可是越说越没底气了。 “那你可知这人是那个你们口中所言的,受我教养,被我父王抬举的鹤容世”段久卿也不算说的上是发火,只不过是如她所想所行,“我方才虽在轿中不曾出面,但你们每一个人所言我都听的一清二楚,那依你们所言,要人,还是要马” 好不容易能够求来援军,鹤容世还是出自东宫的,段久卿一旦反悔,日盼夜盼的希望就这般煮熟的鸭子飞了啊! “臣参见公主!将士们尚还年轻,口无遮拦,还请赎罪,这请军乃是我所求来,他们尚不知情。”傅辞多加思量之下挺身而出,跪了个干脆。 “这不就好办多了吗这马留着也是个影响军心的祸患,傅大人应知道该如何做吧”段久卿三言两语,话里话外昭然若揭。 “臣遵旨。”傅辞随即答应,忽而心中一念而起,高呼,“修士军尽听公主号令!” “修士军尽听公主号令!”那些个同他朝夕相处的修士,不论男女,皆如石激荡,一引海啸起,齐声高呼,气势磅礴。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且听人云不莫测,琴起棋关静开明。 今日特更跟大家说明白一点我的情况,我是因为身体原因而手机受控制不能天天码字,如果有等不了一周两更的可以尽快取藏,我写文章也是为了大家快乐我也快乐,是一种爱好并不是赚钱,所以无所谓的,当然我的有所谓是对值得的人才有的,谢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4章 混沌篇 初出茅庐 第24章 混沌篇 初出茅庐 烽火燎原来,似水流年去,神降战火而来,携胜利而左右逢源,人力浅薄却竭尽所能,展露无尽的恶爪烧杀抢掠,满足于谁人的戏眼,不过是奋不顾身,向死而生。 或许我们并非神的继承者,但同心协力,万众一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我等不过宵小鼠辈,为活而已,谁人能够以神自居,高高在上指手画脚,不过是指桑骂槐,哗众取宠而已。 草木皆万般性质,人心亦是如此,这世间绝非没有是非黑白,不过是制衡相制,万般错终归有尽头可言,那便是无错。 傅辞安定了城内的每个修士弟子,千叮咛万嘱咐,一直以来皆是如此,他不但是世家子弟,更是费心费力的领袖,他即能够保这些人,更是能够巧言善变的迎合外在祸患,而他自己,也不过是正值壮年,心中无所思,一心为民来。 “傅大人。”那兰上前来叫了他一声,见他转身继续板着脸说:“这些军粮与药草就烦请您发配下去了。” “公主殿下怎么不亲自过来,我刚好也有要事相禀。”傅辞逐渐有些意识到了不对劲,自从上次宫中会面之后,段久卿就如此深居简出,应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久卿她上次回来之后有点小伤而已,不能吹风,不碍事的,而且她也说了,刚刚实在是言语过重,若是她出面,这些将士心里也定不好受,还不如消缓一会。”那兰一一道来,眼神飘忽不定的看向一处,转而定定的看他,“你有何事,我可以转告给她。” “不用了,我等会把那匹马安置好,就亲自梳洗去见公主,烦请那兰小姐照顾好公主贵体。”傅辞言罢,退一步拱手跪下,“我代表众将士们,向公主赔罪!” “傅大人请起,你们的歉意,我会转交到的。”那兰看得有些动容,赶紧将他扶起,随后收了回来,有些心慌意乱的迅速一礼,“那兰告辞。” “保重。”傅辞眉目凝重的回礼。 想来这国公府家的嫡长子出身华贵,却一生赤胆忠心,出淤泥而不染,甘愿舍弃荣华富贵,来这边疆生死看淡。 可惜,却落在了个国公府,这国公府一直受段印染调查,几经周折,交到了段久卿手中,此等贪官污吏,实在是人脉甚广,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查更是要废好些力气。 故此,她已然心中有数,亲眼见到了那些个将士死伤惨重,申请援军才此刻调配,固然是国公府为了堵傅辞这个逆子,逼他回家娶妻了。 可惜,这事的确是要傅辞协助,可是这事一被他知晓,是要让他家破人亡的,他终归为人子,这是恐怕是两难。 段久卿两指夹起一颗黑棋下好,又下了一颗白棋,心中万般剪不断理还乱。 “久卿,快来喝点银耳羹吧。”那兰端着碗羹进屋,笑脸相迎的看着她这副认真样子。 “阿姐,你来了啊先放着吧,我得把这棋下完。”段久卿皱着的眉宇顿时松开,笑着推卸。 “你现下这般劳心劳力,也不怕身体跟不上,劳逸结合,听我的吧。”那兰先是劝,而后又加了一句,“傅辞可没你说的那般,人家啊还一眼知道你出事了,你看看你先前怎么说人家的” “那只是逢场作戏,阿姐你别信他这表面功夫,拿来,我饿了。”段久卿一下子就真饿了,拿过碗来就吃,手是真的不怕烫。 “真是的,你跟我说的他那件不知道我命门的事,人家天天忙里忙外的,你这不是难为人吗”那兰盯着她那个狼吞虎咽的样,又开始不客气的开她玩笑了。 “阿姐,我可不是在闹脾气,他家的事我一直都盯着,什么样我可是了如指掌。”段久卿舔干净了嘴边,又开始唠叨了,这段时间她开口闭口都是事。 “了如指掌你啊,都把鹤容世送到老远的战地区了,果真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啊!”那兰还是言语滑头的挑她的刺,这话的意思更是知道她不能见鹤容世了,再见到多一分就怕坚持不住,功亏一篑了。 “阿姐,你别再说了。”段久卿却笑不起来了,现在提到他就……心里不知是啥滋味。 “唉,你别怪阿姐没说完,你好不容易身边有个可靠的人了,若是这次战事告捷,就别赶他走了,他那个性子,跟你一般傲,在外头定会吃苦头的。”那兰亦是痛心疾首起来,分开,本就是不好的定局。 “可是阿姐你也知道,他不走,就会成尸体般的留在这啊!”段久卿说得深沉,由衷的哀叹颤颤巍巍。 “末将傅辞,求见公主。”闻人言语门外来,段久卿立马抹干净了脸上的氤氲湿润。 “阿姐,让他进来吧,记得出去把门关上。”段久卿松了口气,抬起了头。 “好。”那兰也知道自己妹妹的温润个性,再如何也不是兵刃相见的,上前开了门,与傅辞打了个照面,就走出去带上了门,“吱嘎。” “傅大人,坐吧。”段久卿请示他与自己对坐,见他坐下,就笑着打趣他,“傅大人又不是我的兵士,为何这般自称,我还得辅佐你呢。” “公主殿下,言重了。”傅辞明白这是关上门来说话,便随即又是拱手,“先前是末将愚钝,为能够明白公主苦衷,如今所得见您如此深明大义,末将愿追随您征战,不论如何,都与您抗战到底!” “那就多谢傅大人了。”段久卿也想清楚了,战事为先,于是又开了口,“事不宜迟,傅大人,我要知道敌方和将士们的所有情况,包括地势。” “那些妖孽虽说夺取灵兽内丹,但也已经坐吃山空,幸好我们及时救回了其余灵兽,他们所在的地势临近岸边,都是一些路面上的夜叉,不敢和那些海里面的鱼龙斗。”傅辞大概概括了个前景。 “那么它们此时应该只能拼命了,只要我们战力及时补给,就要把握了。”段久卿见着了希望,“我带来的那些药里面有我父王亲手所写的重生符,那些个断手断脚的将士们尽可放心。” “公主费心了,如此这般,定能全力以赴。”傅辞大恩不言谢,又想到了一些事,“不过那些妖孽皮糙肉厚,恐怕一击难以空破。” “那就射它们的眼睛,我们的弓箭还有多少”段久卿自懂,医说上面有言,不管何种类,眼皮皆是命门。 “已经寥寥无几了,之前我们无法强攻,所以只能……”傅辞心中自责,“都怪我没能报备。” “草船借箭。”段久卿当机立断。 “可那些妖孽认气息。”傅辞多加疑问提醒。 “那就躲在草人后边,将每个人法力输入其中,人越多越好。”段久卿自是要营造此般千军万马的感觉,这么多人在这,那些妖孽定是以为埋伏,然后射箭的。 “那万一他们分批次上来围攻呢”傅辞倒是解决了前边的问题,更将疑虑全盘托出。 “那便一开始让他们靠近不了。”段久卿回得更快了,“这便是我同将军要说的,设下四强结界。” “什么,四强恐怕以我们的道行……”傅辞闻言退避三舍,这四强,乃能隐蔽,能不破,能水火不侵,更能认人声息,自己人能进能出,外人无法入内。 “不怕,鹤容世可以。”段久卿这回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出来,反正鹤容世被她指派给了傅辞麾下,他只能服从军令。 “可是……”傅辞一听,亦是为难。 “怎么了”段久卿以为这阵法太过高深,傅辞怀疑鹤容世不够格 “鹤公子他恃才傲物,拦下了马之后,就放话说,只管攻,不管守。”傅辞冷汗直冒,鹤容世的确只是来援兵的,他不攻来守的话那也太…… “这事由不得他,他在哪,我去给你说说,真是目无法纪,让将军见笑了。”段久卿拍案而起,请傅辞带路。 “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公主。”傅辞喜闻乐见得很,这东宫来的,果然还是要管事的才行,一物降一物啊。 门一开,外头那些个修士三三两两有说有笑的结伴而行,见着段久卿了就收敛了样子,规规矩矩的敬意行礼。 “公主殿下,这边。”傅辞在前开路,段久卿一直忙着迎合,所以走得有些慢。 “你们一个个的都别妨碍殿下,这可是去办大事,殿下身体不好不能吹风,在外不能就留!”傅辞风风火火的保驾护航,那些个修士就只管让路了。 “鹤公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在想公主吗”温渔一直在看着那些个运送军粮的仆从忙里忙外,自己也有点手痒,但自己又一个高兴穿了新衣服,这干啥都不是了,更何况那些小厮还活蹦乱跳的同她说,她只要歇着就好了。 这简直就是煎熬……所以忽然见鹤容世走过来了,就想唠唠嗑,她实在是闲得慌。 “没有,后面有人追我,来这边看看风景。”鹤容世也觉得温渔简单,便当作话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话来了。 “谁追你啊那些人追你干嘛你不会又被人盯上了吧我帮你叫公主去!”温渔细思极恐的想到了生辰宴的经历,反正不管是什么缘由,叫公主永远是不会倒的靠山! “你别去,是一些女人,她们不是要杀我,只是……太烦人了。”鹤容世支支吾吾的吐了半天才说出来,怎么办,长得太丑也是错啊!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她们怎么无缘无故的追你啊”温渔想不通了,这……突然有点觉得奇奇怪怪的。 “她们要我帮忙扛木药,还……动手动脚的。”鹤容世也没想到这些货如此巨大吓人,什么百年老鹿茸啊,千年大人参啊,更厉害的还有三七,得磨成粉,搞得本来是那些个男修士的活计,而且还是无偿的,却被怒目相待,所以以他的眼力见,撒开腿就撤了。 结果那些女修士竟没如此简单,走得慢了一回头差点被人揪住领子。 能者多劳的痛啊……更何况看那些个卖力的男修士的样子,铁定是自己太丑,却偏偏断了他们的终生大事,这表现机会如此难得,竟都找上了他,任谁都会怒发冲冠。 唉……这些人果然还是比不上段久卿身边的侍女,一个个的都矜持见过大世面,貌若潘安的丑都已经算是过眼云烟了。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温渔虽是想象不出来,更是大字不识一个,但总看那些行侠仗义的这么说,也就顺口了,也是,一个大男人遇到这种事,脸是最要紧的。 “这里的人一个个都是有本事的,上过战场,所以见我这样的,自然就觉得我除了能够干活以外,一无是处。”鹤容世倒也是敞开心扉,他见过的人很多,温渔这般的,时好时坏一看便知。 “别啊,那我不就更惨了,像我这种卖鱼的,最精通的就是干活了,而他们更过分的是,连一点活都不让我干,还让我干看着!不能走开!”温渔语重心长欲哭无泪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无巧不成书啊,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惺惺相惜一对眼,万般无奈皆在其中难以言喻,却心灵相通!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大家一起干不香吗! “鹤公子倒是谦虚,像你这般的一表人才又实力不凡之人,何须在此多此一举呢”且听言语阴阳怪气,见着是一袭烈色红衣而来,是那大师姐了。 “不敢当,可问大师姐前来有何吩咐”鹤容世完全被冲荡傻了,现下这般,还不如红胥这样单刀直入的更为安心。 “你这么害怕干什么事情都已经解决了,现在可是谁都奈何不了你了。”红胥却是性情中人,有些看不惯他这般文邹邹的,拿出了身后的一碗粥递到了他面前,“我今天早上发现你没来和众同门一起吃饭,知道你是被吓着了,我当时也是一时间气昏了头,这粥还热着,你趁热吃。” “……”鹤容世没有言语,一低头瞧了瞧满是氤氲的热锅粥,那清透的米水之低,沉淀了些许……泻药 这东西啊,他在修士院见多了,常常见那些人拿来抱负捉弄一些弱小的弟子,无伤大雅,就是会在茅厕生离死别一回。 “多谢师姐。”鹤容世咧嘴一笑,双手接过,甚是新奇,因为那些个人所谓的泻药自己一次都没尝过,更何况他这副身体,除非被人掏了心,再怎样都不会有事的。 许是红胥要替自己那批马小小的出一口气,那就随了她的愿吧。 “好啊,鹤容世你给我过来!”段久卿万里穿云般的喊了一声,惊得周遭皆静谧,那些个伙夫都不干活了,一个个的都盯着她如何提着裙子奔过来,一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死盯着鹤容世。 鹤容世波澜不惊,甚至是习以为常,眼中多是窃喜的看着面前的人,还能为了自己如何的出格。 “你这左拥右抱的,还看着我做什么!”段久卿原本的算盘皆空,义愤填膺的出口就是这一句,完全停不下来,“我是盼着你早些解决终生大事,可不是让你优柔寡断,你这样,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在场的修士可不比宫里的拘谨,见过万般红尘俗世,这头一想到的就是…… “这不是我娘吗”有个年纪小的小声惊呼。 “什么你娘,你有公主这样的娘吗”不服气的一声呵呸。 “不是,我说的是这气势,我娘就这样,真的。”真够老实,还在说。 “依我看更像是嫁不了的贴身侍郎,那些个话本子常有的,看得我哭了好几天。”女修士看不下去,一个个都如此没出息。 “……”可鹤容世没有如此言听计从,他的脸色更是阴沉了下来,默不作声的把粥还给了红胥。 红胥更是如此接过,她的确是开个玩笑,但段久卿一来,什么都别想了;其实她心里并不记恨这个公主,反而敬而远之,自觉一开始得罪了人,本想与这般人做个伴,没成想这般搞不好,所以更是拿鹤容世出气。 “公主,你听我说,不是的,鹤公子只是在和我说话,而她,也只是过来送碗粥的,看鹤公子早上没吃饭,就……”温渔赶忙上前解释。 “真是这样那红胥姑娘如此体贴犬子,真是费心了。”段久卿也算有个台阶下,不会这般难堪了,又开了口,“不过红胥小姐可能不知道,你别看他生得赏心悦目,不过是个表里不一的登徒子,沾惹草的不合规矩,如今是怎样都教养不过来,你拿他玩弄玩弄也就罢了,可别上了当。” 好一席女人之间的好言相劝,眼瞅着鹤容世被说得如此不堪,越发矮小,真是不留余地的丢人了。 “红胥是大师姐,她这么照顾我,总比您这般不分青红皂白要来得好。”鹤容世一开口,以牙还牙,霹雳无敌,特意走近,脸撞进了她的视野,“还请您少操心,再怎样我也不是您亲生的。” “……”段久卿无地自容,周围的人都寂静了,知是些许尴尬,留些颜面给她。 段久卿低了低头,眼睛进了风沙,替她矫揉造作起来,但于心中感念起这些个修士,还有城后的百万国众,她便有了抬起手的力气,准备屈膝一礼,就算厚颜无耻也认了,“多谢鹤公子长久以来,对云苏施以援手,而今这一战唯我此生独一夙愿,在此恳请你,为我们建起四强结界抗敌。” “公主请起,我可不想本末倒置,受人唾骂。”鹤容世更是眼疾手快,赶忙扶起她的手,顺道自己也跪了下来,拱手磕头,“鹤容世,领命。” “你……真是怪。”段久卿小声嘟囔,一时半会有些反应不及,似是破涕为笑,一下子有了架势,中气十足的好整以暇,“免礼。”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好了,众弟子听令,都别在这愣着了,每人都做好自己的草人,咱们草船借箭去。”傅辞最先松了这口气,暖了周遭的人气,大家也都懂,各自走动去取稻草来了。 “叮铃铃!嗷呜!”警铃响,一番动乱破空而入,段久卿和鹤容世往城墙边一看,竟是源源不断的长毛夜叉成群冲到了前面。 “什么动静,是那些怪物来了吗”有弟子悉知这动静,险些稻草散落一地。 “诸位都别怕!”段久卿一转身,就是这般叮嘱道,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傅辞,“拜托了。” “末将明白。”傅辞亦是慌乱,如此却登时收了心,礼后去指挥弟子们做草人了。 “轰!”鹤容世已经做好了大阵的框架,结印快而又好,结界已然有了外表,段久卿看了一眼,已是放心所以不再多说,转身而去就要拿琴了。 “你别走。”鹤容世被她这脚步声弄得胆战心惊,腾出来了一只手拉住了她,“我这阵法还未大成,你别走太远,我会……” “知道了,你害怕会被一箭射死是吧”段久卿快言快语,施法将琴远程取来,悬空于前停滞,手拂琴弦万籁俱寂,打出了一圈威压,连着下边的夜叉连群也跟着停步了。 她苦练多年功法,岂止是世人皆知的这一套掌法,只不过远近互补而已,两者皆拿得起,便是出其不意,攻守兼备了。 段氏一族历代皆以琴修为主,可助平心静气修得大道,而早年最后一位以琴攻无不克的,也就只有那位来到了云苏国的段老者了。 “铮——!”聚力于指尖,这与掌法的运行截然不同,波涛弦动跃然起,轻描淡写皆空山,若如灵凰鸣风起,除恶净坛终有声。 “嗷呜!”这回那些个捂着长耳朵的夜叉头痛欲裂,满眼红丝的被逼急了,它们的头目心一横发起疯了,朝天一声吼:“虚张声势,给我射箭,给我冲!” “九七六十三,九八七十二,九九……”鹤容世差不多各种强守阵法一一补全,手指翻弄出最后的结印。 “邦!——咻!”那些个箭头上面还被那些夜叉哈了口气点了火,带着妖火从地一跃横空直射。 “九九——八十一!”结印告成,汇成了万千从鹤容世双臂向天一顶,坚不可摧,大功告成!“轰!” “咻!”可这东风偏偏带过来了一根出头鸟的箭,不偏不倚,定是冲着那凡人的琴音的来源去的。 “不好!”鹤容世疲乏的双手顿时有力了起来,起跳,往那还在直看弓箭却不停歇手指动作的段久卿扑去。 天真,这古琴施法最吃法术,以她刚刚一直奋力输出,现下不过是强能所难,可段久卿此时心已乱,一心想激发出法力, “崩——!”顷刻便断了弦,指见血 “全军准备!”傅辞急得险些跌倒,带着修士围在了城墙上挡在了他二人前面,亦是撞开了妄图从城门冲进来的它们。 “临兵斗者皆列在前——急急如侓令!”万众一心,异口同声,连这咒术也喊得振奋山河,数不尽的阵法华光熠熠生辉掩过烈日,使得其无数个肉体凡胎堪比神明! 没有人,不会为一线生机而团结一心,这战场终有尽头,胜利终归是生路,无论如何,我们都会赢,这是作为活着的我们,势在必得的定数! “你们没事吧,鹤公子,公主殿下!”原来这挡在他们前面的,是那个刘子轩啊,“辛苦了,放心交给我吧!” “……太好了,我们真的……做到了。”段久卿蓄谋已久的泪夺眶而出,双手捂紧了嘴才没有发出声响破坏这一刻的一点一滴。 “噗,还像个孩子一样吗”被她这样坐着的鹤容世也从这生离死别之中,释然一笑,“不过没关系,这正合我意。” “真奇怪,谁管你了。”段久卿理直气壮的站起身来,自顾自的拍了拍衣服,怕是还记着之前的那些事吧。 “真的没关系。”鹤容世宁静得将这些喧嚣与世隔绝。 那天赶走他,真的没关系吗 “哼。”不看他,段久卿别过头看着前方的盛况,这不比这人好看得多 如果天有不测风云,琴弦断时掩盖了滴血的浓稠声,人有旦夕祸福,命定了活在这世上,便不会死于非命。 感谢留下来的大家!我这边库存混沌篇快好了!到时候国庆完结混沌篇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5章 混沌篇 未来名单 第25章 混沌篇 未来名单 终有尽头,生与死的轮回,一切的翻新舍去,或许是我们贪多了,那份永远留不住的情谊,一直都不属于神,因为拥有了它的人,都化风而去了。 亦或是,我们以仇敌的关系更不至于徒增伤悲,终归旧梦一场,醒时皆空,无力回天。 万箭硝烟终沉浸于土,那争分夺秒奋力而为的结界也用不了多久,修士军尽数冲出了这片防护,将本就站立不住的那些夜叉皆踩踏在脚下。 “啊!”分不清是胜利的高呼还是它们的惨叫,可怜这些作恶多端的妖孽,刚刚有了转醒站起来的动弹,却万般不及万人抬脚快马加鞭,与它们身上若插秧的箭羽一般,或是伤上加伤,亦是一脚西去。 “傅大人,余下的只不过是些扫荡收场,让景掌教去代劳吧。”段久卿还站在城墙上,细细观望,这次不比在宫里,自然是要多劳在前的。 “劳烦公主操心,您还是保重身体回去休息吧……”傅辞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自是有些着急,可还是定在那里好言好语,怕失了分寸。 她的手已是见不得人了,虽说还是礼持在那,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是,衣裙上染了些若有若无的血迹,是因没有包扎,弄得结痂过后又裂开了,所以才流出些血。 毕竟她那把长离琴,算得上是灵器,弹断了自是会反弹一二的。 连是她的脸色也苍白得无光,唇色发白,那点最后的红,不知是何时泯的口脂了。 “公主!”傅辞眼睁睁的看着段久卿眼皮越发的沉下去,赶忙扶住手臂,“红胥,快送公主回去休养!” “弟子明白。”红胥也手脚快,从他那接过扶过段久卿,转身就去了屋内。 此时鹤容世也被景焕云叫去了,他二人左右开弓,其余的打下手。 “你小子,到现在了还这么认真”景焕云也是看时机的,先前段久卿和他的那一通事,使得她心中得知,这两人的关系不浅,这么一搭话,见鹤容世还没理,又说,“害羞了虽说这时候把你叫出来是我的错,但我得问问你,你和久卿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你可要如实交代!” “于我而言,什么时候都是。”鹤容世赶忙对着她一笑,又开始看其他地方了。 “你这不是等于没说吗好,都有小秘密了那行,回头我去问久卿,她这小郎君忙得公报私仇!”景焕云倒也不气,反而侃侃而谈起来。 “掌教说笑了,我到前面去看看,你们都当点心。”鹤容世明显有了眉目,好声好气的告辞,就要拉缰绳往前去了。 “是,鹤师兄!”景焕云都不用说,那些个师弟齐声一唤,一个个的都嬉皮笑脸的在后头有说有笑了。 “敢问掌教,你刚刚说的,是不是鹤师兄和公主有一腿啊!”刘子轩胆子大,一想到就欣喜若狂了。 “你们小点声,公主暂无婚配,这种话被有心之人听去了,小心点你们的脑袋!”景焕云凶巴巴的一训,他们不怒反笑,一个个的真就小声嘟囔起来了。 “我觉得,像公主这样的人,得是鹤师兄这般外强中干的才能入得了眼。”刘子轩最先开了口。 “非也,难道鹤师兄就不是品行端正的人了你也不看看公主的仪态和出生,当然挑剔。”另一个就不服了。 “鹤师兄真是人中龙凤啊!”插话的夸了一个彻底。 “你们都不学着点,还在这说哪门子的闲话快干正事!把这些,还有这些,所有的尸体都丢到海里面,注意态度,这是要孝敬海里的鱼龙的,别砸到它们了啊!”景焕云看不下去,指挥起来就打发他们走了,满满当当的。 “对了,那鹤师兄是去干嘛啊”刘子轩依旧脸大,独自回过头来问。 “关你什么事,别一心二用啊!”景焕云拿起鞭子就要打,这才吓唬到了刘子轩,一个个都安分了。 鹤容世也算是一个个都看过去了,那些个尸身上面完全没发现路西法的痕迹。 该隐这般隐逸于世的吸血鬼,不可能如此巧的就偏偏在那堵着,很多创世时的旧人都比他活的长,最多也就听过,不可能一眼就认得,就算认得,也没这么大的仇怨。 除了被路西法忽悠的,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该隐亦是其中之一。 但这些暴乱的妖兽过于有神志,他早就怀疑是路西法干的了,因是他的六翼被斩,掉落了些羽毛下来,受上头的气息影响了,才会如此。 那么……鹤容世停住了马,闭眼凝神,天眼一开,四下去看,这才见到了那股子渺渺黑烟,手一伸出,收到了手里。 “滴滴!”通讯打了过来。 “怎么了”鹤容世刚好忙完了,平心静气的问。 “主神,现下云苏国的批准已经有了。”拉斐尔忍不住的欢畅,他亦是亲眼所见云苏国的好,如此难能可贵,此国不该如此草率而灭,但完事了以后又凝重起来,“但是,还有一个名单需要你填一下。” “是什么”鹤容世新奇起来,名单那上帝老儿是要点谁上来陪他吗 “是一份未来名单,上面留有云苏国的义人表格,还有罪人表格,就是没有神。”拉斐尔此言重如千山,狠狠压到了鹤容世心头。 没有神东方的神明再怎样都罪不过人,为何没有神 “不行,我得去和他面对面的谈谈。”鹤容世眉宇一紧,急得差点原地升天。 “瞧把你急得,上帝也说了,未来名单只是给这些人定义的,当然没神了。”拉斐尔噗嗤一笑,“哦!我懂了,那女孩子是神吧” “她还不是,一直没飞升,她父亲不希望她受大任所累。”鹤容世先是一怔,有些不知所措的提了一句。 “还是个仙女真有你的啊!物以稀为贵,小心点伺候她!”拉斐尔笑得直拍桌。 “行了,我有事问你。”鹤容世受不住,打断了他,“那些神应该如何一同带回” “哇,想不到你魅力四射,会有这么多人喜欢你看来这国家的神真的是太善良了。”拉斐尔依旧忍不住损了他几句,然后才回答他,“神和神之间嘛,就像是东方人说的,礼尚往来,虽然批准已经有了,但地面上的计划并没有终止,你要是有办法说服云苏国自动归顺,当然最好。” 鹤容世一时疏忽,竟忘了这等道理,听进了拉斐尔的话,便沉思了一会,抬头回应:“我会尽快的。” “非常好,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吧!”拉斐尔留了一句好话,就闭了通讯。 “呼……”鹤容世长舒一气,努力了这么久,终于以平安无事,折返了过往的生杀予夺,就差一点了…… “……嗯”段久卿茫然睁开眼,见自己是在屋内,转过头就是窗外的平川,岁月静好。 “公主您醒了啊”红胥沏了杯茶,走过来送上,茶水滚烫,满是热腾氤氲。 “现在外头怎么样了”段久卿接过茶水,见着了红胥,应是扫荡差不多了。 “回公主,大家差不多把妖兽的尸体和老巢清理干净了。”红胥低着头,小心翼翼。 “……那就好,不过时候不早了,今晚大家在这修整一下,明天,就回京吧。”段久卿知道她难堪,就看着外头的长河落日,如此说。 “好,我这就传令下去。”红胥应了礼,转身就要走了。 “不着急,你也累了一整天了,坐下来陪陪我吧。”段久卿叫住了她,不过的确,那兰一来,守城修士军的后厨就是她在忙了,很少能够时常见着面了,拍了拍塌边,“坐这吧。” “多谢公主。”红胥受宠诺惊的贴着床沿,也就坐了个后屁股,整个人都在扎马步。 “你啊,我有那么可怕吗”段久卿最先笑着说,见着红胥转过了头,“我先前说的都是气话,气那鹤容世的,不过终归是为难了你,害你声誉有损了,可有什么中意的人,如若不介意,我来安排。” “公主言重了。”红胥惊诧之余,又是拱手,“我哪有什么中意之人,那些男人没一个能看得上的,我现下能和公主在一块就已经很知足了。” “哪有这回事啊”段久卿倒是头回见和自己一样的,又笑了出来。 “公主您别笑话我,我说的可是真话。”红胥一下子就急了,怕她不信,小姐脾气一下子就外露了。 “好了,我信。”段久卿也不是这般得寸进尺的人,懂得见好就收,至少现在,红胥没那么见外了。 “说起来这中意之人,公主嘴上说着讨厌,但是能够让您这般明月清风的惦记,鹤公子定是入了您心里了。”红胥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稍作认真的提了句。 “红胥,你若是知道,一个人的生死,取决于你们在一起的那一刻,你该怎么办”段久卿看着四下无人,吐露了心声。 “……我虽说难以抉择,但是若在世道太平之后,还有机会,就算是耍无赖,也要完成这心头之愿。”红胥说着说着抱臂了,果真是大小姐,这般无所忌讳。 “可是……他来历不简单,一直隐藏于此,若是被有心之人挖掘,恐怕会被……”段久卿低头,越发犹疑,忽而不说了,“算了,没事。” “公主不提,那就我说了。”红胥倒是厉害起来,直言不讳,“不管如何,你们理应一同面对,这才对得起你们之间的这段情,否则不过是自暴自弃罢了。” “……”段久卿闻言抬头,定定的看她,言有千金诚,“谢谢你,红胥。” “公主又言重了,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这回轮到她笑了,见红胥又起身,“晚上得弄些好菜,犒劳犒劳你那鹤公子去了。” “辛苦。”段久卿也同她笑,两人以此拜别,千言万语皆在其中。 鹤容世这会子是和他们一起回来的,因之前有些人虽认识,但却不怎么记得名字,更何况这名单需要写字的,他最不会的就是这汉字了,而他们的笔,皆是人手一支的毛笔…… “那个,大家听我说。”鹤容世咋咋呼呼的突然拔高站起,引得那些个哗然的师兄弟一个个都转过头来看他。 “鹤师弟客气,但说无妨。”一个忠厚壮实的师兄开了口。 “我想知道你们大家所有人的名字,而且最好……”鹤容世看着地上的泥土,用脚底磨了磨,“最好,能够教会我怎么写。” “……”一片死寂散落开来,有人呼个声都算得上是风声海啸了。 “那个,鹤公子,你没在开玩笑吧”忍住不笑,壮实的师兄又提了句,见鹤容世不说话,逐渐面目狰狞,“……你饱读诗书,你文韬武略,你不会写字真是折煞我老李家祖辈屠户了!” “知点足吧,人起码比你会点真本事,不像你回家还得去打猎,和山上的那些畜牲过刀剑相。”干瘦刻薄的开了口,“都别听他的,像鹤公子这等的人才,不会写字也无伤大雅,而且你也是给我们面子,有个本事能够在你面前搬弄搬弄,也是好的。” “一个个的都嘲弄谁呢!再如何这鹤容世也是个别国客,凭什么要人家彻彻底底的丢了本学我们这字稀罕什么啊!”景焕云带着些女修士气势如虹的赶来,好生批评了几句这些个男修士,“公主说了,今晚好吃好喝,明天就吃饱喝足了跟着回王城了!” “好啊!哈哈哈……”答应着笑了的,还是那壮实的师兄。 “那个,鹤公子……你不会这次就要走了吧”面黄肌瘦的那人回过头来晦暗不明的瞧着鹤容世,在这喧嚣刚起之时,泼了盆冷水。 “……是。”鹤容世的头还是没有抬起来,看上去像是黑了脸。 “都少说两句,还要不要给你留饭了”景焕云依旧是敢说话的那个,“人家在外多年,还不能回个家探探亲了” “是……是我瞎说了,鹤公子只不过回家报个平安。”他那面相不再尖酸刻薄了,眼皮都耷拉了下来,还是大声的说了句,“那个,活等会有功夫再干,我们先过来给鹤公子留个名吧,记得写慢点。” “……行,那我先来。”应了他的话的,也还是那师兄,粗大的手摸了一把整个脸,顺手抽出剑来准备在地上比划。 “你哭啥,好好写,还是不是个爷们了。”再说话,都带着哭腔了。 “怎么了老子是风进眼睛里了,是个人都得落几颗眼泪珠子吧”反驳了几下,手里动作还是没停,剑划地面都嚓嚓作响,给了个面子,还真有几缕灰尘,“你看啊,这上面一个木, “谢谢大刚哥,这三个字,我会了。”鹤容世眼里柔中带苦,嘴角还是笑了出来。 “让开,轮到我了。”蜂拥而上带头的亦是那股子苦相的人,总感觉有些岁数了,但拔尖之时还是有年轻人的那股子力道。 “还有我……”陆陆续续的,恍若有一种力,推推搡搡,舍不得硬是离去,短若转瞬柳拂江,离人终是船带别。 “都写完了”最后,景焕云也收了剑,问了问四周,那些个婆娑难平的弟子,铁面无情得很,却言意挽留。 “还有我。”段久卿的声响再熟悉不过了,引得所有人愕然看去。 “不劳烦公主了,大家都会教我的。”鹤容世还是心有芥蒂,对她有些认生了。 “说到教,我的确没能教好你行书,但只不过是学写个名字而已,他们都能亲力亲为,我如何教不得了”段久卿有了些争风吃醋的意思,旁人大多数都是女修士听懂了,拦着了男修士。 “鹤公子就去吧,别管我们,我们除了写字,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去吧啊。”其中一位师姐连哄带劝,手头并用的示意他过去。 “跟我来吧。”段久卿见鹤容世走到跟前了,忙着拉他快马加鞭的进了屋内。 “陛下,久卿她身子才刚刚好转,怎么可以去那种硝烟四起的地方呢”道琼斯这些天反反复复的迂回在要不要来见段印染这件事上,如今才鼓足了气,在这平心静气的质问。 “你来跟我说的,就只是这个”段印染背对她站在正坐上,“如此这局面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这些人天天权势相加逼着娶到久卿好蚕食云苏的江山,自我师父先帝去后,能信得过的有几人一个商照薰都能把手伸到这么远险些将她戕害,比起战场,现在更可怕的是这皇宫!你到底有没有用心过” “……是臣妾失职,妇人之仁了。”道琼斯随即跪下磕头行了大礼,直起身来,“臣妾虽愚钝,但是陛下何时跟臣妾透露过一个字” “你倒是还有理了这朝堂夺嫡之时你跟我说你不知”段印染转过身走下来,指着她的脸一顿质问,转瞬之间又恍然大悟的一笑,“也对,等你悔悟是寡人奢望了,你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许是吵习惯了,段印染虽不会对她动手,但会比这更甚的是,无动于衷,言辱相加,冰冷刺骨啊。 “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但求责罚。”道琼斯低头反思罢,再抬起头来时,眼有泪光。 这些年是习惯了,道琼斯还是如此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情根深种,自是伤得极深。 当年,瑞典国王无用,被云苏国名门世家的二公子龙玦,几言相骗挟天子以令诸侯,完全掌控住了骑士团,对所剩无几的沧澜族痛下杀手,并以此,抓住了逃婚的他二人回了云苏国。 不错,是段印染带着她逃的,无处可逃,只能来到了那沧澜老宗长的拥抱,他的阿翁,唯一不会胁迫他们和亲的人,亦是段印染最坚硬的臂膀。 只不过沧澜族以往遭受过瑞典的行骗,被瑞典烧杀抢掠,族中军队势小,再者是在夜间突来的进攻,故此,族人所剩无几,这唯一的所剩无几,还是阿翁以命相要挟强留下来的。 段印染算是早年间,云苏与沧澜最受喜爱的太子,故此听过瑞典和沧澜的旧事,自小起便最痛恨他人欺瞒,对瑞典人更是瞧之不起。 那龙玦啊,因他兄长行看上了个戏子,未曾想是隐于人间,外形同普通女子的大妖不知火,被胁迫而显现真身,活活吓死了龙大公子。 于是,这等仇恨便算到了道琼斯头上,才有了后来这一番,借刀杀人,公报私仇之事。 毕竟龙玦用的是瑞拉的兵啊!她道琼斯再如何都是留着瑞典血液的人啊! “八百里急报!”外有兵士从马上连滚下来,带爬的走了进来跪下双手呈上一卷捷报。 “……边疆,妖兽暴走的战事,平定了!”段印染略带惊呼,原以为这捷报的外皮是虚掩,竟没成想是真的。 “真的吗”道琼斯站了起来,想走过去也看一眼,段印染却转过来看着她把捷报放在了身后。 “没事了,你就回去休息吧,以后多干政,省得大事上干着急。”像是叮嘱下属,段印染颇为语重心长,面上颜色说不上是好是坏,倒也不好不坏,不过是现在为止…… 不过是,他们一起在火急火燎的等着这一个捷报罢了,将心比心而已。 “多谢陛下,臣妾告退。”道琼斯欣然一笑,缓缓拜退了。 “公主殿下。”鹤容世带上了门,段久卿刚好坐下了,他转过身来就是一礼。 “头都不抬起来,记得你初到云苏时就是这样,如今,你是有多嫌弃我啊”段久卿自嘲,不过这到底是她咎由自取了。 “公主误会了,我现下,反倒是有一事相告。”鹤容世抬头见她那苦哈哈的样,笑了出来。 “看来是好事坐下说。”段久卿又被他一惊一乍到了,这鹤容世闹别扭起来层出不穷的,看他又作着蹑手蹑脚的姿态,实在舍不得的将右臂放到案上,让人看着不爽。 “现在我们那边已经批准,保留云苏国的一切文明,罪人除外。”鹤容世做贼般的开了口,“发配了一份存留人员的名单让我填写,人数不限,只不过现在棘手的是,并没有神的。” “什么!”段久卿闻言捂紧了嘴。 化风而来,乘风而去,化为乌有,终归于九九八十一难之后,前程似锦,长风破浪会有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6章 混沌篇 夜奔思凡 第26章 混沌篇 夜奔思凡 十年高台一戏,戏起终不得尽,管它人鬼,皆为看客,我等不过是尽守本分,只管戏演好罢了。 如是此回,兜兜转转,百转千回,若即若离,怅然若失之中的转瞬即逝,不过是患得患失的错觉罢了。 “那就不用多说了,你们的条件是”段久卿也僵直了身体,俨然和他保持出了一种距离。 “公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之前不是同意与我们合作吗那就劳烦你寄回去一封家书通讯,先和陛下打个招呼,之后的事就交给我好了。”鹤容世反倒是说得轻松了,也不知是不是犯贱,他已经把身子完全转了过来,一手托腮一手放案,刚好离段久卿的手不远。 “那好,我姑且一试。”段久卿这么一听觉得在理,但是她阿爹到底是帝王,大事上面,她说话不过是同那些朝臣说的一样。 “公主为何如此说呢据我所知,您可是为了坐稳帝位,亲力亲为实现这国泰民安势在必得的人啊!”鹤容世又在埋汰她,见她走到了书案旁伏案,应是小孩心性作怪吧,不想让人无视,特别是段久卿。 “说完了吗”段久卿并没有如愿的抬头,但还是如愿的说话了,看她背影拂袖提笔开始写字,“唉,不是我说你,现在朝堂之上处处夺嫡,有些人明面上娶我为了江山社稷,他们现在,已经说不定何时埋伏在那了,你一个主神,将来是要保这万千江山的,别总是这般贪图享乐,你安全了,所有人都会安全的。” “原来我在公主心中,这么重要啊”鹤容世在她看不见的背后,愣然一笑,起身轻步如猫般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离她没几步了。 “……知道就好,你现在理应和我恭敬如宾,少落人话柄。”段久卿倒是心中悸动了,平复了一般又继续写。 “怕什么,反正我现在名声大噪,没人敢动我。”鹤容世低下了头身,在她耳边吹着气,段久卿汗毛一竖,开了那常年修道的五感,虽说没有完全瞧见,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贴在自己旁边,近在咫尺却无有动作,应是看她所写何书吧 而且现下,天光淡泊,乌泱泱的黑云一片,快要入夜了。 “鹤容世,你让开,我不喜欢在行书的时候有人盯着,等会我写完了自会给你……”段久卿显然慌乱了心神,还是心平气和的赶他到一边,以往的话,他都会听的。 “让你直呼我的名讳,只不过是和你求好,我如今可是正儿八经的主神了,你这样,不怕我……”鹤容世松松散散余音绕梁的,弄得段久卿耳朵痒。 她怕痒,一点儿都受不了,直接伸手去拨弄,也好让他知难而退。 “……放手。”段久卿那手竟是被他抓住了,引得她小声惊呼,手上还拿着毛笔,她还得写字呢! “不放,这不是写好了吗”鹤容世驳回她的挣扎,眼睛还在盯着案上的信纸,寥寥几句就写得满满当当,言简意赅。 “还有……”段久卿实在是心急,想着写好那留白的一行。 “落款是吗”鹤容世还是见惯了的,写信要留名,面色上看还是无动于衷,可抓着她的手已经放了下来,手也覆到了她的手背上,手指与她贴合,说的话在理,但怎么听都是在耍无赖,“你说过,要教我写你名字的。” “真笨。”段久卿叹了口气,慈母心一下子泛上心头,手头是第一次如此重,要不是修了一套掌法,还真经不住这双比自己更大更修长的手了。 “横……竖……”也算是尽心尽力,边教边念。 “段……久……卿。”鹤容世延长又刻骨的,头一回念出了她的名字,挠得她心痒痒,盯着那名字亦是有些发呆了好半天。 “写好了,那就过来。”鹤容世手把手的把她的毛笔放下,拉着她的手就走,段久卿带上了信纸,在后边直让他放手。 “坐下。”把她带到座椅边,眼神狠狠的一刀过去,段久卿顿时也不好说什么了,一屁股坐下,鹤容世又了后话,“我看着你,把信送出去。” 分秒必争,鹤容世像是有话要说,显得刚才提到的那事不那么重要了,一双眼睛就死盯着段久卿,看她的每一个动作,施法,结印,不知不觉的念叨了一句:“改天,定给你作一幅画。” “连字都不会写,你如何会作画”发出了通讯,段久卿笑话他。 “我过目不忘,怎么不会作画你放心,不用太久,我看一眼就能画下来。”鹤容世说着又伸出手来握住她,现在他们是对坐着的,段久卿不得不看着他,否则他又要找茬干出什么事来了。 “主神过谦了,既是作画,你不必担心我会不会嫌累,这般毅力我还是有的。”盯着他,段久卿有点醒神,迁就他这身份,就这般喊他,“主神难得闲情逸致,能得此恩典,实乃我幸。” “你是在生我的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不是你之前……段久卿,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把心给过别人吗”鹤容世应是在服软,喊她时既玩弄又带了几分认真,那双眼睛里的唾手可得的冷月疏星,差点就要掉下来了。 “鹤容世,我略懂些岐黄之术,自懂得人活着,把脉把的就是心跳,这心给别人,实在荒唐。”她不服气的又喊了他名字,一本正经的字字锥心,没成想顿了顿,指着自己又说,“我可是公主,你又是主神,哪有如此卑微的道理,要给,也是给整个人,所以,鹤容世,你被关在我这里了。” “……噗,公主说的极是,利用情爱掏人心的,实属罪大恶极。”鹤容世笑得不能自已,伸出手来捏了捏她有些气呼呼的脸。 “我饿了。”段久卿轻轻推开他的手,鹤容世也见好就收。 “那我……”鹤容世想着要给她做饭去。 “这边来几个切菜的,咱今晚滚火锅,太细致的菜鹤公子吃不惯,这火锅什么味道都行。”外头的动静来了,什么锅碗瓢盆,煮锅切菜的,越发热闹。 “你啊,就和大伙吃一次饭吧。”段久卿拉着他一同起身,对着他说笑就笑,“火锅很好吃的。” “嗯。”鹤容世些许沉醉于其中了,任由她带着自己出去,到了外面却撒开了手,就当是她害羞了吧。 “公主,您来得早了,还有点时间的,您看您刚换的新衣呢!”仔细着点的女修士让她让开些,毕竟这阵仗不是一般的大。 “师姐担心了,我是带着得力帮手来帮忙的,可不能让他白吃白住。”段久卿自来熟起来真不是盖的,打头阵总是说得头头是道,不好让人拒绝。 “明白了,二位可要悠着点,千万别让他们闲着了。”女修士是有眼力见的,闻言对他们笑了笑。 “嗯。”段久卿回了礼,赶忙带着鹤容世往前头走去了。 “这算是大锅饭,每样菜都管多,样数也是如此,当初你对着我那一桌子的满汉全席,当属肉吃的最多,却不吃辣,也不怕腥得慌。”段久卿开口闭口跟他闲聊,更像是打趣,他们之间也算是母子没有隔夜仇了吧。 “我们那不产辣椒,倒是有香菜,大蒜,都是住在旷野,很少见得着茫茫亮亮的大海。”鹤容世顺口,说起了他以前住过的地方,皆是唏嘘,“所以在我们那,大海不是恩赐,而是覆灭洁净的意思。” “所以我们这片土地,原本是连着陆地的那么你的自己人也开船在不远处等着你吧”段久卿的双眼发光了,竟不知自己猜了个半准。 “公主想看吗”鹤容世心领神会,问了问她的心意。 “……”段久卿移走了眼神,“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为表地主之谊,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鹤容世是知道的,东方人的女子越高贵越注重礼节廉耻,矜持稳重,除非是理所应当的大事,冠冕堂皇之下才能振振有词之外,一直都是遮遮掩掩的。 “可是,你不是说过,他们都是委以重任的大神使吗这个节骨眼上,肯定忙得不可开交吧”段久卿又以焦急却强压着的声响说话,没底气极了。 她啊,虽常常出宫,但细细算来一年也没几次,太平之后的五年,至今也就现下还在外边了,毕竟是举足轻重的公主,她不会这么笨,自毁前程的。 “没事,可以的。”鹤容世再三考虑之下,在这灯红酒绿阑珊处,低着头对上她的眼睛,如以往一般挑了挑眉笑了笑。 “你这是在求我”段久卿如遇甘霖,抬眼间都神采奕奕了。 “是,云苏国的公主殿下。”鹤容世也跟着昂首挺立,眼睛长头顶上了。 “那边的那两个,好过来吃饭了!”不知何时周遭灯火如炬,所有人都堆坐在了一起,还是景焕云不耐烦,看他们杵在这奇怪呢。 “来了。”鹤容世回了句,不让段久卿劳心劳力了,且是自己走在了前头,她跟在了后头的。 “都看看他们两个,以前的时候,这小子还能听我一句话,叫我句掌教,修行方面可是以我马首是瞻的。”大家都坐下来吃了,烫好了菜的功夫就看景焕云在这唠,唠的当是鹤容世了。 “不是我说啊,掌教有这么意难平吗”红胥笑话她,筷子都放下了,“弟子终归是有学成的一天,你再如何,都不能守他一辈子的,我要是鹤公子,我都嫌你烦。” “你懂什么,他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我不看好了谁来管啊你别给我提久卿,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家,还是我们沧澜王族的小公主,我一样得护!”景焕云当即干了一杯酒,说话还是爽朗。 沧澜族常年居于雪域,早已习惯于喝烈酒暖身,全族上下皆是酒胆子,不过段印染却是蹩脚的,随了中原人的酒量,还是滴酒不沾的那种,实在是高风亮节得彻底。 “焕云阿姐,你少喝点吧,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路的,你总不能让大家都等着吧”段久卿也是随了她阿爹的酒胆子,没见过喝这么猛的,所以担心了。 “公主不用管她,反正到时候将她往马上一带,马屁股一拍,一路顺风保证比谁都快到王城。”傅辞打了个哈哈,他算是正经,出生世家,吃的不多,清正廉洁得满脑子只有家国天下,闹了些误会,故此段久卿如今越看他,越是懊悔了。 “傅大人你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景焕云听他这么一说,醒了一半的酒,“我跟你们说啊,鹤容世这小子,当初刚来的时候,胆子比姑娘还小,一天天的担惊受怕,刚来的时候因为是陛下特例的,被一些不学无术的弟子差点打个半残,瞎得乱砍,才保住了性命。” “……咳咳……”连鹤容世听了都笑,埋头干着饭,还没咽下去,登时卡在了喉咙那,一阵大声咳嗽。 “慢点吃。”段久卿帮他拍着背,毕竟也不是啥大事。 “看把他娇气得,是跟了久卿过上好日子了!”景焕云一糊涂,说的话也如此,实在让人笑不出来了。 “……景掌教,你醉了。”红胥见过这种场面,通常家里有喜事,这样酒后胡话的多了去了,更何况景焕云是不易醉的。 “我没有。”景焕云醉醺醺的,嘴照样溜,“真的,记得当初他来的时候啊,像是受了……受了天大的委屈,见人都畏畏缩缩的,归久卿管了以后,才像个郎君。” “是,这还多亏了掌教,要不是您,就不会有我的今天了。”鹤容世不管她梦还是醒,规矩的抱拳附和。 “红胥大师姐,麻烦你送她回去休息,要是我焕云阿姐醒了的话,我这边会给她弄锅吃食给她热好留着的。”段久卿起身出手就点了她穴,叮嘱了红胥了一些话。 如此这般,引得四下无人言语了。 “那个,鹤公子,你吃饱了吗”这是第二次出现了,尴尬到无论谁回嘴得再好听稳妥,都杯水车薪的暴露无遗,那就是……鹤容世与段久卿,必然不是主仆关系了。 “吃饱了,师兄有何吩咐”鹤容世顺应了,看出来是有事拜托,毕竟也不差这一个了。 “那个,你看公主这么折腾,肯定累了,你身为公主的神侍,还不赶紧扶她回去”这说着还双眼用力的比划了起来,比划完了还各种菜装在碗里面,几下子就好了递给了鹤容世,“来,热乎的,实在不行你端个锅走。” “好,麻烦师兄费心了。”鹤容世赶忙答应道谢,手里面已经满满当当的了……这不是大锅饭吗 “诸位慢用,告辞。”段久卿也知情,二话不说的行了礼,转过身独独叫了傅辞,“烦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公主有何吩咐”走的也快,傅辞这会子和段久卿不谋而合的停下脚步了。 “傅大人,经此一事,我先要向你赔个不是。”段久卿率先行了个屈身礼,双眼灵光的看向被惊着了的傅辞,“大人君子如兰,清正廉洁,此等高洁,实乃出淤泥而不染,而我现下有一事,事关国公府。” “公主说的是,国公府背地里贪污受贿的那些罪行吗”傅辞从惊中醒来,并肩作战过,自是熟悉了。 “大人竟然知道”段久卿的确意料之外。 “是,只不过没有证人和证据,不过如今我搜刮到了许多单据,至于人证,就有劳公主了。”傅辞抱拳低头不动,继续说,“斗胆求公主放我家人一条生路,日后我来供养他们颐养天年,保证不让他们再胡作非为了。” “大人过谦了,这次的军功全多亏了你才会大捷,虽说这国库不归国公府了,但国公府未来,还可以掌兵权。”段久卿替他笑了,“这千斤重担托付于大人,望大人不要嫌烦才好,还有我阿姐,成为你臂膀之后,虽说不能上战场,但她宜室宜家,会管事,日后,还请大人多多照顾她。” “公主言重了,臣实在是担当不起这般重赏。”傅辞受宠诺惊,头是抬了,却立马跪下。 “我既然说出口了,你跪着都要接受。”段久卿知道他谦虚,但他自少年起就为国而奋斗,至今初心未改,实属难得,这样的人,当是对得起那兰的,“我上次说的是气话,大人这样可是还在和我置气” “臣不敢。”傅辞缓了一会,才站起来,“既然如此,臣定不负众望。” “那就多谢大人,给我这个面子了。”段久卿见着谈妥了,又是别礼,“这礼是给将军您的,我省体欠安,先失陪了。” “恭送公主。”傅辞只能行礼比她低一个头了,礼不可废,让身份崇高的给你行礼可是会折煞的。 段久卿走得也慢了,知道鹤容世做事干练,现在应是在屋里面煮锅了,以她现在的身子,得吃煮的烂的,打小她胃消食起来就比别人费劲,什么事到她这就麻烦了些。 “吱嘎。”屋内亮堂被她这么一开,携了一间沉夜繁星进来。 “咕嘟咕嘟。”静得只有鹤容世有样学样的翻弄菜色,他学而不倦,这种小事当然不在话下了。 “想当初你能吃的菜很少,便让你去御膳房学着做,这才做了你自己喜欢吃的,自给自足,倒是不让人操心。”段久卿褪下了披风,挂好了,从容走过来念叨了他句,转身就从一个犄角旮旯的柜子里,拿出来了个崭新的酒坛,还是没开过封的。 “公主怎么还是贪杯,都说了不能喝酒的。”鹤容世也认不清是什么酒,闻到了味道只觉得烈得很,他在云苏不敢独醉,所以不懂这边的酒,“再说了我也不用……” “这是青稞酒,只是味道重,你个狗鼻子也有出错的时候了。”段久卿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开封,他这才闻到了一股稻谷味。 “药酒吗”鹤容世头回见着这种酒,拿过来又是看又是嗅的。 “反正喝了不会醉。”段久卿盯着他,“你,去给我温酒。” “行。”鹤容世也懂,这酒铁定有自己的份。 “咕嘟咕嘟……”点了小灶台,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了。 “青稞,是什么啊”鹤容世托着头斜目瞧着那温着的酒,略有困意。 “是一种粮食,沧澜那边生产的,只要是喜事,我们都会拿出来喝,无论男女老少。”段久卿提及有些惆怅,她虽未亲眼所见,但也受了十几年千万个日夜的挫骨,沧澜族受害的往事,不由得入木三分的感同身受了。 “当时我以茶敬送你,偏偏知道你爱酒的,今日,我就以这酒谢谢你这不计前嫌。”段久卿义正言辞罢,伸出手来就提起滚烫的酒壶柄,果真是练过铁砂掌的,不带抖一下,提过来还摁着盖子倒得老稳了。 “嘀嗒……”倒完还有这般余音。 “我不懂,你为何要谢我”鹤容世醒目的问,他心里明白,一直以来,自己和云苏国的礼尚往来,都不相上下,甚至如此客套客套惯了,越发亲近。 景焕云把他口口声称作爱徒,那兰亦是将他视为可靠的弟弟,一切早就有所改变,镶嵌在此,不谋而合,分割不开了。 “谢你,无论何时,都能够不离开,甚至是赶都赶不走。”段久卿忍不住笑出来了,举杯,侃侃而谈,“如若这次我父王能够妥协,离皆大欢喜必然只有一步之遥了。” “是,如你所愿,到时候你们赖以生存的大海,会吞噬旧地界的所有生灵。”鹤容世亦是举杯对饮。 “我已经不奢求过多的了,反正现在这局面,死还是一切的开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都会重生吧”段久卿借着微小的酒劲,大着胆子说这些话。 “罪人不一定,打入地狱之后不得超生,这是律法。”鹤容世自己添了酒,又干了一杯。 “雨师赋到底是我的亲脉,到时候能不能……”段久卿很少思索一个人的,她这一生也很难有信得过的人,寥寥无几的也就是这些亲近的了,“他毕竟还小。” “如果他看见了我的真相,态度有所改观,或许可以脱离罪人名单。”鹤容世知理,更知她,不过段久卿不知道的是,助纣为虐者,按照律法皆无活口,也只能试试看他能不能自求多福了。 “多谢主神,法外开恩。”段久卿的脸色有点难看,刚刚勉强喝了一口酒,定是为了他第一次喝的。 “那你要答应我。”鹤容世忽而变了小孩子气,“事成之后,要把他忘了。” “嗯……反正这件事也只是为了和他断了情分的最后一件人情,你就放心吧……”段久卿说倒就倒,坚持着把话说完了。 男怕夜奔,女怕思凡,戏曲由终,悲欢离合皆在。 国庆快乐!倒计时还有一巴掌的章节!谢谢支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7章 混沌篇 喜结良缘 第27章 混沌篇 喜结良缘 红绸细软,喜上眉梢,太平安定之后便是才有的酣畅淋漓,不知能留以长久,还是生如夏,短如嗟叹。 落叶知秋终落定,愿万般兵戈杀戮吹散随风去,徒留这半亩方塘的乐土,来日方长,别来无恙。 不再有后顾之忧的伤悲,喜事多磨,命运使然的兰因絮果,往后余生不过是赎罪,生而为何死而为义,早成迷局而已了。 段久卿如今已然大好,舍得了那兰让鹤容世同自己坐一辆马车了。 打铁要趁热,她也算痛改前非得及时,也管不了傅辞突然不突然了,权当她位高权重威逼利诱吧。 不过,段久卿也没有这般伟大,她行善皆有所图谋,双赢互惠。 这祸患就是鹤容世了,昨晚她伶仃大醉之后,他可是看尽了她的洋相。 鹤容世现在呢坐姿大爷,吃喝随意,一口一个都是些水果耍宝完了之后,直溜近了他嘴中,没心没肺看得段久卿实在遭罪。 “公主既然看着我了,为何要摆着一副臭脸啊”鹤容世回过神来,她那目光太灼热,他是怎样都没关系,就怕段久卿气吐血了,带着笑的凑近问她,腮帮子鼓鼓的还藏着食。 “你……给我端正点!”段久卿要脸面得很,压着火气却没吼出来,要是引人听墙角那就不好了。 从前她就这般,把鹤容世视如己出也好,现下的上下有序也罢,清誉才是她一个公主颇有威望的的资本。 “你们东方人啊,睡个觉都要弯腰弓着身,终其一生除了脸面就没活得舒坦过,还请尊贵的公主大人有大量,别这般计较我。”鹤容世也摆出了一副放飞自我忍无可忍的姿态,瞧她一动不动的样,倒了杯茶边笑边喝,“我又不是你未来的夫婿。” “放肆,谁给你这般大胆忘恩负义”段久卿夺过茶壶让他坐吃山空,她平日里最是赖这茶水滋味,以她那副酒胆,这也算是补上了。 云苏国里里外外皆知,她这公主的礼节出众,逐渐如此,她也被夸得乐在其中,但为活在这框架之内,不知不觉间也变得不幸,万般不由她了。 “以下犯上,公主自己说的难道忘了吗”鹤容世滋润得很了,自知段久卿不会敢他如何,趁机寻个刺激,“还有,公主的茶壶里怎么不是茶,而是酒啊” “什么酒”段久卿是个老实的,从未干过偷梁换柱的事,惊讶之余还真就打开茶壶盖闻了闻,才更加肯定了,“你休要骗人。” “没有,昔年幸得入东宫侍奉于公主左右,最是常流走的是那御膳房了,开大宴的时候,大厨常说用鸳鸯壶,清酒浓酒皆可得切换,才能伺候好那些个达官贵人。”鹤容世又装作了害怕,对天作拱手,好生一个敬畏谦卑,转而变脸动作麻利的直指她那手里的茶壶,笑得春风得意,直拍胸脯,“那么我斗胆一问,既然有鸳鸯酒壶,怎可能不可无鸳鸯茶壶呢公主不用这么见外,你我是什么关系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保证守口如瓶!” “……”段久卿见他这顺口溜一顿夸张,心底里倒是气不起来,他这字里行间的旁敲侧击,到头来终是见得她眉宇舒展,“谢谢了。” “客气什么,公主有所不知,我以前贪玩,那时候还有神力肆意妄为的时候,可喜欢出风头了,别人宴会没酒,还是我随便灌了一壶水变来的。”鹤容世越发顽皮,却是笑得越烈越显沧桑,到底是不比当年,神采再无了。 “鹤容世,你要相信自己所做的,你已经是个很好的主神了。”段久卿看得清楚,或是之前须臾些年,她还能赔笑,可是现在眼前的是他,这个极力背负她臭脸还要哄她宽心的鹤容世啊! “是吗”鹤容世的眉再也弯不起来,勉强扯笑摸着头,笑眯眯的是不敢看她。 “我何时说过诳语,不是吗”段久卿也不闲着,拿过他的茶杯沏茶,“只要此次回城,得父王允准,从今往后,你想如何把酒化水,整个云苏的桑海你皆可随意。” “公主别拿我开玩笑了。”鹤容世睁开眼,明显的苦笑,如是现下,他已经坐得端正了。 “你若是还听我一句教导,就知我是不是在开玩笑了。”段久卿俨然肃穆,直起身将茶水递到了他面前,“身为主,必然先行于威,后利于管,再便是制衡,待一切定局游刃有余之时,全身而退,肆意妄为,皆为应该;你所竭尽全力的江山,栽树成荫,理应有所得。” “吁!”驾车的停了马,杯中茶水些许摇晃,鹤容世豁然开朗,当机立断夺过她手中这杯。 他的把酒化水从未如此快,可谓是新鲜热乎的才是别有滋味,虽是掌心这般大小,却饮得飞流直下,扬长的发出满足的爽快:“哈!” “公主,我先带着我家大白菜回去了。”红胥掀开她的帘布,一惊一乍的弄得鹤容世往后一倒,整个人滚了下去,刚好屯到了桌底。 “这……真的是红胥大师姐的马”这事刘子轩在意,因那所谓的大白菜已经对号入座那匹马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它,它怎么还好好的,而且看上去比在军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好多了” “当日公主那只金钗,只是伤到了它的大腿,并非根本,反而傅大人按照公主暗地里吩咐的,给它包扎好了,雇了人好生照顾。”红胥已经换下军营里头的普通马匹,说着说着就跨上了大白菜,柔顺的白鬃毛被她压下了一个凹槽,因养伤没有马鞍,不过是从小一起到大的,大白菜也认得,所以啥事也没有。 “实在让公主破费了,大白菜吃了您这么多高贵的粮草。”红胥转过身来对段久卿抱拳,转而对着那些个后边的众军,“这军功实在是当不得,我的那份微不足道,你们替我分了吧。” “大师姐,这怎么使得”刘子轩帮她拉着军马,反应那叫一个激烈。 “对啊,您一直都是冲在最前,大白菜纵使是受到了照顾,也算不到你头上啊!”或是大老远传来的,喊的老大声了。 “我知道大师姐说的是功过相抵,那么大师姐何过之有”这倒是问得刨根问底。 “无功无过,大白菜才是我的宝,反倒是我,恃才傲物,欺压到了鹤公子的头上,实在是枉费了我之前的军功,利欲熏心了。”红胥豪言壮语,再次别了那些个师弟师妹,“日后保家卫国,后会有期。” “恭送大师姐!”刘子轩带头一喊,万众一心异口同声,倘若海浪前仆后继拍来。 “好大的阵仗。”哗然过后,细听前来的动静,一袭国师朝服的少司命面覆面纱,过眼雨烟的迷离扫过这长长的修士军,幽幽开口之中略带庆幸,“没成想,我入宫为臣这些年,罕然出来行事,还能瞧见这等热闹。” “见过国师。”傅辞当机立断先认了出来,率先出了马车行礼,那兰紧跟其后,“您此次前来,可是宫中有何要事” “劳烦傅大人费心,我代陛下慰问修士军全军,要为列位壮士论功行赏,大人只管从偏门入宫就是了。”少司命言语索然无味,看淡众生,便无寻常人有的谄媚。 “遵旨。”傅辞领到了命令,行了大礼叩谢,“修士军听令!整装,进宫面圣!” “是!”瞬时,整个队伍都整齐划一,齐步动了起来。 “吁!”独独段久卿的马车分别退出,后边的弟子也无法顾及是怎么回事,紧跟跟上了队伍。 “下车。”段久卿叫起了鹤容世,这见国师可是大事了,全部出车是以表敬意。 “老臣见过公主殿下,时隔多年,您不负众望,如此年轻有为,您已然有了继承大统的样貌了。”少司命上来的祝福皆是神语,与寻常人说话更加大相径庭的是,是那不可侵犯的荣光。 “少司命大人吉言,我自当为国效力。”段久卿答之,随伴着蹲身礼,游刃有余。 “这位,可就是当初那陛下留在宫中的少年如果我没记错,是叫鹤容世吧”少司命眼光一向很放长远,不缓不慢的几句,鹤容世已然行了个大礼。 “鹤容世见过国师。”鹤容世知道她那副样子定是一个神,什么辞藻都免了。 “事不宜迟,烦请二位随老臣去送别雨师将军他们二人回月族吧。”少司命该是将目光停留在了鹤容世身上有了片刻,话出之间才拉了回来。 “……”段久卿闻言倒是有些心中一抽,不知是因想起雨师赋就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心恸,而是对他的惋惜,但一切又是这般如此的顺理成章,她不能助纣为虐。 下了马车,一行人只能步行进宫了,不过离偏门不远,这偏门以往都是段久卿出宫行事,或是雨师赋前来拜访而过的,从未想到这有朝一日,竟能见着她阿爹送走雨师赋的最后一记教训。 段久卿抬头,任由那红绸的彩礼队携风而来也不带眨眼的,反倒是她那平若山川的眉皱在了一起。 “都停下!”架马的是宫里的人,见着她自是认得,一下来毫不犹豫的对她行了礼数,“小人参见公主。” “你们都到一边回避去吧。”少司命替她说了话,她同段印染一辈的,虽说只在段久卿小时候才见过一面,但不妨碍她通晓这个丫头的秉性,深居简出这些年以卜卦为要事,可不是白来的。 “久卿,你怎么来了”雨师赋本在马车上颓废,见段久卿来了的动静,自是苏醒了,几下子就跑到了她面前。 “你理应称我一声长姐,都快成家了,有些礼数还要我说吗”段久卿恨铁不成钢,把刚刚的那股子气放了出来。 “姐姐。”受了监狱的苦,也算是泡了酸菜有了几分知分寸,不过这仅仅两字,叫得有些咬牙切齿的不甘,“你身后这人,可有看清他的面目” “他只有这一副面目,并不会为一己之私肆意行恶,雨师赋,你多虑了。”段久卿有了笑意,都到了这时候,他竟还有如此深的执念。 “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真的没有什么别的话跟我说的吗”雨师赋被刺痛了心,这么大的男儿头回眼眶里有了氤氲,“如果没有他,今天跟我回月族的本该是你,今后这我为戎马你为辅佐,这样相濡以沫的日子,都应该是你的,而你,更该是我的,这世道上的先来后到的道理,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作数了!” “雨师赋,你受我耳闻目染,怎会不知这情投意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般的道理,还敢在这问天问地谈公道!”电闪雷鸣之间段久卿终是独占鳌头了。 “……”雨师赋被这般镇压得无话可说,段久卿吼了这一席话,也雨后寂静了。 “鹤容世,我问你。”雨师赋最先反应过来,大步流星的直逼他过去,两两相对近在咫尺,“你心中的善意,是什么” “对善且善,对恶就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鹤容世眉眼坚定,见雨师赋上来也没什么后退的动作,只要他不是冲着段久卿过去的,就会如此淡定自若。 少司命撇眼看着,段久卿退到一边同她站在了一处,她已然对鹤容世宽心了,就看这般他会和雨师赋有何高下。 “空口白牙道貌岸然,现在你看我,有什么平等可言笑话!”雨师赋探了探脖子指着自己逼问。 “雨师将军,你怎么这样自暴自弃拿自己当笑话啊鹤某人实在是心疼得很。”鹤容世这股子拽得带阴风说来就来,“事在人为,这天平一向皆是刚正廉洁之人才可动摇,你刚愎自用堕落至此,再多的自以为是也是南辕北辙。” “万物皆有灵,众生皆平等,只有这值不值得,应不应该。”鹤容世又趁着他这般空挡,快言快语,“无论是何物,皆是一副躯体,一个灵魂,你还是收一收自己那称霸一方的虚妄,拿屈指可数的后半辈子弥补吧!” “你……好你个鹤容世,敢不敢跟我立个赌约”雨师赋又是一番惊诧之余,退了几步,“不过这是个死局,就怕你不敢答应。” “你说就是了,答不答应还得看我心情,要是你敢跟我拼命,呵,这于你而言的确是死局。”鹤容世看不上眼得很,但也很实事求是,说的话在理。 “你这疯子,可敢跟我在这偏门立约,一辈子不做残害无辜之人的事吗!”雨师赋亦是跟他一般刚了起来,相看两厌,“我雨师赋之前的所作所为,都会认,而你就是好人了吗别人怎么想我不管,只是我不服!” “好一个不服,这赌约我应了!”鹤容世问心无愧,叉着腰,腰间的经羽受阳光而折射出红光来。 “鹤容世你给我记着,要是你输了,我会亲自上来把你那同你一样的剑给废了,并且会亲力亲为的,把你也变成这副样子。”雨师赋脸色狰狞起来,踩着他已然答应的时机,后发制人,“知道你邪性,但我才不管你死不死,我就要你饱受煎熬,痛改前非!” “嗯,我听完了,雨师将军可以走了,这可是陛下给你送的行,耽误了可会惹他不高兴的。”鹤容世安安心心,像是主人打发一般的让他走。 “哼!”一听段印染,雨师赋就不会多说什么了,赶忙负气上了马车。 “吁!”车夫有眼见,一声不吭的又开始架马了。 “鹤公子倒是好魄力啊。”少司命走上前,“现在是送完了行,但是陛下的确是又有吩咐,让你进去见他,他在中宫等你。” “知道了,谢大人传告。”鹤容世显然有些不快。 “别着急,等会你出来了,就来我这找她吧,你们不会离得太远的。”少司命观望许久,抓着了他的秉性,收放自如的安抚了句,转身便示意段久卿随她走,“公主随老臣过来吧。” 的确不远,走了一会,进了内宫,隔了堵墙,那头就是中宫了。 这宫中金黄飞檐琉璃瓦,红墙四合皆是相同,唯有中宫最是清素,没有什么树,只有后廊贯穿其余四宫,显得就不这么千篇一律了。 少司命寻了不远处的御园林中,中间有处石椅凳,率先坐下了,她性情平淡如水,知天命未来,便是随意了些,毕竟段久卿在神族辈分中,还要低她一辈。 “少司命姑姑,你今日怎么亲自出来了,找我,要说的是云苏国的后事吗”段久卿以公主身份与她齐平,虽说不用行礼,但这称谓还是要的。 “小久卿啊,你这丫头自小就如此让人省心,所以执事也快,这于云苏国而已虽是好事,于你而言,实在是不公。”少司命双手放在了腿上,庄重的道破她的心思,“鹤容世这人,我和你父亲都看不清他的星相,我了好些时日才有这么一丝线索,这日后的万千疆土的主宰,的确是个不错的归宿。” “那么您还看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段久卿显然有些激动了,立即追问,又觉自己太无矜持,冷静下来又添了一句,“这事并非为我的婚嫁而问,事关我云苏国,请您务必告知。” “两全其美的事,你不用瞒着姑姑的,老臣都懂,也是打心眼的替你高兴,因为卜卦了这须臾数年,我还从未见过这等八字,命数相合的。”少司命面色和蔼,片刻之后严肃开口,“虽说这天作之合稀世罕见,但他的红鸾我一点都探知不了,甚至遭到了反噬,短时间内无法观天象了。” “怎会这样……那姑姑为何不好好养着,出来劳心劳力呢”段久卿颇为失落,红鸾可是姻缘星命,八字虽合,但怕就怕在有缘无分。 “我这双眼睛看多了星相,多看看你们也是好的,离了这差事,闲不下来罢了。”少司命闭了闭眼睛聊表中肯,“所以我才亲自出来,近看了这鹤容世,你们失踪时候的那件事,我也刚好知道。” “那姑姑没有……”段久卿提心吊胆了,她初入伊甸园便死于非命,若是被阿爹知道,定觉得鹤容世害了她一次,日后会避免不了有第二次。 “我没有告诉你父亲,这等涅槃定数之劫,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不过是多事罢了。”少司命识趣,懂轻重,不管发生了如何,活下来就是本事,可她们都明白,能够活下来,靠的非本事,而是鹤容世。 “姑姑,我欠他一命,俗话说,救命之恩大于天,以身相许什么的,我平素了一生,不妨就随俗一次,这等好事,哪有错过的道理”段久卿眼中划过些许牟利,那脸上却写满了女儿家的欢喜。 鹤容世是第三次爬中宫的梯了,剑走高峰一般,说不上累,那冷汗更像是压抑出来的。 “臣东宫神侍鹤容世,参见陛下。”跨过门槛,他正正经经的行了礼数,报了名号。 “事到如今还甘于如此,卧薪尝胆倒是像个干大事的人,敢问,寡人该如何称呼你”段印染从那龙椅上站了起来,见着他,当然觉得烫屁股了,背着的手里还拿着段久卿的信,反反复复看了多少次都不知了。 主神这当初学而不倦憨态可掬的一个大小伙子是主神幸好人没在他这出什么事,要不然有个好歹,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实在造孽。 段印染脑子里静不下来,习以为常的俯瞰鹤容世,头回才知自己也有丢人的时候。 “陛下说的是什么傻话,云苏国可是我的师门,为人子弟卑躬屈膝本就应当,您爱叫我什么,就叫什么好了。”鹤容世印象里,面前这君王潇洒随性,温和通透,所以听他这般紧张兮兮的,自己先放松了些许让他宽心。 “那好,那个容世啊,随便坐,要喝茶吗”段印染绷不住,都有些抓耳挠腮了,为表他的可信度坐了回去,这一坐,如坐针毡,屁股下垫着信纸都不管用。 “茶喝过了,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事,陛下意下如何”鹤容世稍作认真,自打伊甸园那回事过后,他在正事上雷厉风行一本正经,什么都拿得起了,为的就能够先段久卿被害一步做好后路,就如她那次临终前一般。 “寡人代表云苏国妥协土地合并,稍后那些个帝王印什么的会有些多,不过都是我云苏的瑰宝,希望你不要嫌弃。”段印染连哄带劝的协商起来,很爽快,也是在挽回面子。 “那么这一件事已经有了着落,这些瑰宝的话,以此作为交换,我得告诉陛下另外一件事。”鹤容世满打满算,也算是诚意满满,“等到云苏国成功移民,我的父亲会发动一场洪水,销毁一切生灵,为了巩固云苏国的势力,我决定与令爱成婚。” 红绸此红非彼洪,终有定数皆可抛,臣服于和平,统一于和谐,再无纷争战火,皆灭于洪水潮阳。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8章 混沌篇 处心积虑 第28章 混沌篇 处心积虑 逃难于审判来临之前,死留于罪人,生留于义人,水漫金山过后,归于原始之样貌,归零重生。 光生影,影捧光,殊途同归皆大欢喜,混沌于结合划分三五九等之后,黑白有别,世间常理。 人之罪生于情,因情而生六欲,自以为是便是起源,上行下效,以至于本性难移,无法痛改前非,神只能让人以死明志,以杀鸡儆猴,恐吓那些蠢蠢欲动心存侥幸之人。 段印染把鹤容世的话反复咀嚼,面前这已然能够和自己比肩的少年,早已更换了样貌,到底是受了何种刺激,才会这般激进呢 以至于他一个活了两辈子两千年的人,才没因鹤容世提及娶段久卿,而去揣摩他的用意而暴怒,过去他那初来乍到的样子,段印染一见便知,他和自己是一类人。 故此才会担忧他言语有失,因他鹤容世当时身处险境,生死由命,更由他自己所行。 想到此,段印染的目光远观了起来,不仅仅是因自己坐在高堂,更在于面前这个势在必得的年少主神,有几分欣慰。 因鹤容世这般递进要求颇有道理,步步紧逼心思缜密,只不过他身上更多的是千担重任,那个蹦蹦跳跳再无心事的孩子,早已不见了。 “鹤容世,寡人刚刚赐了傅辞所带领的修士军正式成军,受宫里供奉,不仅如此,寡人还自作主张,把那兰许给了他,南诏国那边深感不错。”段印染一笑,同他说了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若是有心人,必然懂其中意思,字里行间却杀气腾腾越来越重,“而你,收编了云苏国,寡人不要这王位是无所谓,可去了这位子寡人还是一介神官,段家更是家族显赫,你有何资本得寸进尺迎娶寡人的独女!” “就凭云苏国俯首称臣于我,就凭我愿意让你们高攀,俯首称臣的道理,陛下应是最熟悉的,更何况此次覆灭本就是天意,就连那些罪人都有处置,而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没有,这就是应该!”鹤容世傲然挺立一直没有坐下。 因他知段印染的王座现在已经形同虚设,毕竟帝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掐住了虎口,为何不能大声说话 “好,势弱之时夹着尾巴做人,如今懂得该如何威风,主神作为学者,倒是天赋异禀。”段印染笑起来就停不下来了,怒笑苦笑皆有,这笑是礼数,更是拿这礼数掩盖喜怒不形于色,甚是高明,那笑戛然而止,他发出威压,命了剑来,“式微!” “咻!——唰!”剑飞来,段印染人迎上接过,身形极快的向他杀来。 以前就立过规矩,娶段久卿的,都得和他过两招。 “锵!”鹤容世极快的抽出缠着腰间的经羽,刚好赶上了挡了下来,剑风荡漾,推倒了两边的座椅。 事不宜迟,段印染见着这当初捡回来的神器,倍加觉得有趣心血来潮了,一言不发的极速猛攻起来,因一较高下之时,多余的话显得过吵。 “久卿,姑姑再同你说件事。”少司命见她心意已决,是时候将刚刚洞察鹤容世的结果告诉她了。 “是何事”段久卿回过神来,恭谨听着。 “现下我无法看星相,却能通面相。”少司命给她报喜,自己却肃然起敬,“鹤容世这人,近日他诸事居多,乃多劳之时,却甘之如饴,有对娶妻必得之势头,可是,久卿你红鸾也弱,红线毫无,就怕这有缘无分,他被人所害啊。” “不求姑姑透露天机,只求告知破解之法。”段久卿懂规矩,这观天相的最损天谴,少司命已然不能观,自己也没有那般好奇了,在她心中,她是这里的公主,所有人都该好好的。 “那便是不能与他有夫妻之缘,若他硬要强求,你只能以身殉他,断了他对红尘的念想,让他一心一意,做个管理地界的主神。”少司命头回说出这等结果,连她自己都觉得诡谲,世上竟有这般如此的悲戚命人,全因红鸾毁于一旦。 “……久卿明白了。”她垂头丧气,垂睑忧心忡忡,不过瞬间又抬起头来,掩住难过之色,“姑姑,外边风大,您现下无事了,久卿就送你回去歇息吧。” “唉……”不知是真累还是假累了,少司命只好成全她这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让她有点事做,毕竟她有可能…… 但段久卿不是这般想的,她明白鹤容世能够起死回生,若是他统一全地,到时候她又该死于何处呢会是死无葬身之地吧…… 段久卿心不在焉的搀扶着少司命慢慢悠悠的走,抬头见了一眼天边光还烈的高阳,此般不经意,引狼入室,一发不可收拾,心中有个声音和自己说着话。 她是真的很想跟鹤容世在一起的啊……想到心心念念,担心受怕,这感觉早就入木三分情深根种,进退两难了。 上通天庭,下到地底,再也没能这般男怕夜奔,女怕思凡,而今却是他走遍的全地皆为他的梁山,他全胜,独有她难舍难分,苦痛难说。 人有情而洒脱豁达性命短暂,神无情而当机立断长命百岁,各有苦楚,皆是可怜人。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此般,最是公正严明,同为苦命了。 段久卿忽而通达,他现下不过是上梁山的路上而已,并非身在梁山,那她,就更不能理所应当心安理得的,和他光明正大的琴瑟和鸣了…… 一切伊始皆如此,不过是醒得晚,她段久卿到底还是有,吞下苦泪观今后的一天了。 “姑姑,久卿想问你,这样天天看天相的日子,煎熬吗”她看向别处,不想让少司命费神看她的这副样子。 “痛的多了,痛到心死成灰,是会习以为常,不以为然的,又怎会有那个劲去跟别人诉苦卖惨呢”少司命到底还是见到她落魄的侧影,如此苦口婆心。 “谢姑姑教诲。”段久卿见到了中宫外围独有的栏杆,不知作何感想,她明白鹤容世在里面,且有风从里头吹出,刮得她发鬓飞扬,霎时站住不再前行了。 她这发鬓啊,以前还能仗着年少不知事胡作非为,出宫随意的弄个大辫子,而今她已然成人,再这般做,定是视为胡闹不懂规矩了。 “臣藏书阁阁主孟挽歌,见过公主。”段久卿向后头而看,是她的孟大哥来了。 “孟大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记得太深了,段久卿怕他又是来说鹤容世什么不好,让她提防什么的。 他以前心思本不深,文文气气的,自从沧澜被害,在人前却强颜欢笑,人人都知他是个怎样惹不起的人了。 “公主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臣退一万步来说也是你的兄长,至于鹤公子,我早已释然,以前是我一时糊涂,听信谗言,但他,我也不打算深交。”孟挽歌撇得干干净净,独善其身。 他招了招手,苏苏蹦蹦跳跳的捧着盒子站上前:“公主您好!” “孟大哥可真有本事,是如何能让书灵出面帮你提东西的”段久卿展颜一笑,问着孟挽歌开玩笑。 “公主既明白天下无免费的饭这事,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陛下为何会与那鹤容世一较高下”孟挽歌也暗示了,不顾她被点破的惊然,指着盒子里打开的整整齐齐如山的符纸,“鹤容世是我们这边教出来唯一一个飞升的,原以为是天纵奇才,可刚刚有宫人听墙角,才知他竟是主神。” “公主,那让陛下知鹤容世身份的信纸既是你所写,那你们二人必然有成婚之缘,我再顽固也明白,这事拦不住,现下得知也只能庆幸,这么多年他竟然没睚眦必报把我们一锅端了。”孟挽歌一阵冷嘲热讽,段久卿也不好怎样说,全看他这般惆怅,感觉自己多说无益了。 “这,是我为你积攒多年的陪嫁,这嫁人为妇必然备受欺压,以防不测之时,你也好拿这些自保,我们不要紧,你活着,沧澜,云苏才会长存。”孟挽歌把一盒子的符纸拂袖变为掌心点大,放在她手里,随后便是一礼,“珍重。” “孟大哥用心良苦,久卿感激不尽。”她亦是行了蹲身礼,眼前些许迷雾泪斑驳。 “恩公夫人再见!”苏苏有样学样的拜别,她这一开口,段久卿恍然大悟,她来帮忙,原是鹤容世的面子了。 “久卿,姑姑有些被风沙迷了眼,只能你一个人在这等着他了。”少司命也提了一句,方才孟挽歌来时,她一直回避,毕竟她都知道,所以见不得这些终落空的祝福了。 “姑姑慢走。”段久卿背着这股风,在少司命后头不缓不慢的,寸步不移的行了礼。 “嗡!”破空出一阵威压碰撞,段久卿用手挡着隔着缝隙看,鹤容世虽退出殿外,人却站得稳。 即使如此,她还是毫不迟疑的跑上前去,却不敢出手扶他:“你没事吧” “呼……公主过虑了,我要是有事,怎能护得住你呢”鹤容世平了浮动的功气,不喘气的转过头来平了她的担忧。 “久卿,你来的正好。”段印染把剑反手收在臂后,快步走来,“这倒是个文武双全的好小子,难怪你会为他写信给我,现在这事,已经定下来了,就差良辰吉日了。” “是吗什么事啊”段久卿眼中无光,铁了心了。 “你们两个还瞒着的容世,是你打算给她个惊喜吗”段印染哈哈大笑了,还没过门就这般如此了,倒是好玩。 “父王,我……”段久卿仓皇开口,鹤容世似曾相识她这副样子定是大事,于是段印染笑了,他却一言不发,一直看着她形色变化。 “不用这样叫了,云苏已然收编,今后已无王侯贵族了,久卿,叫阿爹吧。”段印染欣然一语释怀。 “阿……阿爹,我觉得,此时正是大动之时,婚事得等成大业,来日方长都可,所以……”段久卿头回说谎,她身为公主,一直大手大脚,天塌下来也没人说她错,行事言语才会养成了这般习惯,可如今,却为了鹤容世,斗胆一试了,“更何况这婚事事关云苏之后,得谨慎小心。” “女儿家害羞了,莫见怪啊!”段印染同鹤容世笑话她,他一高兴,见什么都是好的了,哪里像以前,见什么都心怀不轨。 “既然你们还有要事相商,那我就不打扰了。”段久卿口头上是变的快,可行了礼才踏实的回头走了。 鹤容世停滞的看着她走了出来,又转头过来看着段印染,从容不迫的打算辞别了。 “久卿这孩子,性子静,喜素,不喜欢一惊一乍,太过顾家,知进退,这今后,你定要照顾着她的心思,别让她寒了心才好。”未让鹤容世开口,段印染先叮嘱了几句,“像这样的离家出嫁的大事,她必然疑虑,那就拜托你了。” “陛下尽管放心,那容世告退了。”鹤容世行的是尊老礼,稳重之下跨出门槛,快步追上了段久卿的身影。 段久卿走得极快,这般疾走以往都是用于救人这般大事上面,毕竟不是什么东西都会在那等着你的。 因此她学着去等雪,而雪永远会如期而至,唯一遗憾的不过是转瞬即逝难留了,她现下便是这感觉了,一旦没了鹤容世,她只能思想着秋后冬至的雪,再冷都值得了。 “久卿。”道琼斯一唤,将她看天的眼目一下子拉了回来。 “给母后请安。”大梦初醒,她抖了一下全身给道琼斯行了礼数,“母后可是被刚刚的动静扰到了,所以要去找父王商量” 道琼斯的确是瑞典人,但为了段印染,为了他身后的整个云苏,全然不是以往清冷独行,我行我素的少女,而是六宫之主的王后了。 “是,刚刚有宫人报喜说,鹤容世是远道而来的主神久卿,这倒是喜事,本宫当然要找你父王谈谈了。”道琼斯固然明白一人的欢喜之情,她早就看淡,才会在他人还在耿耿于怀雨师赋的过错时,探了探鹤容世的沉稳。 “公主这是要去哪”后头的鹤容世连蹦带跳的凑到了她身前,见了道琼斯,自来熟的行礼,“给娘娘请安。” “主神真是折煞本宫这一介妇人了。”道琼斯也难得一笑,打心底的两全其美了,“你找久卿可是有事刚好本宫也有要事,你们年轻人难得聚在一起,那就尽管去吧,主神,就此别过。” “娘娘慢走。”鹤容世深知道琼斯威风八面,难得如此放宽,礼数定要到位了,谁成想一抬头的功夫,段久卿又走远了。 “公主,等等我啊!”他只能赶上去,在后边叫喊她,就算是不理睬也得叫,段久卿这公主娇气就是这般了,鹤容世更是愿意如此。 “……”段久卿其中也是回过头来看过他的,无奈之下又继续走,走到了偏门才停住了。 “公主,您怎么又出来了”红胥抚摸着在吃菜叶子的大白菜,也就温渔得空,转过头来,两人异口同声。 “出去转转,很快,告诉你们一件事,云苏国就要合并了,我也不再是什么公主了。”段久卿不惊奇她们为何在这,明显是大白菜又贪吃了,红胥应是刚好遇着了温渔,才会如此。 “公主说什么傻话啊”红胥是大小姐,总是知书达礼些,懂了她的心,就开口言语,“我们国散人不散,云苏恒古不变,公主永远是我们的公主,在你面前,我们只能俯首称臣,这才是我们的骨气。” “对啊对啊,而且你看,鹤公子不是一直都在吗他都跑过来了。”温渔不通文墨,说的都是实诚话,如她所言,鹤容世来时,一阵风带过了,“我只知道,只要鹤公子是公主的神侍,公主便是永远的公主了。” “还是温姑娘明事理啊!”鹤容世见她这么说,也开始搭腔了。 “哦对了,上次的发簪,我特意托家里人赎回来了,公主竟拿御物来雇人照顾大白菜,这我可得说你了,下次可千万别这样。”红胥这下有了大师姐的样子,不过递过去还是得段久卿肯拿才行,又随口说了句给鹤容世听,“发簪乃正妻之物,我红胥还有没嫁人的消息,还是还给公主才合适。” “我厉害的大师姐,为了堵住你这嘴,这簪子你不要也得要。”段久卿被激将法到了,推辞了这发簪,“再说了,我从未用钱财赏赐过谁,也不爱这么大阵仗的给人钱,趁着没人看见,我命你,赶紧收下。” “谢公主赏赐,那我就告退了。”没有宦官高呼,更没有跪下叩谢,倘若好友相待,红胥瞧到了鹤容世有些许不耐烦的意思,带着温渔,连带着大白菜一同走了。 “公主,你刚刚是在气我,求娶你的事,没跟你说吗”鹤容世抓准时机走到她面前挡住去路,“你听我说……” “主神不必多言,我自知你苦衷。”段久卿冷言冷语,鹤容世在她身旁待久了,早就探透了她的性子,若是同你亲近,才不会客套,现在这以礼相待,必然是把你当作外人了。 “……”而鹤容世现在这马到成功的时候,心中早已今非昔比,她段久卿先前长达五年都是将他看为弱小,从而拼命相互,这弱于她皇室而言,乃是身份低微,才会受人欺负。 那眼下,她到底还在怕什么鹤容世心急如焚,心急之下脱口而出:“已然是第二次了,公主到底是何意难不成是瞧不起我鹤容世,与我成双入对委屈了你吗” “鹤容世,你先听我说。”段久卿被他也染来了心悸,果然他一不高兴,发现自己还是狠不下心来,握住了他的手腕,反正以现在人人皆知的情势之下,倒也方便,“第一次的确是我瞒着你,那时候云苏国内有奸臣害你,我怕……” “公主怕什么,你的命都是我救的,难不成是怕他们没命,还是说怕我会没命”鹤容世忍不住的怒然爆发而出,双眼微红,“你可真是杞人忧天。” “那次是夺嫡之争,的确与你事不关己。”段久卿一字一句的在拿心说话,“可是,这帝位众矢之的,我不想让你以性命之忧,成了我这日后的两全其美。” 鹤容世的手臂一下子从她手里落了下来,嘴角不受控制的要上扬,难以置信,见段久卿站在这,满脸的委屈,开口就问:“公主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那时候就一个身无分文的人而已,我骗你干嘛也只是个给我扫地倒水的仆人而已。”段久卿一边嘴上嫌弃,一边满手去拭泪,就遇到鹤容世真没啥好事了。 “公主,可还记得之前答应我的事”鹤容世喜不自胜,不顾她那副公主病,拿出随身带着的绣帕,还是白色的,她喜干净,说着依旧那般的话,给她擦脸又擦手的,仔细得很。 “什么事啊”段久卿显然是被他弄得懵了,也懒得去想,直接问他。 “随我,一起去诺亚方舟。”鹤容世不逗她了,神色定然的看着她,一目认真,嘴角带着笑色。 “……等我一下。”段久卿规避他的这番柔情,看了看外头快黑的天色,该死,午饭没吃,雨师赋看样子也要成婚举行典礼了,“我得给雨师赋他们奉上吉言。” 而且,那彩礼可是她阿爹的意思,要的是他们事不宜迟马上成婚,这更算是惩戒的一部分,剃了商照薰的骨,让她无法通神,在九重天,跟贬下凡间一般无二,受尽疾苦,改过自新。 见她施法时,面色眼边皆是激动过后的红晕,鹤容世张手变出一面面纱,递给了转过头来的段久卿:“给。” “没想到你做了主神,倒是让人省心了许多。”段久卿捂嘴一笑,明白他不能亲手帮她戴上,“知道我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见不得人了。” 但不知怎的,只要他给什么东西,心里头就高兴,因为他只要给了,在她这都是有去无回,许是姑娘家的小欢喜罢了。 “我无非是知公主铁骨铮铮,不愿意让人觉得我亏待了你,一直以来,公主不管什么样子,都是能入画的绝色。”鹤容世牵起来她的手,如是外头的一对夫与妻。 段久卿看在这面纱的份上,不同他计较,随他若地里牛一般带自己入了繁闹人烟之中。 天边有烟绽然,众人齐坐而聚,殿堂喜色天光,却无一人如愿,月族的公主撑到了最后司仪话毕,同新人入洞房,自己也回去歇着了。 好在有一般规制是按照东方来的,雨师赋也算不用牵着商照薰的手,不然得忍痛,他可受不了这般屈辱。 “咻。”就他打算关上房门之时,飘来一道白色的灵光,雨师赋自当认得,这是段久卿送来的一通信,见那灵光化作一字一句,将他那以为有何未说完的温情,从而燃起的希望扑得化灰成泥。 书曰:“家弟雨师赋,年少不知,强求成果,望其能痛改前非,安定当下,以告训诫;其妻月族圣女商照薰,要谨遵剔骨之教诲,这彩礼之中,也有我云苏公主段久卿的一份圣女果做心意,愿你多子多福,更愿你们二人琴瑟和鸣,子孙满堂。” “小赋,姐姐相信,有再见之时,你必然意气风发,重归正道。”另有结语,竟是语重心长,委以重任,字里行间皆是有她音容笑貌。 展尽,这符灵字却登时散去,不留一丝灰尘。 “可恶,都在笑话我!”雨师赋转身打翻了桌上的合欢酒,指不定像那次的血兽之血一般,有什么机关,他逐渐面目可憎的又哭又笑:“久卿啊久卿,你定是在恨我,这圣女果可是你独独最讨厌的东西,你总说它不伦不类的……” 他还是记得的,段久卿及其喜欢吃各式各样的果子,而对圣女果,又名小西红柿的玩意,她总觉得讨厌,拿来炒鸡蛋都抬举不起来。 “……”商照薰现下孑然一身,一穷二白,不想惊动此刻的雨师赋,抓着婚纱一个劲的打颤。 “就是你!”雨师赋转头看去坐在床边的商照薰,掏出步枪,上膛,“你现在坐着的位置,本是属于她的!” “咚!”商照薰狗急了跳墙似的走到他面前跪下,“将军息怒,现在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我有办法!” 再也喊不出带姓的使唤他了,抓着他的燕尾服衣摆摇尾乞怜,她只能尽量的求得让雨师赋先不杀她。 “说来听听。”雨师赋抽出凳子坐下,一手就把步枪摔到了桌上,十足的有斤两。 他此时已然被逼到了绝境,若是鹤容世真的娶到了段久卿,那还不如让他杀了段久卿来得好。 “现在鹤容世的背后有很大的靠山,并且已经收编了云苏国,放着月族不动也不求和,一定是要秋后问斩,将军,他如此狠毒,公主如果真的到他了手里,如何让人放心”商照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当是说到了他的点上。 “倒是不错,这些都被你知道了,不过,我可不会这么干着急,说,有什么办法”雨师赋拿起步枪,把子弹尽数取出,拿起其中一颗端详,这颗定是想着,如果商照薰再妖言惑众就一枪击毙了事。 反正在月族,男女结婚,妻子如何全凭丈夫,就算杀妻,也不过是坐个牢,更何况他奶奶还是公主。 “我之前之所以有信心帮助将军,全然是有高人帮助,而现在高人也受害,生死未卜,不过他留下了一些羽毛,上面有他的法术,到时候就能养一群妖兽,有了这些兵力,就能对付鹤容世了。”商照薰语速极快,最多说到妖兽时,迟疑一会。 “妖兽,你能操控得了是忘了你受过的剔骨之刑了吧”雨师赋在意的是她的本事,她现在不如以往,这副样子更是苟延残喘了。 “放心,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也不敢拿出来帮将军的,只要我在,这些妖兽必然俯首称臣。”商照薰不知是出于求生还是自信,眼神有些锋利,真有那副厉害样子出来了,“我先前在云苏那边藏有眼线,将军不是和鹤容世打赌了吗到时候这群妖兽可以帮你,名正言顺的重伤他。” “好,那这事就你去做,我到时候去拖住他们,我们里应外合。”雨师赋管不了是否是真的害了人命,反正他做的乃是宏图大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想好了以后,伸出手扶了她起来。 “谢将军信任,我必然不负所托。”商照薰松了口气,却是站着不敢坐下。 “坐下吧,反正这合欢酒被我打翻了。”雨师赋心下意难平平了大半,自然对她仁慈了些许,有了以前的一点善心了。 暗潮汹涌难以平息,斗争一起难以消亡,天下平,却悲谁人命 感谢支持!突发事件!跪求等候三天!最后一章来迎接国庆的末尾!感谢等待!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9章 混沌篇 诺亚方舟 第29章 混沌篇 诺亚方舟 白驹过隙终成江水向东流,似水流年终有尽,山寺挑始盛开,但余钟磬音。 音容笑貌人间留不住,唯有梦回抚孤心,孟婆汤之所以能送人往生,不过是助人往生而断舍离,离了那些过往,你便不是那段日子里的谁,孑然一身,再入人间。 于是乎人人投胎,皆有了一具躯体,受尽苦难竭尽所能的安稳度日,故此人人常言道,没有一个人能做到感同身受,神人不忌,皆如此。 忆往昔峥嵘岁月,谁还记白日流星陨落人世,世人皆称他为魔,只因他与那魔一般的红发,幸而有云苏国公主知晓此事,及时止损,才保住他一条命。 之后他被带入中宫,重新审问,才知他名曰鹤容世,知恩陛下宽宏大量,得他鹤容世涌泉相报,因此,随手一挥便让那整个云苏为之忌惮的禁地,恢复了结界。 鹤容世由此成了云苏国的客卿,被陛下看重入宫修行道法,五年习得飞升故,其间全然待在公主身边,受其庇佑,安稳度日,得道飞升的第一事,就折了要对公主欲行不轨的雨师赋,从此更进一步,被陛下命为公主神侍。 而今,那鹤容世得了军功,大助平定边疆妖兽,却借此机会将真实身份宣告于世,才知他来头不小,他哪里还是那个人人为之胆战切齿的陨星入魔地界主神的名号就连陛下听了都要礼让三分,恐是九重天的帝君也比不上了。 鹤容世如此这般倒是恰准了时机,叱咤风云之时更无人说三道四,也刚好避了那些个意料之中的特意潜入,有所图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以军功为掩护,果真是无上妙法。 可听说,鹤容世为人桀骜不驯,乖戾难驯,想必这其中定是那稳如泰山的公主出谋划策的。 有心人得知其中意味,扬起一笑,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谈笑风生了。 “这里便是王城之外的桑海城,贫民百姓所居住的一座城,其实云苏地土不大,左右不过是个岛屿,坊间也就一个桑海城而已。”段久卿走在前头,也不撒开他的手,就当是带他逛逛。 一如从前,她待他如母一般,他鹤容世更是孝顺,不负所望的母慈子孝,那五载过得平淡如水,沁人心脾。 “公主饿了吗想吃哪样”鹤容世记着她的饭点,在她瞧不见的功夫已然满怀的吃食了,烤饼葫芦递了过去。 “你倒是良心发现了”段久卿半信半疑,甚是得意的放开他的手想两手皆得。 这刚抓了饼,没算到他也空了一只手,又将她的手牵了回来,“这里人多,不能走散,慢慢吃,先吃饼,至于葫芦……等会解腻消食的。” “养你这么大,竟学会管我了。”段久卿嘴上这么说,心里是明事理的,没有跟他闹,边走边回头跟他说话,知他不会同一般男子见色忘物,定会拉着自己不撞着前面,“以后若是我常不在你身边,倒也可以放心。” “原来公主这么嫌弃我啊”鹤容世笑若孩童,段久卿头回见他就觉得有趣,于是同他说话时是说什么都无所谓的,这更是她喜欢与他待在一处的缘由。 段久卿见多识广,早不是那般的平凡闺阁之女,她早年年芳十五就遗世独立,能够独自一人带回鹤容世,处变不惊胆识过人,是个公主的风貌。 但常常让人忘却的是,她亦是父母所生的掌上明珠,不过才十五芳华的盈盈少女,在那兰跟前便是那个会哭会笑的妹妹,更是雨师赋跟前,长他三岁,英武果断的姐姐。 世间万般羁绊成她一身明月清风,傲雪凌霜,是他鹤容世心上见之忘俗,至高无上,金枝玉叶的公主。 此时前头的人见着了街边的景,欣然神往,段久卿早已搁着面纱的掩护,狼吞虎咽的吃下了那大饼,鹤容世又是细看,嘴擦干净了就好。 原来她看的是一个戏台子啊,那上头一两个旦武着打戏,一个青衣,一个白拂,青衣的叫那白衣的姐姐,白衣的眼里口中却皆是要去救她相公。 台下坐满了人,都在看戏无人言语,唯有台上班门弄斧,咿咿呀呀的动静,格外壮阔辉煌。 “这个呀,是白蛇传里头的水漫金山。”走过来的是戏班的打杂伙计,“这位客官看起来像是头回见的外来人吧我见你娘娘爱看得紧,应是极少出门,你就别杵着了,给她买个看坐,这样站着怪累人的。” “谢谢。”鹤容世觉得有理,钱也给得爽快,一抓就是一个子。 “哎呀,您说笑了,小的这就给您安排,要茶水吗”打杂伙计也不嫌多,笑得合不拢嘴,哈腰就要添点什么伺候好了。 “不用多余,只要你们这里上好的茶叶就好。”鹤容世见惯了阿谀奉承,钱给得多也是谢他刚才言语,生怕他多事了,段久卿不喜欢在外吃太多,但茶倒是可以,她喜欢,也真的算是茶余饭后。 “好嘞。”伙计得令,生龙活虎的去忙活了。 “公主,跟我过来,我有话对你说。”他也明白这场面人静,更是小声叫她了。 段久卿缓缓回头,向他点了点头,随他拉着自己去了。 这戏班子竟和隔壁对面的茶楼是一个老板,只不过戏班子是刚支出不久的生意,就搭在路边,平民百姓路过也能搬个板凳看看,有钱有权的都是来这边坐那远观的,不过这价钱自然要翻倍了。 不过无论如何,能够一出手就给子的,阔气如此,任谁人店家见了都得当着大罗神仙供着。 “你说吧。”段久卿被他这般阵仗弄得支棱了起来,不敢再往下看一眼了。 “我只要公主的耳朵留在这就好了。”鹤容世淡笑,心头却知她这些年有无数次这般强行禁锢自己,随即心如刀绞,“公主到底是从何得知,还有得知了我会遭什么解难,让你提及,都无法对我恨铁不成钢的呵斥我” 他太懂了,段久卿亲手教养他,自是像别家小孩顽皮闯了祸受了伤,都会好好训诫一通,而不是像她那般,张口就是哽咽解释。 “你真是懂事了。”段久卿整个人一震,转过头来目有无奈的看着她,一眼平眉皱在了一起,“鹤容世,你这些年受尽委屈任人欺辱,终于能以此安然翻身,你心性纯良,虽行事暴利事,但行正义事,我已经可以看到,日后有你统治的地土,是多么的祥和安泰,全因有你,惩恶扬善。”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鹤容世见她这副佯装,心一下子又急了,身后一靠就靠到了椅背,只能眼神带着不悦的逼她说真话。 他可不喜欢听人说过假的好话……因曾几何时,他上那月族杀猪场般的刑场时,就见多了看他临死,还要硬说他伟大的愚昧之人。 可段久卿截然不同,她虽以礼相待为伪装,却行事雷厉风行,说话巧言令色,集世间所有正确为一身,妖邪难侵,独善其身;且常常在不经意间,予人温暖,裸露俏皮。 段久卿其实一直很简单,你逗她,她就心甚悦了。 “我姑姑,她特意给你算了命格,说你和我的八字命数虽世间少见,但极为相投,只不过……你并没有红鸾姻缘的命。”段久卿低着眼睑不敢看他,已然认错。 看着热茶氤氲,瞧着茶水明镜上的自己,忍不住嗅着茶香强装镇定,稍后就抬起头来,眉头还是微皱的定睛看他,“鹤容世,你和主神之位颇有渊源,互补相配实在难得,我唯一所愿就是让你过上这般日子,不再任人摆布受人欺辱,受万民拥戴而且造福百姓,我此生就无怨无悔了……倘若我告诉你,娶我,会毁了你这主神之位,你定要胡闹。” “哦原是这样啊。”鹤容世一下子笑了出来,凑近握住了她的手,“原来在公主心中,我竟如此重要,重要到,你都忽略了我是主宰什么的主神” “你当年来时,说自己主张万物生灵而已,难不成你现在连天都能风云变幻吗”段久卿想不通了,因她早有听闻九重天的神官分化,生灵和司天根本不是一回事的。 “噗嗤……”鹤容世忍无可忍,热壶烧开爆发憋笑,哭笑不得的拉起她的手来亲吻,这才看着她,“公主殿下,你可在乎过这天气,已经变了吗不觉得快的有些诡异吗” 段久卿早有对他的这些动作习以为常,怪就怪在,他捂着她的手竟然一点也不闷热!顾不得所谓的羞涩,她的眉又因起疑而皱了起来:“真的是你” “没错,早从伊甸园走出来的那一刻,我就能这样左右他们了,毕竟天色也是赐予地面的馈赠,我理应掌管。”鹤容世大肆说话,应是将周围气息凝固了,他们的谈话已然与世隔绝,他昂首睥睨得意,“照你们的话来说,就是飞升,只不过见不到什么风雨雷电而已。” “算不得飞升,你看你,本就放肆霸道,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了。”段久卿那他没办法,摇了摇头,“不过我也终于明白了,姑姑为什么看不到你的红鸾,原来都是你这个大爷。” “怎么可以怪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鹤容世在意极了她说的玩笑话,嘟囔了句,笑尽了笑意,双眼还是看着她,异样的认真,“现今为止,是我让你担心了。” “……”段久卿也定定的看着他,四目相对,他的目光过于炙热,抓得她躲闪不开,心生悸动,暮然失语。 “还有,我并不是胡闹,只是在为你造一场雪,一场延绵整冬的雪。”鹤容世这会子用了瞬移,来到她身边,他那副玉面笑得惹人欢喜,就算是被他抱着,段久卿也不怒反笑,听他继续说。 “这五年来,一直看你只身一人顶天立地,我才会如此心急如焚的修成神身,而那些人,竟拿天资来辱没我,不过能够站在你身边,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便不配让我在乎。”鹤容世蹭了蹭她的脖颈,唇有意无意的蹭到了她的耳垂,一通感人肺腑,惹她如此这般心怒放。 “你能得偿所愿,我比谁都高兴,这样就够了。”段久卿的脸红得如是小酌一杯之后的脸色,字字句句软到了鹤容世的耳朵根。 “看来,公主还是执着于那所谓的红鸾啊”鹤容世放开了她,帮她整理着衣领还有后边的长发,“不过没关系,现在就告诉公主,我做的一件大好事。” “那说说,是什么好事啊”段久卿见他这副孩子气,捏了捏他的脸,刮了刮他的鼻子。 “你赶走我的那天,在你还没回宫时,我遇到了一个人,就是上次订婚宴上认出该隐的,他对考古甚是痴迷,想挖走我,但被我拒绝了。”鹤容世如是那般的笑面虎,坐了回去,远观玩味的捧着脸撑着桌子,反而在他眼里段久卿听他如此说,越是镇静,他就越发得意,那戴着的面纱,反将此感而更甚了。 段久卿爱极了逞强,是悲到极致时,止不住流泪还能仰天长笑的疯子,因她是一国公主,所以在别人看来这反而不是病,而是能成大事的女帝继承人。 “然后呢”段久卿被他看烦了,皱了眉的催促。 “然后,刚好在我和他僵持之际,小白来了,他向我求助,救一个没了内丹的小九尾狐,就算让他降级也得活下去。”鹤容世不会气她的底线,继续扬长说话。 “那现在,那个孩子怎么样了”段久卿弹簧跳的站了起来,她肩头压着的不止是公主,更是狐族所出的仙族,人不能忘本,她更是如此深入骨髓了。 “放心,我已经办妥了,将他交给了那个考古学家,找了个好买家,让他做我和考古学家的联络人,以那考古学家养子的方式,一劳永逸。”鹤容世瞧她着急就正入下怀,他慢慢悠悠的站起,直逼近了她的身边。 “那就拜托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他吧他多大可还尚在襁褓不过他现在应该不能化形,事不宜迟,我们马上上街,给它买些小布老虎,他虽说没了亲生父母,但我可以时常去看看他,布老虎多好,虎假狐威。”段久卿心血来潮,拉起他的手摇了摇征求他的同意,毕竟是他安排的,她肯定他会有这般责任心。 “原来是对生了孩子的小夫妻啊”旁有茶客听到了,见他们这副样子,乐得比下边的戏还要吃香。 “……你什么时候关了禁听结界的!”段久卿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别过头看向下边的戏台,缓着自己的脸色,小声质问临近在旁的鹤容世。 “我可不管那些人的耳朵,只不过我说话时,不想让他们听见罢了。”鹤容世轻描淡写,歪过头来凑到她面前,重新握住了她的手,大拇指抚摸过她的手背,算是讨好,“公主可是生气了” “是我自己学艺不精而已,怎能怪主神呢”段久卿意料之中的阴阳怪气了。 “唉,可是公主,你刚刚那般对别人家的孩子热情似火的,才是伤到了我的心。”鹤容世倒打一耙,向她的面纱吹气,“我不喜欢。” “那你想怎样”段久卿气愤的转过来跟他对峙。 “当然是三书六聘,子孙满堂,集早些年公主对我的救命之恩,陛下的知遇之恩,我应予公主母凭子贵以当回报,也算是对得起两边子民,我们的血脉皆有了后代。”鹤容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段久卿最烦他用云苏国的方言大放厥词恬不知耻,倘若他真是娶了她,与云苏结亲了一般,真成了一家人了。 “不知廉耻。”段久卿理直气壮的回了这句,在云苏国,婚前不许有逾矩之为乃为礼节,待到大婚礼成时,必然有夫妻之礼缓解此急。 “公主可有觉得头上多了些东西”鹤容世从不把她的气话当回事,好好的拉着她的头,示意她摸一摸头上。 “这是……发簪”段久卿嘴上再怎样不讲理,也是听得进劝的,当真如他说的做,手指摸着了一个长长的带坠的物件,通体若玉泽滑,细到了坠物的链子都是用该角料铸成的石玉链,她一下子不敢取下来看了,“这是用什么做的你赶紧拿回去,我无功不受禄。” “不行,陛下有了口谕答应将你许给我了,而且照红胥师姐说的,这东西最配你。”鹤容世在意她的后话,先答这个,随即想到了她问是什么东西做的,直拍胸脯大拇指自指,“这可是用我的泪石做的,世上绝无仅有仅此一件,所以公主可不能出尔反尔,有临时反悔什么的,定要嫁与我哦!” “你看看人家,要是我家那位有这位公子对他自家娘子一半好,我就知足了。”原是自己出来消遣的夫人,因是家中不合,在这远观暗叹。 “照我看他们定是还没成亲,你们都说说,可有见过成了亲后还有这般新鲜的”更是有跟夫人和离从而失魂落魄的男人,只因他夫人嫌弃他不争气,不甘于此所以改嫁了。 “你们呐,别吃不着葡萄就说酸,依我看他们好的很,且定是很相熟了的,而且女子爱美,少有出门在外戴面纱的,定是那位公子要求的,但她肯戴,定是同样爱极了那位公子。”这说话的是位贤良妇人,她身前还有女儿在到处跑闹,不过离得不远。 “这位夫人看得倒是深,你怎么这么晚带着孩子出门,你家夫君可是忙于生计吗”这来消遣的夫人面容略带风流,但见着她这般贤妻良母,心中不由得生羡,好生问话。 “我家夫君去买面给我吃了,我叫他节约点,现在该是不听劝,还在买呢!”她亦是聊了起来。 “不一定,他有可能是去喝酒了,而且我见你只有一个女儿,见不得他会宠你多少。”男人调侃,因以前家还在时,回来晚了,她夫人总是这般说他,他实在是不信,以为这是在充面子撒谎呢! “娘!”这会,小姑娘拿着手里的风筝向她跑了过来,“我见着那个黑衣哥哥对那个姐姐,想爹了,可我不信叔叔说的,不是真的吧” “怎么会呢”妇人笑了笑,看向了近栏杆处的黑衣郎白衣女,“你看他们,可是分明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得很呐!” “公主,你先等我一下,等会我过来,就带你去诺亚方舟去。”鹤容世心中越发想带她回去了,但是更加仔细起来,那老窝得收拾收拾才能见人。 “好。”段久卿知道他迁就自己太多了,吃饱喝足的确不能再多逗留,否则像是失信了,看着他神采奕奕满面喜色,她沉浸其中点头答应。 “喂”他手臂往栏杆上一架,靠在那看天打开法印通讯,虽说拉斐尔没有接通,多少能听见他们在另一边,闲出了屁看着黑白电视一阵狂欢,嘴里定为里头的激昂画面喊着……奥利给! “在的主神,有什么吩咐吗”拉斐尔气喘吁吁的接了起来,语气中的兴奋毫不减半。 “塞班!塞班!啊!”不远处传来米迦勒还没缓过来的呐喊。 “趁我现在不易生气,赶紧给我起来办件事。”鹤容世的话总是这般不怒自威,毕竟他为上,拉斐尔米迦勒为下。 以往的互相迁就妥协,不过是情谊所致,如今鹤容世实至名归,也该有点威严了,不过他心底里柔软,只要对他好得始终如一,他最多生气时占一占口舌之争,绝不可能杀心四起的动真格的。 毕竟他是主神啊! “我要带她来诺亚方舟,是时候将我那沉积了五年灰的大牢房般的住处,改成双人间。”鹤容世将空出来的手插入口袋里,“记得要漂亮点的。” “天哪不会吧,把诺亚方舟弄这么漂亮做什么你不会是忘了我们之所以开出这个大家伙是有要紧事的,而不是……”米迦勒听了受不了,在旁碎碎念。 “好了好了,你可以闭嘴了。”拉斐尔以最好的态度闭了他的麦,因心领神会知道是谁要来了,“你觉得落地窗怎么样女孩子都喜欢看着大海的,更何况是那个女孩子。” “看着不错,还是拉斐尔前卫,她来以后,就你带她参观参观吧。”鹤容世心绪一下子大好,并且提前安排了,“让米迦勒注意态度,毕竟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女性了,让他多说话,要时常面带微笑。” “好的主神,我会在你来之前将这里打造成观摩博物馆的,你尽管放心。”拉斐尔比他更快乐,全写在了脸上,“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嗯,就这样。”鹤容世迎合着他,一下子觉得拉斐尔可爱顺眼了许多,打了招呼才主动断了通讯。 不用说过多的言语,牵起她的手就脚步轻快疾行,一黑一白穿行于霓虹万千之间,踏行于此间繁华大道,世间万般皆如此,可他黑衣薄凉略过,只紧于手中之人,除此以外,万般皆下品。 本是如此,从始至终,到底还是他袭夜为衣而来,受尽世间万千苦痛,观尽世人一切丑恶,久经寒霜雪冻,见不得烈阳恐刺痛,于生死一线时,幸而得见她白衣月光而来,柔化他心中厚冰,让他可抬眼直视。 他见之忘俗,欲穷尽一生,颠倒四季,赠其如初见般白的一年雪,足矣。 “听说,你们天使至高无上,凡人不得见,那我这见面礼应该怎样才合适”到了码头,段久卿跟他缓步而行,这才道出她的紧张之处。 “公主好像忘了吃葫芦。”鹤容世直拿出来递给他,段久卿没心思,愣神接过,他对她一笑,“我们没那么严的规矩,你就算吃着东西见他们,那也不算什么。” “是吗”段久卿心不在焉的看着手里的葫芦,不与鹤容世争,毕竟来的是他的地方,他才是主人。 “呜——!哗——!”夜间水雾氤氲,得见大浪而起,可见是个状大若城的大船了,方舟方舟,应是船,段久卿看得呆愣母鸡的是,那船靠岸驶过来,样貌清晰可见,如是鲸浮出海面,上有灯照出光繁星似点。 有生之年的过去,她是见过雨师赋给她带过的游艇的,他只能按部就班构造现有物,而这样的大家伙,实打实的钢铁制造,就算是他,也不可能一口气完成。 “嗨!”开出一方铁片,露出玻璃,拉斐尔在里头招呼。 乘风而行,沉船侧畔千帆,终是寻得其岸,岛屿终归。 感谢等待,还有两天就快到大结局了,谢谢陪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0章 混沌篇 此为定局 第30章 混沌篇 此为定局 山一程水一程,柳暗明又一村,历经千帆终靠岸,累半身,终止息,凤栖梧桐来年春,水没遍地,停于枝头梢。 云苏止今,共享国命五千年,比起那些先毁于所谓的陨星入魔的诸国,已是年岁长久,福寿延绵,且同意合并之时无战火硝烟,和谈大成,静待水漫金山之后,云苏成开国第一,实乃改朝换代的不变古国了。 在外,云苏国众破晓于此间变换,全托鹤容世之恩,公主之福,才有今日恩报。 可听闻云苏国收编,和平破国之后,国公府贪污受贿作斩首喜事,意为辞旧迎新,除恶务尽之美意。 其被废国公府名号,府宅充公,尽数扫地出门,家眷归于刚受军功奖赏的傅家军共住,望其痛改前非,安稳度日。 家主傅辞不日迎娶,赐婚南诏国那兰公主为妻,光大明媚,为国效力。 这最后的最后,唯有段久卿才知,阿爹为何如此爽快的用意,她书信一封,信里早就替阿姐求了这道恩典,对长此以往国公府的顾虑大有利益,而后者的鹤容世所言之事…… 在阿爹眼里,云苏国不过是靠一代又一代的性命维持周转的残破不堪,苟延残喘也不过是因不负先帝嘱托,能活多少是多少,若是有人主动接这烂摊子,改天换地,于阿爹而言,是感激不尽的大恩了。 现下,段久卿看着眼前的这艘始前未有的大船,心中叹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巫见大巫而已了。 可她眼中虽有万分惊喜,嘴角却始终因心有余悸的笑不起来了,鹤容世照旧尽收眼底的不语,因为他深知她心,这是其中难改的痛楚,除非初见不识,才好出口相劝。 “嗨!久仰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是诺亚方舟的驾驶船长,天使拉斐尔!”他大步前来,些许海边盗贼的姿态大摇大摆,棕发碧眼乃是天使的标志,不过他面貌柔和可见性情果敢,左手放右肩,她见过,这是西方见面礼仪。 “您好,我是云苏国的公主,段久卿。”她紧张,行得也是草率的蹲身礼,因有生之年能让她行大礼的人不多。 “真的很高兴认识你,但是现在只能先失陪一下了。”拉斐尔的手指海草扭了一番,走上前就一把拉走了鹤容世在旁聊墙脚,“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姑娘,她这真是人如其名,不过她好像和我一样很紧张,瞧瞧她,噢!拿他们东方人古典的话来概括的话,那就是,淡墨眉眼尽态极妍,不可方物,虽然她带着面纱我并没有看清她的全貌,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她很精致。” “好了,这些话你等会再说,首先我给你带回来一件东西,告诉你个大事。”鹤容世习以为常,稳如泰山,侧身转后,不声不响的叫了句,“该隐,你过来。” “唰!”快得都刮风了,最多能听见的只有该隐的拐杖小鸡琢米般的点着地面,急促得转瞬即逝难留,一开口似乎好久没喝水了,认主般的卑微不乏自己的尊长,“主神,有事吗” “该隐,你是怎么捕捉到这个昼夜不停的……蚂蚱的”拉斐尔是有小震惊,但该隐早已是史前之人,所以不算什么惊骇世俗的事了。 “他,被路西法的血气吸引到了地壳中,饥不择食的挡住了我的去路。”鹤容世指着该隐拉长的称呼,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痞里痞气的,“不过他现在已经清醒了,所以我宣布,他结束流放,成为我的第一个部下。” “当然,已经很久没人管他了,随你。”拉斐尔明白他的成就感,就连路西法都能欲情故纵,他玩世不恭到这地步已然不算稀世罕见了。 “冒昧的问一下,我们,可以进去了吗”段久卿小心翼翼的关心着时间,却破了拉斐尔以为的……三人世界,不,她旁边还有个衣精。 “啊……哈哈,当然可以,实在是抱歉,请跟我来。”拉斐尔精神抖擞的使劲回神,控制住自己因形象破败而尴尬得可以出一座工程的脚,快步前行带路。 米迦勒争分夺秒恰准时机的站在了舱门口,莽夫英武的大蒜鼻格外夺目,一头金发,那双鹰蓝眼紧盯鹤容世,却出口迎接段久卿:“嘿你好啊,尊敬的东方的公主,我是炽天使米迦勒。” “久仰。”见过拉斐尔了,段久卿这般说也是两边圆了礼貌,转头同他说了说,“鹤容世,这样看起来,在你们那边,不止是你一个人这样有趣。” “那公主就放宽心的好好逛逛吧。”鹤容世自然的放心走开,和米迦勒心照不宣的走在了一起。 “嘿,你这个臭小子,就这么跟一个公主说话的吗我可是刚刚看到了你在他面前竟然这样放肆的和该隐说话,这可不是追求她的态度。”米迦勒愁着火气,寥寥数语就撒了出来,“还是说你们已经敞开心扉了”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问题。”鹤容世没看他,解惑得畅快。 “还有,你明知道鹤容世只是你的代号而已,她可真是聪明,叫了全代号,你到底有没有瞒着她你的身份”见到米迦勒,他明显话多了,但不变的还是句句提事。 “当然没有,这样叫我喜欢而已。”鹤容世最后解了他的话,开始发号施令,“她可是代表云苏国而来的外交代表,所以现在,你跟着我去做件事。” “你说什么”米迦勒实在没见过这等秘密的外交,揣着明白问惊讶,“你不会是想用我的全倍镜造一个夜景吧嘿你不能这样,那可是用来……” “我说可以就可以,更何况你应该因此感到庆幸,它不必因等待战机而积灰,从此以后多了一项间距又值得擦洗它的任务。”鹤容世满面自豪,他已经不止一次隔应米迦勒了,次次都言之有理。 “这里是监控飞行控制台,一般都是我在做,还有那边是米迦勒的炮台,他可是百发百中的老手。”拉斐尔津津乐道的边走边说,“其实我们都一样,并没有谁真正的高贵,所以你不必如此拘谨,因为诺亚方舟可以看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但世界上还没有出现有人能够发现我们的,除非我们自愿。” “那么,你们能够探知自己的命运吗”段久卿心事重的时候,说话都是暗搓搓的袒露,以解心中疑难。 “命运这只是人类对自己未知未来的概论罢了,对于我们来说一切好坏都是顺其自然。”拉斐尔终于知道了她的心事,开始健谈了起来,加快的往前走,似乎刚好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有个东西来得及时,“这就是你闷闷不乐的原因吗我想你可以见见这个。” “这是”段久卿的眼习惯了诺亚方舟里的灯光敞亮,但还是措不及防的被亮到了个刺眼,伸手掩起无法直视一星半点。 只是一瞬间,她脑海里便可以回想出那是一本展开的书经,极为厚,书页轻薄如羽白如烈阳,不知是因风还是自动翻页的法术,翻过去时那光强到灭影。 “真是不好意思,它刚刚又更迭了地界的历史,上面说的是,云苏国答应收编,文物上缴,他们的文明会得到最好的保守,安然渡过此劫。”拉斐尔合上了书,带到了她面前,笑容真诚,“别介意,我已经控制好了它,之前因为一直在监控所以没怎么照看,现在它已经不会这么亮眼了。” “这上面就是历史吗”段久卿懂刚刚拉斐尔所朗读的话,原来现在所有人的所作所为,都活在其中,她摸了摸书页凹陷的名讳,名为《明堂拾经》。 “是的,它可是收集所有罪证和功德的不可或缺的重要工具。”拉斐尔盯着这本书,肃然起敬,“到最后一刻,审判的号角吹响,所有人都会重生,到时候何去何从,都得看上面的记载而发落,无论是神还是人,只要在地界行走过,必然就有他们的故事。” “可是,我现在只想知道,鹤容世的所有未来,包括,他和我……”段久卿低头对着书怅然,鼓足勇气猛的抬头看向拉斐尔,“这在我们东方的占卜中,叫做姻缘。” “听起来可真是丰富多彩,比起我们可要好多了,不过我可以遗憾的告诉你,世上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姻缘,那只是你们过多的不坚定而寻造出来的定心丸。”拉斐尔谈笑风生,看来不是假的,他郑重的说,“在创世之初,神便有旨意让男女结合,这在他看来便是好的,这不局限于谁,只要不是和牲畜,都可以,事在人为亲爱的。” “可我……我的真身……”段久卿耿耿于怀“牲畜”二字,她自己可是对自己知根知底。 “可是你要知道,他也已经不是人了,所以这就是公平合理的,因为神讨厌恶贯满盈的人的女儿,和神的儿子通婚。”拉斐尔巧言善变更多的是出自于他的温柔如,怎样都能圆,那个他,说的当然是鹤容世了,“再说了,在你们如此努力修成神仙的东方,你已经是神明了,不是吗” “可是……”段久卿打小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遮遮掩掩的还是在犹疑,心中位处公主的后怕和谨慎与七情六欲在为自己打架,怎么看都不相上下,手里的书也变得多余不值得翻开,递还给了他,“对不起,我还是不知道。” “让我猜猜,一定是你的神明亲人告诉你的警告吧可以理解,毕竟这个小屁孩操之过急的要来向你家求娶,原来的时候以为他真的因想做主神而长大了,现在看来,一切都要谢谢你啊,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公主。”拉斐尔最懂少年心,接过了书放了回去,用着西方特有的亲昵,“不过我的好姑娘,你是否可以听我说一说,真正的他呢” “什么原来鹤容世他也和我这般……我竟然如此愚昧无知,那时候还冲到了藏书阁救他,险些差点断了他的活路。”段久卿心抽抽的,倍加难过,不管拉斐尔有没有听明白,自言自语的说她生辰时的那件生死一回的大事。 她说鹤容世奇怪,其实更怪的是她自己,藏书阁一遭,若换九重天的神官,都要说一声不好,而她,想的都是可否添乱,可否害了他人去路,总比留在宫中好的,都是活路了。 “这件事只是必然的,你要记住,善良是永远不会错的,反而以你的勇敢和大无畏让他对于主神这个位置更加的坦然接受了,你值得流芳百世,更值得重生一次,不至灭亡。”拉斐尔可是亲身经历过被讹,不过真的看到了受益人,反而释然又值得了。 “听你的意思是,他来到这里,受尽折磨,是被迫的吗”段久卿心中不可思议,后带苦楚,他明明那时候向自己提起时,总是无所谓得异样轻松,让她放松警惕到以至于没去深究。 不过世上,有何种神魔之人,能够受得起如此羞辱与无尽的痛楚,来换取所谓的大业呢更何况非他在意。 根本没有人,能够为所谓的正义活得不人不鬼。 “看起来你很想知道,不过话说起来有些长。”拉斐尔太欢喜段久卿了,亲切得滔滔不绝,加之还提到了鹤容世,总以为有些多余,现在她来诺亚方舟为的是玩乐,并非来听这些糟心事的。 “但说无妨,我只想尽快知道。”段久卿有些着急了起来,可是她清冷惯了,也不过是石头激荡一徐小荡罢了。 “怎么回事,你这放得太近了,我可不是要看那些鱼探出水面的动静。”鹤容世的手太过于生疏了,还不如儿时玩的溜,米迦勒还很乐意当能源装填炮弹。 可今非昔比……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明明你去那求学,就算一点都不精通,也不能逗留这么久,耽误了多少事,现在你那点精髓都在了指挥上头。”米迦勒不耐烦的撞开了他,“看着点,收放倍镜就好了。” “还要看到那边的满城灯火。”鹤容世马上挤兑了过去,就凭他悉知云苏国的位置,这倒不是难事,几下子就让这清晰到淡薄阴暗的镜头景装满了琳琅,麻利的跳了下来,“好了,去准备投影仪。” “……这是真的在外交我警告你别忽悠我。”米迦勒见他发号施令,但神气到心平气和的样,是有服气的,说话也不敢粗糙到理直气壮了。 “对于外来客,同时也是日后的自己人,这是基本的诚意。”鹤容世一本正经,“快去拿。” “……遵命。”米迦勒低着眉突出了炯炯有神的怒目圆睁。 “相对比我们,他的耳朵不是很好。”拉斐尔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自从他的手脚被人捅了个穿透,失血过多加上肺部缺氧,仅仅三个小时就断气之后,他的灵魂归于米迦勒那边提出的第一件事,就是有朝一日重塑身体,一定要给他一双凡人的耳朵,所以他虽然作为神明,甚至是上帝直系,却不能谛听。” “是因为,不想再重蹈济世救人而被焚烧殆尽吗”段久卿明白,他在吃一堑,长一智的害怕,同自己一般的做法,如她一直不信有无所图的情爱,如此固执。 “是的,在你们东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能是修炼最高境界,可他见得多了,所以不会入得了眼。”拉斐尔有些垂头丧气的萧条,叹气一声,“所以真的是拖累你了,他对耳朵太过固执,隔得远了的他都听不见,那时候才会听不见蛇群的动静,让你白白受了苦,但是我觉得,他一定是见你受伤了,才会不顾其他了吧。” “明明是我那时候没把商照薰当回事,他一说好话,我就愣住了,竟然没能及时的一掌了结她,要不然也不会……”段久卿心如刀绞,低头自审,一切又仿佛来得及,却又造化弄人的来不及。 他那时说,喜欢她这脾气,此言一出,着实令她心愉一侧,瞬然周遭万物皆为无物。 柔情似水不过这短短几字,打散了她万般持之以恒的伪装横埠,她哪里是真的想放了他,而是以求他生的天赐良机,想与他同生共死而已,连区区五年都弹指一瞬,委实是贪得无厌啊…… “不用再自责了,对于过去不过是几个字的历史,不是吗虽说那时候你和他应该分离的定数被打散了,但同时你经历过了生死,那有什么理由不为他而活呢你们东方文化博大精深,都说以身相许什么的,真是至情至性,我相信,真正的你也会是这样的光彩夺目的。”拉斐尔小跳了起来,打了个响指指着她。 “我……我不知道怎样做才不会这么变扭,让他开心……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变着法子哄我奉承我。”来得突然,段久卿乱了方寸手足无措,只能目光求助的看向拉斐尔了。 “你们总说的,以及之道还施彼身,他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所以不太喜欢遮遮掩掩,非常感谢因为你所以他才会有现在的沉稳,而不是孩子一样让人提心吊胆了。”拉斐尔又开始搓手想着来一个热情拥抱…… 但该死的还是想到了鹤容世的金科玉律,再看眼前人眼中琉璃梨带雨,只好合适的拍了拍她的肩头。 真不知那臭小子如何忍住的,憋住不悦笑了个灿烂,“以最真诚的心意回应他的万千深情,只要他爱你,送白纸都能让他值得深藏,那么想当然你已经无心再观赏下去了,就去找那个曾经也和你一样白衣的,你的爱人吧。” 不得不说拉斐尔的话多却不费,实在是最好的大赦,段久卿被激励得无法言语,深深鞠躬过后转身就轻快的奔赴而来。 “嗡!”投影仪不温不火的发着机动的声响,米迦勒有口难言,这东西可是拿来放世界地图的啊!他还有一沓的文案,难不成要积灰了吗 且看这像素不装不糊,如见眼前可触,细到人影火苗走动漂浮,比起白日里的天光大照,黑夜披星才是夺目难忘,而鹤容世在此满意之余,此时更想见到众星拱月的那轮月。 “鹤公子,这是什么,真是好看极了。”刃衣先行走了过来,全被经书的强光赶过来的,她知道拉斐尔和段久卿要要事要说,她便自觉退下了,无处可去,才来到了这边有人的地方。 现在他们脚下之地乃诺亚方舟的停机场,又没飞机,自然闲置了,还不如拿来站人好。 “那当然,我在云苏待的时间可比你们都要多,你说是吧”鹤容世飘了,舒坦的折了手臂靠在该隐身上,转过脸问他话。 “是,主神可是元老了。”该隐凹陷的眼眨巴眨巴的老正经了。 “噗哈哈哈!堵得好!”米迦勒心中大快,终是有人替他出了口气,笑得合不拢嘴。 光芒万丈引向,加之这如虎添翼的大笑,段久卿走到半路折了过来,不顾气喘吁吁,反而更加武断的跑了过去,心想鹤容世一定在那了,跑着跑着嘴角都有了笑。 “鹤容世!”终是站到了得见他整个人的舱门口,段久卿大喊了一声。 “嗯公主”鹤容世闻声转身而看,是什么都没看见,反倒是投怀送抱,被抱得好紧,怀里人因他身板过大,只能双臂环他的腰,手掌最多拍到了他的后背,无奈得滑稽。 鹤容世亦如此,送上来的馅饼赶紧抓好,毫不迟疑的抱紧了她的肩身,这才分别一会,如隔三秋了,“怎么了吗” “呼……鹤容世,我有话对你说。”段久卿平了平方才跑太厉害而跳动不停的心,抬头坚定直视鹤容世,“你还记得我的那个梦魇吗” “怎么可能会忘记,那次我铤而走险,才让公主接受我。”鹤容世满腹自豪,提到就笑。 “其实我……我一直救别人,完全是因为,我怕那个小镇的空城灭尽,所以我日行一善,包括当初救你,也是出于此心……”段久卿越说越愧疚于自己的一己之私之中,不知怎的,应是不知怎样表白而提到了这整件事。 “公主,这是值得的,所以我救了你,只不过是理所当然的知恩图报。”鹤容世的安慰总是这般坚实可靠,入木三分。 “不是,我是想说的是……我从你救我时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心悦于你了,你可还记得你在梦里帮我时,我脸颊微红”段久卿最不会的就是那些附庸风雅了,反而字字真心,“我才知道,之所以对你说的话,做的事深信不疑,甚至是奔赴去救你……全是情之所至。” “我一直都知道的,公主,所以我亦是同你之心待你。”鹤容世双眼展亮满是有所回复的荡漾,心底深知会吓着她,不敢动作出来。 一双手变得无处安放,捏了捏她的衣袖,面纱浮动,喉结因居高临下见着了她的嫩白如血的些许春光而望梅止渴的上下滚动。 “唔。”段久卿忽而脚踮起,蜻蜓点水的隔纱拂过鹤容世的唇。 她不善诉说情意的言巧语,更无说出来的一时之气,于是努力回想,鹤容世以前那些无意间向她袒露的真心话。 许是吻一吻他这口无遮拦心口如一的嘴,便会说了。 “鹤容世,你给我听好。”段久卿突然严肃得很,即将要发出重要讲话,双眼满目的镜明透光,映的皆是他,双手放开在他面前认真比划起来,“世人常说男怕夜奔,女怕思凡;我此生心悦而思凡,一生执意于你执手夜奔。” “那就请公主可赏脸,看一看这我为你而备的万里夜景吧。”鹤容世转过头去,她也随之一看,入眼皆是为之动容的灯火通明,阑珊玲珑。 “就这些鹤容世你真没心。”段久卿恃宠而骄,嘟着嘴跟他撒娇,纵她此生都未有如此胡闹过,直至今日,别的女儿家的娇嗔,她终是得偿所愿。 “我是没心,可我却用唯一的真心,换了一整个你。”鹤容世刮了刮她傲然娇纵的鼻子,皆是因为比她高,开口又是从云苏国学的口音,“我知你懂你,必然以万千芳华迎你倾心一刹,但偏偏你喜岁月静好,万马奔腾娶不走,惊鸿照影过俗气,许你一席素雅,该给你一眼华灯相配了。” “这还不够吗”米迦勒鸡皮疙瘩完了之后,牺牲最多得满腹牢骚起来,“在这无名海域之上,都是水雾,很难找到这么好的时候,更难调到这般好看的景。” “可是,这海明明叫桑海的,你不知道吗”段久卿毫不留情。 “是吗”米迦勒尴尬得想去看地图,根本没印象有这么个名字啊! “是这样,我们云苏国人因世代赖以生存,有了感情,所以给它起了这个名字。”段久卿也知自己唐突,好生给他介绍起来,看了一眼鹤容世,“他没跟你们说吗” “没有啊,这死小子没有提过一个字,不行,我这得去更新地图了。”米迦勒给自己了一个台阶下,“你们慢慢看,我忙去了。” “慢走。”段久卿点头微笑,转脸就气冲冲的点了点在旁噗嗤偷笑的鹤容世的额头,“鹤,容,世!” “噗哈哈哈,公主我错了。”鹤容世完全没有作为罪魁祸首的悔悟,嬉皮笑脸得一点也没诚意,害得出了这么大的丑。 笑声笙箫起,飘扬至各界,往后执子之手,君临天下。 一切都值得,若是等待是一片海,那便是山呼海啸,声势浩大,陈酿如酒,酣畅淋漓。 哟西,最后一章要等等,明天还有更新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1章 混沌篇 事与愿违 第31章 混沌篇 事与愿违 须臾数年,寥寥五载,不过昔年阴差阳错,与卿相伴,半缘修道半缘君。 有他鹤容世懵懂情爱如此,恰巧配上了段久卿蒙昧不敢爱,天作之合,情何以堪 谁敢点破道其中缘由,到底还是命不许此,倒还不过好聚好散,各自安好,各生欢喜。 鹤容世在她身边待久了,即是有了什么事都藏在心底,喜欢偷偷与她算账的小心眼。 到底是段久卿那一吻来得突然,他匆忙心乱,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以一景万里华灯好景相赔。 不仅如此,他还美其名曰天色已晚,宫门宵禁,不想她流落街头,好心好意收留。 只可惜住得了的屋只有一间,还是他先前事先未雨绸缪备好的,用他鹤容世的房间所改而来的双人床,别无他法,段久卿只好答应,无话可说。 鹤容世的这般心思还是她段久卿一手早就的,好也好,坏也坏,她心里再清楚,回过头来早就被他死死套住,顺理成章,只能合了他的意了。 不然,一个公主住宿客栈,着实有后顾之忧,诺亚方舟可是现成的好去处,里头都是高尚的天使,当是难得的妥当。 再者,往远处想,之后早晚都是要住在这的,还是各路神仙一同避潮水的地方,且可打包票,若是不出意外,她这大婚必然也会在这船上办了。 段久卿之所以如此笃定,是拉斐尔给她送睡衣时,又念叨了几句,她不知心里是羞怯还是欣喜若狂,也跟着他所言笑了。 之后还是鹤容世不耐烦,大声囔囔着要睡觉,段久卿才和拉斐尔拜别了。 这同他睡在一起,也不是头一回事了,只是这诺亚方舟是他家所在,比不起伊甸园仅有他们二人而已,不免心中一阵的狂跳。 鹤容世犹是胆大,从身后抱住了换好衣衫的她,直言道:“怕什么,公主都已经抱了我了,还顾及什么男女避讳,就当是赔我刚刚占的便宜了。” 段久卿觉得有道理,任他这般行,嗔怪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那日我生辰时,有意回报你你都推辞,不会管我要奖赏的。” “夫妻不分你我的,公主这胆子真是被我纵坏了,我这正妻之礼,可不是白给的。”鹤容世在她的耳畔蹭了个满怀,帮她卸下之前亲手为她戴上的泪石簪,“而我深知你不喜亏欠,可是在成人之美,不是吗” “总是你这油嘴滑舌的有理。”段久卿万般无奈,现下才感坐床榻边缘太累,到底还是羞涩,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下子终于受不住了,“我要睡了。” “乖。”鹤容世对她这答复颇为满意,一把将她带入怀中,一同躺塌而眠。 回想拉斐尔之前说的,段久卿也在赌,鹤容世虽不着调,但再怎样都不会行婚前不轨之事,这是他们那,神立的规矩。 但她从未受过此等亲密举动,一开始全身硬邦邦的被他抱着,鹤容世颇为懂她,但依旧不放手,这才哄了句:“别怕,慢慢习惯就好。” 他总有这般耐心温柔,引她沉醉其中,悠悠入梦,所幸她此时早已能够任意做梦,梦里皆是昔年时,将他带到云苏,他初入云苏时的稚嫩样貌。 只可惜,他那时众矢之的,就算是作为他的救命恩人,她段久卿也没能真的同他说一句错不在你。 “容世。”段久卿微醒,还当他小般的轻唤他。 “我在。”他一如往常的答应。 “真好,你还是你。”她心里多疑,有些害怕他会步雨师赋的后路,伊甸园的事她当真是被一朝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公主是怎样的公主,我就是怎样的容世。”鹤容世的言巧语总是发自肺腑,就算段久卿见多识广,通晓那些个心思的窍门,也不由得心意乱。 “感念上苍,偏偏让我救下了你。”她这么说时心里美滋滋的捡了个大便宜,随后的言语已然同坊间姑娘一般无二了,“我打算为你随俗一次,你得先在那尘土里站着接住我!” “我会很快的,公主放宽心。”鹤容世嘴里的这般称谓从一而终,如今却别有意味,正如温渔一针见血,只要他还在自己身后跟着,她就永是那个让人见之俯首称臣的公主。 晚风从框进了夜色的落地窗飘入,正如鹤容世所言,这是为了她而快马加鞭的秋夜。 段久卿逐渐对他这股子肆意妄为的心急心旷神怡,这是她身为一国公主,从未有过的妄念,全然一朝一夕之间被他成全得满足了。 这次,她终得安然入睡了。 次日,一夜昼夜交替,烈阳还未蓄暖,她醒了,向旁瞥了一眼安睡的鹤容世。 给他盖了层毯子,裹紧了自己的睡服,简而易见落就能推开了落地窗,靠在栏杆上,受着潮海独有的送凉。 “滴!”从远处飘来的法印传讯恰巧及时,段久卿点开就入耳的是那兰的问候:“久卿,是你吗” “阿姐,是我。”她懂,那兰定是见她出宫未归,出了什么不测,就怕这法印不是她接的了。 “听陛下说,你是和鹤公子一起出宫的”那兰心里舒坦了些许,“难怪,有这么一艘大船停在了码头渡口,那些个渔民一个个报官,说这船挨着地方,害他们不能出海打鱼了。” “那我这就给你把他叫醒。”段久卿当机立断,她可不能使唤拉斐尔,只有鹤容世才是真的好使,怕什么他醒了以后会生气,她敢肯定他醒了没脾气还会乖乖的听他吩咐! “已经不用了久卿,瞧把你急得,鹤公子收留了你,你可不能这样对他。”那兰有着西域的随性,当懂他们应是共处一室了,“多亏了鹤公子,要不然你一人留宿在外,多让人担心。” “我又不同阿姐这般温顺娇弱,在我手下,没有一个登徒子能近我的身。”段久卿扬眉吐气,“还有,我辛辛苦苦给你抓过来的傅辞,把他家里面都洗干净了给你的,阿姐觉得如何啊” “他啊,太紧张了。”那兰笑出了声,“昨日陛下赐婚给我们,所以他奉旨将我接回去算是让我熟悉一下他府里的事宜,不过是刚刚起步的新府邸,倒也简单,他就是放心不下,要在旁边陪着我,嘘寒问暖的。” “但当我忙完了事情去同他说话时,他却支支吾吾的,于是我开玩笑说他是不是被你所逼所以才娶的我,他啊,顿时就语无伦次了,一个劲的否定,跟个毛孩子似的,弄得紧张兮兮满头大汗。”那兰提及时,说也说不完,一头是中意之人,一头是最亲近的妹妹,当然不会遮遮掩掩,“现在码头的事也是他在管,你啊,怎么给我弄了个老实人” “阿姐,你就是性子太柔了,男人就得像这样踏实的,他若是西门庆的话,你又不是潘金莲,到时候受折腾的只有你,你是我阿姐,需得是一生福泽顺遂才好。”段久卿苦口婆心强势控局,字字皆有理。 她因见过千人面心,而变得如自己阿爹那般阅人无数,故此从小到大就没做过一件后悔事,不过医者难自医,鹤容世乃是她稀世罕见的良药,她岂有不抓住的道理 “你这丫头,就是这般主意大,才会让人担心你逞英雄,这日后啊,得劳烦鹤公子多加费心了,不天天跟在你后头都不行。”那兰叹了口气,“好了,再说下去就得打扰到他了,下船了以后时候记得来找我,我会一直在渡口的。” “多谢那兰小姐嘱托。”鹤容世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抱住了她在她耳旁代替着应了法印的通讯,且一说完,顺手的挂断了通讯。 “你,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段久卿并不气他擅自如此,反倒是被吓了一跳,自己的手搭了搭他放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我该回去了,放手。” “公主确定不饿吗”鹤容世不肯。 “有阿姐等着,她定是给我带吃的了。”段久卿只想回去复命,她长这么大,每次出门都是规矩得很,才没有枉费她阿爹让她随意出宫的特例。 “好,我也要。”鹤容世和她争了起来,同时也放开了她,打算和她来个公平竞争,就是喜欢她这个性子,品行出众惹人怜爱却不会恃宠而骄。 “你想都别想,都是我的!”段久卿叉着腰,快步去换衣服了。 几乎不分上下,两人都是同时走出来的,鹤容世应是着急所以腰间缺了经羽缠腰,这是改不掉的孩子气,硬拉着走在前面的段久卿,休想让她甩掉自己。 “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吗毕竟昨天你们玩的那么开心。”紧靠舱门的操作室里头,拉斐尔刚刚将船从渡口上挪开让了道。 段久卿看去,完全无法忽视他后头的大荧幕上,那些渔民陆陆续续出海,特意缓慢的驶船,鄙夷唏嘘夹带着惊诧对方舟诺亚方舟指手画脚,嘴里应是土里土气的地方话,喜怒哀乐皆有,听不清,却单看他们举止也生不起气来。 这片土囊养育出如此至情至性的人来,他们虽感情用事的不吐不快,却只是这般,不曾动手。 “拉斐尔,我们得走了。”鹤容世清楚段久卿此时之心,正正经经的和拉斐尔留个口信。 “虽然这很好,但是我的主神,有件工作需要你知道,所以抱歉,只能让你去带个早饭回来。”拉斐尔头一回婉拒,定是大事了。 “是什么样的大事呢”段久卿从未如此干涉过,的确,现在她将心中对鹤容世的每一步处境都要难舍难分的一探究竟了。 “问得好,姑娘。”拉斐尔永远不会生气,“你也看到了,云苏国已经收编,那么作为让土地统一的主神,这得由他亲自通报给神,因为这是很隆重的事。” “是吗”段久卿转过头来对他笑笑,鹤容世亦对她挑眉,“那好,我们会速去速回的。” 拉斐尔心领神会不再多言,看着段久卿拉着鹤容世已经跑了起来,脚步和心心照不宣的同气连枝,当他们从这艘庞然大物踏出时,外头有不少人为其惊喜,心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久卿。”果不其然,段久卿没几步就抱到了站在最前头等着的那兰。 “阿姐,我饿了。”段久卿难以掩盖笑意,说笑就笑,总归不是宫里头被礼仪拘着的样了,回头看了看只能站在那等着的鹤容世,“他也饿了。” “好,好在我算到鹤公子会跟着,那你给他带过去吧。”那兰拎起手里的馒头肉包,面不改色的放进段久卿手里,引得她初碰烫了个跳起,“慢点拿。” “嗯,我去了。”搓了搓手,算是热了身,拿起热腾腾的早点就往回跑去,“给。” “等等,还有这个。”段久卿甩了甩手上的水滴,麻利的取下了两耳的东皇盏塞入他手中,双眼满是灿烂,由是有鹤容世当时得经羽时的神色了,“你之前只知发簪为何意,可知耳坠” “并不知道。”鹤容世看了看天稍作思考,终是无果憨笑。 “那我今天就告诉你,我段久卿素来何事都自己做主,你求娶是你的事,这代表订婚之物的耳坠,算是我给你的了。”段久卿活脱脱的少了五岁有余,刹那间才让人想起,他鹤容世所见那见自己出丑就笑的姑娘,未曾变过,昂首抬头,“这声夫君我就先叫了,好了,你赶紧回去处理要事吧,夫君。” “好嘞,娘子回去好生等我。”鹤容世的云苏腔是越发的顺口就来,抱着怀里尚还热腾腾的吃食,跑回去的步伐不自觉的因心而加快飞起。 “终于连接到了那艘大船的信号。”雨师赋从自家院内的擎天树上跳下。 他出发之前,必须听到这个墙角,幸好天助我也,昨天那艘船在用倍镜,所以船的周身信号连接干扰都解除,才有这般可趁之机,迫不及待的连上了发报机,好打印出电报来。 “拉斐尔,你刚刚说的这事,并不是云苏国吧”鹤容世回到舱内,放下东西就问。 “月族有些棘手,你看这些,他们的科技差不多能够够到我们一点点了,要是准备攻击他们尽数歼灭,那就意味着……”拉斐尔不再说了,点出了月族随处可见的互联网机器。 “冒着被干扰或是被侵入的风险是吗”鹤容世用自己的口说了出来,低头摸着下巴沉思,“把米迦勒叫来,让他开启方舟的所有武装系统,做好掩护,一定要速战速决。” “太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等你这句话下令呢!”拉斐尔用一拳打到了他的肩头上。 “好了,我得去云苏帮你们实地观察了,以防任何不测好及时报备。”鹤容世打了个响指转身就走,他来时也这样,去时,也是这样。 段久卿这辈子,从未如此报过这么甘心乐意的平安,从中门进,马不停蹄的就入了中宫,开口却一反以往的宫称:“阿爹,阿娘,我回来了。” “久卿,你怎么刚赐婚就给人添麻烦呢”道琼斯是得了那兰的口信,张口教训了她。 “阿娘,明明是鹤容世他请我过去的。”段久卿顶嘴,扶着道琼斯的手臂坐在了旁边。 “你啊,就得让他别把云苏国收了,看看你这副脱缰野马的样子,弄得之前,是整个云苏拘着你一样。”段印染难得见自己女儿如此,嘴上这么说,心里是欣慰得不得了。 好在,段久卿并没被这腐朽糜烂的皇宫吞噬得如出一辙,反而以宫中规矩藏匿于此,身为神族之后,用不醉心于世俗,才是世俗之统领。 “禀告陛下,娘娘,公主。”侍卫进来,引得他们三人肃然站起,“月族节度使,雨师将军前来觐见。” “这个节骨眼上,他刚完婚,来云苏做什么”段印染提防雨师赋,怕他这个性子来闹事。 “雨师将军说,他是来给月族公主求药的。”侍卫如是说。 “陛下,让臣妾去吧,反正宫里的物件都是臣妾在打点着准备运出去的,他要什么药,臣妾去照着药方给就是了。”道琼斯还是改不了宫腔,特别是对段印染说话时,格外注意。 “那你去吧。”段印染待她也好了些许,昨日先定下了段久卿的婚事,道琼斯处理得也妥帖,自是心中放心了。 宫外,江柔茵刚满载而归踏出一步,腰边携带的羽毛便来了讯息,她险些被吓得失魂落魄,双手有些哆嗦的躲在了胡同里接起:“怎么了” “江姑娘,宫里现在有何变化”传来的,是商照薰的声音。 “雨师将军已经入宫了,是王后娘娘接见的。”江柔茵整个脸躲在斗篷下,不敢见光。 “看你这害怕样子,可是忘了之前我在宫里发现你时,要不是我帮你藏匿,你早就被发现了”商照薰提了一嘴当时扮作段久卿时,做的那些好人好事。 “我怎敢忘记,圣女尽可放心,你交代我的事,我会尽力而为。”江柔茵知道那次是段久卿断了自己的好事,而商照薰反倒是从头至尾将她护得挺好,要不是段久卿,鹤容世早就入了她大理寺的门了。 “我给你的这些羽毛内藏法力,可是高人遗物,小心着点用,不要再像上次那般无聊,为了图一时报复,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拿来控制马去明目张胆的撞段久卿,你怎可蠢到如此地步,不知道她身边还有鹤容世这样的人护着吗”商照薰也是找气撒,而且江柔茵的确太沉不住气,必要的时候,真怕她坏了大事。 “对不起圣女,我以后,定会听从你的命令行事。”江柔茵被凶得卑微如尘,认错得有磕头之意。 “知道就好。”商照薰颇为满意,被欺辱至此也算是扬眉吐气了,“我这边差不多准备好了,找个借口把傅辞那一行人引到无妄涯,到时候怎么做我再告诉你。” “明白了。”江柔茵答应罢,收好了羽毛,裹紧了面目,快步奔入人海里穿梭。 鹤容世正好对面而来,手里还拿着酒壶,喝着云苏特有的米酒,悠哉悠哉肆意盎然,喝了跟没喝一般,姿态潇洒的念叨果然不会醉。 “啊!”江柔茵裹着披风低头跑,正好撞到了鹤容世,她近看见这黑衣分外眼熟,颤巍巍的抬眼,惊然喜悦的行了平礼:“鹤公子。” “你是”鹤容世仔细瞧了一眼,“既然你认得我,现下可是有什么急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了,昔日东宫门前得见过公子,幸而与公子有一言之识,一面之缘,可惜现在不是时候,日后有空必定请公子一叙,公子可否愿意”江柔茵一下子挺起了腰板,有了官家小姐的仪态端方,与鹤容世定下此等显而易见的约。 “日后有空,一定会的。”鹤容世到底在云苏国待久了,她这般含情脉脉怎会不识得看都不看只丢下这句话,转身就提着酒壶走了。 江柔茵全然不见他此等不情愿,得了答复心中万分欢喜的继续奔走,心想着赶紧做完这人情事,好与他早日相会,即便她这些日子天天打探宫中情报,深知他和段久卿的媒妁之言…… 只不过她全然不当回事,依旧势在必得的是,鹤容世娶这公主是有苦衷的,世上竟有此等只身前往提亲的男子,于她江柔茵而言,实乃敢作敢当有勇有谋大英雄了。 “红胥这次回去被家里逼婚,拿着你的钗子说她的婚事全由你说了算,这才唬住了家里长辈,她啊,当初还是因不想拘泥于做个深闺怨妇,才会自作主张入的修士院的。”那兰拉着她在御园中闲逛,说的都是些修士院的奇事。 “傅统领也不是熬到了头,才有如今得阿姐又扛大任的兼得”段久卿取笑她,“怎么阿姐不去陪着你这未来夫婿,反而来跟我在这悠闲” “他啊,本是被那艘大船的事一大早引了出来,现在一不做,二不休一直在外巡逻。”那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他巡逻着,就听副手说无妄涯那边有凶兽,报案的竟是大理寺卿江大人的女儿。” “她好端端的去无妄涯做什么”段久卿本就对江柔茵心有余悸,这下一听,心又提了起来。 “听说是去采药,她父亲近日气急攻心,她为表孝心,才会这样行。”那兰也全盘托出,可段久卿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不下来了,总是思索这是怎么回事,总感觉不对劲。 那土地贫瘠的无妄涯,从未听过有什么灵丹妙药会长在那啊! “阿姐,赶紧让他们回来!”段久卿当机立断,抓着她的手让她发通讯去。 “雨师赋拜见姑姑。”他着一身军绿披风,穿得妥帖正统的行了辈分礼。 “小赋啊,你这孩子倒是让姑姑刮目相看,原以为让你娶了不喜欢的人,你会心怀不满,不过到底还是成了婚了,长大了些,这样,我也对得起你母亲了。”道琼斯与他同坐于凉亭中,一番感慨,“想你这脾气,也是随了你母亲的,可惜的是,你这心性没随她八面玲珑,要不然也不用让我们操心你的婚事……” “是吗姑姑费心了。”雨师赋低头喝茶,带着笑,帽檐遮住了眼,瞧不清楚。 “这药方……”道琼斯刚想叫下人过来拿走照着取。 “砰——!”枪声响起,惊得千山鸟飞绝。 “雨师赋……你……你这是要做什么”道琼斯原是人,她是因执念段印染而化妖不知火存活至今的,早就死过一次了,现下不过是按着胸口的枪伤所至的血,但她想复原取出子弹时,大为色变,“怎么会……” “姑姑啊,我怎会对你们打普通的子弹呢”雨师赋走近她的跟前,一把夺过她腰间佩戴的国库钥匙,“您啊,如今也是熬到了,不用谢我,早日西去享福吧!我们走!” “是!”他转身,带着这寥寥一个团的人手,撤得极快。 “不好了!不好了!”桑海城内,众人皆见一个伤痕累累的姑娘,身着披风风尘仆仆的骑着马一路进了大理寺,带着一具尸首……那尸首……“地界主神鹤容世杀人了!” “怎么回事,傅统领这是怎么了”大理寺的人都见过死相,一看便知。 “当时我只是察觉无妄涯有妖兽出没,于是请了傅统领来剿灭,没想到,他们被人用邪术背后偷袭,对那些妖兽毫无还手之力,统领为了保护我,终究是身去了。”江柔茵哭丧着提着口供,“爹,我当时看见出手行邪术的那人一身黑衣,又有如此手段的,应是鹤容世了!” 江柔茵反正势在必得得很,污蔑鹤容世让他与段久卿的婚事黄了,反正她是大理寺之女,到时候有的是办法救出他,长相厮守指日可待。 “且慢!”那兰打着阵仗过来了,一日之内她那身青衣就披麻戴孝了,红着眼眶直逼江柔茵,“贼喊捉贼,你分明之前说是去无妄涯采药救父的!” “江大人,这事的确不对,江姑娘实在可疑,因当时我们与那群凶兽争斗时,她早就不知去哪躲起来了!”刘子轩也哭过,这会子气劲上来了,连带嘶吼的指着江柔茵大骂,“你究竟有何居心!” “东宫鹤容世,见过江大人。”此刻鹤容世移形突现,挡在了刘子轩面前,不算太晚。 “鹤公子来得正好,小女说你在无妄涯刺杀了傅统领,你有何辩解”江者远开口就是护女。 “如果穿黑衣的就是我,那我为何这么多年都没动手,偏偏在这时候动手呢”鹤容世心平气和,但还是不敢看白布下傅辞的尸首。 “对啊,鹤公子都求和求娶了公主,关傅统领什么事”在外挤满了人,开口言语。 “我倒是听说,订婚宴那天,傅统领特意求好公主敬酒,被鹤容世给挡了,这不就是记仇了吗光明正大争风吃醋的事,不是明摆着的”义正言辞,中气十足。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鹤容世虽说求娶到了公主,要说这时候偷摸引傅统领到无妄涯,特意魔化凶兽做掩护借刀杀人,那也不是不无道理的。”一个个的都是某事,说起来有板有眼的,空口无凭。 鹤容世听得心里烦躁,手握成拳,心中杀机四起,万般后悔经羽没在身旁,他最是厌恨这些张口定局,拿他人满自己心中乐意相信之事,全当儿戏。 你得人开心了就当你是鹤公子,人反目厌恶你了你无论做何事,就算再如何端风清洁义正言辞,都能看作罪大恶极,所谓正邪不过全凭人心左右,张口一语成畿罢了。 鹤容世良久在这吵杂之中自语:“你们人的傲自尊大,不过是全然将自己捧作举高三尺的神明,借此满足自己的杀欲独大罢了。” “都肃静!”这话竟是那兰喊的,江者远在这不过是个泥塑佛像,半天出一句,不过也对,只要是不伤到江柔茵,他都不会多管,“我这失了夫君的人都未说话,竟能由你们在这随意定夺闹事吗!” “……”听那兰柔中带刚的训斥,果真鸦雀无声。 “我看得出,江大人不想管这事,那么我暂且念在江姑娘将我夫君尸首带回,就饶过她,望今后她不再害人,江大人也好自为之!”那兰中气十足的站在了鹤容世前面,明显是在给他说话。 “那兰小姐,我可听说当年这鹤容世刚入宫时,是你诸多照料,难不成你早就中意于他,要不然你如果真的在乎你夫君,怎会护着他说话!”尖酸刻薄,是个寡妇的声音了。 “那你可知我妹妹是谁!”那兰转身出言,“再者,鹤公子入宫后足足和我姐妹相处五年,知根知底,要是有什么还用你在这胡言乱语吗!” “……”又是一阵无言。 “若无别事,我就带我夫君同鹤公子回去医治了。”那兰所言不无道理,地界主神能起死回生并不荒谬,而这般人,又怎会害人呢! “子轩。”那兰唤了一声,“带上你家统领,回去疗伤。” “是,夫人。”刘子轩虽低沉,也应了下来,施法将傅辞的尸首临空携带。 悲歌陌笙,谣言四起,死伤何起,不过因果且轮回。 对不起我码到停不下来了!得三十二章完结!哈哈哈哈!幸好国庆没有虐到你们!(不,透露了什么),如果喜欢请帮我投推荐票,一张就行,孩子今天才发现签约要人气呜呜呜!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2章 混沌篇 末代刀绞 第32章 混沌篇 末代刀绞 百废待兴,停滞不前的旧约之章早已作废,以死为审判之刑,以生留义人为之嘉奖,抬举为他身边的信徒。 历经前嫌,信徒之名已是难得恩赐,这是神的痛改前非,更是这新王上位所颁布的第一诫命,不需要天下皆知来让他们来得及阿谀奉承。 真为真,假就假,天眼再也不被云霞遮蔽放过任何一人,轮回乃除恶务尽与荣光恩赐为一体,实为完美,此般便是最好的安排了。 此间黑白混为一体的时日过于长久,只能以这样行来事了,而黑非黑邪,白非白清,披着皮的鬼魅神人多了,早就无有秩序。 但神说,不要怕,只要信,因恐惧并非从他那里来,于是人生来本是勇敢的。 神喜悦于少年人的情爱之纯,故此收了他们的胆怯,让赤胆豪情轰轰烈烈,才会由如此增添于世的一道憧憬,教得神人艳羡。 若是黑与白相恋,私情与大义必要舍生取义时,他们却穷尽一生都无法得偿所愿,定数使然,还是有人从中作梗神也被拯救苍生本意禁锢,他们只能自力更生。 不要怕黑与白天理不容,只要信黑为夜之黑,白为清心白,这就是天作之合,无人可及了。 惟愿凡尘俗世只留红尘作伴相赠,得配他们的一生无畏伟岸,倘若如你所见,不胜荣幸。 大理寺的高堂头回有管不着的事,任凭那兰以一人之力,带走了傅辞的尸首,就连鹤容世的全身而退,也拜她恩赐。 无人可知的,却是眼前夺人眼球威风八面,痛失所爱还未过门的新妇,一改以往的温柔婉约,只为夫求得一条生路,而鹤容世便是此路。 她这出手相救实在惭愧,心知肚明将要求鹤容世一件人命事,如此,怕是真要成了这此生亏欠了。 “这是怎么了,这人怎么伤得这样重,应是奄奄一息了。”拉斐尔率先上前掀开了白布。 “你现在只要听我命令就行,救活他。”鹤容世瞧着他脸上的不安,自己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声音也在隐隐颤抖。 “好,我会的。”比对上次救段久卿的事,拉斐尔算是习惯了,不会舍不得什么,爽快锐利的将人带走。 那兰紧跟其后,亲眼见着拉斐尔将傅辞放入救治舱躺好,玻璃舱门叩上,才断了她的担忧,听进了拉斐尔的劝告,缓步走了出来。 她本是低着头忍着泪红了眼眶的,可一出来得见鹤容世,跪得连跌带坐,连见过她跪的鹤容世也没能扶住:“麻烦鹤公子了,险些遭歹人陷害,差点和我这夫君一个下场,想来,幸好我那兰还是有些道行,保住了一个你。” 要不是她这些年与云苏国交往甚是亲密,以至于她所行所言无人敢阻,要不然她一个南诏国的公主而已,哪能在云苏国撒野 “那兰小姐,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鹤容世约莫明白此事因他而起,事发突然,恐怕是敌明我暗了,也不多说什么无用的,他也说不出安慰人的话来,直奔正题,这才扶起了她。 “鹤公子,你既然回到此船,那便别再出去了,云苏国现在有奸人趁虚而入,要不是久卿告诉我江柔茵的蹊跷,可能连你也……”那兰本不想提她让鹤容世放心避难,但还是快言快语说漏了嘴,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拦住,“你可千万别去,这是久卿拜托我来救你的苦心,现在正是联姻之际,她不想让你出一点意外,怕有伤两国……” “好了那兰小姐,你不用再说了。”鹤容世轻轻甩开,那兰本也拉得不紧,他拱手登时跪下,意为拜谢赔罪,更为辞别,“事到如今,你能不迁怒于我已是万幸,但我斗胆违抗一事,让我去救她,随了我的愿吧。” “……那么既然如此,也请鹤公子唤我一声姐姐可好”那兰看得明白,依自己这性子,的确心里也在担忧段久卿,此言一出,见鹤容世猛然抬头,她含泪浅笑,“在我见你修复扶桑树时,就对你一见如故,这么多年早就将你当成了我的弟弟了,若你现下答应,唤我一声阿姐,就当是允我一诺,我只要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活着回来。” “阿……阿姐放心,我会速去速回的,我们都不在,你也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鹤容世本想来句硬生生的告辞,但闻那兰所言愣了半晌,热泪盈眶得出此言,直挺挺的站起决然而去了。 世间所有冤孽,只有情同姐弟,唤有血缘,才能释然如此,即使尸首在前,斯人已去,亦还能对他说句:错不在你。 徒然向天一看,从天俯瞰,王城皇宫内的三宫六院的宫人都被遣散了一半,唯有段久卿飞身赶去,那声枪响引得她心绪不安的后怕。 止步停歇于凉亭处,烈日灼心阴凉正浓之下庇佑着奄奄一息的华服女子,满身是止不住的鲜血四溢,躺在那视死如归奄奄一息。 “阿娘!”段久卿抱起她时才唤她,细看自己母后的身边奴仆个个倒地尸横遍野了,都是枪伤。 “久卿……你来了啊……”道琼斯顿时转醒有了丝气息,她抬起手来,段久卿见之抓住,“久卿,为娘从化妖起活到如今,已是释然,你千万不要怪他,有很多事,不过是天意使然……” “阿娘你不要胡说,我这就帮你疗伤,你要撑住,我刚刚已经叫了医官了。”段久卿着急之下给她渡灵力,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过是当即耗干,仿佛道琼斯体内,有什么无底洞填不满。 “久卿,你千万要小心他的枪,他这子弹能化解妖丹重伤要害,我现在也算是不治归天而已……”道琼斯笑了,抓紧拉住了她的手,“可恨这子弹来得太早了点,还是没能再见你阿爹最后一面,他定会怪我不辞而别……” “阿娘,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见阿爹!”段久卿崩然哭若孩童,苦苦哀求,带起道琼斯的身体就要往中宫去,举步维艰的跨了好几步了,还是被绊了一脚跌倒跪地。 “你这孩子,脾气真是随他一般倔,不过阿娘很放心,鹤容世是个难得一遇的好孩子,你只管逃出去好好的和他过日子,千万别让我们担心……至于我,为娘自十七岁起,就被困在这宫中,这里始终是我的去处……”道琼斯又吐出一大口血,另一只手爬着袖子,总算够到了取下手上的那串人鱼珠。 “你阿爹当年再见我时,我已然成了这副妖相,他为了藏我的妖气,就把这个送给了我,还答应带着我远行,他一直都是个好人,终归是我,配不上他。”道琼斯双眼看天,面容憔悴却喜色天光,“他还跟我说,我本已死之人,能成妖已是侥幸,如若再死,必然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但是,待在他身边,我岂能活够了呢我就是这般贪得无厌的人啊……”她忽而一连大笑,看向她曾经唯一的生机,这是他和自己的女儿,“久卿,你就把我放在这吧,不管什么去处,只要是宫里就好,你一定要把这东西送到你阿爹手里,这便是我死后成孤魂野鬼的归处……这天要我散,岂可拦我不服呢” “阿娘……”段久卿口中直叫唤,眼边却是母亲近在咫尺的形容尽毁,就算她阿娘手没落下,也散于风中,被风带走了,“阿娘!” 她道琼斯前后须臾一生数年,终归是这瑞典的将军府之后,沧澜族失而复得的宗女,为一生所爱染上了云苏人的气息的王后,销声匿迹于世,至死未归故土,葬于嫁处为家,分割难离了。 “砰!”直至枪声又起,引得段久卿转头看去,全然不知腿痛的站起,惊恐所至的紧握手里的人鱼珠,向那枪声起始的中宫奔去。 一路随处可见的宫人铺成行路,她泪满衫的面如雨下的滴滴而落,就这般成了一路的祭奠,直到她戛然而止在,为何走时敞开,她来时却已经紧闭了的中宫宫门。 “吱嘎——!”到底还是推开了这扇门,入眼的是使她崩溃踏入的白衣倒地,血染长衫,段久卿再度因衣裙凌乱踩到而跪下,无助的摇了摇段印染,因那血迹并非飞溅而外,反倒是从王位一路到此的,“阿爹,阿爹你醒一醒!” “孩子……快逃。”段印染早受过无数生死,惺忪睁眼,摸着她的脸叮嘱,“雨师赋他,要报复整个云苏国,他不会放过你的……你阿娘……我听到了那枪声,一定早就遭他毒手了吧” “这丫头,我护了她一辈子,果然还是,不能离身……”段印染垂目见着了她手里的人鱼珠,道琼斯一直很喜欢,从未离手过,段久卿也放在了他手指能够着的胸膛前。 “阿爹,阿娘没有死,她一直都在这里面,这个,就是阿娘。”她瑟瑟发抖的摇头,已经扶起了段印染的半身,“久卿带你逃出去,鹤容世在外头等着我们!” “没用的……”段印染撑着地面不肯随她起来,“久卿,一直以来,我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能够接下云苏这个烂摊子,又会如我一般真心实意照顾你一辈子对你好的人,但这样的傻子怎会存活于世呢鹤容世他可真是让我意外得很了,我不甘心,却也称心如意……这时候让我离世,不过是我时日到了而已……” “你趁着现在,雨师赋已经去搜刮宫内了,赶快跑吧,这是阿爹给你的,最后的皇令。”段印染推开了她扶着自己的手,看着手里紧握怕掉在地上的人鱼珠,另外言语,“你到底还是心有不甘的来陪着我了……” “但你这不争气的丫头,怎么不等等我呢”段印染捂着伤口站了起来,即使这伤口,是从背后贯穿的,也不妨碍他往那王位上走去,“你和我之间,隔了沧澜全族,段家这么多的人命,我早就把你当作凑合凑合着过的家人了,倒是便宜你了这些年,你走时,定是甘之如饴的吧” “我也快过来了,终于能和你这傻丫头一人一匹快马,归于沧澜的雪谷万丈,同坐篝火,对酒而谈了……”段印染一直用着瑞典的口吻说话,脆弱不堪,僵硬的坐下都是登天难事,坐好之后,顷刻魂去头沉沉一低,已是仙逝了。 他昔日殉国用的是神格,如今这本源内丹二次破损,天也无力了。 临了,这云苏国的末代明君,早年薨于十八岁殉国,以身化为扶桑,圆寂至此年享两千余岁,终其一生为国为民,未死以先之时行下头一列顺从收编之国事,末了却无福消受亡于功得圆满之际。 天意泯然得与发妻道琼斯魂归故里之善果,享团聚极乐之欢。 到最后矜持着傲骨坐于这王位之上,肉体留此当代先帝不负所托;瑞典与云苏在他眼里,早已杀虐四起,皆不为家,所幸他心中唯一全心护终的沧澜族妹同他归去,得此成全。 “阿爹!”段久卿悲痛穿声,放声大哭,现下已是无人管她了。 “这里有人,快去报告将军!”引得门外有兵士脚步带铁器碰撞,破门而来。 鹤容世操之过急的赶路,气势磅礴加之不久前的命案加身,行人见之则避,畅通无阻。 “咻!——嗤!”闹市吵杂掩埋之中,弓弩暗箭从后贯穿,鹤容世惯性向前倒去,全因他的耳朵固执的听不见。 他头着地的眩晕之时,双腿被人拖入了胡同内,一脚随后重踩来的伤上加伤,刚好加深了几寸箭深。 “鹤容世,一日不见,你可有想我了”雨师赋的声音凑近可辨,鹤容世也猜到是他如此操之过急。 “是你啊……”鹤容世瞬息间喘了口气,笑了,“只会用那无聊的理由来杀人了吗” “苟延残喘还能这么硬气,这点我倒是很佩服你。”雨师赋以改往日的横冲直撞,阴阳怪气的,抓着他的头发拎起来与自己面对面,“不过你现在,有这个资格叫嚣吗” “自导自演,小心引火自焚。”鹤容世瞧他可怜,还是这般高高在上的忠告他。 “哼,你果然是活腻歪了!”雨师赋又拎高了他的头,正准备往地上狠狠一摔。 “将军!将军!”心急如焚的手下赶得及时,“我,我们在皇宫内发现了公主,她现在就在中宫正殿,打伤了我们一个兄弟,她现在手里有枪,直言以死要挟要见你。” “……真的吗”雨师赋喜闻乐见,放下了鹤容世,快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你们没有伤到她吧” “将军这是拿我开玩笑了,我们哪有这个本事和胆子啊……”这小兵也是比雨师赋年纪小的,显然受到了惊吓。 “好,把他给我带上,撤兵,回皇宫!”雨师赋高兴得一声吼啊,就算挟持鹤容世这个大贵人,也敢走在大街上了。 云苏皇宫早就被他雨师赋打了个空城,不过是他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带的人手不够多,先前埋伏行事枪法快才走了上风。 这会子杀得差不多了,至少整个王城都尽在掌握,只剩下一个他不能动的明珠至宝,那个他追求一生的段久卿了。 “久卿,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雨师赋头回对这个宫闱的门槛跨得如此欢快精准,张臂就要抱她。 “别过来。”段久卿双手举枪对他,逼得他举手投降不敢向前。 “怎么了先放下枪,你这样很危险,枪会走火的!”雨师赋只能大声劝。 “你还有脸跟我说这话啊”段久卿眼眶红得泪有悲又有怒,“你骗杀了我阿娘,还暗杀了我阿爹,现在你手底下的人差点连我也不放过,全都是你……” “久卿,我那只是送他们一程而已。”雨师赋嘴角微扬,使劲压抑心中的得意,眉头皱得良苦用心,“要不是鹤容世,姑姑姑父怎会这样对我,所以我怕他们碍事,只能……” “那你怎么不好人做到底,把我也杀了啊”段久卿头回知道他还会撒谎,手指已按在扣扳上,转手抵在了自己项上人头的太阳穴,“明明是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恩将仇报!雨师赋,你真让我恶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信你敬你!看来,如今这惋惜,不过是我的咎由自取……” “久卿你清醒点,把枪放下,你把枪放下!只要你把枪放下,何止我的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雨师赋心中痛如当日她那鞠躬拜别,瞬间变了脸,往前踏出了一步,两腿屈膝有跪下的意思。 “怎么,你可是用这枪杀了我阿爹阿娘!若用我这命,让你痛醒幡然悔悟,也可让我安心的随他们去了。”段久卿脑海清楚,他这子弹能杀妖杀神,这一枪下去,毁尸灭迹也来得正好。 “放下!我让你把枪放下!”雨师赋飞身跳得极快,掰过她手里的枪顶到了自己的额头上,面色决然得些许狰狞,“你要自寻死路,也得带上我!” “……”段久卿看着他这虎性,止不住的回想起他儿时如何帮她赶狗,和眼前这般,如出一辙,弄得她心里瞬时打颤,甩开他的手,手里的枪也飞出百里远,“啪嗒!” “久卿,太好了,你想明白了就好……”雨师赋刚才也只是心一横赌一把,他毕竟是枪口上混过的,加上他知己知彼,怎会拿不下她,想着破涕为笑,拉起她的手来,“跟我回月族吧,不要稀罕鹤容世口中所谓的天下统一,我让你做月族唯一王后!” “别碰我!”段久卿别他这么一下醒了神,甩开了他,“我就算俯首称臣,也还是云苏国的公主,而你娶我,不过是想借此吞并灭我的国,要我的人罢了!” “……是,随你怎么想都好,我只是想让你跟我走,我想保护你,所以我信不过别人想除之而后快!”雨师赋也跟她撕破了脸,向前逼近她几步,“看样子你很想见到他,是吗” “你把他怎么了”段久卿这才知,他抓到了鹤容世。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但你得乖乖的跟我走。”雨师赋一下子有了底气,心生一计打算借此逼她就范,“来人,请公主入监。” “是!”三两个兵士听令围了上来,仆随主般的小人得志,“请吧,公主。” “我自己走。”段久卿只能就范,她现在孤立无援,得赶到鹤容世身边,这才有多一份的胜算。 她从阿爹的中宫踏出,入了这已属于雨师赋的囊中之物的宫,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早已飞出去了,才会对这从小到大的去处陌然恐惧。 经途旧时风和日丽,她才与初遇时的鹤容世感同身受,不敢低头看被暴晒天光之下的云苏的宫人们受此羞辱,痛心疾首自己为何不能一手遮天,只能袖手旁观已成定局的惨案。 段久卿视死如归,入了日光阴蔽的牢房才得几分赎罪的慰籍。 “他这颗心脏可真刚硬如铁,烙印上去不但人没死,连印记都是成型的,果然如将军所说的,他是个怪物。”听月族口音,看得出隔如一步的牢房里头关押着的是鹤容世,而这些人,承了雨师赋的放肆,用各种刑罚折磨玩弄。 并非伤他皮表,而是正冲他的心! “雨师赋你站住!鹤容世明明就在这里,你要把我带到哪去!”段久卿按耐不住,叫住了前头还在走的军官,他如是停步,并未回头,她又道,“开门,让我进去见他。” “久卿,你不要不懂事,刚刚你已经受了刺激,过度惊吓,他鹤容世可是杀了傅辞统领的罪魁祸首,我已正法,他那样子虽说不会死,但也吓人,等会再见他,好吗”雨师赋转过头来同她说,一边自己开了隔壁的牢房,“不过你可以隔着一堵墙和他说话,这已经算是作为你未婚夫的我,最大的仁慈了。” “……”段久卿忍气吞声,就怕雨师赋因她再有何动作,给鹤容世加重刑罚,以顺理成章作报复,他现在活脱脱的是个钳制人命于手的现世报。 “快点!”后面跟在她后头押她的兵士不耐烦的催促。 “活腻歪了是吧!怎么跟你们未来夫人,不,是王后,说话的!”雨师赋待她前脚刚进去,后边就一巴掌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将军饶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齐刷刷的跪下了,任凭他宰割。 “给你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去把我那些东西都拿过来。”雨师赋这样颇有鹤容世的影子,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俨然一个管辖有度的君王。 “不用麻烦他们了,我已经给将军把东西带来了。”商照薰人未到话已出,身边还跟着个江柔茵给她端着东西。 “你倒是很自觉。”雨师赋让人接过东西,转身就拿着一封书信一盒巴掌大的盒子,入她闺房般进了段久卿的牢房。 “久卿,我有件好事跟你说。”雨师赋关上了牢门,叫了叫段久卿背对他朝光呆望的背影,如他愿转过身来,他几步大跨就来到了她身前,先是给她信纸,“你看,我已经把商照薰给休了,我娶你以后,你先委屈一阵子当个将军夫人,等我劝动了奶奶,把王位给我继承,你就是名正言顺的月族王后了。” “你娶了她,竟无一丝惭悔之意,这么快把她休了,纵使先前她千错万错,但她早已剔骨赎罪,你这般无情,让她一个弱女子在外如何自处!”段久卿退了几步,越发觉得他面目可憎。 她阿爹生前说过,善果是相互成全的,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并不是为了别人,而是给自己留后路。 “那……那我纳了她,你看怎样”雨师赋支支吾吾的,知道自己过分了,“来,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订婚戒指,你戴上看看合不合适” “哼,假仁假义。”段久卿实在是信不过他。 “……段久卿,你当真要不知好歹到逼我吗”雨师赋一把抓起她的手,“我告诉你,这订婚戒我留在这,在我来之前,若是还没戴上,那鹤容世也别想活!” “你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段久卿对他匪夷所思了,终归是弟弟,他沦落至此,还是于心不忍一探究竟,“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一件事” “当然记得,久卿,我等会出去刚好无事,我一直以为你的条件是让我娶你……不过在我这,你想怎么耍赖都行,说吧,要什么”雨师赋又变得意气风发的直爽了。 “我要你,放了鹤容世。”段久卿短短几字泼了他一盆冷水,她毫不在乎甚至理所应当,拿过盒子打开就取出定婚戒戴上,“只要放了他,你想让我怎样都行。” “好,我答应你。”雨师赋苦笑,甩了一席话转身就摔门离去,“但是他的确身负一条命案,我得对得起那些个云苏国的百姓,放他走是可以,但他要受完他该受的,反正他不会死,再怎样都能活着离开,不是吗” “不……雨师赋你给我回来!我要你现在就放他走!”段久卿追悔莫及,未曾想他还有这般手段,任她大喊都一去不回了。 外头的他的兵士当是听见了雨师赋的话,破了静谧抄起家伙来大笑寻乐。 “不,你们不要动他!”段久卿趴在墙面上无可奈何,拍着墙作声示意也无人所听,无动无衷。 “用刀子和钩子吧,就像是牛排那样,反正他怎样都死不了,少块肉也没事。”反倒是其中一人开了窍,其余的连连叫好。 匕首和铁钩相互摩擦,刃切开鹤容世裸露在外的血红心脏,钩子挑起割下的肉,他唯一有的动静也只是刚开始的不适应而发出的疼叫,经历生死一线幸存过后放松的闷哼。 这唯一的报平安,还是段久卿的千刀划过的心痛换来的。 “让我看看,这可是稀罕物件,人人都知道自己有心,但从未真的见过,果然是红色的,而且要比任何东西还要软。”他们玩闹着这唯一的战利品,兴奋难抑。 而段久卿只有痛后整人松垮,紧贴着墙滑下跪地不起,几度昏厥,强撑分秒必争的清醒。 “看得我都饿了,来,反正将军不在,我们趁着这点时间,去外头买点烧!”其中一人提议。 “好!反正已经过瘾了,再动他也没什么意思了,耽误老子吃饭,走,从后门出去。”另外有人附议,随后脚步声争先恐后,只留寂静空响了。 “将军来拜会老身,可是有何要事要问”少司命打坐在此的牢房最是深静,雨师赋留了她将她带到了这里,那时见她早就是眼覆白绫,该是受伤了。 雨师赋走了几步她也知是谁来,看来奶奶说的没错,神算子,得是真的神才管用。 “我想让前辈帮我算算,我和久卿的姻缘,究竟如何”雨师赋毕恭毕敬,好生低头询问。 “将军的命格并无不好,只是……”少司命掐指一算,迟疑不决,“我要是说了,将军可得冷静。” “您但说无妨。”雨师赋色变不好,但还是想得知是什么不好。 “久卿她,红鸾薄弱,婚嫁无缘,谁娶她,终归都是被她所累,或是会将她克死,以表天命。”少司命说给他听,毫无半分心痛,这话堵雨师赋当是最好,但鹤容世可是主神。 神乃布命盘之大能,这是注定了,鹤容世有一半的胜算,能救下段久卿。 “多谢前辈真言,不过,我也有话告诉你。”雨师赋又阴阳了,“我雨师赋天生只信事在人为,我命由我不由天。” “就算是拿她的命,也不惜试一试吗”少司命再三质疑。 “她是我的人,有我在她就不会死,我就是她的命!”雨师赋怔怔厥词,狠狠的拂起披风转身而去。 “鹤容世,你醒醒,我有话跟你说。”段久卿又提起了劲头,双手拍了拍墙面。 “咳……公主放心,我在听。”鹤容世费劲的清了清长时间吼得嘶哑了的喉咙,从方才她来后,他才收声,不想在她面前丢脸,成为她的不安。 “你想不想活着出去”段久卿问出口时平心静气,她已认了命,独有唯一的执念,便是让他走。 “不想,因为你死了,我也就死了。”鹤容世懂她,她若是这么问的时候定是要以自己为代价换他人如愿了。 “……你骗人,不要仗着自己是主神就白挨下这些苦,你到底有没有想过那些等着你拯救的苍生!”段久卿的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你到底懂不懂,你活着,苍生才有望,才不会受雨师赋这样的自私恶人的折磨!” “但是公主,你要知道,今日的云苏已归入我麾下了。”鹤容世尽力如常人说话,“苍生即你,你为苍生。” “哒哒哒……”他话音刚落,有人快步进来了,而听方向,刚好是靠他们这边的。 “公主,公主”听那娇憨的声音,脚步也可辨得是轻快的了。 “温姑娘……”段久卿眼里有了希翼,喊她却是沧桑的奄奄一息。 “公主,外面的那些人被我送来的红烧鱼拦住了,你放心说话吧。”温渔将她的苦相收入眼底,好生报喜,“我之前就在码头看出雨师赋这些人神情不对,就跟着入了宫,你放心,我刚才赶忙去那艘你们下来过的大船报信了,来,我扶你过去见鹤公子,咱们一起逃出去!” “谢谢你……”段久卿放松了神经,倒在了温渔怀里,被她扶起来,跨过了这面墙。 牢房一开,她见之即奔,即便险些脚软跌倒也不敢停歇倒下,她的耳边充盈的是匆忙热闹的打斗声,眼前奔赴的是她跑也不敢太快生怕停下来前倾撞到的鹤容世。 鹤容世亦是怕她体力难支,挣脱铁索,想前倾接住,恰好一瞬,她跪接住他入怀了。 “鹤容世,鹤容世你给我醒醒。”见段久卿挨不住的泪珠倾盆,他一直以来的刚硬不堪一击的同有泪出。 “你这眼睛,可哭不得啊……”他哭都是用尽了力气,抚摸她的脸庞拂去她的泪,笑着用最后的力气说话,“若是可以,看看我吧。” 他的泪珠转瞬即逝的落成石,砸得段久卿恍然大悟,只恨已晚,她抱着他跪在此间,终是事了,守得云开见月明。 白露为霜,霜寒了,天冷加衣哦! 后天更混沌篇的大结局,尽请期待民国风民世篇! 作者特别声明:因个人身体原因而正常更新是每周三,周日,如有特殊情况会请假,节假日双更,我不更新的时候都在码字哦!谢谢陪伴! 因为简介要过一星期才能更新,先放在这啦!下一章大婚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章 混沌篇 世间皆我 第33章 混沌篇 世间皆我 地面上的所有人终于历经死劫,魂体分离,结束伊始为新生。 同若人遇绝境之际,往高处走成神飞升,往低处走为鬼难散。 九重天的那些飞升了的人,个个都是识时务懂抓名利的神官,以许常卿为联络人,妥协得极快又隐秘,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已然归到了诺亚方舟的名下。 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明白诺亚方舟的来意,躲在暗处商讨,庆幸能以同为神的关系和平详谈,拉斐尔也正好对他们同段久卿和段印染那般的顺眼,才会爽快和解收留他们。 就算飞升,九重天的这些神到底也难改人性,神怎会不知人的那些图谋不轨,不过是仁慈一念,留个活路而已了。 云苏国的困境是米迦勒杀过来的,他是一人可敌千军的炽天使,对付这些个肉体凡胎也只是松松胫骨,他该是刚一炮剿灭了月族,顺道出来清理余孽,一直都是如此顺手,计划之中。 段久卿和温渔扶着鹤容世出来,米迦勒也没什么辩驳,只说劳烦了,这一身硬邦邦的铁甲,他可会躺着不舒服对自己破口大骂的。 段久卿自知这是米迦勒对她客气,爱屋及乌让温渔帮忙都不会有所嫌弃,她不说破也不作声,秉持着踏入了诺亚方舟,才敢一下子就松劲倒地了。 好在她没受过伤,不过是情绪过激引起的体力不支,主要是她将那烈怒憋在心里,连着本就强大的内力敢怒不敢发,这才吃力不讨好的反噬了,算的了是平凡人那样的急火攻心了。 她闭眼疗养到了火候,是被梦里阿爹阿娘的死逼得睁眼的,但她来不及大失所望的悲痛,拽着鹤容世倒在他怀里哭出来的泪石,去问了拉斐尔一个究竟。 “他的身体是靠生命果维持再生的,要说他是个果人也不为过,而他的心脏,就是生命树的本源所化,所以他哭的眼泪,自然而然就是有一定灵力凝结而成的宝石了。”拉斐尔见她如此急迫憔悴,不敢拖延,全盘托出。 “但他的心性还是和以往一样,见不得自己在意的人哭啊,你那时,定是在他面前伤心难过了吧不过还是要感谢你,他再生之后就不曾哭过,防备心很强,他啊,只能借着你才有这一丝心疼,好顺理成章的哭罢了。”拉斐尔又说,“他就是个装大人的小孩,所以拜托你,以后尽量在他面前,多笑笑吧。” “放心,我欠他这么大一条命,这点事怎会难倒我呢”段久卿扯开了笑,迎着还在熟睡会再醒的鹤容世,眼里的泪也尽数逼出,那是对他们微不足道的祭奠。 她当即觉得又哭又笑的难看了,擦着脸转身就跑回了房间,连这房间,也是鹤容世之前的住处,硬是分了一半给她的啊。 拉斐尔的治愈快若星走云移一瞬息之间,独独刃衣在外守着一夜未眠,隔门陪段久卿哭累睡去,悲醒又泪,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这是天在罚她段久卿了。 以至于次日,刃衣接过拉斐尔代鹤容世送来的,从云苏国拾来的旧物与东方人多穿的缟素,她才敢开门进去。 段久卿早醒待坐在窗前,发鬓凌乱衣衫不整未换,一声不吭的看见了刃衣端进来的人鱼珠和缟素,这才顿时站起,让她服侍自己洗漱更衣。 门外一隔世,满是人来人往的天使,其余的,多是九重天的神官形同虚设的当自己至尊贵客,随处三三两两而行,但不敢走远跨出大殿神坛一步。 如是此等声势浩大,乃是那统一地界,将要登基显现于众的主神的,嘉奖大礼。 四下满目的橄榄环所点缀生气起来,白鸽着急忙慌雷厉风行,如那些天使一样不和别人说话。 “我听说,昨日主神遭受月族的余孽暗算,救回时已经深受重伤,怎么现在就要办这样大的大典”神帝乃九重天之首,找话说也是极为点睛,通情达理。 “那又怎样,反正这些神法力无边又是原始之神,再怎样也不会同我们这般脆弱不堪,需要臣服于他们。”可搭话的显然是牛脾气的武神,他可不比老资格楚门有眼力见。 “你们这是能力不及,在这见不得人好罢了。”神气冲冲的反驳,“百密一疏,你们敢说自己为人时,没有遭过暗算,吃过苦头吗” “神一介女流,怎么在这乱趟浑水来说我们男人的事”那武神虽年轻气盛,但也礼让三分。 “比不过就是比不过罢了,我实话实说。”神收了些气焰,生怕别人看出来她偏心,还是侥幸说,“而且我昨日有幸为主神备些水果吃食,见着了几眼他的尊荣,那模样就算是狼狈不堪的躺着,也比你们好上百倍!” “你可不要得寸进尺!说这话的意思生怕我们九重天的众武神不知道,你神有多么媚外吗”那武神也有些道道,几下子就一针见血了。 “都给我闭嘴!这里不比九重天,都活了上千年了,神,你可得收敛些,要是云苏还在的话,指不定见着你这样子,又要管教你几句了。”神帝说得只是顺口。 但此话一出,一口云苏,一句教训,默哀得让九重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 神帝喜以国名称呼一国太子,早在段印染飞升之后,还是太子时,他就叫习惯了的。 段印染早在九重天时,德行出众,品相端方,流芳百世到人人皆为效仿叹服,引以前鉴,更作后效。 可就在昨日,这个人人神往的表率,死前身留王位慰告云苏国先帝,魂携发妻同死归故里,以凡间之福而去,众神皆为其欣慰。 “肃——静!”此刻到了时间,宣告天使站于高台呼喊,九重天列位之心个个沉沉的提起,排排站好面低朝地,静待佳音,恭迎新王。 低着头还是可以瞥见的,使劲向前翻白眼就好,可那前拥后戴的主神高耸如林,隐约可见的只有他一袭通体黑袍服,内带玄色里衣,金边细镶。 可听说主神惯喜穿黑,定是博学多才,因这黑乃帝王色,史传唯有始皇帝才可穿,更何况按东方规矩,人人穿衣讲究阶级礼法,从未有人敢违法僭越过。 “咚——!——咚!”钟声从天遥穿携天光刺目,刺回了白眼,也算轻松解脱了。 “孩子,你很不错,你所填写的名单我看到了,很高兴,你会收货如此多的信徒。”那声音一出回音响,给四下掩盖了个寂静。 如是可以静得让人探寻四海八荒,海啸拍浪也凝固,若非所有人都站得好好的,要不然真让人以为死寂无人了。 “我宣布,你以后便是这地永恒恒古的主宰之神,这话是我说的,我是耶和华。”那神音布告响亮,黑衣主神当即跪谢,可惜他跪得太快,我看过去太晚,还是没能见到他的面。 “现在一切事了,你做的很好,孩子,我给你最后一个托付,你定要妥善处决。”神音又如此道,“审判者这地上所有的灵魂,不可有所纰漏,让义人重生,罪人得惩;而做完这事之后,你可以在这其中任意选一女子作为你的正妻,到时你会留下喜乐的泪,可赠她作聘礼,记住,万不可同凡人那般多妻,你要谨记你是神。” “孩子明白了。”主神发声一应,接过下命卷轴,天边的光逐渐遮云褪去,鸽子齐齐飞出大殿内,飞到诺亚方舟之外送送那神。 “……”那声音一走,那些天使本就默不作声,连同九重天的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合适。 正巧此时段久卿白鞋大步流星赶来,得见高高在上之处,其人一袭黑衣华服,权贵无上得今非昔比,眉眼如梭冷峻疏离,本就高挺的鼻子,变得不是她当初觉得的那样好看了。 她仓皇而入引众目睽睽虎视眈眈,现局变得面目全非,他居高,她临下。 “鹤容世。”还是妨碍不了她对他脱口而出的一声唤,似作这一切都无物了。 “久卿”神帝先认出了她,“你怎么来了不好好回去休息来这做什么” “帝君,你说她就是那位云苏国故去了的,飞升太子段印染之女吗”虽听说,但九重天人不为任务是很少下凡的,所以得问上一问,甚是重要。 “对,她就是。”楚门走了出来,给段久卿单膝跪安,“许久未见,末将见过公主殿下!” 上次所见之时,段久卿才三岁,楚门正好抱过她,不惜用法术治好了她的箭伤。 而这楚门,乃先帝之时就有的名将,只不过他成大将之时,先帝已经被长令国所害,正是他为国雪耻潜入长令国,甚至与应庭国将领合作,里应外合灭了长令国,因此得了飞升,世代以云苏皇室马首是瞻,曾在九重天最护着段印染。 “楚门叔何必行如此大礼,快起来吧。”段久卿一下子心绪感动万分,扶着他起来,可这一扶,她是何人何身份瞬间昭然若揭。 九重天众神神色唏嘘,看着这个孤苦无依的姑娘,也不知如何是好,他们这些神官飞升之后的大忌就是娶妻生子了。 “……这位想必就是印染殿下的独女,云苏国的久卿公主了吧”神是个大嘴巴,这时候还口气不好,“我是你父亲在世时有过交情的旧友,你可以叫我一声盈盛姑姑。” 以往段印染还在位太子,有传闻神曾经爱慕过他,神往至极,以至于她私自下凡来云苏供奉段印染的太子庙闹事,被他亲手下毒教训,痛改前非的闹了一场乌龙。 也不过是不懂事的闹剧,可神独独中意他段印染,对他后来之时更为在意,如今得知并见到了他和别的女人,还是比她下贱身份的妖所生的女儿,怎会有好脸色呢 “神,你这时候问她这话做甚不要以为我们看不出你的口气,都是九重天的,我劝你有话好说。”楚门转过身把段久卿护在后头,他当将军时最是风流债多,懂女人得很,神这点话里有话怎会听不出来。 “果然是妖所生的女儿,半点没有她父亲的能耐,至今还是个在地上懒散的仙,我看你这年纪已有二十了吧这样的桃李之年还未飞升,你父亲当年尚还总角之时就办到了。”盈盛听不进去劝,冷嘲热讽得更甚,“你可知你穿着一身缟素,进的是主神的登基大典,还对尊上者直呼其名,大不敬到这般地步,可想过你父亲的脸面,云苏国的脸面吗!” “我……”段久卿有苦难言,蹙眉之间万般委屈,到底是以往鹤容世和段印染惯出来的,此时她心里头自嘲不断,不禁自言自语,“我怎会蠢到把诺亚方舟当成自己的家呢” “说的真是兴师问罪,敢问我在云苏国求学至今,这国国主什么时候成了你这骂街泼妇了”鹤容世一下瞬移现到他们中间,满眼暴戾之言的打了盈盛的脸面,用着东方人的口吻,“你这样当着我的面教训我未来的正妻,地界未来的国母,你倒是以身作则得给自己说的话做了个先例啊!” “主神息怒,是我见她如此狂傲,所以……”盈盛当即就跪,惊恐万状。 “看来这九重天也不全是些让人放心的货色啊……那就把她送去蛇堆,自生自灭吧。”鹤容世实在被她那些话触了霉头,云苏国刚灭他悔恨不已,段久卿已经忍让再三息事宁人,竟还有这种东西上来看她失势借机欺压。 “主神刚刚登基正位,不可见血光啊!”说话的是神帝,他毕竟是九重天之首,见不得自己人任人宰割,跪下进言,那些个准备带走盈盛的天使也见状停歇,“依我看,盈盛虽快言快语,但也不是不无道理的,在我们这些东方规矩之中,双亲逝世要守孝三年才可办喜,久卿也还年轻,资历尚浅,此时她郁郁寡欢应当是无心政治,这神后的位置,恐怕……要再议择人选。” “难道许常卿没有跟你说过,我当初落魄狼狈时,是谁行事谨慎有理救我回云苏,然后得修行的资格,有这现在你们所看见的主神吗”鹤容世用脚趾头都能批斗神帝一个片甲不留,“有听说你们九重天的神以前都是帮人做愿帖的,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还用我啰嗦吗在我面前还拎不清尊卑的在这口口声声为我着想的教我做事” “主神恕罪,我不是这个意思。”神帝也同盈盛一起跪下,“若有僭越,还请劳烦指点。” “不就是个小小的地界主神,我劝你不要欺人太甚了!”站出来的是个长得也同他身份一般,大呼小叫的愤慨文神,“在你面前跪下的,可是我们的帝君,你折辱他,就是折辱我们!” “不过现在看来,真是让人好笑,为了一个国破家亡不起眼的公主在这发疯的,能管得好整个地界我不服!”还有搭腔的武神讥讽,说他鹤容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昏君了。 “这位同僚所言极是,我也……”那文神又要演讲,嘴却被狠狠钳住,延绵到了整个嘴边和下巴。 所有人看去,盯在了鹤容世轻而易举隔山打牛的掐手上,睥睨不屑,桀骜不恭却无人敢驳,言轻语重,“还是别了,你笑起来真的不好看,我心情好给你做个造型,从今天开始,你就这样过你未来那看不着边的长命百岁吧!” “段久卿,看你干的好事!”见自己同僚如此痛到满地打滚,之前那些对他心存疼惜的一个个都反目指责她,“你心里一定是在暗爽吧我们都是你父亲的旧识,别忘了你也算是半个九重天的人,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任他欺辱,袖手旁观吗” “我不是的……鹤容世你别再闹了!够了,都够了!”段久卿两面被挟,心压抑过大随之一吼爆出破裂四方的发力,哭着逃离这满堂的是非两难全,“我走!” “久卿,久卿你回来啊!我刚刚那只是气话!”那发话的神官见她一哭顿时后悔不已,可是怎么劝也叫不住了。 “公主当心点,别再跑了。”候在殿外的刃衣在她后头追赶,段久卿这时也停步不能前,原是一大队的天使押送着魂魄立体的“人”去审判发落,不过又是一个刑场罢了。 “段久卿,看见你这样,我死也值了!”商照薰从中看见她,跳着大声说话,“我算计了一生,终于也让你尝尝这落架凤凰不如鸡的滋味,相信我,你一定不会翻身的,你的下半辈子只会跟我一样,但是我可比你幸运多了,因为我已经死了,不用活着再受这些罪了!哈哈哈哈!” “那边的,怎么回事,怎么没有捂住她的嘴”监察在旁的天使厉声呵斥。 “对不起长官,我已经控制住了,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随着商照薰的动静绝迹,才有天使机械的回复,意外而已。 “尊贵的公主,不好意思,让你受到惊吓了,这边请,我会护送你回去休息的。”监察天使行礼示意,段久卿只能点头答应。 她现在清楚了,这是鹤容世的诺亚方舟,她所受的每一丝尊敬和一如既往的养尊处优,就连她所穿的都不过是仗着这位主神的青睐! 她不信了,没人会因你的一次救命之恩而无止境的让你受他的恩惠,她开始战战兢兢。 从方才起,她所见的尊荣都只出于鹤容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给她的头衔:未来的妻子,地界未来国母,什么段氏的后人,云苏公主,早已在那一刻被人踩入泥浆无人问津,他们恭维的独有她一无是处的皆他所给。 她回屋,无处可去的将门紧闭,里头不知何时站了几个罗马妇女,开口就对她训诫:“云苏国的公主,作为快要嫁给主神的尊贵女人,我们是来给你梳妆打扮的,恭喜你,你的父母已经入了重生的特赦,所以你可以换下这身缟素,不用守孝了。” “你们……在说什么”段久卿愣神,她只觉得,连这点独属于她的祭奠都要即将逝去,她只好无地自容的看着她们身边的那些琳琅满目的绸缎彩衣,疾走过去尽数打翻在地。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些妇人恼怒不已,但不敢对段久卿发怒,耐心用着蹩脚的汉话询问。 “这话不该是我问你们的吗”她毫不客气,指着自己上前逼问,“难道以重生的资本,就能消磨他们所受的死伤和死前一切的痛苦遗憾吗你这是在告诉我,我阿爹阿娘死前的那些不灭意志都只是笑话一场,不值得有人替他们哭丧祭奠吗!” “……”轮到妇人们目瞪口呆了,这才参透东方葬礼的深厚意义,对她歉意行礼,“对不起公主,是我们冒犯了,我们会把你的意思传给主神的,相信他会有决断的,请您放心。” “那好,你们走吧。”见她们服软,段久卿也歇了火,转过身去独自冷静。 这些罗马妇女走得也快,带上了门想快步离开去履行承诺时,正好撞得摔倒在地,后边的几人及时一看,匆忙行礼:“参见主神。” “起来吧,我问你们一些问题,一定要如实回答我。”鹤容世冷得铁冰,不怒自威的好生胁迫。 “您尽管问。”她们吓得不敢抬头,哆哆嗦嗦,才有这之后的字字真言。 鹤容世亦是从那时起,没有再去找过段久卿了。 一连七日,他流连于政事会议之中,正好这个空档,段久卿也过了以泪洗面的头七,她拜的不是魂,是能为后世所颂扬的铁骨铮铮的傲骨。 第八日,段久卿打开了房门,自觉提议换上他们的新衣,出了一口热乎气,但送来这些衣着服侍的不是罗马妇女了,而是和她极为亲近的那兰。 那兰是同她般的神族后裔,按理不用受审判,傅辞更是致死心存仁义,只不过他受的那黑手太过致命,里里外外的伤是治好了,但他魂魄因扛着伤痛太过劳累,还是得等几天才能醒。 可就算是她来,段久卿还是没那个颜面笑如从前,那兰也不强求她,她前几日虽说一直都在照顾傅辞无人打扰,甚至鹤容世的那场大殿她都没去,但她一直都在监听。 段久卿已知,她当时是如何对着傅辞不敢放声大哭的隐忍痛楚,只听那兰一句她都知道,只能以拥入怀中以作告慰,其余的什么也做不了。 那兰也借此跟她说起了这几日的鹤容世,一看她这样,段久卿就知是他请来的说客了,有一下没一下的听那兰口中他这几日办成的会议决断。 段久卿实在不想知道他那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丰功伟绩,她怎样都会以为他是在用云苏建功立业,毫无喜庆,也不敢有憎恨。 记得其中最让她红眼的是无妄海那事的全局,是拉斐尔拉出了那次的监控片段,这才让那兰恍然大悟的是,傅辞之所以受此负伤,是因看见了半空飘来的那兰用来传信的手绢。 他为了抓那手绢,顾不得那些凶兽前后围攻,甚至是红胥为他扛了一些时候,才拿到了手。 至于红胥,那些凶兽穿透了她的腹,将她扔到一边,这才轮到了傅辞;记得她一口鲜血流出,袖口掉落一尖锐银灿的物,舍不得它掉在地上落灰,紧紧拽在手里凉了尸身都不肯松开的,是段久卿给她的发簪。 红胥临终前只言:此生不拘泥于深闺死,沙场足矣去无憾。 段久卿听罢,只顾失声痛哭,难以言表,那兰劝之不及,给她打开了落地窗正对面的木门。 那木门竟是云苏国时开扇的那种,开出一缝以为是曦光,直至全开,才见满簇的金叶,庞然的红木。 这竟是阿爹的神格,扶桑树啊! 段久卿又有泪涌出,痛恨于己的忘恩负义,忘了鹤容世娶她并非怜悯,在他无处可去的过去,他也曾是云苏人人称之一句鹤公子的东宫神侍啊! “阿姐,我想他了。”她抓着那兰的手,终于苦苦哀求。 “好,阿姐这就帮你去叫他。”那兰欣喜若狂,起身急促的出了她的房门。 鹤容世知时,已经穿上了旧时的白衬衫与黑披风外套,笑若从前。 晚风袭来,段久卿待在那门前不想走,干脆让刃衣给她弄了个坐垫坐着,吃什么喝什么也有思想了,摆满了茶具和糕点,糕点还特意多了些,是在等他。 “吱嘎。”鹤容世推开门,怯生生的不敢进。 “进来吧。”段久卿觉得好笑,吩咐了一句。 “公主看上去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鹤容世坐在了她对面。 “你啊,这几天有没有得罪人”段久卿懂议事,同她阿爹那八仙过海的朝堂一样八面来风,他才刚刚理事,当然让人担心。 “公主觉得我什么时候好欺负过遇上我,得是他们要自求多福才对。”鹤容世嘴上这么笑着,这几日也算是把脾气发到了会议上,那威力,无人能及。 “嗯,真是长大了,不过长大了也得吃东西。”段久卿给他那嘴堵上了一块桂糕,自己继续喝茶当作若无其事。 “吃过了东西,我就犯困,我要公主陪着我睡!”他站起来就拉着段久卿一起去床榻上,她也顺了他许多,任他而为。 扶桑树的风吹哄睡,鹤容世如往常那般和她说话,即使自己昏昏欲睡了也不管。 “我已经替你把云苏国的权势恢复了一些,堵住了那些人的嘴……以前想要正这主神之位,不过是用来娶你的筹码而已,可现在实在嫌它烦,烦死了。”鹤容世发牢骚的抱着她,一阵少年赌气之后,抚上她的手,“我好不容易安顿好了月族的考古学家,知道你喜欢他家的狐崽,明日不用起早,若是有空,就去看看它吧。” “好,谢谢你了,鹤容世。”段久卿感动得痛哭流涕,不敢发出一丝动静,怕吵他入睡如此沉,这几日定是琐事烦心,没怎么睡好了。 次日日上三竿,段久卿伸手探去床边已是身旁无人,好生洗漱穿衣,开门就见一箩筐的布老虎,引得笑容满面的叫刃衣带上。 “哟,这不是闭门不出深受恩宠的云苏公主,那个狐媚妖精段久卿吗”走出了走廊就见着了盈盛怨气冲天的站在那,堵住去路,“我可听说主神这几日都心心念于你,连会议上都帮着云苏国,昨日更是来你屋里面过夜,段久卿,你现在很得意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国中的那个叫孟挽歌的人,今早为了你这婚前同寝的事,当主神的面破口大骂!” “你说孟大哥啊他和鹤容世就是这般,不吵感情的话都会淡,让你误会瞎操心,的确是我们的不是,不过我们自己人的事,凭什么告诉你呢”段久卿倒是有心和他唠唠家常了,“倘若你真的无事,可以想着如何让鹤容世对你另眼相待青眼有加,反正到时候成婚一妻一妾,盈盛姑姑可就不能这样拿着被休的风险跟我在这耍威风了。” “你……果然是地上养的乡野丫头,不可理喻!”盈盛被气得半天才来了这一句。 “嗯,姑姑说的是。”段久卿以表赞许,倒像是让着她的,随后又说,“我一个乡野丫头都能坐的正妻位置,姑姑应该瞧不上才是。” “你!”盈盛只能指着她,气得发抖。 “姑姑应该没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了吧”段久卿给她行了个蹲身礼,“刃衣,走了。” 她这会子走的快,不想和那些嫉妒心论长短,一个盈盛还好,就怕一发不可收拾,这会子照那框子布老虎里头鹤容世留的房间号,也算到了,敲了敲门。 “谁啊”盖茨比双眼灰暗,探出头问了问,见是段久卿,立马行礼,“公主您好,有失远迎。” “老人家客气。”段久卿也懂灭国独活的苦,说话小心翼翼,“我也是狐族人,能看看您的孩子吗” “当然可以。”没想到盖茨比答应得爽快,“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正好出去透透气。” “放心。”段久卿这颗心也算放下了,进去就看见了个极小的婴儿床,里头的小家伙抓着床沿探出头来。 段久卿充其量只是带着玩具来看孩子的,她其实带不来没断奶的,不过周围都是天使,也看出来盖茨比和自己半斤八两了。 就比如,它咬着布老虎玩累了,她二话不说捏它鼻子灌进去的奶粉。 “公主看上去玩的很开心。”一下子就混到了晌午,鹤容世如约而至的来看看他们了。 “小声点,它刚刚喝饱了奶,睡得正香呢。”段久卿虚声跟他对口型说话。 “我好累好饿啊,要你喂我喝。”鹤容世不张嘴的趴在婴儿床的床沿边,跟她通灵懒得别出心裁。 “你又不是那时候刚来的年纪了,长得还比我高,自己拿。”段久卿也累,抱这小家伙抱到手酸。 “我不,就要你。”鹤容世闭上眼装睡,不喂他就真不起来了。 “张嘴!”段久卿如他所愿的端过来对着他的嘴给他喝。 “想好给他取什么名字了吗”鹤容世还不空着,有力气通灵。 “那就叫……”段久卿喂干净了,摸着他的头,一朝回到最初见着的他,“它毛发雪白,就以此姓,见它动不动如你儿时那般站不住就蹲在地上,就叫少君吧。” 鹤容世十八那年,段久卿二十,正逢此件十月,婚期定于霜降日,皆因那世人皆知的主神为一人移云动日,于是真的到了那日子,是大雪纷飞的。 而因身为故去古国云苏国的公主,她亲友甚少,婚嫁之时乃神之灭世潮水覆盖全地的日子,海水占得半分就会使人形神俱灭,人见避之不及。 独有她段久卿趴在了锁紧的落地窗玻璃上,与拦着她的侍女激动万分的说:“潮水已涌没疆土,这是他们所见为之尊崇后怕之景。” “而我独独是恨不得破窗而出的那一个,因为我从中看见了,在我曾经还在梦魇的最后一夜,鹤容世一袭黑衣,也是这般将我破窗救出。” 刃衣却不当回事,只当觉得公主是在想家了。 大婚当日,她盛装打扮时行尸走肉,在镜前都闭目不看这穿上自己最不喜的红色,她知道这是刺目的,又知道这是鹤容世尊她而以东方制度办理的婚事。 她手执扇遮面,一条连理红绫所牵的另一头,却是主神而已。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全场寂静无声,满座皆是九重天那些视她作不快心中不平的人。 “送入洞房!”司仪话音刚落,段久卿站定放下遮面:“等等!” “怎么了”鹤容世也不是头回见她事出反常了,但段久卿是不是同他开玩笑,他永远猜不到。 眼前见她不语,松开连理红绫,入他怀中抱他,留下灼言几语滚烫:“鹤容世,对不起。” “你说什么”待他听完,眼前人面容逐渐不清,被其挥手用他送赠的一簪化泪糊了眼,全身紧绷难动一步,他再熟悉不过的,竟是他给她的白绫! 场下顿时暴乱四起,个个都说她段久卿行刺主神,却全被楚门带着楚家兵拦下。 “段久卿,你这是要干什么,快放了我!”他心急才会对她直呼其名,因他心感不好,忐忑不定。 “鹤容世……”她最后双手抚上他的脸,额头相抵,“我自知是妖后上位,难平众神,恐怕以后若我在,你们必然分庭抗礼,而固然就是我惑乱朝纲……我如今配不上你这雪了,可我真的好喜欢……” “待我身归故里,魂化万物,可定要让你给我年年整冬的雪。”段久卿渐渐放开他,声随渐渐远。 “不要!你不要跳下去,那海水未退,你会死的!”鹤容世无力回天,一下跪地难起的求她。 “你看你,还像个小孩一般的要哭鼻子似的叫唤我,那就答应我做个主神吧,我走之后,你可要护着我一样的,保着我的名分,永生庇佑云苏国那些无辜子民世代安康。”她越来越远,声穿梭埋于风雪之中,这是鹤容世听到的,最另他害怕的声音。 他跪地寻声趴过来拉住了她延长的婚服,祈求都被覆盖得自己都听不见。 “鹤容世……日月为证,我去后会散作你所统治的新地之中的万物,你抬头所见无论何物,皆是我,来见你的样子。”段久卿话毕,一跃躺入身后丈海。 鹤容世用尽气力,冲破了这些她所设下的禁锢,只见她脱去红火,通体素裹雪白,同此大雪纷飞如去,遇海化乌有。 她说他所见世间皆她,乌有亦是她,可他抬头往寻日月,才知今日雪天,隐天蔽日,再怎样都是无云灰暗的望不穿。 感谢大家支持!留下一条悬疑坑,到民世篇会填哦!为何段久卿打算跳海楚门会配合 啊啦还有就是请个假,我因为这几天连着码字所以请一星期的假去适应练车场地!那地方太吓人了!考证好悬啊!我真的大受震撼!哈哈哈要等我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4章 民世篇 百废待兴 第34章 民世篇 百废待兴 千江潮水褪云边,路转溪桥忽见;忽如一夜春风来,来时此春,去时瑞雪兆丰年,眼见所见,无就是有,有就是无。 焚烧尽雪泥成灰去,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辞树。 更是此去经年难留,何须淋雪弄白头悲白发,殉少年,人非彼时人,强留不过终成空。 四通八达重峦叠嶂,旧时屋舍全已改,新貌嫩芽枝头迎,这是他最见不得的场面了,好在他在她去后旧疾复发,全身穿心刺骨八爪挠心,不省人事。 闭眼后,他梦见了白胡子一大把的撒母耳,自己曾对他说过的一些大话,尤为反复的在耳边唠叨个不停歇。 可他实在是不痛不痒了,早就应了撒母耳那句问话,从母腹中再出世的重生,不过是个徒然多余的笑话。 肉体复活不过是梦寐以求的奢侈,他现在恨不得粉身碎骨,也好过承着这具身体,自取其辱的不中用。 世间哪有什么万般好的人与事,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拉斐尔先后捞上来了段久卿的尸身,回来时看到了他这副样子,许久难以开口说话。 没有带他去舱内疗伤,因为他那双眼睛是醒着的,好端端得很。 但外头太吵了,去看一眼,全是那些不着调的九重天的女神官,囔囔着说要来服侍他的另有所图。 拉斐尔只好给他推来了段久卿的实验停尸房,这里头晦气得很呐,刚好图了个清净,也算是看着怕人了。 米迦勒来守门的,拉斐尔去开船了,他也无事可做,至于那些灵魂的分配,他早就做惯了,一眨眼的事,人手也够,反倒是显得他不能力挽狂澜了。 瞧真切了,那莹莹发光的舱内如是此人在内修复她全身溃烂不堪的全身,不过按照她的性子,不喜欢房内除他们二人以外的人看着,会害羞的。 灭世的潮水该是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伤了她的皮表却未再入半分,到底还是没带眼睛的伤了她,死的还是她了。 过了不知几日,他身体好转了,刚好她皮表的伤也大好了,才让他心中舒坦了大半,把米迦勒叫了进来,让他把桌椅笔墨搬来了。 平楼大厦尽为英伦之风,最是遵从的街边卖艺却是些唱戏打杂的,再精进些,便是些歌舞厅,足了那些魑魅魍魉所建的十里洋场。 大路朝天中设列车轨,朝出夜伏;独有人力拉的黄包车不分昼夜,再有四轮轿车,能买得起的人怕是寥寥无几了,不过屈指可数倒也安全些。 未统一以先,土地分裂各地称王,他提笔最先改的是云苏国的名字,桑海过于土气了,脑海中闪过反义的高尚二字,就用了这字。 如此,这头号安排的,都是最好的,不留余力的都给了尚海城,名正言顺的拉回了中州大陆。 他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公鸡,其余的边边角角都打发那些给了西方,那些人事多国分属地更多,反倒是觉得有趣撒手不管了,分一分硬要弄了个犄角旮旯地称国,可怜得让人笑话。 吩咐完了这些琐事,他反倒是心里欢喜,过后顷刻装着肃穆的让刃衣叫来了楚门,他一进门萧条憔悴,亲手玉碎了唯一的皇室血脉,心里自是万般苦痛说不出,走到他面前就跪下。 “起来吧,这不是我的规矩。”鹤容世轻叹,到底还是习惯不了,还是忍住了不站起来,厉声吩咐,“现在事关重大,我问什么你答就是了。” “末将自知有不告之罪,主神尽管问。”楚门磕了几个响头。 “她之前找你,都说了什么”鹤容世倒想一探究竟,段久卿的事,无论为何他都得知道,自己到了这个位置了,她到底还有什么顾虑。 “公主她……”楚门提及抽泣,“她说,主神现在虽已登基,但是敌众我寡,她留下不过是给了那些人的靶子,倒不如她自己先发制敌,也好……” “好我现在哪好了你倒是给我说说啊!”鹤容世气急攻心拍案而起,面露狰狞双眼爆红,“看来在她眼里,我还是不堪一击啊但她呢她就能瞒着我把我当成傻子一样乱刀子砍吗!” “主神息怒!反正事到如今,末将也没有要活着出这个门,但求一死!”楚门同他一样站起。 周边声息戛然而止,鹤容世那老耳朵都在发嗡的回荡他的声音,引得他转头看去救治舱,幸好她还在熟睡。 “你给我闭嘴。”鹤容世恶狠狠的低声下气。 “末将知错。”楚门不过是性情一时暴怒愤慨,所以别无旁骛。 “跟我出这趟门吧,他应该快醒了。”鹤容世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带他走在了前面。 这回事的不是别人,而正好是连椅带人上来的末代云苏国主段印染,这些皇室旧识都留在诺亚方舟内,好商议一些事。 段久卿越过了这意料之外,一如既往的难办棘手,不过得逞的还是鹤容世,她死她生,都不能如她愿,总得有个法子制她的。 潮水虽灭世,她更是算准了时候的跳下去,时候刚好,兵荒马乱应该正和她意。 只不过是无意的略过,引得蝶蜂多人眼,七七八八的上前门都关不了的紧跟争先其后,鹤容世也没有要拦的意思,视她们为无物,楚门拔了剑阻拦,这才没让她们溢出来。 “参见陛下。”鹤容世没有跪,仅有意味的拱手。 “到底这长生,还是没能放过我,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段印染睡目低垂,叹气寥言。 “您这气别撒这么快,省得吵到了她。”鹤容世有模有样的,旁的一个个都满意至极。 “什么”段印染中气上来,拍扶手站起,黑影须臾掠近硬生生的将其摁回了座上。 “都说了先别生气,您怎么不听呢”鹤容世乖张得太过引火,段印染见他这龇牙咧嘴的样,要不是身体孱弱,能有他这么得意才怪了。 “也难怪久卿会遇害,中你这奸计,我无话可说。”段印染已然想到他如何说一套做一套的处心积虑了,气冲之急心损扶住。 “求主神饶过他吧,段久卿再如何也与妖神无关。”倒是分得清楚啊,清楚到半分也没放过她。 “对啊,陛下那时正好死得及时,好让你们趁人之危了是吧”鹤容世转身出言毫不客气,“怎么,一个个飞升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居高临下的行恶是吗” “……主神息怒,我们那时也只是为了两边着想,那时候久卿她为何跳下去,我们也不知啊!”神率先站了出来,没有跪下的意思,挺直了腰板,“我承认,那时的确在她出门散心之时半路拦下了她,同她说了几句话,但看她那时养足精神了的样子,不像是要寻短见的。” “那她都同你说了什么”鹤容世心里算盘开始挑了一个子。 “她说……反正是顶撞了我这个尊长的诳语而已,我怎会计较,已经不记得了。”神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记得了”鹤容世得逞之势,趁机进言,“不记得了的东西还能说得斩钉截铁,你们九重天的尊纪礼法倒是一个比一个还要高啊!” “还请主神注意一些,我们九重天的诚意是可比云苏国,但是云苏国再怎样于我们这般存在而言也只是鸡毛蒜皮,孰轻孰重,不该是同我们站在一起吗而不是站在和座上风烛残年半神不神的妖吗”神这会子也经历过事了,已经知晓段久卿已死,他身旁无人可帮衬一二了。 而楚门早在进言之前同鹤容世说过,段久卿之所以做出此行,就是知九重天的风气不正,段印染让她只修仙不飞升的用意使然。 她独有这般,才能让云苏国之清白不饱受诟病的被人唾骂耻笑成亡国奴。 再一个,于鹤容世而言,九重天若是妥帖不了就是敌,敌众我寡,他到底只是一个主神,要真动起手来,段久卿就是上好的活靶子了。 鹤容世的性子忍不得啊,即便真能忍,不过是积怨成疾,分庭抗礼受罪的不过是地界众生,怎么看都是妥妥的不利。 “神是不是忘记之前的事,以为没挨过打啊”鹤容世另提,拍了拍手,暗处嘶生四起,一条条的蛇躯源源不断的川流不息。 “啊——!蛇!怎么是蛇!”乱了这些东方神明的弦,已经在急得跳脚了。 “这可是我父亲亲手所造之物,按道理应该是与你们平起平坐,都忘了自己原来是什么样子了是吗没关系,我来帮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是上下有序。”鹤容世可不会浪费段久卿给他制造的报复机会,如此一劳永逸,当然得杀鸡儆猴了。 “鹤容世,你才刚刚登基,就要见血光,不怕上行下效,遭报应吗!”见楚门也退开到了鹤容世身边,破口诅咒。 “报应你是叫我有什么事吗”鹤容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面露陶醉,“原来你这么想我赐你永远的生不如死啊但是现在我并不想,那可怎么办啊” “你,你……你把这蛇拿开,我们好好说话!”其中有人求饶,“这些东西无知无识的,到处乱爬!” “你怎么知道它们就无知无识啊哦对,这些全都是些刚破壳的小孩子,真不好意思,小孩子总是黏人的,就当发发善心,以表你们的臣服,我会很满意的。”鹤容世眯着眼笑,见不得他们一副好样子了,刚好打发完了,不会那么多事了。 “小孩子都半人高的蛇了你逗我呢鹤容世你给我回来!”愤愤不平,这是什么破了伦理纲常的事啊说的真不是人话,“不就是原始之神吗不过是岁数连我们都比不了的小屁孩而已!” “哼,自以为是的无知。”鹤容世转身向段印染走去,抬了抬头,“陛下可想好了决定了” “主神客气,您直说您想做的是什么,我只来个点头摇头就好了。”段印染还是分的清好歹的,虽说一滩黑水难看透,起码鹤容世的意思已经是摆明了是帮云苏国这边了。 不管是利用还是其他,鹤容世的本性,他还是摸得清的。 “好,痛快。”鹤容世觉得不负他望,缓缓道来,“第一件事,从今日起,你们都不能以帝称我,平民夫妻如何称呼就照这个叫。” “小事。”段印染看着眼前跃然的孩子,点头得舒坦。 “还有,其二就是,九重天女眷要尽数剔除仙骨。”鹤容世这话一出口,引了八方惊雷。 “鹤容世!……不,主神,我们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求你留我们一命吧!”神这会子管不了那些乱攀爬的长虫了,跪下来磕头都怕砸到它们,“做牛做马都可以,我们九重天誓死听命于您!” “是想变成虫啊还是如你们所说的无知无识的鸭子啊”鹤容世一下子来了兴致,一挥手过去,让他们满眼所见皆是自己成上千万种动物的视野,以及它们岌岌可危的一生,“我给你们的选择就这些,要么活得摇尾乞怜,要么死得干干净净,世间永远不可能有你们的容生之处。” “有完没完!你非要逼我们才算完吗”不耐烦了,位分小的说话冒火,气冲冲的。 “那好啊,到此为止吧。”鹤容世笑得开怀,挥手过去掌控住他们定身。 流转之间千变万化,扭曲拉长长短不一,惨痛嘶吼由大到小,声同形毁,消声殆尽成冒着热腾之灰,星星半点的骸骨不忍直视。 “楚门。”鹤容世扭动了实在是累的慌的手指,疙瘩作响,“扫干净,磨成粉,撒遍全地,就当是开疆扩土的贡献了。” 还是很开明的,知道这些女神官都是些管啊草啊什么的,撒了仙骨出去她们也算是没有遗愿了。 “对了陛下。”鹤容世转过身来想到了个好点子,“我之后会让九重天的其余人,回归本源的娶妻生子,不过按照他们的傲气,应该不会和人有什么半点关系,那刚好,云苏国虽说被我改了改,但您放心,除了几位命官,其余的高管都会是妖族。” “尽听安排。”段印染打心底的满意,摊在了龙椅上。 “那就这样定了。”鹤容世打了个响指,靠背落了下来,“不过得告诉您一个遗憾的事实。” “什么”段印染折头看他,心中万般苦痛蓄谋而上。 “王后她,可能再也回不来了。”鹤容世背过身要走,不敢看他,“对不起,她的灵魂已经无法重组,支撑不了肉身……要是从一开始,我就被狼群围攻撕碎,或是被一把火烧死,也不至于全盘皆输。” “……没事。”段印染手臂盖过双目,躺若死尸,“要是我们全都知道,倒不如早就不复存在才好……你出去吧,我先睡会。” “是。”鹤容世应下了,步履阑珊抬步如铁,他才知人行于路的诸多艰难。 孟挽歌也不来理他了,段久卿这一去,他应是真把他当回事,才会不想见他,省得两败俱伤,此时内斗不过是无济于事的徒增伤悲。 他回去将房门紧扣,重新安排了年历和典章,这霜降日年深日久,早已是入冬后的初雪时节,鸽子携回来的也只有梅枝,没有什么橄榄枝了。 深入简出的时候久了,他看外头的景就像是见到了她,看得委实眼睛疼,只好门窗关闭,灯盏日夜通明。 “初见时你一身素白,于是想早日成主神,拥有颠倒四季的力量,送你一场延绵整冬的雪,却全然不知,我所加快求来的雪,用的是你此生最后一年。”梦呓三两声,鹤容世趴在舱透门,看着她睡得正好的脸妄自菲薄。 门外依旧是那三人商量着的看守,唯有音讯的是他带有字的纸条,上面满是工工整整干练精细的毛笔字,得亏了楚门,才能把他吩咐的东西说出来。 终是云回日月替,他拉开了四面的帷幕,踏出了诺亚方舟的房门,见着了坐在地上颓然的楚门,他恍惚的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我以什么名字示人吗” “末将并不知道。”楚门很少听过他的名姓,甚至是最后才听段久卿多次唤他的那三个字。 但身份摆在这,他就算是想叫也不敢说出口了,姑且渐渐淡忘了。 “算了,就算你是云苏人,但你到底不是她,是叫不出来的。”鹤容世仰天看了看,他的眼爬满了血丝,连是那入眼的满天繁星都觉得是泛红的,“总有人,不用刻意铭记,也能刻骨铭心的一眼认出你是谁,叫什么名字的。” “……”楚门不敢答应,他知道这话若是应了,也是答非所问罢了。 只愿醒时如活,梦时如死,凡有气息之物都在日光下劳作,于浓夜之中安息。 人之寿数过短,须臾数年日夜死生而过,最终气断绝绵,魂魄立体,审判一生的后悔不已,才得以后的再生之数。 却无人知晓,入这人间自相残杀的永劫之苦,才是炼狱之始,由此而终,由此而生,永无宁日。 久等了!下一章白少君出场,凸现路西法!乱世之争正式开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5章 民世篇 醒定沧海 第35章 民世篇 醒定沧海 寒川霜冻美为生,死去春来以为代,谁有不甘 那东方地界最后的公主,有着沧澜宗女之名的阿诗琳雅,云苏国的皇室之女段久卿,终是走到末路停步于二十岁那一年的尽头,跳海消散了容貌,尸骨化为了万物。 世间八苦终成恨,谁有何辜忧愁暗恨生。 难鬓改,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难改鬓毛衰,渡过轮回万代,修罗难觅景康安。 四通八达至罗马,以死博世后称颂,是肤浅于表的重情义,还是裹尸布下的溃烂不堪之伪善,再也难懂通透之苦,无中生有,万事互相效力。 神造了有着自己样式的魔鬼,这便是人了,有诸多后悔也难辞其咎,覆水难收。 先为主,后为神,以鹤容世这三字为代号融入其中,给予这片土地最人神共愤的质问,而承受万般苦痛永不超生,这是他亲口认下的过犯。 尚海的土地过于窄小,鹤容世将旧时云苏皇宫搬迁到了贝京中土首都,让渐有回神的那兰执掌乾坤,自己撒手不管的带着残魂的段久卿去了那所谓的天涯海角。 再去见少司命时,她还是在自己的占星阁内,拿起旧时的东西重操旧业了。 鹤容世问了她一些事,少司命没什么好说的,班门弄斧的报备了一些。 段久卿是个连着地的命啊,肉体复活也不济于事了,讨了个干净的是,她死的早了,受的苦也不多。 再就问了问她的半片残魂,少司命只说她:残魂无力沾地土,随海覆去以躲阳。 鹤容世刚好想起,她落海之前头冠遮面尽都留于停机场的水泥地上,都不要了。 以至于十几年如一日,再重见天日起,早已是十六年的巩固大地。 到底还是那兰松手了,犄角旮旯的西部开始蠢蠢欲动,东瀛漂浮外岛,又掀起来一起新生的草寇。 鹤容世伏夜而行,码头那边有温渔接应,她一贯如此的豪横精明,鹤容世也什么都跟她说,纵使别人以为她是阿谀奉承也罢,这些好与坏在他们的质疑四起之时,全已不配看见。 只有爱才会被看见,恨不过是自取灭亡。 常有流芳千古,尚海乃繁荣昌盛富可敌国的宝地,钱财不过是身外物,唯有藏古最高深。 这里的风水养人,名媛代出,以耳配坠物表身份,存有尊卑之别,以妖为尊,少有人来进城打拼,苦不堪言。 但这些妖乃古兽,经过前朝兵戈,受过变更苦恨,虽说个个都不对付,却同仇敌忾的瞧不得狐族。 应是那回事了,传言那被主神抬举的女子乃狐族人,身负三脉,钟鼓之鼎,皇族出身,算不上有多少尊贵,贵在物以稀。 最不该的还是在大婚之时狠狠的打了主神一个巴掌,落海身死,现如今她背后一族不过是性情同出,所剩无几。 到底还是悔了肠子,主神把那云苏国的皇城搬了,东西却一件不落的给了养有九尾狐的西部考古学家,人称其名盖茨比。 于是乎,人传人的总说狐族不过是个以色事人的祸国殃民,卑贱如草,为妖族之耻,神族之恨,人族之恶啊。 那顶好的烁金博物院的院长,姓白,是那妖后取的名姓,不见得是什么有出息的,只不过是主神道义,留着他一条活路,大度明理的不想杀生。 前些年那些个女神官不过是往枪口上撞的,主神也一个个的妥善了后事,之后应是觉得丢脸,所以退了位,而那接续的那位也和妖后有关,以至于名不副实,主神只有名,主母只有权了。 “那个……院长,院长”拍了拍他的背,小王叫他,“外头来人了,是找你的。” “知道了,你先下班吧。”白少君做不出什么好脸色,打发他走了。 “……”答应都不答应,不吱声的没了影子。 “姓白的,你怎么还站在这呢我奉命来收这个博物院的,好让我们那边有个实地考察的别院,你别不识抬举,早些捐了吧。”乒呤乓啷的一顿造,这军绿瞅见了就让人烦,土匪而已了。 “雨师赋,你不过是舔着鞋底的走狗而已,真有本事别动刀枪,否则我死也是死,不死也得让你恶心恶心。”白少君横眉冷对,他要的就是面子了。 “那好,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让你不如愿。”雨师赋闻言掏枪就要来个干脆。 “等等!军爷等等!”后头奔来小王的声音,一下两下拉着雨师赋的裤腿跪下了。 “……碍事。”雨师赋的傀儡身顾不上他,补上忘记上的膛,来个随手枪练一练。 “砰——!”空响的码头传来了回音,温渔瞪着眼不带眨。 “臭娘们,你今天硬是要跟我对着干是吧老子说了这船上有狐族的妖气,那就是有!”巡警队的头头姓张,人族的,张口闭口的秉公持正,“你再不让开小心我让你……” “你让我怎样啊”温渔着实觉着好笑,站前了几步,“给你勾起来刮几下吗” “你个满脸麻子的婆娘!”张巡警落手就往她头上打去。 “咻!——邦当!”海中扑腾出来一只章鱼断手旋空挡掉子弹,扒拉在了张巡警臂上吓得其连枪甩开。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随地捕的,长官不好意思啊!”那人黑袍裹了个硬邦邦的长柱身,狗刨着去捡起,“你瞧这应该是还有点生气,手滑。” “你!……”张巡警瞧着就要骂,可一眼看去着有鹤容世的气概,外邦人在他们这头稀罕,好认,心里头不敢定,但怕的确是真的,“晦气。” “谢谢谢谢。”拜了拜,转手扔了,牵着的那女人也奇怪得很,墨镜大围巾墨西哥味道的无孔不入的各种裹了。 “军爷!求求你放过他吧!”小王还在求,谁看了都觉得傻。 “起开!他自己都有求死之心你还护着,你当是耍我呢”雨师赋狗啃了泥的不爽,几下子就要说漏了嘴。 “你说什么”白少君睡梦惊醒,死盯着小王来不及,只好问雨师赋,“你们背着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三搭四的事!说啊!” “白院长,容许我这么叫您,先前都是误会一场,那么我现在就一枪毙了这个小人,好让我们能够心平气和的谈谈心。”雨师赋也心生一计,想拿着白少君办点事了,把枪抵在了小王的眉心。 “住手!我不激动,可以好好谈心,你先让小王活着,我们也好有个证人。”白少君算是抬起了头,眼眶一圈深的镶嵌上头了,许是想留下这么个砧板鱼肉,不至于以后毫无办法,“先坐,让他去帮我们倒杯茶吧。” “行。”雨师赋随他走到了空无一物的议事厅坐下,带着的兵在外头守着,排排都是纪律,他把枪一扔,“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只想留在这,讨个名头也行,毕竟有名无实的话,我家里头的那些珍品也会岌岌可危。”白少君带着滚烫的茶水端好,不打算坐下,“雨师将军也需要这么一个人来帮你看着吧” “你倒是好算计,这院的地契都在我手里了还要你那点破面子,那好,我会帮你说说好话的。”雨师赋点头了,过会功夫就站起,把钥匙揣到了他手里头,“下次再见的时候,我就要给你讨个筹码了。” “慢走,不送。”白少君笑的送了瘟神,这事也算是熬到头了,有了眉目。 小王快手快脚的收拾起来,阴魂不散的跟在他后边,把自己别在他白少君的裤腰带上了。 “你从哪来回哪去吧。”白少君吩咐他,“这院已经不是我的了,记住守好今天的这些事,在家好好待着,我会给你每个月寄过去一些大洋,尽量别出门。” “知道了……院长你……”小王吱吱唔唔的,难割舍想再说些什么。 “什么院长快别院长了!跑啊!”白少君推开他的肩头快步疾跑,一个个黑帽持枪成群结队追击在尾。 “站住。”所剩无几人街的夜灯笼罩,鹤容世耳闻入那小时独伴耳畔的回响,抽出经羽拉着身边人的手旋身一扫。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人生中第一个老师呢我善良的孩子。”路西法婆娑着面容,下半张脸更是在笑的,他眼角的上扬出卖得太诚实了。 “这是你说的,想以自己的手法终结自己。”鹤容世没心思对付他的矫揉造作,经羽刃分鞭出,“所以你现在说的一切话,都将是你临终前最长的遗言。” “唰!——哄!”路西法瞬身高挪动,算到了鹤容世这些小心思,可他到底只有这么一双眼,那耳朵大抵是他此生最后悔的自断后路了,“惊喜,请转身!” “嚓!”拖家带口的拉入了背后的海水镜面,鹤容世拉得及时,段久卿身上的伪装尽数抖落,半边吞噬半边活。 “真刺激,你是在和我玩拔河吗”路西法尖声大笑,顺着段久卿的背后扶上了鹤容世的手臂,经羽左右进退都不是了,“果然是记性不好了,早就告诉过你爱不能解决一切,你不听教诲,我很生气,所以……帮你个大忙吧!” “你放开她!”鹤容世全身入了这海底倒是释然,叫唤着路西法。 “好,我放手。”他听话了,海底的阴魂一眼就瞧得清楚这躯体内的半斤八两,个个抓着段久卿争先恐后,争得激烈过头,弄得整个人都往下拉。 “你不能把她当个孩子,知道吗”路西法断了他的双目所见,挡下了他不顺心的甩鞭,“要是她真的想活命的话,你真的不用帮她,这样只是让她受辱。” “我改变主意了路西法。”鹤容世彻底杀红了眼,“滋啦!” “说说看。”他颇为满意,看来还是要逼的,大费周章也算是有了回报。 “我要你,成为她的挡箭牌!”一锤定音,鹤容世使出了破界身法,费了这具身体也得让这挨千刀的明目。 “快!就在前面!”后头逼近,白少君低头一看,豁出去了的往里头一钻,兴许能有个漂流瓶样的结果,横竖都得对这天意有个交代,“噗!——哗!” 他白少君打小没什么志愿,糊里糊涂的长到今天,混吃混喝也算是活够了。 现今这天下谁来苦修所谓的道法,连走在大街上见着的妖都是托那主神一句话,才是个人身,不过是个没有货的空瓶,妖丹么,曾要了他的命,也倒好,成了个稀罕物件。 养他的是个人,什么都信的人,除此之外该是有个和她一般,但出生普通的女人照看他的,到底还是自己跳海,落了个轻松。 实不相瞒,他闭着眼都是那女人的东西,留有两幅画像落得人见人爱,不过主神又说这是告示,见着了就得上报,可想而知之后的奖赏了。 打心底的,有的没的都不能多想,已死之人不着边际,他过去之时逝去的养父就是这样,之后半道有了变故,他又是孤身一人了。 孑然一身反倒悠然自得,她去得倥偬,将那红莲业火记了好久,睁眼亦如死前景,仓皇可见犹一般。 又回到了这里,没有走错路,梦入修罗道之后她这毛病只会重上加重,仔细着了,确是黑色,海中汹涌迸发操其搭着自己破出湿陆,白少君亦被丢在地上滚落好远。 这不是梦……什么才是梦他呛着好几口水说不了话,眼见着这女人与忆中款步重合走来。 “原来不是他啊。”她叹息,大失所望的望了一眼,“敢问此间何处你又是何许人也” “咳……”白少君熟悉,能这么说话的,她法眼看定自己没有内丹了,“口气不小,这里是尚海城,我,白少君,是个博物院的半个院长。” “半个”段久卿笑了笑,看起来是个落魄流离不得意的后生,“那么你是想要请我跟你回去,还是要自己去收拾烂摊子” “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白少君不服,抖了抖衣服,“像你这样,在我们这,可活不了一时半刻的,不应该是你求我吗” “此言差矣。”段久卿心里明了他认识自己,但自己全然不记着他,毫不削弱底气,“我这人有个毛病,规矩大,不顺意了就会报复泄气,你现在什么都没有,难道不需要以毒攻毒,给自己行善积德,开条明路吗” “……”白少君从头到尾的端详着她,一身白裹得跟洗干净了的木乃伊不相上下,绕着她转了几圈,让自个刚进水了的脑袋醒了大半,“行,那赶紧的吧,我有人追杀,忙得很。” “唰!”一鞭子过去路西法走了个形式,化烟雾散去,“今天就到这吧,你得记住千万别去找她,我们会以别样的方式再见的哦!” “……”鹤容世吃了闭门羹,闪身消离。 “就是这里了,你站着别动啊!”随着白少君走到了他的老窝,段久卿懒得吱声,活动几下抬头,撞入的是满头携露水的降紫。 她刚沉水脱出,尚且睡迷糊了不得不说很多事很多人都记不清,自个执念深重难入轮回,魂魄硬生生的裂成了一半去那修罗道走了一遭。 以她那脾性自当是好说话不好欺负,所幸就这样当了那的座上宾好些余年,吃好喝好了,那修罗道越发糟糕的半点不见好。 只得消了执念,不巧的是入了这现世,无法投胎,巧得救了个人而已。 “吱嘎。”门开了,竟从里头蹿出来尖锐呵斥,“死小子你去哪了!” “母亲,我今天路上有点事,博物院里面有大人物跟我谈事情,所以……”白少君乌泱泱的垂头丧气。 “那后边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好啊,你还不觉得我们家不够乱是吗!”推门进去,那妇女旗袍披肩依靠在沙发上,尖瘦得陷进去差点被吃了,手里的鸡毛掸子倒是跃跃欲试。 “咻!——啪嗒。”段久卿神不知,鬼不觉的打掉了,好让她有点事干,“尊夫人礼数到位,可惜我初来乍到实在唐突,还请见谅。” “这位……”白少君的母亲换了张脸,“还不赶紧把门关上!” “好。”白少君应如是。 “这位上仙,承蒙大驾光临,您是从哪来的定是我族中人吧老身也姓白。”白夫人忙手忙脚的倒茶,段久卿坐下让她急眼了,“有什么要事要吩咐的吗” “白夫人不必着急,我倒是知道如今狐族血脉所剩无几,但是可惜,我并不是来救你们的,不过办的事,定是对你们有益处,否则我怎好开口呢”段久卿也算明白了,她要是把控的好,站在那就是自个带刀的香饽饽,“不过这事还不急,这些时日,就烦请夫人劳心了。” 一直都这样,没什么好奇怪的,也不想多管闲事,心胸开阔了,也就和以前没什么异样了。 “好,我这就去给您准备几件行头,您在这坐好,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我什么都会做。”白夫人那媚态的确是个地道的狐狸,又是做这又是做那的,上赶着巴结,“还有热水,等会就可以上楼沐浴休息了。” 段久卿不说话了,气脉不允许,且出头鸟的势头也足,不用做什么表面功夫了,提着腿往楼上飘。 房檐挂着的紫藤萝和她犯冲,吵得她睁眼闭眼都不是,是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6章 民世篇 迂回曲折 第36章 民世篇 迂回曲折 你们每逢吃这饼,喝这杯,是表面主的死,直等到他来。 旧梦翻篇不过转瞬之间,各归其位,往何处来,去何处去,这是归宿而已,心之所欲为何,甘之如饴尚可知。 她这眨眼醒来,变化了太多事,算到一定的,世道照旧纷乱,鹤容世的言行举止倒也合了自己的后顾之忧,顺理成章的是个伦理纲常了。 深究其理,是她一人所为没错,不过沦落天涯反倒是比看见鹤容世要好得很多,她经不起不堪入目的债条,以及万贯家财施加于身的君侧。 到底是应验了少司命的话,也只能是她认,好有个结果。 白少君她也说不上是记得不记得,也就见过一个照面,谈不上恩重如山,更何况他戾气过重教人一眼看透,不见得是个可以好生详深交的角色。 累生在这人世间站着就是头等大累,还得卖力去饱腹养家糊口,谈累谁都没什么资格,偏偏还贪生怕死,跨不过去不甘心乐意,只好同族相逼杀出一条路来。 听烁金博物院的消息,鹤容世只是个甩手掌柜,行踪不定的为了救她神出鬼没,怪奇到人人难以置评,要不是没人有能耐奈何得了,他早就从神坛上如愿以偿的下来了。 但是细看他又不是这回事的,耍猴般的掌控大局,人是不在了,隔着大老远报个名号比什么都好用,小到耗子大到匪徒,闻风丧胆。 主要是他真的作画来寻她,本人不想看,就听白少君一个劲的吹耳旁风的说:“画像上,你一身桔服宽束袖,不染喜色亦有愁容观,衬得秋后送爽之感,可到底只不过是个狼心狗肺的妖后,糟蹋狐媚而已。” “这外头都这么说我了吗还一笔带过,真不觉着自己愚昧丢人啊。”段久卿甚是喜欢搬弄茶具,不过碎陶瓷的茶也草率,不及以前的讲究,“那么再说说,我还有什么威正四方的名号,想到这些措辞引人痛感一生,反倒是倍感舒坦啊。” “幸灾乐祸。”白少君年纪小,经历的事情早就让他蔑视高龄了,“你啊,赶紧换一身样貌,也好不用一开始就攀上我来在这无所事事的了。” “……我不会。”段久卿敞亮了,“我们这一脉才不会去专研这种里胡哨的东西,再说了,难道你不明白,化为人形也只是防人的吗” “行,我……”白少君晓得她在讽刺自个小时候一出生几个月都无法化形的奇耻大辱,转身一拳打在了墙头,“我去给你准备准备,好让你体体面面的打扮打扮!” “……唉。”段久卿替他叹口气,优胜劣汰,她是服,可不代表这个房子里面的两个人服。 以多胜少,多一个也算多,她这势必要去寻回云苏复国的主意,才是不切实际的让人窝火。 “嘭嘭嘭!”敲门的来了,白少君一开门解了结界放了蚊子的大吼大叫:“院长早上好啊!听说你们博物院昨晚有了新的动向,是要准备妥协了吗有空接受调查吗请势必回答我的问题!” “苏记者请回吧,我这里没什么好说的。”白少君想给自己来一巴掌,悔不当初为什么习惯性的开门了,“再不走我就告你扰民了!” “……呃,那好吧,对不起了白院长。”她的帽子算是低过了白少君,好生道歉的隔着缝隙一眼透视死盯着里头,晃眼瞩目的女人与早茶,“哇!原来是白院长金窝藏娇啊!” “什么我……你别乱说啊!”白少君算是错付了,眼前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一把把她推出门槛外,“恕不远送!” 段久卿远观他热锅上的蚂蚁,趁着现在他那所谓的母亲还没回来,又提了一嘴:“要不,我现在就把自己裹好,我们就近原则。” “……谢谢你了。”白少君松了口气,之前说的没白提,她应是知道染发这回事。 她段久卿昨日就改了名姓,跟着这家姓白,单名一个久字,算他白少君的远房表姑。 她不能施法术,也好在自身半死不活多年,这妖丹中看不中用,小把戏也就罢了,那种三十六变的,怕是得回炉重造才算完。 她段久卿,不,他白久姑姑,最看不过眼的就是这一家之主白夫人了,过于邪性和儿子完全不搭边的四不像,打听过白少君的只言片语,这糊涂蛋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尚同那雨师赋的奶奶,曾月族公主,史书之文录者,还没沾得一点熬好的药草水,便被一马平川的送入地府。 至于他那从头到尾都没出现的父亲,该是去平行宇宙登仙云游去了,他们这些造物者最不堪入眼的就是自己所造之物,雨师赋刚好是这位置上。 正因如此,他那父亲才叫雨师孑。 白少君也是这回事,盖茨比死前病重,这女人来得掐准时机,谈完了话就咽了气,好一个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取而代之。 到底是什么底子,她也吃不准,眼脑袋疼的都是鹤容世的影子,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不见得白少君不是个好苗条。 总比他,没这么大的身份要好得多。 “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吗”叮当进门,鹤容世黑袍裹得一起穷酸样,算是店员好心搭理。 “我是来定制一些衣服的。”他许久未开口,熬火沙哑的老了好几十岁,“哦,我路上遇到了意外,会回去拿钱的,到时候一起付。” “可是先生,我们这是数一数二的服装店,不能赊账的。”服务生是个姑娘,好心也有了变化,“要不您写个……” “那就叫你们店长来吧,我当面跟她说。”他发了大话。 “好的,您稍等。”显然是承蒙大赦,她答应的干脆,却撞到了一脸,“老板……” “敢在我的店里面闹事,您有何贵干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重惊鸿。”来人气势汹汹,出自这尚海城金融之巅的不死鸟族,上下打量瞧见了金子,摆出了架势,让手底下人关门退下,“可以说说您的需要吗我并不想败坏家族的名声。” “只是想做几套衣服,希望你们可以赶上我的时间。”鹤容世清了清嗓子,也亮了相。 拉斐尔抽出了空,擦了擦屏幕的白雾,开始昼夜思想。 鹤容世打算不回来也是情理之中了,段久卿丢了才是大事,好啊,他这独自一人的位置尚海城好几个王权贵胄一直死盯着,就盼着有今天。 算了,或许这是个好事,收集了一定的口供证据,白少君那边的情况也得细查了,不能惊动,什么都不能。 现如今他鹤容世重出江湖回了老本,也好压压一些东西,既来之则安之。 “你怎么不说话了这让我很不习惯。”米迦勒没敲门就进来了,拿着整理好的资料放在桌上,“雨师赋这个棋子真是够可怜的,被那个死小子拆了重组,不过他平生所造的科技都尽数销毁,这意味着地界的科技也将推倒重来。” “还有那个消失的……圣女是吗”拉斐尔拉回了思绪,“她的尸体竟然被偷了,希望不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事,但是我敢肯定是路西法干的。” “的确,他现在被逼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米迦勒完全不慌,“怎么感觉你比他还要紧张,你得拿出你以前的从容。” “我知道,谢谢你了米迦勒,可是……唉,他回过得很累,但是我们谁都帮不了他,你知道吗”拉斐尔指手画脚的比划。 “不觉得我们来到这里太久了吗”米迦勒反问他,“虽然这是命令,但是你得知道,我们不是他,只能帮助。” “……是的,你说得对。”拉斐尔与他面面矜持了一会,才算松了口。 “那么,我们等会吃什么”米迦勒咧嘴笑暴露无遗。 “你确定要染黑这么好看的银发吗”苏记者拿着手里的家伙事,保驾护航到了现在,听话的吱一声。 “快点,要不然以现在的情况,我们都得完。”白少君得死盯着,一双眼睛都不够用的。 “知道了知道了。”她苏小婷粗枝大叶习惯了,这种精细的活,一时半会按耐不住。 “太好看了,我以为你们是没钱……不是,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蹦过来了一个理发师言巧语的。 “染黑,然后弄个贵妇那样的波浪吧。”白久开了口,“我家里男人刚死,好不容易熬过了守孝三年,可得好好收拾收拾。” “看样子夫人您看得很开。”理发师上了手,跟她搭话。 “节哀顺变而已,更何况他死得也不吉利,连个孩子都没给我留,我舍不得死,也找不到男人要了,还不如来这过过日子。”白久一呼一吸的说话,全然不顾白少君的脸面自导自演。 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可回旋的余地,说的话逐渐成了呻吟呐喊,不过生在这里谁都是这样,只能挺一挺看看有没有好盼头了。 “难怪您对黑发如此执着。”理发师也说不下去什么话,尴尬得全身冻结。 她段久卿这点厉害从未离手过,说的话做事哪一次不是药到病除,他白少君的道行眼界样样都浅,没什么耐心跟他详谈太多。 天赋而已,再骂也骂不出什么头精,最多也就惹自己不舒服,然后……还能有什么然后呢 摆着架子做缓急,自己也是一样的。 “桔,绿,蓝,就这些吗”重惊鸿几下记好了大概,反正各式各样都来个样,大体颜色却只有三样,可想而知,衣服的主人并不容易穿的出来,只不过是个短浅的小家碧玉。 “对,走了。”鹤容世干脆利落。 “慢走,不送。”她在后头口头上打了个好,自个快手快脚的进了地下室。 “来了啊怎么样,看你脸色,是个大人物啊。”坐在那的是重惊鸿那大腹便便的父亲,从来都是随便遛弯急性停留。 不死鸟在哪都是一样的,从未有过家。 “父亲,按照您的描述,应该是主神,他终于露面了。”重惊鸿收敛些惊喜,怕他批评,“不过看情况很不妙,他定了大量的女装,要么是那妖后回来了,或许是有选后了。” “这个是当然的,他这个不着调的除了这个欲望,也就没有其他事了。”他掐了烟,“我重焰祖辈至今,从来不可能臣服他这种臭小子的手下,为父希望你,能够做得出色些。” “那么敢问父亲,出色过后,您是真的打心底的幸福过吗”重惊鸿些许气冲冲的逼问,“您牺牲的够多了,家族已经稳定了,还要做的事情让您不能停歇,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感到痛苦吗” “够了,你这个不知轻重的丫头!”重焰火冒三丈,“我们有长生,不必贪恋那些转瞬即逝的虚妄。” “好吧,我知道了。”重惊鸿低了头,退了几步,“我会完成您的嘱托,然后两者兼得的。” “胡闹。”重焰无奈长叹,跟在后头走了出去,不停留的坐上了外头停留的黑色轿车。 纷争永远是燃不尽的火,盖上了只不过更可怕而已。 白少君那茬虽和他们一样单户难行,可这不死鸟重家照旧是最压着他们的一个,没钱通行寸步难行,这规矩太大了。 “好了,一共……”抖完了一堆碎发,理发师开始收钱。 “我知道,就这些吧拿好。”白少君顺手甩出一个碎票,不多不少,皱得可怜。 “涨价了。”理发师脸也难堪,“最近这物价抬了好多,所以……” “黑珍珠值多少”白久重见天日,也得结个账了。 “那可是稀世罕见的,夫人打听这个干什么”理发师听得直了眼,哈哈干笑。 “我这有,之前家乡带的,看能不能抵押。”白久一掏手里就结了个大黑馒头,砸到了理发师手里,“愣着干嘛,走了。” “那……我先走了。”白少君一愣一愣的打了个招呼,看不够啊。 “慢走慢走,有空下次再来!”理发师挥手跳起来,回过头就说拿下了个大单子,嚣张到要提前下班。 “瞧见了没这么大一颗黑的,看来人家没你,还真行。”拉斐尔拉开了探测的物件,心里那一个偷笑。 “跟着这种人,坐吃山空。”鹤容世过去也就吃了云苏国的大米,得说是小麦的饼,那大米还不合口味,“我问你个事。” “说说。”拉斐尔不看了,背靠桌面。 “为什么女人都喜欢和和气气的说话,然后互相瞪眼睛瞟我啊”鹤容世纳闷了一路了,参透不了。 今时不同往日,段久卿也是女人,他再不懂,得吃多少冤枉亏。 “这个啊……怎么能说是又瞪又瞟呢”拉斐尔死劲憋笑,“她们啊,这叫小心思,女孩子都这样的,挺可爱的。” “反正我看着不爽,赶紧给我仔细说说怎么一回事”鹤容世现在见不得人笑,眯着眼睛又得杀人。 “那个样子怕是认出你了,嗯,并且已经看上你了。”拉斐尔津津乐道,“你可别小看这个动作啊,可抵得过千军万马,你要是稍微有点不着调,跟你一样,随手死几个人还是可以的。” “这是什么还有呢”鹤容世木纳多了,还是想听下去。 “这是你最讨厌喝的茶,而且是绿茶。”拉斐尔另外顺道一提,“反正那个不死鸟族的大小姐不能松懈,我会帮你看着的。” “明白了。”鹤容世放弃深究,“对了,还有我最近提了个文社团体,这你就别管了,感觉上面,能好好驳一驳那该死的诗人,人老行不端。” “……行。”拉斐尔也不说他倚老卖老了,多说无益还讨打,反正……他看着像极了少老婆的样。 你们每逢提及狐狸,说它不好,酸它容貌,只等到她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7章 民世篇时兴快报 第37章 民世篇时兴快报 人间四月秋夜洛城,人行车马,川流似水,向东流。 自打这改朝换代之后,整个中州大陆大道亨通,不计少数的有学生留学在外,自有四合院的老旧规矩在。 前几年,掀杆而起的女子们为了与男子齐平,一个个穿着稍作改良合体的旗袍,被人时兴成平等的样式。 再之后又西部风的服装引入交替,兵荒马乱之下,尽都奢侈,能够挪步跨过码头去的,都是些名门商贵。 尚海无疑成了那些个方向部领头人的落脚之地,那的物件怎样都是最上乘的,年年都不落下一件,大部分的原住民说是和主京是一类的,该怎样的还是自己人最清楚不过了。 这时候西部有人说话,他们那造了飞机出来,终归熬出了头高人一等的说: 尚海的高层,都是些超越于兽类的人形兽,俗称超兽,贵不了多少,最多与人齐平多七分了。 发言者,雨师赋。 这落款引人沉默,也不知是不是西部那边故意的,让这么个可怜人来说这种话。 他雨师赋本来源于古族,随古姓,主脉单成自持一派,稀少得可怜,好在是活着的,当时要不是他,主神也没这等契机修上仙,可他啊,依旧逼死了那妖后。 这女人是玩聊斋的狐狸,害的人延绵不绝一个接一个,可这些人呐,不论男女,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她不好的,旧事不提。 也只好,人多势众之时旁观者清之快,多多少少拦不住的有人戒备她,全地提到她,若说虽无敌意,但抓,是要抓的。 有道上消息,主神冒头了,就在尚海。 无用者通婚攀附,欲强者毁之自称王,两边相通的道理。 于是这杀,定是斩草药除根,防那春风吹又生。 雨师赋之生不如死惨状,见得那是个道行高深的暴君,而他这高深,只不过是遇着了所有人都喜好弄枪,去军校学得一身好功名而已。 枪一年就差不多学成了,修道耗时耗力,还不如放暗枪来得快,抵不住的到底还是子弹,人心地的包藏。 之后,轮船,火车海陆皆通,独有飞机是个难办的家伙事,那些洋人胡子才有的东西,而且飞机不贴着东西开,得是专业的航空员来。 主京的行情算得上是国泰民安,繁荣昌盛,可那地方冷,冬天的鹅毛大雪不要钱的下,比对尚海那般,春暖开的舍不得冻着一点的天差地别。 更何况火车票算得上贵的,没有人没事天天买着,一年常常来耗不起了,举家搬迁也住不起那房子,贵得要了命。 鹤容世再三考虑,还是不能太闹腾,段久卿什么样,打草惊蛇差不多。 她那身体勉强过得跟常人一样,要是想保命,最好还是不要动用法术。 灭世潮水从来都开不得玩笑,出剑难收,百般无奈只好以她的妖丹吊着命,他已经失手冲动过了命案好几,这事,哑巴吃黄连。 但他始终在意的事,只有她活得安心不安心罢了。 她那脾气,深入骨髓的穿不惯粗布麻衣,这会子怕她那点身家性命都要贴得差不多见底了。 白少君做了点事,给她买了双手套,不贵,刚开春,买的是白手套,那些拿着枪的人人手一双的手纸了。 至于他那母亲给她置办的衣服,还不如她自己身上的旗袍沾边一点,淡水桃色,真就打发下人了,还不怎么信,所以不下血本。 这白夫人也见不得是什么好样的,明明是有狐族的名号,可有克死盖茨比的名头在,这世道早就不说什么神那一套了,八九不离十是她干的悬案。 导致白少君多少成了个怪人,什么房子的地契,那些根本的东西在她手里,拿还是不拿,留她能到何时,也得看她是否来者是善。 “我倒是发现了,你虽然就是那画像上的人,但是看来你也得吃苦耐劳,寄人篱下了。”白少君同白久相熟了许多,这会子开始主动搭话了。 “这话怎么说”她也醒了神,到现在为止没跟他抖什么真料,因他太捉摸不透了。 “你难道没看出来吗这个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你曾经所有物。”他的样子也是自豪,“所以对不起,我之前以为你是来赶我们走的。” “我不记得了……不曾看见你们这些小心思,当没了吧。”白久靠在这独是尤为钟爱的摇椅上,晃来晃去的,他说这就是月族公主临终前的贴身遗物了。 “也好。”白少君笑了笑,松了口气又继续说,“对了,这里有一个密码锁的冰柜,是按指头的,我那个母亲接管了这里之后,几乎所有东西都动过,唯独这个柜子不行,错了密码就会被冻住,不知道里头藏着什么东西,也许是你的吧。” “冰”白久一下子悉知了这柜子的杀意机关,“这样说起来,我体内的这股能量,正是钥匙。” “那就好,不过……”白少君一惊一乍的,“因为她,被那柜子暗算了过后,心有不甘所以藏起来了,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 “问题不大,先在她那存些时间。”白久点了点头,“最近这外头,有什么人多的地方吗” “有啊,是那个百乐门的交谊舞会,刚好最近那些高层的名门望族又开始一时兴起了,过些时间个把礼拜就会有一次了。”白少君掰着指头数日子,“不过啊,一楼的舞厅都是些闲散的重氏子弟,什么人都能进去。” “那高端一点的地方呢”白久要的当然是高网罗,那些选妃挑人的桃运,她不需要。 “虽然我们不是什么有钱有势的大门大户,不过你得戴着个像样的耳坠才能入场,就讲究这个,别的就不用计较了。”白少君想到了她那个耳坠,叫东皇盏的,“但是你确定要戴吗不担心这种情况你会死……” “给我准备一套行头,最好给你自己也弄得上档次一些。”白久完全不听他的支支吾吾,“你要是想回你的博物院里忙忙碌碌,而不是待在这看你那所谓继母的眼色,就按照我说的去办。” “你……是认真的”白少君把她带回来才几天,他的心悬着难以安定的就是尚海这狗仗人势的风气。 以往古国虽说封建王朝,但好歹有一国之君,律法严明,能出造次的事,更有降伏的人。 如今无主之地,主福泽难细管辖之责,都是些猴子称大王了,能不人心惶惶吗被那些外人随意进出,还时不时的掏枪出人命,潮水一劫徒劳无功。 想回来,白少君以为她是要给自己出人头地,心里良心不安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你受得住这种日子,我可不行。”白久是这么说的,“去之前,也告诉你一点我的事,到时候如果有机会,烦你照应着点。” “你说,我在听。”白少君看得清,她很虚弱,有妖丹还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大肆挥霍,定有蹊跷。 “我妖力有损这事,你不能说出去,到了外面,尽量不要离开我,否则你是死是活听天由命。”白久不顾他有什么不满,看着窗外吹风,“同族一场,我呢,会记着你的好,到时候给你付了棺材钱,至于你那些身后事,我会帮你置办好的。” “行了行了,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白少君越听越觉得好笑,这慈禧太后拿着鸡毛当令箭威逼利诱,“行了,我走了,记得这房间的什么……隔音术,关了,省省力气,不过大白天的别睡死啊!” 白久看了看他,整个半立着的身体躺下,歇着不做声了。 他这个孩子,白得像纸,行得如墨,可二者不可得兼的不融合,世道所迫,要不然他身为鹤容世的库存守财奴,早就上报了。 天降甘露,当然得自救,鹤容世到底不是他前前后后的父母,从来没错。 “这春天的,总下什么雨,过几天我这店又得开雨棚了。”重惊鸿总是纳闷这天气,尚海雨多雪少,春暖开,更何况她是遇火越滋润的,霉雨时节来时,多得不过是病。 “习惯些吧小姐,反正在这尚海城,我们再发牢骚会被人诟病的。”她那跟在身边的服务员,是家里带的,比较贴心,说的话也是体己话了。 “过往那五百多个单子,唯属今年我最不想干。”重惊鸿眨眼之间,外头的细雨准下来了,“对了,那什么报社有消息吗父亲的事得靠这个做定夺,才能完成他老的遗愿。” “小姐你费心了,可是那些个鸽子能干些什么,除了姓孟的那边的书塾闹事,其余的还是个守本分,看不出能有别的动机。”回了一些话,不再说了,沉声思想,这点大的地方不过是小斗出蛊。 她那大哥最受宠,是整个城的下九流之霸,腌臜事多少都是他办的,名字却单名一个明。 得以所见,不愧于有明有暗之人,就算是混世魔王的名头再大,再炒得狗闻不识,只要父亲喜欢,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鬼也不开门,当今道理。 “去联系一下,让大哥回来一趟,到时候正式一点,赴约见一个人。”重惊鸿打点好了,让她去做,“记得越快越好,就说到时候人归我,好处归他。” “我知道该怎么说的,小姐放心。”她开了店门冒雨走去那由红雨不侵的电话亭内。 别说电话亭,连这电话都是请来的外邦巧匠做的,走几步就有了。 “回来了事办得不错,你怎么想到买这种颜色给我啊”白久翻面的看着这套紫丝绒披肩连衣裙,说不上称心如意,但是穿这个出街,有面子,不至于踏入那大地方看都不看就被一脚踢开了,“幸好你是懂长辈的心,要不然照你这么算计,整个城里头的姑娘,都得追着你纳妾了。” “我没钱。”白少君三字驳回,“只不过,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而已。” “这么经不起逗啊”白久心里头乍然想起,提了一嘴,“我天生毛发银灰,占了你家的这姓名不副实,到时候带着你回去,就回你说的那主京,带你去吃这里已经没有的葫芦吧。” “……”白少君听得雾里云中,似梦非梦的呆滞瞩目她。 除去裱起来画框中的清冷疏影,着一袭暖色相融也捂不热的人,站在他眼前时颓然轻扣入了心,入座其位,门锁尽虚无,再得开时,春暖虫飞燕,扎根入三里,凤栖梧桐,别无他法。 “白少君!你给我出来!”白夫人脚踏楼梯的高跟,哒哒哒的踩断了他刚要出口的答应,得好那门有禁制,“一天到晚的总是叨扰一个流落至此的女人,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真不怕别人说闲话” “对不起母亲,我只是……给姑姑她送衣服的。”白少君傻乎乎的给她开了门的交代,白久知道,他这是被压惯了。 先前以为他会一发不可收拾的病入膏肓,不过现在是装腔作势的有的救了。 “夫人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别总什么事拿他一个晚辈吼话,要不进来坐下,跟我谈谈心”把衣服挂在了摇椅上,几步挪到了茶几前,白久头不看她,自顾自的搬弄起茶壶里的茶水。 “您客气了,只是气话,说出来就好了。”这白夫人服了软,“而且他也不小了,总和您走得近,会被说闲话的,所以我……对了,我还得去忙着做饭,就失陪了。” 白久不答应,踩了她地盘的,自有一套礼数。 “吱嘎。”白少君也有样学样的只顾着关门,“按照以为我对她的理解,她这是心急了,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她有什么大事也和我们无关,到时候她这个性子也顾不上我们了,专心办事就好。”白久从来不把这人当回事,“要么,你去给她留封书信,也好不是不辞而别” “……”白少君知道她这冷嘲热讽的说自己优柔寡断,心里知道了,出口不是这回事,“我跟你这种无牵无挂的人,当然不一样了。” 白久该说的只有说的她那些事,办到的明面上是一件没成,一箭双雕却已经指日可待。 她说过,她得找回云苏国,这找当然不是那么傻乎乎的去原地转圈,反而是一件争天下地土的大事。 尚海城在外看来不过是乌合之众的黄金厚土,中看不中用的一坐金山,腐败下迟早瓦解崩溃,鹤容世到底吃什么干的首先不提,但她醒了,就得做出来,做到了,才有底气去先斩后奏。 “军爷今天辛苦了。”小王在外恭送着军校来的莘莘学子,成批成批的来观摩这尚海第一的烁金博物院,上午完了下午来,完事了以后就走,留得一地乱腾。 菁英军校的条件养的这般娇纵,这也算是他们厉害的地方,撒野完了,还没人敢说个不是,校长江忠正实乃有头有脸的人物,骂了他手底下教出来的学生,等同打了他的脸面。 对立的是一些农民组织起来的兵,不能正大光明的进这尚海城,穷乡僻囊来的,以民为本关注民生,深受老百姓之心。 可说到底武装器械还不如江忠正的兵,背后更有西部的支持,对付东瀛将要蠢蠢欲动的势力,足足有余。 “白院长他今天还是没来,他这性子真倔,小王,有空见着他,帮我关照关照。”雨师赋留了口信,佯装献媚功夫从不落后。 倒是派去了些人刁难那白少君,他是不见天日了,可办事的那些人也不知去向,弄得雨师赋心一直悬着了。 “知道了,您慢走。”小王不敢直眼看,只顾着鞠躬,拜完了人就走了。 “嘿!我们似乎在哪见过。”黑烟成风袭过,他一车摩托的两个兵啊,吸一口就倒。 “谁!敢拦我的路,不要命了吗”雨师赋掏了枪,眼看哪枪口对哪。 “不要这么紧张。”带着笑的高声说话,“我只是觉得,和你说的话,不能有别人而已。” “……你有事快说。”雨师赋含着口气,就怕倒吸。 “你似乎在找一个人是吗我可以帮你的,为表诚意,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一个老朋友。”逐渐聚拢成一个高度,踏出来了一只脚,修长着黑高跟,不过是个婀娜多姿随处可见的搔首弄姿的女人而已,“我叫路西法。” “这长脸……”雨师赋他那脑袋有壳,受多大伤也保得住,叫喊出口,“你怎么会有,商照薰的样子!” 鹤容世当初也只是废了他的能力,留他苟延残喘维持秩序的恕罪,施行他那所谓的仁慈。 自挂东南枝,东山再起还有时,万流聚海,蓄水成灾。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8章 民世篇 人潮相聚 第38章 民世篇 人潮相聚 落叶知秋一叶障目,混糊于海不能以对号入座的命来,各有所称的代号为此生,暮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于是纤云巧弄,飞星传恨,相见恨晚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唤名为私有,何给旁人色,此去一为别,回转千般后无此景,聊赠一枝春来盼来年,茱萸便插。 白久琢磨不了这雨中带寒的意思,但她心里知道,这并不是送寒的春雨,再绵条细软也难以伪装的刺骨深凉,是那袭黑的来意。 且看全景,她在暗,独有防备的只有这府邸里头的另一个女人,白夫人的形色粗鄙,显然是个市井妇人,最毒妇人心,找软柿子捏的一己之私的杀手。 可是细想来,最不能撕破脸的还是她了,那一闹,虽说没进她这个门,瞟一眼也足够看到一些东西,猜准个一半了。 出彩的行头,去上得了档次的地方,白少君却说他这个母亲还是咋咋呼呼的生他气,怎会想到这回事呢他转了转手里的钢笔,用的东西都还不错嘛。 以往历年,白夫人也是极少去这种交谊舞会,最多找几个大老板熟络照顾一下烁金博物院,完事了就赶忙走。 这会子落败了,该不会再去了,去的话不是添堵闹心吗 白久问完了话,放他去收拾信函了。 对那粉色旗袍耿耿于怀啊,昔年赏桃林倒是没这么觉得闹眼的,该是以为这种颜色怎样都是宫里侍女所穿的,再怎样,自己都不会有这么一天吧。 收了起来,心生一计,拿来给以后的女仇家,不穿也得穿,反正自己觉得合适就行。 对这般小心思啊,乍醒自己越活越回去了,没了那红墙的关押,碍不了眼了,豁然开朗敞开心扉,所行所言随心所欲推己及人。 真没成想,还能有个这么个机会,让她善解人意一回……不过,还能闹什么呢 白少君还说过,那记者苏小婷,曾是书灵之身,守云苏国王城内典藏之精怪,被那主神一句话拉了回来,常驻于此。 而她又熟读古今中外,故此成了这的大记者,长得细细小小,扛着的来头比任何人都要大得老练。 白久对那主神起了兴趣,她来的这每时每刻,除了吃饭睡觉,没有一刻疏忽这的消息,时过境迁,她古,尚海可不古了。 纵使白少君多加提醒,她听了进去思索再三,还是要让这云苏旧都,独善其身的好,半点不给这大名鼎鼎的主神一丝面子,这才逼得他说了说。 主神乃居于北部居中的主京,一世英名算无遗策,上至天南下至地北无所不能,高龄之内,舞象之外,性乖张嚣戾,随性不恭。 虽说这所出的每寸房屋草木,皆出他所计划,但认真不过一时半刻,隐遁于世,行际难觅,别说尚海,现今首都都是无主景象,也难怪天下大乱,各方蓄力瓜分。 没有乱,只有更乱。 他这作风与当时的该隐如出一辙,别人是生不如死,他定再得意不过了,行过的痕迹是那满地整齐工整的小洞。 这主神除了那喜着的黑衣之外,便是那随身携带缠至腰间的经羽剑了。 经羽,乃世间独有之白刃,所过之处片甲不留,分刃如羽,合并成剑,飞刃而出时,红宝石鞭中流砥柱可远攻。 无人看得出这把剑的低材料是为何物,柔韧无骨能屈能伸,早闻主神因存活而修行练的独练剑修,这把剑便是他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了。 白日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不显眼,晚上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了,路灯通明就能照的干干净净,特别是贴着街坊的人行道,都是一个个的洞,怕是那主神拿剑当拐杖使了。 听后,白久心领神会不再多说,心里有了个底,偏偏觉得生冷得熟悉,张口鲁莽的问了句:“那这主神的姓名,叫什么” “他没有姓名,所有人只叫他主神。”白少君摸习惯了她会设下屏障,才会安分的答话,“曾经他入人世间有一个代号,听起来像极了个东方名,可惜,难得能够听到,所以我也有所不知……怎么,你一个末代公主,无权无势,还想知道他的名字,妄图结交” “没有。”白久迟缓的摇了摇头,没能察觉到白少君的不对,“只是在我们这,习惯以名字记人,有名有姓才算是个角色罢了。” “这样吗那他算是物极必反吧。”他同她说笑,“好了,你没有什么要吩咐的话,我就回去睡了。” “好,晚安。”白久学着这时代的口吻学会跟他平起平坐了,果然他听后,那笑反倒是刻在脸上消不下去了。 白少君是个极易满足的少年,白久一直都知道。 他什么意气都暴露在外一览无余,稍用点心就能看透,但不冲动,悟性极高得懂些人情世故,是白久接纳他的原因了。 无奈隐忍的确让人安心,真正接近多了,白久就会被捂热,她这人高处不胜寒,加上年事已高,喜欢使唤小孩子伺候自己。 记得是记得给他捏着鼻子喂奶,可火候不够,反倒是给她自己了底气,决心责任他的后半生安稳,才会讨要一些孝敬。 但刚刚开始,白少君的说话样子,判若两人,似忘却了她原本是段久卿的身份,那个所谓主神的红颜祸水,死后占位至今的正妻。 全当他是懂事了吧,父母双亡,养父早逝,总是亲切些。 夜半凉初透,窗开浓夜披星满坠,独有拥一轮月高悬于空,恍惚摇曳落下在举高三尺的成串堕,满眼又看见了以月光莹亮之中,黑衣朔影如松,高耸入云难见面,独留半面挺如弧月涯。 “准确来说,外表是她,这具身体残存的只有她的冤魂。”路西法披着这身黑旗袍女身说话,“我可废了好大劲才把她救出来的,看起来你很震惊,不同于寻常的合作同伴,会觉得是见到了鬼。” “都一样。”雨师赋无所谓的坐下,无意间的看着这些倒地昏迷的随从,“只不过如果她不来,我可能就会忘了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了。” “你们的这份情义,倒是意外的感人啊。”路西法咧开了嘴,“不过你放心,现在我并不是在操控她,她需要休息,我想你会理解的。” “她怎么样不关我事,倒是你,又有什么吩咐呢”雨师赋冷哼一声,听天由命,眼前这人的气息跟鹤容世有个八分像,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别这么没精打采的,我是来帮你的,当然是和你合作的前提下。”路西法坐在了他旁边的发动机盒盖上,“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心甘情愿的苟活,知道吗我知道她已经醒了。” “她在哪,快说!”嘶吼得掩盖了他的大动作,拉着的是路西法的衣襟,他知道说的是段久卿。 “冷静点,你不能一直活得这么暴躁,否则你会疯的。”路西法根本不打算松开他,反倒是很称心如意他的反应,“记得当天你从那个博物院出来以后派人逼迫的那个少年吗” “……我就知道他有猫腻,说!”雨师赋所想的合上了,摔似的松开了。 “你应该知道他的住处吧她就在那里。”路西法的气就没有断过,“不过你这么在意她的话,还是不要去打草惊蛇了,我特意听过她的心声,真可怜,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年代并没有一刻是在想你的,应该是把你忘了吧。” “哼,鹤容世这个卑鄙小人,以为让她忘了我,他就能得逞了吗!”雨师赋知道白少君没有这么大本事,又给他泼了盆脏水。 “所以我给你想了个计划,当然,到时我也会跟你一起去的,你要知道多一个人好办事。”路西法只顾着继续说,他没有那个义务给鹤容世擦屁股,“那个不堪一击的府邸里头,有一个我的朋友。” “是谁”雨师赋想着就问了,后而明白了许多,“知道了,那么以她的性子,憋了这么久一定回去人多的地方打听想要的东西。” “就知道你会知道的,那么到时候……”路西法拍手鼓掌叫好,凑近了雨师赋吹起来了耳旁风。 前夕之月夜白昼携来,东方既白之烈阳暂浅,睁开湛青双眸芳草清空皆见春。 洗漱完毕了,坐于镜前垂目瞭看发丝之下的眉间额纹,留有余地的浅色边痕,她摸了再摸,还是那老样子,倒是与脑海中片刻模糊的一些光影人样一般,捉摸不透。 有些事她幸好还是记着的,才会把这部分慌张隐藏得了无痕迹。 执念之中除了云苏国,王城的东宫,阿爹阿娘,直至末尾那的黑衣,除却这些,再无他物了。 该诧异的不止是她自己,还有最近变得豁然开朗的白少君,明面上她连自己都接纳了他,胸口的心却止不住的跳。 风雪月之事最多不过给她一番赏心悦目,倘若这心底打了急警,那面前这人,无论如何都不该相信的阻拦了。 打开拾起梳妆台堆积如山的脂粉眉黛,总不喜欢心思去改变什么,最多明一明眉眼,点绛唇描山黛,齐白面,胭脂在脸上摸不来,所幸就此作罢了。 日光照冷,看去那紫竟是绛紫的,上了岁数该得穿浓郁些了,难怪自己会这么一见钟情,上头还有些金饰点缀,带着柔光的丝绒,光彩照人不为过了。 从肩到背连着一展贴身披风软塌塌的,开门有风吹过,也好探出手来拉一拉,身姿摇曳的走了几步,原来是他白少君的四轮轿车。 “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车啊”坐到了里头,白久这才关上门来说话。 “要不是你最近都闭门不出,你早就可以享福了,我好歹也是个博物院院长啊不是吗”白少君进了主架,拉了发动开始转动方向盘。 “终于到了……”鹤容世把车停到了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自己见不得人的披了件披风,掩住真面目往金光四射的百乐门走去。 “谁啊”门口的保安都是店里面的人,换了身衣服叫嚣都有巡警的样了。 鹤容世不想说话,迅雷不及掩耳的掏完了东西,得见他们怂得低了头,“您里边请。” 好歹没有开口怪罪他们,什么有眼不识泰山都免了。 “前面的,拿出证件!”紧跟其后的是一身白色西装革履的白少君,拿出了工作证平平安安的从他俩的打量之下过去了。 “等等,这位小姐还没有出示证件呢。”言语轻佻的说她白久,她这副金光发亮的的确让人无法忽视,更何况她生得也媚态,男人都喜欢。 “我这耳坠,二位竟没见过”她扯了个笑脸。 “嘶……”那两眼珠子都要对上了,认不出来是认不出来,成色闪得晃眼,再较真的看下去得白内障了! “行,你进去吧!”其中一个放下了捂着眼睛的双手,招呼她放行。 “哼。”白久真笑了,敢盯着东皇盏的蠢货以前可不多,现在竟越发后退的有了。 还有她脚上的这双细高跟鞋,以前什么盆底三寸金莲早就不在话下了,就算之前在白少君那都是穿的平底布鞋,也能轻松抬步,走出仪态也不奇怪了。 鹤容世只觉得灯红酒绿的晃眼,一楼大厅还有歌女的台唱,更加睁不开眼了,走路也不敢大步流星的,生怕被什么女人的高跟鞋踩个正着。 来之前拉斐尔交代了,段久卿的能量每天都在均衡的散发着屏障来保护自己,但以她刚刚出海的身体,怕是撑不过半个月,所以得把她带回去接受治疗恢复身体了。 散心也散过了,但散得也太吃力了些,还不如让她不这么偷鸡摸狗,舒舒心心的想到哪就到哪,她人就这么点,一双腿够她跑遍整个地面了。 算到了,她今天会借机一举两得的来这地方凑热闹,顺便打听一些自己的私事,段久卿一直都是主意大的,还是个没有身孕的黄姑娘,爱吃喝玩乐实属人之常情。 “这就是你所说的歌舞厅哪里有这样的雅兴啊,这么吵,还这么多人。”白少君找好了位置让她坐下,楼上的贵人都在忙,得挨个拜访,先在这等着,白久却忙不迭的发牢骚了,“还没有什么吃的,酒有什么好。” “就办点事,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一样的喜欢总吃东西啊”白少君颇多无奈的取下帽子,在家里也就罢了,出来了还一刻离不开吃的。 “饿了而已,没有的话也没事。”白久心里暗骂着这破地方的徒有其表,还发誓以后不会再来了来着的一些海誓山盟。 “好了,我去给你问问有没有蛋糕。”白少君看出她在嘟嘴碎碎念了,站起来跟她打了个招呼,没等她说话就走了。 “小屁孩。”白久笑着摇了摇头,靠在了椅子上,四处看看。 这个年代的房屋跟月族的差不多,少有能见那种四合院了,都是高楼尖顶房或是平房。 白少君平时房间里的书多,多是汉字版的,她有事没事都看,所以对什么都自然懂,否则她还敢出这个门 “白小姐,好巧啊!”咋咋呼呼的女孩声撞入视野,“还记得吗是我,上次理发店的苏小婷。” “苏小姐好。”白久站了起来跟她打了个招呼。 全面中州的前几年闹了许多事,辞旧迎新的闹了什么毒品的战争,那些个西部外邦人都骂病夫,所以中州男儿都剪了辫子以表决心抗战到底,中州女儿穿了旗袍反男女不平等。 白久知道的都不会说出来,领会了就好,她这个已死的古人要是暴露了,一发不可收拾。 “真没看出来您这么年轻,就来尚海打拼了。”苏小婷是个欢脱的性子,热热闹闹的夸夸其谈,“我是这的老人了,尚海什么明里暗里的事,你都可以找我,什么体面的工作啊,只要你开口,我都能办到。” “谢谢,今晚过后,有需要我会去找你的。”白久本就是这里的人,没想到这里的口音还是没有改变,格外亲昵,“敢问你可有认识什么人吗” “有,孟氏书塾的教书先生就是我结拜大哥,我从小无父无母的,多亏他才有我的今天。”苏小婷提到这人正是孟挽歌八九不离十了,“写得一手好字,他啊,就是性子倔,要不然早就去大学校教书了。” “那可还有其他道上的人烦请尽数告知。”白久稍作理解,又问了下去。 “还有码头的一姐,姓温名渔,表面上是尚海码头的总督察,背地里是真的道上人,那熊样的张巡警,还有斧头帮的帮主,都喜欢她,有事没事找她叨叨,每次都没什么大事。”苏小婷八卦起来没完没了,白久边听边想,没有插话。 之后还有农民组织共同发展的头目,来尚海方面潜入的是个姓傅的,他的副手是个女人,常和组织里头穿的不同,一袭红衣;接头的武馆掌门也是女流之辈,姓景。 而苏小婷说的这些人,大多是同她一样前朝幸存有头有脸的人物,白久听到的越多越舒坦,那些旧人都还活着,她那阿姐还帮着收拾烂摊子是主京的理事顶头上司。 “还有……唉,不对啊,今晚怎么没有江小姐的出演啊她可是百乐门的台柱子,没了她,今晚这么多贵客得都要得罪了。”苏小婷不经意间看向了白光大照的舞台,一阵唏嘘。 白久惊然难以言喻,江柔茵怎会活着还成了这等生不如死的行当里头的当红 她江柔茵当初的手腕谁人敢忘啊!要不是她这一出有了噱头,让雨师赋有冠冕堂皇公报私仇的机会,怎会在这大和之际出这等无妄之灾 “哼,这倒是合她这等口味。”白久低语讥讽,苏小婷在她旁边又小声讲道…… 那江柔茵当初因姓氏五百年前是一家,受江忠正的赏识与其关系亲密,是好多军官巴结讨好的准夫人。 准夫人也只是说得好听而已了,江忠正多说也是个校长,手握重兵德高望重的名人,怎会娶她这么个残败柳,于是有人说江柔茵是攀上了个干爹,照样有人阿谀奉承。 台上见得那江柔茵搔首弄姿,头戴红身穿紫的俗不可耐,白久皱着眉自言自语了句:“白少君怎么还没来。” “怎么,这么快你们就聊起来了啊”奶油飘香四溢,白少君穿得白,手里端着的草莓蛋糕方方正正,见他坐下,“这边的百乐门没什么吃的,偷偷摸摸好不容易买来了这个,别吃太饱,晚上吃东西容易胖。” “就你多嘴。”白久不慌但快的拿起叉子就一口接着一口的小口啄食,饿了十天八个月了般。 “白院长你好。”苏小婷是个有眼色的,这才恰合事宜的打招呼握手。 “你好。”白少君漫不经心。 “您真的好孝顺啊,我对我家大哥都没做到这么细致入微的。”苏小婷顺口夸了句,却见白少君脸色骤变,“哦对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顾不得什么夸夸在口的头牌江柔茵了,苏小婷丢盔卸甲的落荒而逃,感觉是犯了滔天大错,捅了不该捅的窗户纸。 “人怎么被你看了一眼就吓跑了我还有事问她呢。”白久吃饭永远是个极速玄学,转头看去碟子就空了,规矩的擦嘴训斥他的不懂事。 “这有什么,你有事问我就好。”白少君面不改色的带了些许肃穆,坐在了苏小婷刚刚坐的位置上。 “那好,你是什么时候化形的啊”白久问时稍有歪头。 在妖族,人有人样,妖有妖性,不像人的妖就是在人类眼里的稚气未脱,见他小时候乳臭未干的还躺婴儿床,这么斤斤计较,怕还是化形太晚的小孩子。 “我未记事时,父母受同族魔兽暗算掏走了内丹,在我也要岌岌可危时,狐族族长将我带给了主神,才得以活命,只不过从九尾变得了八尾,世间除我之外,再无九尾狐。”白少君俨然的细说着自己的身世,似在她面前正儿八经的自我介绍,希望白久多加深刻他的由头。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不关心这些。”白久狠心回绝,“我只想多知道一些那个所谓主神的作风。” 见了江柔茵,她心头旧事再提,尤为上火的想起了那被害绞心之人,正好是她这几天见之就想到的,半面黑衣人。 “他的新鲜事,近几年正好有。”白少君眨了眨眼,空穴来风的吹进了眼睛,“就拿曾经当红的文社团体,李杰文社的事来说吧。” 非,雾非雾,枫过翩翩小楼昨夜又东风,间舞人间月,近得旧人心又动。 卡的一手好文,静待下一章的高能!十一月快乐!今年是个没有秋天的季节,但是依旧多事,好事多磨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9章 民世篇 暗潮汹涌 第39章 民世篇 暗潮汹涌 有道是,黑夜眠世自难眠,白月照人难暖己,渡世渡人难渡己,医者难自医。 白久自醒来不见过身边有一个记忆中的熟人,撑到了现在,即便知晓今时今日的外界风气,神为天,妖为贱,身为其中万恶之源,也得博上一博出来探个究尽。 到底是被骗过的多了,才会觉得白府蹊跷,就算扼制得风平浪静,也怕这静是为了迎狂风暴雨的前兆,她必须先发制人,挑最险恶的走了。 趟过海底而来,她深知自己是跳海而亡的,只不过再度醒来,脑海记忆七零八碎,最在意的就是那紫藤萝遮面的黑衣之人。 他身形高大,乃是她救回来的一个阶下囚的少年,举止稚嫩得好似比她小一轮,深究其理只不过差了两岁,跟她云苏国的这些人小鬼大的孩子比,差差相反,独特惹眼。 记忆中他是她宫里的人,除却去修士院修行,他总是跟在自己后头形影不离的有了五年之久…… 说来惭愧,别人失忆断片也不过是脑海中空白一片,而她闭眼一想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白久也想过自己为何会魂魄归体,她本该死,过了修罗道就去轮回往生的,故此,应是有人要救她。 而这人并不想操控她,因她除了该有的妖丹受损,还是有印象的,她跳的海是灭世潮水,洗清地界,改朝换代用的。 除此之外,她探了好几日,体内并无什么其他禁制,否则那救她的人,早就一股脑急匆匆的要带自己的成就品走了,怎会容她在世间离自己到现在呢 想到了这人也许是阿爹,还是说云苏国的谁,不过以阿爹的急性子,不会粗心到这份上。 他不来找自己,那就她自己踏出来寻好了,既然是云苏国忠臣,救她,应是想让尚海城重新独立自主。 白久现有的记忆止步于和那兰在御园说话,提到江柔茵去无妄涯采药的那回事……至于后来,怎样都想不起了,被挖走了,难寻一丝痕迹。 幸好自己怎么死的,那时那刻的五味杂陈心如刀绞历历在目,要不然一点头绪都无,挖她的记忆的会和那救醒自己的是一个人吗 那到底是意欲何为呢 “传说当年主神尚未继位,落难于民间,受云苏国相救,主神以救其国之结界扶桑树恩惠来往,留于此入学修行大道。”白少君开了口,旁的诸多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皆含糊不清,白久的耳朵是狐狸耳,又是苦修仙法极致的,所以略略施法就能做到。 “故此,妖后为云苏国公主,更为主神救命恩人,她死后虽受诟病,万人唾骂后世遗臭,但还是想以牙还牙,捧起些许后起知音难觅的文人建立文社,拜托他们多写些文章洗刷自古以来狐狸的声名。”他提到此处,目光希翼含光,可这面相却是一副苦相,应是后事并不好,“这文社以带头最有能力的文人为名,所以就叫李杰文社。” “一开始他们意气风发,因出版的书刊杂志主题反其道而行之,得到的膜拜与追崇而踌躇志满,名声大噪风靡一时,我曾经还完全主管烁金博物院的时候,也请他们为我的这些文物写过一本。”见他提到了自己的风光,白久恍然大悟。 “果然这名气大了,人人都想分一杯羹,你不会就是被这主神一手创办的文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的吧”白久目光散看别处,不痛不痒的冷嘲热讽,并不在意有没有得罪他。 “这倒没有。”白少君笑了笑,“要不然你耳朵上戴着的还会有吗” 这听着着实很膨胀,白久尬笑而过:“你……继续说。” “之后啊,这个文社的粉丝团体越发庞大,也立了一个组织,多数是还在读书的大学生,做的事都很热情,讨论什么起义,把李杰文社捧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见着其他的文社出刊,就会去他人眼下挑衅拉踩。”他压低了声,说这死因像是出了人命,“就是这样,主神立了个学生身份也参与了进去,很多人被他的古言文采所折服,把他请进了李杰文社的粉丝团,好壮大势力。” “呵,幼稚到这个份上,跟我那时几十个邻国对付一个样,没成想还有不懂事的小屁孩自讨没趣的为了窝里斗,使出浑身解数。”白久笑话得毫不客气,“当真是日子太好过了。” 她生于古时,见过枪炮兵士在百姓坊间常常流连,并没有人习以为常,只会愈加害怕这些刽子手不高兴了拿自己开刀。 “真奇怪,你不好奇吗”白少君提了一嘴,“不想知道为什么主神要进去吗” “他的为人我不知,所以做出什么事,是好是坏,我也不会去说,到时候如果错了,也只不过是我贻笑大方罢了。”白久改了名,却半分未改她那公主涵养,即使没有公主这回事了,也得有这高人一等的仪态。 “那好。”白少君些许失望的低了低眼,呼了口气,“然后啊,李杰文社的气焰越发庞大,大火中意的别的书刊故事,出了只有几集后续,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就到处宣扬自己认为的。” “听起来倒是精彩,可以跟我具体说说吗”白久好歹也是那些戏台话本子的过眼无数的人了,可得领教一二。 “好像是什么这本书刊的前故事是写的是单个主角,故事也很简单,给十几岁少女看的,狭窄得很。”白少君看她起了兴趣,自己也略带嘲讽,“所以新的后续出现了如你所说的各方势力内斗,就有娃娃说谁是反派了,到后面再出了几集,又说写书的人不好好对待主人公,把和主人公身边平等的女性遍地成了什么样都不知道了。” “所以,是他们咎由自取自取灭亡,闹得李杰文社作风影响不好,强制解散了吗”白久顺着思绪想下去,不笑了,反倒是严谨,这等做好事的组织就这样被荒唐毁于一旦,实属可怜,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尚海的洋墨水了。 “这才是刚开始。”白少君也变了脸色,“之后啊,越闹越大,跟主神关系好的社长李杰因为内务繁忙,原本是想着管理好粉丝团的局面,可力不从心,但是刚好主神也在论坛之中,某天做完稿件得空的打开那些人投给出版社议论的那些不满,其中啊,就有正面互攻明事理的书刊原党。” “于是主神看不过眼,但还是看在李杰社长的交情上,压低了怒气,好生替书刊原党驳回了,还带了些许教诲教条写入其中,看上去心平气和语重心长得很,并未发怒。”白少君的“看上去”语气及其的重,在告诉面前的这受听之人,原本这地界主神如何暴戾恣睢,传眼色让她当点心了,“而李杰社长的助手,在那回信收到的当天正好看见了。” “所以那个助手,把这件事告诉了李杰社长了是吗”白久这会子不经意间露出喜色,有豆蔻气色的一改往日沉稳习性。 “我的姑奶奶,别把这件事当作是一场快意恩仇的好戏行吗”他跟着笑道驳回,“李杰社长的助手有一特权,就是能够代替社长,踢掉粉丝团体的任何一个破坏团结,歪风邪气的成员,等同于文社成员。” “等主神再以平常那般进文社递交自己写好的文稿时,前台却说不认识他,但觉得他写的文稿好,要是有意愿加入,可以先报名,等一些时间,这些稿件就能送入文社发表了。”白少君意犹未尽的不说了。 这其中的老文社成员一夕之间沦落至此,那主神屈尊降贵一次竟落得如此流落街头的下场。 虽说是个男子,但未必也太天妒英才了些,好心当成驴肝肺,被一群狗咬了的吕洞宾,当真就是那农夫遇到了蛇,什么苦痛一下子都受尽了的大起大落,没人会有如此大度受得了。 更何况,是至高无上的主神呢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白久愣完了回神,才注意到他目不转睛。 “你这是心疼那个对地界事物撒手人寰的主神了”白少君再度提醒,生怕白久对这主神起了好感,做贼心虚。 “感同身受罢了。”白久不想拆穿他,在这提这种话,只不过说主神如果没有不务正业,也不至于沦落至此,活该而已,“我倒是想知道那文社后来没了主神,下场如何呢” “后来啊,对付掉了这么个自家的大人物,粉丝团体日渐猖狂,甚至想铲除写出那书刊文社,以正纲纪。”白少君又不会拒绝她的问话,漠然阐述,“就在这时,主京的文化政府过来三下五除二的清剿了李杰文社一个片甲不留,他们之前所出的书刊杂志,也被尽数销毁。” “好一个焚书坑儒,我喜欢。”白久拍案叫绝,“就应该这样,及时止损才能以绝后患,痛快!看样子这主神也不赖嘛,做事不会优柔寡断的,像个男人。” “先别下论断,那李杰社长才是最无辜的一个,他难道就活该了吗”白少君闪过不满,质问她,“再说了,一个男人不应该沉稳能干,能屈能伸,像我这样的吗” “袖手旁观助纣为虐的烂好人伪君子,没人算他的账已经算是慈悲了。”白久出口就有训奴婢下人的口腔,顺带已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还有,等你什么时候改了这心术不正的小肚鸡肠,再说自己是个男人吧。” “……对不起。”白少君被她看透了小心思,晚辈一下低头认错。 “我受不起。”白久眼里容不得沙子,可她自己此行,也算是拉他下水了,“该上楼了,等这事办好,我们就好聚好散吧。” “为什么”白少君得知此消息,迷糊不甘又愤怒,“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白少君,你先好好想想。”头回这样喊他,再郑重其事不过了,眼中少有薄泪光潺潺,“我戴着的是东皇盏,是你烁金博物院连个跨进去看一眼都要资格身份买门票才能看到的东西,从一进门,你已经万死难辞其咎了。” 这一下开了结界,总有用不尽的能量保护好自己,有始有终。 “你要走,我不答应。”白少君斩钉截铁,双手扶住她的臂膀,这是头回触碰,“我从未说过我想活,可自从你出现,我也算是得了一点甜头,你就当我仗义,和你一起,走到最后吧。” “……那好,算你有骨气,到时候若是真的阴曹地府,也好有个人陪着我扶一把。”白久点了点头,推开他的手,转身义无反顾的前行而去。 “你看,她身边的人,总是为她这么赴汤蹈火的感天动地,不过你别着急,等会炸弹就会从四面八方正式引爆。”路西法以商照薰之姿搭在了雨师赋的肩头,“一定要争口气,这英雄救美的机会只有一次了。” “不用你啰嗦。”雨师赋忍气吞声的低吼,“我倒是想问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问我这个”路西法倒是觉得有意思,“就不妨告诉你,那天晚上,就是我打散了他和这个公主,以被他一鞭子毁了肉身的代价。” 他说得狰狞,听得雨师赋太阳穴冒出几滴汗,这才意识到了,不再多说。 转身打算找一处坐着等,当即迎面撞上了一片黑,算自己头铁,小有眩晕不至于当场倒地不起,还是吃痛:“嘶……哪个不长眼的!”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军爷没事吧,要是不行我陪您去趟医院,费用我出。”行头像个黑布隆冬捉摸不透的江湖人士,口出狂言得吊儿郎当。 “你怎么跟我……”雨师赋受不住这等气,把之前被西部当成随意差遣的打下手的积怨成疾来个发作,却被路西法拉住了手,见她摇头,他也只能自己忍气吞声的抖擞,“还不快滚!” “这就走。”他裹好了身上堆积如山到瞧不见真面的横布作衣的披风,跑得一会就没影了。 “走吧,我扶你过去。”路西法的那张商照薰的女面,冷不丁的钳制住他发号施令,谅他现在也酿不出这个胆反驳了。 “大哥,这次根据可靠消息,主神定是混在这其中,依照以往他的做事风格,必定会现身的。”往里走几步,到了二楼最热闹的地方,不死鸟族最喜这样喝着香槟谈论那些商业风向,好比请人吃酒卖人情一样的老话了。 “我不过是有一段时间不在家,那老头子要你勾搭这种大人物,你啊,还不如跟哥一起走好了,这种豁出命的事,你做再多,他也当成是应该的。”回话的就是该族族长长子重明了,混道上的,枪支起源都由他这头提供买卖给其他江湖帮派。 很早就看不惯他那不择手段六亲不认的父亲,离家出走自立门户了。 “哥,我当然知道了,可是父亲已经没了你,再没了我,我们岂不是不孝”重惊鸿给他点了些好酒,自己不喝,看她的这个叛逆兄长一杯又一杯的下去,还是异样的清醒。 “你这个丫头,就不该出去读什么书,搞得自己什么都知道,你要是真的知道,就不该太过理想,遵循什么忠孝两全,惊鸿,我只认你一个亲人了,我看现在风平浪静的,半点没有什么所谓闻风丧胆这号人的出现,跟哥走吧。”重明酒壮了胆,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哥会好好保护你的。” “不行,我是不会跟你走的。”重惊鸿决然摇头,“哥,算我头回求你的,就当我欠你好了,以后必然报答。” “……你啊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事说的话,跟那当初不识好歹的妖后一模一样!”重明说着越发龇牙咧嘴,酒杯砸放在了吧台上,动静大得很了。 “大哥……”重惊鸿头回被他吓到了,没成想他这吊儿郎当的兄长,江湖气焰到如此深谋远虑,扶上了他的手臂,“你当初的决定怎样毅然决然,我现在也是一样的,所以,你就闭一只眼帮我这一回,以后等我有了什么名头,也好万事上保你一保,这才是我想要的。” 她重惊鸿大学毕业的那年刚回家,接风洗尘的大哥就在晚宴上与父亲大吵了一架分道扬镳,分崩离析至此,以至于她至今没想过儿女私情。 外头的警察总念叨重明如何勾结江湖道帮,还是灵顽不灵的那茬,总有一天会将他缉拿归案,她胆战心惊到了这会,有了个高人一等的机会,怎会就此放过 主神又怎样,凶残暴戾的鹤容世又怎样,她就算如此,头破血流也得讨个封赏保护这个到处冒险的大哥。 “好吧,哥就帮你这一回,记得,有了本事,就别再被这老头子牵制住了,你还年轻,干点自己想做的事吧。”重明看见了她满眼的支离破碎,努力劝说着自己,答应了下来。 “谢谢大哥。”重惊鸿眼见夙愿已成,欣喜得擦干脸上那一把鼻涕一把泪。 “尽说傻话。”重明摸了摸她的头,转脸去吩咐柜台,“等会给我叫瓶上好的香槟。” 白久只身一人来到这满目青山好水的二楼,之前想的翻山越岭尽觉得是屁话了;无论是要找人还是要问事,皆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个,这里头都是大人物,你还是点瓶酒吧,要是有人找你说话,也不显得唐突。”白少君出了个主意,的确说到了点上,有求于人自然要拿出诚意。 “不用,那些商人贪得很,我只要挑个安静地方等着,不怕没人来找我。”白久头回轻浮了,说也不是不无道理。 慢条斯理的走到了能见一楼的栏杆倚靠在此,理了理衣服和头发,顺手掏出口红补一补,跟那些名媛学的。 “对了,要我说,你这姿色虽是上乘,但在尚海城,真不缺你一个。”白少君到她对面调侃,“你这身形不算高挑只能是纤细如柳,生的面貌也算不上是国色天香了,有着地气的满面桃李,不过摆着臭脸也好看大方,一般般了。” “年纪小见得多,白少君你真是好本事,也不知是谁,方才跟我红着眼挽留我别走呢”白久甚是反感有人对她评头论足,她打小在化形方面最不精通,变得面相也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会子被他这出口没个轻重引起了注意,上下打量一番,玉面堂堂的小白脸,生嫩得一看就是个吃软饭的料,基本定型不会再长,白少君这名字她取得无心插柳柳成荫,自我感觉甚妙了。 “……算我嘴笨,人靠衣装,我要是回到以前就好了,不过想到以前的话没有你,我也不想要了。”白少君把她这撒泼当了真,振振有词的盯着她,也不知是哪来的甜言蜜语,肉麻骚话了。 “我觉得你说这话之前,还是去拿个如你所说的,上档次的酒吧。”白久照顾不到他了,所幸收起了东西,看向下边的歌舞厅,打发打发时候,也见他如平常般听话的走了。 “夜尚海……夜尚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行,车声响,歌舞升平……” 断句倒有以往她所翻看的古词之味,闭眼不看江柔茵这副样,还是能赏一赏的,这歌不知是出自谁人之手,言简意赅的让她思绪梦回身在云苏国。 繁似锦,华灯初上,盛世气象,海晏河清,无奢靡华贵之意,却万灯燃华夜,富贵迷人眼,桑海以民为本,繁荣昌盛故国强,百姓炊烟袅袅欢声笑语,农桑作乐,共荣而贵。 “这才知何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白久恍然大悟如梦初醒,眼边遗留一泪,早已不如当初,闪过一瞬念想,要是自己生于一百年前,那下场又会是怎样 “是发生了什么悲伤至极的事,让姐姐你在这妄自菲薄,安于当下呢”别样的声音闯入她耳畔,使得脑中黑衣有声了。 “你是谁家公子”白久看去,不惊不喜的问话。 从赏景之中闻声而来,心中触起由衷的似曾相识。 一眼看去,原来是个身穿黑袍的稚面邪气的儿郎啊,见得是个身形高大挺拔。 鹤立鸡群于除却吧台以外款款而过的大款人流,他竟是一只手捧着脸撑着栏杆,屁股坐在不知哪来或是自带的四角矮小板凳上的,仓促得接地气,独有白久觉得秋风送爽,身心一松了。 雁南归,孔雀东南飞,江南好,风景旧曾谙;玉树村边合,秋来送客暖,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打算干一件特别酷的事,不签约但是有知音看我的书(拽),越来越冷啦,我这里天天下雨很难见太阳,天冷加衣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0章 民世篇 破镜重圆 第40章 民世篇 破镜重圆 羁鸟念旧林,池鱼思故渊,归去别燕来,鸦雀无声续,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此生羁绊过长,执念过深之人,死后永堕修罗道,终生受生不如死炼狱之苦,难以超生轮回解脱,唯有放下执念,敞开心扉,无欲无求,才能全身而退,以为解脱。 白久恍惚间想到了先前跳海之后,半死不活的分离出一半魂魄,误入了那方炼狱的长久日子,现下想来,那一半,并非魂魄,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执念而已。 心有执念,才会想尽办法的四处逃窜,可这唯一的去路,到头来却是让她放弃。 放弃了也好,一下子变得无欲无求反而豁然开朗了,正准备孑然一身独自轻松时,不知是谁多事将她又拉了回来,继续受这世俗争乱的无头疾苦。 她仍然深记,之前为之跳海的执念之事,执念之人,将其和救她的这从未露面的相关联,只记得,她和这人,互相恩爱得很。 既然如此,中间一定是有所变故,要不然她睁开眼,心里头就不会如此清楚的明白,并非白少君救了自己,反倒是她对他恩重如山。 事到如今,她所求之人,所求之事唯有一样,亦如当初死前所愿,尚未更改分毫。 最蹊跷的是眼前这少年了,相貌上的确是个后生,可他举手投足尽显的老态龙钟的深沉沉稳,想来和自己一样,不知从何时就有,要死要活的苟活现今,不肯离去的人间道上的一丝残魂。 可他这样子,不像是一本正经的老实人,该是那张脸风流浪荡得妖异至极,让她怎么看都是那个样子,应是她目光短浅了,想不出来他会是个高官,不过各人有自己的路子,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白久仔细端详着他,眼前人的面相,惊人的和自己脑海中,那个被紫藤萝遮了半边脸的黑衣魁梧的身形吻合,但还是要讲证据的,单凭这个武断不了。 可他生得太过夺目,以至于挪不开眼了,一时间想了好多的招呼话,偏偏更上一层楼的层出不穷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这位小姐应是认识我的,要不然怎会用看熟人的眼神一直盯着我呢”他再度开口,满满的尚海腔调,与他那张异族脸顿有别出了。 “只不过是有几分相似,所以敢问尊姓大名。”白久算是忘我的想一探究竟了,但凡有线索,搜罗了个清楚才是正经。 “要是我说真话,小姐可否会信呢”他打了个哑迷,放下手不托腮了,倒是认真了几分。 “我要的只是一个能够称呼你的叫法,仅此而已。”白久也敢回他,“人心难测,乃身份无法左右,缘分亦是如此。” “那好。”他安心的低了低头,以表谢意,“实属抱歉,我没有名字,劳烦小姐如此饱读诗书,赐我一名吧。” “这话可是你说的,别后悔。”白久不知怎的得意洋洋了,玩心洋溢四起,看着他笑语嫣然,本想滔滔不绝,千言万语却只汇聚成了一句话几个字,“方才刚见你,就知你是不知何时出现的有备而来,即使如此,还是能够让我一见稍有不慎的震惊,依我之见,公子气质绝佳,算得上是万里挑一的十全十美,就叫做何十吧。” “小姐取的,我很喜欢。”他得了这新名讳,眼中并无波澜不惊,多是喜不自胜的凑近她,“那么小姐既然给我取了名,今夜舞会散场,我可否跟着你一起走” “……”这让白久听着愕然没了笑脸,稍作几经思索,终是看着他一身黑,脸带得意之笑,心血来潮决心赌上一赌买定离手,“好,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她与白少君终究是亲兄弟,明算账的,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任凭感觉眼前跟这少年人闯一闯,说不上马上就是相依为命的事,今时今日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感激不尽。”何十抱拳作礼,洒脱出了孩子气,“实不相瞒,刚刚看姐姐在这独自一人,就有一种亲切感,果然我没看错。” “你这声姐姐叫得,搞得我看上去很显年纪。”白久逗了逗他。 “姐姐本就美得像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的仙子,不是吗”何十赌气般的犟嘴,“算了,那敢问姐姐芳名我再怎样也不能占了你这乱亲。” “看样子还算懂事。”白久点了点头,“世风日下,叫我白久就行。” “知道了,这名字取得也很好。”何十一语双关,惊得她僵了笑,见他一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样,不缓不慢的又说,“有这样富有才情的母亲,难怪姐姐与世难融,不过还好,现在有我了。” “油嘴滑舌的。”白久缓了口气,定了心,连靠着栏杆都是舒服的,谈好了事,转头打算再看歌舞厅还有什么各显神通。 “我回来了……”白少君咋咋呼呼的,端着她之前随口一说的高脚杯里的香槟来了,一下子瞧到了离白久好近的人,“你是谁” “我刚刚得久姐姐赐名,叫做何十。”他恭敬的点头作礼,从容不迫。 “这……解释一下,什么时候到事”把酒杯对到了白久面前,气不打一出来的质问,“我就不在一会,看这样子,你们都已经这般亲密了我告诉你白久,整个尚海城对于我们狐族来说危机四伏,你这样做……” “我怎么做,什么时候需要跟你说了呢”白久受不了这等劈头盖脸的,更何况她和白少君并无夫妻关系,他这样所行,着实像极了以往街坊闹事捉奸在床,“我的小外甥。” 而她白久虽改了名姓,却从未忘记自己是段久卿,她段氏的殊荣,云苏国的荣辱皆系在她一身,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她红杏出墙,当然受不得。 “你……”白少君百口莫辩,边上众目相聚都盯在他一身,看戏的大亨一个个都寻到了乐子。 “大哥,看那边。”重惊鸿看向白久那头的何十,“就是他,我没见过他的面,但他的那身衣服我却认得,从来我店里到现在,他竟然没换过。” “这倒是像传说中的主神,不怕人认出来,就怕我们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的冲撞了他的自寻死路。”重明扫了一眼,那年纪外貌的确如外传闻是个人畜无害,却人畜皆害的鹤容世,压了压心里的跌宕,“跟在我后面,记得千万别强出头。” “好。”重惊鸿答应了一声,紧跟其后的拿起酒杯环着他的手臂,步伐有序。 “我们的机会来了。”路西法听到了墙脚,“将军自己悠着点,看准机会,我去引爆了。” “嗯。”雨师赋没什么底气,头一回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扪心自问是摸着良心觉得混蛋的。 不过他已经找好了警察署的巡警,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还能有个人送医院什么的,救的及时也能捡回一条命,这才是稳妥的计策。 以往,如果段久卿染没了发色,他一眼看去是认不出的,可是自她死后,托了鹤容世的福,得知了她的死讯,还被现世人脍炙人口的唾骂,将狐狸当作妖魔鬼魅,他无能为力,生不如死。 反而无时无刻想着过往和她的日子,铭记于心的是她的一点一滴了,不用看脸,光是走一步都能认出来了。 “对不起,姑姑。”白少君只能以退为进,想好了后路,“我只是为姑父感到不值,一时间接受不了,不过您能够找到幸福,他九泉之下也会安息的。” “我和你姑父的事,实属是有缘无分,和他成婚之后,没成想就和他阴阳两隔,早知道,就不让他去参什么军了。”白久唱得一口好白脸,才平息了白少君的一时之气,“好了,没事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你这孩子就是浮躁,果然我这次来对了,回头得好好管教你。” “让姑姑劳心了。”白少君心里头觉得碰了一鼻子的灰,得离开这是非之地了,“我先下去挪一挪车,好让人方便回去做客。” “真懂事,去吧。”白久占了上风,也放他一马了,看着他走得健步如飞,落定在了嘻嘻偷笑的何十身上,“你笑什么” “有吗”何十压下了笑意对上了她的眼睛,低声细语,“看得出来,久姐姐和那人并非真亲故,姐姐果真好本事啊。” “无非是做戏给人看而已,现在啊,我可是为了你得罪他了,给你一路的时间,好好想想如何补偿我,这才是你该想的。”白久拍了拍他的脑袋,心不烦气不乱的叮嘱了他,“来到这地方也没捞到什么线索,还是早点回去吧。” 何十默不作声的给她让了路,此等皇权才有的待遇,白久连跨出的那一步也了一时半刻,犹疑好了,才安心的走在前面。 “前面的那位先生,请等等!”没成想没走几步,后头就有人赶忙上来留住,向着何十走去的,白久只好站在原地的看着,她现在什么也不是,说什么更不合适了。 “你认识我”何十的语气就是个小子,不耐烦的气势汹汹,恨不得甩掉面前这找上门来的,觉得碍事了。 “别这么说话,这位先生看着敦厚诚恳,定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呢。”白久瞧着机会来了,上前安抚住了何十。 “是的,重某是道上中人,想与您结交一二,不知可否有幸……”重明托了白久的口福,终于有了说话的地,可刚要许下报酬,双眼看了看何十身边拖家带口的她,“只要您肯,重某什么都能答应你。” “区区一只落单独行的不死鸟,敢和我做交易,好魄力啊。”何十不遮掩的亮了一下身份,“不过我不缺你那点人和军火,除此之外你还能做什么难不成做我笼里的鹦鹉吗” “……请您不要太过分了。”重惊鸿说了句话,八分知道何十是鹤容世,忌惮归忌惮,但如此跋扈的,她实在是有话可说。 “我过分早就听过重公子一意孤行敢为枭雄,如今敢来我面前做这等交易,应是受人所迫,别好坏不分,有本事叫你们的老大出来跟我玩明的,我也好高看你们一眼。”何十此般的言行举止,白久看着是故意而为,却参透不了他这么做的道理。 若是何十这似曾相识的做派,她心中的人选除了那风头一时无两的主神,无别人选了。 “多谢您良苦用心,重某受教。”重明显然如获大赦,不但被他这么一打无怨无悔,还感恩戴德的鞠了一躬,“天色已晚,告辞。” “慢走不送。”何十背过身来不看,当真让人看着铁面无私,白久看着等人走干净了,他又凑过来,“久姐姐,我们走吧。” “不用,我改变主意了,再待一会,反正车在外头等着。”白久看他是个好招牌,她那宫心告诉自己,眼前人树大可靠,跟他一起,应有尽有,呼之即来不是问题,更何况她求的是小事呢 何十以笑相待,让白久走到了前面,从方才的样子,他却没有点酒故意为难她,变来变去深不可测,让白久本就多疑的性子已经开始忙不迭的妄加揣测了。 还是在刚刚的独台栏边继续观望,本来已有了些准备,不过这何十太过不简单了,让她有些知不所措,所幸草草的赌上一赌,不要露出马脚。 “看样子,久姐姐是想问我一些话。”何十率先开了口,比起白少君,他如此小小年纪,的确处事不惊,赔笑的伸出手,“倘若觉得现在这样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下去热闹热闹,边跳舞边说,怎么样” “恭敬不如从命。”白久走下了他给的台阶,离开了这万人不如他一个的二楼,踩入了这满地的红尘扬起,静而沉于变。 歌舞宏盖,一支舞贴近独有二人所见所听之时,反倒是显得这歌声舞曲的妙用,白少君说的交际舞,果真是如其名。 “不知你可否知道传闻中主神的底细”白久跟他勾肩搭背的,询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她太敢想了,那个救她的人,会不会就是那无所不能的主神。 道听途说,那主神的可怕之处就是主掌万物,能让你生,更能送你死,到头来完全没有活路,除他以外,无人能敌。 “关于他的事,我倒是想知道久姐姐知道多少。”他何十倒是来了个反问。 “不多,只知道他闹出的李杰文社的那回事。”白久也不藏着掖着,反正这事人尽皆知。 “姐姐可是只听到他带人灭了李杰文社为止”听他这么说,白久一下子睁大了双眼,“其实他在灭这个不起眼的文社之前,发布了他的稿件。” “是什么样的稿件”白久心生好奇,什么重中之重的事,还能将让自己受尽羞辱的所在延迟问斩的物尽其用。 “当然是关于他所发布的书刊狐狸传说了。”何十的无所不知在她的意料之中,刚刚那姓重的人就足够让她看得明白了,“当时刚好是完结篇,他所写的是狐仙的传闻与一些相关的神庙,算是当时最受人追崇的了,因为里头所说的狐狸简直与现实没有出入,很多人信了,于是从那时开始起,这本书刊改观了许多人对狐狸的看法,更有人开始喜爱供奉狐狸了。” “做的是好事,看得出来,他还算是个公正严明的人。”白久不禁感叹,她自从踏入这新世道,听闻狐狸的口风都是拿来骂人用的,被看做奸邪妖媚,心里是头一个不舒服。 “久姐姐难道不好奇其中内容我可是有幸看完,现在还记得其中精华之处,要是想听,我可以一字不落的讲给你。”何十的样子只像个书迷,但天长日久,哪有一个正经人有这等记性,还能记得这么长久的书刊,白久心头多了一分确信。 “你看上去,要比任何人还要了解他。”白久话说出来试探试探,这时候狭路相逢勇者胜,何十想逃也不行了。 “这都被你发现了啊”得到的是他一惊一乍的大喜,“我自小就爱慕主神,所以他的所作所为,习性作风,我无一不晓。” “能够崇拜到这份上,我可真是为他高兴有你这么个至死不渝的知己。”白久信以为真,垂目暗自神伤起来。 她自从来到这奢靡华贵的百乐门,一直都在触景生情,积少成多之后,就包不住了。 “这样看来,是姐姐在嫌弃我并非属你一人了”何十说的每个字都投她的缘分,乐意听到无法忽视,“我不嫌弃就好了,不管你乐不乐意,你刚刚可是答应了我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现在开始,我跟定你了。” “好,我都知道了。”白久不厌其烦的点头答应,笑得略显疲惫之态的不想再说话了。 “冒昧的问一下,姐姐平时什么时候睡”何十显然懂得舞会道理,不会贸然带她下场的。 “比这时候更早一点。”白久这会子已经不想抬头看他。 “靠着在我肩头吧,我带你出去。”何十支呼了一声,白久半垂的肩靠肩,头摇摇欲坠的不想麻烦太多。 “嗯……”何十只能抱紧了她,一步一步快得半分不喘,这么大个块头不是摆设,带上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白久,还是绰绰有余的。 时不时的回头看她,撞入满眼的只有她那满头光鲜黝黑的贴齐波浪秀发,一改以往的银色直发,她能做到如此,定是不知被逼到了什么田地。 最初见她,都能穿着最习以为常的珠光白纱绸,梳着大辫子来劫法场,仿佛颇悠然自得。 好在只是染发罢了,何十这般想着,她可是段久卿,脾气大得很,指不定是看自己这头发厌烦了,染个黑年轻些许,不用再守那老得不能再老的清规戒律了。 “大哥,我们该怎样和父亲交代啊”重惊鸿在路上走不快,就差跺脚着急得飞起来。 “别闹了,他都亲口这么说了,我们还能硬参和不成”重明就喜欢这么单刀直入的,刚好鹤容世不拐弯抹角,要不然他真的答应了,让他那老谋深算的父亲坐享其成那才是人神共愤。 “可是……不能让父亲一个人对付他啊,你也看到了他刚刚的那副样子……”重惊鸿越说越哆嗦,到后边不敢再说了。 “他这个固执的老头,我看他身子骨硬朗的很,哪有这么多可是。”重明着实恨铁不成钢,这妹妹怎没半点学到自己的性子,“有本事,你把百乐门给炸了,就算炸了,你有本事伤得到他,威胁到他分毫吗!” “……”重惊鸿哑口无言。 “知道就好,跟我回去,别回那老头那里去了,听话。”重明见她听了进去,拉着她要找个安全点的去处,心里开始了算盘,“明天我去跟他说,你就好好的睡一觉,店里我也会帮你捎口信的。” “等等!她那耳坠上戴着的是文物东皇盏,现在以盗窃文物的罪名,两位,跟我们走一趟吧”刚踏出了一步的百乐门,何十就撞上了守在门口的警棍,张巡警吊儿郎当的,说话怎么看都不怎么正气。 “开个价吧,我们私了,她现在需要休息,等会我就连钱带东西的给你。”何十心急,不想跟他计较浪费时间。 “贿赂警方人员,罪加一等!”那张巡警压根不搭理的看了一眼他的这样,瞧不出一点财气,更何况雨师赋早就下价了,他怎会在乎这点小钱,“废话少说,带走!” “等等!”白少君见情况不好,下车奔来保释,“张巡警,我是烁金博物院的院长,给我个面子,让他们跟我走吧,这种小事就不麻烦你了。” “三……”百乐门各方前后里外炸弹就位,“二……” “一——轰!”爆光灭影冲天云,高楼大厦瞬息之间坍塌为碎石烂土,飞沙走石高坠方圆百里夷为平地。 波澜壮阔起大造,破静再起硝云漫,待到重阳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得从别口知情重,谁人知,眼前人乃彼时人,两两相聚,旧事不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1章 民世篇 跌入寻常 第41章 民世篇 跌入寻常 一时高飞皆因问君何不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功利急切得此位后,昼夜难眠患得失,为时已晚念以往寻常日,难以回头再来。 百乐门走水,各方街坊,大多是财阀大亨的人一个个的来救,好在里头无亡人,最多是伤着了,除了是多处炸弹引发以外,当时在场的发现了些许疑点,与旧令所说的嫌疑人。 自昨晚交际舞会后,最先立场的是不死鸟重氏的兄妹二人,搜查完毕,录了口供,里外上下仔细搜查确无与炸弹有关的嫌隙,这才放了人回去。 再就是刚好走到大门口被拦下的两个盗窃文物的团伙伤得最重,其中带着烁金博物院重点文物之一东皇盏的女子。 根据抢救的医生所说,她体内有内丹,身体各方面像是活了好久的,死时应该刚好成年,活到现在有三十多了,完全符合主神所下达的寻人令,目前被带到了警察署救治,待醒来后立马盘问,做好该接头工作。 说来奇怪的是,这些确凿证据都是张巡警提供的,那时候拦下他们的正是他,但在爆炸突发后,除了一些皮外擦伤,并无该有的脑震荡或是其余脑部重创。 问他这话,张巡警也含糊不清,只说是有什么人用什么能量包裹着,跟他家里头老母亲送来的六斤大被差不多,摔在地上当然没事了,但是前前后后,他完全见不着那大被的样子,飘渺得很。 大多以为是做梦,但那盗窃女子的伤势情况,竟和张巡警不相上下,这才放心让人不用送去医院,在局里面方便,毕竟她符合的那条旧令,大得很,过了多少年有人提起,都如视使命。 更悬的还有,张巡警看了一眼被抬走的一个又一个担架,又着急忙慌的说,不应该的,那女子身边应该有个高个子的黑衣小白脸的,扶着她出来的就是那人,怎会没有他的踪迹尸身呢 故此,这等情况上报了尚海警察署外交部,传达到了主京区,现已等待回复下达任务指令。 这茬大事之后,百乐门将会得到重修赔偿,一些谜团静待解开,紧接着来的好事,才让人闻之新奇窃喜。 西部与陆军统领江忠正的代表大使雨师赋,近日不动声色的定了一门亲事,那家的姑娘已经来到了他府上,来头像是打小无父,母被卖窑,自己好不容易混出天,机缘巧合的攀上了这等人物。 不过雨师赋的地位也不见得受人待见,被两边驱使的狗,更何况当初还是主神亲判的重罪犯人,得了这剔去了人身骨成了再活的机械身子,活得不人不鬼。 他现有的位置,还是主神给他好生养活的差事,有听闻他之前是古时有名的一国公主之孙,虽是一介凡人,却独有构造能力,故此所向披靡,使得世人皆忌惮他身后的月族。 若不是他自甘堕落不听劝阻训诫,月族作为古时末代唯一一个与云苏国同寿的小国,也该占个一席尊位。 到底是自作孽不可活的差点犯下大错害死云苏国独生的贵女,从此被主神下令,不得存留。 不过他雨师赋现在也过得风光,百乐门遭罪,他偏偏过得春风得意了,前段时间还为江忠正的菁英军校拿下了烁金博物院,立了大功,好生果然是成双的。 百乐门的警察署还是他安置吩咐来的,当晚他也在内,可谁又敢拘留他嫌疑他呢 在外人看来想着他落得个逍遥清闲的时候,雨师赋却通过那些围过来的记者,看着相机的闪光直言不讳的说,他会协助这次案件的调查。 而他身边那个女人,外头传的他的未婚妻,更是没说什么的在旁附和,并且承诺会协助她的未婚夫调查,去探访询问嫌疑人的家属,一来慰问,二来找一些蛛丝马迹。 这下子更是让人唏嘘不已了,雨师赋何得何能能有如此贤惠妻子呢于是外头响起了少些谣传,都是说雨师赋弃暗投明改邪归正的赞许。 那些个记者听到雨师赋的这位为过门的太太如此说,尽数转移到了她这边好一番盘问,都没看着他那脸上的窃喜。 路西法这么一折腾正合他意,他得第一时间赶到段久卿面前,好让她跟着自己一起走。 西部那边下达了特令,里面就有说东瀛当年的那座漂浮小岛,就是从云苏迸裂出来的那块。 上头的平安京仍还在,只不过因为本就鬼魅过多,无法浮在海面,正以极快的速度沉阴入海,想必东瀛不日就要打过来了,可这边中州大陆还浑然不知,不过江忠正已经掌握了第一手资料,准备蓄势待发。 现在逃走,无疑是最好的时机,雨师赋摸了摸口袋里的两张船票,是去江洲陆军中心的。 “很感谢白夫人的帮助,虽然您的儿子还在警察局内,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们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他会很快出来的。”商照薰从茶几与沙发之间站起,扫了一眼白府的满目琳琅,路西法清楚的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不止,看到了这些段久卿的旧物,也难怪勾起她不好的回忆。 “太感谢了商小姐,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要是有空可以请你吃个饭吗”这白夫人倒是对她这随口一说的客套话犹是当真,“只要您可以按照约定,把她的内丹给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让他带到我面前,以后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做牛做马也万死不辞。” “白夫人这鸿鹄之志,真是隐藏颇深啊。”商照薰笑得阴狠,她本就一身的黑,却是穿金戴银的宝黑,脸上也是浓妆艳抹的黑红的眼边影和朱唇之色,瞧着的确是势力得不像个好人,但此刻在她们二人之间,并无坏人。 “您就放心好了,一言为定。”商照薰伸出戴着黑手套的手。 “事关我们狐族崛起大事,多有麻烦了。”白夫人扬起奸相的脸,搬弄出了另一套好看说辞,双手重握后,请她出门,“您慢走,恕不远送。” “您啊,还是这副屈于人下的样子最好,以后啊,记得千万别改,要不然命照样得没。”商照薰丢了句话,走远了给她留了阵凉风。 白夫人在后咬牙切齿,不敢作声一个字出来。 商照薰踩着高跟鞋几步走就进了车内,路西法着实习惯不了,也不知是谁做出来的,还规定了不是富贵人家的女子就不能穿,可他正以此抱怨,登时就想着了鹤容世,笑笑就过去了。 张巡警看清楚白久的高跟鞋被拿了出来放好保管,进去瞧了一眼,人竟靠着床上的枕头坐得直直的,心里有谱,这才放心的走进去:“咳咳。” “你是谁”白久不耐烦的从手上的吊瓶包扎挪开了眼。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警察说话”张巡警提了提胆子,抬头挺胸到天上去了,装得肃穆,“郑重介绍一下,我叫张叁,是整个尚海城的巡警,城内大事小事都由我经手的,我接下来有话要问你,奉劝你知无不言,别给我刷什么样。” “……不就是个捕快吗”白久端详他,“我没做什么事吧那时候我还救了你一条性命,怎么见到我就吓得在这耀武扬威啊” 的确,她那时候半梦半醒,张叁那股子此路是我开的架子,她怎会不知道。 “别给我胡说!”张叁经不起这等不留情面的拆穿调侃,一巴掌打倒了旁边的桌子上,幸好桌子上没什么物件。 “那就请问吧。”白久也不逗他了,昨天突发这么大一件事,她连那歌舞厅的歌还没听全就给炸了,的确要好好查。 之前刚刚睁开眼的时候,见着的就是白大褂的医生报喜,可她清楚自己如今孤苦无依,大夫报喜应是救活了她这么个值钱的金疙瘩,好去领赏吧。 可报完了喜,就没人进来了,听外头有人吩咐说让她好生静养,别让人进去打扰,直到这张叁过来,她才热闹了些。 “等等。”张叁刚刚整了整衣冠好生发话,外头又来了一个先声夺人。 “谁啊这是!”张叁当然不高兴了,大嗓门的几步就走出去,凶神恶煞的打算抓人。 “我雨师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这尚海城办事还得自报名号了是吗”草皮军绿撞得骇人听闻,何止是张叁,白久看了都得惊心肉跳。 不是城内治安的事吗怎么还惹上了一个军统长官这尚海城最惹不得的就是这等瘟神了。 心冲撞着心口越发呼之欲出的疼痛,明明脑海之中似从未记得见过,竟有如此痛彻心扉之感,她握着胸口撑着床面,身子再不能如方才立而浑然天成。 死死抓着被褥的手背上正如此刻心悸,源源不断的涌入,不知是堵塞还是淹没,反正个中滋味都是窒息得生不如死,没什么两样。 “哒,哒……”军靴渐近踏来的声响魔音呼啸,覆灭曦光生籁得震耳欲聋,从耳入了脑里撕心裂肺。 白久纳罕的缓过神定了心,这来人是什么叱咤风云的何方神圣,怎就记不起见过 “那个,长官,里头的那位小姐才刚刚醒来,需要休养……”雨师赋刚握着门把手开门,张叁哆哆嗦嗦的提了一嘴,“所以您还是等一会吧。” “你下去吧。”雨师赋听进去了,长叹一声看向张叁。 “……”张叁只好背过身走踱步缓慢的消失于廊道拐弯处。 “咔哒。”门开进去,天光大照下独有女子孱弱身躯惨白如色,他怔了怔,没有冲动的再踏进去惊扰,双唇打颤:“你还记得我吗久卿。” “你在叫谁我并不认识你。”白久见他只是有这些动作,心里的难过又再起波涛,不敢抬眼正视他,“请走吧,我要休息了。” 基于她可能要以最好的头脑来配合提供证据,这是对一个令自己莫名憎恨不堪的陌生人最好的劝说。 “这不可能。”谁成想雨师赋反倒是受了刺激,竟以为还中了这激将法,几大步过来惊得白久如若见洪水猛兽近了身,一把被他抓住了双臂,“你仔细看看我啊,不觉得见到我很亲切吗我们曾经,可是这世上最亲的人啊!” “放开我……”白久喘着粗气,双眼潺流强来有了光的看他,“我真的不记得了……” 近看雨师赋的面庞,不过是有着西部人的规格般的雕塑脸面,金发碧眼她曾见得多了,不算是眼前一亮的稀罕。 正让她越发惊然的是,这般平平无奇的样子,自己越看越心惊肉跳的五味杂陈,瞬息之间,已将如陨入冰窟独过刀山火海的世界苦难深重于一身。 这太蹊跷了,白久控制不住的见着他就发病,疼得她不能好生寻思那被挖空的一片混黑的记忆中,摸得清一点什么东西。 “我不信!”雨师赋还是不肯放开她的抓住了她的手腕,面目狰狞得兽性大发,“一定是他,对,他都能把我变成这个样子了,一定是他抹去了你对我的记忆,卑鄙小人……” “放开我……”白久的意识逐渐不支昏迷,挣扎也停了力气,但还是提着心问他一句心中困惑,“既然你记得我,为什么要一见到我,就要这样折磨我我们之间的认识,不过是深仇大恨而已吧” “不是的久卿,你听我说。”雨师赋放开了她的手腕,坐在了她的身边,冷静了一些,理清了思绪正欲跟她说正事的滔滔不绝,“听我跟你说,现在外面快要打仗了,所以中州岌岌可危,跟我回西部吧,那里有最好的武装器械可以保护你的安全,我们可以在那过一辈子的高枕无忧……” “雨师校尉的这些话,还是留着回去跟你的那位未婚妻说吧。”情郎扩大的声音,平定了这方监狱室里的动荡不安,紧接着走进来了两个穿着白色海军便服的一男一女,“现在百乐门的案件正式由主京方面接管,现在,您可以回去好好妻儿热炕头了。” 他们所佩戴的胸牌辉煌威严得繁杂震慑,白久看见这个心定如石,他们这副气相这才像极了以往宫里面的羽林军,不管发生什么,总能给她一个交代了。 “加起来还不如我一根手指头的黄毛小子而已,我劝你们少管闲事,不懂得先来后到吗”雨师赋站了起来,他这时候离了白久几步,她顿时顺气了大半,“两只屁点大的鸽子精,还不给我带上门出去等着!” “来两个人,校尉在里头伤了腿脚,行动不便,扶他回去好生休养。”其中的少年说话中通外直,一下子叫来了两个警察走过去拖起了雨师赋,走到他面前站定不肯走,又对他说,“忘了告诉你,这是主神方才在我们进警局时下的死令,活着离开总比当场击毙要来得好,您说是吧” “你叫什么名字”雨师赋气不打一出来,准备到时候一起报复了,看得起这带头的少年。 “羽橄榄。”他利落的回了话,算是对高一级的敬畏,这是军规,“带走吧。” “这位白久小姐,您没事吧”少女抓紧趁机过去扶起了她,整理好了盖上被子,端来了一杯茶,“我叫羽葡,需要喝口水吗” “谢谢你们。”白久自叹没看错人的道了声谢,想接过杯子,羽葡却想喂她喝,也随她了。 “您现在什么都别动,只管休息就好,我们是奉命来保护您的,您就放心吧。”羽葡拿着空杯子就要去添茶。 “那另一个是”白久瞧着高兴,想认识认识,日后好有个照应。 “那个是我哥哥羽橄榄。”羽葡本就是英姿飒爽真性情的姑娘,回话也干脆,这会子已经把茶水递过来了。 “刚才赶忙解渴不曾细品,这茶好香啊。”白久慢条斯理的小口品茶,这味道与金银,茉莉截然不同。 “是玫瑰,医学上说玫瑰对女性的红细胞有一定的帮助,对您身上伤口好。”羽葡并不毛燥,像是个出落正统的。 白久不是公主,但早已习惯于贵族般的交流相待,这样的人过来和她说话,她心里头当然甘之如饴,而已现在跟羽葡说话也不耽误她什么了。 “报告主神,监狱这边已经及时安定好了,白久小姐的状态看上去已经好转。”羽橄榄这时候走到警局外头的巷子口内,听说话的何十甚是满意。 “好,接下来的事我都吩咐羽葡去做,你只要对付雨师赋就好了,他身边的那个未婚妻指不定就是路西法,一定要小心对付,不要勉强,如遇不测,随时准备发信号支援总部。”何十举手投足越发返老还童,跟他嬉皮笑脸的,“好了,没事了,去吧。” “……”羽橄榄僵硬得不敢说什么,早闻主神是个年入五十喜欢逍遥散逛的人,想来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出入太大了。 “你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何十见他盯着自己,以为什么有口难言的事。 “您看起来和传闻中的不一样。”羽橄榄还是说了实话,“看起来更开心些。” “外头那些乱说话的,你以后别信就是了,我是那种一年到头一天到晚都在生气的人吗怪老头才这样。”何十瞧他这下子老实,跟他扯了扯闲话。 不过只要他不生气,就是好事,怪就怪点,受着就是了,反正也没人敢说。 他羽橄榄和妹妹羽葡,是主神钦定的神后侍卫兵,更是从古至今第一对被主神的神话变换出人形的白鸽。 此等殊荣气坏了一些见多识广的老鸽子,因为他俩是真的不成气候,羽葡之前成天不是自己捣鼓着喝什么样的水,吃什么样的稻谷,自己更是天天和其他意气风发的鸽子打架,一点温顺脾气都没。 许是这等出类拔萃,合了主神的脾气,竟点了他俩出来好生教导,不出几年就当了官,才有今天的气候。 “原来竟是这样,难怪刚刚那个军官说你们是鸽子,还以为是出言不逊,但是我从未听过有人这样骂的。”白久知晓了这等知遇之恩,心中多了几分主神的样子,得是怎样古灵精怪的人啊,“其实我也算不上是人,只不过是有你们都没有的内丹,才能保持现在你们所看见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白小姐不是人啊。”羽葡嘴快,一下子惊到了白久,“因为你刚刚知道我们是鸽子的时候处变不惊,不是同族还能是谁” “……如果说,我不仅仅是妖,还是个起死回生的鬼妖,你可知道,救我的人为什么要抹去我的记忆”白久干脆撕开了迷雾,她大抵知道羽葡他们是主神那边的人手,此时不问,更待何时,“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跟我说的话,我会守口如瓶的。” “对不起,白小姐,我的任务只是来照顾你,这种机密我是不可能会知道的。”羽葡颇为为难,她所能知道的的确是不多,算不上是真相。 “……知道了,能够拜托你一件事吗”白久看她这样也不是在撒谎,只能让她帮着自己做件事了,“我想让刚刚那个军官来探监,有些问题我想问问他。” “白小姐,你不能见他,他可是主神在百万罪人之中亲判的重犯,他之所以存活就是在服役这种独特的刑罚,所以我求求你,别找他,会有危险的。”羽葡短发盖不住的女孩柔气,这下子全拿出来挽留她的孤注一掷,“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帮你带话给主神,可以吗” “好吧……”白久委曲求全,可是方才雨师赋的一席话,他口中的那个人,和羽葡所描述的,的确是同一个。 但她更肯定,自己和雨师赋还有那主神之间是发生了一些大事,这等大事让她不自觉的想到了云苏国,故此她必须一探究竟。 她的那点记忆终结于江柔茵的造势,之后便断了画面,一点头绪都无,不过他她照样以看见江柔茵当歌姬的后果而感到痛快,这其中的爱恨情仇,最后死的,好似只有她一个。 百乐门的歌舞厅台柱子,当红头牌江柔茵,于爆炸之后被困火海,幸得一男子奋不顾身救出及时送往医院救治,才幸免于难,报纸上如是这等头条。 炸了一个百乐门,新鲜了整个报社,她江柔茵躺在病床上,窗外风和日丽,只不过是给她好看仔细报纸上的明细。 “咔哒。”门口进来了人,捧着束想给她个惊喜,“是我,柔茵,你身体好些了吗” “多谢刘公子费心,我不会让你继续麻烦下去的,过了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江柔茵些许厌烦这个空有一身孤勇,身无分文的公子哥了。 在此之前,他还天天在外头等她下班,好些几个月了,就只有他一个人,没什么车子或是显赫的东西摆给她看的,而她也正好吊着,男人对她来说多多益善。 不过这个刘子轩,大概不用再迎合了,这种时候了也没见得让她可观的表现。 “你不用自责的,我这次来看你,只是想跟你求婚的。”他捧出来了束让她凑近了看,里头的确有个巴掌大的婚戒礼盒。 各怀鬼胎,千丝万缕难断,见风使舵,各取所需可是玩火自焚此事过后,得见全局,却已经身如其中,难以回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2章 民世篇 一相逢 第42章 民世篇 一相逢 众里寻他千百度,不曾难寻别人替,独你一人藏其中,连是万般繁华盖不住,一眼唯有卿一人,他色再难入。 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此后独得千山暮雪重,积雪成冰,冰化雪,水入云至冬再来,有重开日,人还自少年。 断得旧情见新人,至始至终要的不过是长久一个你罢了。 那古时东方独在存活至今的云苏国公主,沧澜族皇族至纯血统的阿诗琳雅海德宗女,登仙氏族段家之后人段久卿。 临终前嫁至地界主神的魅惑主上的妖后,投身于灭世潮水之中,至此身后谩骂不断,无人感念其生前二十余年大德行善,死前遗嘱求得主神护尚海富饶安宁不断,独有的只不过是脍炙人口的妖后之称。 特说她是个徒有皮囊的狐媚子,但能说出她所做恶行的,只有那无解的大婚之时她从诺亚方舟的纵身一跃。 一跳入灭世之中同归于尽,弃了神后的万般至高无上雍容华贵,得了个背信弃义不识好歹的欺君之名,无人知她,懂她段久卿意欲何为,只觉她天堂有路不走,咎由自取了。 只听那曾是段久卿的贴身侍女刃衣,乃主神亲起灵赠予她的一件白血衣所化,忠心耿耿半寸不离主神和段久卿半步。 问她此事,刃衣只说公主这一生过得苦,苦得连主神这独得的甜都不能留,她若是不跳,那些九重天的卑鄙小人更发嚣张,得此结果也是她应了命里而已了。 就这些了,再无多话,主神自她去世后下了命令,关于她的一切对外皆是不能提的秘密,敢多嘴一句除非有不死的命,否则还是别问别说的好。 故此各方显赫的达官贵族,除受主神万般痛恶的人,和尽数被他所亲手折损的神以外,独有尚海的妖族有这联姻机会,结亲只好,承主神之妻无上荣光。 而狐族因段久卿之所为处处受辖制贬低,族群也被迫害得零散无形,在尚海独有财权事权的也只有一个不死鸟族,而当代小辈之中,仅有一位年轻小姐未嫁,此等独到良机,自是不可能放过。 可不死鸟族不知,他们独大受主京忌惮,于情于理主神都不可能再娶一个这样背景的女子,故此神族已在蓄力谋划如何生出一个女神,好解他们眼前这得罪了主神的急事,进贡结亲。 现今离末代改朝不过才过十六载,正是这种事热火朝天的时候,加之东瀛战事蠢蠢欲动,这些贪生怕死的族类当然是抓紧时间,抓住这青山不老,好长久有柴烧。 好在酒醉堂前三千客,一剑寒霜十四州,蓄势待发,势在必得,乃为此局现状。 “还请刘公子回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义父是不可能同意的。”江柔茵眯着眼睛瞧完了中那戒指盒,觉得实在可怜,不屑得瞧之不起。 “开什么玩笑,柔茵你不会的,这你忘了这次你深陷火海,是我救了你啊!”那刘子轩在她上头可见是了不少力气,不甘心的颤抖大叫,“难道你对我连一点感激都没有吗” “感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想从我这谋钱,你还差点道行。”江柔茵嘴脸尽显,“不过你放心,这医药费我后面会让人带给你的,记得拿了钱以后,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原来在你心里,我竟是这样的人”刘子轩崩溃得不敢置信,几近跪下的低头,“那看来,我们是无缘了,柔茵,既然如此,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朋友”江柔茵倒是没成想他这般剪不断理还乱,蠢得无可救药。 “对,朋友,以后你有什么难处都能找我,就像无话不谈的朋友那样。”刘子轩见她提了兴趣,多加攀附。 “好吧,刘公子如此仁至义尽,我也不好拒绝。”江柔茵在百乐门混久了,不会像以往那般单纯无助,已经懂得抓住机会,送上门的不会放过,伸出手来于他握手言和,“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谢谢你柔茵。”反倒是刘子轩感激涕零,把束放好,“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慢走。”江柔茵再次扬起赔笑,直到刘子轩把门关上空无一人。 “傅参谋,我这边已经稳住了。”刘子轩快步走出好远,急切在耳变出法印,“我可以申请一些人手无时无刻的帮我监视江柔茵和陆军的一举一动吗” “子轩辛苦了,干得不错,我这就给你安排加派人手,大概他们明天就会找你会合了。”傅辞在对面多加赞许,“你自己也要小心,做好表面工作,不要让他们看出马脚。” “放心吧,我会仔细的。”刘子轩撤了法印,几步跨出走廊荫蔽,从大门口入了人来车马的街道。 尚海的车少车多,所以都是人靠边站让着车的,这种不成文的规矩多了,也没人觉得不对。 白久瞧着外头警局的少许人来,自己在这就是个泥菩萨,吃好喝好不像个正经的阶下囚,经过此遭也没换上正经的囚服,穿的是羽葡带来的白色连衣裙,脱像个少女穿的,也就她自己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年纪了。 羽葡她哥哥回来了,所以更是守着她,闲的发毛了还有伺候着洗澡的,活得滋润极了。 闲暇时听的最多的是羽葡说的事,说那主神故去的亡妻,死于桃李之年,加之更是个美人,颇为命苦,生平倒是和颜悦色的喜笑,是个端庄清冷难得有的出水芙蓉般的人,总是着淡薄的素色衣裙,就好似她现在这样。 白久只当听听,不会言语,自己的事迹就当打发时间吧,也不好说破,她现在还有事要办,不能随意暴露。 总而言之和她想的一样,她曾经是把主神迷了心窍的妖后,俗话说爱之深恨之切,她这么一跳虽说自己也着实困惑,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小心着点那主神,像他这般位高权重之人,再见怕是会算账的。 进了这监狱里头,白久也想过是不是就只有自己,白少君的音信她算是没听过一个字,想过是当时他在车里面等,没想到突发爆炸,该是回去了吧。 非亲非故,当然没来趟浑水的探监了。 白久不再去想事,看着手指上羽葡给她做的豆蔻,往日光底下一晃,算是好看,她说那妖后最得主神之心的就是那双手了。 这么一听,真是个无处不美的绝色啊…… “白小姐,有人来探监了。”羽葡进来叫她,“我帮你收拾收拾吧。” “好。”不去问是谁,白久觉得此刻无论是雨师赋也好,白少君也好,人间蒸发的何十也好,都是现在能够多少帮到她的人。 穿着白色的平底鞋,踩下去格外舒坦的走到探监室,一墙之隔,就给了个椅子正对着一个四方孔大的一面。 “久姐姐,我来看你了!”何十的声音意料之外的惊到了白久,“你在里面过得好吗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我可以带给你的,那些警察说你过些日子就能出来了,到时候我来接你。” “怎么会是你”白久笑得有些莫名其妙,“没想到这个时候,你倒像是个无处可归的来看我了。” “姐姐说什么傻话,你不是收留了我吗”何十机灵得很,怕是还记得她那晚说的要求,“而且你说过的,只要能够讨好你,我就可以永远都跟着你了。” “不过现在,我真的求之不得,万分感激。”白久感慨万千,“之前没问过你,你是从哪来的,家里没人吗我看你这样子,不像是穷苦人家出来的。” “我只有一个父亲,他不管我,家里陪着我的都是一大群伺候我的仆人,所以我就跑出来了,已经决定不想再回去了。”何十提起来就赌气,愤愤不平的抱臂。 “跟我回去可以,但是要答应我几件事,胆敢违抗一件,别怪我把你扫地出门。”白久这话亮了何十的眼睛,笑得跟吃了般的乐呵,“一,要节约粮食,不许挑食;二,要一切行事听我差遣,不许随便惹事;三,就是……要伺候我,给我提鞋领路,看得懂我的眼神,做事要机灵些。” “没问题,久姐姐就这些要求吗”何十这个大少爷答应得爽快,“果然姐姐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 “……哎”白久被他这般怔得无法言语之时,旁边的警察已经叫了起来:“探监时间到了!” “既然没事了,那我就走喽!”何十连蹦带跳的走开几步,突然回头招手,“久姐姐再见!” “可是……”白久被噎在心中的想拜托的事还未说出,断了她的思弦她自是慌乱得想再留住什么。 “虽然您不是死刑犯,但现在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还是请回吧白小姐。”羽橄榄几步不知从那个旮旯走出来劝教她,总觉得他诡异得很,自己在哪都有他跟着。 “……我知道了。”白久还能如何,低了眼睑不去正眼看他,自顾自的转头利落的开了探监室的门,可这刚关上走出一步,就又担心着自己的心里没能嘱托何十的事了。 缓步慢悠悠的犹疑不舍,回不回她那房间也不再怎的重要,纵使自己后头无人押送催促,两旁皆是铁笼关押的颓废黯淡无光的各方罪犯,一牢之隔也显得如墙在中了。 “白小姐,你怎么还在这,快跟我回去,时间快到了!”羽葡不知何时,跑到她面前拉起她就跑。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白久跟着她小跑,淡然处之的发问,着实疑惑不解。 “刚刚主京发来急电,主神决定要来亲审你,还有一个钟头他就快到了,不过白小姐别怕,我会帮你好好整理的。”羽葡惊慌之中也报告得口齿清晰,专业训练果真不是白费的了。 白久不敢再说什么,羽葡这样慌忙,总觉得她此刻不知该怎么做,就让她梳着自己染好的黝黑发亮的头发,手法再乱也打结不了。 “感觉你有话要对我说。”看着她神色过于匆乱,看着镜子先开了口。 “我的小姐,你是不知道现在这件事有多可怕的突然。”羽葡急得开了西洋腔。 “可是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主神是个好人吗”白久的眼睛眨巴了一下,抡圆得很,“还是说他有什么禁忌” “没错,就是有禁忌。”羽葡的心顺了一些,“也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和你生得有七分相似的妖后公主。” “只是相似而已,你不用担心我,我的头发并不是和她一样的银色。”白久低头瞧着双手指尖的楂红豆蔻,恍惚之间竟觉得这红刺眼的眯了眯眼睛。 “是的,太谢谢你的头发了,我的小姐。”羽葡得了安慰,几下子梳好了贴头波浪,“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一个很古老的事,这一定可以帮助你的。” “是关于主神的吗”白久一点就通,地界之主自当要小心谨慎,否则,大则命不久矣小则终身监禁,“你说吧,我在听。” “在古时末代,主神还未是主神的少年之时,求学生活于云苏国之中,所得之物皆由公主所赐,恩重如山,所以公主是主神那时最亲之人,但在她二十生辰那日,受月族圣女奸计所害,不幸同主神落入久封于地底的伊甸园。”羽葡本是浮躁崩溃,说起这往事,不经意的神往尊崇起来。 “那时的伊甸园,自打创世逐出人以后,就沉封至今,生命果的不死之力所汇聚成的能量巨大,可以碎一切生灵,那威力和灭世潮水不相上下,主神和公主进入之后遇到了那里的蛇王,对抗之下,公主为了保护主神身受剧毒而险些身死,不过好在,主神终究找来了生命果,救活了公主。”羽葡戛然而止,也用情三分身临其境了,“在公主昏迷的那段时间,为变作她样子的月族圣女被路西法送进伊甸园,被主神发现当即一剑重伤了脚踝。” “有重伤脚踝这件事吗”白久竟不知有这回事,不经意间问了问。 “当然有,我可是有幸在天使拉斐尔大人的那本经书上见过的。”羽葡据理力争,“看上去,白小姐好像也知道” “道听途说的,因为白少君的关系,我听说过她的一些事而已。”白久悔极了刚刚一时冲动,好在可以用自己的这么个身份说得通。 “原来是这样。”羽葡恍然大悟,“差点忘了跟你说,白先生也在这里。” “怎么会他怎么可能还在这呢”白久一下子站起,她一直以为白少君明哲保身的待在家里避风头去了,“他在哪,我可以见见他吗” “白小姐你别着急,白先生一直很好,他就在你和主神所特意安排的审讯室的隔壁,到时候你们就会见面了。”羽葡正正经经的安抚她,“他之前的状态太激动了,应该是之前身为狐族所常年被打压的原因,一直想用非法途径带你走,所以我们只能让他先待在那了。” “是吗……”白久听后思索,白少君竟会这样在意自己,以至于到了这步田地,心里之前对他的所想一瞬之间悔恨不已,转而万般愧疚,之前对他戒备太深了,定了伤了他的心,到底是自己太过偏执了。 “所以事不宜迟,过来换衣服吧。”羽葡劝住了她,又拿起了她来时的那套绛紫丝绒披风连衣长裙。 “听上去真是可怜,还是人算不如天算,鹤容世竟然插手了,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竟然这么灵敏。”商照薰拿着红酒杯换了套家居睡服,已经在雨师赋这套别墅里懒散了好些时候,直等到他摔门进来一同牢骚。 “还不赶紧想想办法对付他,我现在连那警察局的门都进不去,更别谈带她走了!”雨师赋一败涂地的扶着脑门,脑海中不断涌现的是段久卿着一身沧澜皂纱成衣,这一直都是她的习惯样子。 沧澜的皂纱意表雪山神灵,表信仰敬畏,独有她身处高处之位才能穿得,虽轻薄如蝉翼,重若神面天光,光从天来,凡人抓之不住,求之不得啊。 “废物,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商照薰这会子还是路西法,“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我在白府已经得了一个得力助手,到时候任由他们费劲力气的逃出生天,只要她还在白府,我们就有的是办法和机会。” “你想干什么”雨师赋听得一背冷汗,真的有了右手,却藏得如此之深,不止是他自己,连所有人都难逃一劫,不过他路西法是随时会死的棋子而已了,想到此他拍案而起,“我警告你千万别动她一根汗毛!别忘了当初我能造出灭妖子弹,照样也可以跟你鱼死网破!” “别紧张嘛,你这么聪明,果然我要干什么你都知道了。”商照薰几步就绕到了他面前,抚平了他的领角,“放心,只是让她失去妖丹,不至于要她死,只是和你一样的失去能力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以你现在这样的下场,不会没有想过,得到她以后是否能够给她一个家和该有的幸福吧” “……”雨师赋目瞪口呆无言以对,拽紧的拳头一下子松了下来摇摇欲坠,“那能不能,不用让她那么痛苦。” “这个你应该去寻求一个医生的帮助,有效的麻醉除了不那么痛苦以外,还能起到遗忘的作用。”正入商照薰下怀,路西法控制这具身体的承诺,就是答应她一定会让段久卿生不如死,这才行动自如,“我想你会知道怎么做的。” “知道了,那具体的计划是什么样的”雨师赋松了口气,恢复了原样的坐下来。 “引蛇出洞,安定他们的心,让他们以为我们与他们毫不相干。”商照薰又挪了几步从侧边走到了面前,转身投怀送抱的坐入他怀中,“和我开一场订婚宴,要宴请全城人入席。” 此话一出,外头的天塌了下来,尚海城路灯齐展,霓虹漫步包揽点一叶全城,此城繁华落尽华贵漫灯,得此华,人称亮如昼,入夜不夜城,此间尚海独有此殊荣,世人皆艳羡。 “主神,请。”这次的车不是他开的,难得空有由头绕完了尚海城的夜景,闲散的看着车门打开。 他鹤容世瞧见外头的华灯黑衣,习以为常在一路不断有人恭谨阿谀逢迎之中,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来看她了。 时移世移,他终归是越活越成了她的样子,独有此刻,如视珍宝小心翼翼恐惊吓到她,好在这时来了,独享这长夜赠予他的随心所欲,连是梦也好啊。 “白小姐,这扇门进去,就能见到主神了。”羽橄榄停步转身再三叮嘱,“冒昧的问一下,小姐芳龄” “我今年刚好二十。”白久说出的,是这副睡了好久的身体的年纪。 “正好和她同岁。”羽橄榄叹息,“进去之后一定要小心,想必我妹妹一定跟你说过那传说的那位的习性,记得一定要大相径庭,不要寻死觅活的学她的样子博主神同情,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多谢羽长官费心,我会的。”白久扬起微笑点了点头,越过他打开了门把手。 “咔嚓。”自她初入这世间之后,因本生前是身居高位的公主,能使得她下跪的屈指可数,所以那些带过来的习惯她从未改过。 进了这门,她双手极快的死抓着裙摆,尽力忍住自己要拱手跪下的习惯,现在只能是白久了,得护好段久卿,行得阴暗,苟活到天明的时候,就好了。 “见过……”白久抬头见那不远处坐于眼前纯白天光之中的黑衣魁梧的低头看案的男子,颤巍巍的启唇,“晚上好,主神,我是犯人白久。” “你,就是我指派去管烁金博物院的白府中人”开口刺冷,梭穿得让人战栗,鹤容世说归说,这才抬眼看她,眼里有了笑意,“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监狱里的长官,都这么说过。”白久呆愣点头,要不是这张脸,她怕是做不来娇憨少女样的傻笑,“想必是我长得好看吧。” 做样子归做样子,白久那一眼看去险些以为坐那的有一瞬像极了何十,再看不过是同穿一件颜色一样的黑衣而已,瞧了眼,那小屁孩怎会这般生冷无人气 赏心悦目也是有,峻峭雪山般模样面庞的人,那双眼外有山瞳有水,仔细着点的确生嫩长青得不像是有了家室之人,可羽葡说,主神以前求学时就有五十,如今少说也有六七十了。 外嫩里焦……白久如是想。 见他盯着自己半天,终于开口说话时,右手边的铁墙哐哐作响,白久一听声响说话,就知是白少君在造次的往里喊:“白久!是你吗你在跟谁说话是那个刚在百乐门认识的人吗” 改头换面,再见物是人非,隐姓埋名,难变此一人,人面不知何处去,桃依旧笑春风。 震惊!某地界主神为不惊吓妻子而左右伪装换马甲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热心青年白少君在线破案!hiahiahia监狱风云快结束了,下一章: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食用愉快,敬请期待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3章 民世篇 着雁南飞 第43章 民世篇 着雁南飞 聚散离合轮回生死一念之差,鹊桥不过天边奈何桥,忘川不过鹊桥前生样,不过飞鸟之躯终归比不过石造工成,死乃常事,此间一生过几,得缘巧伴为有幸。 人这一生寿数短浅,孤独也好,得失也罢,终将到头来都会过去的。 彼时听闻过往有一神子少年,入尘受难险丧命,幸得一位妖仙公主相救,过上了人的活样。 与公主五年蹉跎倥偬为伴,终得功成名就飞升为神,奈何情深根种,失了他原本之意图使命,皆因公主为护他身死之后,他心中暗许要与她共存相守一生。 二人行路坎坷颠簸,他亦日盼夜盼度日如年,不敢懈怠,妄想早日登上主神之位娶她为妻,可其中历经过多如雷灾难,他拼尽全力稳妥万象,硬是没能算到她用着自己所赠给她的泪石簪与刃衣白绫,拦着他保住了平安,自己跳入潮水与旧世消弭得干净。 她此举是何意,主神自深知,于是将她那被潮水侵蚀得溃烂不堪的尸首,打捞上来送入救治,安排妥当之后,不顾新婚新界之不可杀生之大忌,灭尽了东方神九重天的全部女神官。 折了上下十三个对公主生前时放言大不敬的男神官,其中还有一位更是众神之帝君,这才杀鸡儆猴给了个下马威,至此使得九重天其余众神俯首称臣为奴为婢,不敢再嚣张一字半句。 可斯人已逝,就算救回来,公主的伤势乃潮水所伤,绝非等闲救治之法术可以摆平。 正是这时,主神将自己与公主关在了救治舱内,整整不计其数的夜以继日,才大功告成救回了公主性命。 无人可知他是用了什么法子,只知他出来重见天日时,萎靡萧条的样子不人不鬼了,连是高兴也像是魔障了一般,让人同喜不起来。 自小照料主神的天使拉斐尔好生劝慰,虽说恢复了他的身体,但他大好以后还是片刻不停的去陪在公主的床前,为她打点不尽,作画不完。 主神本无人性,却人尽皆知公主才是他的七情六欲,世间独有不可及,连是他使出的本领习性也随了云苏国,画得一手好丹青,已无人再记他初时连筷也不会使,字也一画不会题。 他这独到的画画的尽都是公主,各方样式体态皆有,提笔就来,可若是求他画别物,定是难动连一笔都不行了。 烁金博物院乃广世闻名之考古展览馆,里头能进去的只有权财之士,那里面展示的物件,样样都是云苏国多如沙石的瑰宝旧物而已了。 公主的物件也在其中,一样簪与坠,旁挂她头梳辫子一身白纱的画作陪,已然足矣。 那画像美不胜收,更是主神画得时日最长,最舍不得的一副了,因那上头有他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尽力回想了无数次,这才有把握画完。 拉斐尔劝过他的,想不起来就别画了,画别的也好,反正怎样都是公主不是吗 可主神满目疮痍着说,不行,必须想起来,初见时的公主是他此生心中最美的,更只是他一个人的,要是这副画里头没有那时的他,怕会因公主太美,不留神就被人抢去了。 这便是烁金博物院的这副了,名为《光刑》,以刑场众人为景,华美贵人与那蹲地不起的少年小孩,格外瞩目显眼了。 来烁金博物院的贵人几乎都是来看它的,看多少次都不够,但来的人太多了,抬高了价格也拦不住,要不是主神不让他们拿着发着光的相机拍照,也用不着如此了。 可是,这是他的光啊,怎样都不为过吧 “你还真问得出口我是谁啊白少君。”鹤容世冷不丁的开口,白少君一下就止住了动静,“明明是她给你取的这名字,怎么一点聪明都没有也就罢了,连你这条命是谁给的,都认不出不记得了是吗!” “主神息怒!”白少君跪得匆忙,敲得地作响,“我并不知道这种小事您会来。” “小事当真是良心被狗咬了,有人动了她给我的东西,还戴出来四处耀武扬威,让你看这点东西,这种小事做不好还要欲盖弥彰的不当回事,看样子你的名号是不用存活于世了啊”鹤容世越发狠戾,手握成拳嘎哒作响,“要我成全你的话,现在吱一声就好了。” “请主神息怒!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也甘愿受罚,白少君只是想说,这事半点都不关她,我姑姑她人微言轻,有重要的事要去舞会,是我自作主张给她戴上去好去参加百乐门的舞会的!”他磕头到了铁墙上,自称其名,这名就是那公主,主神的发妻所取的,之所以有如今的功名所得,也算是都托了这个名字的面子。 而很明显,烁金博物院不过是个装着钱财金山的大宝箱子,白少君就是这脱不开的守财奴了。 而东皇盏,乃当年公主随身之物,曾在伊甸园中用以录进指控月族圣女的口供,之后公主亲手将它赠与主神,在云苏国,更是在整个东方,耳坠一直都是订婚之意。 另一个泪石簪,是主神为公主所落之泪所铸成的,回赠与公主的发簪,意表正妻之物。 此等贵重物件,动了一件都是可想而知的杀头大罪,明目张胆触了主神的逆鳞。 白少君不过是隔着一堵墙瞧不见他脸上动作,说话也不脸红的顺着白久的幌子,她段久卿的身份他心知肚明,若是他真的有一星半点的良知,她哪还会是白久呢 仰人鼻息寄人篱下,白少君的满腹怨恨不过是只敢在暗地里藏着掖着了,藏着白久的用意若是被扒开,他万死难辞其咎。 还不如一口咬定,一不做,二不休的假戏真做,赌一赌或许能过去呢 正主又如何,现在这妖后公主段久卿,因潮水体肤溃烂过后而额间印记全无,更何况她还被伪装成了黑发,除了天下之大能苟同的面貌相似,就算鹤容世,也拿不出证据来强抢民女。 “你闭嘴吧。”鹤容世干脆一张击到了铁墙上,弹倒了的白少君呜呼哀哉,他倒是悠然自得的请示了一脸茫然的白久:“坐吧。” “……”白久照做的坐下,抓紧了衣裙屁股本就坐不稳,“主神大人,我有一事相求。” “我这里还有事没有审你,你反倒是先有事了”鹤容世心知肚明她真正是何的身份,这点小心思更是不在话下了,只不过借此机会过来看看她,跟她说几句话,“说。” 那晚带她过来只是想寻回那半片魂魄,可惜起灵没做,路西法就打散了他们,打听到她的下落,是从那些行事诡谲的黑衣帮派人上面问道的。 行踪一直都明白,可看不透她为什么到了现在为何要鬼鬼祟祟的化名,但至少让鹤容世知道,她的半片魂魄已经回来了,否则哪有这股子精气神折腾 他之前可是牵着行尸走肉的她,徒有生气没有灵气的来的啊…… “求主神包扎一下我那不懂事的小侄子身上横冲直撞的伤口,然后放他走吧。”白久低着头,温弱小心,“归根结底,是我要去舞会,他也是为了帮我才会犯这种错的。” “犯错要是有这么简单,干嘛要我兴师动众白少君是我钦点的烁金博物院院长,你作为他的亲人,不会不明白自己所戴的是何物,冒的是谁的名吧”鹤容世一下子心就不好了,最气她这副样子,东皇盏是她送给自己的,如今被人随手拿去就当通行证了,竟然帮着别人说话,“不过现在知道怕了,看起来还算个聪明人。” “那么敢问主神,我犯了哪条法”白久一下子直了身子,看着眼前这出言调侃的无赖,心头扬起似曾相识的不痛快。 “盗窃文物,从烁金博物院不问自取,得进监服役十年。”鹤容世见她这样子心里舒服了,翻了翻手里的书页挑眉相告,“现在照你所说的要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话,看在你这张像极了她的脸的份上,还有后悔的余地。” “听您这话的意思,是要我为奴为婢,以身服侍,做您身边的女人,为您生儿育女的妾”白久惊然,这种事委婉不了,亦这等奇耻大辱是她踏入这尚海城的头件当头鸿运了。 她想好了,抬头赔起来了笑脸,短短转瞬就变得献媚至极,“您既然能够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我半辈子修不来的福分,只要您肯兑现承诺放了我侄子,我就跟您走。” 众所周知,主神是不可能再娶妻的,妖后公主临终前,直言让他保住自己的位置,这才有尚海城如今的富可敌国得天独厚,这般偏袒至今从未偏差半分有所懈怠,白久固然自知者明。 但白久更是笃定了,眼前这主神能为亡妻之物做到如此,想来也是个痴情廉洁之人,还不如以毒攻毒,试他一试。 她现在早已不是今非昔比的段久卿,得活成白久,杀出一片安宁之地。 “……你果然除了这张脸,哪都不像她,云泥之别。”半晌,鹤容世抬头看着她的那张脸,心底只好认输放手,“这上头对你的身份不太明细,说说你的来历吧” 她一直都是这般玲珑剔透,定是看透了自己对她的试探假戏真做,而他并不想带着这样的她回去,这会很累的。 “我,名叫白久,今年二十,从东海县而来,家中到年纪办了喜事,不巧成亲那天,传来了丈夫战死的消息,因此,不就之前我来到了尚海,投奔了这边的亲戚,住进了白府。”白久定了心,就知道鹤容世不会收她,就安安心心的做笔录,“我听白少君说,尚海城的百乐门都是贵人,但能进去的女流都靠耳坠彰显身份的,所以为了找到好的生计,这才想方设法拿来了东皇盏进了百乐门。” “拿你这说法倒是和你一样的不要脸啊。”鹤容世冷嘲热讽。 “回主神,我那时只是想借用一下这东皇盏而已,所以是拿,不对吗”白久忍气吞声,要不是面前是个不能激怒的大佛,早就在刚刚一巴掌拍死他走人了。 “把我的东西当成通关文牒,要寻一份生计,这么说的确不是偷。”鹤容世不逗她了,她拿憋怒时候的笑眼里都是冒火的,任怎样遮都遮不住,“那你找到了吗” “并没有。”白久又低下了头,心虚不敢直视他,毕竟她进百乐门是打听,有白少君养着,她真的不急于一时。 “你这是在耍我胆够大啊!”鹤容世突然厉声呵斥,惊得白久不动如山的抖擞起来,“来人!白久和白少君同流合污,徇私枉法,特……” “主神大人,请等等!”白久揪着自个叫了出来阻止,眼看着羽橄榄开门而入。 “你只是空有她的面相又不是她,既然敢动她的东西,凭什么让我手下留情”鹤容世理直气壮所言极是,不经过同意就拿走他的重要之物,还是挚爱亡妻的遗物,再加上订婚之物,这无异于是轻为随意拿取,重为偷盗自取了。 “既然您执意如此,就让我最后再说些话吧,说完了,再跟门口的那位长官走也不迟。”白久死揪着裙摆,挺着上身直立跪下,“我白久有幸,来了尚海城的白府时日算长,见闻过您的这位妻子,自是大善荣美雍容华贵之人,是我这种人活得再久,也目不可及无法妄想的样子。” “但是主神大人有所不知,现今活得像我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如您和那位公主那样出尘的少之又少,就算有,也只是仗着权势欺辱我们的败类了。”白久并未低头,更未抬眼看他,低眉顺目,字字句句却铿锵有力。 “你说这些是在向我求饶吗那你天真了,我最听不得这些,但你这么有所耳闻,一定是明知故犯,你这么鱼死网破,当我是生了个怜悯之心吗”鹤容世居高临下,着实瞧不起她这副屈尊下跪还清高独立的样子,“那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我曾心存怜悯,也是因为有她在,可是她已经走了,你现在跟我提这些,不过是找死而已,是想十年服役出来以后,找我了结你的性命吗” “我白久并非您的发妻,心中所念不忘的那位妖后公主,所生着和她一样的脸,不过是天下之大生得模样一样的巧合,无奇不有的大有人在……”她的身形半分受到他的压迫而胆怯半分,振振有词的为自己开脱,“不过难免触景生情由而动怒,可您并非这么做,由此看得出来您能大公无私的来审问我,是个百年难得的明君,所以我又为何顾忌主神所想的这些而怕您呢” “你这样机灵胆大的人,有这样的自知难能可贵,那么你刚才的样子,都是为了摆脱我的借口吗”鹤容世看透了她的弯弯绕绕,坐在那稳如泰山的和她对弈,“对我的审问还能伪作口供,你当真是在找死啊。” “主神大人如果是真的生气了,我还能听您在这说这些气话吗”白久献媚笑然,“看来在您心中是清醒谁是谁的,盗窃文物这事我问心无愧,就请您给我一个公道,也好放我走,总比留在您眼前,看着并不是那人的脸徒增伤悲要好。” “说得在理,白小姐果然厉害。”鹤容世百般无奈的鼓了鼓掌,面上的不情愿随着他翻页在她最后的总结上提笔,越来越淡,“那就如你所愿吧,等会就好,记得签字的时候手别高兴得太抖了,要不然这么难看的字,我开的证明可不会认的。” “……您说的,可是真的”愣在原地好久,瞧着鹤容世飞笔豪墨,快如猛飞,这功夫过了一眨眼,她却觉得已过年,直至他起身先走出门去几步,忽而转身:“如果不是因为太冷的话,手就别抓着这样料子不错的衣服了,怕是铁皮都不够你折腾的。” “恭送主神。”这是羽橄榄瞧着鹤容世远走越远直到顺风顺水片刻不留的离开警局的,安全定报。 白久如获大赦的松了手,早就湿了一片的手汗浑然不知,好在这衣裙本就紫得够浓了,厚得让鹤容世都觉得她冷。 她体内的情况欲渐奇怪,体内似有寒冰保体,才会让她的妖丹不散,但她为了应付白府不断用法术,不过是坐吃山空。 得是抓紧时间去找回云苏旧部,让尚海城重归于她手,连着阿爹他们也得一举两得。 她自看现在,所念所寻的都是一样东西,但细看又不是,再细看又皆都是了。 握起钢笔写下姓名,鹤容世的字压根不堪入目,她是闭眼不看才签完的字,这钢笔还是跟白少君学来的。 她心中一想到此就犹是忐忑,白府不过二人而已,不论对她真心的白少君,还是凶险难测的白夫人,都是对她现状且真身最为了解的。 白夫人太过安静了,这么久以来自她入了白府,就没求过自己一件事,任劳任怨不像是她那般贪财跋扈的性子,白久自知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死寂。 “恭喜你白久小姐,现在已经无罪释放了。”把这字一签,白久心中空悬高起,这才知道,她最怕的竟然是回白府,最想留的,是这监狱了。 “白先生,慢点走。”羽葡扶着满腹不情愿写在脸的白少君走来,白久不声不响的带着慰然的笑脸想扶他,却被他挣扎着打掉:“不用了,我们回去吧。” “……好。”白久知道他这性子多疑,他许是想到她是如何委曲求全用尽手段,才让鹤容世松口的了。 而白少君自小受尽打压司空见惯,怕是觉得她已经是残败柳,定是八九不离十的用了肮脏手段,譬若百乐门那些风流女子的做派换得他们如今可毫发无损的离开,所以他才会觉得自己窝囊了,负气不开心。 白久心中装着事,想完了白少君心中所想,任由半夜的警局走廊吹进了风,高跟鞋的步伐缓慢走在他前头,目光所及不经意间瞥见身形蹦蹦跳跳的黑影走来了。 “那是……小十”白久之前觉得他好极了,叫得亲昵,站住了脚步等他过来,理了理额前碎发。 “久姐姐,你们果然出来了,那些警察叔叔果然没骗我!”何十几下子就走到了跟前,“不过我可是熬着不吃不喝不睡到现在的,要不然可太对不起我了。” “小十真是个好孩子。”白久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来,帮把手扶着他,我们回去想吃什么都行。” “他拉着个脸难怪被人打成这个样,久姐姐,我怕他半路上一个不好把我给……”何十嘟嘟囔囔的不情不愿,看着白久保持满脸必须,马上几步就过去扶着白少君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帮姐姐接下这个怪人吧。” “人小鬼大。”白久知他看透自己与白少君暗地里不痛快,倒是个机灵人,她一直都喜欢这样的,何十也是难得和她相见恨晚了。 “姐姐你尽管往前面走,我们在后头跟着,有我在,会跟紧你的,不会丢了的。”何十有模有样的让她不用眼巴巴的盯着担心,纵使身旁的白少君一万个不愿意,还是被他强制得死死的。 “那你们小心点,我在前面等你们。”白久自打何十出现,脸上的笑就没停过,舒心得意的不管不顾,自顾自的漫步走在了前头。 “好。”何十答应着,可他紧贴着的白少君见白久走了,小声牢骚起来:“好什么好,你这个来历不明的臭小子,惺惺作态肯定是有所图谋。” “哦那你说说,我有什么图谋。”何十转而变作了主神姿态,自持一派风吹不倒的样,双寒目冷光看得白少君转脸看去就发毛。 “哼,果然都是装出来给她看的。”白少君也曾如此做派在家中对付白夫人,怎会不知何十的虚实,“哪里来的费尽心机的小偷,我们白府的东西可不是你偷得起的。” “谁跟你说我缺钱啊原以为你有点聪明,想不到还看不出来,是谁让你们出来的忘恩负义啊,忘恩负义。”何十拉紧了白少君跨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刺得他寒颤得却是他玩世不恭的三言两语。 “你……你怎么会过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白少君愕然不敢动了,腿也软了不敢挪一步。 “看来你还是记得,是谁给你性命有吃有喝活到现在的啊”何十皱眉百般无奈,“我叫你停下了吗放松点,她还在前面等着呢,如果耽误久了没个说法,我大可把你弄残来个说法。” “您……您说笑了,我刚刚只是一时糊涂,而且也好久没见到您了,所以一时间没有认出来……”白少君百口莫辩心急如焚,脚也强迫着随着他何十走动。 “少跟我说这些虚的,不想残就管好你的嘴,她的人我会自己带回去,至于你的事,看在她吃穿不愁的样子上,你的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何十吩咐得如天意,白少君松了口气,“不过,不要以为你对她的那些小心思我不明白,毕竟我当初在她手底下,也是和你一样过来的,知道了吗” “明白了,您放心。”白少君陪着笑脸。 “你捅了这么大一个麻烦,我还得亲自来给你收拾,不用谢我了。”何十拍了拍他的背,“跟你回去把你的府邸清理干净,以后你就没感谢的机会了,自力更生去吧。” “您不可以这样,我可是……”白少君刚要求饶,却是往前一看见到了白久的背影,“不必了,我已经动了她的心思,能够有这样的后果我已知足,谢谢您的不杀之恩。” “怎么愁眉苦脸的,既然开心,那就笑一个给我看。”何十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脸庞吹冷气,“你放弃的可是一个已死之人,她这样的麻烦,你是受不起的,不过现在终于摆脱了。” “您说的是。”白少君过于清醒白久一直都是段久卿,自她从海岸救了自己,感动动情的,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一厢情愿而已。 “你们走快点,我都要敲门进屋了!”走到了前面可见是灯火通明处,白久站于灯火染晕紫的满檐紫藤的屋舍前,朝他们呼喊招手。 旧紫门庭为何生,情之所起过五载,藤萝命数有百年,何人以盛落大硕遮面,终寻得此人归同去,爱不死,情难绝。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4章 民世篇 相濡以沫 第44章 民世篇 相濡以沫 为寻心上一人归故乡,谁人知此人眼在天边,改头换面,变做你最爱所寻的样子,晃入你眼伴在你身,心急如焚心之所向,情不自禁。 正如夜中人一身暮色苍茫披星戴月而来,让人直觉一见便是可铺天盖地之大能,再怎不安也可安睡其中,沉沦解脱,难割舍别离,除非身死阴阳两隔,再无他法。 常听人言道,这统治庇佑地界的主神,曾娶得了自己心上人为妻,不顾其身份为狐为仙的如何低下的妄论闲言碎语,痴情至命,甘愿为其舍生取义,这才登基为一方叱咤的主神。 可顾儿女私情之人,必然是不能一心两用做一方君主的。 正是十几年前的灭世大计即将大成之时,九重天自愿臣服于主神,和那云苏国的公主,主神之爱,一同居所于诺亚方舟,好在灭世潮水来临之前保全众神,平安避过此劫。 主神本想在大功告成之际喜事成双,决意与公主就在这诺亚方舟上成婚,却不想重受九重天众神官抗议。 与主神吵得热火朝天之时,其中有位神官将由头找到了公主身上,企图壮言让公主管辖主神通融周旋听进他们的意,不让公主坐这后位另则人选,好阻止这纷争。 因刚有一文神言语有失,已经被主神挥手之间掐伤了嘴面目全非,不堪入目甚是惨重,如此下去怕是会两败俱伤。 这将来统治之顶内斗实乃大忌,但成婚之前公主还有后事未完,割舍不去,一下子被逼疯了离场而去,将自己关在房中,一意孤行谁也不见,就连主神也被拒之门外。 其父母得了复活大赦的奖赏之下,她反倒更是郁郁寡欢,视万物无色,千万人受益于她以为嘲讽,到底是落架凤凰形神俱灭,惊弓之鸟见何都不过使得其更悲了。 主神也得多加让着她,到了头七过去才敢进她的房看她,竟见她一副笑脸相迎,想来已经顺变,这才让他放心了。 之后喜事打点在了诺亚方舟的停机场,挨着船边大海,是想着她会看着心旷神怡些,在这拜堂天地是最好的,竟成了最后,她身死去处,一场空。 八苦悲欢尽其中,有人骂她,心中疼惜极了主神,亦有人无可奈何落去。 叹其烈女,用情至深不让主神为难而一了百了,愿舍和他的天长地久来日方长,还他今后通途,还这天地一方明君,国祚绵长,繁荣昌盛。 白久自打从警局出来,所思所想都是羽葡跟她说多了的这些事,不是与平常人那般觉得有趣,而是自己就在其中,怎样都不能熟视无睹。 她记得最是清楚的,那主神她认识,自己养他五年让他功成名就的,怎会忘记可她所能记得的并无自己去了什么诺亚方舟,最多不过是去过一趟,有幸见过。 江柔茵的事之后,就不再记得有什么事了,睁开眼从海跃出重见天日,再见的只是这些新面貌。 许是泡在海里太久,或是有人有意挖去,但那主神的姓名,她真的不记得了。 只知少司命常说的,遗忘乃出于大悲之后的解脱,若不是自愿,自然忘不了,想来记不起的人,该是自己死前所念的,至死的执念了,要不然何来悲痛一说呢 白久自打昨晚回了白府,本就疲惫不堪,思想着这回事不知不觉就入了睡,无人叫她早起,自己睡了个日上三竿也不得罪人。 只记得白夫人见有陌生人进门,拉了何十过去单独谈了谈,白久也不好阻拦什么,随他去了,睡得太深也不知他后来如何,不过看现在风和日丽岁月静好,想来已是住下了吧。 洗漱打理好,不作装束的穿得素雅,下床走了几步躺到了摇椅上,不是贪睡,这会子精神得很,躺着好看那挨着窗边挂下来的紫藤萝。 百看不厌每每看着就舒心,闭上眼万物皆空,白久这时身心才算得上是不疲乏,比糊里糊涂的睡一觉来得要好。 “咚咚。”扣门声来得不算惊扰,能来的也就这三个人,白久缓缓睁眼,“进来吧。” “久姐姐原来早醒了,我们在事啊。”何十推门而入,发了一阵牢骚,委屈撒完了,手里端着的早点放在了桌上,“不妨和我说说,姐姐如果一直这样的话,可是会害人害己的。” “说了,你也不会懂的。”白久倒是觉得他这孩子气喜人,“知道你是担心吃饭,等会下去替我给白夫人传句话吧,你们吃饭如果一时半会等不到我,大可以不用再等了。” “然后呢除此之外,姐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何十鄙夷的盯着她强颜欢笑,“姐姐这样茶饭不思心事重重的,别想这样就打发了我,这世上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大可放心跟我说,我一定能为姐姐解惑的。” “哦,是吗。”白久乍作不可思议,“没想到小十竟然如此了不得。” “那当然,姐姐可别不信,再说了,要是我总受你的名号平安度日,还得让你憋在心里自己苦闷,我也不何必留在这了。”何十大失所望,“倒还不如自己流浪度日,不欠任何人的逍遥自在。” “好好好,是我错了。”白久对他这熊脾气无可奈何,“既然要为我解惑的话,那我问你,你既然家境宏伟,又为什么连个叫的出口的名字都要我取呢” “我早就说过的,父亲从不管我,仆从又习惯尊称,所以名字什么的,怕是父亲早就忘了取了。”何十说得轻快,面露得意喜色,“原来姐姐对我这么上心啊” “这是当然,那天在百乐门说过要收留你,哪还有假话我一向说一不二的,再说了,你离家出走身无分文的,我又能图你什么”白久笑他小孩子心气好满足,不知怎的,同样是小气,何十总能得她欢心,“我口渴了,还不给我倒杯茶来” “空着肚子可不能喝茶,姐姐果真不会照顾自己。”何十把早点端近了些,自己也随处拎过来一把板凳坐着在身旁,“要是没有我,可怎么办啊” “能得小十如此,的确是我的荣幸。”豆浆热腾飘香,勾得白久肚子里的馋虫叫饿,端起来就喝了一口,转头舒服的看向窗外,一时间觉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 “没想到姐姐喜欢这上了年纪的紫藤萝,它的年纪少说也有十几岁了,不过比起它百年才得终的寿命,跟一个少年也差不多了。”何十说得漫不经心,倒是说到了白久心上。 “你可以看出它的岁数”白久惊诧,之前问过白少君,也没能问出个什么,只知道是救了他的东家挪过来的。 “在我这,这种事不是想当然的不在话下吗”何十沾沾自喜,又格外耐心的递给她一个带着吐黄的奶黄包,“尽管放心,我对你说的话,做的事,从来不会有假的。” “算你有良心了。”白久不甘示弱的接过,这种事上面她是长辈,当然不能低头了,可看着他这副似曾相识的脸,想起了心事,“小十,如果说你原本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突然发生了变故,死了一回,醒来以后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的周围早已变得今非昔比,而你在这里遇到的所有人,都让你如此的熟悉,但是你就是记不起自己是怎么死的,在这时,只有一个人对你心急如焚痴之若狂的说认得你,可你偏偏就是不记得他,这个时候,你该怎么办” “有些事既然不记得了,也只是命中注定,已经过去了的,就不必再去因此涉险,你会发现不过是自寻死路陷入轮回,得到的,也只是你如今执着的结果。”何十沉默良久,字字千钧,“姐姐这是为自己问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白久扬长叹气,“可是我心中一直都知道,我的死和我所要找的东西,有着逃不开的关系,所以必须……” “死就是死,怎么死的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世上从未有什么必须,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执念。”何十双眼真挚的看她,“既然知道我出自不凡,可不可以因此信我一次” “可是我如果放下了,又有什么意义存活于世呢”白久无奈摇了摇头,“小十,你若是真的知道,我们狐族时代依山伴水而居,逍遥快活无拘无束,若不是为了可以与人抗衡重担加身,又有什么理由化作你们人的样子自保,混入你们中间就为求衣食无忧平安顺遂呢” “我虽然已经忘记为何而死,但是一直记得我生前执念一心求死,志坚定难移是意欲何为……所以,这才是我的意义。”白久眼眶发红,不知怎的,她说这话是给了对的人听,固然有诸多疑惑,但她的心一直觉得,这不会错。 压在心底的万般坚强功亏一篑,显得山崩地裂莫名其妙,纵使忘记,还仍悲痛万分。 “……但是你已经答应我相依为命了,这不能反悔。”何十的孩子气早已不见踪影,认真得小心,伸出手握去住她的手,万籁此都寂,“如果可以,就让我成为你的形影不离,去做你想做的样子,活成你想活的模样,好吗” “好……谢谢你,小十。”白久何尝不想活得潇洒,只不过是这过往的雾霾瞧不清前路,窒息难受,难以置信的答应下来,紧握他的手,温柔如初,“现在我孤寒到这般田地,连你都要跟着我寄人篱下,但能遇到你是我最幸运的不悔,从此以后,你我所在就是家。” “姐姐接下来想是做什么我可以搭把手。”何十擦了擦脸上的氤氲,机灵得比谁都反应快。 “这个我早就在百乐门的时候办好了,你帮我拿来报社的苏小婷记者的号码,还有一台电话,拜托了。”白久诚恳的朝何十吩咐点头。 也算是有所收获,这有时候,一个人还不如一群人,一直都是这样的。 “叮铃铃——!”下头的客厅跳起电话筒,这白府的电话线是连着一体,因是单姓门户,到底是大洋房,楼上楼下为了不用跑腿方便,设的电话多了些,通的都是一条线,上头有动静下头也是连着的。 惊得拔正僵直立坐在沙发上的白夫人麻得瑟瑟发抖,双目凹陷目瞪口呆受惊之色看来已是长在她脸上,莫不是这电话铃如针扎进天灵盖,她此刻样式除了有呼吸,与惊恐而死之人一般无二了。 白府分做三楼,客厅这层独留她和白少君在这。 挪过头直盯着电话响完最后一声,转过眼珠白眼的看了看,厨房里点等独有一人白衣影,白少君安分守己的照她所吩咐的干活,这才把心放在了肚子里,抢过电话筒来听个究竟。 纵使再怎样惊慌,都不及她的心中大计,死死盯着的煮熟鸭子才是正经,不甘心的贪欲在之前所受恐吓面前,早就烟消云散不值一提了。 接起来离听到回应还有些时间流通的,在这对面还未接起的空档,另她惊恐万分的画面又蜂拥而来的篡夺占据于脑海。 “哪里来的小子,你若是身无分文,赶快离开白府,在我这可不养白吃白喝的闲人。”之前她拉着何十到她房内,开口就是要打发他的,瞧他没什么反应,当机立断,“果不其然是个想蹭饭的乞丐,我劝你明天一早就走人,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看样子是我对你太客气了,鸠占鹊巢替了我的线人,倒是让你得寸进尺不知天高地厚了”回过神来已是看见白刃架脖子上,何十红了的眼放光,让白夫人一下想起那传说中的主神,全身寒颤的跪得极快,打算开口求饶,被他抢先一步,“既然知道了就用不着说出来,要是敢发出声响,你也不用活了。” “嗯……嗯!”白夫人抿嘴紧闭发出闷声颤抖点头,整张脸都写着吓坏了的答应,好吩咐点事了。 “如果还想在这栋府邸过上几天好日子,管好你的嘴,我和她的身份守口如瓶,或许还能给你个独善其身,妥善终老。”何十倒是省事,几下子就这点要求,听得白夫人连连点头,“另外现在,我的身份也得对她不能透露,烂在肚子里就好,要不然……” “嗯……嗯嗯!”脖子上的白刃更贴近皮肉几分,白夫人答应得更利索果断了。 “记得拿出你最好的伪装,我可一直看着呢。”何十话毕,动静连着脚步声,收掉了白刃开门就走。 白夫人紧看去,压根看不到他方才架在脖子上的东西了,软得双手撑地粗喘好久,回了精气神才好整理了慌乱的仪容,摆好了若无其事的样子,默许着容他进了白府。 没成想白少君这个一事无成连人好端端的带回来也就罢了,招来了这等瘟神,可眼下被盯得紧,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才不敢发作了。 毕竟眼前没何十,心中不甘又如火烧起,得知道这会子刚回来,白久他们大概八九不离十的要找出路离开白府了。 “喂,你好,请问你哪位”听声音是报社的大记者苏小婷的。 “是苏记者吗我是白久。”那头也自报姓名的打了声招呼。 “是白小姐啊!”苏小婷高兴得提了精神,“你找我是为了上次说好的事吗刚好我这里找了几家招聘,你放心吧,都是干净的工作,保证适合你。” “谢谢,只不过还要麻烦你另外一件事。”白久眼下最紧的还是住处,吃不吃饭是另一回事,得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才最要紧了。 “白小姐有事相求就是信得过我,尽管开口就是了。”苏小婷不拖沓,乐意极了。 “能帮我找个实惠的租房吗”白久囊中羞涩的开了口,“我们这边才两个人,用不着多大的房子的。” “当然可以了,放心交给我好了,不过可能需要一些时间,白小姐不知道可不可以等得起”苏小婷答应得爽快,不过这要求到底是挑剔,的确是要些时间的。 “我随时都可以的,麻烦苏记者了。”白久倒是有些意外,赶忙连口就说定了。 “白小姐这就客气了,我们不妨交个朋友吧,叫我小婷就行了。”她提了个交际的念头,也算是合理。 “太感谢你了小婷。”虽说对面是个善人,这事也是个好事,可白久是头一回如此殷勤,这么一想差点连自己都不习惯差点叫不出口了。 “那……我这里还忙,先挂了。”苏小婷也找了个辞口,“拜拜。” “嗯,拜拜。”白久也跟着好声好气,她之前早就想着今时不同往日,委曲求全总得学着习惯的。 “姐姐你怎么了,没事吧”何十看她愣神没把电话筒放下,问了问。 “没事,只是有些恍惚而已。”白久眼睛里头湿润,不过幸好不至于痛哭流涕的感伤,到底还是不舍,“把它放回去吧。” “嗯,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何十知道她现下正在激动之余的上头,不再打扰了,放好了电话带门转身走出。 “哔!哔,哔!”刚带上房门,飞来的灵讯在耳边不听的跳起,何十不着急的点开:“怎么了拉斐尔” “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回来”对面传来急切的催促,“不用问再说什么了吧,她的身体状态不稳定,弱得会随时自我爆炸的!” “不回来了,我改变主意了,就陪她在这,我会负责她的身体康复,稳定她的症状。”何十气若游丝,在这件事上头只要他不急,没人可以比他更急了。 “……信了你的邪,竟然动用主京的发报来帮你以最快的速度,稳住她所在的警局不让闲杂人等进去。”拉斐尔不是头回吃瘪了,人算不如天算,在他面前都是个未卜先知的人了,“你没把鸽子们赶回来吧到时候可以搭把手的。” “放心吧,我没那么笨到自断后路。”何十听他妥协,一下子神清气爽,“那就这样说定了。” “唉等等!”拉斐尔又把他叫住,“总得对得起我,给个理由吧是审问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让你高兴的事了吗”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何十走着走着就来了个顺拐,靠在了楼梯栏杆上,“虽然她之前所回答的一切都是在骗我,但是,正在我不耐烦的打算拿话堵死,好强行把她带走的时候,她很及时的跪下求饶了,并且拍了个马屁。” “马屁”米迦勒刚好整理着资料听了个震惊。 “是的,是个妙语连珠的马屁。”何十引以为豪的添上些前提。 “这可真逗,你什么时候会听信马屁这样的受用了”米迦勒死活都不信一个死过一回并且是从神坛跌下来的那种,会这样容易满足。 “的确是这样,但是这是出于一个死鸭子嘴硬高傲的马屁,你会明白这种惊喜的。”何十兴奋不已,飙起了洋语,“就比如我会跟你们亲吻问安那样的,值得一回想就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啊噢!知道了知道了,好吧我勉强接受。”拉斐尔打了个疙瘩,“但是你一定要记住,要是在真的特殊情况来临,你必须有能力做到,保证你现在的这个决定是万无一失的,知道吗” “我会的。”何十不厌其烦的点头,不再靠着楼梯栏杆,起身踏步,挂断通讯,“就这样,我还有事。” “哔——!”有些时候总觉得谁先挂,都是他看的心情。 何十很快快走到了楼下,白夫人已经从沙发上没了踪影,独留厨房里忙活来去的白少君。 说实话,何十作为鹤容世,对他的施舍并非有所用情怜悯,只不过是看在了爱屋及乌的份上,正巧做了个顺水人情合了天时地利人和。 但是很明显,盖茨比被人夺了位置,看白夫人那绝非善类的样,定是发生了件命案,入室抢劫如此别出心裁天衣无缝,有此熊心豹子胆的,当然不是个省油的灯了。 白久也罢,盖茨比也好,白少君这个没出息的都没及时上报,以何十对这些地界生物的七情六欲的理解,他这是要苦中作乐,得不到个功成名就也想抱得美人归。 果然是个孩子,如今十多年过去,他大概也少说有十六岁了,可惜情窦初开的不是时候,不过及时止损这事,何十乐意至极。 “白先生。”何十想着就走到了他身边,不经意间看到了他狼狈洗碗慌忙的样子,“这么晚了,还没忙好吗” “这是母亲叮嘱我的,没做好当然不能停下。”白少君回答得本分,转过头看他,“你来这找我有什么事吗” “愚蠢至极。”何十瞧不起他,被人打家劫舍还帮人数钱实在少有了,“我刚好要煮点东西,接下来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做完,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多谢好意,但是这是我要干的活,如果要煮东西的话,灶台已经擦好了,请自便。”白少君这个时候犯浑了,硬是不识好歹的抬杠,吃下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举手投足言语之间颇为清高,好一个顶天立地的翩翩少年啊! “哦”何十见得多了可不吃这套,装的他确会,甚至还颇有心得,但他扪心自问每每伪装都是得手的好手段,从未失手,这种倔强萝卜看着当然不爽了,“忘了告诉你,你那个来路不明手段肮脏的母亲,已经臣服在我的脚下了,所以现在,你应该多听我的话才有活路。” “什么”白少君怔住,“我不信!你把我母亲怎么了” “怎么了你自己难道不会看吗现在又不是把你们抓回我的地方,什么都不知道,在这跟个无知妇孺乱叫就是你的本事”何十毫不客气,无聊的看着袖间的白刃经羽,“也难怪,像你这种人,如果我没有赶来,到时候只会乖乖的,帮着你那所谓的母亲剖了她的内丹罢了。” “你!……”白少君听得气急败坏,但就是无言以对以至于自怒了。 “所以现在,就听我的话,回去休息吧。”何十不把他的样子放在眼里,真不想看他这副样子自以为清高,更怕他擦下来的脏毁了他的菜。 “……哼!”白少君从他身旁擦肩而过,小声压抑着闷哼走了,不知不觉走到了白夫人的房间,应是心里的鬼作怪驱使的。 “少君走来的是你吗”白夫人本就警觉,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进来吧,刚好母亲也有话要跟你说。” 肯为一人长留至此,背井离乡不理高堂,不顾苍生重担,负谁人之心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5章 民世篇 上穷碧落 第45章 民世篇 上穷碧落 自有神来赐福泽润,国泰民安,谩说尧舜禹汤好,往后来年自尚在,经久不衰口耳相传,难见真面。 永难忘怀,谁人红妆一跃而起,没入汹涌澎湃着素入雪降融于海,此情不渝天妒红颜,以身护得大好河山常平难能可贵,成谁人帝王身世后路独有他知无人晓。 除却这脍炙人口的妖后一说,白久反倒是不把那和自己关系密切的前夫主神放在心上,应该见过一面,有过交手,算是摆平了吧。 此番打了交道,心中倒是感觉主神虽狠戾,但到底是个快言快语爽利讲理的人,只不过是个苦命人而已,同她死前一般,执念不化以至于魂魄分裂,步入修罗道了一遭。 故此,表面看去那主神是凶神恶煞来者不善,但她不是浮躁之人,同病相怜当然能一眼看穿。 外传主神的记性与山河一样永固,这样一看,更是雪上加霜的孤寒自苦了,斯人已逝,这十几余年,应和当初一跃而下入潮海自刎的段久卿一样,独自知了。 不过好在,静下来一看,自己身边还能有个何十,也算是及时有幸,要不然自己飘泊至此,来到这生冷无亲的白府,她的一帆风顺应该早就断在那场爆炸之后了。 这白夫人的跋扈飞扬和见利,她也算是心中自知,那天回来,没有觉得会惹麻烦沾个一身骚的赶他们走就算不错了,竟能静到若无其事,这不对劲她自然有所察觉。 除了白夫人太过安静,倒是没有其他动作了,可白久一旦发现了什么端倪,自是不安难眠的。 以云苏国的常年与海作伴之经验来看,这等静谧乃大凶来临之兆头,自是要先收衣服或是不能出海的,就算已经出去了也得硬生生的回来,以防不测。 白久洗完了脸,挂好了毛巾,往旁的夜色一看,是月中的满月了,在这的时日太长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好事了,她本就身份危险,这下子还头脑发热的带上个何十,人多不好躲藏了。 隐约想起当年自己似是从刑场上救回来了这么一个人,他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样子,白久也看出他来历,问他该以和称,却自谦说怎样叫都行。 还以为是个怎样乖巧柔顺的人,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为埋藏身份的好手段而已。 可她这样是说不出口的,撒娇自个都能恶心自个,扮作他人违心而行又不会,怎样都得有个名正言顺的伪名,整天过得偷鸡摸狗的。 到底是以往自幼生于门庭,长于高堂,那时候哪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眼下这样,一边避风头又得偷摸着和白夫人周旋,简直是无路可走,惊弓之鸟了。 白少君本是鬼使神差的觉着此刻难过,何十方才所说又觉得自己与白夫人亲近了起来,心下从未如此觉得和自己的母亲是个一家人了。 但这一脚踏进时,才追悔莫及为何要进来,照白夫人的脾性,该是又要拿他撒气了。 “坐吧。”白夫人说话和蔼,着实惊得白少君猛然抬头,她笑了笑,“看着我做什么,坐下说话。” “……母亲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还得去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好早点起来做早饭的。”白少君不敢把话说一半,都交代出来了,就怕她见缝插针的借机找茬。 “你这孩子,母亲有这么可怕吗”白夫人没变脸色,一反常态的慈祥笑着,“以前啊,的确是母亲太过严厉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盖茨比先生去得早,母亲再怎样也只是个女人,要是你再不能自力更生,我若是有个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啊” “母亲严重了,我从未怨恨过您,只是有时候您常常见我不高兴的样子,我也不好跟你多说什么话,所以……”白少君争着道歉了,一下子一举反三的知道了她的良苦用心,“母亲,您这次也是发现那个何十的奇怪之处,是想嘱托我什么事吗” “我的少君果然聪慧。”白夫人更是高兴了,盖茨比去世时候白少君也才十岁,打那时候她就拿四书五经孝道灌输于他。 尚海城的一半人的势力还是在古的,另一半倒是从了先进,以那些个文邹邹的话来说,就是半殖民地半封建,而她需要的才不是有志气独立的男儿,掌控白少君自是要拿规矩才对。 白夫人心中自诩过后,即刻拿起了手里的帕子莫须有的拭泪:“之前我找他谈话询问他的来头,看看是否是个单纯的流落孩子,但是他却二话不说的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做要挟,看起来像是个从外地来的杀人犯。” “什么”白少君惊然,心中片刻之下思量再三,他知道何十的不对,可心中就是不服不爽他那副居高临下施舍为尊的样。 现在看,既然白夫人都不知道他的来头,而且他也有意隐藏,也好借此做利用的把他名正言顺的赶出去…… “少君啊,母亲已经人老珠黄死不足惜,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我最担忧的还是那位仙人姑娘,她还年轻,又离那杀人犯那么亲近,出了事可怎么办啊!”白夫人还在哭丧,伸出双手招着他,“少君啊,你过来。” “现在报警也无济于事打草惊蛇,母亲是想好了什么退路吗”他答应着几步就坐了过来握住她的手,“您说,我一定会去照做的。” “少君,其实母亲一直看着那姑娘挺不错的,想着你们要是能够结了婚事,我也算对得起盖茨比先生。”白夫人定睛含泪看他,“而且她有内丹法力,要是你们相互扶持,一定能够在尚海城替狐族抬起头来,到时候对付这个杀人犯也是绰绰有余了。” “可是……母亲,她意不在我,虽说这次我们能够出来,的确是她为了救我而拼了命的求主神换来的……”白少君支支吾吾,“但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只是想还我人情,好一刀两断。” “倒是个有侠义的好姑娘,她都有恩与我们,少君,母亲还用教你怎么做吗”白夫人铁了心的要他拼一拼,“你要明白,我们狐族岌岌可危,现在这么一闹,又加上进了贼,你们再不说通来,到时候少说没有结成也就罢了,我们三个人的性命更是得交代在这啊!” “我知道了,母亲。”被这么一说,白少君有了底气,“我会拼了命的救她,还有为了我们狐族的未来!” “好孩子,不枉母亲在你身上了这么多心血。”她满意至极,“事不宜迟,你等会就去找她,也好看看那杀人犯是否在她屋内,若是妥了,同屋过一夜也是好的,快去吧。” “好,就算用尽浑身解数,我都会把她留下来的。”白少君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我先走了母亲,您就安心睡觉吧,晚安。” “晚安。”白夫人持起微笑,见他关上了门,一下子躺到了沙发上,笑得马到成功。 “哈——啊。”何十打了个老长的哈欠,两边跑的精力果然累人,好在自己功夫到家,要不然早就不成事了。 但这不代表就是好事了,按照白久现在这无法看穿他这幻形术的虚弱程度,的确得进补一些好东西。 盖上盖子,还得翻滚一些时候,打开随手携带的系统翻开食谱,这红豆薏米粥最是进补血气,她半片魂魄曾流连于海内,再加上他先前本就以炎冰封印住她体内的流失,血气缺乏是不可避免的。 炎冰自是难寻之物,万物皆可冻结,可妙就妙在并无半分寒气,伤不了身却使得一些体内能量肢体或是血液难以解冻。 何十再三看罢,转了页面,跳出来的是拉斐尔的来电。 “怎么了”他还以为是之前的事还有疑问和叮嘱,惯性一问。 “好消息。”拉斐尔手舞足蹈,“少司命的眼睛已经康复,并且给她戴上了防护眼镜,相信很快就能按照你的命数指示,重组她的命格了。” “这可太好了,要不然照现况下去,我有两个都不够照顾她的。”何十说的是实话,百乐门的事实实在在的发生于眼前,命格情况可见已经越发恶化了,以前她再怎样也不至于发生这等倒霉到死的事,“还有呢试管婴儿的实验结果如何” “这就是另一个好事了,你猜得真准,非常成功。”拉斐尔拍了拍手,“算是大功告成,你要知道一条蛇和人的受精基因都能达到完善的成功是个怎样惊天的消息吗先跟你打声招呼,过几天就通知他们过来试试,可以吗” “民军的尚海城方面,近日来的任务情况繁忙吗”何十妥帖,可不想帮倒忙的让人分心,“等到他们收工了再说,我可不想出了什么意外,变成了什么杀父杀夫的罪魁祸首。” “你可真是心细,不过要知道,真正的温柔,如果单单是嘴硬可不会这么容易能够掩人耳目的。”拉斐尔指了指他的脸,“你自己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亲爱的,希望你也能迅速解决他们所谓的,可以以之要挟你的,什么无妻无子的借口。”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辛苦你再抗一段时间了。”何十最烦提这个了,无妻无子都是些什么越俎代庖,胆大包天的逆贼,不就是仗着他人不在好瓜分私利。 到底是九重天的事没有到这些人头上,蠢得可怜了,一瞬间倒是想起了,当初难得被雨师赋抓着进了监狱的时候…… 段久卿所作所为虽是不能使人理解,但现在看来,狡猾的很。 “哔——。”拉斐尔再说什么他也没注意听,反倒是滚得翻盖冒泡的粥炸得他头脑一热,拿起一块布把砂锅接下来,后头才关了火。 不觉得烫,利落不迟疑的倒好一碗,心中想忽而想起了路西法,那个起初到现在,自己一直都看不透的人。 以最凶狠卑鄙的外表,除却把他带入各种地方成为各种人,体验了一把人生所有疾苦之外,中间也是会借他回来的,好几次都是这样,好像一开始就在他的怀里睡,闭上眼就做了个噩梦而已。 很长一段时候,路西法待他都是不缺吃不缺穿的,时不时装狠逼得他不敢因此懈怠,之后在他面前吃饭都是极快的。 吃得最多的是一些肉,比较有力气些,菜蔬也是包着肉吃的,他可不知道路西法什么时候就没了耐心的冲自己大吼,习以为常,嘴巴也变得刁钻了。 和路西法在一起,他的觉总是睡得沉而短促,独独有一次猛然半夜睁开眼,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对上了他的眼睛。 从中看见的,却是超乎寻常的平静如水,对他唉声叹气的说了些话:“你也觉得,我生来就是,让人恐惧厌恶得该死吧” “其实,我也早已厌烦了之前所生活的一切。”路西法摸着他的头,如是说,“小孩子总是很容易因爱生恨,所以要是有这么一天,你肯放弃自己持之以恒的仁善,来亲手斩断我的肉体,对于我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报答了。” “……”何十知道他不可能是这样的善茬,不过自己最多让他如愿了。 褪去了让他厌恶至极,连在天使中都不算个像样的耻辱,只不过倒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傲气犹在,知何为廉耻…… 哪有真正的堕落啊存在皆是合理的,只不过各走各路,人多人少了。 “咚咚。”这个时候房门响起了敲门声,白久坐在沙发上瞧着新报纸,早上睡多了竟还赶上巧了:“请进。” “是我。”白少君的声音斯文纤细,一听就认得出。 “这么晚了,不急着休息,找我有什么事吗”白久穿着的是时兴的娃娃领连衣裙,宽松柔软,不会有伤风化。 “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是一件大事。”可这白少君的脸色瞧着涨红紧张,低着头羞怯得很,远远的贴着沙发另一头的扶手,“我其实,已经中意上你了,经过这次的事,我心意已决……白久,嫁给我吧!” “……是你母亲的意思”白久再怎样也是见多识广,吃过亏无数的人了,信不起这回事,“你替我,跟她回绝了吧。” “才不是我母亲,是我,发自内心的想要娶你的。”经过刚才的紧张过后,反倒是从容了些,坚定不移的看她,“不仅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狐族在尚海城的地位,白久,你以前贵为国室,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跳海,现在也应该心里自知吧” “你一个年头都活不过我的守财奴,又如何跟我提什么是重则呢”白久冷笑,心里知道他是鬼迷心窍你情我愿的被唆使,但这种事,她就从来没怕过。 “我当然知道,自己本就不是位高权重的人,更知道你在笑我白日做梦……”白少君先是低着头好生说了原委,好给自己来个自知之明,猛地一下抬起头,“可是你要相信我,狐族落魄至此,主神不务正业,眼下情况我们也只能靠自己!” “也只能独善其身罢了,连自渡都不能的船夫,如何能够载得了人,营得起业呢”白久算是好心点拨一二,看着他这副力不从心的样子,叹了口气,“白少君,我也明白你自小受尽磋磨孤苦无依,想抓住眼前所有,患得患失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你要明白,这世上没有人生来容易,坐享其成,也是要努力了大半辈子才能放松下来的指点江山。” “可是你现在很危险,身为一个颠沛流离的女子,你难到就不想有一个家,寻到一个遮蔽,有一个归宿吗”白少君撕破了脸,他说到底是个七尺男儿,活到现在颜面无存也就罢了,到她这还讨了个一鼻子灰,委实委屈。 “我本就家破人亡,还是那主神心念难忘的亡妻,你以为现在娶我就是在施舍可怜我只不过是让我见利忘义,至于不仁不义之地而已。”白久也火上眉头,她本就苦于此,他哪壶不提提哪壶,刚好触了霉头。 “……好个舍生取义。”白少君哭笑不得,拍着大腿就站起,“那你跳海之前,可有想过我们整个无辜狐族,会因为你一个人而受世人唾弃你告诉我,这样大费周章到底成了什么义!” “你有话好好说,我也知道你说的这些,所以一直不肯迟疑的寻找拯救的办法。”白久坐不住了,他这样子实在火候太重,“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如果是太累了,那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我才不累,可以说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白少君激动得不能自已,几步大跨掀翻了茶几,双手死死钳住白久的双臂,“如果你要是真的这么想,又为什么不和我结婚,要是连我这个狐族都遭受你的唾弃,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要拯救我们” “白少君,你太冲动了,先放开我好吗”白久忍着猛袭来的脑中疼裂,好言相劝眼前这个平时乖顺的少年,愈发喘息,“这可是大事,你的做法太无济于事了……我们得从长计议……所以你……先放开……” “那你倒是说,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啊”他昏了头的摇晃她的双臂,这才见她头颈抬不起的往前后仰,心提了起来,“白久,你怎么了回答我!” “砰!”与此同时后头的门房被踢飞,来人随即的抓着他的衣领,拎起往上抛起来了个弧度扔得干脆,撞到了外头直对着门口的墙,落下大片白墙灰进了眼睛,睁不开才算完,“唰!——砰。” “谁”白久醒了三分,微睁开眼,隐约得见是何十的徐徐黑影,放心的松了身体往旁的沙发靠去,可这一下太重,装到了里头的弹簧,顺了口气,“咳。” 何十看了她一眼,强忍担忧扭头跨步往电话筒去,抓似的伸出手指转了急救号:“喂,是医院吗我这里有个人,大半夜的喝多了发了酒疯,自己撞墙上去了。” “地址给我,我们这就来。”医院的急救部总会有安排人交班的,听上去是个刚刚转醒的年轻护士。 “好的。”何十面无表情,报了白府的门派地址,没等那头答应,砸下了电话筒挂断,跑到了那头朝他伸出手的白久。 “小十……”抓到了他的手,白久松了口气的笑了笑,这才一会,面色已经发白得不成样子了,被他抱在怀里,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话,“有……你在……真——好。” “别说话了,我这就给你做心肺复苏。”何十就近把她往那常坐的摇椅上,这应该是急火攻心引起的心肌梗塞,好在他以前对生死颇为担忧,学了个干净。 几番折腾好久,白久的气算是顺了,何十空出手来去把门摁了回去,顺道扫了个地,随手之间白少君一个不稳磕着滚下了楼梯。 他不闻不问,顺其自然,料理好了干净,端起来瞧了瞧依旧飘香渺渺的红豆薏米粥,心满意足进了房间。 “姐姐醒醒,起来吃点东西吧。”何十轻轻推了推摇椅,白久睁开眼,一眼看去就是他手里的香气,他拿来靠枕往她背后垫垫,“坐起来,我喂你吃几口。” “没想到你这样的厉害,今后要是真的和我流落街头,我也能心安了。”喝了几口,半碗下去,回了神的白久想起他刚刚的神武飞扬,好生壮阔。 “姐姐别刚刚有了力气就想事,会伤神了的。”何十劝了一嘴,眉宇皱起无奈。 “可我高兴,见着你了,哪有憋在心里的道理。”白久稚气起来,倒像是个二十岁的姑娘了,“我高兴过头了,可能这一夜都要睡不着了,要不然你讲故事给我听吧” “姐姐要听什么”何十坐端正了,继续给她一口口的送粥。 “我想知道,关于主神其他的事。”她顿了顿,“不是谣传的,是关于他丧妻之后的事,譬如,他把手中大权转让他人之后,或是在与妖后的尸体共处一室之时,他做了什么,过得如何。” “其实,在那位妖后跳楼之后,主神他因悲痛欲绝,在停机场上的时候,全身上下起了疼痛难忍的旧疾。”何十接着她的话说道起来,“是长钉穿过手脚,流尽鲜血,心肺窒息的痛。” “这可是传闻中的事,传说他撑不过一个半小时,就死了。”白久些许唏嘘,面色震惊。 “可是他死后,灵魂并未离体。”何十这话令她打了个寒颤得遍体生寒,“接受了处理尸身之时的抽筋,用白布裹住,那时,有一位他的门徒来见他,他就开口和她说了话。” “那主神这次复发,是无药可解了吗”白久觉得邪乎,这死得无处可医,若是发作了……“不对,那他后来是怎么康复的” “好在他的仆从拉斐尔,妙手回春的抚平了他的伤痛。”何十例行公事的阐述着。 “这样看来,必定是主神爱之深切,才会在她跳入灭世潮水之后,感同身受发作旧疾……”她稍作思考,“那他之后还为了修复妖后遗体,不惜代价的日夜把自己和她关在一处,太过胡来了。” “是,的确如此。”何十笑了笑,“姐姐可知,为何妖后的遗物会在烁金博物院,展示在众人眼下,不惜重金门票都有人来看吗” “可见是个好东西,不过依我看,他这样安排,摆明了是接着这些物件做买卖,情义无价,这样做未免太过薄情了些。”白久想不通,若是珍视,怎会如此,之前那回牢狱之灾,她心里头是憋着一股子窝囊气的。 “许是在主神心中,妖后并没有死,把这些遗物拿去买卖,都是加以利用索取那些达官贵族的钱财,替她收揽财力。”何十放下了空荡荡的碗,“若是姐姐,现下能有这么多的钱,定是欢喜的吧” “是啊……你啊,怎么把玩笑开到我身上了”白久自觉的点了点头,后觉不对,嗔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时候不早了,我困了,你也去休息吧。” “那便晚安。”何十说话间以开了房门,回看一眼,关门之时,五味杂陈。 以假面之身,诉衷肠之心,近在眼前何时了不可心急,当心强求,皆成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6章 民世篇 红绸命也 第46章 民世篇 红绸命也 自春秋迭起过,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再见你时如旧有宴,是真情假意,假戏真做,早已事不关己。 应是随流旧时去,不想还有再活年,睁眼得见人间夜,心起所执,魂还阳。 顾盼周遭皆为兵,拔剑四顾心茫然,停杯投箸不能食,难以安心奄一息。 惊弓之鸟该是白久眼下的情景了,再活于此世,迷茫不知头绪,所见却皆为熟悉。 听晓自己跳海而亡是为了主神神族朝局,可归根结底,也只是浅薄记得白少君这个人,诺亚方舟上头的所见所闻,越想越是愈加含糊,但能知道的是,这个白府的前身主人,并非白夫人。 既然他的名字都是自己取的,那么自己定是这个死得不明不白的盖茨比有所交集。 白久来到尚海城以来,虽说因外头对狐族的诸多界限和对她以往那个身份的忌讳,不能时常出入。 这一来是自己的身体也知道经不起折腾,二来是不想招摇过市,她不想人云亦云,什么消息都得核实了,才肯信。 到底是死得早,区区十几年早已时过境迁,单单一个白府而已,就让她心领神会不少深藏其中的样。 夜深人静,闭眼入眠的一直是不断做梦,这梦颇有章法,其中梦见的人事物都贴补了不少她忘却想不起来的黑茫茫。 大抵心中有了点地气,梦中那黑衣之人定是主神了,也能够连得上自圆其说,那这救她的人,蹊跷得到现在都只是按兵不动的不来找她…… 不对,既然这白府都是他安排的线人,可不是这样简单的人物,也许是伪装在暗的盯着……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西部陆军大使校尉雨师赋,将在最近要举办订婚舞宴,宴请尚海全城赴宴……”收音机这头倒是说出了有用的消息,白久听进去了,因这雨师赋自打出现时候,就是个可以敲打的突破口,她一直没能忘记。 白少君已经可以放弃了,脱离掌控的东西终究不牢靠,听何十送来早饭时候说,昨个夜里被抬去医院了。 白久自知这后事是他一手操办,倒是做的干净又掩人耳目,于是拿出自己在白府存的油水,嘱咐他去外头做点采买,最好去一趟医院。 去了监狱一回身边人变得跟换衣服一样,白久心头一时间不适应,不过已经打算起来要离开了,就得断舍离,搞不好还要斩草除根做干净。 目前这何十来历的确太过从天而降,这种事她以前常常纸上谈兵,真的遇见了,只好觍着脸客套亲近,她心里清楚眼前少年不简单,好在自己也不是个简单的,半斤八两。 这世道,专断独行可不是什么聪明举止,眼下只得走一步看一步,想着怎么想好后招吧。 “你好,请问白府的白少君在哪个病房”拎着篮子,何十走路带风的吹来了,他本就生得秀嫩,往前台一来,那些个小护士都盯着看,少有不是僵直了身子难以动弹的。 “您是病人的家属吗哪位家属”其中一个像是主任的中年女人走来,来不及训斥她们,拿起单子给他翻看。 “我家小姐是白先生的远方姑姑,昨天他喝多了发了酒疯,不小心两个人都伤着了,属他伤的最重,可小姐她也一时间下不了床,所以只好由我来代劳了。”何十舔了舔唇,这套说辞张口就来,拎起水果篮往台上一放,“要吃点吗” “不用了谢谢。”主任查到了房门,翻出了表格,“您在这边签下字,病房在四楼的四一四。” “签谁的”何十特地问了问,医院这地方和警察署相关,他得知法守法。 “都可以,为了规定,您可以代用病人家属的名字。”那主任是个秉公职守的认真刻薄相,却别样好说话得很。 “谢谢了。”何十几下子签好字,招了招手离开了。 “……好帅啊!”后头的小护士报团起跳。 “上班时间叫什么叫,像什么样子”主任转头过来一把厉声呵斥,拿起名单仔细端详一会,皱眉扔到了桌上,走时还絮絮叨叨恨铁不成钢的自言自语,“怎么年纪轻轻的,就不会写字呢这写得跟个抓蝇粘上面的家伙事,扭七扭八的……” 何十写得是符号般的文字,算是他的母语,写得习惯深入骨髓了,一时间是改不过来费时费力的写汉字的。 这种字本就鲜为人知,比起英文还要短小,细看本就不甚美观,除却考古学见了会肃然起敬,没有别人欣赏得来。 他当时在位立了折腾九重天那些神官的命令之后,就把位置大权给了那兰,想来主京昭告的亲笔律令都是清一色的汉字了。 可在何十这的规矩,提笔写字乃是他不打紧,事也不打紧的情况。 “请进。”白久这会子正襟危坐,果不其然白夫人找上门来了。 “打扰您了,白小姐。”还是这般卑躬屈膝,拿着一封信函走过来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没见她发话,白久喝了口茶有些紧张,恐怕袋子里的物件是要命的。 “这是一大早有人送来的,像是报社苏小姐给您的。”白夫人对面坐下,“送东西的人说这是关于我们白府的大事,不过得有您打开。” “知道了。”白久松了口气,拿起拆开封腊,里头拿出的是殷红单薄的书信,原是请帖。 默不作声的,打开里面看了几个名字,白久瞧见雨师赋就知是什么意思了,她将请帖盖在信封上头,抬头发话:“是雨师校尉的订婚宴请,我看过了,共请我们白府三人,眼下这情形,白夫人可有空贴补白少君的缺席呢” “白小姐抬举了。”她慌神得受宠若惊,“我已经有好些念头没参与过尚海城的大场面了,算不得什么,家里的事宜也已经交给少君独当一面了,这事……” “后天就是应邀的时候了,白夫人,我之前有幸奇遇过这位军爷,是个不好惹的枪子,若是他的邀请,白府还缺胳膊少腿的……”白久顿了顿,茶杯放在了请帖上,“我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怕,横竖都是自己一个人扛,但是就不知道白府会不会被人落下话柄,得罪人了。” 尚海城中,不乏受西部抬举的势力,而陆军是出了名的狗仗人势,拿枪为权,人人避之不及,财权敬而远之,别提这如今世风日下的白府了。 纵使之前白府有为主神指派的名号,但早已世态炎凉,白久虽说不明白苏小婷大张旗鼓的用意,但明白这次是场鸿门宴,能拖下去一个是一个。 成败在此一举,春暖开香沁鸟语,得离了这煞风景的地方,才是真得了岁月静好。 白府架着紫藤萝的屋檐过高,白久心里头一直都不喜欢。 “谢白小姐体恤,给我一夜的时间,明日会给您答复的。”白夫人停下了转悠不定的眼珠子,站了起来鞠了一躬。 “那好,我等你的答复。”白久点头示意,答应了她的缓兵之计。 心里头暗排起吩咐,得等何十回来再说,毕竟这等让白夫人去寻助露出马脚的机会,可不多得。 典藏她物件的烁金博物院都已经入了他人之手,同样的白府却分毫无伤的没有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这其中定是有背后靠山的。 看眼前白夫人走时背影犹疑不决,定是在盘算说辞,好求得援助,才关上她房门时会如此缓慢吧。 “白先生,昨晚睡得好吗”何十大手大脚地推门而入,门敲着墙面砰砰作响,大步流星荡着水果篮进来了。 往里头一看,是按照他的要求重金买来的单人间,原本想着白少君万一西去,也好做个临时送终的大棺材,可现在看,他竟然命大,着实差强人意。 “怎……怎么会是你”得知是何十,白少君吓得打颤,“你这次过来,是要干什么” “没什么意思,就是来看看你,和你谈谈心。”何十追悔莫及之前待他太过心慈手软,没给他一点教训见见拳头,一下不看着就动起手来了。 “不用!看见你贼莫贼样的装样子,我就恨不得……”白少君咬牙切齿,昨晚那一下,重击他的后脑勺,差个一时半刻都得命丧当场。 “此话怎讲”何十面色皱起故作疑惑,言语不轻不重的,“不论何事,都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可我看见,分明是你先伤了她,要不是我及时赶来,命丧当场的可是我那身体孱弱的姐姐啊。” “……那,那是我不知道!我一直都不知道她身体竟如此不好!”白少君声嘶力竭,抓着素白的床单爬起,钳住了何十的双臂,“要不是你的出现,我们不可能会倒霉到今天这地步!” “不胜荣幸。”何十生的本是一张死脸,不带笑意无神色时,人人见了都能想起欠了谁人的二五百万,但现下他笑了才知是不贴脸,分明有恣睢之意却是教人越看越不舒坦。 这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喜欢的定夸要枭雄的王霸之气,邪也邪得威震四方,不喜欢的只叫一个邪气四溢,歪门邪道。 可他偏生都占了个全,半分偏离谁都没有的,遥想当初一路夹着尾巴受益于云苏国一身的本事,助长他今日威风。 何止是他生得如此,应是与他当时在云苏国东宫处的修士院里头摸爬滚打有关,故此常有传言,主神预卜先知,知现下东瀛蠢蠢欲动之霍乱,身为神乃不能涉及于尘世半分,只好大智若愚,把权势让贤了。 “……主神。”白少君由方才的忿忿不平,死死盯着何十不敢发话,其中应是思想过多,叫出口的这一声称谓,肃然起敬,“记得您说过,您过去曾对我的所做所为,并非为我用心良苦,而是受他人之益,忠人之事是吗” “没错,你倒是清醒是靠着谁有着福气的。”何十一直如此,从未有过什么人情味,对待白少君无恩无仇,以诚相待。 “那我在此,叩谢主神怜悯之恩。”白少君果不其然作揖低头算作叩拜,“今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你这是什么意思”何十狭长睥睨的眼睛正视他,知道他是在拜别,可白少君终归是个男儿,闹了这么一场竟这么快就释然的海阔天空了,教人生疑。 “经此一事,我到底也是个七尺男儿,从今往后不该再受人所惠,我心中有鸿鹄之志,取之有道。”白少君开着文言文的腔调,到有云苏国的气韵,“出院后,我会倾尽一切全还这些年您所给,倒是您……关于她,早已经是我白府中人,想必主神一定还是知道的,当初她是为何而死,您现在上门来为一己之私纠缠不清,就不怕重蹈覆辙吗” “读了几年书,倒是有了自己的志愿主义。”何十不怒反笑,眼前的人不管好坏,起码已经让他刮目相看了,站起身一手插裤腰带,靠近他耳旁轻挑的说了些重话,“只可惜,我很喜欢你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士气,和我很像,但是可别忘了,要长存这份士气,你也得看自己德行配位,再和你眼前的报应说天谴吧。” “你!……固步自封,刚愎自用,冥顽不灵!”白少君一下子被他戳穿了眼前现实,语无伦次的出口成章,飙了好几个词,但都不尽此意。 “沉住气,你可是个很成功的斯文败类,毕竟能够关上门来入室打劫,这份自欺欺人倒是有几分聪明了。”何十走姿猖獗,带上门轻手轻脚的,他一贯在说教上门懒得心思,也算是语重心长用心良苦,险些自己都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哒哒哒……”他这下子慢悠悠的走到转角,前头突然出现一人走得极快夺路而出,不做停留,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吓得转过头来就带肘打人,“是你” “刘子轩”还是生得牛犊似的白面书生,何十心中纳罕,竟是许久不见的刘子轩 “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他热泪盈眶,拍了拍何十的肩膀,往外走去。 “刚刚接了个电话,是我在白府的那个细作打来的,说是有人硬要逼她赴约订婚宴,找我问个办法。”商照薰脸带氤氲的走到沙发后头,按摩着雨师赋的肩,“看起来你那位心心念念的人,已经有所察觉我们的动机了。” “但是她现在有心无力,只要敢来,我就会用尽办法的把她留下。”雨师赋势在必得,“看起来你那个细作见不得光啊” “哪里是见不得光,只是单纯的贪生怕死,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就是她野心大得很,敢觊觎一颗妖仙内丹,才会被我找上,这才会成我手底下的人。”商照薰极为不耐烦,说到底刚才那电话打了一个寂寞,废话极了。 可这心一烦,倒是想到了一样东西:“对了,你的上司江忠正,在西部那边请了特批,百忙之中来信说来为你庆贺,怕是又要担心些了。” “那老家是伙特地来阴阳我的,碍事。”雨师赋常年受过的气大多都是江忠正所赐,西部好歹还把他当成祖宗,最多逼迫罢了,而他这个黄皮肤的人,都秃得毛都没剩下几根,比谁都要吃人,“没办法,想好办法招待他吧。” “放心好了,早就想好办法,万无一失,除非真的蠢到倒霉得撞到了我的枪口上,我也嫌晦气。”商照薰自打路西法入体以后,从未慌过神,“到时候一放抢,我的捕网有把握万无一失。” 雨师赋放了心,再没说一句话,横竖都是憋屈,还不如谋点利,拿出了口袋里从医院里开的特号麻醉剂放在她手里:“东西拿到手了,尚海城的医院和警察署有过法定,这种麻醉剂可是非法非买品,千万别声张。” “原来如此,雨师赋竟然还有这种打算。”何十看到了医院内的留账,手还插在兜里玩弄着两块圆扁的洋元。 这可是西部进口的药物,威力极大。 在本就物价昂贵得一块洋元都值钱到能买卖奴婢的世道,这东西除了江湖中人,财阀大亨,也就只有主京高层才会随处可见了,于何十而言,物以稀为贵的便宜物件,不值一提。 钱财匮乏本就是如今百姓人之常情,才会有极高的阶级区分,半存封建,除却和以前比的多国纷争,倒是留了路抬举起了卑贱的商人,直至戏子更是数不胜数。 “还有,我无意间在路上监视马路的时候,看见商照薰从白府出来了。”刘子轩报告完毕,提了个人,“但她的样子气度和以前相比,已经判诺两人,她就是雨师赋的未婚妻,有口风说,这次订婚宴就是她要求的。” “就算这样也改不了烂,掀不起什么风浪的,随她去吧。”何十漫不经心的回绝,“白府果然入了心术不正的蛀虫,让我猜猜,是那个风烛残年的,自封的白夫人吧” “正如您所料……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您现在怎么会在白府”刘子轩有些想不通,刚好找了个由头问出口。 “没什么大事,就是带她出来开心开心。”他本就吊儿郎当的随意,历经过段久卿那回失而复得的大风大浪,早已喜怒不形于色了。 “但是现在战事蓄势待发,您还是尽早带夫人回去吧,毕竟人算不如天算。”刘子轩看破不说破,只好提了一嘴劝,“更何况主京的情况,就算现在主事的有了孩子,也不能服这么多人的心。” “你也知道是她,那就不可能不了解她的喜好,无忧无虑活于民间,现在这样对她来说也是正得好处,虽败犹荣。”何十从这公园椅上拍了拍随风而来的尘埃站起,“走了,再不回去她会着急的。” “主神慢走。”刘子轩紧跟其后的送了送他。 白久瞧着外头有大风刮起之相,关了窗,整理起信封里头散出来的一些信件。 上头是傅辞代表的民军来信,一半说是叙旧,一半意在拉拢她入军,这些道理都懂,只是刨根问底是她一贯的作风,不撞南墙不回头。 再者,民军现在并不能达到她所想的目的,苏小婷的过于厉害之处早就暴露了她背后势力,她那时就明白之后的路该会有谁找上门来造访。 民军的确有为民族大义,但她得直入病痛找到主神,去主京一探究竟,对于那不记得的事情过于执着,也想找寻一些人和事。 外头的风一下子吹来了云,天阴盖来得得让光转瞬即逝。 “我回来了。”开门进来的,是何十了。 “小十回来了啊”白久见是他,高兴得走过来,“白少君的情况怎么样” “他吉人自有天相,应该明天就能出来了。”何十扫了一眼天板,不太高兴。 “别不高兴了,我问你他的情况,也是为了订婚宴的事,你应该在路上多多少少都有听说吧”白久转身走到沙发前,和他对坐下,“白夫人之前来找过我了,还把苏小婷的东西转交给了我,她似乎对这订婚宴知道一些可怕的内幕,有些推辞着不想去。” “白夫人可是与雨师赋的那位未婚妻勾结的,这些,她想不知道都难。”何十此话一出,语出惊人。 “竟然有这一层关系倒是意料之中。”白久了解罢,看向他,“小十果不其然是个百晓生啊。” “百晓生可担不起,凑巧好奇知道了。”他笑了笑,“比起这个,我更加在意的是姐姐的目的。” “目的”白久倒是被问到了,“我如果有什么目的,你不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吗” “说笑了,久姐姐绝非泛泛之辈,我可不敢妄加揣测,所以今日来讨个明示,好来日方长。”何十煞有介事的抱拳作揖,笑面虎的神色出其不意。 “那好吧,其实也算不得是什么绝佳机密,只是我一个人的执着而已。”白久清了清喉咙,笑容满面,“其实,我在调查主神,想借此入主京,解心中困惑。” “主神姐姐果然胸才大志。”何十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也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活着有个目标。”白久惭愧,“挺荒缪的,梦里时常得见,而来到这里之后更是耳闻目染,所以这才想碰碰运气。” “那,可有头绪”何十究其根本,好奇而已了。 “有是有,算不得什么头绪。”白久又笑了笑,“不过目前幸亏遇到了小十,我也有了心气搬出去,探一探这世界之大,不用再嫌弃眼前这紫藤萝架得太高了。” “我这里倒是有一线索,可助姐姐一臂之力,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他倒是当真了,迎着俊秀笑脸进言。 “那便说说”白久来者不拒,岂会放过 “若说,我有可能就是这个主神呢”何十大拇指自指,昂首自信。 “……”白久定睛看,愣神沉思一瞬,忽而噗嗤一笑,“小十,你把主神看得太清闲随便了,记得下次想同我玩笑,得说些顺理的才能哄骗我。” “那好吧。”他摆手无奈的起身,“我去看看下头的饭菜做的怎样了。” “嗯,小十的厨艺一直很好,我很喜欢。”以当报答,白久哄了哄他,送他一程。 黄粱一梦千寻来,不愿眼前此人非彼时人,就此便好,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7章 民世篇 下黄泉 第47章 民世篇 下黄泉 既已一往无前去,何苦回头再悲凉小人为精不可罪,纠缠过往只有云,须臾散尽,不过是粉墨登场的一场空。 乱世难停,永无宁日,命数难脱,故有千丝万缕,难断其根,听天由命。 许是满了年岁的少女还在思春,但她日思夜想满脑子闯入的,尽都是谜团重重,小心驶得万年船,别是这种风平浪静的最为骇人。 该摊上的总躲不过,说真话了,还会有人千方百计的将你的一番言论撕扯,消散于世,躲在暗处的小人行径,总是在提醒你加强防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了。 白府的家底也算坐吃山空,白久存的钱财也是囊中羞涩,不多不少只有两块洋元了,多也不多少也不少,起码出去了还是有个本钱,但还是没什么判头。 家里只有何十和白夫人在操持了,原本她刚开始来的时候本就想着做个被供着的神佛尊像,从未想过什么亲力亲为,也被他给清楚了,自己本身就是个苟延残喘的半死不活的鬼怪。 也就只有内丹这地气,要不然死后功名不沉土,她还拿着以往的身份示人,有人信那才是有鬼了。 之后的路数过多过少,还好何十还算是靠得住,这回赴宴凶多吉少,到时候患难见真情,比当初警察署里头的送中送炭,更是要上一层楼了。 白府现在破船无人问津,能够有的行头去这种体面地方的,更是不多,但她白久此刻并不把这所谓的宴请当回事。 反正丢的不是她的脸,自己也不兴这次的酒宴,姑且凑合凑合,敷衍敷衍,还不是出头的时候,要是出了个好歹被击毙了,可是自己的事了。 刚穿得一身,是何十给的,一瞧就是珠光宝气的蚕丝锦缎,摸着光滑柔软,他却不问自答的说是白夫人送来的。 白久心思藏得深,明白得很的事,大多都不写在脸上,像这种小事,也不算不利。 她明白何十来得蹊跷自由,无拘无束得不同与白少君白夫人那般压抑小心,该是主京的人,但她可是明白过北边的情况,那的平民穷为大户人家的下人,世代为奴的都有。 更有甚者还有拿小女娃养着的,自个都七老八十了,还想等着她长大了做媳妇,还有更是隐晦的,暗地里安排英年早逝的男儿家,通冥婚的都有。 果真要改这人情世故,风俗陋习,还得是让那些老顽固,带着这些东西入土为安才踏实,可现在啊,不能随便杀人的,要不然岂不是更乱了 说到底还是无正主,风气难变不服心。 “久姐姐,下来吃饭了!”何十在下头喊了。 白久没答应,这天她多半在白日里小憩,下午才醒来洗了澡收拾收拾。 收拾东西还算不难,没扎根,也就带了点白夫人特意给她买的行头,多是不值钱的黄,颜色嫩俗得瞧不上眼,说来惭愧,挑的都是些素色,连是蓝色也过浓了,看着就阴气重。 她以前也没什么眼力见和挑剔的,更是没什么心思在这上头,看素的舒服就穿了,其他的说不上什么好。 几步就走下了楼梯,走到了餐桌前,说实在的,踏出来的高跟鞋她上次有经验了,站久了这脚后跟戳了个细筷子,不自觉的往前,脚趾又难受得前后都不是。 于是弄得她本就不舒坦的,更是不想出门了,能躺着绝不坐着,这鞋太磨人了。 “白夫人,想好了吗”白久坐下来开门见山,他们现在吃的是晚饭,赴宴是晚上的时间。 她受不住饿,再加上去过百乐门的那次,得吃饱喝足了才好应付,都是酒水让人看着就空乏其身。 “白小姐,我……我真的不能去啊。”白夫人做贼心虚,还是不敢直视,说话带喘,“请少君,必然是说,他的烁金博物院的院长执事人的身份,我如果代劳,更是得罪。” “那好吧,夫人这次就安心在家待着,毕竟这宴请缺席的位置,也是由白府说了算,我就不勉强了。”白久点到为止,已经心知肚明试探清楚,没必要鱼死网破,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起来,“今晚过后,我就要离开白府了,一直以来多有麻烦,以后若是等我安定了,尽管找我上门一叙。” “什么白小姐为什么要走难道是因为少君那天晚上……”白夫人彻底乱了套,七嘴八舌的喃喃自语,忽而抬起头来,“白小姐你相信我,少君这孩子心不坏的,他只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你我同族一场,我实在不忍心看你流落街头,外头世道不好,你孤身一人……” “白夫人无需多言,我到底是走过一回祸事的人了,再者,白少君也可能因为我而有可能变得岌岌可危,倒不如我们兵分两路,或许能就此化险为夷。”白久边吃边说,眼前这妇人路子不正,不能和这种人多加牵扯了,“您不用担心,离开以后我定会给您报平安的。” “可是……”白夫人还想说些什么,估摸着一回,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来,吃饭吧。”白久给她夹了菜,轻松得什么心事都没。 “久姐姐可不能总吃菜,我这边给你烧的龙虾,现在已经剥好了,快吃吧。”何十不插嘴,这会子才忙活完了,递过来一个装满虾仁的小碟子。 不怪他,龙虾本就头大身小的,壳还坚硬,剥开了后袖珍得不行。 “谢谢小十了。”白久见着他,心底是由衷的高兴。 自入了这白府之后,她一眼就看出白家母子绝非善类,风气腐败,从家具到各个角落的人靠衣装,一股子她以前的味道。 她拿得起放得下,睡了也就十几年,好在见多识广,要不然真得被他们骗来做媳妇了。 何十这稻草来得好,百乐门的事过后,白少君明显着跟白夫人走得更近了,他觉得脸上没面子,和白久开始离了心。 而且白少君又是个患得患失的主,被打压久了,对事一惊一乍的,再加上他从家,白夫人该是说了几句话,才会有他半夜找她的那回事了。 “够吃吗这还有,反正吃下去也不费时间。”何十在旁嘘寒问暖,“放心吧,我剥得也快。” “你也快吃吧,到时候酒席上可没有机会给你吃的。”白久看他这股子热乎劲,想着他是个孩子,得多吃点了。 “好。”何十和和气气的,想着拿起筷子就吃饭。 “哎,把手擦干净了!”白久劝得快,他那双手都脏了,修长指节更是相得益彰。 拿出手帕任由她擦了擦,迫不及待的抓筷子划饭了。 “砰!砰砰!”敲过来一声捶门,刚好呛了个来回咳嗽,“咳……” “谁啊”白夫人手拽着围裙站起来走过去,受了刺激不敢走太近。 “母亲,是我啊!”白少君边捶边喊,造势极大,似有人提着刀在后头追。 “哦……少君你怎么回来了”白夫人答应着又惊起,瞧着都累,“你不该还在医院吗” “母亲,你放心就好了,是我,我听说了订婚宴的事,回来准备一下,您让我进去吧。”白少君叹了口气,白久那边的餐桌上都回荡在耳,“要是迟了可就不好了!” “吃饭吧。”她低头看着饭菜,叫了叫何十,发觉他还是不动,转眼看去,“怎么了刚刚呛去了,还是不舒服吗” “没有……我吃饭呛着很快就好的,不比呛水难受。”他有些木木的看着面前人,眼睑流转,“姐姐,你一直都没有家人吗” 白久听罢,莞尔一笑,心里明了该是自己的冷然吓着了他,笑着开口:“瞎说什么呢,我现在不是有你了吗” “但是在这之前,姐姐自己一个人是怎么待得住的没想过去找家人吗”何十说得认真,这么问也是问到了她心坎上,“还是说,白府只是必须费劲心累的存活那就不怕竹篮打水吗” “所以眼下,你和我一样,也是想走了是吗”白久放下筷子,她的吃相和速度从来都不吻合,一看空了的碗干净得只有油渍,笑话了他心急,拿起了一旁的包,“我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都明白自己离家千万里,也后悔进了这龙潭虎穴,所以现在,你来了,我终于可以走了。” “咔哒。”白少君进门了,迎面而来的白久眼看着就要擦肩而过,他伸手去拦,“等等!” “怎么白少君,像这种小事你也得让我们等你一会吗”白久回过头甩了句,话如刀般的割断,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惨无人道,忘恩负义了。 “……你们没有车,晚上独自走在路上,是赶不到的……”白少君喉结一动,委婉相迎,把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 “那你大可放心,我们到了的时候定是和你一起进去的,就算参差不齐,也相差无几了。”白久推开他的手,旁边的何十不闻不问冷眼旁观,似是除却医院里面的那番话,他的插足定是会一鸣惊人的动手了。 “你怎么能够这么狠心”白少君含情脉脉的盯死了她,提及这话,以往一直是谁受所恩,昭然若揭,白久的确做的不好看。 “人生在世,谁都要活命的,我这样做对谁来说都好。”她别过了头话里有话,何十抱臂倚靠在门外,若有若无的听着,“出了这趟门,我就不再改名换姓了,毕竟你这名字,也是我取的。” “你非要这样撕破脸皮不可吗”他全然没听进去,在旁的白夫人也不知所措,且看他现下作为,应该心想着病急乱投医吧。 “你怎么想已经对我不重要了,总之我从头到尾是否真的欠你什么,如果你心中真的问心无愧,之后可以随时过来找我。”白久对他扯了个笑,边说边往前走,“道不同,不相为谋,之前的巧合缘分我记在心里了,不会忘的。” “这就是你所谓的自有办法好一个大义凛然,白久,你终归会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的!”白少君在后追击大喊,也无力回天。 “小十。”白久走得极快,跑了好远到了街上,往后叫了叫他。 “在的,姐姐。”他随叫随到提着行李箱的呼应,“已经拿出来了,里面那会让人结冰的箱子我藏了好久的。” “不错。”她不急着看东西,上下打量了他,毫无半分冻伤的红疮,“和我所想的一样,小十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姐姐是有什么吩咐”何十总是直入主题,利索得很。 “倒是一点都不怕跟我去这鸿门宴。”白久嗤之一笑,“之前的苏小婷,是我这边的人,她已经告诉我这次赴宴蕴含危机颇多,到时候,记得最先带着东西走,确保它安全了,我才能安心。” “知道了。”何十答应得干脆,前头愈发接近了大酒店门口,他赶在前面出示了请帖,并把白少君的下落也交代了,撇清得一干二净。 好在跑得快,白府这种深不见底的沼泽可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这次鸿门宴再不奏效,只怕这容身之所,成了葬身之地也是指日可待。 全身以白蕾丝外披绸缎示人,头上稍作璀璨月光石夹于上,旧是简单的珍珠耳坠,走时不摇曳,白久默不作声的跟在何十后头,沉默不语的冥思苦想…… 雨师赋这人,她只见过一面,不记得此人,却熟悉得很,她能走到现在,全靠着自己的直觉,好不好都无愧于心。 浅有印象的是,她瞧见这头金发碧眼就觉得不好,是西方人的长相,见多了也就不足为奇,见他那激动的样,该是以前自己的什么恩怨仇家,才会如此大动干戈的过来带她走。 可看白夫人的后头身份,说是她的自己人也顿时打散了半分,也就苏小婷看着让她舒服,可亲可敬的,就算是不简单,但瞧着心术不会歪。 “白小姐,我在这!”进了门,苏小婷曹操到了,“等你好久了,来,我们这边坐。” “好。”白久跟着她走,何十紧跟其后,找了个偏僻地方,算是角落了,鲜为人知的无人问津。 “看来,白小姐已经知道我是谁了。”苏小婷这时开口,服务员端来了黑浓浓的茶饮,“你应该不知道,这是我们进口来的咖啡,味道不错,可以提神的,尝尝吧。” “谢谢。”白久低头魂不守舍,低声细语,“我才刚来到此地,很多事情也都不记得了,苏苏,我爱阿爹他们和你们在一起吗” “请您放心,受主神眷顾,我们都很好,只是王后她……到底还是……”苏小婷提了个坎,说不下去了,“不过还是得提醒您,除了我们以外,您的真实身份都不能和任何人提及,近几年来军方割据,我们这边已经暗地里和他们斗到了今天,要是被人发现你和我们有所牵扯,是怕会招来麻烦。” “他们若我猜的没错,就是和西部那边联手,雨师赋背后的陆军势力”白久所有见闻,现在的西部为征讨土地,无所不用其极,也不知是打的什么念头了。 “是的。”苏小婷点了点头,无意间瞥见一旁的何十,愣神片刻,“这位是” “他是北部人,流落到此帮了我不少忙。”白久匆匆介绍,“他的名字是我取的,叫何十。” “原来是这样……”苏小婷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看着何十无所事事的左看右看,“那可以麻烦他一件事吗” “什么”白久还以为是什么军方任务,警戒得直起身。 “让他在旁边,给我们放个哨。”苏小婷掂量好了,这事也不算太过得罪,“要是有什么人靠近,就提醒我们一下。” “小事一桩,我会一直帮你们看着的。”何十抢在前头的替白久开了口,转头看去,他下巴已经抵在了她的靠椅靠背上,朝她挑了挑眉。 “那好,谢谢何先生了。”苏小婷也高兴,一拍即合的答应好了,弄得白久无话可说措不及防。 “江元帅,驾——到!”方圆百里的,是酒店门口有人在吆喝,众目睽睽齐刷刷看去,多少有人被走进来开道的军兵退出了路来。 “江元帅大驾光临,我雨师赋有失远迎啊!”他那头金发戴着军帽都晃眼夺目,鞠躬哈腰的别有用心,“还请海涵。” “雨师校尉严重了。”承了他这份礼的,脸上挂着胡子的,便是江忠正了,浓眉大眼,可惜那军帽盖得不全,看去就是个没头发的,“雨师校尉大喜,江某特从不远万里寻来了一件玉器,特此奉上。” 开口腔就是咬文嚼字的,江忠正这人可见是个有墨水,可白久这一听,玉器……多少有些不好。 “小十,问你一件事。”她往旁一问,“他们这两个人,关系好吗” “不好。”何十说的也快,“雨师赋本是很有本事的人,就是在古时犯了事,以一己之力牵把月族牵扯了进来,害得月族被灭,落了个千古骂名,又因至今成了西部和陆军的中间人,倍受江忠正的欺辱,从来没什么好不好的。” “那这玉器,定是大有文章了。”白久心里头一寒,说什么来什么,近在咫尺的互斗,就怕谁沉不住气就开枪了。 要两人抬上来的玉器,该是重得不行,红布飘起,可见得是少有的成色…… “是汉白玉”雨师赋眼尖,兴高采烈的先夸为敬,“雨师一介庸人,岂能让江元帅如此破费” “自古宝剑赠英雄,雨师校尉自谦了。”江忠正的古腔引得白久一直看,她瞧得出,这是个枭雄。 见他抬手让人掀开红布,不少人前前后后唏嘘成片扬起,重重叠叠如浪来。 “莲坐的……难道是观音”其中有眼见的推了推眼镜,该是玉石商人。 “玉观音送这个……意欲何为啊”有人问了出口,这订婚日子送观音,求和有和可求 “姐姐可是看出了,这玉的阴损之处”何十搭话,他瞧得真切,白久是在干着急,自有百乐门的爆炸案,她当然是心里有坎的。 “……这汉白玉,自有玉不琢,不成器的美称。”白久找到了地方通气,低声畅所欲言,“而观音,不是求神拜佛无办法的事,是不会有人送的,如果是订婚或是结婚之时,送的观音,多半是……” “那是……送子观音!”清楚了这玉雕的样貌动作,有人高声惊呼。 “真是送子观音”还有不敢置信的。 “为什么要送送子观音”真的不知道的,问了个真切。 “竟用此等珍贵的玉石雕刻的送子观音,什么时候送不好,偏偏要在这时候……”发话的是孟挽歌,尚海城有名的文人书生,此刻指着面前这像,战栗不禁,“还是在大庭观众之下……成何体统!” 而江忠正夹杂其中,笑得晦暗不明,现在大功告成,扒开了雨师赋的遮羞布,怎会怪有人说明白,再添雪上加霜呢 “江元帅,你这是什么意思”雨师赋长舒一气,以笑示人,“怕是近日军务繁多,您挑错了东西吧” “错不了的。”江忠正驳了他面子,后知后觉的佯装冒失,“也怪我,把雨师校尉当成了亲近的,本来这种东西,怎好在别人面前看呢” “难道……那传言是真的”恍然大悟,提起了前尘往事,“想当年,主神赐雨师赋的惩罚之中,就有的,他的身体早就被改造变成了个机器,岂能像常人一样娶妻……” “闭嘴!”雨师赋吼了一嗓子,丝毫不费力,“再敢说下去,今天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为什么他的身体真相会是这样的”白久听进了方才的话,细小如针刺耳,搅得她也有些头疼。 “因为他以前,就是个人型武器制造机,索性固本培元,返璞归真。”何十回得顺口,白久听着骇人。 算是不记得这人了,但旁观者清,算是见之怜悯吧。 “让各位受惊了,刚刚只是误会而已,家夫触景生情,一时间有些激动,算不得真。”这会子下头又来了人,听着是个女子,破了这尴尬静谧走到了雨师赋身边,“可能诸位有所不知,在西部,若是有人缺胳膊少腿了,就可以以木械假肢代替,当年所罚,也无人详知其中到底是否怎样,所以,这送子观音并非送他的,而是送我的。” “这位,就是雨师校尉的未婚妻,商照薰,商小姐吧”江忠正摆正了对付的心,“果真是蕙质兰心。” 白久眯眼细看,那商照薰她是如雷贯耳的铭记于心,此刻所见她一如从前二八年华,娇面厌色。 她出来和江忠正转圜,散了围着的人群,音乐再起悠悠我心。 可白久心中似有翻了无数的五味杂陈,撒腿就跑得,朝着他们那边闯近。 一触即发,针锋相对的在劫难逃,一探究竟的冲动而去,看不清是快刀斩乱麻,还是不知死活的飞蛾扑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8章 民世篇 八仙过海 第48章 民世篇 八仙过海 以命相抵,寻求真相的愚者,困顿于命运之轮的无线回跑,生死攸关,善恶交错。 狂奔出来的隐者步伐一改以往沉稳老迈,将一生的气力奋博在此刻之间。 女祭司在这一瞬求仁得仁的奉上献祭,即使她的神殿已经困乏贫穷得,只剩下了一只幼小羊羔。 撕破的真相是魔鬼的奖赏,恶魔渴求于成功与幸运,美满却永不降临,因为树叶并没有完全掉落,万物轮回,周而复始,此为世界。 “白小姐!白小姐,你等等我,别走这么快!”苏小婷做着最好的掩饰,如是叫喊着失控奔去的好友,一无所知。 何十在后不快不慢不远不近的,保驾护航在她们后面,一身黑色成了幽闭的影子,闷声不响,寸步不离。 白久耳边随着快步已是两耳充风,其余叫唤早已避而不见,聚精会神的双眼明亮直视着眼前逐渐触之可及的,身着黑紫衣裙的女子。 “是你!”雨师赋却直面对她,和江忠正商照薰围在一起,站在了她的对立面,见她如此白得晃眼,他惊得缓慢,张嘴就两个字,再无别的什么了。 该死的!白久心里大骂,果真如之前所见,这雨师赋和她八字相冲,坏她好事的,小则没命,大则打草惊蛇…… “这位小姐……和雨师校尉认识”最背对她的江忠正侧身,引得本就侧身在旁的商照薰也看了过来,眼中如有风来拂过的一愣,慌张得眉头一伏,略带不详警惕。 “……久仰大名,您就是江元帅吧”白久放松了身体,赔笑,这会子已经弯着身子习以为常,这一路的顺风顺水不过是她不停歇的顺水推舟,“刚刚见您言语谈吐,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若说乱世以美为祸,如江忠正这般野心勃勃的人,应是只吃她口上功夫,是好应付的。 在心存侥幸的一瞬,连着后头的苏小婷都为之一颤,何十皱眉的是,这出了名的心有功利的人,正死盯着看她如江山,算是青睐。 “白小姐特意过来,是有什么事吗”雨师赋心气急,不顾商照薰在旁使劲拉手示意拦阻的,红了眼的率先破了这僵持,“虽然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我甘愿做这朋友间情谊的第一步。” “雨师校尉有心了。”白久圆滑,爽快应下,浅见是惊起海面浪,但紧得,却是在场除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路西法虽操持着商照薰的身体,可他现下最紧张的动手时间已造破坏,白久这出不合时宜的措不及防,自是一个不小心就铤而走险的。 苏小婷一心想着一劳永逸,把白久说服带走到安全地带,本意就是为了先下手为强,她这真实身份众矢之的,要是被陆军心术不正的先发现了,也是不妥。 “白小姐……”苏小婷慌了神的低声拉住她的手,如鲠在喉,她此刻接下来的意愿,无异于先发制人的机会。 “可惜我今天是来见见商小姐的。”白久这话劈头盖脸得毫不客气,“所以能见着江元帅这等风云人物,虽然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但是,像您这样的枭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现在这样已经很满足了。” “有意思。”江忠正感叹,“但你这一出到底还是得罪了我,可否给我个交代,为什么要在酒宴上找这样一位素不相识的人呢” “您有所不知,我是从乡下小县城来的人,突闻雨师校尉的未婚妻也是如此背景,这才来讨教一二,好摸清这大好尚海的路,找个工作定居下来。”白久先是笑吟吟的,越说越发的一本正经,一把就和他江忠正撇清得干净了。 “既然是这种事的话,我江某人也可以帮忙的。”他中了最坏的意料,不松口得意有所图。 白久不敢再轻易说话,江忠正满面春风闭口不言,苏小婷不为人知的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按下了什么装置的按钮。 “滴!”暗处信号灯发红给了个报信,把在外一直看得冒冷汗的刘子轩拉了回来,“苏小婷这是要鱼死网破” “怎么办现在的江忠正看上去最是松懈,我们要不要动手”他按起对讲机通报,请示对面的傅辞。 “发生什么情况了”傅辞一听,这信号比预期的要来得早了。 “江忠正似乎盯上了她,苏小婷大概是没办法了。”刘子轩回答得快,他一直都在旁观。 “只好铤而走险一次了……”傅辞迟疑了一下,还是狠了心,“通知各方位的狙击手准备,除了江忠正,不能伤及无辜,雨师赋也不行。” “明白了。”刘子轩回答完毕,起手示意,“把刚才听到的吩咐下去,听到了都比个手势。” 手起刀落的功夫,刘子轩拿起望远镜,一排排的看过去都是满意的答案,开始倒数:“十……九……八……” “江元帅这话说着,自己不会脸红吗”何十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白久的前头,甩了甩整理领子。 “你……你是!”无人知晓何十这一凑近,江忠正看见了什么,见他惊恐之状醍醐灌顶的退了几步,转身欲走之前郑重其事的抱了个拳,“有眼不识泰山,多有打扰了。” “江元帅是什么意思,这就要走了吗”雨师赋嚣张不起来,问的是由衷的惊诧困惑,“您到底是……” “谢过雨师校尉,江某家中小女病重,不宜久留了,明日一早还有要事,请留步。”江忠正双眼愣直,双手摆弄得有些手舞足蹈,两股战战头也不回的离了场。 “白小姐快跟我走!”苏小婷不放过机会,拉着她就往回跟着何十入了来往的人群。 隐约之中独有几人留意这种阵仗,但都是在困惑江忠正的。 “放开我!”白久本就心头上火,眼前一个雨师赋一个商照薰,碰上日子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算总账,竟被她苏小婷好端端的突然拖走了。 “……”苏小婷头也不回,死死抓着她往回走,另外在口袋里的手还未抽出来过,她手指在内发着电报,这次是给傅辞的消息。 “傅大哥,我们这边让江忠正给逃了……这次任务……”刘子轩难以启齿的及时汇报,支支吾吾的组织语言。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已经过来了,你们赶快先撤退,防止暴露。”傅辞并没大失所望,急匆匆的气势中气十足,“刚刚接到小婷的电报说,她找到的那个人,就是公主。” “什么那太好了。”刘子轩一听面露喜色,“那江忠正的事也不用急着杀他了,太好了……” “我这边带着人,已经侵入了酒店的角落,你们快回去吧。”傅辞丢下一句,关了对讲机。 苏小婷从口袋抽出手,在前回过身高放手搭在了白久的肩膀上,怔得她不敢闹腾:“白小姐,我知道你是心中不服,见着旧仇人心里火大,但是你要知道,他们敌众我寡,而且都有枪,单单只有你一个人是不行的。” “……道理我都知道,可是我刚刚只是想一探究竟。”白久心浮气躁,雨师赋和商照薰他们二人她见之便是仇深似海,即使记不清,她心头充血的感伤是骗不了的。 于是方才想入虎穴,焉得虎子,以自己残缺的记忆去探究真相,尤其为雨师赋,她多是想以生吞活剥,才可解心头之恨。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们这边的领导人已经过来了,你有什么意愿,都可以问他。”苏小婷双眼扑闪,缓缓道来的拉着她按下椅子,“坐吧。” “殿下,你还好吗”按道理该是一上来就自报姓名的,可那沧桑沙哑的男声勾得他似曾相识。 循声看去,白久欣喜诺狂:“傅大哥,竟然是你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云苏国会变成现在这样还有……我,为什么也会变成这样” 她语速极快快言快语,压着心头的不明的怒火尽数全盘托出,所问非浅薄所说,傅辞听罢也低下了头,压低的声音听得她排外了许多杂声:“尚海城的安宁是你处心积虑的,但是你现在的样子,确实是对了你的心里面想的,全拜雨师赋他们所赐。” “别去了!你还嫌刚才的事不够危险吗”商照薰死命拉住雨师赋的袖子,已经指甲生疼拉不住,只好在他耳边呵斥,“要是不想打草惊蛇,就在这里等着,好在江忠正走了,站在此处千万不要乱走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说不上话。” “……知道了,我会按照计划行事的。”雨师赋嘴上如此,心里不服早就喘出声来,商照薰想视而不见都不行。 “放松点,我不是把你当成无用的人,江忠正算是引开了暗处的那些埋伏,你现在刚刚脱离危险,不好做出大动作。”她松了口气,停步转身嘱咐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更不好闹出人命,你要是靠的太近,会惹祸上身的,如果再来,机会只会更少,一定要听我的,人我会尽力带来。” “好,那就拜托了。”他听着顺心如意了许多,答应得也爽利了。 雨师赋看着早就被搬到了暗处盖起红布吃灰的送子观音,也是听过的,更明白江忠正如此嚣张,该是也有江柔茵这么个前朝人在手,脸上多少也是有点面子。 可江柔茵当初联手商照薰犯下历史大错,若非那兰及时,没让她手上沾了血,做了案,要不然现在的苟且活着,也轮不到江忠正收留她。 江忠正也是空欢喜,强撑面子的,他捡到的这底牌算是前朝最无用的一个,故此很多势力,多是军方争权夺利者,都在寻找段久卿的下落。 消息灵通的早已传开了,鹤容世带着段久卿去往尚海的途中与其失散,所以已有大半的势力心存侥幸的无声无息的搜查。 总好比不死鸟重氏一天到晚心心念念的,想造出个赝品进贡结亲要来的实在。 区区十几年,鹤容世的事迹却数不胜数,最闻风丧胆的是江忠正刚出头正盛的时期。 那时他一意孤行自诩无所不能与民军领导人员割据出家,妄想独立,偏偏碰巧遇上了这么回事,手底下的最新嫩的学生就因此死了大半,听说是作风不端做出了恶事,被主神亲手裁决的。 还是好巧不巧的死在了江忠正眼前,算是见了最后一面,去得惨绝人寰,也算是鹤容世早前就有的习惯,这样裁决是私了,再怎样也不会坏事传千里。 因是出于如此,江忠正才损了心神,收了江柔茵这么个风尘女子为干女儿,心里开心,日渐淡忘了。 “果真是这样……”白久耐着性子听完傅辞的交代,心中怒火中烧,她本是冰心性子的人,要是有火,当然是耽搁不了藏不住的有仇必报,当即拍案而起,“我这就去取了他们的性命,再和你们走也不迟。” “殿……久卿,雨师赋他现在活着也算不上是个人了,还是西部那边的特使,商照薰情况特殊,有主京通报说是她的尸体不翼而飞,那么现在站在那的,可能已经不是她了。”傅辞也站起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坐下,“既然已经找到你了,我代表民军方面,有个不情之请……跟我们回去,协助我们共抗资产和即将到来的东瀛战事。” 他这话的确是说到了白久心里去,雨师赋背后的西部的确武装强大,先杀了他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原本刚才的行动是要对付江忠正的,为中国军方清理门户,也很清楚刚才就已经……被何十赶跑了。 “傅大哥,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回去。”白久良久回应,看了一眼何十,“我还得拖家带口的去应付一些很重要的事,而且现在主京定是承认实力者,所以到时候如果事情办好了,我自然就会回来了。” “我理解。”傅辞并不推辞,“但是现在的情况很危机,不止是兵荒马乱,对于你来说更是四面楚歌,刚刚也只是侥幸,要是下次发生了这种事情……久卿,为了我们大家,也为了你,这可是万全之策。” “不,比起这个,我更不愿意回去对着那些阿爹的同僚,面面厮觑,如果回去的话,场面必然会引起一阵慌乱。”白久露出一抹笑,一如以往时候傅辞所见的善解人意,“所以,我想申请,成为你们的特务。” “……这样也好。”傅辞转念一想,的确更为妥当,招呼了苏小婷,“小婷,你记得出了这个酒店之后,召集码头,学校各方面的自己人,通知下去,照应着点久卿,她现在四面楚歌,又身体虚弱,去什么地方,最好都要加派人手潜伏跟着。” “明白了,傅书记,我会办好的。”苏小婷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席话舒服得白久整个人提了精神,双手不知不觉的摆在身后,像是待命什么机会:“傅大哥慢走。” “不用送了,留步吧。”傅辞摆手劝阻之余,扫过她身后低头默不作声的黑衣何十,双眼不禁吊了吊,把什么心思都烂在肚子里,“走了。” “嗯,慢走。”白久不厌其烦的站出来送客,背着手与她一身衣着琳琅星耀格格不入,退几步的转身原路返回。 何十依旧默不作声,不知是方才的动作怕惊动发觉,还是跟在了白久身后,他做事从来没有做一半的道理,道道的施加防范亦是如此,从来不妨碍他高调做事。 “江小姐,您可以出院了,江元帅已经在门口来接您了。”护士走进病房,她身后刚刚略过的保洁,身法步伐极快的带着隔壁病房的被褥,从而远远乍一看确实瞧着让人心寒发怵。 “谢谢。”江柔茵坐在病床前,旗袍风衣整装待发,她早就想赶快回去,要是晚一点的话,百乐门的生息就不能尽早把握住了。 说来这百乐门也不是头回发生了这等是非的事了,早几年之前就有谣传歌舞厅本来以独舞舞女和歌女两岸分红齐全,才会声名远外无人不知。 这跳舞的,多是跳的西洋芭蕾舞,舞女因此比歌女高贵几分身价,来看的人一掷千金为看一舞早就成了不成文的规定,人人得以遵守。 如今变成这般境况,中间自然发生了见不得人的事,之后的再无舞女独台出演,多是给歌女伴舞的,三两不起眼的小角色。 但依旧还有乐师吹萨克斯,伴奏依旧,歌女独占了这份尊容,此后再无舞女。 同一行人多了也是不好,分的工钱也因近年来的歌女渐多而瓜分,她江柔茵能拿到手的早就不够的了。 “义父,这么晚了您还来接我,柔茵真是感激不尽。”她上了特有军标的四轮车,感恩戴德。 “小事一桩,只不过你处心积虑的这么晚还要出院,知道你是想着百乐门那边,但是都这么晚了,重建的房子需要打扫,那里头现在除了扫地的,也别的没人了。”江忠正坐在副驾驶扬长一叹,“柔茵啊,还是回家去好好休息吧。” “义父说的是。”江柔茵小心附和,她自打没了亲生父亲,被鹤容世以包庇之名论处,早就性情大变阿谀奉承,能屈能伸,只要有威名,认贼作父早就不是事了。 “怎么,心里头着急不愿意”江忠正虽说不是她亲爹,但处久了,他什么样的人几下子都能摸清底细的。 江柔茵这点揪着不放的性子他当然心知肚明,要不然怎会乖乖的做自己女儿呢他可是万人唾骂的军土匪头子啊。 “不是的……只是女儿听说,报社上提起,这次爆炸案,或有另一种可能……”她疑神疑鬼,小心提说,“说是百乐门当年不翼而飞失踪的所有舞女,她们的冤魂特意回来报复,所以才会有这次的命案……” “胡说八道!什么怪力乱神的都敢写出来!”江忠正炸起一声暴喝,暴跳如雷惊得驾驶转了方向盘在路旁直踩刹车。 “啊!”空荡荡的,独有江柔茵的回声尖叫穿梭乱跑,她双手抱头略带蹲下之姿,哆哆嗦嗦,“义父,我也只是在报纸上看见的而已,再说了您刚才这样关心我,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件事,本想着说出来跟您聊聊心……” “……柔茵,你没事吧”他回过神定了心,转过头来一把扶起好言相劝,没几下又呵斥旁边的驾驶员,“义父刚才,只是对封建迷信深恶痛绝,心头上火,并没有生你的气……你怎么开的车让你停车了吗踩什么刹车!” “对不起元帅……”只能低头挨批,一个劲的点头,“是我刚刚分心了。” “现在还不赶快开车送我们回去!”江忠正骂得极快,驾驶的副官不敢耽搁,拉起油门发动,转起了方向盘。 “砰。”这声玻璃碎不过是皮毛之音的动静,白久顺来的高脚酒杯,早就看它不太顺眼,倒掉了里面的酒砸了上面的大肚子,留下尚且锋利的碎角…… “白小姐这是又要去干嘛”之前苏小婷回来,看到了她远去的背影,背着手还拿着酒杯便没有阻拦,问了问他。 “她要去洗手间,我会跟着的。”何十点了点头,交代了苏小婷,赶忙急追。 “雨师校尉,您好。”白久走得极快,笑魇如的叫了叫不远处的雨师赋。 她的法力早就在白府用得油尽灯枯,可她的身法早就刻在了骨血里,距离够了,乱砍鱼死网破都能成事。 “白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兴高采烈,上前大步流星比白久迎得要快,“刚刚江元帅离开以后,你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也走了。” “怎么会,我刚刚只是去上了一趟洗手间。”白久双手放在身后,体态轻盈婀娜摇晃,忍着恶心尽显那些男人所谓觉得的娇憨俏皮。 “……哒……哒……”何十遥遥在远处,缓步踏得沉重,霎时间周遭万籁无声,他聚精会神于白久的背后,雨师赋的眼前。 白久脑海中想着傅辞所说的,特务的特性,先越池一步的靠近只差呼吸的雨师赋,甜言蜜语的引开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等一下,这个蜘蛛弹网先别!……”商照薰刚在倒数,散心一看下头顿时为之色变。 “砰!”但还是为时已晚先声夺人,耳边只有发射手的惊呼:“完了,炮台走火了!” “啊!”下头的人听着枪炮响声惊得人仰马翻,散作一团乱麻到处乱跑,争先恐后翻乱纸飞。 命运之轮被愚者乱跑的脚卡住,无法指定显现下一步的命数变化,到底是死亡无情或是意外之喜你都得如数奉还。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49章 民世篇 三点一线 第49章 民世篇 三点一线 同归于尽在慌乱崩塌之中,应有尽有尽被一无所有的烈怒焚烧殆尽,杀并不是杀,死并不会死,都是撕开前路迷茫雾气的绊脚石,这冲动来得刚好。 “嘭!”从上而下发射到半空的丝茧有一时半刻停滞不前,四散拉开成了雪白无尘,由身体而来的粘腻触角,点牢了四面八方的天柱。 裹开中间的人头大的八角蜘蛛形体生冒得清晰可见,齿不张自带让人看着心慌不敢靠近的吹毛可断,围在脑袋两旁的杯腊灯照万象。 天罗地网,一览无余。 白久压根抬不起头,依旧奋不顾身的直追后退欲逃的雨师赋,上下齐手的拉着他的衣领,看准了好久,手里的高脚杯都下不去口。 她要死的还是个怕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人,那雨师赋的头是被她拉的后仰的,整个脸连着脖颈青筋暴起连做一团,贴着涨红发紫的脸色,满眼震瞳血丝,着实想起了刚才有些像他的江忠正。 “再动我就拿你去喂那个怪物!”白久高声一吼,震住了挣扎的雨师赋,他现在有口难言被她正掐喉结,想说什么都不行,现在齐活了不能动弹。 人活至此,生不如死,一切尽在不言中,随着倒腾了几下不舒适,断了念想任人宰割的不动弹了。 “……倒是快。”白久叹了口气,单手拎起雨师赋迈开腿来疾跑。 “小心!”后头随声大呼,来人将她连人一起砸地上。 “噗!咳咳……”白久察觉得清楚,雨师赋断了生息,休克昏厥不起了。 “给我起开!”眼看着被断了趁热新鲜的心头气,白久后肘连脚往后把得人仰马翻。 欲要报复,侧身看了一眼,可看去知道了是白少君,顿时眼神清明沉静面无表情,片刻与世无争之后,朝他居高临下所见的扬起嘴角。 “你,你要干什么”白少君看得懂她的脸色,双臂往后擦着地面贴着屁股挪移,手忙脚乱却慢得力不从心,“我刚刚可是救了你啊!” “碍事。”回头一看,他吃痛惨叫一出,白久脚以一击重伤到了他的肚子上,不远不近,一下子跳到了那蜘蛛的正下方。 那蜘蛛的个头道行肉眼可见,除非雨师赋这般半死不活,还有白少君这样的冲上来碍事的,没人敢大动作或是发出声响。 野生的怪物本能就是这样,你逃它才追,双脚难敌八爪,插翅难飞。 白久本就对这等准则心知肚明,她要的是在这蜘蛛不耐烦之前,捅雨师赋几千刀,这样就能主动用血的味道引开,自己脱身了。 “白久!”白少君站了起来跑过去喊住她,眨眼功夫已经扎了数不胜数的好几十刀,雨师赋如死尸随她手起刀落用力过猛而晃动。 “快住手!再这样下去他不死也会被怪物吃了的!”他在后跑步声踩碎了空旷,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再次落下的手,明显感受到了她想挣脱的巨大力气,“你到底是不是人这个时候了不带着我们逃走,反倒是在这杀人……疯了,真的疯了,你还是不是那个段久卿” “生如蜉蝣,及时行乐。”白久转过头来,一双湛青眼眸承黑发之阴,她本就肤白,无风自动之下阴森自寒,“你的运气还不错,但是怎么还不赶快逃命,会傻到来拦我呢” 四下无人,酒店早已转瞬即逝之间生灰狼藉,微风吹过,白久心中扬起了不对劲…… 但还是不再细想,甩开了呆愣的白少君,往雨师赋脖颈上的破口砍去。 白少君一直很小题大做,才会惊弓之鸟心思重,其实她也只是图个痛快,砍这钢筋两下以解心头之恨。 “哐……”最后用力一下,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身无分文,还净身出户的一肚子元气,高脚杯已经承接不了的碎了个稀巴烂。 她之前告诉傅辞自己现在的名字,是个不错的代号,而承接了特务,就要反其道而行,假戏真做。 也许早已厌烦了自己,现在才是最大的快活,只不过终归还是梦了。 “咳……”雨师赋受了过多的劲,打通了任督二脉,咳醒来了,“你……你在干什么” “你觉得呢”白久一下破了高脚杯这等拿手兵器消亡的迷茫之中,笑得晦暗不明。 白少君妥妥的小步大步的挪到了酒店门口,一路平安从此捡回一条命,更是迫在眉睫触手可及。 于是大跨一步打算来个干脆,却因这西装裤又不合身的卡得差点来了个铿锵。 站稳了后似是立马想明白了一件事,一个顺拐折回看向了白久的位置,刚好和雨师赋来了个还凑合的重叠。 白久不动手了,连是手里都没家伙事了,一脸阴气的和雨师赋交谈着什么,一言不合的已经手握成拳了。 “不好……”白少君见状喃喃自语的惊呼一声,拿起旁掉落的凳子腿敲了两下墙,鼓足干劲的弓起双臂就去了。 “你想杀我”雨师赋到底是和她知根知底,眼前的白久与以往判诺两人杀气腾腾,绝非心存善念的那个段久卿了,“不行,你不能这样的,久卿!” “这么紧张干嘛,你现在看看自己,还是个活着的人吗”白久转着步伐已经走到了他左手边,丧心病狂熟视无睹的卷着鬓发,“捅个几刀算是便宜你了,给我记着,要是能出了这趟门,敢把这里的事说出去,相信我,到时候您的死期一定会赶在我被就地处决的前头的。” “哼,不自量力。”雨师赋双手撑地悠然自得,抬头对上她的眼睛,“你知道我现在是谁吗” “您的身份我不需要知道,但能够造就现在的样子,之前也从未听我身边的人把你当回事的在外耳边提过。”白久一脚踩中了他的脚背,不再佯装礼数,“你认识我,心知肚明我的从始至今,那么就学聪明点,知道吗” “呃!”雨师赋本就旧伤没好又添新伤,只顾着吃痛哀嚎。 白久现在的姿态虽说和鹤容世如出一辙,但她是肉眼可见的妖媚惹人怜,前者可是一脸正气如山铁面无私的尽做些血腥事。 “很爽快嘛。”她就当答应了,点了点头,放下了卷发鬓的手指,“那就就此别过。” “白久!你个从海里上来的妖怪,我真是后悔莫及,当初瞎了眼把你给救回来!”前头来人一身狼狈风乱的百米冲刺而来,白少君挥舞着手中凳子腿,气势汹汹,“你今天休想逃出去!” “呵……”白久扶着额没眼看,她看过有人拿双截棍砸到自己的,白少君若能降伏得了一条凶猛的黑狗,可能还会让自己认真几下。 已经慢条斯理的想好了,怎样子以最省时省力的方式离开,以上次的经验来看,何十这孩子机灵圆滑,一定早就随着人流逃出去等她,或者是去找警察署了。 无论如何,应该都要快点出去了,反正……白久想到此会忘了一眼还是原封不动的辟邪蜘蛛,心里还以为是个摆设。 “久卿救我!”脚踝忽而被死死拿住,她猛然低头一看,“救救我!我快要被那个怪物拉走了!” 正如自己所料的,雨师赋早就因腿上的蛛丝咸鱼翻身趴在地上被一点点的拖走,白久感同身受的随着他的拉扯,心底一悬。 “放手!你是机械身体,被拖走它也没东西可以吸!”白久连着踹了他好几脚。 “受死吧!我来救你了!”后头的白少君高呼近离耳侧,她回头一眼踹得更厉害了,牛皮还是没有脱落的动静。 “但是你忍心看我受到伤害吗”雨师赋此话一出,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毫无差别。 “给我放手听到了没!”她还在马不停蹄的踹,鞋跟都沾着他的血了,“再这样我腿都要被你折断了!” 高跟鞋是给她的脚踹加了很大的如虎添翼,可她到底是头一回这么干,这般没有覆盖全脚的鞋子已经开始松松垮垮摇摇欲坠了。 惊慌对付之余,她手忙脚乱之时再度转眼,对上的是只有几步之遥的多目,那目中景象本分是她原原本本的脸。 “嘶……”白久倾耳听满是它钳嘴吐丝的动静,钓大鱼的做法到底还是让它嗅到了自己体内有着保命妖丹的气息。 雨师赋早就成了它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干看着也不算是事,转过头来盯着眼前渐行渐远的白少君,一下子真不知该是何意味,但现在,确实是要背水一战了。 白久已经不再作声,脚下依旧不敢怠慢的死踹雨师赋,向狂奔而来的白少君张开双臂。 “……”白少君手中凳子腿有一瞬停滞,扔了个痛快的反向砸到了蜘蛛的其中一支眼,“算你知错能改,我来救你们了!” “嘶!嘶——!”果不其然敌不动我动,这样的荒唐举动无异于挑衅,它那安放的八只脚全都掷地有声的动弹了起来,震得整个酒店地动山摇。 “快跑!”白久趁乱脚一蹬,雨师赋的桎梏松懈,她本就有意用尽全力,飞身眼看就要抱到了白少君的整个人,到时候能够来个一箭双雕的远走高飞了! “呼——!”脚底扬风起拂动,白少君险些要跌得坐地,白久更是被人抓着了领子迟迟前倾不了。 “……谁”只闻她叹气回望背后的一声询问,心中万千祈祷。 “唰!”可回应她的只有骤然而起的狂风大作,白久似曾相识脑中一瞬想起段印染的式微剑,这是锋利可破万物的剑风,甚至来者比她所见的前所未有的更甚! “咻——崩!”呼之即来,眼前白少君早已被一剑白刃带链回旋弹得飞身好远,连着带她随着转过身来旋断四围的雨师赋和蜘蛛。 白久腰间一紧,本就被这白刃惊得胆战,低头看是何十的黑衣,顿时定了三四分的心神:“小十” 只此一唤,再也问不出他话,原来一直都没走啊。 “姐姐叫我的时候,我总是在的。”何十转过脸来笑容洋溢的应了她。 “那外面……”白久心想外头是不是人太多了,人心惶惶的他才进来的。 “我叫来了警察。”何十直言不讳,“所以要想离开不需要走正门,姐姐是要去哪” “甩开苏小婷的视野,把我裹个掩护,随便去一个落脚的地方就行了。”白久拉回来本回旋着的心,拿出了主意。 “好。”说话间何十的外套已经披到了她身上,趁机一看,他身上竟毫无任何的锋利凶器。 “姐姐是在找什么东西吗”何十的察觉让她吓得打了个机灵,四顾一看周围已在可抬头就能原看到钟楼的公园了。 “没什么,刚刚实在是凶险得很,我只是看看小十手无寸铁的来救我,有没有受伤。”白久干笑着后退几步,坐到了椅子上。 若是没错的话,以方才的回想所见,那白刃一定是被那个主神拿来做拐杖,以至于尚海城满大街的人行街边,满地都是随处可见的浅浅小洞。 “……”何十默不作声,以笑盖过的坐到了她身旁,“是我之前大意,没能告诉姐姐,我在以前很早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变得不会受伤也不会死了。” “小十果然是个神族人。”白久抓紧的见着台阶就下了,和他谈心温暖。 “嗯,但是我却和别的神族不一样。”何十顿了顿,手臂搭在大腿上托腮,“别人都是要修行百年,历经千辛万苦,重伤死生才能算得是个正经大能的神,可我自从去求学之后,就一路顺遂,再也没有受过伤了。” “这是好事啊。”白久见他这副闷闷不乐的,笑着搭腔,“如果可以,是没有人会甘心乐意去受苦的,更何况,小十这样好的孩子,理应如此。” “姐姐……真的这么觉得吗”何十惊诧看她。 “当然,以你我现在的关系,我这样想很奇怪吗”白久将他的孩童懵懂尽收眼底,笑得自然慈祥眉眼柔顺,“而且是真心实意的。” “……”可后话却教眼前人眼眸一暗,应是想起了悲伤往事,这一沮丧得尴尬油然而生。 “姐姐,其实我一直,一直什么都知道。”何十冷不丁的又笑了起来,“也知道姐姐的心,刚刚是在多疑什么。” “小十,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刚刚看见了眼熟的东西,所以……”白久一时语塞,这样省心的何十闹起来,倒是真的让她不知所措了。 “所以,姐姐刚刚是不是差点就要输给我了相信我所说的,我就是那个主神”何十捧腹大笑,随后得意忘形的讪笑起来。 “我才没有!”白久一下子急了,“小十,无口实可是算不得赢的!” “好啦好啦。”何十甩了甩手,“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哪” 白久想起这落脚地方,刚要说他笨,现在的确是坐着的了。 “危险的地方总是安全的,就去酒店住。”白久振振有词,“小十,我上次给你的钱还在吗” “两块都在。”何十语出惊人的闪了她的面子。 “咳……”她又是一声干咳,“一定要收好了,我们现在流落在外,如果挥霍无度就会坐吃山空,这两块虽然其貌不扬,但是拿着心安,算是我给你的奖励了。” “真好,姐姐人美心善还舍己为人,因此……”何十先行站了起来,“出发吧!记得尚海城有家住宿酒店,刚好是主京我那边的人开的。” “是吗”白久一下子双眼有神放光,“小十真是个有福之人。” “可是啊,姐姐。”何十向她伸出了手,“若是孤苦伶仃,独自一人的活着又算什么幸事呢” 白久欲言又止,心中了然于心了什么事,笑着塔上他的手欢呼雀跃。 “对了,小十。”她猛然想到了自己一身好衣服早已被糟蹋的不堪入目,顿时气得怒目圆睁,“为什么扎那种东西出气了,还会流血的!可惜了我这身唯一值钱的衣服了。” “姐姐想要如何”何十看着也想好了万全之策折腾雨师赋,想着如何把他的血放光什么的。 “把它好生埋了,安葬了吧。”她提了提裙摆,“至于他那个东西,等过了它的葬礼,再想着挑个日子给他个死作灰烬吧。” “甚是妥当。”何十挥手间就把她那身衣服,拿下自己披风的功夫变好了平常服侍的白金丝绵旗袍,拉着她快步行走。 本就是在离酒店有大段路的百乐门旁的公园,钟敲十一下,已是深夜了,一个在前加快脚步,一个在后被拉着紧跟。 白久专心致志的跑着,旗袍间晃晃的露出同样白皙的小腿肚,高跟鞋底所沾染的红欲加刺眼。 乍一看是如此形影不离,赏心悦目的夜奔,正是巧了被人乘着轿车,盯了个仔细。 “是她”江柔茵眼底的白影惹眼难受,吓得心头一刺,上下不安的低语惊然。 “小姐,请下车。”副官将车停到了百乐门后边一段路的民宿楼前停下,开了车门。 “刚刚路过的那两个人男女,你看见了吗”她疑神疑鬼的小声问话,心里头着急面上更是难掩的不安,还回头看了看车内的江忠正是否听见了。 “当然知道,其中的那个女人就是不久前警察署的特例犯人,现在案子结了,误会一场,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结果,变成了悬案。”副官本分的答了所问,摆手示意,“已经很晚了,小姐还是赶快回去吧。” “悬案竟然会那么快放人”江柔茵不理睬的又问,没有半分挪步要走的意思。 “是因为那位白久小姐是主神亲审,经过主神审判都能活着放过的人,谁还敢触犯神威多留啊”副官只好耐心的多了一嘴,“小姐还是别多心了,安心回去休息吧。” “……”江柔茵瞧着他的脸色阴阳怪气的,似是在说面前这个叫白久的女人,是主神所喜,或者就是段久卿 她越想越燥了心,快步进来民宿楼,高跟鞋本就敲地,在外车中坐着的江忠正被照了一脸灯光。 “不可能……这不可能!”江柔茵拿了钥匙开了门,摔门而入的把包扔到了沙发上,“不可能是她,她早就死了,连尚海城都变得今非昔比,一个已经随着灭世潮水毁灭的人,怎么可能活着再出现!” 她心烦气躁的揉着头发,乱作了一团鸡窝。 能活至今,她江柔茵的所行所言用尽手段,及至言行举止都是半分不差的按照原原本本效仿的段久卿而来! 既生瑜何生亮,她抛光养晦吃尽苦头才有的今日风光,怎能叫一个背影样貌长得深思的女人捷足先登! 想到这,她拐角走去洗手间开了水龙头,接了水往脸上扑…… 已经走到了这份上,再过些时候就能求江忠正带自己回主京,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女儿,接近鹤容世……早已不能回头了。 不成功……便成仁,她拿毛巾擦了擦脸,走到客厅转了电话。 “喂大半夜的是谁啊”对面接受的是半梦半醒的刘子轩。 “子轩,是我,能否拜托你一件事”江柔茵语气谄媚,精神头十足。 “是柔茵啊!有什么事你直说就好。”电话那头也直爽的答应,静待佳音。 “最近百乐门已经重建完毕,到时候我给你要个职位,你能不能成为我这边的管事人”江柔茵手里慢慢悠悠的揉着毛巾,慢条斯理。 终得逃离,执手相依,我在这身居高位中骑虎难下,就连寻你也变得鬼鬼祟祟。 暂时得自由,我独身一人本就孤苦无依,行如蜉蝣。 月亮与太阳交替昼夜,我终在此刻三点一线,重得称心如意。 此转盘为牌面,是神的默许,魔鬼的馈赠,请当心消受,切勿怠慢,才可活得潇洒,得想其甜。 双十二快乐!还有十九天2022年充满爱的一年就要到了!祝虎虎生威,生龙活虎,邪祟退散,百乐门舞女《红舞鞋》副本将要来临,敬请期待!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0章 民世篇 自首 第50章 民世篇 自首 世界再度重合的完美,心灵获救之后同样在这片土地上再获新生,寻求到了无尽的快乐,自由在外担忧之事毫无半分。 愚者迷茫无知的牵着狗寻所到之处,脚下早已悬崖勒马,直布轮回的看见世界。 历经沧桑,此去经年,顺风顺水过去的是一片礁区,迎面在外无尽而来的波涛汹涌,暗箭难防永无宁日,这就是活着。 趁着昨晚摸黑,浑水摸鱼的入住这家民宿酒店算是轻而易举,毕竟是何十操办的,白久一直靠在他身后,早已不省人事的昏昏欲睡。 好在最后沉睡之前的时候,何十多了一嘴问了问她有什么需要,她奄奄一息的张口只提了个收音机。 睁开眼日上三竿,睁眼的白久不知所云为何惊醒,扫了一眼四周,何十不在,自顾自的摸索着旁边的柜子上,按下了收音机的按钮。 “经过警察署多方调查,西部特使雨师赋与其未婚妻皆伤势惨重,现场打斗痕迹非常凌乱,可经过发现,雨师校尉的伤口流血过多处,竟然是地上的残缺的稀碎的高脚杯……”女声正经无味的通报调查内容的结果,白久顿时整个人直起身坐在床上。 “此次事件危及西部特使和平,法医试图还原高脚杯,寻找上面的指纹来查验到底是何人所为……”她双目睁大,看向窗外静听,“但是因为高脚杯的粉碎程度过大,重合了之后并没有得到相关线索,警察署特此向西部发出声明,申请进行下一步的深度调查……” “还好当时粉尘过大,小十早就叫人过来趁乱之中已经欲盖弥彰了……”白久呼出一口气来小声嘟囔,立起枕头来靠着,左手拉好了被子,依旧不想动弹。 她昨晚可是披星戴月,通宵达旦的折腾了一番,看着屋内旁边凳子上自己的新衣旗袍,身上独留一件吊带连衣长裙,心中不禁想着这何十到底是哪里来的物件…… 收音机继续说了那多目蜘蛛的异样,它原来是个蛊虫,受人控制不会有自我意识的动手,那么那时候的何十除了叫来了警察…… 还有就是,亲手解决了商照薰白久心中乍寒咯噔,那商照薰竟有与昔日截然不同突飞猛进的本事,可眼下的她,要不是雨师赋对待她多有迟钝,她下手再快也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她右手现下还是酥麻,果然如傅辞所说的,雨师赋整个人就是个钢筋铁骨,刀枪不入,为了安抚民众,才会在表皮上面让他接近了人。 可她是真虚,如若现在被雨师赋他们发现,或是白少君,对自己来说都是份致命威胁。 “咚咚。”房门敲得她心突得跳起,顺手拿起旗袍披在外头,手忙脚乱的不穿拖鞋跑到了门前,握着门把手:“谁啊” “抱歉打扰一下您,昨晚替这房登记的服务生忘了找您签字发票,所以如果现在您方便的话……”外头的服务生该是交接了昨晚的那个人的班,仔细到了这地步。 “呼……”她呼了口气,发票只不过是了钱的证明,没什么多大用处,这点她可是学在了心里。 可是……她的身家昨晚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尽数给了何十的!不必要的露面还是尽量避免吧。 “不用了,等会我们会下楼的,发票而已,不急,到时候时候会来给你们一个交代的。”白久扬眉吐气的吩咐着,她一个人没什么说服力,但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做的这档子事这会还推推搡搡不肯开门,是鬼是神都得避让。 “是这样的,小姐。”服务生支支吾吾的,现在才难堪得打算再开口,一下子就断了白久的松懈,“昨晚你们付的钱只够住一夜的,所以现在得一起签了付了钱,否则的话您这个房间就不能再住了。” 扫地出门!白久惊得哑口无言,她就知道这世上早已是钱财无不可行的世道了,可是怎会严重到如此 之前心中脑里所想以为哪有两块银元就能住的地方,看来是一场梦清醒了。 “……”白久倒吸一口凉气,肚子空空如也来风作响的,“那好吧,我知道了,我这就收拾,等会就搬出来,你先回去等着就行。” “可是小姐,您还有上午的房钱没付,现在不打算先把钱付了,老板催的,我也好下去交差啊。”服务生的语气随即软了,低三下四的求。 可白久手里的门把手,顿时明显在她眼皮子底下上下动了动,她反身压在了门上:“你要是敢进来,我就报警了!” “对不起小姐,吓到你了,我刚刚只是太心急了。”话是这么说,可服务生的声气显然小人得势了起来,“幸好我这有你这房间的房门钥匙,敢赊账的,就算没钱也得用你这人来赔!” 披着羊皮的狼燥热过头撑不住气,白久反手锁死了门,冲到了窗前打开窗户,抬脚一只已经踩到了窗棂上。 “可恶,竟然反锁了,得试试别的打开它。”门把手连着锁大声颤抖过后毫发无伤,服务生气急败坏之下,转身踩着重重的脚步声小跑离开了。 “太好了,趁现在,我得给小十打电话。”白久跳了下来,几下子翻身跨步到了电话筒旁,去转数字的手顿时一颤的停在半空,“可是他在哪,我不知道电话号码啊……打给小婷,对,打给苏小婷!” 她并没有什么报警习惯,只记得报社的公用号码,这会子应该可行。 “来,你们三个,帮我把这门给我砸了!”外头脚步声纷至沓来,隐约有两三个人了。 白久心里一紧越发慌张,长号码才输了一半,顿时散了个大脑一空。 随即按压着右手指节劈啪作响,疼得通了任督二脉,号码是一个都没想起,可她反复无常的想着报社,现在打过去自报姓名的找苏小婷,岂不是自投罗网入了守株待兔的陷阱 “咚!”白久呆滞着,绝望直击心头跪倒靠在柜子前。 “轰!轰!轰!”那三四个人该是用锤子敲打的,敲得四围墙壁四分五裂。 “快一点!再快一点!不要停!”服务生穷凶极恶,不停的着急吩咐着。 “摊上你出门的事,受累的总是我。”拉斐尔看着被运送来的玻璃杯内的蛊虫,满腹牢骚,“她的情况已经恶化到昨天那样毁天灭地的情况了,虽然这是你把她照顾得很好的一个表现,但是她这样有碍观瞻,怕是到时候会回不来的,所以再给你次机会,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带她回来了” “当然会回来的,要求很简单,只有她想。”何十轻描淡写,两只手一边一个,左手领着一篮子鸡蛋,右手领着菜肉鱼,一看就是要做个排场。 特别是他这样行如恶霸的人,如此心血来潮本本分分,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不免惹人回头再看一眼稀罕。 “听你现在四周的环境,是在买菜吗”拉斐尔耳朵灵便的脸色一变,“那她人呢先前的时候你起码和她是在一个屋的,怎么现在还敢在这慢悠悠的最近尚海暴动大,很多不法分子杀人犯出没的,别以为眼下这件事我不知道是你们做的,还不赶紧回去……” “……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到了。”鹤容世就站在酒店楼下,伸了个懒腰的朝天一往,映入眼帘的是白久瘫软无力的搭在窗棂上的手,她想跳窗,但是已经没有力气了! “就这样吧。”他挂断了通讯,把两边篮子往地上一放,风徐徐过消失在了原地。 “门快开了!”服务生热血沸腾,“快!再用力点。” “好啊!”应声而来何十脚踩服务生的头,一手按着左边最边上的人头往旁用力一顺过去,三个被叫来的帮手脸贴脸的镶在了墙上,清脆有声的掉了几颗牙。 “你是谁撞坏了酒店可是要赔的!”服务生打回来原型,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披上了羊皮。 “被打都还能这样从容的,你是第一个。”何十转过头来,歪着头双眼睁大得狰狞可怖,“知道你们几个没死,还要要活命就给我过来。” 形式而已,他这样的打发造势极大,其实不过是顶固住了人的身形,和死一点都谈不上边。 见那三人虽头扭了形,从里到外的互相搭把手推推搡搡,力气劲给足的站好,满目充血有清楚知世的意识,怕是此时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想说的话了,只顾着齐刷刷的三个站好。 “很好,干活有干活的样。”何十回过头,只留给服务生一个红光血目的侧脸,勾嘴角悄无声息的狞笑,“那就凑合一下,捶掉他的下身和四肢,然后……灌入一点别的什么东西好呢” “啊——!”随之而来何十天真无邪的大声思考,原本消停了的锤子地震还没个一时半刻,服务生撕心裂肺尖叫的通天彻早已地方圆百里。 “是老板,这是老板的叫声!”下头的前台经理刚在前与白少君翻看客房名单,自顾自的低声惊叹,“不好意思啊白先生,我先失陪一下。” “哦好,你去忙吧,我自己看看就好。”他愣神点头,继续低着头看名单了。 白少君不是消散活神仙,昨晚刚回去就和白夫人有了纠纷,现在在外算是另有所图的被扫地出门吧。 可他扫来扫去反复几页,经过精确计算白久的离开时间,就算是他配合警察署留下做了笔录,让他们有脱离干净的可乘之机。 但他好歹是看着尚海革新十几年的老人了,之前还是烁金博物院让各方头脸人物皆为金钱所付的馆长,那时候的风光无限自然让他的人脉不招自来源源不尽。 可火车站和轮船的人确凿了没有白久和何十的经过,而且买这些票再怎样也都得到第二天才能乘坐出行。 白少君越反复翻看燥得心四起硝烟,除却了最后一行那鬼画符长如群蚁的签字以外,并没有出现白久和何十的名字,这到底…… “打扰一下,请问这位就是百乐门鼎鼎大名的江小姐了吧”在这百乐门收拾最干净齐全的后台内,本该空无一人连保洁也收工走干净的外头走廊,突然被人推入,高声问候。 “你……你是谁”江柔茵本就在未雨绸缪,被这下动静惊了心弦,从梳妆台前跳起,回头看清了来人,“这位……这位小姐是” “我姓商,江小姐可是有空听过”商照薰一袭黑衣群纱布掩半边面,隐约之中阴翳四起,但样貌确实是个和江柔茵自己一般大的样子了。 “你……你现在不应该是重伤未愈重病在床的吗怎么会好好的站在这”江柔茵往后一靠,撞到了梳妆台一个琳琅叮当响,“你是人是鬼我和你素未谋面的,你来找我做什么” “看起来的确如我所想的一样,江小姐现在心事重重一筹莫展,不过请您不用担心,我就是过来帮你的。”商照薰伶牙俐齿言语利索的找了个椅子缓慢坐下。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心事呢”江柔茵听到了便宜,半信半疑的试探一二。 “在此之前,我得先给小姐看一个人的一张照片,而且就是你心里所想憎恨至极的那个人的,真面貌。”商照薰侃侃而谈的捏着手指拿出一张照片。 “这,这不可能!”江柔茵不禁定睛一看,这一眼看去与一双湛青眼眸四目相对,酌得她冷汗直冒另看别处。 随即细想昨晚所见的背影,那名叫白久的女子,本以为不过是身形相似,但是怎么会…… 江柔茵此刻心脏忽而狂跳不止,商照薰站在她面前,自己还能面不改色的,是因商照薰再怎样也不能阻止她现在的苦心孤诣。 而段久卿,自从宫中让她心头胆颤一刻起,她就明白了眼前这人,是自己命中致死的宿敌。 “你……”江柔茵扶着旁边的物件,垮下去了的身子姿势像爬似的走到商照薰面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照片死命掐着,恶狠狠的喃喃自语的长叹一气,“真的是她,真的是她……本以为尚海城都在了,她也不会回来了,但是现在看来,是天要我亲自来给她一个了断,我这路才好走……” “可你……你一定不是商照薰!”江柔茵松手,照片掉落在地,一双眼阴狠死盯着她,这个身体颤抖了起来,“原本的商照薰,只不过是个低贱徒有小本事的圣女而已,而你现在虽然披着她的皮,可一言一行尽都比她更加单刀直入的厉害!” “多谢江小姐夸奖,看来您作为她唯二的好友,的确是情深意切啊。”她明知故问的感叹起来,“就算我不是她,可是要不是我,她的这副身体,早就被那些天使像个垃圾一样的销毁,所以她只能报答我,借给了我身体,让我完成一些有趣又宏伟的大事。” “你说她还活着”江柔茵双眼一亮,现在眼前的商照薰体内有能人,“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果要做什么事的话,可以让我也跟你合作吗” “你是说,加入我们”商照薰眉毛一挑,“我奉劝你一句,你没有最大的代价,最好还是不要随意答应。” “我有!这位……这位大人!您现在应该手边空无一人可作驱使,就算有,但是我敢说,那些人没有一个能够像我一样,假以时日就能名正言顺的进入主京,成为主神身边的人。”江柔茵这时已经挺直了腰杆子,满面春风。 “无上的权利,的确是让人足以攀附的的诱惑。”路西法着实吃了一惊,面上一愣,“就给你个机会,说说看你的筹码吧。” “那就把主神的性命当成抵押吧,包括我。”江柔茵毫不迟疑,视死如归,“这样就有资格作为和您合作了吧” “成交。”路西法鼓了鼓掌,“不过现在我不需要你的筹码,我是个喜欢先做事的人,我可以告诉你,她现在化名白久,身无分文,可想而知她现在最着急的,是取之有道的来钱。” “多谢您提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江柔茵和她相视一笑,“您现在还在风口浪尖上,还是赶快回去比较好,我这里虽说暂时没人,但是免不了隔墙有耳。” “你说的非常对,阳光下的确不适合现在的我。”商照薰又把纱布掩严实了些,站了起来,“那就祝你一帆风顺,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放心吧,就凭我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不成功,便成仁。”江柔茵为之一笑,“您慢走。” “无助的时候一定要说,我有这个必要鼎力相助你的。”带上门关上之前,商照薰看了她最后一眼,意味深长的留下一句话,转身踩着高跟鞋踏步走了。 她之所以操之过急的来找这旧人,自然是因为白府出了变动。 白夫人胆识太小,导致对白久给她的一点风吹草动就怕得一事无成,才会出现这样的受制于人的下场。 好不容易不远万里寻的蛊毒蜘蛛,竟是被鹤容世打得无从下手。 这东西虽好在可以控制,但宿主要是忙得不可开交,甚至是遭暗算,这东西当然是会被擒贼先擒王的不攻自破了。 眼下一看江柔茵方才那吓破胆的样,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大早给她打电话的白夫人。 这个蠢货知道了昨晚的事,竟是来求她救救自己,要不是不宜浪费时间,她早就隔着电话线收了白夫人的命了。 现在最狠的还是雨师赋,怕是要昏迷不醒一段时间,接下来有什么事,她都得自己动手了。 “可恶!这怎么可能”白少君翻来覆去的第无数遍,心烦意乱得一气之下把手里的名单册子一把摔到了地上。 “白先生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这时候前台小姐已经连蹦带跳的走来,深表歉意的拾起名单连着鞠躬了三下。 “哦……没事,我刚刚只是想到了烦心事,不是你的错。”白少君恍惚间清醒了神志,“找了很久,还是没能找到我那个亲人,我还是去别处去找吧。” “实在非常抱歉,白先生慢走。”她朝着转身渐渐走远的白少君,又鞠了一躬。 “小十……”白久现在刚好被何十紧紧搀扶着,偷摸的同他小声吩咐,“你哪来的钱,刚才只叫那装服务生的老板说不用赔了还连房钱也不要了。” “都是我的零钱而已,不足挂齿。”何十回得轻快,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墨镜围巾各种严严实实的装扮,“姐姐可能有所不知,我们那的钱大。” “原来如此,还是我孤陋寡闻了。”白久解了惑,心里对那点两块钱的担忧顿时烟消云散了,“赶快给我叫辆车,我现在都的样子得快点找到苏小婷。” “会尽快办好的。”何十一如以往的爽快机灵,跟着她的步伐同时停了下来,“姐姐在这等着,千万别乱走。” “好。”白久看着他认认真真的两手拎起了菜篮子,“等等!” 刚踏出大门口的白少君本就漫不经心,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猛的转过身跑了回来,在酒店大堂里左右探寻,终于定格在了行装诡异出众的白久身上。 “……”白久压了压墨镜,差点忘了这回事,她就不该叫人,就是因为才看见门口的白少君,让何十不动声色的退回来走后门的啊! “白久!”白少君不负众望如期而至的喊出了她的名字,朝她走了过来。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一横,算了,招来了就招来了,到时候手握成拳的给他一下赶快跑就行。 “啊!这位客人,是有多大的胆子,要找我家小姐买我们家的白酒啊”何十这会子拎着菜,已经跑过来拦在了他面前,“真是不好意思,她最近偶感风寒还得了眼疾,有什么事就找我好了。” “你给我让开!”白少君见着何十就一肚子气,跟他推搡起来。 白久的冷汗划下来了,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的士气越发高涨,昨晚的一时之气已经够了,现在不能再出一件事了。 “白少君,你找我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白久拿下了墨镜,正气十足。 “白久,跟我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样的话被他直冲冲的说出口,白久双眼迷离的看他,真够不知羞的。 “噗……”在一旁的何十一向很守大人说话小孩不插嘴的规矩,忍不住捂着嘴笑,本就凝聚无声的大堂,笑得格外响亮。 “白少君,你可真我老你多少岁吗”白久露出了笑脸,也把话说得不遮掩。 “再怎样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我心里当然清楚,你老到法力高深得容颜不变,是作为一个妖仙超兽的上等人才……”白少君说着声音渐渐小了,又抬起头来,“但是现在,我为你已经放弃了所有,而且我也不在乎你的一切,你为什么还不答应我” 依照先前白久跟他所说的,摸清楚她是个唯物人,但是现在她早就大势已去,又凭什么央求嫁入豪门 以一番深情打动,才是最好的独一无二的物件。 “明知故犯,很好。”白久点了点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这人很挑剔,挑剔到早就把心给了出去,所以我现在就是个无心人,你拿着这些无知少女才喜欢的风雪月来降伏我,到底还是个公子罢了。” “你……”白少君无语凝噎,转而又变了脸色,高声带吼,“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东西残败柳还行凶作恶,你以为谁会被猪油蒙了心的会像我这样要你啊” “但我从未说过需要你。”白久三两下反驳得不留余地,把玩着手里的墨镜,“你不觉得,将一朵鲜插在了一刻老藤萝上,锦上添也就罢了,天长地久,那随风散去,藤萝到底是为扎根深重的树,你的深情又能有它久吗” “白久,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将我的深情践踏在脚下”白少君颜面丢尽,恼凶成怒的上前一步,怼在她的眼前,“你坏事做尽,早就该和幸福无缘,到底是我善良愚蠢,竟然在那时候救了你!” “我和你本就男女授受不亲,以友人关系,当然不能行亲密男女动作,才会敬而远之的不来登门拜访,眼下是醒不过来的,是你。”白久言罢,往旁的何十身旁走去,“小十,我们走。” “白久你给我站住!”白少君忽然一声暴喝,她应声停步,回头看着白少君往前台的电话走去,“我今天就要做一件事,以抹去之前犯下的大错,白久,我们结束了!” “你想干什么!”白久震惊质问,上前拉着他要拿电话筒的手,“是想喊人吗来人啊!这里有人谎报警,要公报私仇啊!” 交错的丝线作死去的无形缠绕,沾染难离,在困顿重围内寻求安宁的果实,电闪雷鸣,针锋相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1章 民世篇 不曾谋面 第51章 民世篇 不曾谋面 霜雪初晴,腊梅疏影横斜水清浅,拂柳为春起为阴,转而渐夏炎天光,阳烈欲阴相生浓。 若是早前那一辈子的人是喝了孟婆汤的莫愁,但死得不得安息,再回此世时,不过是来寻仇抱怨的恶鬼冤魂不散。 别有忧愁暗恨生,人在世活得寿数短浅,自是再长命百岁,也有遗恨难灭,阴阳相隔,此事古难全。 好在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都给我让开!”苏小婷的叫喊,破了白少君拿起,又被白久死死拉扯不到耳边的电话筒。 听声确实只有她一个,但脚步声大得怕是要好几十个人手的皮靴踩地,尚海城待久了,这里的人都懂,只有拿枪的,又会光天化日之下闯进来的,多半是警察署。 “别动!都别动!”张巡警率先掏了手枪,肥头大耳的说话喷口水,“昨夜西部特使雨师校尉的订婚宴出了事,我张某特此奉命调查恐怖分子的下落,都给我别动,原地抱头,接受搜查!” “白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跟着一起进来的苏小婷,赶忙往她那边走,“你没事……” 白久摆手让她止住,越过她上前就是到了张巡警面前一通哭喊:“张巡警,真的,真的是你吗” “白久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有事慢慢说,别着急。”他瞧着白久这样,自己都犯怵,他虽然人长得不怎么地道聪明,但是经过那回事以后,深知眼前这女子并非普通人,只得趋炎附势的,不好得罪。 “救救我!这个白少君他,他设计我,要报复我让我身败名裂!”白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喊话大声又清楚。 “先别着急,你有话慢慢的说,再说了白小姐,我们警察署是讲证据的,你这样……我们也不好立案,更别说抓人提你主持公道了。”他边说着,老早一眼溜溜的瞥见了一旁刚放下电话筒的白少君,心里难过至极,怎么两根难啃的骨头,都杠上了呢 “……”何十强忍着说话的冲动,上前扶住了哭得站不住脚的白久,低声在她耳边说,“姐姐,你先喘口气再慢慢说,反正现在,没人能够跑得了。” “咳咳。”张巡警咳嗽了一声,引得白久刚注意听何十说话,又转过了头来。 “巡警,是这样的,先前我本不是尚海城本地人,但是由于刚过门就丧了夫,家里人也遭了难,全家就剩下我自己了,于是在收拾家当的时候,才知道有白少君这一房亲戚,所以办好了丧事,就来到了这里,投奔到了白府。”白久闭着眼睛的胡编乱造,以她以往看了这么多的话本子,早就堆积如山数不胜数了,这点胡话算不了什么,若是可以,她还能变个好几个说法的。 眼下这白少君,她算准了他的脾性,将来只会是后患无穷的牛皮,斩草要除根,若是现在这自身难保的情况之下,对谁都要心软,自己才不是九命猫。 “先等等。”张巡警听到此,眉宇一皱,“原来你们这真亲戚,还能窝里斗啊” “我之前也没想到会这样,他竟然对我有着非分之想,所以我才连夜逃出了白府,竟不想他能跟着我找到这里……”白久擦了擦眼泪,“然后买通了这的老板,装作服务生来砸门差点把我害了,张巡警,你可得跟我做主啊!” “这……有人证吗”他摸着下巴叉着腰面露难色,“旁边的那个谁,我刚才就看你和白小姐举止亲密,那你可有见到什么人,或者有什么不对劲” “我看到……”何十刚想开口,白久也没打断,心绪不安的底着眼睑。 后头的白少君从方才听到这厚颜无耻的一席话,气到了现在没能反应过来做出什么举措,现在才回过神来,小跑过来了她身旁,大喊出声:“胡说八道!我之前一直在找你找到了现在,是来这里带你回去的,白久,你就这么厌烦我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之前怎样对你的,你都忘了吗就这样跟着身边的这个来历不明的臭小子走了,你现在还想……” “张巡警,我说的句句属实。”白久被何十护在了身后,低着头转过来,镇定自若得定然认真,忽有一阵不怒自威的气势,看得张巡警汗毛直立。 “可是我看……看白先生这样激动,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更何况还是照顾了白小姐这么久的亲戚。”张巡警依旧两难的几近结巴,他对白府的忌惮和那日所见对他甩章鱼的人是等同的。 他一个巡警不过是过着刀尖上行走的日子,和军官八竿子打不着已算幸运。 而白府的白少君可是主神钦定,自知一个小角色,一下子破了安稳的惹着了个龙头铡,活路当然就没了的。 “张巡警刚才既然问我,我可否还能继续说”何十看得出是个练家子,几下子就把白少君的手臂扳了个脱臼,场面一下就老实了许多。 “哦,你讲吧。”他只好从公,看看有什么顺理成章的破口,毕竟白久能从主神眼皮子底下活着,也是个碰不得的火钳子。 苏小婷做记者很多年,当下场景心知肚明是白久要割离白少君的一场戏。 方才白少君言行举止的确不成熟,感情用事得难成大器,想必白久定是狠了心,才做了这一出,做个白脸人。 再看来,白久也是不怕得罪白少君的,到时候他若是出来坏事,大可以以作为敌人一枪击毙,倒也自在。 “我不但看见了,而且刚好撞见了老板带着三个帮手,拿着锤子砸门。”何十一言出口,青雉秀面面不改色,“现在那三个人我放走了,不过老板还在,张巡警可愿意审理” “等一下,是你一个人打了他们四个不,那三个砸门的帮手一定是三大五粗的,你一个后生,不报警,竟然一个人撂倒了他们三个”张巡警一阵后怕,冷汗流了下来。 “都打成重伤了,所以在我看来已经不用报警了,真是抱歉了张巡警。”何十闻言耸了耸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觉着自己帮了个大忙。 “小十……”白久的脸挂不住,拉了拉他的衣服,“你这样说会不会……” “没事的姐姐,警察署可是秉公办事的清官,你说是吧张巡警。”何十轻挑耸肩,再称呼时一眼杀去,“不过张巡警要是找老板的话,刚刚帮我把他抬进去的前台小姐可以给你带路,我想,这件事虽然和张巡警要调查的事无关,但是您可是巡警啊,对吧” “……是,是啊,现在证据确凿,白先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张巡警独见道到了何十眼里的红光,忙是收了枪换成了手铐,“还有你,去吧你们老板找来!快去!” “我们走吧,姐姐。”何十看她晃神,牵着她的手说着就往外走了。 “哎!白小姐,你们等等我!”苏小婷只要余光瞧得见,白久动一下都能察觉到了,后脚跟得紧,现在警察署已经不需要她了。 白久出去后照旧戴上了墨镜和围巾,她精疲力竭,急需的东西更是多,现在如约而至的就是苏小婷所说的工作了。 苏小婷是第一个认出她的,是从误打误撞去白府要采访的时候,只此一眼就认得是从前人,能忍到现在的沉稳,看来她已经是个合格的情报员了。 一路步行,就近走到了两条街处的一家咖啡厅,松懈坐下。 “自从正式和您见过面以后,我就给您挑选了几家大场面的地方的招聘。”苏小婷拿出了几张张贴出来的招聘告示,给她指着第一张精致华美的,脸色一变,“可是,不死鸟族一贯是尚海城所有经营的大商户统领,重惊鸿手底下的服装店,本来是最适合您的,可是今早的时候,她又特意摆出了店员已满的告示。” “算上我和你见面的那天,直到今天才过了一两天。”白久明白了其中的用意,“看来这重惊鸿是个谨慎的。” “是的,她可是业内第一位女老板,对事事更是挑剔,店员起码要选上一个月左右才招上几个,所以……”苏小婷提及此,更是难为情,“重惊鸿到底是大商户的女儿,还是少有的女性商户佼佼者,她算是重家的大小姐,被族长重焰捧在手心的千金,前几年刚从国外进修回来,尚海的服装商区在她手里,没过多久就就有了起色,无论从教育学识,她都比寻常姑娘小姐更胜一筹,心高气傲的,当然就挑剔。” “挑剔但谨慎,我倒是欣赏她,只不过可惜的是,她只是个一个卑贱的商户,为金钱左右,利欲熏心,过头的高傲,也只是德不配位罢了。”白久稍作懒散的搅动着咖啡,她算是来到尚海杂书看多了,饥不择食的时候见闻过,和茶是一个道理的,只是苦过了头,她如今真的见识到了,反倒是觉得不怎样了,“可见这重惊鸿和那白夫人一样太过胆小,和我不是一路人,不去也罢。” “可这原本她的旗下的服装店是最安逸的,可惜她现在撤了招聘,我们也不能强求什么。”苏小婷叹了口气,撤了那张漂亮的告示,露出来的下一张,是百乐门的歌姬海报,“我也看得出来,您最近手头紧,身无分文的,所以给您挑的都是赚钱快的大工作……” 白久瞟了一眼,上头的人也不新鲜了,横看竖看都是那江柔茵。 “百乐门苏苏,我可没有唱歌的本事,你接下这告示做什么”白久一下子笑乐了,江柔茵不足为惧,可是她是要去赚钱的。 坐在她旁边的何十纹丝不动的东看西看,与世无争的似是在看什么不存在的蝴蝶。 顷刻恍然大悟间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叠叠好了的纸张,摊开来看,白久的眼睛也挪了过去,上头的几个大字震得她心头一跳:“房契小十,你这是哪里的房契。” “白府的。”何十讪笑着递过去给她。 “你这可是盗窃!虽说白少君之前差点将我害死,但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你把他们的房契拿来做什么快点跟我去一趟白府还回去!”白久早就站起来了,硬生生的被何十拉着手压着。 “公主请宽心,这白府的房契和那冰匣子一样带着封印的,何公子既然有缘分拿出来,那就说明了白府母子的福泽已尽,我们大可不必这样心绪不安,为了这个冒险去抛头露面。”苏小婷也安抚她,白久听进去了也不急躁了些,隐约的匪夷所思的看着何十,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那你也不能拿,我们都离开白府了,若是再做歹事,就算到时候归根结底,也是我们不仁义在先。”白久信极了所谓的因果报应,厉声呵斥着何十。 “我没有,对我来说,白府的房子真算不上什么好的,只是拿着玩给姐姐出口气,让白夫人那恶妇急眼而已。”何十低头喃喃自语的认错,搓着双手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眼见得白久无可奈何的长舒一气,喜笑颜开。 “算了……这房契值钱,以往都是普通人家积攒了半辈子的命。”白久头别向一处,“等会过了晚饭,你记得自己一个人把东西送回去,路上一定要小心。” “嘿,知道了姐姐。”他抓了抓头发傻笑着答应。 一旁的苏小婷欣慰一笑,看准了气氛缓和,开了口:“对了,百乐门的招聘,我可不是让您去做个歌女,而是开山斧祖,自告奋勇,去这第一个舞女。” “第一个看来这百乐门的确不安生。”白久还是个妖,无感灵敏是变不了的道行,“你先给我说说,之前这百乐门发生了什么事。” 她来百乐门的那一次,就感到了被人气热闹掩盖的阴风,看来一定是死了不少人了。 “这件事事关上次您所见到的那个江忠正,对于他来说,是人人不能提及的污点。”苏小婷喝了口咖啡,她自打一来这咖啡厅就打了个禁制,所以才言语不忌讳,“您这咖啡,再不喝就要凉了。” “喝不惯。”白久皱眉不耐烦,“抓紧时间吧,我还得去一趟百乐门,跟这江柔茵打个照面。” “好吧。”苏小婷点了点头,“想当年,中州陆军可是头一批有编制的,最早的军队,只可惜江忠正唯利是图,利欲熏心,对外抗敌不积极,对内斗得鱼死网破也想独占鳌头,所以他早早的和民军分割出来,自成一派,与我们对立。” “思想真老,都活在一片地上了,还想做他的江山大梦,倒是听说过这个江忠正,还是一个军校校长”白久倒是想起了他的功名,“就他还为人师表,想必教出来的都不是什么拎得清的好货色吧” “有是有,但是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江忠正可是亲眼目睹了他那些学生的惨状,这让他前所未有的良心不安。”苏小婷把话说在了前头,“那时候陆军的风头正盛,有好几个厉害的高官厚禄,都是出自他江忠正的学校,因是第一批,所以他格外珍惜,和他们来往密切,可自从他们因为在百乐门包养大批舞女,并且以独有的癖好,会砍下赏玩了的舞女的双腿,作为收藏。” “砍双腿难怪,这样的话一旦把人关起来,失血过多的话,过了一夜就会死了。”白久心里有了普,又心生疑问,“不出所料的话,当时百乐门所在的舞女尽都遭所害,但是由于忌惮他们,所以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完全排除了舞女的所有存在” “是的,有传闻,曾经有一位舞女,身材矮小,双腿并不纤细,但是因为穿着一双红色的舞鞋才会被看重。”苏小婷顿了顿,“而那双红舞鞋的由头,是她的贫穷的恋人,为了满足她的意愿,卖血才换来的。” “卖血要是我的话,买双普通的白鞋,用自己的血染红也不是不可以,看这个所谓的贫穷恋人,应该照我说的这样节俭才是。”何十一鸣惊人,房契的事已经算是闷声不吭的干大事了,现下说的话更是让白久心惊之余,竟由衷的赞同。 “这样的好办法也的确行得通,可是她的那位恋人之前就做过,都被她一眼看出来了他的蒙混过关。”苏小婷笑了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可怕的事,现今的尚海一直都这样,钱比人贵,“但是眼看着就要到圣诞节了,为了满足舞女,她的恋人只好卖血换了一大笔钱,才从黑市得到了一双红得艳丽夺目,独一无二的红舞鞋。” “这鞋怕是什么带有魅惑的鬼怪吧”白久两耳充闻的,都是现在世人拿狐狸精骂人,一下子就对号入座脱口而出了。 “那时候的黑市是个野商,不在不死鸟族的管辖范围内,所以出了事之后,这双鞋也跟着舞女的尸体不翼而飞了,没人来得及查出它的来头。”苏小婷摆了摆手,“都怪现在的人不学法术,不学无术惹得小病都成大痛了,说来说去都是活该。” “那舞女的死因……”白久快言快语的还想要问什么,但目光低看到了百乐门的招聘海报上头的江柔茵,站起身,“不用说了,自会有人告诉我的。” “先等等……您不能这样就走出去,现在外头这么乱,不能再顶风作案了。”苏小婷也随后站起,双手摸了摸裤腰带,“您会用枪吗” “略懂一二,只会用手枪。”白久看着她掏出来的黑色手柄,默契接过,“你倒是深得我心,我现在最惦记的就是雨师赋,法力弹尽粮绝,但只要有了这东西,要是他敢来,遇上了就给他来几枪放放血。” “那就在此祝您一路顺风。”苏小婷倒也爽快,给了枪就放行了,“此地虽说改朝换代,但只要行得正一路披荆斩棘,旧时的宫廷明堂自让您不必沾风雪,愿您到时平定天下,拾回曾经盛世气相。” “长乐未央,海晏河清。”白久面露红光心潮澎湃的留下八个字,把枪递给何十收好,踏步离去不回头。 “她果然出现了,我就知道你落得这步田地,必定想方设法的一举两得,想要对付我……”江柔茵从柱子后现身她的娇小影,在满是大风刮起的街道边走出,转身走入巷子,没了踪迹。 “小十,帮我把行李里头,垫底的那件桃粉色格子布旗袍拿出来,装好了给我。”白久这时候已经轻车熟路,站在百乐门不远处,看着刚修好的屋舍,没了华灯亮满,不过是个毫无人气的阴风鬼域。 “姐姐,真的不用我陪你进去吗”何十在后递给她袋子,嘘寒问暖的追问。 “你就在外面等我,要是真的出事了,我们两个都栽跟头,可就没人来帮我们了。”白久看着他,同他说完了自己的打算,踏步进去了。 门是虚掩的,里头有人,白久直觉得是江柔茵。 说来没什么门道,只不过是在海报上看见了她,比那晚看得更好些顺眼。 留神细看她的眉眼虽和自己不同,但本是小家碧玉的样貌硬是走火入魔的装作蔑视高冷,其中突兀感刺得白久眼睛疼。 也难怪,学着她的样式,江柔茵能混成这样不足为奇,所以这接下来的小心思,更是不用猜了。 呕心沥血得到的,见到了原主回归,必然患得患失,忐忑不安。 以往早年见过的江柔茵,是个小白样的胆小姑娘,一时糊涂犯下的事,偏生不巧白久就是记得,故此,才会特地前来,一探究竟。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来找谁”身后响起妖娆谄媚的一声唤,白久鸡皮疙瘩服了冷的全身一抖。 “江柔茵,在我面前,就别再故作姿态了。”白久双目含光,本是没了法力,却转身看去一瞬迸发而出,撞倒了她。 “你果然来了,还是跟以前一样。”江柔茵扶着墙站了起来,兴师问罪,“但你不觉得今时今日,这样故作姿态不过是你的固步自封吗!” 同死路逢,狭路相逢早已常态,于月黑风高夜原形毕露,白日光下披一层做派,又何人得知 提前来一句圣诞快乐!平安夜会多更一章哦!特此送来圣诞节神为人降生的祝福,来年快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2章 民世篇 暗室 第52章 民世篇 暗室 虚荣泛滥成灾,荒草丛生,荆棘的阔野是通向天堂的雾霾秘藏,琳琅满目魅惑迷人眼柳暗明。 并不是又一村,而是踏入生不如死重蹈覆辙的地狱。 心之所向并不单纯得专一美好,既生有形象生息,肉体欲求,无论善恶,极端之处,皆为轮回,至极为罪,无有清白。 “……”白久这下一个转身,手是不自觉的提着袋子刚好遮着了肚子,眼看着江柔茵就要起来,站正了,“我自然有势在必得的能力与心,像是现在的你一见到我,就这般见不得光一样。” “你是过去的旧人,就应该和云苏国这个老称号一起销声匿迹,现在硬是回来了,就不怕遭天谴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吗”江柔茵扶着墙就站那了,胆小怕事的不敢挪一步。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告诉你吧。”白久笑得晦暗不明,往前走了几步,“我这次回来并非凭一己之力,误打误撞的,要不然我早就让你暴毙当场,就地正法了。” “亏你还是生于明堂的妖仙,云苏大国的公主,眼下这样的言行举止,谁知道你暗地里干了多少祸国殃民,沾满鲜血的祸事!”江柔茵离开了背后的墙一步,“你此次回来一定心存怨恨吧现在倒是杀了我啊!” 她此刻怒目圆睁狰狞可怖,一下子就心虚至极自曝当场。 “我当然知道你为何毫发无损的活到现在,并非是天罚纰漏,而是你犯下的错,早就用你父亲的命抹除了。”白久轻笑嘲讽,“现在,又装作壮烈清白的样子做给谁看呢这里昏天地暗的,也只有我们两个。” “……段久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江柔茵破了小心翼翼的大声说话,“来啊,给我来个痛快吧!” 白久往四周上下扫视,百乐门现下尚未开张,原本的员工回来的也只有江柔茵一个,少有人来往。 况且现下也是暗无天日的阴天,天光大白的从窗门杯水车薪的缝隙照进来,勉强能看得清物件。 “江柔茵,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只不过是顺带看看你,就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是觉得自己很有意思是吗”白久轻描淡写,语气轻薄,字字珠玑,“好了,现在告诉我老板在哪,我赶着有事。” “哼,你果然是来跟我一争高低的。”江柔茵桀骜不驯,指着她的手显有要动手的意思,“那我就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只要你踏进百乐门一步,我今后就能让你永无宁日。” “我在问你话呢,老板在哪”白久不耐烦的拽着手里的带子,渐渐失去耐心,江柔茵有这样大的火气,实属是她最意想不到的烦人糟心。 “你知道,这十几年,我是怎样的付出心血,才会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吗!”江柔茵看出她的不耐烦,拍着胸脯怼近。 “我不是来和你一样要做个歌女的,只是来赚点钱,只要钱到位,做什么都无所谓。”白久叹了口气,抬起头来跟她好好说。 “你以为我是和你一样,急功近利不择手段吗”江柔茵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狠狠砸了白久认为她还正常的心,“我告诉你,你休想!” “我是来做舞女,捞点阴钱的,这样你满意了吧”白久依旧在说话,她死死压着自己想动手的心,这时候不是个动手,让自己处境更雪上加霜的时候。 “想得倒美,妄想鹤立鸡群与我对半对立”江柔茵又是这般揣度,白久扶额无言以对。 不再多说一句话,把手里的袋子往她怀里一扔:“这是送你的,我自己去找老板了。” “你给我站住!”看着白久越过她擦肩而过,江柔茵气得跺脚。 “怎么了江柔茵你吵什么没开张就这么闹腾,你还不嫌晦气吗”这声是从白久更前头的别处传来的。 皮鞋脚步踢踏,极暗处听声是开了门,走来了一位中年男人,瞧着是个正派敦厚的生意人,一双厚亮的眼睛一眼见着了白久,渴慕淋漓的几步上前:“请问,这位小姐是来应聘的吧” “没错,想必您就是经理吧”白久跟着赔笑,眼前这人说不上是相貌堂堂,但眉眼和蔼可亲,见着自己的眼神绝非有半点亵渎之意,“我姓白,叫白久。” “承蒙白小姐慧眼识人,正是在下,鄙人姓林,叫我林经理就好了。”他肃然起敬的伸出手来,白久也上前去握,几下子功夫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来这里,的确是为了招聘,可我并不精通音律唱歌,只有耳力,正巧我自幼习武,不知道可否能够自告奋勇,成为您这里的第一个舞姬”白久说出口那“舞姬”二子,见林经理顿时是僵了脸色,才觉唐突匆忙改口,“之前有幸听说过百乐门的舞姬,曾经也是一绝,可后来这些姑娘一个个都得了良缘,离开了百乐门,才不幸散了舞姬的行列,可见您是个重情义的好人,所以若我有这个机会,必定会好好努力的。” “自幼习舞……白小姐是从哪听说的这些事如果硬是要坚持的话,还请您另谋高就,这百乐门的舞姬,实在是不好当,也当不得。”林经理喃喃自语后,镇定自若的回绝劝阻,毕竟她提到的,是他生平唯一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可事情过去那么久,才换来了他现在的释然祥和,不过白久知道,他这样的好脾气若是百乐门又出了什么事,定会气急败坏的,就如方才所见。 “算我求您,我祖上代代都是道士,自小算出我命格极阴,做什么事都是万般谨慎,现在来到这百乐门更是天意难违。”白久过了半晌,还不离去的又说,“所以就看在这段缘分的面子上,让我做个舞女收留我吧。” “这……”林经理听进了白久所说的道士,极阴,犹豫不决的思量起来。 “经理,您可不能答应她!”江柔茵这时炸起,拽着他的手臂,“她说的都是谎话!什么极阴,什么道士,如果真的收了她,我们百乐门今后将会永无宁日,因为她,根本就是个已经死……” “给我闭嘴!回你的后台好好待着去!”林经理对她吼了一嗓子,甩开被她拽着的手,“江柔茵,我看你最近心绪不宁,就准你几天假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要是今后再出来胡言乱语疯疯癫癫的,百乐门都容不下你。” “经理我求求你,我不要休假,我只是……太担心百乐门了,才会这么激动的。”江柔茵可算服了软,不再闹腾,“我这就回后台整理一下,争取今晚能够好好上台。” “唉……”林经理无可奈何的摆手,“那你去吧。” “林经理,那我刚才说的您意下如何”白久实在心急如焚,拖家带口的的确急需要定下,得了这门工钱。 “白小姐所言,林某当然满意。”他神色自若,眼神语气别有意味,“先跟我来个地方,我带你先熟悉一下舞女的后台。” “好。”白久跟上了林经理的步伐,逐渐往方才他出来的黑闸门走去。 靠在百乐门外柱子的何十猛的睁眼,他本就在白久身上施了法,她现在身体这样,还得硬闯这样阴气重的地方,想想都让他已经双脚找地的待不住了。 四下仔细扫视,这条街自从出了两起事,还是空无一人的,而百乐门明显没什么大人物出入,他一把手按在腰间紧握,身手矫健的进了门。 “是谁”却不想,背后陌生的女音发现了他。 “……”何十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谁人有这样音容笑貌,大有听过江柔茵是歌姬台柱子。 脑海深刻的想起再次与白久见面的那一夜,已然相隔十几年,逐渐清晰,那天晚上百乐门唱歌的就是她——江柔茵! “久仰大名,是江小姐吗我是您的歌迷,特意进来找你要个签名的。”何十转过头来,变好了嘴脸向她走去。 “原来是来要签名的啊”江柔茵也变脸极快的理了理头发,慢条斯理的接过何十刚好随身携带的笔,“签哪” “看我着急的,出门都没带纸,这样吧,您写在这。”何十假戏真做,并且善解人意的扒下自己的白色内衬的衣角,双手递到了她面前。 “真够冒失的。”江柔茵口是心非的拿过放在了手里摊好,聚精会神的写上自己的大名,“不过也够机灵,知道抓准时机,就是要记得下次别再这么毛毛躁躁的了。” “江小姐果不其然人美心善,这块粗布麻衣能得到您的墨宝,自然是我三生有幸,我一定会传宗接代,好好珍藏的。”何十故作支支吾吾以表紧张憨厚,面上早已被此撕扯得憨态可掬没了原型了。 “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们经理在这,如果被他看到了,我可保不住你。”江柔茵听完了言巧语,心满意足的摆手好言相劝。 “江小姐再见!”何十此刻已经心上高潮,提高了声音一步三回头的向她挥手告别,几下子的快步离去,在江柔茵看来却骤然间有半年之久,“再见!” “怎么看着这人的气貌,会如此熟悉……”独留江柔茵转身回去时,边走边想。 “吱嘎——!”闸门一开带阴风袭出,吹得白久措不及防的一抖,“林经理,这后台……” “我知道刚刚白小姐所说的,都是些好听话,我也明白你特此前来,也是出于善举。”林经理呼了口热气,“所以只求白小姐能够全力以赴,死马当活马医,也算了却我一心结。” “可我听说,那些歌女都是被当时的那些军官赎身的,怎么这后台会有这么重大阴气”白久也不遮掩,捂着鼻问了个明白。 “那是因为穿着她红舞鞋……”林经理顿时提及胆颤。 “穿着鞋,与寻常枉死冤魂不一样,她可以按着自己死前的执念,回到这里”白久也是见过猪跑的,当年云苏对各种鬼怪记载详尽至极,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鞋到底是什么来头……” “嘘,别惊扰她。”林经理做止声动作。 “为什么”白久有些看不懂,眼前的林经理不过是寻常人,那按照寻常人所想,请她这样一位能人,不应该除了这里的妖魔吗 “她无家可归,曝尸荒野,就当是给她个安息之处吧。”他低声细语,“她以前就是这些舞女中最活泼的一个,胆子也最小,是个娇小的姑娘,我怕她一个惊慌失措,就跑到太阳底下魂飞魄散了,她罪不至此啊……” “我明白了,林经理有何事相求”白久还是低估了这人的善心与羞愧,开口请命。 “送她投胎吧,她经常托梦给我说,自己被那双鞋困住了,一直在被迫不停的跳舞。”林经理唉声叹气的说了意愿。 白久却一下子被惊住了,转瞬之间却又恢复脸色:“那么您先出去吧,我来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她,跟她说几句话。” “看白小姐这样子,是不相信我说的”果然这林经理看着是个敦厚人,什么为人处世的捕捉还是极快的。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白久只好和他迂回,“一个人死后如果存留世间久了,会因单薄的魂魄失去肉体,而受不住长时间的阳气所侵,这会导致她生性会变得越发怨恨,我得让她放下执念,才好与她配合。” “原来如此,是林某惭愧。”他赔笑,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给她,“这是这扇门的备用钥匙,我出去以后就给你锁上门,你就安心做吧,不过我可能等不了这么久,外面还有很多事要我处理,可能到时候要白小姐自己出来了。” “多谢了。”白久心领他心思缜密的好意,来了尚海这么久,见到的没有一个人是单纯质朴,一个个都是戴着面具,就怕歹人也是如此。 “砰!咔擦。”门一锁上,这里头彻底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了。 “呼……”白久静下心来双手运功,刚刚江柔茵那回事,还是能看出如果聚精会神,还是能激发出一些法力的,且通灵是她身为妖的本能,更是省力得很了。 “哒!哒!哒!”何十几步奔跨,迅雷不及掩耳从后门溜进去,此刻他对白久的感应更加灵敏了。 他刚心想看来这后门是天意时,一撞忽而冒出的矮胖横向的银发男子,惊得他一下跳起攀爬到了天板上躲起。 “好孩子,千万不要怪我太狠出了这部险招,最近尚海城闹了大事,人心惶惶的,为了掩人耳目,我只好这样奋力一搏,你一定要机灵点啊……”他弓着背让人瞧不清脸,哆哆嗦嗦的自言自语,像是魔障过头的发了神经,手扶着墙上对着不停说话,“愿上天保佑,这人虽然是个有妖丹的,但是看得出她快要油尽灯枯了,可是要是这个时候,我们能够吞了这颗丹,物尽其用相辅相成……好孩子,是福是祸都得看你的了。” “……”何十漠然恍然大悟,默不作声的一手利索的摸到了腰际,当机立断的就要了结了这个黑商时候,脑还是止不住的运转…… 想到了这个是顺藤摸瓜的苗根正红的苗头,手又硬生生的按了回去,单手结印,隐入了黑暗中。 他之所以能够想到这样仁慈,那是因为自从寻到了白久,一路看她被这世道所害,想来到底是那兰是太过于心慈手软的下场了。 但这差事可是自己当初求她接下的,正是因此,他才越发觉得这主京,白久回去不得,而她又离不得他。 更何况她那体内的炎冰,可不紧紧是为了封她一人…… 当初她一跃入海时,要不是米迦勒拉斐尔眼疾手快,怎会及时治疗止损,才知晓她险些一尸两命,鲜为人知的消息 她恢复得,的确是预想之中的还要更快,若是再这样下去,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给尚海造成更大的霍乱,亦或是两败俱伤。 少司命曾说她死了一回,是命中劫数,但若是救活,她命中的带煞会变本加厉,招来的霉运血腥将会滔滔不绝。 于是他也本想着带着她去一趟尚海的海域,单单只想起灵,莫不是路西法竟比他更知道接下来命数故意而为之 走了几步,拐角一个转弯,昏暗的煤油灯晃现,何十此刻眉宇一皱双眼凝视。 面前看见的这道闸门上,有着古老的云苏国符箓,且看符样字迹,还是及其邪门的那一挂。 本是一张极复杂的隐气符,是修道之人进入冥界隐藏自身气息作用的,这小小闸门,一间暗室,他能感受到的除却白久的气息之外,并不像是阴气深重的通达冥府…… 里头虽有沉重死气,但却平静宜人,看得出是里面供奉的死者,是受足了供奉的,这样一看,面前的反而更像是一个藏着巨大棺木的地窖…… “不好!”何十止了思量,惊然小声咋呼,以极快的身法又潜了进去。 白久这下入定之后,魂魄离体的一瞬,才觉这里头的沉闷,头被重重的一压,整个人顿时疲惫了大半。 “有人吗”她四下光明正大的叫唤,“你别怕,认识林经理吗我是受他所托,来带你出去的,你能跟我说说话……” “啊”这下娇气的女音带着回声,如是音箱单唱,形形散散,“是……经理……叫你……来的” “对,没错,你就是他说的那个舞女吧是他找我来,带你离开这里的。”白久得到了回应,觉得那声音奄奄一息,惊恐至极得不像是什么孤魂野鬼,更像是个无助的姑娘,“不过在此之前,能告诉我你死前的所有事吗” “……你不要过来。”这下的回应沉闷,像是生气了,马不停蹄的接连怒吼,“出去……赶紧出去!” “你先冷静一下。”白久屹立不倒,温和平静,因她在一片黑中瞧见了一盏照来的聚光灯,灯下蜷缩着坐在地上的姑娘,身穿芭蕾舞服,脚被恰到好处的遮掩,如她披头散发背对着人,“其实,我也是来这里应聘做舞女的。” “……你说……什么”她又颤抖了,听不出喜怒,好像是提及旧事的全身一抖,“舞女,你也来做舞女啊可是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那这个世界上,不是早就没有舞女吗为什么,你硬是要过来!为什么!” 整个暗室翻天覆地的被她这样一声吼,阴风大作之余,天崩地裂的振动。 “……”白久欲言又止,极力的双臂捂着头脸站住在地,双眼间隙之中为之眼眶一震……“你先冷静点!我是用这个借口来带你出去的,不是来和你争抢舞女这个位置的!” “滚!都给我滚出去!”她已经站了起来,拖着被砍得骨头相连,皮肉分割的腿,不知是要起舞还是要走来! “咣当。”钥匙掉落的声音,清脆又微不足道。 白久刚刚虽然这样说,但看她转过身的那一下动作,用尽了气力,面庞充血,依旧悲伤至极。 可她移动极快,趁着白久愣神一瞬,将她双手一推。 “啊!”身体回魂,只留她一人坐倒在地,手趴在了地上,看着天窗照进的煞白阴光,几下子就摸到了钥匙,不知对谁说话,“那我走了。” “……”空无回声,吹来无缘由的风。 “你放心。”白久微笑,“我下次会再来。” “……”无声之处止了阴风,闷闷不乐。 “砰!”白久刚要往锁孔插进钥匙,仔细摸索时,心里才起凉意,怎会这扇门…… 她顿时一慌,赶忙上下快速摸索完毕,“为什么,锁孔是在外面的” 有进无出的黑色闸门,锁起的黑洞接连地底万鬼的冥府,此刻敲门呼喊,是否有人能够听见还是与世隔绝,为时已晚 圣诞节早年拜一个!最近有点事情所以加更的两章会晚一点,但是请放心!我一定会在圣诞和元旦的时候更三章的,所以先行请个元旦假哦!元旦那一天有事不加更了,会早更,元旦后天恢复周日更新!之后的周三更新可能变为周一至周六内和周日更是附属的,也就是说,周日更是定期,另一章更新我会抓紧时间不定期的更!依旧是一周双更哦!谢谢大家的体谅支持!虎年吉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3章 民世篇 百乐门 第53章 民世篇 百乐门 颠沛流离,身陷囹圄,悔不当初的痛改前非,自我的深恶痛绝,良善柔和至死难改,千锤百炼,没心没肺一身轻。 何十这时候是见到了那张符走的,好一会了,没有发现白久的影子,甚至来说连个站那招呼他眼睛恐吓的鬼影也没有。 他的心慌总是和动作连为一体,他的确承认这种甩手掌柜的错误,也曾在这样的决定之下反复思索。 原以为自和她在一起开始,五年之久的主仆随行,遵从吩咐无一违逆,只是那次不同,她一言不发的撒手人寰,只想着留下一席话就完事这等自私的一厢情愿,他可没有无从答应的缘由。 融化了他的泪簪,驱使他和她之间的所成的刃衣,将自己捆绑,这从头到尾,百般轮转,如此作为不过是笑里藏刀的粉墨登场,全全来于她一个人的百般隐藏。 何十自知没有遇到她之前,的确从未被人好生相待过,活如苟延残喘的牲畜,低贱不如,就算饱受折磨,也还好在从未算是有所恩待美好。 在同一个砧板之上宰割两次,段久卿这人的确不知好歹咎由自取。 可怪在,他还是不争气啊,强颜欢笑过后,扒皮抽筋之后,还是心痛至极的挣扎爬起。 李杰文社,本是他头次主动愿意与人合作的佳话,看到最后,还是算不过人心叵测,贪心不足蛇吞象。 但他何十从不喜欢吃一盘饭菜,去了李杰文社,还是物尽其用的发布了他之前的心血。 之后便是有了牌匾,带出了段久卿的好名声,才有烁金博物院这样源源不断一掷千金,也没人说连拍照都不行的被黑了钱了。 再就是死死拿捏在他手的不死鸟,尚海的商户大头,权和钱总得拿在手,威名远扬才是根深蒂固的本源,乖乖做个入不敷出的主神,从开始都非他所愿。 何十用力晃了晃头,暴躁至极的抓了一把头发,掉下了几滴汗,这些至死或是在有所失去之时才有的走马灯,他就算是有了,也根本是莫须有的不可能。 他这时候才想起白久进来之前的神情与吩咐,原来,她早就算到百乐门的阴沉古怪,准备孤身涉险先一探究竟。 可是之前在酒店,在雨师赋的订婚宴上,她不是一改常态的大打出手,不再息事宁人吗 何十冷哼一笑,不敢再想下去,气急败坏的确让他有些冲昏了头脑,她都活成了这副样子,落得这般田地…… 不可能的,不可能会是这样,她不蠢,之前也会明哲保身,不惜忘恩负义的离开了之前躲藏的白府,斩断了白少君。 现下白府因白家母子分崩离析,而已经空无一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家喻户晓的事她不该不知。 对于白府母子这样已经烂了根的地瓜,半斤八两的,他要不是太过忙碌,岂能让他们有逃的机会 不过是之前她不想再提,所以他也不再为难了而已……何十捏紧了拳头,差点控制不住的给自己来一巴掌。 怎么还是不长记性,老毛病又犯了 “啊!”乍呼传来白久吃痛叫喊,他坚定看向一处,奋起直追。 “这门里面没有锁孔也就罢了,怎么还……”白久气喘吁吁的撑着地面站起,“怎么还会有一张符” 方才她一时情急,放弃了边缘摸索,双手敲打门面,一下就弄得双手灼伤,动弹不得。 “不对劲,这符是反阴蓄阳符,我刚刚接触了她,粘上了阴气,所以才会受伤的吗”白久也意识到了这般可能,那舞女是被困其中所镇的阴气。 方才她是被她推出来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噬,毕竟再不济,她这副身体还是个真身体。 活物的凡体对镇邪免疫,但又恰巧是厉鬼所喜的吃食。 不过那个林经理才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她绝对不能坐视不管,只要能拿下百乐门,什么都会应有尽有了。 “咳……”清了清嗓,白久活络了下双手,按了按指节咯嗒作响。 “砰!砰砰!”刚要一掌下去,门外就打进来了一腿又一腿,凹得板板正正一下比一下深,“砰——!” 她刚刚被这阵仗突如其来的慌了神,来得及往旁边躲开一步,高跟鞋的细跟掉了链子的断了个干脆。 “我来了,我来了,姐姐你没事吧”何十的身影同声而来,刚好扶住了她。 “小十,你来得正好。”白久也抓紧了他的衣襟手臂,“赶快离开这,越快越好,别去光明正大的地方落脚,我伤得不重,也没出血,你回头晚上去给我弄些药来擦擦就好,记得一定要小心。” “别再说了姐姐,这次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何十说着,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故意抱紧将她靠在自己身上,“话说回来,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那个旧闸门是舞女的后台,所以就进去看了看。”白久细如蚊呐的嘀咕,何十一训过来,她也知错。 “别想骗我,那道闸门那么邪门,姐姐一定是知道里面的真章。”何十刨根问底,好声好气,冷热难辨,“为什么进去之前不告诉我要不是我自己擅自主张的进来,你一个孤身一人的弱女子,来这是讨活计的,要是把命搭进去了,我可不会稀里糊涂的给你收尸。” “……好啦,小十。”白久吞了口唾沫,嬉皮笑脸的,“你也知道,我跟你一样有些本事,我真的只是……” “只是什么”他不耐烦的断了她支支吾吾的解释,“你可别跟我说,是来降妖除魔的,要不然我回去就收了你。” “哎呀,不生气了好不好”白久觍着脸往他身上蹭了蹭,“我还有好事要吩咐你去做呢,小十最好了,不生气了啊。” “……”何十在她看不见的高处撇了撇嘴,“说,是什么事” “我们待会找个地方躲起来之后,你去先买药,再然后替我解决了白少君,好吗”白久大气不喘一下的哄他,掰着指头算。 “我知道了,会办妥的。”何十尽收眼底,利落的眼神一下就软了,“到了地方记得自己待好了,要是一旦被我发现……小心点你的双腿。” “好的小十,放心吧,我一定会做到的。”她双手合十的笑了笑,“不过我过段时间,还是要去百乐门的。” 何十抱着她到了一处人来稀疏的小巷口,她往前一看见到了紫藤萝,知道是白府,但只字不提。 “为什么”何十站在大门口,抱着她不放下来,连门都不进去了。 以他的本事,不可能没有白府的钥匙,只是他这下是难得大发雷霆了,才会变得这样变幻莫测。 “就像小十说的,除魔卫道。”白久静默之时,如此回答。 “你在说什么傻话”何十双目居高临下,明知故问的不可置信,“为什么” “为了想留在这里,和小十在一起的活下去。”她不再嬉皮笑脸,一幕认真,“其实小十,你早就在酒店的时候,苏小婷他们找上我之前,就明白我的身份,比你还要深不可测多了吧” “……”何十不作答,眼神闪避不看她。 “但是,我早就决定了啊。”白久低下头,“我眼前见到的只是你,投缘的也只有你,心胸狭隘的爱恨情仇,并不是我会活这么久的意义……” “所以,小十。”空旷无人的天上地下,只留她一人的声音,“就让我去拼尽全力吧,我会竭尽全力无所不能,让我们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活着的。” “好,我们进去吧。”半晌下来,何十还是拗不过她,面色不明的抱着她掏出了口袋里面的钥匙,开了门。 “里面怎么没人”白久知道这个时候只是傍晚,该是吃饭的时候了,怎么会一点动静,灯光都没有存活 “酒店一事之后,白夫人因为白少君惹祸上身,和他大吵了一架。”何十抱着她打开了灯,才把她放在了沙发上,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一个为了逃命,一个为了寻爱,都在一气之下离开了这个房子。” “真没想到白少君竟然会吵架,之前倒是看不出来。”白久感慨万千,“白夫人甘愿丢盔卸甲逃跑,大抵是已经知道了房契不见了吧” “没错。”何十这时已经把外套脱下来挂好,不高兴的神色半分未退,撸起袖子行云流水的要去厨房了。 “……”白久无言以对,哑口无言,惊觉后悔之前竟叫他送还,眼前这何十,才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了,可这根本拦不住她饿的发言,“小十。” “怎么了”何十压根没什么思想,各种红的绿的黄的紫的,一应俱全的放到了切菜板上,一时间无从下手。 “我要吃鸡。”白久本着要冷静些许,眼不见为净的意愿,说出了这等刁难他的要求。 “好,我这就去买。”何十迟疑着看了她一会,噗嗤一笑,“只不过要姐姐多等一会,天色不早了,我只能出去这一趟。” “放心,绝无怨言,你快去吧。”她坚定不移,说着已经脱了鞋扔到了好远,蜷缩在沙发上闭眼小息。 “这才像话。”何十双臂穿过袖子,穿好了衣装,开门时刚跨出一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白久,顿时心平气和了好多。 她这一闭眼,想到的全是百乐门里面的见闻,江柔茵不正常尚可理解,林经理该是受了当年那回事的刺激,但是…… 一个正常的生意人,怎么会做这样邪门的符箓还会卖惨装可怜的想方设法,像是为了喂饱一个所饲养已久的猛兽。 红舞鞋的确是个邪门的物件,可咎由自取的舞女,她之前所作所为,并不见得是个任性虚荣之人。 想来她死前被那些军官吓得早已痛改前非,可拼尽全力还是遭受折磨,但是死了这么多人,能够成冤魂厉鬼的,定然是红舞鞋的作用。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败也萧何,这红舞鞋不过是个刀子,得看人心心术如何,才会是个好东西。 红舞鞋,早前古时就有记载过,是双邪门的活鞋,见到它的人必定会被它所迷惑到走火入魔,穿上的人会不自觉的不停跳舞,直至永远。 还被传成了个故事,看来的确是个厉害的,不容小觑。 若是掌握了红舞鞋的黑商,定会以此不停害人的赚阴钱,祸患无穷。 白久蜷抱手臂,将双手放在腋下,好在自己有皮毛,不过是隐藏够深,不是寻常人能够看得见的。 这种秘密也不算大,但就是想瞒着,她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在白少君的书多,她看的许多的,服饰上面就占头一个了。 上头的那些什么大户人家的军阀阔太,一个个都貂毛皮衣的不离手,看得她疼得痛不欲生,不想再看一次,就怕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杀念,跑去挨个照着样子找上门,一个个都来个扒皮抽筋。 白久现在虽说不疼入内,可她自打从那暗室了一回,一路上就不太爽快,她以为月事早就在她再生之后就不来了。 但可想而知,并没有什么挂外的当头红运让自己身败名裂,而这痛也并不挖人,倒更像是有什么东西,肉球般的,在开始不停的长大施展拳脚。 她熟读医书,虽说是纸上谈兵,但这有了身孕的动静,可再熟悉不过了。 白久眼皮沉重,想着大抵是自己跳海死时带下来的孩子,现在竟还活着已是不易,她现在也没什么怨恨由生…… 这没差了,白久心知肚明这定是自己与那主神的孩子,可她这般的不光彩,一如现下的忍气吞声,她连痛都忍着不叫。 怀着身孕的女子是不能去阴煞之地的,现在知道也是连本带利的痛不欲生,为时已晚了! 白久现在躺在沙发上,翻身动弹都不能,只能察觉到肚子的拳打脚踢不太实诚,像是它所破除封印,冲不出去的困在了里头,止不住的四处乱窜。 快狠准得已经到了火候,横冲直撞已经得到了摸索,白久直觉身下欲裂,疼得睁开了眼,来回不住的打滚。 “这蛊虫是蛆蛊,最好不要用火烧,否则那气味会四散开来,重则波及无辜,轻则蛊化妖兽,一定要把它的尸首处理好了,之后上报给我。”金碧辉煌城房万丈的楼台之中,女子面容柔善姣美,身披南疆异域波兰服,头戴银饰铃铛响。 方才抬手间把看好的文书地给了身旁的随侍,才呼了口气。 “今日的事宜还是这样繁多,不过看主母您还是不辞辛苦的看完,想来其中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吧。”随声,迎面走来一个素雅伶俐,英气逼人的素服女官。 并没人传她的通报,亦是没人阻拦她。 “刃衣来了。”那兰不怒反笑,性子是入骨的随和,但没人敢以下犯上,她的行事一向与曾经同为公主的段久卿截然相反,可依旧能够管辖一方得井井有条,“的确是见到有尚海城的事,那地界都是些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风气,难得有个像样的正经大事能够报上来,当然格外稀罕了。” “那蛊虫的嫌犯无从下手,应该又是一桩悬案。”刃衣漠然唉声叹气,“尚海城……听说主神他就在尚海,就是不知道又在闲云野鹤什么事。” “也不能这么说,他这次的专断独行倒是真的有所收获了。”那兰此话一出,顿时抓起了刃衣静默松散的精神。 “是有什么大事了吗”刃衣镇定着追问,“可是他已经找到了公主已苏醒的遗体” “没错,不过他比阿辞更早一步,毕竟是真的听我的话,乖乖跟在了久卿屁股后边的。”那兰欣喜的拍了手,双手合十,“所以按照阿辞所说的,久卿现在的样子神志不清的,这才会成功被他捷足先登带坏了吧。” “您的意思是,公主她现在,不想回来”刃衣目瞪口呆,“到底是为什么” “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只要她不会再起死念,或许这样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安排。”她望向窗外,意味深长,耐人寻味,“所以刃衣啊,你也放下吧,别再自责了,她到底已经回来了,既然她不想再回到过去,你也别再固步自封了。” “……您说的这些,刃衣都明白,可是……”刃衣时不时不自觉的晃着双手,没了什么司衣女官的稳重,“我真的想再见公主一面,让我亲眼看见她还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啊,刃衣你是主京的人。”那兰慢悠悠的说话,“当初雨师赋的事后,他大张旗鼓的把云苏国在尚海所属的旧物,尽数搬了过来以作看管,作为其中之一的你,也是一样的,需要得到他的口谕才行。” “那太好了,我这就给主神发通讯去。”刃衣喜出望外,转身欲走。 “再等等,你手头的事想过要怎么妥当了吗”那兰又在后头,及时叫住了她。 刃衣自打段久卿离世后,深疚其中,才会让自己物尽其用,让鹤容世给她安排了大差事,她现在要是一走,一大堆的差事该群龙无首了。 “多谢主母大人提醒,我手头刚好有尚海城不死鸟族的族长之女,上报请聘的书信,您先看看。”刃衣这会子一下想到了好久之前收来的东西,从身后拿出,双手呈上。 “是传闻中的商界千金,名流的重惊鸿小姐吗”那兰笑眯眯的眼睛一下睁开,拿过来反复一目十行的细看后,地给了旁边的理事侍女,止不住的喜上眉梢的感叹,“尚海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杰地灵啊,吩咐下去通知重小姐,必要的话就尽快把她接过来吧。” “是,请主母放心,奴婢会尽快办好的。”侍女领命礼毕,跟在刃衣身后一同出去了。 “姐姐我回来……”何十一手里拿着刚杀好的整只鸡,推门而入,眼前场景映入眼帘,草草的把鸡往桌子上一扔,跑到了沙发前将她抱起,“你怎么了” “……我没事,刚刚只是肚子疼,是那百乐门有古怪,我吸入了些阴气导致的而已。”白久悠悠转醒,这次的手已经抬不起来抓他的手臂了,“怎么那么大的腥臭味” “你都流血了,能不腥臭吗”何十知道她在转移注意的说鸡,可他就是能够掰回来,“我这就带你上楼处理一下。” “……”被无情戳穿的白久无言以对,任由他将自己就地转移。 她真没想到,何十已经无师自通到盲人摸象了,开始之前就蒙住了眼睛,什么都利索照搬无误的替她换衣服,拿热水冲洗。 “你这眼睛是摆设吗”收拾干净了的白久精神焕发,被他好生的放在了摇椅上,因她从来都把这摇椅当成第二张床的。 “可有可无,只不过照着人样有的。”何十只穿了件白衬衫,领口敞开的露出微微的沟渠,恍惚的白久看向一处,似是还在生闷气。 “看你这医术,也是前所未有的了得。”白久吱了一声,才打消了这误会。 刚刚他最让她惊奇的,就在于他行云流水的给她上了点崩裂处的药,崩漏之症不但偏僻,而是在每个人的身体样貌都是不同的。 若是别人替着上药,是很难摸准了的。 “与生俱来的,还请姐姐以后别用医术一概而论了。”何十浅笑着贫嘴,搭在了摇椅上,“现在身体感觉恢复些了吗” “吃鸡的话,有的是力气。”白久随即另当别论,脸转了过来,“还不赶快去” “知道了,我的好姐姐。”何十玩世不恭的取笑她,这副需要人摆弄的样跟个刚三岁的孩子毫无区别。 “……砰。”那关门声入了白久的耳,才放了心的回过头来,试着动弹动弹双腿,“嘶!” 但这刺入骨髓的痛,瞬间让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觉悟,只好默不作声,无动于衷的躺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本以一无所知而轻如鸿毛,转瞬山倒如石,该义无反顾还是独善其身夹杂其中的为难寸步难行,开云见日何时有 平安夜快乐!准备迎接神之降世的吧!(不)大家记得看看简介哦!以后周三的更新就在周一到周六随机更新不定期了,周日是定期的哦!谢谢宽容谅解陪伴,好人一生平安!迎接虎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4章 民世篇 孕 第54章 民世篇 孕 潜藏隐患,诟病百出,忠义两难全,乱四起,兵荒马乱,乱世难定尘埃,无有正主稳现局,重蹈覆辙,霍乱猖獗。 一心以死为后世,谁知唯负一人,万丈丝绪为一身,藕断丝连心已死,无意作力在此位,终得卿归来,踌躇满志却犹疑,自知看得远,患得患失揪其心。 白久呆滞之余,盯着眼前的夜色久了,沁人心脾的不经觉间双眼一合,又是沉睡了下去。 她沉入梦所见的,只能是深冷不见一物的海底,正因如此她魂魄困在海底,有过很长一段魂魄离体,期间她不知黑夜白昼,四季更替,只觉得度日如年,冷暖不知。 死后的她自己,早已是意识不到那副躯体的疼痛,先前找不着残躯的去处,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当时还麻木不仁的以为是被什么鱼鲨分食了。 她也对这样的后果心中无所想,这世上谁会死得舒服呢八斤八两罢了。 直到她在海底漂流的日子久了,才被一黑一白的勾魂使带走,但碍于她执念未解,用铁链牵着回了一趟查实。 明白了她死因,告知她阳间情况的一切安好,依旧无动于衷的消了一两分,多是想活回去的念想,越来越烈,无药可解。 于是按部就班,秉公职守,例行了公事,将她送去了修罗道,在里面源源不断,毫无间歇的厮杀中,自生自灭。 她段久卿不一样的就在,她是以半魂执念入的修罗道,还有一半与这半意念不合之下,只好简单粗暴的分割,独自所行。 来到修罗道的这半魂因地制宜而变得凶狠残利,而另外尚在躯体内不肯离去的那半分,本本分分心无旁骛的沉浸在内,安分守己的做个半生不活的活死人。 她的确记得雨师赋,但关于他的一切,多是半生十几年的造孽,才会有的最后的报应。 她本不是个什么念情的人,除非是血亲关系与她本为一体的高堂之上父母,除此以外,要不是多年活于高处高枕无忧,她死之前那会,早就拉他雨师赋一起死了。 但是现在所见的雨师赋,人不人鬼不鬼,从里到外都是嘲讽,不在三界之中,也算是勉强吃了口恶气了。 可照之前傅辞所说的,她的阿娘道琼斯从此彻底的活不成了,想想就别有忧愁暗恨生。 要不是当时不想打草惊蛇,她偷都会跑去拿个刀子斧头来,非要让他双臂皆失的才好。 现如今她已经再活到这个世界上,那些过往回忆,当然止不住的回想上百遍的揪着不放。 可是再怎样想,有意义的人,也就一个自她随手从月族寻常闹事的刑场中,救回来的黑衣少年而已。 她记得他跟着自己时,乖巧懂事大有作为,本就是个天生神力的可造之材,不过后来他也自甘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摊上主神这样的前夫,真够她八辈子难堪的了,之前是进也不是,现在肚子竟不知所云的大了,退更不是了。 退一万步来说,她怀上了这等金胎,好歹之前是记得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正娶过,不算丢人。 只是现在大不相同了,她是打心底的不想回去见那些烦心的旧人旧事,这孩子的说辞她也早已想得妥妥当当。 可就怕他下次还这样闹腾,会变得麻烦很多。 白久身边拖家带口的还有何十,他也是个涉世未深,权当离家出走图新鲜的小屁孩,到底她自己才是支柱,得拿定了主意才是。 她动了动眼皮,使了劲的,发觉又是纹丝不动,梦魇住了。 “姐姐你醒醒!起来吃鸡了!”听见了动静,何十端着飘香进来了,还是松动不了半分。 “……”白久使劲动了动手指,妄图让这小动作入他的惊慌失措的眼。 “不好。”何十发觉了她的死气沉沉,放下一锅子的鸡,跨步过来,率先抓住了她的手把脉。 这一把不要紧,白久趁机手指一抓,大拇指在他手掌边缘上点了点。 “是动不了了吗”他会到了意,转身翻箱倒柜的去寻找什么物件,止不住的自言自语,夜沉寂静,白久恰巧全听得一字不落,“怎么会这样,明明还没有成型足月,就会这样闹腾得后患无穷……照拉斐尔的话,这样的孩子指不定是混入了什么别的东西,打掉就好了。” 白久心中为之一颤,若不是这梦魇,她早就坐起那把刀挟持住何十了。 他……他先前果然所言非虚,自己竟还觉得不过是他小孩子胜负欲的赌气! 不过事到如今,面前的人是谁不重要了,若是主神的话,她方可大智若愚缓兵之计,就会如之前那样相安无事。 “不过谁叫你长在了她的肚子里呢算你赚大发了,还得让我费尽心思的伺候好你……”听着他忙不迭的发牢骚后沉默不语,白久也不作什么动作了。 她只觉得肚子上盖上了一片厚实,不再单薄吹风了,暖意源源不断的生起。 何十的手往上摸了摸,似是在添炭火的擦了打火石,白久也同样受用,不自觉的呢喃伸着懒腰打哈欠的醒来了。 “醒了要喝点鸡汤吗”言语轻轻,转眼看去的是何十山河皆在的眉眼,他双眸黑曜广如星海所取,生气活力讨人所喜。 白久方才已然措不及防的坐了起来,太过如释负重,再是在何十面前习以为常的反弹反应,这下子本能已然超前了理智。 现在独留她悔不当初的坐在那低眉顺目,一言不发。 “怎么了是要我喂你吗”何十叫唤之余,早已手里端着碗热汤,一手拿着勺了。 他啊,是个区区称呼之余就能变幻无常的人,就像现在,他这样矜矜业业费心费力的照顾自己,白久觉着她不叫自己姐姐这等长辈之称,似乎有些…… 她再也不能理所当然的受他孝敬了,怯生生的挪过头,瞥眼看向他手里的那碗汤,猛得坐地起跳伸出手来奋力一夺! “乖。”何十游刃有余行云流水的带着汤碗闪开,抱紧了扑了空,在自己怀里的白久,抚摸她的背,“知道这样不冷,喝汤也舒服,刚刚我还怕你身体还疼得厉害,现在看来能这样投怀送抱的活蹦乱跳,想来过些时候就好了。” “……你,把碗给我。”白久叫不出当初亲自给他取的名号,早就在方才所见视听中一扫而空,专心致志不顾廉耻的只为他手里的汤,警惕愤愤的像是在生闷气。 “听话,你这样手忙脚乱的喝汤会打翻的,我来喂你。”何十还是坐定如山,不厌其烦的口上安抚着,已经在着手拿起汤匙了。 独有身在其中的白久知道,方才腰上他那死死压着自己的泰山压手,现在又动起汤来,中了他的下怀不敢乱动。 “诡计多端。”白久阴沉着脸,在何十看来像是个赌气的孩子。 没说几句,这边汤已经送进了她口中,只能照做着张嘴,吞咽之后又说话了,“可是我已经应了聘,不能一声不响的离开失信于人,明天总得去百乐门打个招呼的。” “还是想回去啊”何十还是言若浮云的,沉了眼对这意料之中有些不太高兴,“我替你去吧。” “……不行,我一个低三下四的应聘姑娘而已,让你去算什么你不怕,我还嫌别人误会呢!”白久急了眼,到底还是耐不住的奋起反抗。 可这话一出口是极快的,见何十放下了手里的汤碗,若有所思,她瞬时早已后悔,怕面前这城府极深潜伏已久,不怀好意的前夫探子看出什么,不过好在自己还有回旋的余地。 “……我是说,像小十这样的七尺男儿,到底还是要娶妻成家的,我无所谓,早已声名狼藉,但是你不一样。”白久直起来的背又松垮了下来,低着头讪讪笑着,“再怎样受的苦,也只是我一人年过半百该受的,小十你啊,就好好的,以后还要盼着你养我呢!” “可是姐姐刚刚,不是全都听到了吗”何十冷不丁的一眼望穿盯死了白久,门是敞开的,他背光而看之下,双目敞亮有神,说不出的锐不可当,“不过我也是方才才得知,你所说的身败名裂,是发觉自己怀上了孩子,才会这样忧心忡忡的吗” “……”依旧哑口无言的,但听他这么说,白久心不悬了一半,“嗯,这个孩子的父亲,就是我已故的丈夫,他……” “他与你成婚之前就是多年的恋人,所以这孩子早就已经有了。”不等她吞吐的说完,何十快言快语,“姐姐,这样的寻常事,可是瞒不过我的。” “的确,我这点浮萍过往,要是有心人推敲,能算出来也不是难事。”白久不知该是摆出什么神色,一脸无情。 “但是姐姐之前的种种迹象,言行举止,以及心绪,都是如此随意洒脱,孑然一身,并无半分的惆怅。”何十抬手理了理她耳边凌乱的碎发,低声细语,“更何况要是姐姐一开始就有了孩子,怎会这样无牵无挂,孤身一人,还能一心一意呢” “你就当我凉薄吧。”白久这会放弃挣扎,热泪盈眶的抬头四目相对,“我见你也是有种种蹊跷的,小十,你并不是这个世代的人吧” “没错,看来姐姐果然和我是知根知底的一类人。”他从来都是坦坦荡荡的,正如现在,笑得得意洋洋。 “既然如此,在这改朝换代的大千世界,我们大家互相做个照应,如何”白久刹住得恰到好处,断了他的喜庆。 见得何十有一瞬愣神惊诧,赶忙又喜笑颜开:“那就成交吧。” “话又说回来,小十你若真的是以前的幸存者,那时候该是刚出生的婴孩吧只是可惜作为无辜的孩子,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而那些完成清缴工作的神族,才会当你可怜,收留了你。”白久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自圆其说,“可见得他们是对你太好了,一定从未受过苦,要不然怎会这样顽皮,还自己跑出来,放着安逸日子不过呢” “正如姐姐料事如神,但我并不是仅仅因为顽皮贪玩才会出来的。”何十低了眼睑,转头去盛汤,里头加了个鸡腿,一会就又坐了回来,“而是因为,那并不是我的家,我所挚爱之人不在,继续待在那,也不过是虚度一事无成。” “听小十这么一说,是那些神族给你安排了什么婚事吗因为并不中意,才会逃了出来”白久这会子发现他的手松懈了戒备,把汤碗拿过来自己吃喝,喝了一口,又止不住的问,“那小十可有心上人” “有,很早以前就放在心上了。”何十的声音高起一些,兴致勃勃。 “是哪家姑娘”白久背起碗一干而尽,顺着咬起了鸡腿,用白瓷碗做掩,双目隐约可见。 “她是天家的,是个蕙质兰心,大善荣美,金枝玉叶,贤良貌美,国色天香的公主。”何十一手撑着头脸,希翼憧憬的望向白久,意味绵长意犹未尽,“我初年少的小时候被她所救,跟着她身边,受她教养无数。” 白久这吃进去的肉,险些到喉下不去的卡了个咳嗽。 “之后我年少二八时,得道飞升,以作为她神侍的身份,留在了她身边。”何十漫不经心,双眼微垂面容惆怅,“她虽是我恩人,但也就救了我一次,恰好救了我的命,让我有此前程,和她相处了五年之久,不知不觉早已情深意切,相知相识,从此之后我便除她之外的地方都不想去了。” “……那后来,你们因身份悬殊,就此别过了吗”白久换了换胸口的仓促,剩下的鸡腿再也没什么食欲吃下去,只好放在碗中剩了个饭。 “她曾经正如姐姐所想的,要赶我走。”何十自嘲冷哼,“但是我没有听她的,最多流了些眼泪,第二天就去博得了功名,成了个位高权重的人,是个比她还要大的位置,顺理成章的就此收编了她的国家,特此扬言要娶她。” “……对不起,小十,见你现在孤身一人的,这中间定是发生了什么动乱……她……”白久知道提了他的伤心事,先是道歉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但是只有我知道,她一直都在。”何十呼了口气,扬起笑脸,双眼一亮看着她,“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只要我抬眼,所见皆是她。” “可是小十,我现在这个样子,怎可能是她呢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你还年轻,我怀着孩子,你还不是父亲。”白久被他这样的动作心虚至极,最后长叹一声,冷然静语,“你这样的大好年华,注定与我只能亲人相称。” “……姐姐在想什么啊总是疑神疑鬼的。”何十手背捂嘴噗嗤一笑,“斯人已逝,当然明白她的心意,是希望我日后喜乐,造福天下,正像姐姐这般的,让我倍感亲切。” “小十果然是个知轻重的聪明孩子,倒是我瞎想了。”白久也随着他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显然比平常大一些了,“眼下看来,小十还是并无婚配的,但我已有身孕,还望你这舅舅能够抓紧,给我这孩子找个舅母,生个兄弟姐妹,也算是找到他生父之前,我的力所能及了。”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何十定睛猜疑,“难道姐姐的丈夫还尚在人世” “小十不是刚说斯人已逝吗,怎么这会子在这把生死看得这般容易”白久笑了笑,满是自嘲,“我自认自己一生,并非圣人,但历经磨难诸多,唯一和我至亲的,只有这孩子,我作为母亲,尽力保他平安降世之后,当然要寻个好人家,能容得下我们,好做以后高枕无忧。” “会的,像姐姐这样温良仁善的人,独善其身并没错,这世道的对错摸索清楚就是如此,人之常情才会平安喜乐。”何十握住她的双手郑重其事。 何十明白面前的白久早已改头换面,她不及段久卿墨守成规,不及段久卿单纯冰冷,更是不及段久卿高贵自持。 她现在作为白久的活着,什么抛头露面的苦头早已不算是事,能够坐享渔翁之利,才是成大事声明的能者。 虚头巴脑的单纯本就不是长久之计,故她是什么人,冠以什么样的名号,又有何关系不过是浮沉变幻,人之常情而已。 “所以小十,明天和我一起去躺百乐门吧。”她搓了搓何十的手,也觉着他冰冷无人问,互相扶持才算至亲,她之前一直都在阳奉阴违,“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你不会怕麻烦吧” “姐姐如果再这样,大可不用认我这个人了。”何十嬉笑赌气,又惹得她一同哄堂大笑。 “其实这孩子的存在,我先前一直都浑然不知,要不然中间有什么差错的话,真就大伤了我们三个了。”白久打着哈哈略显尴尬的提了一嘴,“之前一直在想,像小十这样好的孩子,生得样貌,做的饭菜,无一可挑剔的人,会是谁把你教得这样好,让我前人栽树后乘凉,特别是这鸡汤,香气扑鼻,完全不油腻。” “姐姐喜欢就好。”何十拿起她的那碗烂摊子,打算又去盛一碗,“要是问我师承何人所教,既然是姐姐给我取的名,就算是姐姐的功劳吧。” “小十你啊,别再瞎说开玩笑了,我不过碰巧收留了你,根本没什么好教你的,怎能算得呢”白久安安心心的往摇椅上一躺,心知肚明已经稳了面前这条大狼狗,拍了拍肚皮,悠然自得,“呼,看样子已经不能穿这么薄还勒肚子的旗袍了,之前总觉得这衣服好看得衬人体态,真是像极了我以往所穿的样式。” “可是姐姐觉得,去百乐门这样的场面,旗袍是不二之选。”何十通她心意,顺口说了出来,把汤碗递给了她,“这简单,我认识一家上好的裁缝店,那里头的老板裁量做衣,穿起来舒适得很。” “现在都这么晚了,又去哪寻他做这衣服”白久想当然的答应了,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刚刚才去了次百乐门,已经算是那林经理手底下所算计不成的漏网之鱼了,他此刻一定是在精心谋划等着我上门,还有那江柔茵,也是和我们一样的,偏偏以前和她没什么交集,可她那对我的样子,像有深仇大恨,不穿得高她一等,怎能以阵势先压她一筹” “姐姐说的我都明白,就请姐姐大可放心,那家店的手艺活如火纯青,做件好衣服是极快的。”何十轻笑着看她把喜欢漂亮衣服,说得如此头头是道,毫无反驳之意,抱着她站起身来,“我这就出门找他办好了,不用等我,困了就睡吧,反正那样神鬼莫测的地方,明早什么时候去都行。” “那小十一定要早去早回。”白久听他又要出门,心头想起白少君的事,识趣的换了话,“外面夜深了,自己要多加小心。” 反正这事,之后再问也无妨,尚海城的风头正大,白少君暂时也靠近不了,非亲非故,不急于一时知道他的处境。 何十点头答应着,将她放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掖了掖,瞧见白久闭眼准备入睡,转而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喂”他走到楼下,才接听了被他按着没有发声的通讯,听了一会,“你来的正好,之前我一时心血来潮,吩咐你做的那些宽腰旗袍全都一同带过来吧。” “刃衣谢过主神批准大恩!”通讯那头喜不自胜的说话带喘,“带这些衣服,是公主已经有了身孕了吗” “没错,所以来的时候仔细着点,别舞刀弄枪的,还有也把泪石簪也带上,现在的处境,把这东西她,她才安心。”何十穿好了外套,扭好纽扣理了个整齐,一手插着裤子口袋,想着多了个累赘,心累叹气,“要快,得赶在明早之前要到白府。” “属下明白,请您尽管放心!”那边的刃衣早就跳起,与何十不谋而合的关了通讯。 何十跨出大门悠悠的走,抬头看轮月高挂,心中想着之前白久所言,不知不觉扬起嘴角。 “你就当我凉薄吧。” 一如当年,此情此景,抬头所见来人有光:“抬起头,站起来吧。” 大家好,下周四更新周三份的更新哦!迎新年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5章 民世篇 风流韵事 第55章 民世篇 风流韵事 自古风流多为此,百开宴迷人眼,春风过往烟云来,满堂春色多背弃,清白高贵低贱残,多为神魔一念。 纸醉金迷,来往千万种风流债滔滔江水向东流,多情不似长情久,千金难买心头好,曾几何时有一寸,今非昔比损一时。 百乐门便是这样的地方,以钱财流汇高档之地,人都能随意买卖可得的低贱高堂,本就没什么好的礼法严明。 特别是近些时日沸沸扬扬的的事,一茬接着一茬的来,弄得现在整个尚海城的大街小巷,就算是白日里也少有人出来走动摆摊。 但头可破血可流,唯有百乐门这样的地方不能停歇一时半刻,那些外来的财权大亨可不管这些,反倒是这种地方红火了,往往多事端。 这原本啊,百乐门这样洋气的歌舞厅,为了服侍外来的西部外交官,是有舞女登台出演的。 舞者多是跳芭蕾配三角钢琴的,排场大得很,能看的人也少,来看的也多是附庸风雅,与那些难得来当作消遣的外交官打不到一边。 早几年时候的尚海更是无王法,开黑市的一大片,遍地都是高价出售仅此一件的东西,奇离古怪的都有。 后来清缴完了,独留其中这红舞鞋无从查找,绝迹失踪,成了和那逝去的妖后段久卿一同成了积灰的悬案。 传言当年百乐门的舞女因红舞鞋而全军覆没,无一幸存,现在这百乐门又是这词出事的头一个出头鸟,难免不让人觉得其中的凶煞过重了。 今日算是重修好了面貌,日上三竿的百乐门内来了些舞女,可在外看,没亮起霓虹的样子依旧黑洞洞的死气沉沉。 白久洗漱完毕走到梳妆台前,掠过镜面打开衣柜,入眼皆是翻新样貌,宽大衣摆四散飞舞,塞得满柜无空处。 不冷不热的春,都是些上好的细腻丝绸,她不禁想起先前白夫人给的那件桃粉麻布旗袍,这样粗糙得寸步难行难以动弹的衣服,抠搜得顺理成章。 “姐姐起来了”何十推门而入,依旧衬衫的样子像是刚忙活完了,慢步走到了她身旁,“这些衣服赶得太仓促,左右也就只有这几件,凑合着穿一阵子,挑件比较顺眼的对付对付百乐门就好了。” “这些总该不是你的零钱了吧”白久看着他,扫了一眼柜子示意,“既然知道只是去趟百乐门,这样不屑竟还是给我这么多衣服做什么我又不怎么出去的。” “好看就行,不过是多了个人,能碍着姐姐什么事”何十摆手叹了口气,嘴皮子功夫张口就来,低目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她的肚子,“要帮忙吗” “懂事孩子,麻烦你了。”白久挑了件亮堂的月白色披肩旗袍,拿到手里本想着施法,下意识的起手结印的一瞬赶忙收回了力,歉意开口,“那个……” “像昨晚那样,帮姐姐穿衣服这种小事,难不倒我的。”何十说话间转过身来,双眼又蒙紧了布,“姐姐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姐弟相称,不是彼此最熟悉的吗” “……可是,我现在好好的,可以不用麻烦小十的。”白久眼看他这副步步紧逼的驾驶,后退一步,拿着衣服挡在前。 “但是姐姐现在身子重,万一磕着碰着了,可就救不了你了。”何十带着笑意叉腰,似是意思让她不用害怕,自己不会过来一步,稍后又开口追问,“嗯” “……好吧,看在现在时间紧迫,下不为例!”白久会到了他的意,上前几步将衣服放到了他手里。 昨晚才摆平肚子里闹腾厉害至极的小家伙,可不能再有什么好歹耽误事了。 “怎么百乐门装修得会这样快,我刚买几件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出去几天……”昏暗走廊内,刺出尖锐女子的极力抗议。 挂着后台牌子的门后,与江柔茵在时的不同,开满了灯泡镜,暗昼华光。 “还想着出去心这样大,小心命怎么没了都不清楚。”另外一个磨着指甲,站在旁边仔细看了又看吹了又吹。 “哼,想想都来气!要是让我知道,那天是谁差点炸到了老娘,非得要他好看不可!”声音尖细的坐在梳妆台前不停的补妆,满腹怨恨无处安放,扑了扑脸,几下子又扔了手里的扑,抱着臂四孔出气。 “你就别在这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听林经理说,他招到了新人。”也不磨指甲了,收好东西靠在她的镜子旁,“原本有新人也好尽快有些广告让百乐门有看头,可我见他垂头丧气的,也不见得开心的样子。”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招到了人,来者不拒还苦一张着脸,怕是有苦说不出吧。”现在满肚子火,抓着靶子就开始放镖,“或许这应聘的的确是个姑娘,但怕不是个乡下的,要不然林经理怎会这样为难” “不不不,恰恰相反,我听昨天扫地的的刘阿姨说了,她亲眼所见是个极美的大姑娘,看着可不像是个普通人。”靠在镜旁略显疲惫,说话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懒散不在意,又瞧了瞧自己的指甲,“而且我看的样子,心情也是不太好。” “不出意外她今天就会来吧,难道认识那个新人吗”一提到江柔茵,再也不敢肆意甩脸色,仔细得偷鸡摸狗,声音低了下来,“以往可是在我们之中最有靠山的,连她见了都会变脸色,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不清楚,但是我留了个心眼,打听过了,那个姑娘并不是来和我们一屋共事的。”另一边的轻车熟路在她耳边细语,“是来做,舞女的。” “什么!”原本坐着的险些跳起,双手拍到了案上,“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好大的排场……” “什么排场”门口江柔茵发出声响,点醒了她们,进门来放好包坐下,自顾自的打理起了自己,“这百乐门只不过是来了个毫无根底的新人罢了,瞧你们一个个的自乱阵脚,没见识就是没见识。” “说的是。”坐着的那个先站了起来点头哈腰,“不过我听说,这个新人本事倒是挺大,都能让您变了脸色,不知道您是不是见多识广,知道这新人的不检点啊” 赶忙几步贴了上来,笑脸相迎的和江柔茵搭话,这张嘴嘴顿时好听了许多。 “你啊,就是会挑些好听的说给我听。”江柔茵理了理耳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想着新人让我倒台,也不看看我义父是什么人,现在就算我辞了这的职务,只不过是更合情理的跟我义父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飞得比你们更高而已。” “是,我们心里都明白,所以无论这新人是谁,我们永远都以您马首是瞻,但是我就怕新人来历邪性,以后会冲撞了您什么的。”说得一口迂回好话,圆得满满当当,“只不过知己知彼,我不自量力,想给您多个帮衬。” “觉悟倒是不错。”江柔茵顺好了两边的头发,转过头看她,“可你不长记性,我江柔茵什么时候需要别人帮了看看你这副会卖主求荣的谄媚样,也配” 依旧在角落的,捂嘴偷笑,不闻不问。 “……可是……”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可着实说不出口,羞愧难当。 “我江柔茵,可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小家子气。”她高声自说自话,“这新人不过是我以前城里遇到过的,一户落魄人家都的女儿,只会读书的穷小姐一个,算不得什么光彩的,我见到她不过是觉得似曾相识,晦气罢了。” “小十,真是多亏你了,这头发就这样散着,总觉得不太方便。”白久仔细瞧了瞧自己盘好的头发,发簪格外的通透别致,“没有头发挡着,走在外头太阳就能晒到了,能聚阳,着实舒服。” “姐姐,把脚给我。”何十默不作声,沉默寡言的拿来了她的鞋子,是双平跟的高跟鞋,上头满是碎星的别致晶莹。 “老实告诉我,像这样的鞋还有多少”白久不踏实,但还是伸先出了脚,“太过奢靡,怕是没什么钱来买吃的了。” “姐姐放心,我在,就有的吃,你不用再担心这些俗事了,当心点身子,有事就交给我去做就行。”何十握着她细小的脚小心放进这精细的鞋,“舒服吗” “嗯,刚刚好。”她还是漫不经心,越发像个魂不守舍的守财奴。 虽说她是在与何十对峙着假戏真做,但是总是吃穿都得托他,总有种莫名的施舍。 不管眼前是什么准前夫,还是肚子里孩子的生父,只要是她下定决心认定了的事,哪怕一丝一毫的违背良心,她都无法安定。 “姐姐”何十帮她披上了披肩,是大好的蚕丝料,轻薄又暖和。 “我们走吧。”白久晃了晃神,一手摸索本想扶着椅子站起,却搭上了何十的手掌,一去不复返的被他扶了起来。 “那新人的名字,竟然是叫白久”惊诧之余,恐惧由生,咬牙切齿,“原来百乐门的事里头,进了局子的就是她恬不知耻的还敢来,坐的还是不寻常的位置!” “她出事时候一直都是住在白府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克得白府母子不欢而散,到现在都下落不明,跟当初的时候一个样,想必还是没什么变化。”江柔茵算是好语气,不冷不热的搭了话,“像你们这样生如浮萍的人啊,可得悠着点,想活命,就最好别跟她搭上什么关系。” “您为人正派,果然不是寻常人比得上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顺理成章的拍了马屁,“我于小燕今后在这百乐门,可就要仰仗您了。” “都是些什么老黄历啊,有意思吗江柔茵。”角落靠镜的站直了身子,冷目看外,“我可听说离我们不远处的一家民宿酒店,被查出了冒充经历的嫌疑犯,其中协助的就是白久,在这说什么怪力乱神,断章取义嚼舌根,你以前该是嫉妒死了这新人,心虚吧” “林竹,你不不过是区区百乐门一个经理的侄女,这一直以来我以礼相待,只是想给代我义父做个门面,现在你在这没事找事,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吗”江柔茵坐不住,一双眼睛最是受她精心打扮的浓妆艳抹,妖艳狠厉的死盯着暗处的那抹黑蓝旗袍色,如鲠在喉。 “江柔茵,想你当初刚到这时,我不巧给过你一点洋元,但是后来你翻了身,知道为什么我不屑与你走的近吗”林竹不再靠着镜旁,收了收手,坦然自若的缓步走来,“就是你这股子心浮气躁,见不得阵仗的小家子出生样,我可沾不得。” “哼,好一个心高气傲,我倒是欣赏你这骨气。”江柔茵平复了气息,又坐下了。 近日本就胆战心惊,心绪不宁,林竹这样不知情的来刺上一下,险些出了破绽,“这新人到底是个什么样,我方才所说的句句属实,没这个必要为了多个共事的人而争风吃醋,既然你把话放在这了,那我大可告诉你,从今日开始,倘若百乐门再出什么事,到时候可别一个个都求着我。” “两位消消气,只是个新人,我们百乐门的人都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当然没理由胳膊肘往外拐的。”于小燕赶忙站在了中间,左右交好的劝,“对了,我还听说最近这些事一闹,全尚海最好的服装店的老板,重家小姐也走了,现在的行头怕是无处可寻,不过我最近及时寻到了不错的好裁缝铺,等会下了班,您可方便跟我去看看” “到底是什么地方,还不方便现在跟我直说了”江柔茵瞥了她一眼,转身坐回了位置上。 被揪到了心头,断了她所喜爱的货源,必当比什么事都要着急许多的。 “胭脂俗粉。”林竹意犹未尽的小声提了一嘴,也转身走到了角落里的那未开灯的梳妆台位置上。 “小十,先等等。”白久迎着风扶着何十,走到了百乐门门口前叫忽然停,“我穿这样,会不会太隆重了些” 穿上一时爽,那也是方才的时候了,临门一脚的来到了大门口,低头一看自己头从到脚的珠光宝气,才忘了自己决意从简的初心。 且何十怎么看都是精炼壮硕的七尺男儿,怎会这样胆大心细财大气粗,一身的绫罗绸缎水晶镶嵌挂彩,瞧得人目不暇接打天上掉下来一般。 也就披着作暖的蚕丝披肩像样些,朴素无华到,只有几缕若有若无银线夹杂其中。 “那有什么办法,或许是姐姐光彩夺目,衬的衣服也说不准啊。”何十圆了一嘴,朝里对她弯起了右手臂,“我们走吧。” “……有脸,真是太有脸了。”白久理亏不是说法,低着头自语几下,挽上了他的手臂,任由随着他的步伐跟在后头。 有是听说,今早这街上是有卖报的小孩的,叫嚷的是另一家酒店的经历,被杀人犯长期假冒被挖的好事。 其中细说是白久身边的一位少年所指控的,误打误撞的让张巡警照着他说的,叫来了前台的服务小姐,缩头缩脑的带路找到了半死不活的嫌疑犯,才说出了原委。 不但如此,他此前还做了一件未成的事,就是白久他们住了一夜的房间,找到被浸在酒坛里的杀人犯的时候,还有三个凹头重伤的壮汉,睁眼不懂的站在后头,手里都拿着锤子。 可纵使如此,他们还是在酒坛被一两个警卫员搬出杂物间之后,开始反反复复的忙不迭的说话,说的自当都是这酒坛里面人的作为了。 之后寻来了医生将那三个抬走,顺道这时候,那酒坛中断了手脚的又醒了,进行了一天的审问,这才真相大白。 可这事也不过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究其根本,另一家酒店所发生的案件,什么蛊蜘蛛,才是最毛骨悚然的,相比那杀人犯到底是力竭穷尽的人罢了,算不得什么好事。 但何十的用意,也就白久深知此举是深她所用的,要不是这个名头将功补过,抹了她蹲过牢房的名声,哪有现在这安生的白白有房子住,有吃有喝有钱赚的好日子。 她啊,实乃有幸深知人间疾苦,但活幸存之中。 “人都到齐了吗”林经理刚好照常巡视的打开了后台的门,见着他整齐头发,面无颜色心事重重。 “都到了,就我们几个,在这了。”江柔茵算是爱冲在最前的盛气凌人,挑了挑眉,阴阳怪气,“对了经理,昨日那新人怎么到还没来” “不着急,她不比你们,连后台都没打理出来,所以来晚点也没事。”林经理唉声叹气,好似正如江柔茵所说,中了她下怀的前呼后应。 “算了,那就不说她了。”江柔茵释然一笑,“林经理,我之前给你推举的人,我的助理,安排的怎么样了” “人来的很及时,看他的样子兴致勃勃的,已经安排下来晚上就好来上班了。”林经理不怒不喜,照常回了话,“这么着急干什么难道这人是令尊看中的金龟婿” “没有,只是个相识一场的朋友,帮过我一次,还个人情而已。”江柔茵眼看着自己布的算盘坐实了,为之一笑,“没事了,您先去忙吧。” 白久踏进了百乐门内,里头依旧挂着一盏昏人眼的白炽灯,毕竟白日里不是生意时候,除却里头的员工,没什么人出入。 “姐姐,我想起了一件事,你得先做个决断,好进去对付那些个人精。”何十遵着她昨日过来走过的路,开始和她提及,“这江柔茵是百乐门的歌舞厅的台柱子,品行作风嚣张跋扈,欺下瞒上,常常欺负新人,所以到头来留在这的舞女也才一两个。” “是吗没成想她以前大小也是个书香门第的大理石之女,如今竟混成了这辱没祖辈的作为。”白久走得慢慢悠悠,淡然处之,“没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的是机会教训她。” “到了,是这个房间吗”何十最先看见了门牌,见白久点了点头,“我是陪你进去,还是就在外面等你” “是骡子是马,都是要拉出来溜溜的。”白久拽了拽他的手臂,“敲门吧。” 之前何十还道听途说,说给白久听过江柔茵更为不堪的一幕,说是她当年流落街头,受林经理怜悯才有了去处,没过一年就攀上了江忠正,开始恃强凌弱独霸一方了好几年。 江柔茵品貌生得秀美如莲,但在百乐门这种风月宝地,实属算不上是什么亮眼的艳丽可比,可是有了江忠正的靠山,她就此变得有钱有势。 可看她还留在百乐门,足以可见江忠正这棵大树并不牢靠,还是得自力更生,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欺压,把这百乐门成了她名下的底牌。 “今晚都好好打扮,要不是托了白久小姐的福,又传闻她样貌出众,要不然我们百乐门这晦气,刚开张哪有人回来”林经理还是说了敞亮话,“不管怎样,等下人来了,都给我放尊重点。” “知道了经理,白小姐是贵人,我们心里都明白的。”于小燕吱了声,其他两人自顾自的不闻不问。 “林经理。”后头说谁人就来了声响,“真是抱歉,今天有点事,所以来得晚了些。” “没事不着急的,人来了就好。”林经理点了点头,拱着手上来迎她,“看今日白小姐荣光发亮的,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吗” “算不上什么喜事,能来百乐门全是经理赏识而已。”白久笑容满面的逢迎着,一只手还是始终无意识的挡在肚子前。 “怎么是你”江柔茵本是极其不屑的瞟一眼白久,不想却看到了她身旁的何十,“你怎么来了” 面和心不和成局迷,假面舞会重开宴,何有走火入魔,挖地三尺,大白天下。 对不起来晚了哈哈哈,晚上聚会所以码晚了点!谢谢理解!元旦请假,但是周日照更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6章 民世篇 心魔障 第56章 民世篇 心魔障 勾心斗角,虚幻真假已不清,死生无药可救,死马当活马医。 此局当该圆满时,此前并非完善日,革命尚在进行时。 正如当前眼下,此事此人,乌合之众,窝藏人命关天深不见底,及待申冤昭雪,清正轮回。 白久上下打量着眼前,林经理和江柔茵有所出入的人模狗样,果不其然都是些人精。 好在事先交过手,打过交道,要不然真的就会像这样,以假乱真得让人信以为真,任人宰割了。 可出了白府的这个门的那一瞬,白久就深知自己没什么回头路了。 也难怪苏小婷之前这样为难,对大好的重惊鸿门下这样的好差事万般感叹,这百乐门,是做入夜的生意的,来往人鬼不知。 本就不是个什么好地方,还闹了这么一回事,原本也是个雅致的地方,变成了这样乌烟瘴气的风流宝地,说也是可惜的。 原本傅辞负责尚海方面,不需要管这等小事,可这事事关陆军的头号人物江忠正的秘辛,是个不能放过的一道强有力的罪证。 看上去是悬乎至极,但无枪炮烟火,是个闲适的任务。 当初的云苏国,可是自古以来和魑魅魍魉打交道,就算是个普通老百姓,也会些驱邪小招数。 红舞鞋的案子成悬案,其中就是因为是鬼祟,不为人知,才会成了玄迷。 对症下药,不得已而为之,白久早已顺从麻木这些已深入骨髓的道理。 历经沧桑,早已心如止水,譬如这眼下杀个曾经从小到大几十年的青梅竹马之兄弟,也是亳不眨眼的就地处决。 白久其实毫不在意,当时也是情况紧急,那个酒杯开香槟来个庆功开局宴。 放了血只不过是喜庆的开场,这死不了的雨师赋,见着就打,怎样都还不了她的账的人,活得好好的都是恩赐。 苏小婷看见了她这股子狠劲,才会让她先见见傅辞,就打傅辞都认可之下,拍案才决定了她开口的要求,留在了这。 白久早就下定决心好好干了,可百密一疏,千算万算,都不及这突如其来的孩子,和眼前步步紧跟着自己披着羊皮的狼。 该死的是,她肚子里的骨头,正好是这头狼的,这头狼聪明到一早就找到了她。 是百乐门,更在监狱,移形换影左右逢源,大心思不厌其烦,想想都让人寒颤心惊。 何十这鹤容世,唯一的好处是强有力,唯二就是,他看在之前的执念长久,和她肚子里的保障的面上,总得留一个的处处帮她。 白久虽说,看不透何十对自己所作所为哪些是真,可她知道钱是真的,身上这些行头完全骗不了人。 不知道这主神在玩什么,白久现在也顾不上了,忙得要死要活,他当是好玩,那就看破不说破好了。 眼前的江柔茵含情脉脉的双眼蹭亮,看着何十像是和他打八辈子的娃娃亲。 “江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啊”何十瞟见了无动于衷的白久,曲意逢迎的和江柔茵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但是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的记得上次见面,你还很拘谨,现在站在白小姐的身旁,反倒是胸有成竹得很。”江柔茵被白久那身华光晃得眼睛一下就红,指着白久兴师问罪。 “二位竟然认识那可真是意外之喜啊!”林经理站在中间,不明所以的赔笑脸,这是商人常用的客气话,“冒昧问一下,这位先生是” “我姓何,是我家小姐的人。”何十回头看了一眼略有笑意,眼神不快的白久,手还顺带指了指。 任谁看了,不知道的都觉得他们是感情不合的。 “林经理说笑了,大家都别听他一个小孩子胡说,令弟顽皮,陪着我出来闹了脾气,还请见怪勿怪。” “还请白小姐别睁眼说瞎话上瘾了,你们分明不同姓,何来姐弟一说”江柔茵怒火上头,义愤填膺,“林经理,像这样的人瞒内无诚,要是真的入了我们百乐门,她这样居心叵测,我们可得人人自危啊!” “江小姐好口才,这头头是道的歌女真是命苦的很啊。”白久随口一夸,低下眼睑抬手理了理碎发。 “是头发有些乱了吗让我来吧,姐姐可别累着了。”何十眼疾手快,赶忙一双手齐上,开始不管不顾的仔细拨弄。 “怎么会这样”在后头自顾自捣弄脂粉盒的于小燕瞧见了热闹,和一旁视而不见的林竹自言自语,“还以为这何先生样貌不错,刚刚我差点真的以为,他是的什么客卿呢。” “不就一个男人嘛每晚天天见,江柔茵竟然还要脸了,见着那人跟自己那义父似的。”林竹冷哼,她说话从来都像是在外,无人干涉侵犯。 “别说不过就在这侮辱人,你现在这副样子穿金戴银,还应了百乐门的招聘,只要你上了这条船,大家都是一样的,谁能高贵到哪去”江柔茵硬生生吞下了一大口气,僵笑着面色狰狞的好好说话,“白久,我们也是旧相识了,你如今今非昔比,和我也是一样的,若是真的找了个好男人,我劝你最好离开百乐门,这样才不会两败俱伤。” “我伤不伤你怎么知道”白久也同她搭上了话,她自己的身体,也只能打太极了,“如果说揣度别人,特立独行的做这出头鸟,能让你觉得赢了,那你可真是轻浮得咎由自取,德行配位啊。” “随你怎么说,你当初是怎样克死自己的父母全家的,自己清楚就好,反倒是来百乐门,你还带一个男人来,又是几个意思”江柔茵也不耐烦和她叨叨家常,又看向了何十,他刚好理完了白久的头发,惬意至极的淡笑着。 “我们就算是抛头露面的歌女,但也是卖艺不卖身的,你不知道林经理这样的大善人,是容不得你这样伤风败俗的人吗!”江柔茵怒火中烧,言语过激。 “伤风败俗是哪个缺胳膊少腿的教书先生教你的,日日夜夜只要看着男女成双入对,就想得如此风流,倒是挺美的。”白久自在的把手放在肚子上,另一手揽了揽披肩,“江小姐贵人多忘事是吗那我就再告诉你一遍,他是我姑姨的儿子,所以姓氏不同不是常见吗难不成江小姐家中都是乱伦成对,上下祖辈都是没有长幼之分的,见着男女亲切,就想入非非,非得是个干材烈火的苟且关系” 白久皱眉深思熟虑,担忧再三的看着江柔茵,眼眶怜悯:“哦对,江小姐的父亲怕是替罪早逝,真是唐突了,还请江小姐海涵。” “好了好了,两位小姐都消消气,大家以后都是要一起赚钱的,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嘛,没必要闹得这么不愉快。”林经理见势如火燎,站出来好言相劝,“那个,白小姐,给你的后台,已经在昨天你走后打扫干净了,要不要先去看看熟悉环境” “好啊,林经理果然厚道。”白久得了机会,撇下江柔茵不管不顾,“小十,我们走吧,记得把门带上。” “放心吧姐姐。”他轻轻点头答应,护着白久的腰背,顺手一道将门把手紧贴着在身后,扎扎实实的把江柔茵关上了。 白久先前和何十是交代得妥妥贴贴,就是要引林经理再带他们,去那道闸门。 里面所关着的舞女,魂魄因红舞鞋而双脚俱全,传闻中她任性虚荣,但昨日所见到的她,所言所行倒是像极了一个良苦用心,恨铁不成钢的过来人。 可怜她早已死了许久,没了这改过的机会,好在她仅仅只是虚荣任性,心眼不坏,要不然换作寻常的人的生前秉性,怎会在那一瞬间将她推出去 而林经理是吃定了这鬼大部分的性子,想把她豢养成一条恶犬,门上的符,门内无锁孔,这样的做法,已然很明显是以人为食,喂养她。 “嘶……”还有几步之遥,白久的肚子里又开始乱窜,知道是这孩子灵敏,贪生怕死本是一切生灵的本能。 摸了摸肚子,之前她就算准了七八分何十有法力,自打昨晚云里雾里的坦诚相待了这么多,他也毫无保留。 她现在的内丹勉强只能维持人身和性命,于是未雨绸缪的向他借了些。 何十说他都是学的,法力也不是出挑的厉害,为人还是得足够狠,才算是厉害。 “进去之后,别防鬼,小心点那个林经理。”耳边传来何十的通灵,白久驻足听着,看着林经理掏出钥匙,准备开闸门。 “放心吧,有了法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不足为惧。”白久鼓足了气势,明知故犯的这样说。 “哦是吗一个只会拿着邪符和一把钥匙的凡人,能伤得你双手灼伤的,的确不足为惧。”何十可不接她这茬玩笑话,冷嘲热讽直戳脊梁骨,“我就在外面,进去之后除了防着林经理,就不要主动跟我通灵了。” “嗯,我会的。”白久肃然起敬。 “白小姐,你怎么还站在那门已经开了,可以进来了。”林经理本就站在那股子阴霾中,在外一看独有一双亮眼看着你,“别担心,只是这后台经久失修,还来不及在外面装灯,回头就可以装上了。” “是,我刚刚的确有些瞧不清路,不敢走,一直在摸索呢。”白久对付了一句,笑着朝他走来,大步走得极慢,就怕有人伸出腿来勾她的脚。 “咔哒。”这会功夫,林经理先伸手进去开了里头的灯,方光充盈整个门形,外头的东西还是空无一物的照不清楚,“白小姐,请先进去看看吧,我随后进来。” “好。”白久站在门外,总觉得这里头光亮得也不自在,与外鲜明对比,却同样的瞧不见一点东西。 “是幻境,刚刚这里头的舞女,应该就是被林经理用这样的办法,又“关”住了。”何十又说,“记得进去后,见到什么都不要去触碰,更不要跟着他们走动,这里头的路数极为不同,现在我得先去找到那个舞女了,千万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幻境吗”白久心中喃喃自语,之后再无他话,抬脚踏入走了进去。 林经理的确是个谨慎人,上次她离开之后,里头的舞女发了疯,说是布置后台,其实是想渔翁得利的再布一道网。 白久心里着实对这招完全不放在心上,双手不自觉的抓了抓裙摆,万般担忧着的提起,但是心里忌惮有伤风化,这双鞋早就脱了提在手上了! 一针一线都难得,白久一直铭记在心,虽然这皮上还是不习惯粗布麻衣的粗糙,但她必须打起精神,对付这些狗眼看人低的魑魅魍魉。 首先这美的确从古至今都是最大的门面,正衣冠从来都是不可丢失的教养,高人一等修生养性,她就算是现在忍辱负重,也不能忘了本。 她的确打心底的对不起段久卿这个名字,以及上头所背负的一切,但她身为人子,和雨师赋说不上是藕断丝连,也就一见如故的深仇大恨吧。 脱胎换骨,重新做人,这就是她白久的行为做派,独具一格,再也不复从前。 “这里头的装潢,白小姐觉得如何”林经理在后呵呵迎笑,断了她方才愣神的恍惚。 “嗯,着实不错,不愧是百乐门,就是气派。”白久瞪大了眼睛惊诧之余,笑脸相迎的回着话。 “重小姐,已经到了,请下车吧。”理事宫女肃然苛刻的高声叫唤之下,重惊鸿徒然抬起了眼,手忙脚乱。 原本她求这请聘,也是为了离开家远行,习惯翱翔在外,竟觉得家中琐事烦心。 再说了,若是她还是老实的待在家中,除了手头不值一提的小生意,到了年纪就要嫁人,成了给人生儿养女的无知妇人之后,她更是难以帮衬自己那常年在外的兄长。 主京富丽堂皇,车水马龙皆是神族的来往居所,人尽皆知的仙境神界,她只想来讨个逍遥,成全了父亲的所求,更是全了自己。 重惊鸿自打小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的,世间天才地宝,家财万贯她都见到了顶,自愿求得闲云野鹤,逍遥快活。 “这就是主殿,记得进去的时候,千万不可在主母面前失仪,否则你这辈子,恐怕是能见到这些的最后一面了。”理事宫女领她走得极快,知道她一直在四处张望,如此叮嘱。 “惊鸿谢过嬷嬷教诲,像您这样的主京的老人,自然会善有善报,我就借您吉言了。”重惊鸿尽收眼底这的繁乱坠之后,喜笑颜开的行了个蹲身礼。 这般的礼仪她早有见闻,主京的反古之荣美早就传遍大江南北,正同当时主神在那妖后死后,将云苏国的宫殿上下,尽数一件不落的搬迁过来。 想当年,雨师赋谋杀当代云苏国末代皇室的王后时,将她随身携带的国库钥匙拔下,意图盗窃。 许是这一桩桩一件件,让鹤容世恨之入骨,才成了他如今不人不鬼,苟活受辱的报应。 “民女重惊鸿,参见主母。”她提起今天特意穿出来的长裙摆,是透明的蕾丝外纱。 因她早有听闻,这主京主事的主母,乃中州南诏古国人,盛产银饰蓝布样衣衫,这样穿戴异曲同工,瞧着也讨喜些。 “重小姐请起。”那兰面持微笑,面不改色的抬手示意,“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你的所有事迹我早已全部了解透彻,果然是商业界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再加上最是突出的服装设计,更是不可多得。” “主母言重了,惊鸿的微末伎俩还不足以鹤立鸡群,算不得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能入您的眼,实属侥幸。”重惊鸿低着头,抬眼看高座之上的神族之人,心中早已波涛汹涌,欢呼雀跃,连是眼角的笑,都弯得如勾月了。 “既然重小姐如此识大体,那我便不再多说了。”那兰的笑渐变严肃,“自我主京创世以来,从未有过先例外来妖族任职,故此我会先给你安排一段时间试用,之后去留与否,再做定夺,重小姐觉得如何” “……惊鸿别无他话,任凭主母安排。”重惊鸿心头的气焰顿时消了一点,低眉顺眼的行礼叩谢。 “高兴归高兴,知道了这等考验还能虚心接受,看起来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那兰欣慰笑道,“看见这样的你,倒是想起了以前的许多旧事,看样子,你来主京,必然不是贪恋这里的荣华,而是另有雄心,是吗” “承蒙主母青眼有加,惊鸿不胜荣幸。”重惊鸿又抬眼,含情脉脉的看向那兰,“惊鸿小时,家中本是团圆美满,可自我出国读书后,母亲不幸被反动分子乱枪打死,直中要害不治而亡,至此以后,父亲走火入魔,一心癫狂痴迷于不择手段的扩大家族势力,兄长因此与他一言不合离家在外,行于黑道钱财行业,可我明白,这条路不好,于是我想着自己能够独当一面,能够保住父兄,就已知足了。” “果然是个苦命孩子。”那兰诺有所思的咬唇,良久叹气,“真是希望你受了这么多糟心的苦,在此番主京能有个好结果,如此,也是两全其美了。” “主母仁慈心善,惊鸿感激不尽!”她说完,赶忙下跪大拜三下。 “但你要记得,求人不如求己。”那兰苦口婆心的又这样提醒她,“尤其在这主京,多是些趾高气昂,欺上瞒下的,都不好相与,你得千万谨慎些。” “主母今日所言,惊鸿铭记在心!”她刚刚跪得有些喘气,起身回话时气喘吁吁,“谢主隆恩!” “那好,我还有要事要处理,让嬷嬷带你去司衣局看看,给你安排住处吧。”那兰说话间,已从座位上站起,“退下吧。” “恭送主母!”她又是不紧不慢的一记大礼。 “还请重姑娘随我来。”随后那本在门外守着的嬷嬷走进来,口吻照旧。 “呼,这个鹤容世,又把一个可怜孩子当成他一时情急的木塞子使,想来一定是久卿出了事,身边急需刃衣帮衬吧。”她漫步行于长廊之中,漫风作陪,吹过她衣间时,弱柳扶风,“可她的秉性,倒是有一半像极了久卿,而且刚刚的神情,又是与当初来到云苏时候的鹤容世,又这般的相似。” “主母该是操劳过度,疑神疑鬼了,这世上苦命人本都一个样,谁又能比谁更甚,谁又能像谁呢”一双紫眸掠过万物,少司命凑巧迎面而来,“世间命运或许能一样,但一个人的秉性难移,各具不同,才会有千万种结果,是活该,还是可恨,是可叹,还是遗憾,都是他们的造化。” “少司命大人,您怎么不在屋内待着,既是跑出来了,还不戴上眼镜今日的日头可晒得很啊。”那兰瞧之一笑,先是打了个趣,“您特此前来,是又见到了什么卦象吗” “卦象算不上,只不过这外来的重惊鸿,她本不应该属于这里。”少司命眼神涣散的看向那兰这处,她的眼睛老,但半点不妨碍占卜卦象,“你们既然搬来了云苏的宫殿,就应该遵循云苏国的祖训,除却中宫之主准许以外,不得擅留外人。” “可是刃衣她,亲口得到了主神的准许,才会举荐这重惊鸿,暂时代她的位置的。”那兰不由得深思熟虑,“难不成,是弄巧成拙了吗” “惊鸿与鹤相对,两者相见,会应召祸水东引的古语,过满则亏,届时两败俱伤,伤的都只会是她们身边的,命中最重要的人,而惊鸿转瞬即逝,唯鹤可现其于世间,方可转危为安,但若是因小失大,便是大凶之兆了。”少司命又一语,随后就缓缓行了别礼,“微臣言尽于此,先行告退了。” “……少司命大人慢走。”那兰正思量着,后知后觉想再问什么,但听少司命要走,也不好多留了。 “惊鸿与鹤相对……相生相克,不好,快去准备一下,我要休书一封,告诉阿辞,告诉在尚海的所有人,主神他们不能再回来了!”她参透其理,惊慌失措的拉着身旁理事侍女的手,“至少这段时间,他们只能待在尚海了。” “主母莫慌,现在还为时尚早,奴婢这就去备笔墨纸砚来!”身旁人也谨小慎微,稳如泰山的安抚她。 “砰!”这时候的动静极大,闸门重重的关上了。 “噢,这门太老了。”林经理不由得一嘟囔,“还请白小姐在这稍等,我去处理一下。” “有劳林经理了。”白久面上如此,可在和他转身不对着面后,连忙捂住了口鼻。 这里头源源不断的铁锈味,压根和眼前的正常桌椅陈设大相径庭! “吱嘎…”带着托拉在地的重重摩擦,白久下意识的双腿一凉! 雨师赋给勒的旧伤之感再度复发,可低头看去,直让她遍体生寒! “啊!”随即,尖叫一马平川奔流四方而出,待着整个在阳光下黑洞阴沉的百乐门,齐齐一振! 引蛇出洞,卧薪尝胆,草木皆兵,三千越甲可吞吴,以鹬蚌相争为媒,渔翁愿者上钩得利,得其真相迫在眉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7章 民世篇 囹圄 第57章 民世篇 囹圄 阴雨为春,扶风若柳江上起,人间四月春气好,不知何时阳春开 狂风乱炸终有尽,冒雨前行又一春。 灰石砌墙,四下窗门黑无尽,挂虚空蹿阴人道,阴阳来回,人鬼不识真面目,披为人面,鬼恶人。 “吵死了,于小燕你又乱叫什么!”江柔茵本就颜面扫地,心烦意乱之下猛的转头大声训斥。 “,刚刚那叫声可不是我。”于小燕吓得手里粉盒一抖,申冤略带不平的脸色不好,“而且这叫声,像是隔壁房间传来的,大概就是那白久了。” “……原来是这样啊。”江柔茵后悔莫及的尬笑罢,顷刻间摆出了一副姣好的面容笑貌,“不就是去个后台吗真没想到这白久多年不见,还是这样大惊小怪。” 江柔茵在这百乐门的人际,一直都是恰到好处左右持衡。 她的背后根基的确如外界所见的形同虚设,漂浮不稳。 面上是江忠正这个陆军德高望重人物的义女,可她都没能福厚到被带走,由此可见她江柔茵不过是正好撞上了江忠正那会子手底下的那群学生刚闹完事,心虚至极的一个慰籍而已。 但不知情的,不知道江忠正有这等往事的,只觉得理所应当的以为,是什么恰好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的眼缘。 “白久再怎么样,刚刚也已经见过了,这以后人家作为百乐门的稀罕人物,约摸也和我们八竿子打不着了。”于小燕俨然甩起以往在江柔茵身边鞠躬哈腰时,跟她学的一些文墨,趋炎附势的在这冷嘲热讽,手不紧不慢的收拾着刚刚撒出去一些的粉,“只是啊,我现在倒是很想知道,你和那突然冒出来的,空头无名的何先生,又是怎么回事” “昨天没开门的时候,闯进来跟我讨签名的,碰巧了,她白久的亲信慧眼识人,这人与人的差距,果真是不是一般的大。”江柔茵强装笑脸咬牙切齿,“怎么了,这很奇怪吗” “本来不奇怪的,只不过刚刚看你的脸色,还以为是瞒着我们大家找了什么好归宿呢!”于小燕难掩笑意,收拾好了粉盒,拿起手帕捂嘴大笑,“呵呵呵。” “这有什么好笑的于小燕,你给我住嘴!”江柔茵再也僵持不下,不知所措的高声呵斥,余光无意间的扫见角落里的林竹走动出来,事不关己的打算离开,“林竹,你这是要去哪” “对啊林竹姐,现在外头乱的很,渺无人烟的,要是没什么事,还是别出去了吧”江柔茵这么默不作声的一问,于小燕才止了方才的嘲笑,正经的看着她。 林竹与世无争,但并不委曲求全,她性格行事古怪孤僻,还是当初舞女事件发生时,就在的资历最老的人。 江柔茵也对她心存忌惮,礼让三分的,多是怕她知道些江忠正不光彩的事,然后去到处乱说。 身处高处,最受不得的就是这些飞来看似细小,实则不动声色,一击毙命的绊脚石了。 而现在,就是刚才的情势,林竹所作所为明显是向着白久的,她这时候出去,万一要是找她商量什么事…… “看把你们紧张的,我只不过是去趟洗手间,还不至于这么无知单纯。”林竹照旧言语寡淡冷言,甩完了交代,抓着门把手开门出去了。 “怎么会是你……”白久此刻低头一看,撞入眼帘的是一双紧抓自己的手,沿着袖口军绿过去,是金发碧眼的人…… 雨师赋!怎么会是雨师赋 现下他抓着自己的脚不如当时松懈,白久清晰明朗感受到,他的重量如是一块大石拴着脚踝,幸好拦得及时,刚才差点险些就要破了何十的叮嘱。 不仅如此,今非昔比到彻彻底底的是,铭记在心的肚子里怀着一条命,她随即化力量为呐喊叫了出来…… 已经不能再有什么人牵扯进来了,只希望那歌女后台里的于小燕和林竹,能够再冰冷自私,尽显人性些,也好自保。 看久了,眼前的雨师赋果然孑然不动,白久此刻的遗憾也就是在想着,江柔茵怎么没有一时气不过而跟过来闹腾捣乱。 眼下这大好幻境,只留两个大活人,正如林经理会找借口离开把门关上,之后的事,也不会这样乖乖听话的,原地不动了。 “……”白久抬手正想和何十通灵,顿了顿,想到他方才的嘱托,又加之作昨晚梦魇时听着他满口喷火,要打了孩子的豪言壮语…… 她不禁虎躯一抖,手放在了肚子上摸了摸,想着还是明哲保身要紧时,瞥眼一看! 脚前的雨师赋似是歪出去了一点,是刚刚抖得不经意间用力过猛了吗 “校尉,您真的要进去吗属下看这百乐门死气沉沉,阴风阵阵的,邪气得很啊……”同样的军绿,雨师赋身边的通讯兵身着短版军装,扶着披着厚披风的他下了车,“要不还是在车里等会,我看天色不早了,晚上开张了再来吧!” “怕什么,区区一个天酒地的地方,又不是战场上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就你这胆子,这几年白跟在我身边了。”雨师赋本就隔岸观火,怎会怕这火烧身,只不过他每次做这事都绝密得很,身边人少有人知,“扶我进去吧。” “雨师校尉您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呀!如您大驾,百乐门蓬荜生辉啊!”没走几步大门就开了,林经理摆手几步大跨上前,就他一个人出来,还争先恐后的。 “是林经理啊”雨师赋也意思意思问候了,“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敢问这人是和校尉什么关系”他听完随即认真道,“您别误会,林某人微言轻,是不敢管到您的头上的,只不过这尚海城最近不太平,您又重伤未愈,我得小心些,免得让有心人听到,冒充您要找的人,可就不好了。” “林经理倒是体贴入微啊。”雨师赋心中不做感想,蔑视瞟过他这虚假作态,“这个人是我的准夫人。” “可是这事不是前几天已经传开了您的夫人可是跟你一同遇害的,怎么会在我这……”林经理笑得没了眼睛,极力遮掩着紧张,一个劲的语速极快的解释。 “刚进去的。”雨师赋说重了口气,“她的行踪我可是一直都知道,要不是你在这碍事,我已经带着她出来了。” “校尉息怒!校尉息怒啊!”林经理霎时哭嚎出声,面目早已扭曲得狰狞可怖,五官难辨,但还是让出了路,“您请!” “还算机灵。”雨师赋虽是被扶着的,但走路时,照旧是独一人横扫千军的架势,“要是还想要你的脑袋,记得跟你刚刚说的,最好一个字都不要泄露出去。” “林某明白!林某明白的!”林经理曲着双腿点头哈腰,差点给跪下。 雨师赋不管不顾,早已三两步的进了百乐门的大厅,扯了扯手臂:“去打听一下,新来应聘的姑娘在哪。” “好,校尉放心,我这就去办。”通讯兵点了点头,仔细着将他扶到了一旁的座椅上,转头一眼就瞧见了一身黑蓝的林竹。 “这位小姐,请等一下!”他毫不迟疑小跑着上前,“请问一下,你们这的新人在哪” “你是谁”林竹上下打量了他,“如果是要见她,晚上有的是机会,现在我很忙,恕我冒昧不能告诉你。” “不是,我们校尉找她真的有急事,是很重要的事!”他一下就急了眼,“求你了,告诉我她在哪好吗” “……”林竹本想着置之不理的离开,可见他跟个跳脚的三岁孩童一般,揉了揉手里的手帕,又开了金口,“她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也在忙着找她,麻烦转告你们校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真的重要的人,是无论等到什么时候,都不会离开的。” “真的吗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这就回去复命,要是有她的消息了,请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是雨师校尉的副官通讯兵,姓路,名义,到时候找我,就报我的名号就好了。” “好,一言为定。”林竹二话不说点了头,看着路义跑开,甩了甩手,“才怪。” “你还是别去问了,给我搜。”雨师赋听完他的喜报,扶额长叹,“按照常理,她应该就在后台,你先去把那边的每个房间都找一遍,一定要快。” “是,校尉。”路义显然知道自己是做错了差事,郑重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雨师赋没答应他这下子的决心,路义见他半靠在沙发座上闭目养神,轻手轻脚的正打算去探路了。 “是左手边,刚刚我看那个姑娘就是从那个方向走出来的。”雨师赋又提点了他,是耳朵听到他那脚步声是往右边去了。 “谢谢校尉提点,等我一会,马上就能完成任务。”路义道了谢,往反方向迈步前行去了。 “咚咚。”江柔茵本是坐在梳妆台前闷闷不乐的思量事的,猛的一道敲来惊得她站起:“是谁” 于小燕自顾自的捣弄自己的这些胭脂,她多是喜欢这些东西,总觉得一会不抹,就少了点什么,浑身不自在。 加上刚刚又和江柔茵摊了牌,门口的动静也就随他去了。 “江小姐在吗”外头的声音沙哑沉闷,细听是老奴的,不是什么突然上门的男子,“我是白府的白夫人,不知道能否和江小姐见上一面,我有重要的事要找您。” “白夫人”江柔茵皱眉,想到了之前发生的诸多事,白府竟还有人在尚海城,见上一面也许能够知道白久的事,心中如此想好,她开口平了心气高声说话,“还请白夫人在外面稍候,这后台杂乱,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我等会自会出来见你。” “好,谢过江小姐了。”外头的声音也答应下来了。 “请问您是”但又紧接着响起了林经理的声音。 “我是在这来找江小姐的,她让我在这等她,看样子您就是这的经理了吧失敬了。”白夫人自报家门的也和他打起交道了。 “多礼了,我还有事要忙,不能款待,还请自便。”林经理匆忙理会,皮鞋踏步声盖得模糊,快步往里头走去了。 “林经理这么鬼鬼祟祟的样子,是要去什么地方吗”恰巧临他离开的一瞬,路义紧跟其后的听得清楚,小声自语。 路义固然憨厚,但好歹是受过枪林弹雨的,已然养成了深入骨髓的灵敏,暗地偷袭的也见过,这么想着,极快的掠过白夫人跟了上去。 “白夫人,久等了。”江柔茵开门出来,一时间断了她想上前问路义的念头,抛之脑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吧。” “好的江小姐。”白夫人轻点头,跟着江柔茵后头,反向渐行渐远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这走廊的尽头…… 黑得无物无形,哪还有什么身着军绿制服的年轻军官了呢 冷汗转瞬即逝,白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毅然决然的加快了脚步,不经意的回头,撞上了江柔茵的后背。 “白夫人,您不用害怕,我在这百乐门也是微有声名,这大厅环境不错,您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江柔茵安抚了她几句,先行坐了下来。 “可是江小姐,真的没事吗我看那边好像有人。”白夫人环看四周,定睛在了一处。 “哦,那个啊,只不过是先来闲坐的军官,时常有的,不打紧。”江柔茵顺着她的目光一眼看见了那处的雨师赋,“您可能有所不知,我们林经理昨天刚招到了新人,可是前几天协助警察署抓到重嫌疑犯的白久小姐,这样的传奇女子,单放出去一个名字也是吉利的,像这样的来寻新鲜的,多了去了。” “原来她拿着我的房契,来到了这里……”白夫人不禁出口一句,“江小姐听我这么说,可能已经猜到了,我找你的事,要来对付的人,就是这个白久。” “早在开门见到夫人的那一刻,我就瞧出来您的面色满脸晦气,想想能让人这样的,不是她,还能有谁”江柔茵摆沉了黑脸,恶狠狠的双目放光,“夫人现在,可是有了什么计策来治她了” “人多好办事,老身身单力薄,空有计谋也是有心无力。”白夫人闭眼吐出了一口恶气,“我知道江小姐现在得遇贵人,之前我也受过她的恩惠,可惜我白府不敌败下阵来,现在已经与她形同陌路,但我此番前来,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出这口气。” “夫人消息灵通,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正好,我也与您志同道合,双赢互惠的事,我又有什么道理拒绝呢”江柔茵知道她的路数,是不放心才会迟迟不说,特意点了头放了话,以示诚意。 “既然如此,其他的我就不再多说了。”白夫人满意了,缓了缓又沉闷开口,“老身不巧,这百乐门以前的旧事刚好有所耳闻,可问江小姐,此刻这白久,是否就在那曾经的舞女后台” “是,林经理刚刚带她过去看了,只是现在还没出来,莫不是……”江柔茵如梦初醒,“当年百乐门舞女尽灭的凶地,就在这后台” “没错,江小姐刚刚,是否听到了一声惨叫”白夫人站了起来,“我不清楚百乐门可否有什么后门能够通向那后台,还烦请江小姐带路,我们趁机重伤她,让她有去无回!” “您这招,果然是妙计。”江柔茵眉眼笑得不知是因妆太过妖邪,一笑起来,就是一副奸邪样,要不是好在她先前生的一副小家碧玉,早就不能看了,挪步示意着白夫人,“请随我来。” “白小姐,久等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林经理的声音瞬间斩了白久心头大半的岁月静好,心如止水转而猛浪若奔无处可逃。 怎么会这样,按道理,他不应该放任自己关在这,自生自灭坐享其成了吗不该是这么早就过来,完全于理不合! “白小姐,您怎么不说话您在哪,我找不到你,能够答应我一声吗”林经理在后开门进来,步步逼近。 看不见突然看不见的话,那何十不就找不到她了白久抓耳挠腮,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刚刚被脚边的这个死人头吓得一抖还是奋力的一声尖叫 白久撒开手不管不顾的找了找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 完蛋,或许都是! 除却肩头搭着的一条发光得若隐若现的披肩,没什么结实的物件能够让她信手扔出去发出动静了,就算叫来了何十,也没什么用。 因为现在的情形,如果晚来一步的话……不能动弹一步是前提的想当然,若是再动一下,指不定一下子就会落入十八层地狱深不见底,就算扔出什么物件发出动静信号,也无济于事了! “白小姐,你在哪回答我一声好吗”林经理的声音还是听得见的越来越近,白久听到他的位置,刚好在前方的左斜对面,看来现在不止是她一个人背对着门口,前面刚好就正好有一个掩耳盗铃的。 可林经理明显是布局者,他的精神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一定的问题,走火入魔到了失去理智的不断的迫害他人,来实现自己早已癫狂扭曲的愧疚。 那现在又为什么这样做,到底是谁逼迫他的呢 白少君不对,他感性扭捏,感情用事,更没有资本跟一个和他平起平坐的商户谈条件。 白久站在原地,想着想着,越发的心气烦躁越烧越旺,仅此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了。 摸着肚子使劲的忍住不跺脚,千万不要跺脚,可心头已经明朗是哪个多事的混蛋,突然来搅局玩弄耍她了! “雨,师,赋!”白久高声郑重的朝天喊出三个大字,一不做,二不休的抬起脚,“给我去死!” “是白小姐的声音白小姐是你吗你在哪”林经理闻声转身看去,瞪大了眼余光瞥见了一抹撕裂显现的黑发湛青眸,“白小姐!” “快逃!”物极必反,以毒攻毒,幻境破碎的一瞬之间,白久被人拉起手来,听声音是一个女孩,看不清面目的被她带着一起跑,嘴里恨铁不成钢的大声训斥,“都叫你别过来了,怎么还敢来要不是我发现得及时,你早就被他发现了,你想死吗!” “死不死的,反正都无所谓了。”白久另一只手捂着肚子,低头骇然看见了她双脚骨肉藕断丝连跑得极快,“哎你慢点,我大着肚子呢!别这么急着赶我走,下次我还来,还得给你带点鸡蛋什么的。” “……”舞女听进了她的话,瞬间停步,五味杂陈的甩开了她的手,“口是心非,可是会和我一个下场的。” “看你在这能够行动自如,口齿伶俐的,这是什么地方啊”白久看着四周灯光昏暗的街道,觉着已经逃了出来,可往后回头,看见的却不是百乐门的牌子了。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舞女忽然神神叨叨,冰凉的搭上了白久的肩膀,“只能这样了,你不要怪我……不,也许你完全不会怪我,你会感激我的,对,会的……” “你在说什么”白久听不懂她这虎头蛇尾的到底在说什么。 正要回头和她对望交谈之际,肩头一紧,掐得她窒息难受,不住的扒拉她的手,也是软绵无用:“快……放手……” “来不及了……他快要……发现我了……”舞女正面的发,被迎风吹起,只可见她的下半张脸,脸庞圆润,小嘴两瓣如,该是她生前的年纪模样了,“得把你藏起来……藏起来……” 说着,双手掐着白久脖子拎起,与自己额头相撞! 不痛不痒,全然融入。 白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漠然叹气:“怎么可以这样,现在一下子没了大肚子,还不如让我再死一回……” 沉入死海万丈深,以死为灭,以灭为藏,共情身受,大彻大悟,重入轮回。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8章 民世篇 红舞鞋 第58章 民世篇 红舞鞋 沉入梦来,剖析其心,冰碎一瞬,迷茫自悟散云来。 魂牵梦萦孤城闭,乍醒原是大梦一场,疼痛如初。 以梦作为死后的境遇,是否可会有人堪透,不惧生死,麻木不仁,将所有一切爱恨嗔痴习以为常,心如死灰,独存执念…… 行尸走肉,不人不鬼。 伊始的百乐门,是自新世界,划分新地之中,最为华贵的尚海城内,所有来往权贵的交汇之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里是雍容华贵的巢穴,万恶滋生的极致,无人管辖的大乱四起,人多口杂,百乐门作为百齐放的首要地界,自然在早时就发生过大事。 只不过它根基过重,许多各部人都不信邪,时间磋磨,事也就盖过去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留在了这里,被自己曾经认为的平凡和蔼的林经理,困在这幽暗的闸门后,还有我双脚上,怎样都无法摆脱的红舞鞋。 我叫吴天鹅,是从中州来的,家中父母在潮水之后离异,只好来到尚海城来赚钱工作。 那时候的尚海,连街上脚踩的地砖都是新的,下船后我不敢有所迟疑的满大街去打听,可大多都是嫌我年纪小,挑挑拣拣的都不敢要雇用我。 我活得如朝露,苦多福少的有好几天都流落在大街上,只敢买这里的馒头,一半当一餐的吃。 常常会想起,现在所见的高楼平房,时兴车衣,那场潮水,在那时候那一年,人尽皆知是末日袭来对所有生灵的洗涤与考验。 没有半分的留情,无论是削铁如泥的金刚铁钻,还是无知无识的粉草木,无一幸存。 后来都在口口相传,这潮水是顺着神的旨意而来的,触恶即魂飞魄散化为乌有,独留善者可长存无碍。 这样的下场,和那从诺亚方舟上,原本是与主神成婚的妖后,是一个下场的,就算是尸身及时被打捞上来,也难掩身上,不堪入目血迹斑斑的酌伤之痕。 传说她的名字叫段久卿,是个容貌不施粉黛的红颜祸水,之前我还在心里万般可惜了她死得不光彩,没能得个善果留个晚好的全尸,但是眼下看看自己生不如死的,还不如跟着随潮水离世来得好。 又是个难熬的深夜,可怕的是,现在已经入了秋,白天夜里完全是穿别样的衣服才能过去,我离家着急,并没有带什么厚实的衣物被褥。 抬头看轮月高照时,正好瞥见了百乐门的金碧辉煌,希翼燃气之下,跑了过去紧贴着墙,竟真的觉得暖和了大半,好受多了。 “你是哪来的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街头不回家”沧桑磁性,看去见着了个面色仁厚的人背着手,无奈的低着头看她。 “对不起先生,我实在是太冷了。”我两股寒战站起,双臂还是离不开的自抱着自己的身体,逼迫着自己向外迈开了步子,“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离开。” “不用离开了。”刚转过身,身后传来了他厚重的声音,似富足的打火石,擦出了火苗子,“我这百乐门可是立过规矩,门外不许乞丐逗留的,所以为了补这亏空,从今天开始,我请你来我这工作了,可以吗” “您,您刚刚说什么”我全身上下的经络顿时通火的红了脸,转过身来不可置信的探头问。 记得当时,我见面前的林经理依旧笑着,一言不发。 “要真的是这样的话,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先生!”不顾着天寒地冻,跪下来重重的磕了头。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抬头看他转身走入门内,“外面太冷了,我在里面还有事要忙,可不能耽搁。” 看着林经理的背影高大厚实,我欢呼雀跃的跟在了他身后。 踏入了这温火通明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也愿意,永远留在这里。 要永受万众瞩目的华光与温暖,外面一墙之隔的寒冷刺骨,和我与世隔绝。 “就在前面了校尉,我已经探了路,林经理刚刚要去的那道闸门,不像是给人住的地方,我们得赶快。”路义扶着雨师赋嘴上如实报告,脚下动作和他一样好不倦怠的愈发加快。 “这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雨师赋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江柔茵和白夫人,骤然停步,“你知道她们这是要去哪里吗” 江柔茵他不熟悉,可白夫人若是在的话,十有八九和白久离不开关系。 “她们这是要去……”路义皱眉思索,惊得平了眉目,“不好了校尉,她们也是去暗室的,我以前走过百乐门的后门,是与那道闸门是相对的!” “我先走,你在后掩护我。”雨师赋听了,比他更急,拍了拍他的肩膀吩咐了一句,疾走如风般带跑,手还习惯性的掏出了枪,双手上膛。 “校尉你小心点!别为了手无寸铁的人扯痛了伤口啊!”路义也迈步追在了后头,低声下气的劝阻。 雨师赋此刻心急如焚,掏枪已是追到了离她们高跟鞋几步之遥的身后:“都给我站住,再敢往前一步,我就让你死在这。” “你,你是谁”江柔茵受不得惊吓,咋咋呼呼的问出了口,“你就不怕被抓吗” “最近这尚海城血腥重,多死一个少死一个,只不过值一颗子弹而已。”雨师赋的枪口又用了力抵住了她们的后脑勺。 “原来是雨师校尉啊,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是白府的,您还认识吗”白夫人讪讪开口,“不知道是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能够在这碰巧遇到您,是在忙着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算你识相,还不赶快滚该回哪里去就回哪去,敢再靠近她一步,我就要你脑袋开。”雨师赋推己及人,也算是在尚海城混久了,知道白夫人明里暗里是个做着春秋大梦的返古妇人。 白久之前的祸事接二两三,一桩桩一件件都伤到了不少人,她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杀一儆百,无可破解。 但是就在前两天,她却不痛不痒轻如鸿毛的登上了报纸,说她协助了调查,是个智勇双全的良民。 滴水之恩般的一瞬润了她干枯崩裂的现状,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进了百乐门,但这也意味着,雨师赋要找她,会更难了。 若说先前的她,身负千百条罪案,负重前行万人盯紧,那现在的将功折罪,就是个暂时自由的好机会。 雨师赋分神完毕,才注意到白夫人从方才开始,一直没有在说话。 “怎么还需要我送送你吗”寥寥几语,雨师赋皱眉,逼迫催促。 “哎我以为校尉刚刚是想到了什么,原来不是吗”白夫人忽然惊诧,双目低垂无光,大失所望。 “说,又在故弄玄虚什么”雨师赋倒是心里被挑起了兴趣,枪口又抵近了一些。 “您知道的,共同的敌人就是朋友,老身之前听商小姐提起过,您为了得到她,打算将她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是吗”白夫人反而无所畏惧,笑着说,“这可真是太好了,看样子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什么”雨师赋刹那间被惊得半晌才反应过来,双手同时缓缓的收了枪。 “可我记得,白夫人您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江柔茵顿时有了胆子,“我可是听你亲口说,要拿回她手里的白府房契,然后毁尸灭迹的啊!” “你果然不可信!”这次雨师赋唰得举起了左手边的枪,眼看着他手指就要扣下! “江小姐你会错意了,我的意思是,只夺走她的内丹,让她手无缚鸡之力,此生今后生不如死,仅此而已!仅此而已啊!”白夫人扯着嗓子低声沙哑着嘶喊,带着整个身子抖了抖。 “真的是这样吗”雨师赋手上的枪是一时半会放不下来了,看向了江柔茵。 “刚刚……的确是我听错了,想错了,并没能想到白夫人是这层意思。”江柔茵双手紧握,抓着手帕也止不住的在抖。 “千万别骗我,这可能是你们最后一次能够对着我的枪说话了,都懂”雨师赋自顾自的看着裤腰带上的枪袋,从容悠然的放好枪。 在旁一边,白夫人眼珠子来回一转的给江柔茵甩了个眼色。 “好了,走吧。”雨师赋从她们中间擦肩走过,走在了前头。 常年平凡的枯木,一旦沾染簇盛开的藤缠身,就会融为一体,同气连枝,习以为常。 我能够感受到,自己已经和百乐门融为一体了,忘却了曾经也是摸爬跪打的街边乞丐,无法感同身受的施舍怜悯。 因为我已经割舍了它,在金钱面前,什么良心廉耻早已一文不值。 即使我能够登上舞女这个舞台上,也是林经理特意找了老师教导,才会学有所成的发光发热。 不值一提的温度与辉煌迷人的颜色交换时,我挣扎着选择了一个,每个夜晚下班踏出这片非人之地时,徒有一人捧着一枝玫瑰的懵懂少年。 他叫李小军,说是父亲一手操办的文社出了事的倒台被毁于一旦。 可他不死心,打算着重操旧业,总会有让文社的牌匾重新挂起,闻名于世的一天。 正如他坚持不懈的每天在门口接我,陪着我走往民宿的夜路,水滴石穿的,不知不觉的某一夜,我终于开口答应了他,和他确定了这段恋人关系。 他纯粹得好似天边的狡黠月光,本是抬头可见,金钱难买,如今能得,自然是甘之如饴的。 可我还是将他的持之以恒当成了习以为常,按耐不住的得寸进尺,向他提出了索求,是超出他所能承受的东西。 一双黑市刚挂出的,天价红舞鞋。 不知道是鬼迷心窍,还是非它不可,现在想来已经毫无知觉,可当时,我却因此跟他闹了变扭,说他并不是坚持不懈,是知难而退,半途而废的平常男子。 那时候我分明已经和他交心,但还是说出了这些话。 之后几次三番,头一回的时候他买的是服装店里寻常的红色舞鞋,我怒不可遏的当着他的面扔到了街边的小桥河水里,与他半个月都没有见面。 第二次再见,他是真的带来了那双红舞鞋,那晚无月,拿出看时它红得发光诱人,我当即急不可待的换上了它,一路走回了家里。 记得当时,整理着装它的鞋盒时,翻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的,和红舞鞋传在民间的童话如出一辙的答案:千万不要穿着它跳舞。 废纸一张,我转头就把它连同鞋盒扔了。 “不能扔!”白久此刻再也无法忍受任由吴天鹅摆动,这鞋盒和纸条哪哪不是重要物件纸条尚可理解,但这鞋盒你拿来装别的鞋不好吗! 可还是徒劳罢了,她后退一步,自己的手是收回来了,可那手套还在照旧机械的挪动。 “……是这样啊,差点忘了。”她叹了口气,共情罢了,看见的东西早就去而不返,怎么可能拦得住呢 正是醒悟之时,被白光照耀闪到了眼睛,等到再看时,回到了之前吴天鹅带她进来的地方。 “按照传闻,这地方应该就是那些军阀的聚会地点了,这样的高楼,起码能是住一栋房人的,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能比我还要铺张奢靡啊……”白久与吴天鹅差了几步距离的跟着,不自觉的深自感叹。 “怎么回事,刚刚碰到这个舞女的时候,响起的竟然是她的叫声,但是为什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何十边走边砍断脚边的磕磕绊绊,多是些红衣服或是占满血迹的,只不过他清者自清,经羽本就不是一般的神器,只要砍下去了,就真的是生灵涂炭的解除了。 过往还是在云苏国过得太悠闲,过多依赖经羽,反应能力什么的太过松懈了,要不然真没雨师赋什么事,更没有后边白遭的那些罪了。 要说江柔茵,要是放在以前,可是他身边过往来一个恨他一个的这么多人之中,唯一瞧他好的,只是也带了些毒性,转危为安便说的是这回事了。 当初也没把她太当回事,所以就处死了她父亲,替罪除灭的意思意思,没想到她还能机缘巧合到和江忠正这个独行专断的凑在一起。 他是真看不懂这江柔茵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生搬硬凑都要趟浑水,活腻歪的念头太重了,怕是去了一个生自己养自己的父亲,也无关痛痒。 “这天怎么突然变黑了”低头走着突然发现,这地砖……崭新得不对劲,抬头看去,夜色浓郁,什么时候到了外面 而且这绝对不是真的外世界了,地上都没有什么磨损凹陷的小洞,想以前这可是他一时心血来潮,拿经羽当拐杖的杰作啊! 这痕迹,当时为了掩人耳目才逼不得已的装腔作势,成了人人上街看到都能为之唏嘘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遗迹了! 不仅如此,他还就这么走了好一会,大半夜的满大街都雨露均沾之后,撑到了港口才洗干净了上面的血迹。 权当是一个老人一步一咳血吧,反正是蒙混过关,成了奇葩悬案了。 何十边想着,循着当时走过的步伐,走到了一座高洋房楼前,这就是之前出事时候的,那些军阀的俱乐部了。 因事情曝光之后,搜查清扫出了不少骇人的肢解,当地警察署想都没想,连夜拆毁了整个房子,夷为平地后做成了一个公园。 “吱嘎——砰!”耳边听见了一声关门动静,何十撒腿瞬移就追。 “怎么会这样,白小姐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呢”最先大声担忧的是白夫人,“之前白小姐原本是在我府上住得好好的,应该是出了酒店那次的事,为了不连累我们,她竟然不辞而别,好不容易知道她在这里了,林经理,你确定吗” “先不说人在哪,白夫人,你要是再敢在这阴阳怪气的白莲开,我可以就地一枪处决你。”雨师赋原本对这些心机没什么分辨,但若是和白久沾上关系的,他都能推己及人将心比心。 “林经理,别在这无可奈何了,我多少知道你这百乐门发生过事,之后你几次三番的去寻一个道人,若是我没看错,这里可就是当年舞女的后台吧”雨师赋慢慢悠悠的对他眉头一皱,如火钳老虎凳,林经理被盯得汗流浃背,汗如雨下。 “不知道雨师校尉是有什么事吩咐还请明示。”瞬间,屋内所有人都目光汇聚于他一身,林经理垂下头来如鼠过街,顿时猥琐了大半。 “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雨师赋一手插进裤袋,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在这,看着你把我要的人带出来,否则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我们大家里里外外都会给你通传个遍,到时候您可是会光彩夺目得很了。” “咯吱……”闸门并没关上的迎风摇晃,迎合正好。 这暗室内的几人之中,当属雨师赋资历年纪最老,如果说他对谁用上了尊称,那说明是在给你的死后默哀了。 白夫人和江柔茵两两相对,沉默不语满目鄙夷的看向林经理,又匪夷所思的看向对方。 江柔茵看在眼底,白夫人眼神狠厉,五官传神的说:等会让她先措不及防的砸晕雨师赋。 她看懂后不由得目瞪口呆的惊然,但想想的确是这样,白夫人老弱妇孺,要是她一击下去压制不了雨师赋,到时候遭殃的只会是两个人。 “雨师校尉,不如我们先商量一下,等会找到了白小姐,该怎样分工合作吧”白夫人见林经理离开,后脚就上前和雨师赋交谈起来。 “果然还是来到了这里……”白久跟在后头,不远不近的看着吴天鹅在台上舞蹈,芭蕾当属最拿手。 这里的陈设照搬的是百乐门的,白久一览无遗的看得清所有人的嘴脸,多是失心疯的各有千秋,都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天底下的人生八苦,才会在这炼狱取乐。 我是吴天鹅,从来没想到过,我竟然在这炼狱里,待了整整一个礼拜! 高额宴请我们来私自出演的这些军官,没有人是正常的! 他们对我们的逐个消失毫不在意,又对我们的舞蹈垂涎三尺…… 这样的诡异感,我竟然到今天才发觉! 好在我们一共有十个人,现在还不算晚,因为我已经被血腥味引到了这栋楼的地下室,发现了大姐她们的尸体…… 可就在这时是靴子踩踏楼梯下来的声音!我必须躲起来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白久刚好在后看完了这一幕,恐怕在很久以前,吴天鹅的认知之中,她就一直待在这,再也没出去过了。 “白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林经理突兀出现,将她拉入裂缝之中,“快跟我回去吧!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你放开我!”白久本想用力拉扯,可身体却飘如浮云的,竟任由他随着走了! “雨师校尉,快来帮把手,白小姐她晕倒了!”林经理大腹便便的身材拖着白久,气喘吁吁的拉着脖子往暗室里大喊。 “我这就来!”雨师赋看他这累死累活的样,毫不迟疑的几步上前。 “哐!”江柔茵从身后掏出了随地摸索来到凳子腿,往雨师赋的后脑勺上就是一砸! “啊!”他顿时吃痛折腿跪地,反手掏枪站起,“要死的杂碎!” “江小姐快躲开,往前面门口跑!”白夫人前仆后继的扑住了雨师赋,将他紧紧抱住。 “再不放手的话,我就一枪废了你的腿!”雨师赋连声暴喝之下,随之而来的开枪走火四起,“砰!砰!” “啊!”白夫人的惨叫声随后四起,回荡抨击在暗室的四面围墙。 “白夫人!你等着我,我马上出去叫人来救你!”江柔茵脚下步伐越发加快,往前大声对呆愣在原地的林经理指手画脚:“别管她了,还不赶紧让开!” 后头的白夫人随是手上中了枪,可还是身残志坚的牛皮,极力的拉着雨师赋的手,每一枪都惊天动地的打在了墙上。 “等一下!都等一下!”林经理高声大呼起来,辽阔周遭,震得雨师赋恶眼看去,“都冷静一下好吗等安置了白小姐,每个人都得到了该得的东西之后,出了这趟门,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可以吗要不然这样下去的话,你们会引来警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并不好吧” 里外分割,自相残杀的尔虞我诈,群人起疯的狂轰滥炸之中,谁人正常自知不浑浑噩噩 瓜分之下,爱恨糊涂,偏执为狂,病如满疮。 久等了久等了!对不起大家!周日我很忙所以会晚点更新的!感谢体谅!我们下周再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9章 民世篇 乱斗 第59章 民世篇 乱斗 今非昔比,朝不保夕;切开此面,离散各有命。 流落轮转终有时,可见卿来不见心;众里寻他千百度,灯火阑珊处尽灭,悬月无光云鬓改,江夜寒蝉凄切。 归根结底,或许这个人世,本就不应该存活至今。 斩草不除根,城春草木深。 可白久存活在这尚海城至今,打从这第一眼开始起,心底里着实算不上有什么一星半点的感时溅泪,恨别鸟惊心。 以往她在的年岁,古时的云苏国地域并不算是江山延绵不绝,只不过是那一亩三分地的岛国,但这改革之后,变作了一个城,心里还是说不出的不痛快。 说是不甘心也好,看不过眼管辖无方也罢,她这心头滔滔不绝肆意涌现的恨,埋藏的再好,也早已拦不住的积少成多。 于是答应了苏小婷,来到了这百乐门,是想找个一举两得的去处做差事,可不知怎的,她眼前所看见的,是闸门前的那几个狗咬狗的疯子。 白夫人双手满血,雨师赋在旁两手都拿着枪,江柔茵在门口,心急如焚的想跨过林经理和她横在地上的躯体,好逃出生天。 她恍然大悟,猛的知道为什么何十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让她触发幻境了。 临行前,白久特意将未散的内丹转到了腹中,也好安心行动,不用有太多分心的顾及。 而踏入这幻境的形式,就是魂魄离体,如果短时间内没能从幻境里面走出来,那便是断了气的,和身体没了联系。 不会魂飞魄散,但会永远被囚禁在这里,任由躯体溃烂入土为安。 因这里关着的不是人,所以对症下药,致命害人,再无往生。 这些白久心里一直都知道,她也是想赌一把的冒着一尸两命的风险,来一探究竟。 眼前这些乌合之众,到底是怎样做到不谋而合的边自相残杀,边将她的躯体寻到的 林经理可是拿她一心当成饲料的,难道说是被雨师赋逼迫而行 白久心里有了着落,死死瞪着雨师赋,气得不行。 现在看来,她的身体是回到了暗室的闸门前,是从幻境中逃离回到了外世界,那么得赶紧联系何十,让他出来了。 正这样想好,白久就要往自己身体里钻时,江柔茵刚好挡上来撞开了她的前路。 “小心点,江小姐,要不然雨师校尉会生气的。”林经理嘴脸还止不住的念叨,他和江柔茵一前一后的将她抬起,往暗室里头搬走。 “现在,两位有什么想法吗”听林经理找了个不知道哪里拾到的长桌子,将她放妥后,问了问面前坐着的雨师赋和白夫人。 “依照刚刚白夫人的动机,我有必要现在就将人带走。”雨师赋最先开口,把枪放回了皮带子里,“而且现在您失血过多,不宜和我针锋相对,还不如见好就收,不是吗” “雨师校尉,您这是又误会我了。”白夫人抬头,苍白瘦弱的脸笑着相迎,“我现在只是想拿回白小姐身上,白府的房契,本来,也没必要要她一个年轻人的命的。” “白夫人还是别狡辩了,只是要房契的话,怎会搭上了一双手呢”雨师赋完全没能信以为真,翘起二郎腿整理了下衣服,“这样好了,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天请在座的各位做个见证,我西部特使校尉雨师赋,寻回至亲,故在此多谢之前白府收留之恩,回去后,会将误拿的房契,尽快的完璧归赵,若是有违,天打雷劈。” 他说完就起身,扶起白久的肩膀,转头准备叫人。 “慢着!”江柔茵抓着旗袍裙摆,盯着昏迷不醒的白久,遍体生寒的发抖,“敢问长官,她是您什么人”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雨师赋避而不答的拽了拽。 白久的身份现在还不能传出去,要是引来了不必要的祸端,他暂时还没有这个实力政权对付。 强龙难压地头蛇,放在尚海城,这样的说辞是最贴切不过了。 “不过我有些话,真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江柔茵挺直了腰板,理所必然的笑着,“据我所知,这个白久刚到尚海城,就和白府白夫人的儿子白少君不清不楚,这才会入了白府的门,白吃白喝了好些时日,还狼心狗肺的偷了房契,这样的人,真的会是和你有关系的人吗” “我都说了不关你事,就不要在这捕风捉影拿你对付那些客人的一套,在这说风凉话挑拨离间了。”雨师赋不看她,自顾自的整理了一番白久的衣服,往门口喊了一嗓子,“路义,还不快进来帮把手!” “这就来,校尉。”但回话声不像是从闸门来的,反倒是从通风管道的墙外。 “我想说的是,您和这样的人有关系的话,就不怕以后东窗事发,招架不住自取灭亡吗!”江柔茵一下子急得脑充血,三言两语质问雨师赋,“实不相瞒,我和白久的确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和夺夫之恨,所以在此奉劝您一句,站在这的各位,都是受过她苦头的人,您自己有多不容易心里应该清楚,在这种事上,着实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啊!” “给我闭嘴!”雨师赋轻手轻脚的放下白久,转过身来一声暴喝,惊得江柔茵哑口无言。 看他又要拿枪,但到底还是停滞在腰间的做了做样子,沉闷开口,“现如今,我们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人就交给我,我会看好她的,出了这个门以后,我会带她坐船离开,桥归桥,路归路,劝你们还是不要不自量力,不识好歹。” “江小姐,既然雨师校尉决意如此,我们就不要多事了。”白夫人死死的靠坐在椅子上,失血过多得让她浑然不敢动一下,这会子开口说话,苍白沙哑,“相信雨师赋校尉,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会带白久去一个安分守己的地方的。” “冷嘲热讽,就属你为老不尊的话多。”雨师赋怒怼了白夫人一句,也不做他事了,路义这时候刚好迎着他放枪火,一声不敢吭的扶起了白久。 “我怎么……又回到了这里”白久方才明明记得,自己奋不顾身的是往身体里冲过去的。 但这眨眼白光过去,踏进的,还是之前林经理带她来时看到的,精心置办的暗室。 “姐姐,你在哪”何十似是隔着一堵墙,喊话闷闷的。 “小十,我在这!”白久寻声走近,大声回话完后,心里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那就是,身体被抬进暗室的一瞬间,自己的魂魄没有及时归位,所以她回身体的举措,撞进了暗室里的幻境。 这条件还真是麻烦透了……白久心头烦躁至极,但脚下还是不自觉的往前走,眼前可见得景象又回到了那栋楼前。 这时候的楼不同以往的寂静无声,里头的灯还是开着的,每个窗户都亮着昏黄,清晰可见得人影满座。 白久穿透过了楼房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满满当当的后脑勺,尽是少年军阀的黑色极短的头发,或长或短,形态各异。 肠子的确多,也才会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做出这种事来,但现在看他们反常得一动不动,这遭殃的反倒是他们…… 白久心中刚起这一念想时,猛的抬头听到了急促的脚步踩踏声!随即上楼,踏入了吴天鹅的脑海里。 我还是忍不住这双鞋的诱惑,穿着它给这些军官跳了舞,但看到我的双腿安然无恙时,原本心里的些许担忧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没过一会,他们就提出了让我再跳一次的要求。 我答应了,并借口说要休息休息,去准备一下。 我看见了他们眼底的凶狠和不怀好意,直觉告诉我,我们剩下的人,都逃不过今晚了。 在地下室的时候,虽然成功逃走,但他们一定是发现了我,脚上干净的舞鞋踏入这尘埃结土的地上时,留下的脚印。 我忘不了从那里面所看见的,挂满的被肢解的双腿,他们对双脚的痴迷,早已病入膏肓。 趁着这点时间,我把所有的事告诉了剩下的两个姐妹,她们对我深信不疑,也说早就觉得这里很奇怪,想要不来的话都会被要挟着来出演。 我提出了绝望的看法,以及飞蛾扑火般报仇的念想,她们犹疑着支支吾吾了半天之后,答应了下来。 我们逃不出去了,可是还能有这拼死一博的机会,希望地下室的她们在天有灵,能够保佑我们吧…… “血腥扑鼻满地血迹的走廊,想着也近了,“小十,你在这吗” “是姐姐的声音吗”没了什么屏障,何十的欢喜惊讶听得一清二楚,“这里危险,在她的记忆里,这个时候的舞女,已经失去了理智变成了生死不自知的怨鬼了,你站在那别动,等我过来!” “好!”白久也高兴,刚回了一声,背后却猛扑上来一阵刺骨寒凉来…… “你……是谁怎么……在这”听声音,说话断断续续的,白久打颤得不敢回头看,不敢置信连唯一的舞女也成了怪物。 “别动,千万别动,她带着你踏入这回忆之中时,本就是做了无奈之举。”何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该是离得近了,用了通灵,“所以千万千万,不要妄想着她还存着半点人性的回头!” “……”白久不敢吱声,心里头的也不敢。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怕是头肩的三盏灯脆弱不堪,才会引得吴天鹅过来。 “你……是……谁”后面的寒意近在咫尺的逼近,但是就是动不了她一分,开口一个劲的问话。 白久现在的位置,是面朝着走廊楼梯口的左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看久了还是不能习惯。 她已然汗毛直立,不战而栗,全身上下都碰不得了,生怕一点就碎。 吴天鹅就在她身后,白久脑海里又涌现了她的念想来…… 我们成功了,在台上跳舞时,她们两个豁出命,杀了好多好多人,但还是被漏网之鱼一枪打死了。 这时,我的脚踝不受控制的一扭,红舞鞋重复起了我的舞步,往楼上走去了…… 它这是要带我去哪是要救我,还是要害我 我不停的跳跃着舞步,一路冥道幽魂,往地下室相反的方向,直达到了楼顶的平房上,站在边缘前对着夜空当月行了毕礼。 原来,它要救我的方式,是要我死啊…… 与它较劲的连头都低不下去看,保持着仰头的天鹅颈,我的眼球凸得都要整个跳出眼光眼眶,这才看见,下头站着一个人。 看那人,就是身形矮胖的林经理时,他抬头看我,心不自觉的一落,整个人已经仰头跳入了楼下,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了。 “嘶……”这一段是感同身受的,白久惊醒,身上全然被大把的冷汗浸湿透顶。 原来林经理从那时候就已经变得不正常,他有心无力,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舞女,包括最后的吴天鹅,也在自己眼前跳楼而死。 吴天鹅死得特别之处就在这,她分明是跳楼而死,与其他人大相径庭完全不同,为什么她的魂魄,会是双脚骨肉相连的断脚呢 鬼魂现形时,是无法易容自己的死样的,因为他们已然是孤魂野鬼,完全没有修炼的资本和化形的本事,它们独靠自己愈发强烈的怨恨,强留在世间,只为蒙怨得雪。 脑海中,林经理那因无能癫狂的狰狞双目,面目可憎的面目全非。 而已能让她想着都触目惊心的是,极有可能是此时癫狂的林经理,将吴天鹅的尸身带走,然后…… 寻了些邪术,强行利用红舞鞋,留下了吴天鹅的魂魄。 “而你的双腿,是因为拼命挣扎,所以才被林经理用邪术给砍断了吧”白久淡然出口,漠然习以为常的已经冷静了下来。 对着这后果,她的确冷漠至极,但对林经理的所作所为,她扪心自问的细思极恐。 因为她白久现在来看,和吴天鹅是一样的孤魂野鬼而已。 “我……想……起……来了。”身后的声音一改之前神神叨叨周而复始的问候,说出了断断续续的肯定,把手穿过了她的腋下手臂间,放在了白久的肚子上。 这是常见的鬼掌阴,但白久却不痛不痒,见她在上头单手拍了拍。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和我的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吗”她半信半疑的发问,现在的吴天鹅是个哑语的鬼,无法说话,不耐烦的又重了点力道的拍了拍,不及方才轻轻的拍抚那样了。 “你是在警告我我的孩子有危险”她恍然大悟的一瞬,吴天鹅松了口气,消失在了原地,骤然四下静谧得空无一人。 白久扶着太阳穴,闭眼飞速思索着孩子会有什么危险,难道说……她们看出来了她怀着孩子借机报复 不太说得通了,孩子的事也就天知地知,她知何十知,都没显怀,穿的还是极为宽松的旗袍长衫,江柔茵这些无能鼠辈,凡夫俗子,还不济一个有内丹保孩子的她,怎么可能仅凭肉眼凡胎就能看得出来 难道说是有人,想要她的内丹 “怎么会……白夫人您没看错吧她竟然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江柔茵刚把雨师赋打晕拖进闸门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我特意求来的法宝,不会有错的。”白夫人笑了笑,“果然是个伤风败俗的女子,还敢来把我们白府挑拨散了,怀着的野种也见不得是好的,江小姐,你意下如何” 她这话问得悬乎了,意思明明白白的,是想让白久两败俱伤的重伤难起,之后的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但是……这到底还是个孩子啊,我可没杀过人,这样对待一个尚在母胎的孩子,这样岂不是滥杀无辜吗”江柔茵一下心虚了,死死拽着手,挣扎至极。 她是没那个胆,自己好不容易的安稳人生,若是沾上鲜血,那会变得忐忑不安授人以柄,成她永远的噩梦和心魔。 林经理则是在旁冷眼旁观,沉默寡言的注目,这暗室该发生的事没发生,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呆愣好久,也不知是哭是笑,只觉得落空得很。 “小十,小十你听得到吗!”白久在此空旷之处大喊,辽阔回响,“快报警!就说我被他们关在这出不去了!趁现在他们都在暗室想着怎么瓜分残害我的时候,一定要抓他们一个现行!要快啊!” “我都知道了,姐姐。”何十此刻刚好如风展现站好,白久只觉得背后来了阵凉风,心中凉爽极了,还没反应过来,被他抓着手就往外走,“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须要你站着,看他们一败涂地。” “江小姐,你在这种深仇大恨上面,还能这样妇人之仁,算我看走了眼,只好自己动手了。”白夫人背过身,面对长桌上睡死的白久,双手抖擞施法,“真是天赐良机,只要在这个魂魄离体的时候,夺了她的内丹,那么就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林经理……我们该回去了吧”江柔茵顿时孑然一身,看向旁边的林经理,“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了,得开门做生意了,不是吗” “你说得对,我们可是手头还有很多事的安分守己的人。”林经理愣了愣,被江柔茵叫了回来,站起身就跟她往门口走去,还不忘回头叮嘱白夫人一声,“门我就暂时不关了,出来以后就能锁门,记得一定要把门带上。” “……”白夫人这时候刚好念完了咒,闭目沉醉聚精会神。 “算了,林经理,我们先走吧。”江柔茵看了看白夫人,还是盯着他劝了劝。 “吱嘎……砰!”空穴来风的一阵钢铁震地巨响,吓得在场除却白夫人以外,尚且清醒的江柔茵和林经理,齐齐冷汗直冒。 “怎么回事门怎么会关上这不是风吧”江柔茵率先跳脚,急得双手捶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外面有人吗!” “先别慌,这道门只要有钥匙,对我们是没有作用的!”林经理刚说着,就双手齐下的往口袋里使劲摸索。 “啊——!”里头的白夫人忽然尖叫刺起,匆忙后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不可能!你怎么会醒过来的!” 白夫人手边就是被打翻的物件,和她手飞溅出来的满地腌臜血迹。 “睡了一觉而已,我又不是死了,总会醒过来的。”白久懒懒散散的坐起在长桌边沿,荡着腿,低着的眼睑抬眼死盯向了白夫人,“刚刚,就是你要杀我的孩子吧” “你……是又怎样反正我们现在谁都出不去了,你现在就算杀了我们也没用!”白夫人还是站不起来,磨着地面往后退。 “你不知道的事,可不代表着天地无知。”白久迎着通风管道的光照进,双眼湛青幽光,轻脚跳下桌子,步伐从容及缓的往前,居高临下的向白夫人走去。 “你别过来!”白夫人连滚带爬的,身子往前,头却往后看白久,仅仅只是片刻,就已经摔了不知道次,瞧着就是个可怜至极的亡命之徒。 “砰!”忽的从旁背后来了一击,白久一下子后脑勺吃痛,余光一看,竟是林经理这个不起眼的矮子来偷袭了,她并非铜墙铁壁的,一下子双手抱着肚子跪倒在地。 徒留白久奈何不得的回头瞪他,一言不发。 “这是你自找的,你个罪孽深重的最该死的罪人!”林经理龇牙咧嘴,手上紧握凳子腿的手青劲爆起,起手就要再来一下送她去死,“给我死在这里吧!” “砰!”千钧一发,门又怦然打开,打在墙上来回砰砰响。 “咻!”紧接而来的是一道白色梭影,直击林经理的胸口,人一倒地,不省人事了。 “还愣着干什么,要我抬你走吗”这声音冰冷刻骨铭心,白久闻声看去,一眼越过站在暗室内的出现的何十,看见了门口长身玉立的林竹。 “……意想不到,竟然是你,早该想到你是个不简单的人的。”白久方才懵然间自己站起,几步利索的跟着林竹走出了百乐门有了一段路,才呼出一口气来。 尘埃落定,九死一生,还阳不忘,侥幸逃离,心存之善精疲力尽,抬头可行阳关道,再回首身旁人,该有一了百了。 对不起啦,最近高峰期所以忙,更新晚了点,勿怪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0章 民世篇 抉择 第60章 民世篇 抉择 新帐旧帐全结此时,天上地下难得有此,无可奈何,毅然决然,当断则断。 头顶天,脚踏地,这是她白久今时今日的此情此景,她趟过生死,历过磨难,情谊难绝,便以断情为了结,两袖清风,还以各生欢喜。 各生欢喜这样的词,用在白久身上委实不太合适,她这心啊,早在年少时,就已老气横秋的操碎了心。 若说以往的时候,自己还算是个心善端正的大堂公主,不经世事,也是情有可原的以心相交,冲动过了,事已至此,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再搞什么再续前缘。 她是打心底的不太喜欢坐什么显赫的位置,而有些有人有些事,正如主神鹤容世这样的人物,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不管是识破何十之前,还是识破何十之后,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她心里知道神的仁慈与残忍并存的特性,对于他们来说,孩子不过是受他们管辖的存在,若是不行,就会及时止损的打掉,以免两败俱伤,一尸两命。 没事会对白府书架上的一些文献杂志多看一些,记得上面有个什么国外的神医专家说,孩子不过是生存在母体,依赖生存的一个器官,要是有什么不测,也是跟阑尾一样可割可弃的。 这话在一个大好年华的少妇看来,的确行得通,可她白久,不过是侥幸成了天道中的漏网之鱼,能活着就好,不做他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次百乐门一回,算得是九死一生了,横竖都是成也雨师赋,败也雨师赋,白久真被他这无能没有把握,做事毫无防备章法的秉性恨之入骨。 让她后怕的还有白少君,之前也是有点过了,操之过急的在酒店,想激将法的让他割舍,从此成为一个堂堂正正做人的七尺男儿。 但他太过固执,所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都让她恨铁不成钢的心大失所望,她本想着,他会回白府,将本不属于这里的白夫人严刑逼供,退位让贤…… 大白于世的,只有白少君的消失。 不是白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担心,他会不会就此固执己见,误入歧途,之后会兵刃相见,刀剑相向 白久莫名有着很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她不能在这尚海城待下去了,事了了,也该启程去找阿爹,要不然以她怀着身孕的情况,在外漂泊难免不安全。 “是在想什么盘算吗”林竹在旁,她们离开百乐门之后,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白久醒悟过来时,也不知过了多久,抬头尽是晚风飞舞,让人睁不开眼睛。 “你也姓林,是林经理的亲戚吗”她找了话回她的措辞,算是在打听一点口供人证吧,“可我刚刚看你的行为作风,完全不像是和林经理助纣为虐的人,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这里的一切本就与我无关,在尚海城待久了你就会知道的,正邪黑白在这里,永远都是毫无意义的哗众取宠。”林竹漠然,除却刚刚所见她开闸门的那一刻紧迫,她的脸上再没什么涟漪了,“你想问的,是我那个可怜的叔叔吧” “为什么说,林经理可怜呢”白久看她,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他只不过是一时物极必反,走火入魔,这归根结底,他的所作所为发自愧疚,往往这样的人,这样的心,比改过自新还要难上千百倍,这才是最可怕的。”林竹别过脸望向天空的乌云密布,道出了一番深思,“江柔茵和他一样,心里一直埋藏着这样的隐疾,所以现在,让你身边的那个小男人和她共处一室,难道就不怕吗” “我才没什么好怕的。”白久轻然噗嗤一笑,“什么洪水猛兽,都大可放马过来,总比身边被人粘着要好。” “你果然超脱世俗与众不同,但也看得出,你和她的确是相互熟悉的宿敌,你和她,是一类人。”林竹聪颖冷萃,不经意间就猜到了白久七八分的身份,站了起来,低下身脸俯近白久,使得她们此刻呼吸相通,“所以你要走,连同他都要一起抛弃吗” “要不然呢”白久水灵杏挑的狐狸眼眯眯笑,“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本来就算不上什么血缘密切,缘来就聚,缘尽就散,一场宴席罢了。” “……”林竹沉默不语,心中好奇越发强烈,盯着白久的目光似要参透望穿,此刻四周静得徒留风声刮过,起舞弄清影。 她盯了半晌,才凑到了她的耳边说道:“你要比任何人,都要狡猾得多。” “看起来你挺舍不得我的,我本就孤身一人在这尚海城,说不定你求着挽留,我可能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哦。”白久的笑更甚三分了,怜悯着挑逗她,看破了她对自己的用意,将心比心的说出她孤立无援的苦处。 何十并没有跟着她们一起出来,白久留了个眼神,让他将里面处理干净,其中一个,就是在幻境里逃脱时,她半道上说的——以把他扔入幻境作要挟,让林经理崩溃妥协,去警察署自首。 再就是江柔茵,这种货色一惊一乍,很容易就唬住了,面前站着的还是个和他有渊源的故人,说什么都会守口如瓶的。 至于林竹的秉性,白久的确很难从她只言片语里看出什么,她冷眼旁观,坐视不理独善其身,想来是一个极为步步为营谨慎自持的人,想要她求靠谁,必须动摇的是她的根基。 她林竹的确是个独立清白的姑娘,奈何摊上的是这样一位叔伯,真出了事,树倒猢狲散了。 “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林竹在她耳边发出冷笑来,“别以为好事都让你做了,风光都让你占了,我可是知道你的身份,能够和江柔茵知根知底的,恐怕就只有……” 她突然戛然而止,故意想让白久提心吊胆些什么。 “给我,起开!”何十忽然乍现在她们中间,一把抓起林竹的臂膀将她甩了出去,一脸戾气的对着她看,如是震慑,“偏要靠得这么近说话,怎么不来找我打你啊” “小十,别闹了。”白久脸色平静的呼出一口气,没了方才的笑意,“刚才的话,我也只不过是提一提,我本就不是在特意为难林小姐,今后该走什么样的路,全看你自己。” “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这到底是为什么”林竹双眼狠厉,擦了一把脸,跌着高跟鞋的脚不稳的站起。 “肃清邪祟,锄强扶弱而已,哪有什么为什么。”白久走到了何十跟前,毫不在意的扶着他的手臂,“若是想好了,记得明日之内来白府找我,因为我很快就要如你所说的,在这里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她的意思简单明了,林竹出类拔萃的心性,值得重用,而且以她的心气,必然是聪敏的能人,白久现在孤立无援,能有一个人,是一个,多多益善就好。 百乐门一倒,此时的林竹正脆弱不堪,正是好机会,也算是带她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尚海城了。 “……”林竹愣然,哑口无言有所思的不假思索起来,却百思不得其解。 正相反,在白久的深不可测面前,自己的这点冰冷疏离的小把戏根本就是班门弄斧,神不知鬼不觉的,甚至是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松懈了,被她抓住了空隙,见缝插针的一击即中。 “你放心吧,明天之前,我会想好决定,然后去找你的。”林竹站直了身体,“所以现在,能让我带走我的叔叔了吗我已经打算着给他安排最快的船票,送他回乡下老家去。” “就这样说定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了。”白久也明白她大半要妥协的意思,点了点头,拉了拉何十。 林竹转身往回走,看见了不远处走过的江柔茵,还被她碰了碰肩膀,风风火火的直朝白久他们来。 “你们给我站住!”她大步流星,已无半点教条,“白久,你把把百乐门弄成了什么样知道吗不止你走了,林经理现在人也不知道去哪了,现在大门口的已经乱成一团,那些达官贵人都在外头等着,吃了这闭门羹说要把这里都拆了,你还想拍拍屁股走人吗” “拆了不好吗想来江大小姐可不缺百乐门这一席之地吧我打散的不过是一栋房子,可是换来了你们今后的各自安好啊。”白久话里话外说的是她和江忠正的关系,冷嘲热讽尽在不言中,“记得里面不是还有一个于小姐吗她都没跳出来,您倒是比她还着急得很啊。” “她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小角色,到现在还躲在里头不敢出来,你竟然拿她来跟我比,未免也太把我小看了。”江柔茵扯着嘴角笑了笑,“别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只顾着自己吗这十几年我能活成这样,早就超过你而难及了。” “江柔茵,你这话说给自己听的,倒是不错得很。”白久放了扶着何十的手,摆正了姿态走了几步到她身前,“不在的这十几年,我是真不知你经历了什么,变得这样不知廉耻,刚愎自用,原以为你会一心知足,不会负了你父亲替死。” “我还是太看得起你了,你出生大理寺之臣,不求你公正持法,连这唯一的独善其身都做不了,自甘堕落,你的良心难道就很过意的去吗”白久不经意的看她,举手投足间尽显悠然韵味,她已经耳闻目染,沾染上了这尚海城沉重熏陶的烟火气。 江柔茵对着白久,还是心知肚明的知道眼前人到底是谁,纵使再蛮横无理,也在她开口的一瞬无言,洗耳恭听。 不自觉的盯着白久看她说话时,瞧见她本就白皙的面庞,暗夜之中毫无血色,双眼湛青幽绿闪烁似磷火,加之黑发包裹镶嵌相得益彰,活像极了一个艳丽的鬼女。 好在她点睛之笔的,是在她那双潺潺流水的明眸,要是披头散发,不知会不会将其扑灭,化作一具行尸走肉呢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江柔茵怒火中烧,愤然反驳呵斥,“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十几年来苦心孤诣靠自己得来的,自然是容不得有人践踏,特别是你。” “不过眼下也不打紧了,你想去告发就尽管去吧,只要你不怕死就好。”江柔茵忽而转脸轻松笑然,她是想到了什么浑然不在意了,垂目笑得合不拢嘴,“你孤身一人,无权无势,就算有公理证据,到时又有几人信你帮你我背后再不济也是有人,面子也有,人人都明白动不得我,现在的情况,你也只能离开这里远走高飞了,我不急,这天底下,有的是人替我折腾你的。” 她所说的,也就唯一能够拿来一比的守身如玉的贞洁了,原来是方才想到白夫人所说的,她已经有了身孕。 从未有人得知段久卿在诺亚方舟时,是否和鹤容世有过同房,外传她头七后,是和鹤容世共处一室过一夜的。 之后不日跳入灭世潮水,若是还能活过来,她肚子里未成形的孩子怎可能还会活着 再说了,经过白府附近的街坊打听来,白久之前一直都在白府内,除却白少君以外,没有别的男人了。 所以江柔茵笃定,这孩子一定是她和白少君见不得光的野种。 “是挺折腾的,如你所愿,我之后就要往中州大地上去,不出几日,你可能就要永远见不到我了。”白久看她在做梦,顺水推舟的眯起双眼,进了风沙般的难过,“在此之前,我心中有一疑问,还请你如实交代。” “你说吧,反正现在这世间,像你我这般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呢”江柔茵笑口常开的爽快答应,瞧她脸色都挂喜,笑口常开的。 “你到底是为什么,那么恨我呢”白久呼出一口气,觉得也就这话,江柔茵能对答如流,准确无误了。 “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江柔茵双眼怒目幽怨否认,兴师问罪,“我心里最爱的男人,竟被你这样背后一套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横刀夺爱,硬生生的掐灭了希望!” “……”何十在后头猛的转过身,扶着额头暗叹踌躇。 自我感动是什么感觉,白久这一瞬就深深的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能够大彻大悟了。 她活了这么久,本来就多少感动,更别说感同身受了。 “原来如此啊。”白久轻微耸了耸肩,笑得不知其缘因,异样的僵硬诡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你好好加把劲,让我还活着的时候,能抬头在主神的身旁,看见你的身影吧。” “借你吉言,那一天不会这么晚的。”江柔茵面上柔和,其实心底里着实大爽,她看得出白久的不自在,当然舒服了。 “小十,过来。”白久撇头往后一叫唤,不在持着手工工整整,神色翻页般的没了颜色。 “来了姐姐。”何十被叫得全身抖擞,笑得眼看着多多少少是难以隐藏的勉强,几步就走到了白久身边,弓起了手臂。 “没有别的事的话,我们就此别过。”她搭上了何十的手臂,往死里捏出了痕迹,转过头来对着江柔茵笑脸相迎。 “有缘再见。”江柔茵伸手不打笑脸人,发自内心的笑着和她交好,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白久拉扯着何十,走得极快,随后高声远道:“慢走不送!” 何十的腿是全身的支撑高耸的主要部分,但此刻步伐越快不算什么,手上的力道明显是白久的指甲要镶进他的肉里,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他大抵猜到了白久心里记恨的是什么了,可她分明出了口气,好端端的将江柔茵颜面扫地了的,怎会还有星火 难不成这恨还别有夹杂他一回事,江柔茵也是一回事。 原来到现在为止,她一直都在忍辱负重,江柔茵这势同水火的一挑衅,早已用不着一忍再忍了。 “姐姐你走慢点,这样下去万一摔倒了可怎么办”何十看不下去,使劲站好,反手将她拉住。 “……”人的确拉住了,可白久转头一看,双目发红仇深似海的,不知是气急败坏还是要哭,出口还是气得不行的甩手:“你给我放手。” “到底是怎么了”何十满脸冤屈,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反正事已至此,你我也该坦诚相见了。”她低下头,阴霾盖住了半张脸,松一口气:“好久不见了,主神……或许在我这里,我该理应习以为常的叫你,鹤容世。” “你终于回来了,公主殿下。”他双唇打颤的开口,千言万语堵在心口,还想说什么,但又怕吓着此刻的她,欲言又止。 “你倒是没有跟我夫妻相称,也好让我做个了断。”可白久和他同床异梦,再开口就给了他当头一棒,“经历过之前的十几年的陈海,我所能记得的事虽说不多,但还是记得一些关于你的,其中和你一样不起眼的,的确最属江柔茵了,她一片赤诚待你,实属是个不错的人。” “你什么意思”他也撕破了何十那层做派,再也压抑不住的钳住她的双臂肩膀,“段久卿,你现在什么情况,不用我说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打算,打算回到中州之后,在我的眼皮底下和我貌合神离的另寻新欢吗!”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这可真是太谢谢你了鹤容世,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这么肯放过我。”她的脸色不冷不热似笑非笑,质问着他,像是欠她二五八万似的,就是不说明白。 “你这是要逼我”他这次打死也不松口了,就怕松了手,她这么大个人又满口谎话不择手段的逃没了,思来想去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将她抱入怀中:“别忘了,我们之间早已三书六礼,你是我明媒正娶来的,现在你还怀上了身孕,听话,不能再这样任性了,跟我回去,你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问,只要有我在,你就能一辈子都高枕无忧。” “……鹤容世,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为了什么才会寻死跳海的”她双眸与他四目相对,晶莹恍恍,字字句句怨恨交织,斩钉截铁,“为了云苏国最后的尊严,我不想让阿爹醒来,见到的是满堂的混乱,与贪图苟活一事无成窝囊的我。” “我要赢,要让他们痛哭流涕,悔不当初,但是我心中最期盼的,就是在你。”她最后四字,才算重重的砸着了他的心头。 鹤容世一直都明白段久卿的心,要强为傲,心似枭雄,她能所见的永远超脱在平常女子之前,底蕴早已浸透在所带气宇与神貌之中,是让他,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三千弱水中的惊涛骇浪。 如她这样的人,要是个男儿身,必有大用,可偏偏她苦命得很,尝得的甜头留不住,连他最后登高望远时,都无能为力的让她在自己眼前死了足足第二次。 之后才有传言,他鹤容世颓废十几年,皆因妖后虽死,祸害遗千年。 “那你想怎样”鹤容世往她白玉修长的脖颈蹭了蹭,唇掠过她的发与肌,闻香尝甜,半点委屈都没有,倒是耍起了之前在监狱中再见时的手段——欲情故纵。 “我想好了,会跟你回去,算是生养身孕,他是你的孩子,身为神族领袖,今后的一生大任,我自然无权干涉,也算是我对得起你长久以来对我付之东流的一个交代。”她胆子变得大得很了,不像以前那样,一点男女有别就不知所措了,没有什么称手的算盘兵器,掰着手指像是在清算一桩桩一件件的亏空。 “这些简单,我这就发令到中州去,一切自会安排妥当的。”鹤容世欢欢喜喜的,方才的急迫不甘,早就事出反常的一扫而空,“还有呢” “什么叫简单啊我现在周身法力全无,徒有一颗内丹保着人身和孩子,没什么法力能够渡给他化形,等他落地了,记得要拿上好的草铺成小窝,一定要是成千上万个铺成的!”她一下子认真至极的跺了跺脚,“他刚出生娇嫩无比,可不能马虎!” “要不是夫人不肯,如果和我双修的话,不出几日就可恢复之前修为的。”鹤容世从容不迫的抱臂点头,答应了她的叮嘱,又在说她的不对,“毕竟在中州,除了尚在襁褓的麟儿需要一些衣物被之外,可没有哪位仙家的孩子,一出生要这样的大费周章。” “你这个……厚颜无耻之人,我说的话就听着去做,哪来的这么多油腔滑调的……”她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觉得有点道理,不知不觉垂头丧气的低着头看了看肚子,耳朵根通红通红的冒着热腾腾的蒸汽。 “现在可以回去了吗很晚了,该睡觉了。”鹤容世边毫无波动的说着,手已经一把摸索着她的腰,打横抱起在怀里。 “可是,我……”她摆着双手无处安放,心里还有一肚子的话还没说,刚刚才算开了个盖而已了。 “听话,忘了你刚刚是怎么答应我的了”才一会功夫,鹤容世就理所当然的反客为主了。 “……”吃了闭门羹,只好嫌冷的窝在他的怀里,极其不愿的看着天空完全不费力气。 曾几何时,她的躯体也是这样的沉于深海,经久无人问……他鹤容世,也算凑合凑合当个肉垫了。 安逸掌舟梦入船,择如江河行于海,兜转轮回,缓缓归矣。 深夜放毒!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1章 民世篇 蜉蝣朝夕 第61章 民世篇 蜉蝣朝夕 一跃而下过无数春秋迭起,两两成全,独留一人伤悲,无济于事,跌宕与世无关。 另人沉入梦,再醒似醉非醉,性情大变,其心纠葛系苍生,爱恨两难全。 相逢何必须尽欢,难举金樽空对月,月映进水,一场空。 江月雪入海无形,各归其位,这只不过是它的去处罢了。 缘分本就生两字,缘时聚,分时散,命数枯荣而已,伤悲计较过多余,可堪难过私情难弃。 此事未结,史书尚在,你我皆其中,各凭生意。 分分合合,沉浮自有主,龙脉之命露面久,必将是地动山摇,根基崩溃,江河倒流,潮汐没海。 世总说,月近引潮汐,鹤容世便当了真,这才会带她回了尚海城,中间疏忽了一瞬,让她独自一人躲在白府,之后温吞的才敢在夜间踏出房门,进了百乐门这片不夜地界。 陌上开为春时,可缓缓归矣。 回头一瞬,得见他突现,万物静刻停滞有半晌。 白久大概知道,自己现在这纠结不合的心绪,到底是因为当初跳海,多多少少被那灭世潮水和死前割舍过多,才导致的如此。 就好似,她昨日回头跟鹤容世,一开口的确是心中所想着和他断个干净的。 鹤容世着实是个好人了,这是她打心底觉得的,不管是不是完全记得这些过往之事的,确信。 但有些事,或许会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一干二净,可本能是掩盖不了的。 白久深知,做他堂堂天圆地方之主宰之神的身边人,该是如何的完美无瑕,世间绝无仅有的女子了。 显然她不是,自打隐姓埋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斩断过往,活得自由洒脱。 一改以往的墨守陈规,才知外界的天高地远,才明白了自己以前的日子是多么的无趣可惜。 这人,得还是要多去世间走走才好的,记得她阿爹少年时,是放肆到了极致的到处奔走,好一个自由自在,潇洒恣意。 孑然一身归本源,曾看阿娘的时候,都是拘谨得很,想来她这一生,到死才是解脱。 她相对雨师赋,已然不是公报私仇的意思了,像这种多生事端的人,斩草除根,或是给他一个压制,就好似像她这样致命的,有些事大可迎刃而解了。 可千算万算,她自认自己缜密,却百密一疏的,栽在了鹤容世的手上。 心一横的翻牌,本是要快刀斩乱麻的跟他一刀两断,就算被他死死抱着也挡不住她此等决心! 眼看他不知怎的就变了脸色,百依百顺的,她说什么他都答应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久不出意外的被他拉回了白府。 这中间鹤容世脸色笑容灿烂,仅用一只手钳如钢铁,揪得她手隐隐发麻的动弹不得,还时不时一步三回头,和她谈笑风生。 尚海城这些天平静了许多,少有些男男女女也会半夜在街头游走,不巧瞧见了他们,许是瞧着亮眼,一看就看了好久。 白久也不敢多做什么动作,随鹤容世一把拉过,任意摆弄,入了别人眼的都皆为诧异,多是夸夸其谈的小声说些什么。 要不是她早以忍辱负重习以为常,谁能受的了鹤容世这阴阳人的手段。 他狗得很,明面上是笑着的,其实早就化怨气为报复,白久不敢多说什么话,直到他跟着自己到了阁楼,和自己同床共枕…… 她灵机一动,背对着他躺下后,转过身来了他一个问题,算是以牙还牙的报复他。 见他也是高手过招习以为常,噗嗤笑着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在十几年前的那一年,她刚好过了二十生辰的桃李之年有的。 那年她身强体健得很,虽之前因伊甸园受过蛇毒,可并无半分元气大伤,最多是眩晕余毒未清,其他时候都是蹦蹦跳跳,充满活力。 白久面无表情的听他津津乐道,手顺过他的喉结,指尖余留柔滑小痒的,她做完笑着看他,趁机眼疾手快拽着被子翻过身去。 她翻过身后脸色痛心疾首,视死如归的拽着被子,心想不能再有什么心慈手软,后面这混蛋胆敢再对她有什么动手动脚的话,这可是在床上…… 以她之前长久以来,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休养生息,早能在床上灵活自如,手脚灵便,他鹤容世再怎样,也得逊色半分的不如她。 可他一只手就搭到了她的肚子上,贴合的按住,让她这心顿时凉了大半。 “夫人若是冷的话,这样够吗”耳边充盈着的是他呼出的热气,紧接着就是整个人贴了上来,将本就遭了百乐门暗室的阴冷晦气一扫而空。 “你怎么会……”白久顺口想问他是不是犯了什么旧症隐疾,却感到他的脸埋进了她的脖颈里,暖得她耳根子软软的。 “我没事,只不过现在此情此景,触景生情。”鹤容世对她知根知底的,这点心思早就玩于股掌之中,鼻梁恰巧蹭过她的耳朵,“说得再多,也莫过于亲身经历来得刻骨铭心。” 话里有话,连带着她的心都是一上一下的,不做声的喘息起来。 “你……快放开我,不就是抢了你一点被子吗这么大的房子,你还找不到地方打地铺了吗”白久委委屈屈的跟他抗议申冤,双手还是在死死拽着不放,好声好气的哀求,“我之前可是把内丹留给了他,孤身一人孤魂野鬼的闯了一趟鬼门关的,身体有点冷,得裹严实点,这点被子可能不够盖了,你要不要……” “嗯,夫人着实是个劳苦功高的大英雄,所以……”鹤容世若有若无的搭着他的话,高声得夸大其词,似在唱戏,反而双手并用的抱着她的腰身,笑盈盈的,“我就勉为其难,为夫人贴身暖一夜的床吧。” “你这样的话,我怎么翻身啊”白久装不住多久的正经,把心头的憋屈放了出来,心中顿时舒服许多,“就算可以翻身,你要是压到他了,压没了怎么办” “这肚子里的小混蛋本就不安生,要是真能这么简单,在那晚他破冰的时候,你就不用这样见血吃苦了。”鹤容世压着狭长的双眼俯瞰她,面无神色不怒自威,至少白久是日久见人心的知道他不高兴了,“你都把内丹给了他,害怕他会出什么差错” “……对不起,鹤容世。”她的头发擦磨着枕头发出悉悉索索的动静,“或许你要的妻儿双全,我是不能给你了。” “我要的是你,怎么不能给了”鹤容世被她这话激得有了孩子般的生气,“许是你沉睡过久,能记着的事已经零零碎碎,但是现在,段久卿,我以你当初,在诺亚方舟上向我所求之时,地界主神的名义告诉你,你要是敢以死悔诺,我将会尽数铲除你想要的所有。” “得亏你当初,规矩的叫了我整整五年的公主,伴在我身侧。”她失魂落魄,再也无法跟他较真的唉声叹气,“在我以白久这个名字问世时,早已经保不住段久卿背后所有的一切了。” “为什么只是因为现在的你,所作所为已经无言面对段氏,以及所生养取名你的父母吗”鹤容世异样平静的抱着她,不再有什么动作,“可是我都知道,你并没有这么想,否则你当时在酒店面对雨师赋的时,应该是毫无良心的和他再续前缘,谈笑风生的。” “真是谢谢你了鹤容世,原来在你看来,我竟然还有良心。”她似有似无的轻笑,“如你所说,我是对不起阿爹,对不起云苏国的历代皇室,以及段氏的威名声誉……我一事无成,索性承担了过往难以放下的仇恨,就算是还清了吧。” “你从来不欠任何人的,若是没有那些聒噪生事的杂碎假神,你本该站在最崇高尊贵的位置,享受无尽的膜拜尊崇,百世安康。”他说着逐渐激荡万分,将这关在心中喂养十几年的猛虎,尽数放生入林,这样才显得他不像个特立独行的傻子。 “可是我们无能为力。”白久扬长一叹,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但我还是会跟你回去的,就在明日过后启程吧。” “还有什么要做的事吗大可尽数都告诉我。”他不厌其烦,一如既往的问出口,知道她心思重想得多,心里亏欠是清楚的,段久卿从来都不缺什么自知之明。 “但是在此之前,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她又翻身过来,和鹤容世面面相聚,唯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这也是一直以来我想问的,你到底为什么能够这么无忧无虑的当个甩手掌柜还从未见过有人来抓你回去,连问事也没有的,我可不相信。” 白久提这话,也没有之前对峙时的怨恨交织,低着眼睑惺忪的,懒懒散散的随便提起的一嘴一样。 “当然是那兰小姐一直在帮我打理着的,她要是无所大用,必定受人脍炙,让她有些威仪,也不至于一无是处到生儿育女。”鹤容世抬手离了肚子,理了理她鬓边散乱的头发,“这十几年不长不短,拉斐尔已经找到了万全的办法,能够让她不用赔上性命还能承欢膝下。” “哪有这样的便宜事,那生下来的孩子,难不成是随了傅辞的血脉,成了个软弱无奇的凡人了”她大惊失色,“他可是我的侄儿,如此年轻,怎能比我还没盼头” “夫人可能有所不知,创世之初,人原本是继承神的存在,本该是延年益寿,无病无灾,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的。”他把手收回,折起枕住了头,无所事事的看着天板,“相较而言,世风日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孩子的日子,仅仅只是相较而言的有些孤寒而已。”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她还是不敢置信,抬头一双眼睛含星幽光看他,没等他开口回答,抿了抿嘴,“相比起我之下,好好活着已经算是福气了,只是这样盼望着的奢望,得过且过吧。” “……”话毕,毫无意识的昏睡过去,不记得鹤容世说了什么,只感觉他难受得很。 她想过,也明白昔年昔日,她一跃而下从喜变丧,鹤容世比起她,从来都好不到哪里去。 额间的钿也被潮水灼伤溃烂,惨不忍睹,也未曾洗想过,阿娘是真如此,随着这些给她的印记一去不复返了。 眉宇朱砂,不过是散去繁华,留不住不长久,本为人之常情。 一夜无凉温纱帐,醒时朦胧万物光,白久独记得她醒来看见的,是鹤容世连手带腿,刚好避开肚子的跨过压着她的身体时,是说不出的味道。 他并无想象当中的汗臭浑气,反倒是清香四溢,随着温热四散浓郁,着实让她喘不过气来。 爬着伸手挣脱了他,往床头柜拿起电话筒熟练入骨的拨通了报社的电话。 “喂是白小姐吗”苏小婷也和她达成共识,接通得快,认得也快。 “嗯,是我。”她委实提不起力气,本想着好好说话,但还是喘着气含含糊糊。 “你怎么了没事吧有气无力的,是被谁困在哪里了吗需要我过来帮你吗”苏小婷接二连三的一番盘问,但白久着实反应不过来,听她不一会就拍案而起,“你等着,我这就过来,体术黑带我还没怕过谁。” “好,我就在白府等着你。”白久弄巧成拙,回过头看了一眼床上还赖着的鹤容世,决计是醒了,脸皮厚到这程度打死还不起来,的确是要来个人了。 “……唔,醒了”听到她重重将电话筒砸回的动静,鹤容世炸醒而起。 “哟,还有脸问啊”白久也跟他发发脾气,不冷不热的笑了笑,“还不赶快给我起来” “小脾气来得挺大,一定是饿坏了吧”他背对着坐在床沿,自顾自的穿戴衣服,难掩笑意的取笑她,不消一会就站起了身,“要吃什么” “我要……”她刚想着蓄意谋划好好宰割他一顿,随即杀来楼梯地震的踩踏声。 “给我住……!”来得正是人仰马翻风风火火的苏小婷,她赶正好的一鼓作气冲到楼上,就近原则的开了房间门,窒息一瞬,三人皆呆。 “打扰了。”话不多说,苏小婷眼疾手快的带门关上连带自己也弹了出去,叭叭叭的几个后空翻就到了楼下。 依照方才所见,鹤容世虽衣冠整洁,但明显大梦初醒,床上显然是两个人的枕头被褥脏乱不洁,白久还浑然不知习以为常的半坐在床上,衣衫不整的只穿了轻薄的一件吊带! 着实是深深的打扰到了!不管是怎样,他们两个直接的一身正气的温馨契合,怎么看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夫妻!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擅闯民宅!!! 一顿内心充斥的深沉自责后,苏小婷还出现了跪在地上对空气跪拜的空头默哀。 “小婷,一大早的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地上脏,洗洗手坐沙发上等一会吧,我给你泡茶,事不急的,等吃了再说。”转头看去,白久已经慢慢悠悠的走下楼梯。 她披头散发的梳了头,面庞显然朴素无妆,仅着一身丝绸白褂的旗袍,隐约可见腹部小腰不再纤细不经一握了。 磕家欢乐的一家三口,苏小婷眼瞅着热泪盈眶,眼前看着她端来热腾腾的茶,耳边却听她说:“想吃什么说就是,千万别跟我客气,也别放过他。” 这是什么百年难遇的和蔼良善的家庭主妇!谈吐举止如此接地气的大气盎然,苏小婷今生能见到他们如此,实属把这十几年的羞愧全治愈无碍了。 之后不短不长的时间里,白久多以含糊不清的姿态,推脱逃避关于段久卿的一切,几句话就挪到了孟挽歌那头。 “孟先生现在开了家书塾,带来带去也就这几个学生,论学识他也是年纪最老所至,所以高深,可偏偏他推了许多大学校的聘请,独树一帜。”苏小婷提起这个,心沉静下了,“现在多是藏匿于人流之中,有时候是有任务,但大多数的,他都是因为瞧不起一个人,不想从了什么名利,这样让他觉着,自己是和口中唾弃的人,是一丘之貉了。” “那人又是谁真是好大的面子啊。”她知道孟挽歌的傲气和倔强至死不渝,不大惊小怪,只想得知能被他这样隔应的,会不会八九不离十就是鹤容世了。 “白小姐还是别问了,我可不会背后说人不好,只不过现在两两分裂,好些老一辈的坚持以前的思想做派,说我们不是什么正经姑娘,抛头露面的做什么工作,读什么书,现在,很多孩子吃不饱穿不暖,干的都是不能识文断字的苦力活,孟先生也是良苦用心,与世无争。”苏小婷回头看了一眼在橱窗内忙活走动的身影。 难盖惊奇着鹤容世竟能如此聚精会神的做一件事,对白久说的话,不知不觉成了掏心掏肺的诉苦。 人间疾苦并未断绝,反而变本加厉,白久一直心知肚明。 “也听过孟大哥的事迹,他的确是个铿锵有力的硬骨头,是个令人钦佩的英雄,但是他势单力薄,远远不够。”半晌,她又开口,平静如水,迷离望外,“所以我不会再贪恋什么,过了今天,就会带走尚海城的所有不平与混乱,去往中州,也是时候要跟他们一较高下了。” “白小姐,您刚才说的,可是真的”苏小婷一直看在眼里,惊然破涛骇浪,“那可真是太好了,您肯回去的话,就能平息现在的局面,里应外合,跟我们一起共治现下光景。” “区区溃烂不堪的尚海城已经微不足道了,事已至此,你想跟我一起回去吗”白久此刻看她的眼神,说不出是望还是盯,坚定不移的看的,的确是自己,但余光内可见得的,是辽阔高山。 “我就不回去了,时过境迁,尚海城是我土生土长,扎根在地的地方,但是您一定要知道,尚海城,也早在中州范畴之内的土地,您所思所想的,一直都是爱屋及乌,我对此从来都是深信不疑。”苏小婷越发的热泪盈眶,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痕,站起身,“我还有事,这之后要是有什么事,会跟您电报联系的,先走了。” “好,慢走。”白久点了点头,没有强留她什么,随苏小婷去了。 瞧得出来,这世道变成了什么炼狱模样,前有江柔茵,后有苏小婷,一个苟且偷生摸爬滚打,一个隐忍期盼,稚嫩坚强,只能说错的在人了,怪不得世道。 现在白少君离开了尚海城,她只觉得这是逃避,一气之下的孩子意气,心中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感觉她白久此生,难得会有对不起的时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又能拿得出办法对付呢 鹤容世做的是丰盛,但她全然没什么食欲,吃了两大碗就和他出了门。 离事发平静算是有五天了,街上也热闹起来,人来人往。 白久手里提着一篮鸡蛋,堆得高高的有半个山头了,说是要去看一个人。 红舞鞋的事就此浮出水面的破案了,教人新奇的是,那林经理没一会就痛哭流涕,痛改前非的不打自招,但他那哭,也无人知晓他是在幡然悔悟,还是深陷自责。 几经处理,红舞鞋被收入了烁金博物院,成了难得一见千金难买的奇物,它的魔力毫无源头可言,只见得是一双红鞋,的确好看。 “她的魂魄,已经安然离世了吧”亲手将鸡蛋放在了玻璃罩前,白久这才开口问他。 “已经不知所踪了,大概在幻境的时候,她是真的离开了。”鹤容世说也难得摆着默然的谈吐,似乎早年前就这样,她喜则喜,她忧则忧。 “魂飞魄散也是好事了,总比没个几年,又要被迫降生于世间,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糊里糊涂的白受苦。”她骤然笑了,意味深长,跟他如挚友一样的说起:“鹤容世,你有想死的时候吗” 还算记得,他以前说过,无论过往是非屈辱,能活得再长久一点,就好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算这样,我也想一贫如洗,轰轰烈烈。”鹤容世对着她的笑脸,看得出苍白,也笑不出来了。 “你其实不用这样,因为我从来没有得寸进尺的怪过你。”白久的笑容更甚,“你早就说过这样的话,后来又因为我才接手这主神的位置,到头来,劳苦功高,孤苦伶仃,想来也算是极大的讽刺。” 鹤容世听她口出此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好似心中的她,又忽然变了主意,是真信了她所说的,打心底的要跟他回去了。 “但我现在,得跟你欠下一个人情了,会用这一生来偿还你。”大起大落,还是她段久卿的心性未改。 归于始原,重启皆空,永劫之苦,轮回诉求,舍于平静,何以心忧 嗨!深夜放毒!元旦不更新啦,照旧除夕更新哦!谢谢支持!新的一年虎虎生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2章 民世篇 追尾 第62章 民世篇 追尾 浮萍浪静,后有追踪,难以停止的消亡,长河落日,聚散离合,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情散意消无人怜。 她曾摸着尘封已久的心,反反复复的记着,跳动时的死寂沉闷。 她归来必将是一缕不甘心的冤魂,是跌入尘埃,曾有万劫不复,后有绝念而终,此前一生,轰轰烈烈早足矣。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是她身为段久卿,至死方休的宿命。 回想以前,过得的确肆意潇洒,但归根结底,终是因为有他,才会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尚海城,过得算是自在。 她再次跳海面出时,面色苍白憔悴,扫视四周,人生地不熟,那时候独见满身晦气的白少君,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原形。 他很古怪,没有修为内丹,却是以人的模样示人,许是这样的同为一类的古怪,才会对他放心大胆的提出了要求。 故此就算他的住处是什么虎穴龙潭,她也得有恩必报的住进去给他摆平。 再就是,总是隐约觉得以前是见过他白少君的,可惜就是记不起来,这对她而言,好比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一样难受。 人来人往,聚散离合,眨眼睛的功夫,算上她手边刚拉拢了的林竹,就只有这一直以何十身份在她身边潜伏已久的鹤容世了。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待在你身边的身份,必须是妾才行,否则神佛降世,除非降伏我,任谁八抬大轿都不管用。”她开了开尊口,提了最离天下之大谱的要求,昂首挺胸的比任何人都眼睛长头顶上。 “……此话当真”鹤容世从头到脚五雷轰顶,整个人酥麻一抖,走近她,她也不后退,笑着拉起她的手来放在脸边,又蹭又闻的,“从未想过,你段久卿能够有朝一日,能够假戏真做到自甘堕落如此。” “那你现在可算是知道了”她前脚陪着妩媚笑脸,转瞬间拉了脸色及为嫌弃的甩开了他的手,鹤容世这下子倒是真的没抓住了。 “这家博物馆倒是是邪门得很,表面富丽堂皇,实则毫无生气,能踏足进来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活像个升官发财的地方。”她置之不理鹤容世如何,转身漫步的手指轻点,扶着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如过江之鲫的玻璃罩。 再者,她来时就发现,烁金博物院是背光后靠群山的,是个风水极阴的位置,不像是个什么好地方,时间久了,轻则倾家荡产,重则群鬼汇聚,死于非命。 也不怪白少君点背了,他不背才奇了怪了,命再硬的也受不住。 眼下光景,入不敷出的,更是让白少君惨重的人生雪上加霜,也难得他有这个闲情逸致,会情窦初开的大放厥词,对她一次次的说出这么多五味杂陈的话。 活在这个世道的人,有哪个不是四分五裂,百感交集的白久感同身受,故此也独善其身,走一步算一步,不能有半点差池。 人人自危,是如今光景,亦是人之常情。 白少君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大哭大闹也是常有的,跟他说记恨,白久着实从来都没这样想过。 “怎么,是想白少君了”鹤容世正好和她风口浪尖,冷嘲热讽不怀好意的给她找了个话茬。 “睹物思人,他好歹是你经手才活下来的,又为你守了这鬼地方这么久,到头来被伤得彻彻底底,怎样都没落着个好处,想来我方才竟然答应你会回去,也不过是不知者无畏罢了。”她皱起眉,作后悔莫及的脸色望向他,“想好该怎样用重金求子,来留住我了吗” “现在倒是变得贪索无度,得寸进尺得很了。”鹤容世眨眼间就到了她跟前,搂过她的腰死死的扣在怀里,看着她挣脱不开,怒目微睁的抬头看他。 两腮气鼓鼓的,他伸出另一只插在裤腰口袋里的手,忍不住捏了捏:“都说大难不死的人,会变得更加沉稳持重,怎么到了你这里,越发娇气的碰也碰不得了” “别闹了,这还是在外面,你这样压着我,对肚子不好。”白久无可奈何,只好一如往常的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算是慰籍或是哄,反正怎样都是她在示弱了。 “原来夫人这话的意思,是只要没人,我们想怎样都可以了”鹤容世嘴上恍然大悟,头已经埋到了她的脖颈里,肌肤之亲的呼着气,所过之处都使得白久汗毛直立。 “鹤容世,你放开我!”她两手使出浑身解数的推开他的胸膛,随即面色作难的站不住脚跟的瘫软在他怀中,嘴里念念有词,“我的肚子……肚子……好疼……” “怎么了!”他一时间听见她的哀嚎信以为真,抬起头来把她扶在怀里,躺在她他肩头,低头仔细左看右看,才惊觉自己又被骗了,悍然愣在原地,脸庞划下一滴冷汗来。 “姜还是老的辣,鹤容世,你到底还是做人没我久,不点力气耍些心眼,还真就管不住你了。”白久才舒服得松散睁眼,“别动,让我再睡会,反正没人。” “……唉,小妖精。”鹤容世转危为安,将她打横抱起,转头往走廊里头的一间会议室走去。 怀着身孕的人,总是更吃力困乏许多的,扪心自问,现在以白久自居的段久卿,的确更是洒脱有趣许多了。 于是他方才连本带利,想着把以往跟她还未打闹挑逗过的玩个遍,但是险些忘了她现在已为人母。 只要她舍不下这孩子,不管是变得怎样今非昔比,她也是彻头彻尾的段久卿,是只有他鹤容世一个人认得的段久卿。 他随手拐角进的走廊,门后才是烁金博物院最神秘无人可见的地方,是从诺亚方舟原原本本,按部就班来的卧室。 算不上什么稀罕,甚至是平平无奇,往一个博物院摆弄这些瘆人奇怪的陈设,鹤容世承认,这的确是他当时崩溃癫狂时,做下的一个举措。 前头一半正如外界所传的,是个吸金的地方,还有白久所察觉出来的,这栋房子的确是个升官发财的阴地。 种种迹象,正如挖地三尺设下种种机关陷阱的法老金字塔,再深的情谊也变得诡谲难测了。 “唔……”白久只觉得躺得顿时舒坦宽阔了许多,懒懒散散半梦半醒的翻了个身,睡得恬静不问世事。 鹤容世给她盖好了被褥,摸着她的脸颊,自顾自的扬起止不住的笑意。 之后的十几年,这里的大小痕迹全被他施法封印丝毫未变,从来没有人知晓,全然不如外头她的那些受人重金膜拜的首饰物件人尽皆知。 现在的尚海城,兵荒马乱,人心惶惶,只要有人开了枪,大街上的人跑的跑散的散,之后第二天若无其事的还得上街,熙熙囔囔的当作无事发生。 倘若接连出事,也是少有的情况,正如此前白久擅自出门进了百乐门,拉扯出一系列的浑浑噩噩,三教九流,得见了里头的千疮百孔,全身而退。 这期间她忙忙碌碌,鹤容世尽收眼底,知道她面上是在玩乐闲散,其实并没有好好的走走看看过。 初到此地时,云苏国面目全非成了尚海城,她惶恐不安,病急乱投医的进了白府,为寻出路,无可奈何的寻了出口,妄想来百乐门碰碰运气,自己何曾想到早被人盯着,守株待兔了。 好在一切都赶得及时,那晚他寻寻觅觅,原以为她会找不见路,认不得人,正如他一样的迷惘不安…… “滴……滴滴!”通灵警报呲然惊得他吓一跳,险些怒火攻心捏爆什么物件了,但还是闭了闭眼,呼出了一口气,反复想到了之前白久所说,两指抵在了耳边太阳穴上,百无聊赖的开口:“喂找我什么事” “哦我的上帝啊,你为什么一直都没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拉斐尔高声大喊,要不是鹤容世刚刚怕自己吵到白久,开了避音,早就吓得一人两惊了。 “发生了什么大事吗我怎么不知道”鹤容世最近怎没那心思,有什么事自然也是充耳不闻,互不干涉,闲云野鹤一个了。 “你个死人头,别给我装傻,她都怀孕了!说,你什么时候对她做出这种事了……”拉斐尔言语过激到混乱,说得嘴巴打结,沉静了一会之后,长舒一口气,“你知不知道,她现在身体异常虚弱,这个时候要是恢复身体机能,显示怀孕,胎儿苏醒,那就意味着她很有可能元气大伤,各部分的营养都会被胎儿掠夺的。” “没事,我刚好有空,让米迦勒注意一下,我马上给她肚子里的蛔虫做一场回魂手术,送他回家。”鹤容世拍着大腿站起,兴致勃勃的两眼发光,“就这样说好了,我先挂了。” “死小子你给我回来!”米迦勒把拉斐尔撞到一边,揪着领子的大声嘶吼,“你现在把一个健康的孩子就这样打了,她的身体会遭受很沉重的打的打击,以后的哺育几率也会大大下降的!” 这席话一下子把他骂醒,确实如此,回想白久囔囔着要吃鸡的那晚,或许这突如其来的食欲并非是出自于她自己,而是…… 而是炎冰解除,她恢复了身体机能,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苏醒了。 母子本就一体,先来后到,所以这孩子,在医学上来说,是后来增生的一个器官而已了。 再想来,要是此刻告诉她这孩子要不得,白久听了还是会陷入两难挣扎,正如当初她被九重天人挤压逼迫,整日被他们指点如何的不配。 鹤容世从来都不想逼她,要说十几年来是心伤崩溃,寻到她后,亦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个中苦处为难,无处可说,只想她欢喜快乐,与世无争,欢度无忧。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那兰主母特意叮嘱说,让你们最近千万千万不要回中州主京,要是回来的话,你们会有危险的。”拉斐尔这会子肃然冷静,好生交代完了。 “我知道了,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我会再联系你们的。”他说完挂断了通灵,抬起头来看了看床上的白久,正巧有微微苏醒的迹象。 “……唔,鹤容世……”她迷迷糊糊的朝他伸出手,鹤容世连忙双手与她紧握,“这地方,我睁开眼一看就觉得像是躺在一栋棺材里,肚子里也闹腾得害怕,我们现在就回去吧,越快越好,不管是火车还是轮船都行,人多热闹,我都能睡着。” “夫人不喜欢这尚海城吗我刚刚接到了通知,暂时不用着急离开了。”他从椅子上站起,坐到了床边,让她靠在怀里,“你觉得这里的地势风水不好,我过会改就是。” 鹤容世知道她的打算,有了烁金博物院,自然不想再住白府了,若是可以,当然要好好利用这上好的门店,就不用去做什么抛头露面的勾当。 相较而言,百乐门变得早就一文不值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她摸了摸肚子,是实打实的大了两三圈,“现在啊,我肚子一饿就是头等大事,想着赚钱了,能吃好多东西都不用愁,这钱满地都有,可偏偏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拿到手,但我不怕,哪成想肚子里还有个人……” 鹤容世一言不发的听着她说话,慢慢悠悠的。 “鹤容世,幸亏有你。”白久自己也知道他的好,好在是肚子里有货,要不然是真拿不出什么有底气的东西,好好受他恩惠了。 “我听夫人这话的意思,没有这肚子里的孩子,我就是个随手可弃的了”听他这口气一下子冷了下来,白久猛的抬头,瞪大了眼睛的从下往上看。 鹤容世眼瞅着她一下子小了十岁,用不着等孩子呱呱落地,看得他合不拢嘴的亲吻她的额头,声音沙哑:“但是现在我这心一下子又变了,倘若你真能取悦我,生下来的是个女儿,你什么都不用做,都能应有尽有。” “女儿主神身居高位,日理万机的,不想盼望着有个儿子,给你分担分担吗”她嘟哝着小嘴,着实忍不了的喃喃自语:“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前世情人,看来主神这十几年来,并不算是孤苦伶仃,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得亏我还有个孩子……” “彼此彼此,夫人也远比我想象中的还会过日子,如此会添油加醋,贤良淑德,节俭持家得很了。”鹤容世爱上了这习以为常的东方腔调,特别是在她面前,张口就来无人能敌,总能说得她面红耳赤。 “你这厚颜无耻的混蛋,摊上你这样的父亲,真不知是这孩子的凑合还是不幸。”白久也不遮遮掩掩的锋芒毕露,和他一个劲的顶嘴,可肚子却叽里咕噜的打破了平静。 “怎么这么快又饿了……”她愁眉苦脸的摸着肚子,“最近这肚子是越发贪吃,怎么吃都杯水车薪的。” “我最近在你屋里放了不少的酸梅,闲暇时半夜醒来没吃几个填填肚子吗”他有些奇怪得很,这有孕之人,大多都是最喜欢吃酸的,而且越酸越好。 “可我没有什么偏口的,说来也奇怪,你最近做的菜,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酸得难以下咽啊”她侧过身轻轻拍打鹤容世的胸膛。 见他没有半点抖动的样子,直起身叉腰撅嘴道:“还不给我去买些胡椒辣椒来这样吃起来才下饭嘛!” “好,我答应你,今晚就给你做一桌子的辣菜。”鹤容世只得答应,不得反驳的顺着她。 她这气度变小了以后啊,成天最计较他对自己上不上心,生怕嘴里的鸭子飞了,患得患失的。 不知情的人,都会觉得她奇怪,对过往一会在乎得对雨师赋拔刀相向毫不客气,一会又对他以及段久卿的事避而不答,归根结底,她心里头跨不过去的,是曾经一手造就的大失之悲。 莫非雨师赋,宫中的所有宫人理应得偿所愿,遣散归家,采菊东篱下,并非终归枉死于宫中被他枪杀。 最先受害的还是阿娘,中了他那邪门的子弹,不治而亡。 这一条条人命,这一桩桩罪孽,于公于私,他雨师赋怎样都算不上是个人,更别说冤枉了。 “对了鹤容世,我问你,这今日来的尚海城,怎会这般冷清”白久打破了平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记得当时在百乐门和你遇见时,是见到过重小姐的,真看不出来,她年纪轻轻,却能如此厉害,果然是能果断到就算在这里做得风风火火,还能说走就走的人。” “怎么突然提起她来这个重惊鸿,我最多只听过她的名字出现在她的族谱之中,其他的我并不认识。”鹤容世在这方面是老实得很,可他的确是有这资本老实,不怕得罪人,就怕别人受不住发作,把他得罪,是个得供着的祖宗。 “她又不招你惹你的,人家能操持一行得有声有色的,心灵手巧的人谁不喜欢呢”白久裹紧了盖在肚子上的,有些欢喜的感到可惜,“要是能够见一面的话,打个交道也是好的。” “她只不过是个卷铺盖连夜逃到中州,我一时找不到调度的人选罢了。”见她喜欢得很,鹤容世也吃起枪药来,“不见得多有出息。” “你啊,这是在成心以牙还牙的气我是不是”白久看出了他那点肠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毫无长进。” “夫人若是还要指着我过日子,将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养的话,可注意别把我当成什么心智尚幼的小孩了。”鹤容世说着将她放在床上靠好枕头,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我出去一会,记得千万别自己一个人出去。” “嗯,你去吧。”她点了点头,瞧着他的背影,于门缝之间相视一笑。 “这就是你一意孤行的后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商照薰将后脑勺流血过多的雨师赋,拖回了他房间内的床上,眼目无情的看着他毫无痛觉,却逐渐无力的死相,唾弃嘲讽,“别装了,我知道你还醒着,还听得见我说话。” 商照薰这会子给他拿来了医药箱,雨师赋从来都与众不同,由于被改造的赎罪形式的机械身体,他没有什么军医,只能进行普通包扎和长时间的修养,等到体力恢复行动自如。 “咳……但是你就不着急吗”雨师赋下意识的抬起头,双目无光映灯影,“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败给鹤容世吗就是因为你所谓的计策,多是不实用的画饼充饥,你说的那个江柔茵我见过,一个左右靠边的墙头草,你就不怕到时候,把自己都折在她手上吗” “很多事情的确是如你所说的,要眼见为实,就像现在,因为你的一时心急,和一群疯子纠缠了半天,到头来还不是被她们算计成了这副模样”江柔茵用力抓起他的头发,提起他的头,来上药,纱布一圈一圈的包扎。 “好了,我们现在没必要再这里窝里斗,尚海城的确太小了,我们得去中州,利用那里的天时地利人和,曾经将她逼迫到无地自容的中州,才是真的容不下她。”商照薰看他龇牙咧嘴的又要说话,用力扎紧了纱布让他疼得失去说话的知觉。 “中州……可不是我能涉及的地界,你到时候别说是折磨她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就算恢复极快,不会死,也对你极为不利,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总有一天,你会暴露的。”雨师赋喉结上下一动,声嘶力竭的说出了这样一席话。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到了中州之后你最好还是听我的,要不然兔死狗烹,我们两个一个都别想活。”她站起来走到他眼前,脸靠近他,“因为我已经看见了一颗蓄势待发的荆棘种子,它将如豌豆一般庞大,势必从主京之中生长而出,让我们足以顺藤摸瓜,道路通达。” “难道这江柔茵,仅仅是你进主京的肉盾吗”雨师赋冷哼,“你的算计还是不过如此。” “不不不,你看看这是什么”商照薰猛得从身后抽出一张纸条来,上头的印章恍目得让雨师赋心跳一瞬停滞。 “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哆哆嗦嗦的,呛得熟悉不顺的大声咳嗽起来。 “趁你出去的时候不在,翻出来的唯一有用的东西。”商照薰笑得明媚,“所以我凭着这个拿到了那里的钥匙,早就埋好了炸弹,按照你刚才所说,只要我一点头,就能让你如愿以偿哦!” “不,不要!她现在还怀着孩子,不要炸!”雨师赋又吞咽了喉结摩擦得冒火,让自己强行说话。 “你可真傻,这孩子又不是你的,脏了的宝石,你还当她是古董吗”商照薰抬起带着黑蕾丝手套的指尖,点了点唇,笑他愚昧无知,将他的话不当回事,“动手吧。” “……”雨师赋身心骤然崩坏,无力说话,躺如死尸。 “别伤心,给你听听这世上最美妙的礼炮吧。”她笑着拿出对讲机,按着开关放在了他耳旁。 “三,二,一!——轰!” 尘归尘土归土,死来由命,天来收。 金蝉脱壳无人知,虚惊一场有谁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3章 民世篇 转站 第63章 民世篇 转站 生死一瞬,朝夕幻灭,若之无形,千算万算,感念为之,虽无根本,幻其无形,悲欢由此生。 烁金博物院最先让白久感到阴郁的,其实并非地形,而是踏入的一瞬间,满眼都是她以往大大小小的物件,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地方邪门,消遣,奢侈,偏偏还不缺钱的有达官贵族前来时不时的捧场,算是发她这个死人财了。 可她在尚海城已经有些时日,该打听的,了解的事,尽都详尽了,烁金博物院的创始人,就是鹤容世。 也难怪这栋金屋没什么正经老板,本就公开,最多只有白少君这个不知事的孩子,帮他守了十几年,最后还落得个人财两空,背井离乡的下场。 当然他后者的决定,全由自己自愿如此,白久也是看不懂想不通,当时鹤容世就站在她身边,为何会这样的置之不理,任由他去传言之中的他,对白少君算是格外抬举了。 白少君,本为父母双亡的九尾狐,遭难时险些丧命,幼小的身体已经羸弱得承受不了九尾狐遗传的高强妖丹,在白藏主的央求下,鹤容世才断了他一尾,带走了他的妖丹,保住了他性命。 算是可惜了,白少君是苦命,但白久经过这么一遭,实在是同情不起来了。 沉海十几年,她已然不是以前那个不经世事,干净纯粹得毫无半分戾气,高风亮节的段久卿了。 她将世态炎凉大彻大悟,深入骨髓习以为常,不知不觉间,自己早已麻木不仁,尚存良心了。 白久先前还是好好的躺在床上的,不经意间瞥见了他落下在椅子靠背上的黑色外套,这才后脚下床出去,给他送上。 人生莫不过的就是大起大落,出了这烁金博物院大门的一瞬,爆破响起,夷为平地,化为乌有。 鹤容世眼疾手快,将她抱起一跃后退了好几十仗远。 “……咳咳,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白久紧靠着鹤容世,大口喘息之时恰巧吸入了硝烟,呛口大咳嗽,“虽说这里头只是我曾经的一些旧物,但敢断我财路的,我势必要他升官发财。” “先别说这些了,只是没了个房子罢了,夫人要是心里头实在过意不去,稍等半月,便会还给你一套新的,怎样”鹤容世安抚着她的后背,将她扶着到了一块平整大石上坐下,“不过那些东西还是免不了会落灰的,先在这等我一下。” “嗯,尽力而为就好,不要太勉强了,拿不完就叫人过来帮忙,到时候给他们工钱就是了,否则你离开我身旁久了,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白久双眼不停来回的打量着他全身上下,心神不定的嘱咐了一嘴。 “会的,速去速回。”鹤容世穿上她先前拿在手上的外套,回头朝他眯眼一笑,转身就遁入了还未散去的浓烟之中。 “卖报了,卖报了!百乐门经理无故自首,特在警察署哭了三天三夜,正式入狱!”小少年身上挎着个大布包,满是灰白报纸,手里还挥舞着叫喊。 白久刚好坐的是直对巷口外的位置,不偏不倚的看了个正着,心不在焉的惯性摸着肚子,想着无尽的好事。 等肚子里的落了地,是个男孩的话会省事些了,养几个年头就可以像这么大的孩子一样去卖报,贴补家用之外还能养养他的胆子,将来就不会像娇养的那般,对人对事不知所措了。 她想到这,不自觉的低着头止不住的笑,天无绝人之路啊!一举两得的好事源源不断。 摸着摸着,抬起头来,又想到苏小婷先前一大早的登门拜访,门面上是聊家常,可这背地里,临走前是给她塞了纸条的。 上面是给她下的新指令,还是个闲散自在的任务,她看的时候险些笑出了声。 让她从了鹤容世的意愿,但切不可用以往的身份,涉及一个字都不可,改头换面,最好是造出一个噱头,让人人得以震慑,隐姓埋名,又让人不敢算计。 在他身边要做的事,要第一时间掌握鹤容世的账本和财物的所有权,好方便清扫统治中州的财政,谋财害命的事常年横出上百件,早无王法。 还有不少暗地里导私进贩卖大烟的,高价出售见不得光,残害了不少人的前程性命,的确致命。 根据调查,这事起源是西部,想来雨师赋不可能不知道其中来源,这些外来者,比不了中州的兵强马壮,就下毒下药的尽使些旁门左道,残害人命,心术不正得很。 看来这一朝反叛,了表今朝,白久心里也难受得很,自己的阿娘也是西部人,着实不想赶尽杀绝,可世道总是忙不迭的将他们往刀尖上推。 既然如此,那便是天道酬勤,不能放过了。 “都让开!别妨碍我们警察署查案!”马不停蹄的,将那孩子撞到了一旁的地上,长靴齐齐跑过。 白久定睛一看,他们走动的方位正好是绕着外面往烁金博物院去的。 她心里暗叫不好,站起转身的一瞬撞到了人,鹤容世趁机反手抱紧了她的腰,不顾她慌忙惊吓,朝她笑了笑:“这就着急了” “还知道从死人堆里面出来啊”白久眼瞅着面前这人,百无一用的就是个金条罢了,一点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受得住,想不通会跟他情投意合的。 “还不走吗”她往他后边歪头一看,已经瞧见了一个黑衣服的警察走过来围场了,站好四下扫视,硬是没看见什么。 “奇怪,他怎么……”白久一时间没有开窍,心中起疑,就算是假装也没有这么好的心吧 “该走了,这里灰尘大,尽量靠我身上紧一点。”鹤容世还在悠然的耍着流氓,脸不红心不跳的带她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再现时,就是在白府门前了,天光大亮,天边无阳,让白久眼睛格外的舒坦。 “真是忘了,你还有法术。”她看着走在前边,率先打开门进去的鹤容世,不由感叹,“要是人人都能将这些修道术法好好传扬,也不至于授人以柄,受制于人,终有穷尽了。” “人一旦软弱无能了,就会成为潜藏的本性,所以他们往往,总是会走捷径,来完成自己的欲望,将罪深入骨髓,成为本性。”鹤容世侃侃而谈,随口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 这会子他已经卸下身上的物件,毫不遮掩的放下经羽,当门栓挂在门把手上,图个吉利似的。 “眼下这警察署也是正邪不分的,会是雨师赋派来的吗”白久坐在沙发上,只敢靠着后倾,不敢整个人安安心心的躺在上面小憩了,眉宇紧皱,“我记得当时,雨师赋是好不容易对付了白少君,才从他手里拿到了烁金博物院的归属契,后来又被人追杀,才会跳海赌一把,这才会遇到我的,他这是卸磨杀驴得来的东西,无缘无故的会这么舍得来对付我” “在他身边,还有商照薰。”鹤容世拿出了新鲜的枣米糕端到了她面前,配着泡了杯暖茶,“她的尸身已经成了未开封的僵尸了,后来无故失踪,却没想到被路西法当成了挡箭牌。” “她现在除了晚上,其他时候都不能出来了”白久听着双眼一亮,笑眼弯弯的没有光亮,“那她现在,八九不离十的大概就在雨师赋的宅邸里了,随便选个晴光大好的时候,只要带上一把枪,足矣了。” “现在可不行。”鹤容世摇了摇头,二郎腿一翘,与世无争的打算陪着她在这安度晚年了,“我还得忙活着打扫你那些宝贝,暂时陪不了你了,要是我不在的时候,你胡闹出个什么闪失,这些警察署大概会就很快跟再你见面的。” “少拿这些吓唬我。”白久坐直了身子,和他两两对视,“当时也不知道是谁,心急如焚的求我回去,现在又迟迟不回了,你要是找我没什么正事,我为什么不能办完这些毕生大事” “听你这么说,这是想跟他们同归于尽了”鹤容世瞧着她较真样,就觉得有趣,一下子笑了,“也不是不可能,就怕你嫌累,到时候得不偿失啊。” 白久听得懂,岂止是字面意思,就怕到时候她做出什么差错,被他揪住了辫子可不是好说歹说的后果了,眼下这鹤容世,比其他什么人都要难缠得更多。 “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会尽快重伤他们,然后你也要答应我,马上带我走。”白久积极到了点上,低下头来跟他服软,双手抓着裙摆,撇了撇嘴不太爽快。 “这才乖。”鹤容世满意至极,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都要如愿以偿的出去了,还摆着一张苦脸吗” “……没有,我高兴得很。”白久还是被他捏着脸,咧开嘴强颜欢笑难看得很。 “我可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是夫人太过娇气了。”鹤容世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这样说她。 白久憋着不说话,任他随便说也不接茬了,单看着他站起身去收拾东西,关上了她的房门下楼来。 “来,我们走吧。”看他整装待发的,白久笑容灿烂的上前挽着他的手,笑得教人迷惑不堪。 “重小姐,我们该走了,这边还有些衣服角料没清扫呢!”女声尖锐响起在不起眼的角落制衣房内,中州主京宫内,这算是犄角旮旯的奴隶才待的地方了。 “好的姑姑,我这就来。”重惊鸿梳着寰鬓,穿戴简谱为桃粉色的宫服,灰头土脸的多少是手上擦汗留下的灰尘,沾了汗成的渍。 “这刚来的人,就是手脚不太利索,听说是城里来的大小姐,是吧”这管事姑姑拉扯着嗓子说话,笑着都是皮笑肉不笑的狠厉。 “……”重惊鸿看得习惯了,低着头看一眼就不敢惹,搓好了抹布,提起水桶朝她走来。 “我问你话呢,怎么不答应”倒是没惹她生气发火,反而笑得更甚,“怎么,当初刚进主京,觐见主母时,你可是哭爹喊娘的一个劲的卖惨,这事传出去之后,惹得众神官大人都为之唾弃变色,可真真是再无你这般自讨没趣的人了。” “姑姑教训得是,我今后也得全靠仰仗姑姑教导,埋头苦干,为您长脸,也算是不枉此行了。”重惊鸿低眉顺目,平静出口。 “我区区一个主京仙仆,可禁不起你重大小姐的敬重。”管事姑姑捂嘴又笑了笑,意味不明,“在我们这,毫无建树功德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博同情更是自取其辱,你作为一个妖,自然是比无用的凡人更高些才是,否则只不过是优胜劣汰的命,这怨不得别人。” “姑姑教导,我字字谨记在心。”重惊鸿连忙将水桶放下,给她磕头行了个大礼。 “你不需要跟一个比你还低贱的人说感恩尊重,失了上下礼数。”她皱眉,“我只不过痛恨你这样的单纯之人,训诫你几句,毕竟如你所说,你现在被分配到了我们这,出了什么事,和我也是脱不开关系的。” “姑姑是刀子嘴,豆腐心,如我母亲一样的长辈,自当受得了我这一拜。”重惊鸿带着浅浅的笑,双目真诚的看她。 “我不是你母亲,对你所作所为都不纯粹,更谈不上什么良苦用心。”管事姑姑说话,也认真柔和了些,叹了口气,“你要真是悟到了什么,该谢的,从头到尾只有你自己。” “是。”她低头应下,重新拿起了水桶。 “走吧,那边应该等急了。”掌事姑姑转身,领着她走了。 重惊鸿进来之后,并没有如愿以偿的成了什么重用的贵人,恰是在殿上和那兰所说的那些话,被尽数传了出去。 说她心机颇深,所说经历和当初的妖后段久卿颇为相似,有篡位取而代之之心,心术不正,不得重用。 此话一出,主京里个个都是有眼力见的人精,万众一心,那兰事物繁忙也管不了这么多,所以她也就得此下场了。 “果然只有这种指令,他才能乖乖听话。”坐于凉亭内,那兰算是松了口气,看着眼前摆好的糕饼,触景生情的唉声叹气,“但还是不能见上一面,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听拉斐尔火急火燎的说,久卿现在已经有了身孕,像她这样弱的身体,不好好进补是不行的。” “您多想了,主神当年流落在外,虽说是被您和公主收留的,可作为一介下人,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算看得出,主神是个稳妥之人。”在旁的主事侍女给她倒好了茶,“更何况现在,还有了孩子,他这心里头自然会有更多的打算了。” “很多事啊,旁人是看不出来的,他这人万事随性,碰上久卿了,更是如此了,就怕他行事偏激,到时候我们想拦也拦不住了。”那兰拿起盏茶就是一个顺口,喝下后呼出一口气来,“这样想来,的确是太不合时宜了些。” 那兰刚这样说时,见着旁边走来了人,瞟了一眼,认出来了是重惊鸿,她为之一笑。 “奴婢参见主母。”领着她的掌事姑姑有眼见,上来就行了大拜。 “都免礼。”那兰吐气如兰,说话平和慢慢悠悠些,“这些时日,实在是要委屈重小姐了,这些粗活琐碎,我也是想让你沉些心来,让你磨练几天,可有觉得疲惫不堪” “重惊鸿谢过主母关怀,并无疲惫,反而充实。”她低着头回话,那兰也瞧不清是什么脸色了。 那兰现在,确实心不在她,段久卿的消息来了,她当然是自顾不暇焦头烂额,再者,少司命都特意进言的人,实属是不太巧了。 不死鸟的确为妖族,但算来,也和凤凰有些血亲的,能进主京,但最多只能讨个为官为仆的职位,已算抬举。 “如此,便好。”那兰也不笑了,平心静气的收回了目光,对着掌事姑姑又笑了笑,“好了,你们忙去吧。” “是。”虽说看清了,但也还是笑着领她走,且是脚步极快的那种了。 “主母可是在惋惜”人走后,那兰身边的主事侍女说话了。 “想当初,我明白他自顾不暇,才会接任他这职位。”她双眼迷离,望向当空背后乍亮的阴云,“却没想到会习以为常的,想着让所有人能够完满,真的这样,那就好了。” “主母切勿多想了,人各有命,奴婢想,重小姐是不会怪您的。”小心进言了几句,有些支支吾吾了。 “可她刚见到我时,是满心期待的。”那兰苦笑罢,“她会怪我的,怪我出尔反尔,中途反悔,未能从一而终。” “嘀嗒……”近前的竹筒倒过,点水浮萍,青葱脆响。 “你在干什么是打算把我锁在这吗”雨师赋四肢一动,铁链砰磅,实在不解商照薰现在的做法是意欲何为。 他心里急着要去给白久收尸,双眼泛红,血丝四溢。 “为了你能够静心修养,我只好让你这样。”商照薰留了个门缝,跟他说话,“之后的事你大可以交给我去做,你放心,我会留她一口气回来跟你见面的。” “你给我回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他声嘶力竭,发力间从后脑勺牵动了入骨疼痛,“可恶!” “无可救药。”路西法扶额叹气,挥手示意了门外的两个守卫,自行离去。 白久穿着踩地无声的平底鞋,不自在的抓着鹤容世的手更紧。 三寸金莲穿得久了,突然没了厚底,站着都不踏实。 出门前也是做了个打算的,先去一趟码头,找到温渔,寻好一搜船定好,届时就能走得快一点,顺道也把行李放在上头。 “这就是码头了吗”白久抬头一看,多是云彩后边压着天光,却不像是日光的样子,“还是大海边上的景色,才能让我觉得宾至如归的自在。” “以后,会一直都有的。”鹤容世看着她的脸色,的确和之前相比变了许多。 她段久卿,在以往还是云苏国最受宠的公主时,能够随意出入宫闱里外,虽无人管辖,但到底还是要回到困着自己的红墙之中的。 她历来不怎么喜欢红色,所住宫殿里外,皆是素净的装潢,没有半分是春色,如她人一样的肃穆。 可她生来就是一张艳丽的脸,被自己怎样糟蹋也掩盖不住,别说是雨师赋了,鹤容世当时就觉着,若是送她一件像样的衣服,定是两相欢喜的好事。 她一生安稳平静,步步稳当,受不得大红的惊诧,只求为一心安定,独当一方。 云苏国多灾多难,其国所需,正是她一生所求。 段久卿委实是生来的龙脉命,世间起伏跌宕,全系她一身,娇躯承载千山万水,总归有筋疲力尽的一日。 鹤容世顾她而不见周遭,沉思多想之余,看到了她脚上的难过,渐渐被这海风生息安抚,步伐自在的走在了他前面。 “鹤容世,你看。”她抬手遮着头上吹来的风,回头唤他,“这才是风啊……” “你现在身子不稳,小心些看着路。”他笑得心满意足,出口的皆是让她当心的话语。 “你这个心口不一的家伙,嘴上说着讨厌他,其实比我还要紧张它嘛!”白久抓着仔细嘲笑他婆婆妈妈,步伐也慢了些,鹤容世也走到了她身旁。 “白小姐,好久不见。”打招呼的声音格外耳熟,白久与鹤容世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去。 “羽长官这么久不见,还是这样的丰神俊朗,一点也没变。”白久本就高兴,夸他时都是带着欢笑的。 “还未出七天,他一个长了这么大的活人,还能变到哪去”鹤容世在旁先是瞥一眼刀到了羽橄榄,随后又看回白久,抱住了她的肩膀,“我们是过来探望亲人的,还请你行个方便。” “当然……可以,只不过里头都是干活的伙计,难免粗犷,还请夫人小心些。”羽橄榄冒了薄薄冷汗,眼前的鹤容世,仅仅方才那一眼,就让他如芒在背。 “用不着你费心,这种事我比你还要清楚。”鹤容世还是不放过,紧紧抱着白久,越过他走进去。 “的确,您着实有传闻之中的样子,无人能敌,以一当十啊。”羽橄榄接过白久默默递过来的通行证,瞟了一眼,立刻双手奉还。 “嘿!前面的两位,这是有事来找谁啊”风风火火的,刚没走几步,温渔火急火燎的随之敢来,“最近这码头天气不好,怎么还带着妻儿过来这种地方啊”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 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诗尽词来春回远,去时化雪,归生春。 新年快乐,给你们拜个早年!天冷加衣!磕家欢乐,虎年好运来!周日照常更新年终最后一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4章 民世篇 潮汐之困 第64章 民世篇 潮汐之困 但渡无所苦,聊赠一枝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此命堪去最好运,归于回时地脉存。 分分合合之后,能够再见亦是最好的怜恤。 在玄妙之中辗转反侧,无论短暂或是恒古留长,相较之下,这个世界无论变化多少次,都不存在公平二字。 卑贱弱小者承受不了高贵华光的盛大,放任贪恋的横流川流不息,从而致命,堕落难救。 平衡本之无情,情义只生于血肉,两者毫不相干,却相生相克,无可奈何。 强求,本就是害人害己的走火入魔,释然放过,委曲求全,本为神性。 人本就潜力有尽时,难能改变其本性,贪得无厌,自以为是,固步自封,自取灭亡,故在这世上,纯善美好本就出类拔萃得少见,才会与世不融,不得长久。 彩云易散琉璃脆,昙一现空为眼,只留清白在人间。 须臾几年,沧海桑田分崩离析,变幻莫测,可只要人不求上进,难改本质,是非对错,混沌难改。 但求心中道义不偏离最右,志同道合一人心,纵是变更多少年,亦是尚得自在。 世态炎凉,人心难测,费劲心力持之以恒,余生力求闲散人间,逍遥自得。 何为奢望顾名思义,是本不属于你,偏要得其,竭尽全力,不择手段,步入歧途。 而倘若你心思纯正,用于正道之上,便能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百利无一害与百害无一利是对等的,因果报应时快时慢,但并不代表就是可有可无,虚无缥缈。 互补轮回之道,并非肉身来世,逃避重生不切实际,而是原地再来,求死不能的绝望。 白久双耳充盈着活泼充沛的女声,回看一瞬是愣然口呆的昔日旧人面貌。 眼前人许在以往算不得高贵,是云苏国芸芸众生之中的渔家之女,家中独户的温渔,记得认识她时,未能看出她有什么悲怆过头的蹊跷,反而热烈得独当一面,无人可比。 “你就是温渔小姐吧”见她并没有一惊一乍,想来是记不清认不出来了,白久定了心,从容询问。 “从未见过这位夫人,竟然一见面就能够认得我。”她双眼惊诧之余,笑着答复完毕,出口却是心不在焉,“现在码头戒严,说是最近几天闹得厉害,总是出事,我看两位不像是来这里做我们这种伙计的,不是找什么人的话,就快回吧。” 她一身粗布麻衣的旗袍领扣,长裤黑布鞋,这样一看温渔也就是个细胳膊细腿的姑娘家了,满身的江湖气,干净得很。 看得出来她在这算是占了一席之地,日子过得不错,深受码头众人的拥戴,不用总是风吹日晒了。 皮肤还是有些泛黄,白里透红的总泛着灵动劲,双目炯炯有神,描眉画凤的,在现在的的人来说,这是生得秀气好看了,是地上才有的漂亮。 看她方才说话时还撸着衣袖,所言非虚。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们过来,是要来跟你定一艘船的。”鹤容世见她半天回不过神,知道白久是触景生情,生怕一开口失了镇定。 白久自打有了身孕,其时期前后的性情是愈发的激动猛烈不得控制,见到温渔,虽说记忆模糊,但这心中感动尚存,亲密无间激荡猛烈,是骗不得人的。 “是要什么样的船载多少货啊”温渔松了顾虑,拿起绳子走到一旁轮船边上扎紧锚,干练的和鹤容世边说边做。 “普通小船,载人的,最好能睡上一宿,我们是要回老家去,没能买到船票,这才来麻烦你。”鹤容世领着白久也跟过来,尽量离近了说话,“不知道你们码头可有接这样的活的” “……倒是个苦命的,我们码头虽说大多都是运货,但也能帮你拉到一条。”温渔见多识广,尚海城来往最多的就是各项物资,长此以往见过各色各样的人,早已不足为惧了。 “……”鹤容世话是听进去了,白久也不管不顾的把头靠在了他身上,闭目养神,他干脆把衣服脱下,全披到了怀里人身上,自己单薄得只剩下一件衬衫,给她枕着。 “你放心吧,我从来都说一不二的,答应了你,你就别愁我会过河拆桥,海边风大,我看你们再在这待下去,回头要是有什么头疼脑热的,连船都坐不了了,我这生意可不晦气”她尽收眼底,打着趣跟他们开玩笑发牢骚。 “你是真的不认得我吗”白久抱紧了身边紧贴的人,鹤容世暖得将手回扣她的腰上,她醒目看着温渔,还未睡醒,“可我是认得你的。” 白久现在不要脸不要皮了,不想和先前的苏小婷那样绕个一大圈,以至于她一直觉得自己反应慢了,大不如前。 “夫人都大了肚子,我如果真的认识你的话,就应该在之前就对你嘘寒问暖的。”温渔拍了拍手上的灰,干脆用海水一扑洗了洗,抖着手回头无奈和她对笑,“我不是攀附的人,要是夫人觉得我看着投缘,我们现在就可以认识。”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既然交了个朋友,回头可要跟你讨一些鲈鱼吃。”白久摸着肚子美滋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懒散谄媚得不太认真。 “看得出来您是个讨人喜欢的,我也打心底的喜欢您,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听我一句劝”温渔反反复复絮絮叨叨的,手里头还端着箱子往别的地方去,白久还是跟着,“要是没什么事了的话,还是赶快离开这吧。” “总听你不厌其烦的这样说,难不成这码头现在还能有什么大麻烦来不成”白久把衣服披回了鹤容世身上,悠然自得。 “最近是消停些了,天灾人祸倒是没有,可戒严是真的在的。”温渔是肉眼可见的变得温和了许多,转过头来朝她咧嘴笑,“夫人这样不怕事的,在这只为跟我说话,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你可是我来尚海城这为数不多的时日里,为数不多会见了我叫夫人不叫小姐的。”白久开口如此说。 “就因为这个”温渔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眉宇皱了皱。 “你能一眼看破我的身份,却能没有推辞慷慨相助。”白久正了正衣冠仪态,捎带些一本正经的对她说话,“你对我而言,是恩大于天的人。” 想来她在这尚海城又不停歇的待的十几年之间,时移世易的成熟些许,能在码头鱼龙混杂的地方是个善者,实属不易。 “你知道是谁戒的严吗”鹤容世也跟着在后头追问,寸步不移不偏离白久身后半步。 “江忠正。”温渔提了这三个字,继续埋头苦干了。 “他倒也有狗拿耗子的时候。”鹤容世双臂抱头枕天,放肆得毫不忌讳。 “江委员长!你不能过去,现在整个尚海城的码头,都已经下达了主京的管辖指令,您要是再上前一步的话,就别怪我们以涉管的罪名将您拿下了!”羽橄榄一声不惊呵斥,震耳欲聋得不远不近,刚好笼罩到整个码头渡口的角落。 他带着身边一个小队的人手,显然和正在马不停蹄闯进来的江忠正,身后大批数不清的人手相比之下,羽橄榄刚刚是在呼叫。 一夕之间忙忙碌碌的景象,瞬时鸦雀无声,销声匿迹,无人走动,针掉地上若惊雷了。 “说曹操曹操到,够听话的。”鹤容世独作了这出头鸟,飞蛾扑火措不及防。 “涉管又怎样,谁不知道你们主京空有权威幌子,出手处理的事没一个是有正经判决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又想浑水摸鱼,想将这事就此糊弄过去!”江忠正怒不可遏,一把推开羽橄榄,“刚刚你们中间,又是谁在说话!识相的就给我站出来!” 正说这话时,才让人注意到了他身旁跟着的江柔茵,她正轻蔑的扫视着每个人,这样东施效颦的故作姿态,鹤容世看着委实不想站出来搭理江忠正了。 “怎么,敢说不敢做了”江忠正心浮气躁,说着就掏枪出来,上膛夸擦一声,愣是吓得年轻些的壮汉唏嘘后退,“呵,想我江某人驰骋沙场的时候,你们只是见着个枪杆子,都不知道躲在哪尿裤子,现在对我不服了,就只敢背后嚼舌根了吗” “小心点,夫人长得出挑,千万别让这江忠正瞧见了你。”温渔一眼就对上了江忠正转过来寻视的目光,挡在白久身前服服帖帖的混乱了她的视听。 “……”白久欲言又止,她多少明白温渔再怎么变,顶多是通情达理与世相融罢了,不可能没有听到鹤容世欠捶的那两句话,雪上加霜火上浇油,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这是要去哪”她正这么想着,转过头看鹤容世时,他已经转身不动声色的走了几步远了。 “在这等我一下,很快回来。”鹤容世未改往日的轻挑,深入骨髓的玩世不恭四溢于举手投足之间,这似乎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白久有一时的恍惚,她心里明白,之前为什么会在百乐门再见到他时,以何十的身份相识,在先感受到的是相见恨晚,久别重逢。 有可能她的大脑,会因尸身受潮水灼伤而受到了不可避免的波及,亦或是她三魂七魄分离后,历经十几年的冲洗,还试过了孟婆汤来强行忘却一些她想死之心的记忆,免不了会缺失一些东西,顺着情义流逝也不再浓厚了。 譬如江柔茵,她不知自己身体那一抖是怔神还是惊讶,反正怎样都已经无所谓了,那一瞬间算是割舍吧。 “锵!”破声而来,从白久耳边敲入脑中一击重击,她猛然随着人潮汹涌撒腿就跑,嘴边不停的叫喊,“让开,都给我让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群全都往她的反方向跑,一时间哄哄散散的却退不出这块码头除外的地界,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觑,这才看清现状的吃惊道:“到底是哪来的东西,一片片像羽毛一样的飞刃,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不停往江忠正那边飞去” “飞刃”白久定睛抬头,眼前所见再熟悉不过了,是她一直思索的经羽剑,现在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就能看到! “可像这样的神器,不应该出现在这的,除非……”有高龄者镇定自若的深思熟虑,“除非主京的神在这里。” “开什么玩笑,这东西看着就诡异至极,更何况主神这样玄妙的事,说出来江忠正会信才怪!”另一个一个心急如焚,巧言善辩,几下子就跳到了三两个堆积的箱子上,“惹祸的那个家伙,你要是还有一星半点的良心,就给我敢作敢当的站出来,省得到时候牵连我们所有人,否则大家一起到阴曹地府,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那人这样做,力的挡下源源不断回旋来袭的羽刃,更是心口烧火了。 “啊!你打我干什么!”很角落的地方,有人握拳,另一个被打倒在地,脸上眼睛顿时挂彩。 “一定是你对不对我平时的时候就看你不顺眼了,老是贼眉鼠眼的,干活的时候偷工减料总是不知道去哪了,总是和我家婆娘成双入对的勾搭她!”握起拳的振振有词,气势汹汹的扑上去就一顿猛打,“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个好东西,让你在这装神弄鬼!” ……虽说旁人来看都不清楚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但听他这么说,个个都懂其中的道理,不管不顾的回头去看江忠正那头,没有一个不是抓耳扰腮的。 “阿宝别打了,我看那飞刃怎么攻势反而更迅猛了,远能比得上我见过的游轮了!”有大胆的上来拉住他劝架,“再怎么说你们这些恩怨现在也不好商量,等会去了找你媳妇好好说!” 白久看完了这头的戏,转头继续往江忠正那边跑。 不管怎样,鹤容世现在就算隐形遁身,她也得去知道在哪才行,江忠正绝不是有一处把柄就能随便倒台的绝色。 而且依照现在情形来看,很明显江忠正此行多少是冲着她来的,江柔茵从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见着江忠正中了险招还是面不改色的站在好远。 白久心里头盘算完,决定下来赌一把了,小跑着加快脚步往飞刃最外的回旋弧度距离靠近。 “呼——!”意料之中,飞刃之外强风刮起,白久余光见到一袭黑影从后边抱住她的腰身,稳扎稳打的落地,那些飞刃也随之撤走不知所踪。 “终于找到你了。”白久欣喜若狂,心中忐忑烟消云散。 “你可真是心急,在里头等我一会都不肯。”鹤容世无可奈何的揉了揉她的头,跟着她亮起的双眼一同笑笑。 “我看这位夫人有些眼熟,原来是白小姐。”江忠正认出了白久,一眼看清楚了她和鹤容世的密切关系,打的招呼也是阴阳怪气的,不顾自己多少狼狈,依旧板着脸收剑。 “义父你没事吧”江柔茵见状,后知后觉的上来扶着他,帮他收好了剑,顺理成章的看向鹤容世和白久,“义父,就是他们,才会让百乐门弄成现在这样无法开业,林经理就是被他们所害,才会……” “好了,不用再说了,为父都知道。”江忠正忽然示意,弄得江柔茵尴尬不已,只好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实在抱歉,打扰了两位的好事,只记得上次和白小姐有过一面之缘,没成想士别三日,竟已经是琴瑟和鸣了,想来这物是人非,真是一朝一夕的事啊!”江忠正理了理衣服,几步上前微弯着身看着白久。 “啪!”尽管鹤容世一巴掌给他呼了过去,可他还是笑得越发张狂:“哈哈哈哈,二位真是做贼心虚过头了,我这次来只是为表好意,正巧带小女回主京,请你们同行一聚罢了。” “白久不过一介女流之辈,何德何能堪得起元帅此等抬举,再说我们此行离开尚海,只是回老家去,不算是和您同路的,怕小地方污泥秽土的,脏了您的眼。”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张口就来,似是在说江忠正像东瀛那般逼迫平民百姓给他们引路。 这种事大大小小都有,不下好几件,白久多少都在关注,听着收音机天天在报,于是如此用来怪外抹角的说江忠正了。 “哈哈哈哈,白小姐果然有趣,就是和平常女子与众不同啊!”而江忠正更是一口一个小姐的喊他,言语调侃的打情骂俏,笑够了忽然拉下脸,狰狞的一字一句都是极重的,“我江忠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请白小姐也给个干脆,到底走,还是不走” “……”白久一时也哑口无言了,汗颜思索着自己现在的情况,许是正如江忠正所说的,这个时候不走,留下来不过是坐等着被人找上门。 她现在最好回去,主京尚且还有未完成的任务,再说了,肚子里还有个人,必须将他好好的在中州诞生,才算是名正言顺的主神继位人。 “哟,这是怎么了,你之前跟我说话的时候,不是挺义正言辞的吗”江柔茵这时候走过来,一手叉着腰站在旁边煽风点火,“我说你总是和男人不清不楚,你自已不以为然,现在捅出来的篓子跟你一样身败名裂,能活成这样,我也实属佩服,想想以前认识你的时候,你也不傻啊……” 装腔作势完了,还不忘往一直闷声不吭的鹤容世走去,抬手搭到了他肩膀上:“你说你这是何苦呢还得替别人养孩子,这绿帽子是坐实了的哑巴吃黄连了。” “在这搔首弄姿的戳穿自己,我都替你丢人。”鹤容世算是顺藤摸瓜,抬起胳膊打掉她的手,连带着回手扇了扇,把江忠正也逼退了几步远。 “还有你江忠正,别以为你对我视而不见的欺负一个女人,就能讨回刚刚那一巴掌的屈辱了。”他还没完的继续说,说的话也不多,字字钻心,“你不过是我心头不爽时撒的一个气,凭什么配得上我跟你说上一个字吗” “你!……你到底是谁!”江忠正顿时崩了底气,险些动起手,活生生的被江柔茵拖住:“义父冷静啊,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可不是和他们闹僵的!” “这里可真热闹啊,怎么刚好这么巧能碰到江元帅在这屈尊降贵,任人欺辱呢”雨师赋的声音远道而来给了白久一个晴天霹雳,猛的看去,他独自一个人,脚步有些恍惚,逞强的走的很快来掩盖伤势。 记得他当时,还是被自己的副官通讯兵给从暗室抬回去的,那个少年看着憨厚,不像是他身边的人。 白久收回目光,尽量在这瘟神发现自己之前,全身而退。 “雨师校尉远道而来,怕不只是来看我的笑话吧”江忠正气未消,难免的对雨师赋说话时挤眉弄眼的有些抽搐。 “当然不是,您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雨师赋扯着嘴强颜欢笑,转头精准的看向了白久,朝她走去,“怎么穿得这么少就站在这了,这风这么大,是想跟着他挤一艘破船吗” “我不冷,今天的风也不是很大,您身子骨珍贵,还是赶快回去吧。”白久只觉得他生搬硬套臭得很,不想心思的直言不讳。 “你啊,就是喜欢跟我闹变扭。”雨师赋死乞白赖的邪魅一笑,“我买好了船票,定了最好的位置,肚子肯定饿了吧走,我们可以先上船去,想吃什么,随便吃。” “……”白久抿了抿嘴,把脸别到一边,抬手捂住了嘴。 “不请自来的垃圾,需要我专程送你一脚,尘归尘土归土吗”鹤容世挡在了白久前面,给了他当头一棒。 “鹤容世,许久未见你还是这副老样子,喜欢横插一脚,扭曲是非。”雨师赋叹了口气,不和他计较,“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当初是你害死了她,你现在怎么还有脸来追到她身边形影不离的啊” “那也比你开黑枪让她国破家亡的绝尘往事来得一文不值。”鹤容世紧接着也是快狠准,周边早就掀起沸沸扬扬的波涛骇浪的人声鼎沸,但好在都是在惊叹主京的统治者,主神鹤容世竟在自己眼前! “……”独留江氏父女二人在旁,又惊又懵,虽说看不懂,但是依旧深深地大为震撼。 “呜呜呜——!”鸣笛随影盖日而来,一艘大好的客运轮船说来就来了。 “各位还是稍安勿躁的好。”商照薰出现在船头,撑着伞一身严实的黑衣装束,“看白小姐的样子,是已经有了身孕不能太过劳累,有这对峙的功夫,不如大家先暂时修养身心,到了中州,再计较也为时不晚。” “商小姐说的极是。”率先搭话的竟是白久,她这会子强撑着精神大声说话,“既然大家都这么客气,我就先上去了。” 说着她就迈开了矫健的步伐,逃命般的扶着鹤容世,满脸的不甘,脑子里全是美食和床铺。 “你慢点啊……我有这么可怕吗”雨师赋在后跟紧,可越追,白久就走得越快,弄得他百思不得其解。 齐聚一堂,一路西去。 集结于此刻一程,分秒必争。 大家除夕快乐!虎年吉祥,虎虎生威!健康长寿!平安喜乐! 这次年终更文完毕!将会进入春节休假时间!将在二月十三日恢复更新并且加更!谢谢陪伴等待!预祝大家健健康康,磕家欢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5章 民世篇 破镜重圆 第65章 民世篇 破镜重圆 日光再照时,我们一览无余,过往是非尽会大白,旧事重提断舍离,再见物是人非,事事休。 念念不忘,冥顽不灵的执念,人之为所生之信仰,毁灭尽头遗留在万丈深渊的豌豆种子,向着光逆向生长,企图冲破天际,接天莲叶无穷碧。 但它什么都不知道,只为了眼前利益心之所向,无暇顾及被他掠过时所造下的大小杀戮以及再无生还的罪孽,早已让他死也还不清。 这终究是我们所有人的罪孽,未能斩草除根,及时止损,让他一意孤行,无法回头,终成大错。 豌豆成树屹立不倒,无坚不摧,亦如他从未停下脚步的继续行恶,无人可挡,无可救药了。 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是睁开眼的那一瞬,还是自己赖以生存的法术渐渐枯竭,踏出白府之后 白久不知道,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一贫如洗的孑然一身,也曾经以为仅仅是何十的他,和自己是同病相怜的相依为命。 她惶恐度日的在一无所知的地界和记忆之中,分明最重要的却不记得,只有她的心告诉她,顺着本能的应该怎么做。 正如当下她快步的往船舱内走去,甚至是将鹤容世也甩在了后头,独自一人的听着耳边有服务生从容得体的跟她打招呼:“这位夫人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白久自顾不暇的没能回话,踏进去一步先匆匆看了看四周,仅此呼吸之间就想到了一万种方法,一顿剪不断理还乱之后,拍了拍胸脯,长舒一气:“你们这里有叫林竹的船客吗” “很抱歉夫人,我们这艘船是专客的,所以……”服务生周到的听她气喘吁吁的询问,太阳穴也冒出了冷汗。 “就我们这几个人,两只手都能数过来了,坐这么大的船需要多少专客包场”白久气不打一出来,自打她过上了平民百姓的生活,还真没遇上过这么无厘头的事,说着就气势汹汹的握拳,“我不相信……是谁包的场” 尚海城是出了名的价高,更没人有这闲钱包船票的场,白久方才心中一顿,是担心雨师赋和江忠正带兵上来了! “怎么了”一回头刚好撞上了鹤容世的胸膛,白久惯性往后一倒,险些崴了脚的及时落入了他怀中。 她反手死死拽紧了鹤容世的衣袖,头身躺得服服帖帖,咬牙切齿铿锵有力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快走,我宁愿做小船,也不想和他们挨刀子挤在一起。” “好,我会的。”鹤容世给她传了句通灵,将她抱起回过头,果不其然的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雨师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间,人已经被他一脚踹开在地的开外几米远。 “鹤容世,你这是要闹事吗”雨师赋抓死了栏杆站了起来,他这身军装是精神,可这般一动作,就狼狈不堪了。 “可没有,不过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鹤容世满脸恍然大悟的笑道,“我这身边人上了你这船就出了事,恐怕此行我们也是无福消受了,本想着下船就好,但是现在……” “现在怎么了”雨师赋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拖长的语气,跟他逼问时一样的让人觉得欠他二五八万似的,“这船可是在我雨师赋的名下,上面应有尽有,她自然有医师照顾,我可不像你,为了一时之气就让她去受苦,死要面子活受罪。” 以魔法打败魔法,他雨师赋也斗出了心得,这些年是真没闲着,休养生息了许多物件,总是深有长进了许多的。 “我有这么说吗之前可真没看出来,雨师校尉是这么一个喜欢臆想的人。”鹤容世依旧稳如老狗的吃了他一口,“既然如此,我也不好驳了你的自告家门,赶紧撤回你的这些兵,占着地方只会吓人碍事,雨师校尉如果真的害怕,大可不必这样,下船就好,没人拦你。” “这些都是跟在我身边征战多年的人,可是我特意为了协助江委员长带来,跟着见见世面而已。”雨师赋忍气吞声,郑重其事的好好倒打一耙的反扣一锅,江忠正听着皱眉挨了一头雾水,“至于你,还是少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为了你这点面子还打算带着她在这吹风到什么时候” “没见过世面,就是容易心浮气躁。”鹤容世等他说完的时候,回头已经往里走了好远,远远传来的千里传音耍得人火气意难平。 “这该死的雨师赋,真不知上辈子欠了他什么,里头这么闷热,就不兴我在外头再凉快个一时半会。”就近入了一房客舱,白久行云流水的顺着鹤容世放下坐好,双手立马打开了窗,“真是胖了许多,像这种有太阳的天气,多待一会就热得不行了。” “可就在刚刚,我分明感受到的,是你那肚子里头突然发出的热气。”鹤容世给她倒了杯温热的茶水,见她托腮不喝,发发呆思索着什么事,“是想起母后了吗” “……是啊。”白久双眼起雾,“在傅大哥说阿娘已经被雨师赋所害,再无生还时,我就再也冷静不了了,纵使不记得他,也得让他不好过。” 她摸着肚子,明白这孩子也是个有灵气的,方才她四面楚歌,它也明事理,可什么都不能做,只好在肚子里憋着火气。 不知火的血脉是刻在骨子里的与生俱来的力量,所以白久做什么都不用担心肚子里的安危。 “别想太多了,既然这船上没有别人,那就不用顾忌太多,他们大多都有把柄在我手里,没有哪个想不开的会过来冒犯。”鹤容世给她盖上了毛毯,是看她脸颊的汗珠已经风干了,再吹下去会寒气入体的。 “可是我需要林竹,她现在若是和我断了联系,这会子还会不了合,岂不是真的害了她”白久还是眉宇紧皱的,放不下悬着的心。 她此举将林竹连根拔起,一举两得的清剿了百乐门,好在林经理的事她一点都不沾边,甚至来说还算是其中的受害者,包庇也不算,毕竟哪有晚辈知深浅的明白好坏之分呢 “这次走得是险招,但我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办事,意不在害人,从大到小,我都不该对不起她。”她心慌的拉住了他的手,双眼希翼含光的和他相对,是在求他。 “嗯,她会没事的。”鹤容世点了点头,“我算是跟你见过她几面,应该能够探知她的存在,尚海城的码头算是道路广阔的,要是真的着急的话,我等会给你寻一个电话来。” “这船上还能通电话”她一时想不通,一出海就是离地面与世隔绝的,除非法术,不可能还有这么便利的事。 而林竹是实实在在的凡人,她没有法力,更别提通灵了。 “还有电报可以,今天是个好天气,拿出来用的话,信号一定没问题。”鹤容世说着,挥手之间桌上变出了一台带着天线的箱子仪器,将白久投来惊诧疑惑的目光尽收眼底,又道:“我让苏小婷去找她了,现在应该是时候了。” “到底还是你有权有势,谁都被你使唤。”她漫不经心的将毛毯盖在臂膀围起一圈,坐起二郎腿依靠窗前,“也罢,反正我早就跪过你了。” “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阴阳怪气的,又是什么事惹你不顺心了”鹤容世顷刻间就换了副谄媚逢迎的做派,对坐在她面前,手臂靠着桌案,双目靠近了看她。 中间好歹隔着一台电报,恰到好处。 “哪有,感叹生平而已,你想多了。”她上挑的狐狸眼困乏的眯着,迷离的望向窗外,姿态尽显妖娆。 “不打过去,跟她说说话吗”鹤容世低眉看了一眼电报,示意了她。 “这东西我也不会用,等她们那边打过来就好了。”白久不想搭理他,不知怎的对他这该死的有权有势,打心底里泛起无尽的厌恶。 这感觉心如刀绞的熟悉,痛彻心扉却始终想不起来,她心里自然难过。 因鹤容世难过了,自当是不想跟他多相处,忽冷忽热的对他,是出于本能。 可这话说出来没几人会信,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自己受着,当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由头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但她自打自由自在惯了以后,就不喜欢再回到令自己痛过苦过的禁锢,变得越发挣扎暴躁,古怪任性,于世不容。 现如今也落得个家破人亡,人财两空,独自一人一穷二白的,面子里子什么的早就是空话了,可这不代表她能低下头来委曲求全,活得不人不鬼,受尽委屈。 凡事万物都讲究一个有一才有一而再,再而三,被人偷盗打骂了,心里过不去就别过,到头来做的这个烂好人始终是自我感动,自欺欺人的受气包,经不起抬举的卑贱之人,蝼蚁而已了。 白久双眼愣神迷离的看向外头不断过去的浮云草木,全被海浪掩盖得遥遥无期,借此打散自己的困意,这样过得也不是不好。 “坐起来吧,现在还不能睡去,会做噩梦的。”鹤容世冷不丁的说话,就在她反应过来的功夫,白久已经被他一手揽起肩膀,整个身子坐直,耳边闭风带上了耳机。 “这是什么弄得我耳朵不太舒服……”白久生来就是顺风的狐狸耳,头回闭了风声隔绝,难免慌乱,忍不住伸手,看不见的摸索。 “别怕,我会一直你旁边。”鹤容世紧贴她挨的最近,声音梭进她耳内破寂亮堂,与她十指相扣,见她不动,只好继续动作,“一定要抓紧,我去打开它。” 白久僵直了身子依旧未动,可靠的太近,任由他动作时或近或远,他生息口吐贯穿她全身汗毛直立。 “滋……滋滋。”电流涌动声起,倒是破了她此刻的难堪尴尬,全神贯注其中,金蝉脱壳的自己扣紧了耳机,静待对面的接通。 “果不其然,他们已经开始联系了。”商照薰放着从监听器内,不断涌动出的只言片语,预判出了蛛丝马迹。 “就知道他接近久卿没那么简单。”雨师赋被她的淫威压怕了,老老实实的听完,又坐立不安了,“以前就是这样,做出一副别样的外表,心机颇深的来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还偏偏避过了所有人的耳目。” “那是你不够聪明。”商照薰摆了摆手,“正如现在,就连最基本的面不改色也做不到,不过我先告诉你,现在可是在路上,要是大动干戈,对我们可没什么好处。” “事到如今,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也得让他永远活在懊悔之中。”他站了起来,推门而出,“就算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但有一点的确是避免不了的,那就是,他鹤容世,才是一切霍乱的源头,这从来都是无可厚非的。” “如果你想让我们游过大海回去,我可一点都不介意。”商照薰这会子并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她现在算是和路西法是一体,没了翅膀也能有无数个招来脱身的。 “……”雨师赋一声不吭,义无反顾的出了客舱。 “白久,是你吗!”林竹急冲冲的喘着气。 “你是……林竹”她还未适应,学模学样的小心试问,这感觉和电话比起来,还是别样感觉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鹤容世,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她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跟林竹说话也抱团取暖:“你现在在哪路上还平安吗” “我很好,身上还有些钱,买了船票,现在已经坐上了船。”林竹说话时候,白久也听见她那头的热闹,“对了,我之前上船时,看见大码头那边闹了事,听许多人说,是江忠正他们父女被人当众扇了巴掌” “他这种人怎样都是要扇的,这点热闹和我们无关,现在你那边孤立无援,可是刚刚遇到了苏小婷苏记者”白久提到了江忠正一笔带过,开始打听清楚她身边的情况。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们之前认识”林竹倒也毫不遮掩的单刀直入,“白久,我现在到了这步田地,也答应了你跟你走,但是直到现在,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坦白的吗” “在这个世上,坦白只会对两种人,一种是孩子,另一种就是傻子。”白久逐渐闲情逸致,手肘托到了桌子上托腮扶着耳机,“也不代表没有例外,你想知道第三种吗” “不要在这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跟跟我说话了,相信你不是傻子。”林竹知道她话里有话,也学着反击回怼她,“所以接下来,我就要寸步不移的跟着苏小婷了是吗” “没错,你最好保持现在的一无所知,这能让你活着到达中州。”白久事不关己的笑了笑,拿下耳机扣到了桌上。 “哔——!”刺得林竹耳朵起鸣,她忍不住的低声跟旁边的苏小婷对质:“她这是什么奇离古怪的脾气,存心耍人吗” “比起以前来说,她现在的性子的却大不如前,但是这已经很好了,还请林小姐多多谅解。”苏小婷说话举止得体有余,在林竹看来,还是免不了让人感觉她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 “上的果然是贼船。”林竹只好自顾自的絮絮叨叨一句,将手里的仪器重重塞回了苏小婷的手中,抱臂自处。 “已经没什么用了,快把东西收好吧,摆着也占位置。”白久又依靠了回去,与世无争的轻声吩咐。 “可是我看这里宽敞得很,小久卿,怎么在这大好春光之中只想睡觉啊”鹤容世高处看她经常像个闲散的小猫,出口也不知不觉不再是生硬吃力不讨好的夫人,而是分外亲昵了。 “你叫我什么”白久瞬间神清气爽,一股后劲直冲后脑勺,“你好大胆子,之前以往,不是分明规矩的尊称我为公主就是夫人,那院里,还金碧辉煌供着我那些不入流的旧物,如今竟敢这样没大没小的……” “我对你知根知底,你所记得的事情很多都是久远的,至于我到底多大岁数,殿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么快就轻易淡忘得一干二净的话,我可不信。”他说着一手撑到了她依靠着的墙壁上,全身俯下,近在分毫。 “你这样是想做什么”她只感觉闷热得很,脸庞不自觉的些许热红,呼出来的也是滚烫热气,“我可告诉你,现在可是在船上,不比你之前房契在手的白府,外头的那些军官,都是有枪有人的。” “那又怎样”鹤容世不当回事,“我倒很喜欢这样子待在你身边,整整十几年,你不该心存愧疚的补偿我些什么吗” “……”白久张了张嘴,顿时戛然而止。 眼前的鹤容世脸色泛红无辜,双眼湿漉,神族一直肉身永驻,他这副样子是会定型,可相由心生,心中如何,不会遮掩的人都会写在脸上。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心中对他的排除烟消云散,不断回想的,是他以往五年来的各种神情变化。 他鹤容世做什么都是真情实感,才会让人又爱又恨的,欲罢不能。 “鹤容世,倘若你一直没变,那该多好啊……”白久抬起手万般感叹的抚摸着他的脸庞,梳理着他的鬓角,还是一尘不变的长发,才会在百乐门,让她眼前一亮。 “现在啊,他们都觉得男子留长发是不思进取,也只有你和我们族类不同,敢这样示人了。”她不由得出口说他的难得一见,触景生情,“你都不知道,我以前看你的样子,真算不上是有什么独特的。” “我只属于你,自然就入不了他人的眼了。”鹤容世眼中的无助,轻而易举的化为了喜乐的满足,眉眼弯弯笑盈盈的。 “嗯,是。”白久也跟着眉开眼笑的点了点头,“幸好当时我收留了你,要不然的话你真的就太孤单了……” “即使如此,就算我和殿下相守是天理不容,我拼尽全力也甘之如饴。”鹤容世目光一沉,郑重其事的别样认真。 这是他方才乖巧沉默之后的只言片语,如见缝插针,时宜得很。 日光高照海浪,波光粼粼映壁影,白久眼中亮起无名之光,含糊不清。 “鹤容世。”但她抬起头看他时,还是在唤他的名字,晦暗不明夹杂欢喜,“以前的很多事,我现在已经不再记得了。” “……”他也跟着认真的听,握紧了她停滞在脸庞上的手。 “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些真话。”她定睛靠近,跟他鼻间隐约碰触,“可我还是很喜欢你,会听到你的名字回头,脑子里一片空白也要跑来找到你的……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情比金坚的爱,但我是永远不能离开你了。” “殿下……”鹤容世泣不成声,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只能唤她一声。 她还是她,连表达爱慕依恋时,都不肯折腰,站在高处一如从前。 “怎么了我可没有吓唬你什么,这就哭了吗”白久也跟着有些抽泣了,轻轻擦去了他眼角溢出的泪水,“现在你一定要要听我的,让我成为你所纳的妾,我想保住肚子里的他,还要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这些我都明白,还请殿下放心。”鹤容世点了点头,起身坐好,给她盖好了披肩,顺手摸了摸她已有显怀的肚子,“殿下现在可有什么想吃的” “我要吃酸辣些的鱼。”白久双手拽紧了手里的泪珠子凝成的宝石,跟他笑了笑,“这东西摸着挺值几个钱的,我先给你收着,你先去吧。” “噗……”鹤容世小声噗嗤一笑着站起,“那殿下可要听话,在我没回来之前,千万别给任何人开门,也别随意出去。” “嗯。”白久见他一走,懒懒散散的答应了下来,人双脚往座位上一躺,迷迷糊糊的安心歇了,老实本分得很。 鹤容世晓得她还醒着,对她始终保持着笑,带上了门。 “哼。”待鹤容世行走如风兴高采烈,走路带风的掠过各个走廊空房,一抹暗淡军绿从角落破窗而入。 “选的地方还真是邪门,竟然敢让她待在末尾的船舱,来回走那么远的路……”雨师赋看着鹤容世方才走过的反方向,一览瞧不见尽头的尤为怨愤,可始终不想提,或是面对段久卿已然有身孕的事。 上船时紧跟在后,就是想问个究竟,但不敢大声喧哗,生怕有任何人知道,丢了脸面。 他越想越是烦躁,直至终于走到了最后一个房间。 “咚咚。”白久刚入沉睡,立马被惊了个激灵,“是谁!” 破镜再逢,遇人不淑,裂痕无法回炉重造,仅剩尖酸刻骨之痛,渐行渐远。 艾瑞巴蒂,虎年吉祥!双节请假,这周多更! 情人节都脱单了,说明它已经变得不精英了,大家要好好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6章 民世篇 裂 第66章 民世篇 裂 早已崩裂成型的碎片,再见时,相看两厌,而往往捡起它的,总是奢求它能变化成另一个模样,长留身侧。 面目全非,徒留下来不得安息,唯有执念。 总会有人相信,黎明再来,就算是等待个上万年,也还会再有,日复一日,重蹈覆辙,永远是此间亘古不变的道理。 许有之后的多年淡忘,恨不再浓厚,爱不再钦慕,万物皆无,即为毁灭。 这个世界的存在,从来都是笑话一场,短暂得无足轻重,弥留之际,油尽灯枯,说再多也得之不走,去之不留。 千变万化,持之以恒的依旧还是心中所念,唯有此生生而苟延残喘,才叫心有不甘,生生不息。 白久坐了起来,朦胧间只问出这一句,便闭紧了嘴。 “是我啊,久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雨师赋的声音她耳熟得很,听着是人模人样,可他身上犯下的糊涂事,怎么数都数不清。 白久委实看不懂他到底求的是什么,一会是痴情人,一会又手持枪杆子无恶不作,说他不懂,却又什么都懂的偏要自以为是,活得的确极致,但也足够致命。 好在之前,一路上接近了鹤容世两次,废了好多功夫,摸到了他身上苏小婷上次给的手枪,默不作声的看了看里头的子弹,唰的放回了枪内,上了膛。 “久卿,你怎么不说话”门锁被他硬生生的转开撬了锁,咔哒一命呜呼,裂得贴着门边的墙生出了一道痕迹,“咔——。” “谁会给这样破门而入的怪物开门”为了稳住他焦急的心,白久颇为暧昧的好声好气,“我刚刚睡了一觉,在穿衣服而已。” “对不起,是我太粗鲁了。”雨师赋连声道歉,“我们好几次见面都太匆忙,想问问你,最近过的好吗” “你不会不知道我之前死了吧”白久不屑他的装腔作势,嘴上无情拆穿,动作却挪步到了门后,“这别样的关心,可真是撇的干净啊。” “久卿,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在心里面觉得,你从来都没死过,好好的活着,我就是因为没有听信那些人的话,才会一直在找你。”他开始滔滔不绝的吐露出真情,门缝已经开进了大半,“我知道你受了重伤,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可是你千万不要相信那些人说的话,他们都是在利用你!” “那你倒是说说,他们利用我做什么啊”白久声从他后响起,雨师赋一回头,枪口就贴到了他的额头上,“在这说天方夜谭,竟然还敢睁着眼睛,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瞎是吗” “久卿,你这是干什么哪来的枪”雨师赋看得心慌气短,他知道段久卿枪法虽说称不上是造诣高深,而她狠,枪在她手里就是凶悍的利爪,令人遍体生寒。 “相识一场,我一向说一不二,你还忘了不成”她冷嘲热讽,枪口逼进他的脑袋往外走了几步,雨师赋活生生的退出了客舱,“我的确不记得你了,连他我都认不出,究竟,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斤斤计较” “可是再怎样,你也不能这样与我想见,因为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能够可以依靠的人了。”雨师赋靠着身后的墙,瞬间平心静气,双目锐利的看他,踌躇志满。 “还不是因为你杀光了我阿爹阿娘。”她冷言重伤,红了眼眶,“你恬不知耻,还引以为荣沾沾自喜,你以为你得到了什么” “但我的确是你在这世上,唯一一个亲近的人了。”雨师赋自刚得很,说的话极其容易,理所当然。 “我真是忘了,喂不熟的白眼狼,本就听不懂话的。”她恍然一笑,垂目睥睨,“我倒是明白了,你走吧,从今往后,我们就算了吧。” 她此刻顿时恍然大悟,为何鹤容世会决定让他活下来,添个笑话曾个姿色也是好的。 “为什么久卿,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算了”雨师赋懵然,看她收枪,摆了摆手的打发他走,正要关上门,被他一手掰住。 “你什么时候能从梦里醒来,我什么时候就能和你像个过路之人那样,好好见面了。”白久放大了些手劲,猛的拽回关紧了门锁,给他远远的扇了风,“砰!” “……”她本性随手做个封印,但低头一看,被自个隆起的肚子撞了一眼,“不了不了,还是不能动气……不过话说回来,这门该怎么锁是坏了吗真该死,鹤容世怎么还没回来……” 她源源不断的的碎碎念隔墙有耳一字不漏,听得雨师赋无话可说。 细想一下,段久卿这三字,现在的确谁都沾不得了,雨师赋破天荒的站在门口深思熟虑,冥思苦想,转身打算打道回府之际,前路站着的整好就是…… 他瞳孔一缩,眼神锐利,刚要开口说话,鹤容世回步侧身给他让了条道。 “你倒是终于明白悔改了。”他率先开口,对上了鹤容世四处看风景的游移双眼。 “你话这么多,是在用自己所剩无几的活头来换的吗”鹤容世上下打量着他,也着实看不出他是受了什么刺激,主动越过,“我现在不想同你浪费时间,你先走吧。” “鹤容世你给我站住!”雨师赋终究是忍不住的叫住他,大声呼喊,“你一直这样做,难不成从来都没怕过天道酬勤吗!” 天道酬勤白久背靠门上,入耳这四个字,不经沉思良久,门也压的不是这么紧了。 “哼……”良久,她不甘冷哼,“假如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公平一说……” “你若是真的想公平,大可畏罪自杀。”鹤容世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心良苦,苦口婆心,“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明白,要真敢问出口,死无葬身之地可怪不得任何人。” 鹤容世话毕,抓着雨师赋的肩膀往后一推,自行走几步,随手开门。 “啊!”白久转身站不住,扑到了鹤容世怀中,“嘶……吓死我了,你怎么跟个柱子一样的。” “我要不是柱子的话,你这肚子就得找地上,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不是吗殿下。”鹤容世握着她的手,分毫不差的让她没有连头带脸撞了个狼狈,反倒是她在胡闹,无痛呻吟的叫唤。 “你都不知道,他现在都已经有手有脚了,可能倒腾了,哪里是不会逃的样子。”她认真的跟他告状,似的敲打他的胸膛,“吃的,还不给我交出来” “殿下得回去坐好,才能有的吃。”鹤容世毫不耽误的关上了客舱的门,徒留雨师赋的,只有白久脸上的欢愉,以及离她愈来愈近的鹤容世。 “这到底是为什么……”雨师赋明知故问的自言自语。 “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是亲爱的,这的确是事实,你必须得看开些,已经发送了的事情,就得承认。”商照薰在后头带着笑腔娓娓道来,“如果接受不了现实,你迟早会疯的。” “这不关你的事。”雨师赋已经不打算指望她什么了,“再这样像只苍蝇一般的四处乱晃,小心被他这疯子一掌拍死。”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可是过来拯救你的啊。”她大失所望,一脸幸灾惹祸的深受打击,一瞬眼神看定他身后,“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后面。” “后面”雨师赋摸不着头脑,尽收眼底的是肉眼可见,整个画面静默不动的,眼前飞来的尘灰。 “现在,你可以进去试试看了。”商照薰施舍着垂目看他,“难道你连这都不敢吗” “……”雨师赋刚上去伸出手开门,有些不解的回头又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想多了,我只不过是想让这船,作为唯一的岛屿,存活得再久一点罢了。”商照薰转头姿态摇曳的渐渐走远,“好了,至于接下来你想做什么,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故弄玄虚。”雨师赋皱眉,习惯了她想一出是一出,心里厌烦得很这副自以为是的嘴脸,一事无成的还是她。 心中不满稍纵即逝后,毫不犹豫顺其自然的转开了门把手。 “恭喜重姑娘苦尽甘来。”着一袭酱紫女官,带着身后垂头丧气的重惊鸿进了个别样的门面。 里头一览无余摆满了纺织机,坐满了低头苦干的宫女,鸦雀无声的吱嘎作响,是丝线走针的动静。 “进了这里之后,定要好好表现,主母从来不会看错人,你可不能辜负她的期望。”主事的掌衣带着她再三叮嘱,“要知道,你作为一个外来出生卑贱的妖族,能够入得了主京,已算是天大的恩典。” “且听掌衣大人教诲,我一定会安分守己的。”重惊鸿在旁事不关己的点头,对这些曾经为之骄傲的丝线,漠然置之。 在主京以前的制度,外头多大的官家小姐,进了皇宫,做最小的宫女都不为过,还不得自由,过得战战兢兢。 不撞南墙不回头,她算是明白了,也有苦不能说,露了软肋只会更让人厌弃,招人打压。 “都停一下。”掌衣也不再多说,大声说话让她们都站起来聚拢了过来,“这位,是不死鸟妖一族的掌上明珠,重惊鸿姑娘,今后会与大家共事,你们可得好好拥戴她,多向她讨教些绣样技法,重姑娘此次入我们司衣局,算是不可多得,如虎添翼,你们一定要相互帮衬。” “是,掌衣。”众口齐齐应下,雄厚有力。 “好了,都去忙吧。”训完了话,掌衣转身出了门,留下重惊鸿一人和这些人的唏嘘诧异对着眼。 “妖族吗记得我小时候从未见过,听长辈们说,它们都是山上的牲畜,变作人样了而已。”她们入座之后,边忙边叽叽喳喳的,重惊鸿听的最清楚的就是这句。 “听你们这么说,是长这么大还未见过妖吗”重惊鸿眼神抬起,再怎样都受不住这样的另类说辞,从容的寻到了一处空着的纺织机前坐下,“可当初已故的神后,也是如我这般的妖族。” “别以为你自己高贵得很,像你这样晦气的,也只是运气好才会入了这主京的仙气袅绕的地方,不知收敛还在这口出狂言,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站起来的是个面色刻薄,眼神张狂的宫女,走到她面前来,拿过她手里的梭就往地上一咂,成了对半,“重姑娘第一天来,哪能让她做这种小事啊” “你倒是继续砸啊反正这梭不是我的。”重惊鸿原地不动,无动于衷。 “妖就是妖,穷酸。”没成想她到此为止,跟她蹬鼻子上脸的对峙,“你不会以为我会跟你一样,不仅要赔偿还会颜面扫地吧” “……”重惊鸿的脸色顿时惊得消了些气焰。 “我堂堂仙族玉氏,虽不算强大旺盛,但也是书香门第,像你这样低贱之人,登不得大雅之堂,与我们不融也是正常。” “我怎不知道还有踩着蝼蚁作高贵的道理你还真是容易满足。”重惊鸿见得多了,更加华美精致的也不至于如此思想落后。 重惊鸿坐了回去,拿起针来往现成的布料上比弄,闲情逸致的目无下尘。 “重惊鸿你说什么”她惊然怒不可遏,指着她破口大骂,“你给我记着,总有一天,你就算是跪下来给我舔鞋,我也不会赏你一口水喝!” “借你吉言,我必然会有这高升之日。”重惊鸿习以为常,游刃有余说的话也得体了大半。 “她好厉害,对着玉千还能这么坐立不乱的,原来这才是传说中的妖族。”有人对她另眼相看,恭维前来和她说话,“重姑娘,你能给我看看,这绣品的样还能有什么改进” “你这丝线的颜色靓丽,但图案走针配不上,秀出来的图案也就有实无华,无济于事了。”重惊鸿淡淡一撇,给她仔细的讲解起来。 手里的针也跟着比划起来,在绣样行走如流星。 “闪开!”白久看见一针刺骨寒光袭来,一把推开鹤容世,他后脚跟卡在了墙边刹得正好,一个顺拐护在了她身前,和冲进来的雨师赋面对面。 “这到底是什么”白久自顾自的四下看去,“鹤容世,我能明显的感受到这里的禁锢……我们,已经出不去了。” “殿下,闭上眼睛吧。”鹤容世如是当初那般,回头瞥眼看她,如刃至坚,“想睁眼的时候,殿下所看到的都会是干净的了。” “你这样不行,得拿一样你身上的物件给我,我才能闭眼。”白久揪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低着头双眼眨巴看他,活脱小了很多岁。 “砰——!”耳旁枪声响起,雨师赋趁机从这边开枪,是大好的机会。 “殿下……不是早就应有尽有了吗”鹤容世脸依旧对着她好好说话,动起手臂,手拔出经羽剑无尾有头的从他身后腰际闪出白光,甩手行如速刃行走如风,一连好几的子弹尽数挡了下来。 “呵,鹤容世,你还想在这刚愎自用到什么时候要是赶紧给我放开她,兴许我还会同意你离开。”雨师赋这时也没闲着,赶到了他们面前,门是被他闯开的,道路也显得通达宽敞。 雨师赋持枪站在鹤容世和白久中间,枪口对准了鹤容世。 “唰。”鹤容世最先放手,转过身来和经羽同步的挡在了白久身前,“想玩火就说一声,我大可有上万种方法,可以让你自焚上万遍。” “是吗”商照薰的声音,似是脸色狂媚的近在四维墙面,“还记得我吗你还是这么的有趣呢。” “路西法”鹤容世对这似曾相识的口吻不敢置信。 “真是太感动了,竟然还能记得我,那么我得想想和你玩点什么……既然你都开口了,那么我们就开始游戏吧。”商照薰的声音叠叠重重的回荡反弹,言语情绪的确与她以前的样子大不相同,判若两人。 白久闭不了眼,看着这些没敢说话,心中也有些妥当知道是“商照薰”布的禁锢,她以退为进,明哲保身,好奇心在这些面前,相比之下渺小得不如尘埃。 “你给我出来,我来陪你玩。”鹤容世也担忧他会对白久动手,眼下情况,是应该早些让她脱离此境的,可是四围皆海,无处可去…… 所以如此,当初段久卿一跃而下,也不是不无道理。 “你这样自告奋勇的安排,我不喜欢。”她别有忧愁的托腮叹气,“要不这样,我来施个魔法,在你们四周,我都布下了陷阱,现在你们所有人都要在原地不能动,特别是不能回头哦。” “你这个疯女人,我还在这呢!”雨师赋万万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心血来潮,已经声嘶力竭的吼道。 “不属于这个游戏的,就该出局了。”响起商照薰的笑声,雨师赋的头硬生生的被转断了分尸倒在地。 白久见状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挪步后退,围着她周身的经羽跟着挪动之时,瞬间散成了一地。 “你犯规了,必须接受惩罚。”商照薰如是说时,鹤容世想着就要回头,此时她刚好凑巧又说了句:“还有你,需要遵守的规则或许对你来说的确没用,但是我可不敢保证,你动一下会发生什么哦。” “你这是害怕了”鹤容世握紧拳头挑衅,这等激将法也是想将路西法再回炉重造一次了。 “孩子,我不是告诉过你,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说出来吗”商照薰的声音愈发混杂出雄厚的男声出来,两两各站一方。 “我倒是觉得你的头会更圆润有趣。”鹤容世出口依旧狠毒,这是他长此以往与路西法的正常相处习性。 “哦好吧。”路西法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那么我们就开始游戏——首先第一步,请回头。” “千万不要。”白久在旁开了口。 “第二步,陷阱在身后。”鹤容世的手和白久死死钳作一起,一言不发。 “咔哒……”残破的客舱门摇摇欲坠,随风而动。 “第二步,往吊桥逃走,锁链……断了。”最后两字话音刚落,白久还在他身旁叮嘱着别听。 “别……啊!”顷刻间,不知是什么时候松懈一时,见缝插针的白久惊叫四起,鹤容世猛的转身,却未能抓住她站定,一同被拽入了漆黑一片的无底洞内。 “看样子,重姑娘的确是个坚韧的好人才。”那兰听完了掌衣的进言,心里隐隐发慌,“你们要尽心竭力,务必将重姑娘锻炼出来,这样我也好打算给她寻一个更好的去处,好送走她。” “主母放下,奴婢定当办到。”掌衣领了命,低头退了下去。 “心中存留多余的仁慈,只不过是纵容另一面的庞大。”东宫正殿之中,与她同坐在旁的,正是盲眼的少司命,泯了一口茶,蜻蜓点水的再三告诫。 “您放心,这事我自会处理妥当,再说了,重姑娘与我们无冤无仇,我也算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哪能算什么仁慈。”那兰皱眉不快,她对此的确两难,惆怅了许多。 “主母,不好了!”外头跑进慌乱的宫女,匆忙跪下,“载着主神和公主的那艘船,突然在海面上,消失不见了!” 云深为海,接天莲叶无穷碧,海深无尽,水无裂,雾成归。 对不起来晚啦!深夜放毒!加更可能会延迟一下下了,但不会缺席! 民世篇的篇幅会很长,还请各位闲情逸致看看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7章 民世篇 遁海 第67章 民世篇 遁海 参透尽头,也许我们本该不应存在。 可追寻新生之源,神又是从何而来又为何称之为神伊始重蹈覆辙,漂洋过海,以水为生,无妄碧落,本为一体,相隔不过天际线之隔,无人久居。 从此以后,深入轮回,永不解脱。 倘若有机会倒回重来,无法篡改,大彻大悟,本就无济于事,笑话一场。 悠久之后,百年之余,无人再记,世中无你,也愿拼尽全力,披荆斩棘。 之后的之后,我们湮灭于其中,怅然若失,过往一切,散做云烟,虚无缥缈,海阔天空之中,浩浩荡荡,归于人海,各归其位了。 拼尽一生,恩怨难冥,时光冲荡于史诗之中,不该存在的始终命不该绝,而往往有万分之一纰漏,让其尚存,受尽苦处,仇怨尽报。 多镜平行之中,无尽轮回之变,并非脱胎换骨,而是换世而活,我们的故事生而独特,尝尽悲苦欢愉,究极一生,无所遁迹。 之后的我们,还会与时俱进,长存于世间,纠葛不尽,聚散离合,空欢喜,多闹剧一场。 山无棱天地合,顺应天地,该散,则散。 繁华闹市的主京,多为此间与世隔绝仙气袅绕之地,这里除非神族,其他族群不可高居,只可为奴为婢。 只因当年云苏国的公主,身为妖仙的段久卿于婚典之时,当众跳入灭世之海而亡,其名号沸沸扬扬,争议至今。 想当时,在她死后,神族一致对外,与刚刚继位的主神分庭抗礼,互不对付,到后来,全被主神逐个击破,尚存的九重天神官已经寥寥无几,势力萎靡。 所剩下的残败柳,则是选择了忍辱负重,苟延残喘,多为隐退居于主京之中,颠沛流离,过着与曾经大为不符的日子,所从职位也是四通八达,各路人马。 如今更是受过鹤容世奇耻大辱,入乡随俗的有了后代,因血脉混杂,导致这血脉代代相传,一代不如一代。 有的还觉得知道自己的祖辈是神官,大多直接不信,像随地可见的供起来的神庙一般祭拜,旁人见了,定是想不到这回事,谈不上什么血亲了。 但有少许寥寥无几的,还记得这血海深仇,深信不疑的对段久卿恨入骨髓,发誓要扒皮抽筋,喝其血食其肉,才可解心头之恨。 白久的五感是一向很准的,她知道段久卿三个字的风口浪尖,于是早有了先见之明,早早的隐姓埋名,与这些世俗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些许她这性子已经习以为常了眼下的光景,才会带人有了些风土气,还得是贵胄抬得人心气高,但她好在,不是落架凤凰最难看的一个。 跳海分明是她打了鹤容世的脸,而她死后,鹤容世所作所为无不一件事是给足了她面子,所以她早就想好了该想的,避过风头再去找阿爹。 不知怎的,她有七八分的把握,肯定了鹤容世一定是爱屋及乌,一直将她阿爹好生供养着的,只不过一直问不出口,免得让阿爹失望丢人现眼。 现在也多少带有侥幸,耍上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出卖色相的时常跟他撒娇,好在他不太过分,她觉得也有肚子里的顾忌,反正多少她都活得舒坦。 但她心中还是空悬,还是想找林经理,或者是林竹,多少给个面钱,也得把工资结一下。 无根浮萍,总得四处逃窜的寻求活路,这些她自己明白就行,世上没人会跟她一模一样的,有,怕也是少之又少吧。 但愿之后须臾还有年岁,尚存于世,恒之以存。 或许千变万化之后,我还是我,如山如水,物是人非事事休。 诸多过往此为尽,学海无涯苦作舟,子欲养而亲不待,一穷二白,散尽千金,得为伴。 “这些天总是时不时下雨,时不时天晴的,司衣局都不能好好染布了。”是那兰身旁的管事宫女上来,沉声闷气的禀报。 “这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事,我只是在担心久卿,她到底……怎么样了。”那兰往宫门敞开的方向走去,“到现在我才知道,以前在这围墙之中,从来都不是我陪着她,而是她一直在和我们做伴,所以之前,先听到她的消息时,我一直不信,只是想看到她,心里才会安心。” “该来的总会来,不散的永远在。”少司命放下茶盏,休息着坐罢,“眼下这重惊鸿,或许不该死,但她必将包藏祸心,不择手段。” “少司命大人,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挽回的余地吗”她还是心有不甘,忧心忡忡的低头看,清茶映人,她在自省。 “世人都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如您这般的,老臣更不敢妄加揣测。”少司命双眼直睁,眼里一层雾蒙。 “我恐怕永远做不到您这般的云淡风轻,从开始到现在,镇定得不为所动。”那兰一时之气,迁怒着诉求,“恕我直言,我现在只想问您一句,还请您知无不言……” “您不用再说,只管相信自己的执念,尚可马到成功。”少司命面无表情的如是说,“这世上的运气,多是以自怨自艾打散的,且看当下,无需多想就好。” “多谢您告知,是我鲁莽,多有冒犯了。”那兰心中的疑惑顿时得以打散,“但看眼下情况,您可有什么办法” “……”听这般提问,少司命愣了稍许之后,长叹一声,“唉,眼下情形,还是先去将他们接回来吧。” 该发生之事,本就无法阻拦,倒不如顺其自然罢了。 陨落在半空之中,白久昏昏欲睡,该说的准确些,应是昏昏欲坠的。 她隐约之中,能在黑色湮灭光辉之际,看见那掐灭光源而来的鹤容世。 “……”下意识的伸出手,想去抓住,但越发下坠,完全无用,还变本加厉的更加远了。 刚刚雨师赋忽然暴毙在眼前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是死局,但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脆弱不堪,就这样被拖入漩涡,还顺带搭上了一个鹤容世。 “只希望,现在你有足够的运气,能从这里逃离。”她伸手张开五指,盖住了他愈来愈近的脸,说出的这句话,化在风中,可大可小。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还是那样义无反顾的向她奔来,将她往上一揽,紧紧抱住,在她耳边痒痒的说话:“你休想再从我身边离开。” “真是个傻瓜。”白久无可奈何,荡着的双臂,回抱住他。 “这就是爱啊”夹杂着商照薰女腔的男声,路西法的话传入她耳中。 “你到底是谁”她乍呼一声,鹤容世毫不知情,还是抱着她,双脚踩在了地上,四下依旧漆黑一片,“这是哪……” “哦,我美丽的姑娘,你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母亲,难道认不出来吗”路西法的娓娓道来,环绕四周,打了个响指,周遭顿时明亮起来,“看看吧,你曾经可是在这待了足足有一轮的时间。” “深海……两万里”她冷汗直冒,挣脱开鹤容世,走到边缘,摸索出中间相隔的是一层玻璃,刚要回头,却看鹤容世黑着脸,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 “鹤容世你这是怎么了”白久向他走去,纵使方才心中察觉,他周身散发出瘆人危险之气,还是过去看看他。 “殿下……快走开,别靠近我……”他喘着气,似是在和什么东西抗争,分身乏术。 “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大为一无所知的惊诧,并未后退,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鹤容世双臂抱头,更是难以自抑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现在也无路可退,横竖都要管你,但这到底是什么毒……竟会让你痛苦成这样” “我说过别碰我!”鹤容世嘶吼一瞬,围在白久身边的经羽顿时涌动起身,划伤掠过白久,绕回到了他身边。 “真够过分的。”她对此不过嘟囔牢骚几句,骂骂咧咧满腹怨气的一跃。 站定在了鹤容世身边,经羽尚未能反应过来,白久已经一把抱住了他。 “为什么……殿下分明……分明已经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怎么还会,做这样怜爱我的傻事……”鹤容世脑海有一瞬停滞,麻痹了体内突发的爆症,意味深长参发人深省的扬长一叹。 “时移世易,我是惜命才会如此做,从来没有任意丢掉一件东西。”白久抱着他坐在地上,挺直腰板让他全身靠着,手不停的抚摸着他的头,“你的珠子还在我这,我可舍不得杀鸡取卵。” “……”鹤容世本从刚刚的全身颤抖,变得顿时一动不动的安稳睡去,再也没有什么想说的。 “你可真是无所畏惧啊,知道他刚刚这是怎么了吗”路西法这时候又开始放声大笑着说话,二话不说就开始了他情深意长的回忆,“在以前,他还活在古老的时期,自懂事之后,他就开始变得不再像一个人,他没有什么你们人类所想要的七情六欲,或是想找什么什么人生伴侣,神奇的是,别人对他也从未有过别的什么,他那三十三年的人生过得奇离古怪得很,知道吗我一直这么认为。” “你就这么喜欢沉浸在别人的过去吗也是啊,看着就是个奇离古怪的窝里蛇。”白久下意识捂住了鹤容世的耳朵,全然不领情,“还请你给个爽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有这么让你害怕吗”路西法不解,“哦对,我还需要展现我的诚意,得告诉你一件事,信不信随你。”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白久捂禁了鹤容世,心气烦躁的破口大骂。 白久是真的着急,急火攻心,路西法还撞着了枪口上,自是自寻死路。 “要知道我很疼爱他的,作为我曾经带过的孩子,我会送一份别人都没有的礼物,那就是……”路西法拖长着最后一句话,“你应该知道,他越来越像个人了,那就意味着……你还记得肚子里的生命是怎么来的吗”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白久嘴上这么说,依旧低头看了一眼鹤容世。 他皱眉困顿,冷汗直冒,正与体内的什么东西在相抗衡,分外吃力。 “这难道是……不可能,传闻他是果子所化,就算是一般的催情,也不能靠药物激发作用。”她不假思索,眉头紧皱的冥思苦想时,鹤容世猛的抱住她的腰撂倒在地,双目相对,瞧得清他眼中有潺光。 相隔近在眼前,白久感到他的身体已是浸透发肤般的通热,肌肤隐约煮熟了的泛红,明显危在旦夕一命呜呼的脸色,但暗无天日的阴影尽都是他的身躯覆盖而来。 “鹤容世,你放开我!快给我起来!” “如您所见,我答应您的事已经做到了,剩下的就当作水到渠成的庆功宴的演出吧,我们来说正事。”路西法的双目从白墙上挪了回来,用以商照薰的脸,开口都是他的声音。 江忠正稳如泰山的跟他对坐在狭小的客舱内,整个船还在悠然的行驶在一片海域,天是望不尽的黑,周遭为雾,皆是一望无际的混沌吹来的冷风。 “你大可放心,我本就和西部一直有合作,没理由会拒绝您的援手,所以你根本没必要这样。”江忠正收回愈发沉迷满意的神色,不自觉的偷偷往那瞟。 “这可不是什么小恩小惠的贿赂,我和你想的一样,到了中州,我们将会是最亲近的人,这也是处于见面礼而已,您不用觉得承受不住,毕竟我亲眼所见您随便出手,就已经是个价值不菲的汉白玉观音。”商照薰滔滔不绝的夸夸其谈,“所以比起这个,我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 开场话里有话的上了一盘开胃菜,江忠正也是哑巴吃黄连,拿人手短,承人恩情,都是低头难堪之处。 “既然如此,您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呢”江忠正靠在了椅子上,松了口气,“我的目的想必您已经在此之前,已经摸索清楚了。”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商照薰轻声鼓掌,目光落到了一旁还在看投影,神色紧张复杂的江柔茵,“我之前也同令爱有过交集,进入主京之后,您需要的东西大可拜托她来做,这样我们的计划,会进行的更好。” “你在开什么玩笑”江忠正大跌眼镜,拍案而起,“这种大事要是折了,损的可不止是她一个人!” “哦不不不,您太小瞧或者说是太过袒护她了,她远比你想象的还要雄心壮志。”路西法从容又道,“您大可放心,这件事的过程中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会负全责的。” “你说得轻巧,雨师赋虽说和我不对付,但他在,起码和我还有西部联盟的关系,你刚刚把他一击毙命的时候,我早该知道不能信你!”江忠正热锅上的蚂蚁,跳起来就不打算停。 “冷静点,江委员长。”商照薰摆手,“也许你现在不会相信我能够掌控全局,但是……” 她转头看去,指了指投影上的鹤容世和白久,依旧面带微笑的谈笑风生:“但是我能够做到将他们困在这里,地界主神是什么样的把柄,您应该明白,这是多少枪炮都换不来的利益。” “我现在只觉得这不过是你的魔法,都是假的罢了。”江忠正指着她的鼻子,愈发气愤,甚至觉得她不可理喻,叉着腰鼻孔出气。 “那好吧,您看样子需要冷静一下。”商照薰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轰——!”整个船身剧烈地震,海浪席卷而来,顿时混乱呼啸震耳欲聋,“哗!” “这是怎么了!”江柔茵大梦初醒,抱头半蹲,精神恍惚间嘴里不停念叨,“我才刚刚看到白久那个该死的,她生不如死的表情,竟然会就这么没了怎么会就这么没了呢!” 她在这一瞬将这些年的暗藏心底全部暴露在外,甚至再也不顾江忠正的发疯癫狂。 “好,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快停下!”江忠正怕得要死,他生前的执念多的数不胜数,还舍不得这么跟路西法硬来,向着唯独稳站在船上的路西法求饶。 “看来您还是很聪明的。”商照薰捂嘴笑罢,抬手间收回眼前一片噩耗,外头天光放晴,“那么现在,我们继续前进吧,记得在船上好好休息,我会加快船的前进速度,最多只有一夜的时间,该做什么事,在我没发话之前,最好不要擅自行动哦。” 商照薰大放光彩的给了个笑容满面,从未停止笑脸的生硬刻板,不免让人遍体生寒。 “这个你放心,我们会按照你的吩咐行事的。”江忠正回了神,先应下。 “等等,他们在哪我看不到他们了,是不是刚刚大海翻涌的时候,他们也跟着被淹死了”江柔茵还是没能反应过来,抓着商照薰的手,披头散发的,“快把他们的影像放出来!快啊!” “别着急嘛。”路西法颇为欣慰,挥手恢复了迸裂白墙上的投影,眼前所见一幕早已改天换地,三人见状各顿时为色变不安。 “哎呀,玻璃罩竟然碎了。”路西法意料之中的故作强调。 “不对,他们的尸体在哪我分明看见白久刚刚衣衫不整的,她的衣服也跟着消失了!”江柔茵最是着急,将江忠正的质问人质去留代为说出。 “虽然现在我们势在必得,但是您最好还是要把他们找回来,要不然的话,如果让他们逃回主京,到时候一切就都完了!”江忠正紧跟其后的敢怒不敢言,怒面却是忍着憋着的好言相劝,“还请您别再这样从容了,如果还想跟我们真诚合作的话!” 海底三千丈,清泉石上流,碧落黄泉生死线,踏过奈何,此为生。 晚上好!明天就要下雪了,各位天冷加衣!这个月月底加更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8章 民世篇 偷梁换柱 第68章 民世篇 偷梁换柱 千秋恒古,落叶沉灰,跌宕不羁以新生,所有恩爱会,难得能长久。 张弛有度,收放自如,以此为戒自身,情爱亦是如此。 到底是磨了菱角,变化了脾性,心中情感也跟着减少增添,日渐消瘦,日新月异面目全非之后,世上此间,谁人知,又谁人晓 恩怨情仇天道酬勤,亏欠偿还乃人之常情,二者殊途同归,报应得尝时,却发现一旦亏欠,是再怎样也还不了的无底洞,缘结成孽,终成大错。 浪过沧海,洗涤不洁,前程过往,后世难觅,该是再见的,永远后会有期。 “轰——哗!”只见得烈日当空,浪起水跃照得彩虹,一艘雪白淋满水滴晶莹发光的客船重现海面,或近还能忽隐忽现的听得几许滴水声。 “真是太好了,这艘船的坐标终于回来了。”拉斐尔得见绿色标记重出地图,先是欢呼雀跃,但盯了一会,又拍案惊觉,“可是它的前进速度怎么突然变快了米迦勒你快去,中州的码头已经很久没有接待外来客船了,马上放吊桥啊!” “你冷静一下,开闸的机关在运行了,还不至于生锈到老掉牙的程度。”米迦勒最皱眉的就是拉斐尔这个样子,抱着臂回头看他,“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总让我以为你白活了这么多年。” “彼此彼此咯米迦勒,我跟你说过的,无论在什么时候,我们都要学会开心,要知道这可是世上最不可多得的东西,而且它很神奇,经久不变的能够感染很多人。”拉斐尔兴奋至极的跳了起来,“不过也有可能是我错了,毕竟刻板才是你的标志,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变了,我和他都会认不出你的。” “你少在这扯这些了,我觉得你该有个好习惯。”米迦勒眼珠子滚了滚,嫌弃无奈的叹了口气。 “噢是什么”拉斐尔眨巴着炯炯有神的双眼,跟个铜铃般的在他身边晃悠出声。 “嗯……就像你说的,把这快乐分享给别人。”米迦勒忍着脾气看向窗边,眼看着吊桥放下,大批卫兵已经赶到,指挥安置着客舱,“要明白,我们不再待在诺亚方舟了,比起你现在这个样子,倒不如准备准备去迎接他们,我能感受得到,这个臭小子一定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唉……是啊,米迦勒,你可真是个沉稳的人。”拉斐尔怅然若失,只好转头整理了一番,跟上了米迦勒的步伐离开了操作室。 “已经控制好这艘船了,为什么它会是撞上来的”领头的头盔遮眼的天使,对吊桥被撞出的一块凹槽破损大为惊叹,“赶快去通告……” “不用这么麻烦,我已经过来了,这是发生了什么”拉斐尔最先一步走来,迎面看了一眼吊桥的凹痕,“看样子事情比我们想象的都要糟糕……你们快上去把上面的人救下来。” “我想的果然没错。”米迦勒站在后头边记录探查,边给主京通文发了消息,“这些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去看顾那个麻烦的臭小子吧,太烦人了,这艘船怎么会和一条搁浅的鲸一样的棘手……” “咳……咳咳……”白久呛出了一口水,整个人猛得乍醒,凉飕飕的全身发颤,低头看了一眼,竟发现自己的旗袍领被趴在自己身上的鹤容世扒得领口没有一条是完好无损! 她闷声不吭,怒火中烧的即刻起手一掌将他打到一旁! “这好好的衣服就这么废了,废了!”她依旧锲而不舍的抓着两边领子,企图能够拼凑,闭着眼皱眉,痛失爱子也不为过了。 “我这是……怎么了……”鹤容世撑着地面勉强坐起,早已习惯这种程度的掌法,毫无怨言的原地发懵,四周在狭窄的客舱内寻视摸索看去,回过头瞥见了白久。 “殿下……”他站起向她走去,疲倦衰败的双眼忽然亮起,踉跄的步伐,伸出手想扶起她。 “你别过来!”白久这才注意到了他,整个人哭吼着,发出的声响辽阔到九霄云外。 “唰!”一袭白影猛的忽现,打掉了鹤容世的手,他一下子没站稳,整个人往后重重倒在了地上。 “公主,是我来迟了,您没事吧”见得面前的,是个简洁白长衫,简易梳着鬓发的姑娘,是个正值风华的年纪。 “你是谁”白久看得惊讶,看她的这样子,有三分让她想起早就淡忘的以前的模样,特别是头上还带着整个细碎都是翠色的流苏发簪,一双眼睛挪不开了。 “公主……我是刃衣啊。”她哽咽难言,带着哭腔开口,将白久小心翼翼的扶起,看着她心中思绪万千,还是放开了她跪下行了大礼,“奴婢刃衣,不敢求您记得,能再见着您,已是满足。” “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对不起我什么了”白久缓了缓神,还记得刃衣是已经曾经用过的一样物件的,“倒是你,是什么时候化形的这些年不在我身边,不会无所事事吧过得怎么样还好吗” “奴婢罪该万死难辞,怎能承公主如此体恤您真是折煞奴婢了。”刃衣依旧自责着,抬起头看了看周边情况,又立即拉起白久的手,“这里很不安全,还请您现在赶紧跟奴婢离开。” “刃衣,你给我站住。”这时,鹤容世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地上响起。 “谁”她一记转身,转到了白久面前备战持手臂,结印就要打过去。 “你觉得还能有谁”鹤容世随即应声,一记眼刃杀过,“说说吧,你这眼睛是针线活做多了,想让我给你扎上个上万针,通通经脉吗” “奴婢该死!”随着鹤容世抽出经羽往地上一打之时,她匆忙跪下,双膝出声响,“罪女刃衣,拜见主神。” “起来,去把路西法给我捉过来,办不好的话,你也就没什么用了。”鹤容世也是体恤,握着经羽手柄,手指擦过上面的刃,毫发无损的收回。 只留一地拖长的痕迹,像是给刃衣指了路的。 “刃衣领命。”又是行礼叩拜之后,她转瞬消失在了原地。 “哎!……”白久见着一个贴心的走了,看着鹤容世心里犯了怵,不免想着果然是不在身边十几年,早就被鹤容世给搜罗掌控得死死的。 想到此她转身就要走,还是被鹤容世一把给拉住:“殿下这是要去哪” “鹤容世,我们就此别过吧,这孩子的事你不必担心,到时候你自然能够见到他。”白久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至于我们,就此别过吧。” “你到底在顾虑什么!”鹤容世一瞬间放声说话,见白久别过头不作答,猛的拉过她拥入怀里,“难不成,我做不做这主神,得不得这世间,你都不会留在我身边了吗” “鹤容世,你该收收心了。”白久任由他蹭着自己耳边的头发,满脸是他看不见的挣扎痛苦,双眼早已湿润,“计划赶不上变化,主神您是世间之神,本就不该为我一人所有,这些我早已看透。” “不,你的心分明不是这么说的!”鹤容世咬唇摇头否定,“段久卿,你这辈子已经是孑然一身了,又在这违心自欺欺人的做这样伟大的事,你的心就不曾愧疚了吗!” “可是我此番生来,就是罪孽。”白久闭眼长叹,“我们狐族的孩子,若是没有天生灵力,是会以兽态出生,后天化形,我会让它还未睁眼看得见我时,送到你身边的。” “你也知道他是你我的血脉,你怎就知道,他不是如我这般的天生灵力”鹤容世将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轻轻抚摸,“方才在深海中的玻璃罩内,是我自控不足,但我也是大意,才会入了一时失控……” “你别碰我!”白久被刺激得慌乱,趁着他说话之时,挣脱开来,随手拿出方才刃衣头上所佩戴的发簪,尖锐一头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我这肚子里的孩子,世间仅有,容不得任何人伤到他分毫,包括你也是!” “殿下,你听我解释……”鹤容世见她真的着急了,也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我不过去,你把它放下,先听我说完,好吗” “我拿着它,又碍着你说话什么事了”白久觉得他这傻样憨得很,心中着急着怒怼,“说不说!” “……”鹤容世一时间哑口无言,半晌才反应了过来,整理好了姿态,“段久卿,你可别忘了,你阿娘的墓在我的地界上,你阿爹的命也在我手里,想要他们相安无事,你最好识相些跟我走,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鹤容世,你这个无耻之徒!”白久装模作样的咬牙切齿,“你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报应又怎样”他痞气一笑,双手插在了裤腰带里,走到了白久面前,“有本事你就来啊!” “父亲,他们好像闹掰了!”在隔着两个客舱处,江柔茵用窃听器贴着墙,兴冲冲的报喜,“只是可惜了,她肚子里的孽种命大,竟然还相安无事。” “兵不厌诈,到时候狸猫换太子,在主京就能浑水摸鱼了,一步登天。”江忠正面不改色的批评了她一嘴,“你学的东西还是太少,目光太过短浅,只会被人先行一步。” “多谢父亲教诲,女儿谨记在心。”江柔茵还是手拿窃听器,好生答应着,“您放心,虽说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但您对我有养育之恩,这口气,我在主京就算拼了命也得给您挣过来,定不辜负您的厚望。” “但愿你能做到。”江忠正拍了拍她的肩膀,“义父已经想好了一些计策,你之前也是见过那主神发妻的,那为什么,不能扮作她,跟着他鹤容世,名正言顺的混入主京,讨得个名分呢” “女儿明白了,义父妙计,女儿回头一定会尽心筹备。”江柔茵听后欣喜若狂,接连应下。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船已经靠了岸,我们赶紧下去吧。”江忠正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墙面的崩裂潮湿,再看了看自己和江柔茵身上滴水不沾的,心中不免毛骨悚然。 “路西法!就算你附身在别人身上,也休想逃过主京的盘查。”紧接着没走几步,刃衣的暴喝,以及商照薰阴阳怪气的谈话远远传来。 随之还动起了手,没几步便看到了商照薰的一身黑纱,对着刃衣的一身素白。 “快走!”江忠正拐角另寻出路,因亲眼所见,商照薰抗下了刃衣的攻击,还能相安无事的好好站着,若是被她发现自己看见了这一幕,回头更是授人以柄。 “不会吧就你一个人吗”商照薰捂嘴笑道,“你可真可怜,这是遭了什么天大的惩罚,才会站在这跟我送死啊” “哼,我奉主神之命,任重道远来灭你这霍乱,是至高无上,无人能及。”刃衣纹丝不动,甩过去一击白绫,被商照薰随意躲过。 “那好吧,没意思,我可不想跟你浪费时间。”她打了个哈欠,“假如你有证据的话,现在就押我下去也可以啊,我记得主京现在的统治者,是个特别公正仁慈的主母呢!” “你不会猖狂几天的!”刃衣甩手收了白绫,“因为这里是中州主京,神的领土上,一丝邪祟都存活不了。” “是吗”商照薰提不起兴趣的看了看她,转身离开,“那我们走着瞧。” “哼!”刃衣也随之就近从破碎窗口跳下,光明正大的走到了天使卫兵当中。 “看,是主京的刃衣大人!”见着她,下头顿时热闹得沸沸扬扬,“您怎么会在这艘船上” “路西法就在这艘船上,我亲眼所见,你们务必要尽全力搜索!”刃衣毫不迟疑的指向了船,随之有几个应了她的吩咐,进了船内。 商照薰悠哉悠哉的正巧和两三个天使擦肩而过,表现得与平常的妇人一般无二。 “你是谁怎么会从这艘船上下来说!除了你以外,这上面还有谁!”其中有一个上前去问她话,仔细盘查起来。 “我叫商照薰,是从尚海城来的,我的丈夫是西部联盟大使雨师赋,我们的船在路上遇了难,他现在奄奄一息,求求你们快进去救救他!”她哭丧起来。 “行了,你们不用进这艘船了,把这位商小姐带走,加派人手保护她,也好给西部一个交代,就去两个人把雨师赋的尸身找出来吧。”任她言巧语的繁乱坠,胡编乱造的煞有介事,刃衣还是坐不住的上前来阻止。 “是,刃衣大人。”正答应好了,他们刚他进去一步,皆被眼前走来的人为之一震! “谁说我死了”闻声而来,一袭军绿笔挺整洁,带着身后人马的雨师赋高声嘲笑,“说话得讲证据,你们主京不是号称依法治国吗怎么也会人云亦云,不知道什么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吗” “既然西部特使安然无恙,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刃衣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权当商照薰没了借口作怪,“最近主京戒严,还请您配合一下,跟我们走,好护送你们进主京接受调查。” “你凭什么加派人手监视我们”雨师赋不服气,自然说话硬气,“刚刚只是妇道人家小题大做的话罢了,你当我的人都吃干饭的吗” “您多想了,只不过主京规矩向来如此,难不成您想违抗主母吗”刃衣快刀斩乱麻,不等他说话,已经吩咐了下去,“将他们给我带走!” “是!”众天使齐齐应下,齐刷刷的围了过来。 “他怎么还没出来”拉斐尔远远的看着,前面出来的一个两个里头,半点没有鹤容世的影子。 “先别急着带我们走,难道你没有发现,这船上不止有我们吗”雨师赋又下了个悬念,站在那不肯走,“难不成你们寻不到他,还能回去安然复命我在这的话,或许还能帮你们一把……” “鹤容世,你别碰我!”此刻,白久怒斥的声音从上空传扬而出,“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要是再敢过来的话,信不信我从这里跳下去!” “你倒是跳吧,死不足惜,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可见的说这卑劣恶毒话的,正是一步步逼近的鹤容世。 “不好,那是主神!”有天使认出是他,赶忙叫了起来。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商照薰自言自语,瞧不清眼前他们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你们赶快救救她!”江忠正孤身一人跑了出来,“她就是段久卿!她的肚子里已经怀了主神的血脉,不肯归顺主神,想要谋害小少主,快拦住她!” “什么”刃衣才知有这一回事,忙得大声吩咐起来,“你们几个快去接住公主!” “唰!”这时的白久已经后退到踩了空,没有一个人瞧得清她的面容,却人人为之担忧她的安危,好几十人聚在一处,就等着她落下来能够精准无虞。 “砰!”正是此刻,鹤容世翻身跳下,单臂一把接住了白久的身躯,落地踩到了他们的身上,如柳絮芦苇般飘散倒地。 “太好了,公主没事。”刃衣最先松了口气,心中石头落了地。 浮萍离合,柳絮因风起,顶梁支柱成单楔,单薄存活昙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69章 民世篇 凤归于巢 第69章 民世篇 凤归于巢 凤栖梧桐,高树有枝头,故为春意好,不尽来年又还春。 归去春来尽卿好,圈养成笼中之物,悠然自得,无所烦闷逍遥自在,可谓人生大快事。 凰为权,凤为贵,这是白久头回踏出那片故土之后,所见的第一座仙京。 云苏国的王城相较之下,多的是烟火华灯,是入了夜的辉煌,可这中州主京城内,连小到家家户户,皆是白墙绿瓦成楔,上下干净得云雾袅绕作陪,丝毫脏乱杂草丛生,有也是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蓬荜生辉的挂满了青葱茂密的紫藤萝,不分时节的铺了满地的紫;朴素些的也要满密绿的爬山虎,期间多少都是这样生机充盈,仔细一看,那里头走出来的,多是草的仙子了。 这上上下下看过来,没什么一眼望得见的高山,与世隔绝。 白久躲在帘布盖下,看久了眼睛疼,干脆躲了回去。 “这轿撵颠簸,殿下要是看累了,可以躺下休息一会。”鹤容世顺势扶住了她摇晃欲坠的身体,轻声道。 “我一低贱出生,哪能劳主神大驾。”白久推开他的手,头身靠着车壁别过头不看他。 “殿下真要这么做吗”鹤容世放低了声音,靠近她说话,气息与她相知。 在他们出了那艘船之前,白久就已经发现了江柔茵偷鸡摸狗的动静,临时起意,硬摁着鹤容世配合她做了跳下船的这一出。 就是吃准了江柔茵会妄想着替代成她,潜入主京,做她那雄图霸业。 于是她索性跟鹤容世貌合神离,先下手为强的来了个措手不及,之后还真算到江柔茵穿成了她的样子的打扮,这么快看着自己没有跟在鹤容世后边,就眼巴巴的自己跟上了。 “这是唯一能够打击到江忠正的机会,我岂能放过”白久左思右想,给了他答复,“像他这样的败类若不早日铲除,只会是内斗拖后腿的致命存在,我必须拿出点功夫对付他,将这嘴硬的敲碎,才对得起我反悔的跟你回来。” “殿下刚刚也看见了,主京的样貌还是不被殿下喜欢吗如此难为情的闷闷不乐,对身体可不好。”鹤容世对坐下来,托腮打量她一身着素无一丝半点纹样的红衣,就为了与这轿撵隐身融为一体,掩人耳目,教人不好分辨。 他目光玩味的难挪眼,白久再也忍不了的吭声:“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穿成这样很奇怪吗” “不是,我只是在想,等一会就好了。”鹤容世此话一出,神色憧憬得一下子年轻到了从前。 “算你还懂点事,知道铲除毒瘤了。”白久摸了摸盘好的头发,这几日洗漱吃喝,被鹤容世养得舒服了,惬意得已经变得有些银色溢出。 “我是说殿下。”鹤容世一下子就抹杀了她的另眼相看,满眼映照的皆是她红衣肤白的刺目惹眼,“等一会,我就可以拿这江忠正开刀当彩头,将殿下正大光明的迎回去了。” “你啊……”白久无奈叹气,“也不曾记得,你以前是这样的贪玩的。” “区区这些鄙薄无聊的政事而已,我挥手就能摆平,功成名就,怎么不能及时行乐了”鹤容世说得轻巧极了,双臂枕头上说着不痛不痒的大话,“而且在我看来,眼下最危急的,还是殿下你。” “我又怎么不好了”白久自然不信他,跟他拌嘴,“也对,我要是不跟你回来的话,现在该是舒服的睡上一觉的。” “好了,殿下不生气了。”鹤容世握着她的手,不怒反笑的知道她这是在闹变扭,“十几年过去了,阿姐她,十分的念你。” “至于陛下,反倒是因为王后再无生还,一直郁郁寡欢的。”鹤容世握着她的手,摸着不敢松开,低头目光落到了她的肚子上,“还有他……我们都缺你不可,殿下,你怨我也好,我都甘之如饴,你信我,今后无论是怎样的九天霹雳,我只在你身前,必给你开一条路来。” “鹤容世……”白久张了张嘴,只喊出他的名讳,早已深入骨髓。 “倘若现在,天上有万箭穿心如雨降下,你在我臂膀下划伤了一个口子,我都能任你打骂,无怨无悔。”他拥她入怀,字字出心,“只求你,再也不要离开。” “可我害怕的,不是前有狼后有虎的追兵。”白久拍了拍他的背,“而是正如你所说的,我怕的是肚子里的孩子,生死存活不自知。” 宫中残酷,她早有见闻,主京还是个从以往的古俗的地方,她怕归了这位置,肚子里的孩子便成了众矢之的,何其无辜! “殿下不必担心,这些我早就想好了,你只需信我,什么都不用管,好好的如在外头活着的一样,就好了。”鹤容世坐到了她身旁,尽力的避开她已有隆起之相的肚子,抱着她安安稳稳。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驳了你。”听白久爽快答应,鹤容世还没高兴一会,她又说:“从此以后,我再不是会辅佐过问你政事的段久卿,我白久不过你鹤容世,地界主神在外宠幸有孕的凡人女子,出生卑贱的入宫贵妃,永不干政。” “好,全听爱妃安排。”他全力配合顺从着她的调遣,点头答应。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再这样阿谀奉承我,信不信我这就从这轿撵上跳下去!”白久气得直跳脚,起身就要行这事了。 “哈哈哈,好了殿下,我说着玩了,切勿当真。”鹤容世抱住了她,好生摸头安慰,“那么此事,我答应了殿下,还请殿下答应我一些事。” “是什么事啊”白久一瞬懵懂的抬头看他。 “入宫以后,除我所在之地,你什么地方都不许去。”鹤容世巧言令色的让她有些不乐意,只好软了身段,又说:“想去哪,可一定要拉上我。” “这还差不多。”白久孩子般的气焰这才消剪下去,“还有呢” “还有就是,殿下现在灵力尽失,对临盆恐怕大有不利。”鹤容世一本正经。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在白久看来,他只不过是在说胡话,另有所图。 “所以,还请殿下做好准备。”鹤容世神色复杂的看她,白久更为诧异了,是什么事还能让他这么难堪的 “还请殿下,再与我成亲一次。”他说这话时眼珠子极力强忍着闪躲,瞳孔地震着看她,忐忑不安羞愧难当。 白久不语,就他这模样实属和门口流浪许久,得人喂食的受宠若惊,患得患失。 她心知肚明,自知之明没法开口,自个也不想过问那些个是非纷扰的死因,好不容易活得逍遥快活些许,她不想没事寻不快活。 “好,我答应你。”白久低头浅笑,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也不能装没听见,索性答应了,“不过……鹤容世。” “殿下请讲。”鹤容世不做他事,只顾着洗耳恭听。 “我不想再叫你鹤容世了。”白久抬起双手,捧起他一直托腮的脸,她的双目充满希翼,她湛青眼眸印染得他黑瞳绽亮,“从今往后,我还是叫你小十吧。” “殿下怎知我最喜欢这个名字了看来,殿下和我心意相通,日后必然是琴瑟和鸣的。”他沾沾自喜的占上风的便宜,全然不顾白久无奈的汗颜。 “可真是没出息,毫无长进。”白久理了理头发,骂他骂得面目带笑,打情骂俏。 他们此时坐着的轿撵,是婚嫁喜事的,皆因江忠正那番作为,主京按例为了接她这个身怀金胎的女子,好生一个排场气派。 万千金银做成的仪仗流苏,随风而动的挂彩流萤,光彩夺目,车马成轩,鬃毛皮肤皆为白的金鞍壮马,奔驰有力的不断前行。 不仅如此,白久还不经意看见了,那些马的眼睛有金光,不似普通凡马。 这般种种,她都看着不怎么喜欢,奢靡过头,华丽极致,终究是她为之厌恶的东西。 这也奇怪的紧了,以往怎样都是锦衣玉食的,竟还能有这样背道而驰,截然相反的讨厌之性。 这说出去,怕是很多人都不信她会是那个不知好歹,胆敢在大婚之时,当众打了鹤容世的脸,落得个体肤皆被灭世潮水,遍体灼伤到,连额间的妖印胎记都消逝全无,一无所有的活死人吗 鹤容世这时也没再跟她说话,明白她精疲力尽,不再叨扰她什么了。 “吁——!”车马猛的一停,白久的身体定不住的外外倾倒,毫无意料的落入他的怀中。 “终于来了……”白久抬头起身,任鹤容世扶着自己,回头看他,开口道:“小十,你可还认我” “当然了姐姐。”他跟着点头,不厌其烦。 “那进去以后,收我做你的妾,护我一辈子逍遥自在吧。”她拉起他的手,十指紧扣,相互缠绕依存,心中了然是离不开了。 “恭迎——主神回京!”喧哗齐声高呼,鹤容世最先以一袭黑色示人,一眼望去全是后脑勺,见不了几个是有脸的。 “都给我,起来!”鹤容世看着火大,站在轿上就不下去了,破口大吼。 “谢主神!”又是足以排山倒海的通天震地响,鹤容世耳朵都要拉得抓狂,熟视无睹的跳下轿撵,引众目睽睽往前走去。 “这就是主神吗”有的尚且年轻的小仙女,开始对他议论纷纷的,“真同我母亲给我看的画上是一样的,但都说他六十有几,我竟一点都看不出他是这样的年纪,好生少年俊俏。” “主神是自打神族出生的,容颜不变本就小菜一碟,更何况在这里,一百岁才算得上是刚刚成年。”颇有风姿神韵的年长仙尊女君开口瞧之不起,“难怪主京一直无他,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沉不住气自然跑了,不过是,靠着一身血脉世袭而已,要不然有别的机会,哪有他的事呢” “难怪小十觉得这里烦闷要跑出来了,这些人目无尊上,鄙薄无聊的,跟个苍蝇蚊蚁毫无差别。”白久隐了身法,一直紧跟在鹤容世身后,心中听进了这些话,心中不免一阵唏嘘,靠近了他耳边说话,弄得他一阵痒痒。 “我哪有姐姐这般快活,还得要……”他闭口和她开了通灵,不亦乐乎的跟她发发牢骚。 “恭迎主神,还请主神亲自迎夫人进宫,好让我们这些下人好生伺候安排妥帖。”带头的有个宦官打扮的人先过来,跟鹤容世说话,“至于婚典之事……” “行这大喜之事,你不必如此操之过急,我自有打算。”鹤容世率先打断了这唠叨,“但你们要明白,她是我带回来的人,无论是面目全非,还是姓名不对,她都是你们母仪天下的尊贵之人。” “尊贵之人”那兰闻声正巧赶来,“让我看看是哪家的姑娘,能有如此过人之处,竟一直埋没于尚海城无人问津。” 周遭人赶忙又是行了大礼,才有些热闹起来,又沉得鸦雀无声。 “见过那兰阿姐,许久不见,您变得高兴了许多。”鹤容世这才行了个正儿八经的跪拜拱手礼,“不过我可不信是因为我回来了。” “你能回到主京,一直都是久卿的遗愿。”她也识趣的正经起来,“之前一直以为,你会一直执迷不悟,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你回来了就好。” “草民江忠正,拜见主母陛下!”意料之中的沉不住气,他独自一人,满身军装风尘仆仆的凑上前来,“看见主神及其夫人平安,草民也就放心了。” “江忠正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无人召见,就敢闯入御前擅自说话,难不成,你是嫌自己被我打得还不够多吗”鹤容世不由分说就给了他一巴掌,“还敢在这胡编乱造的给自己贴金,是脸上的伤还未痊愈吗” “好了,别再说了。”那兰赶忙训诫住了鹤容世,望了望后边,的确随行轿撵的,多是军方的人手,“还是多谢西部两位特使辛苦,特意护送,必然是舟车劳顿了。” “陛下言重。”抢着应话的,正是雨师赋,“都是旧相识,不必这么客气。” “雨师校尉,你这样言语轻佻,倒是真不怕提起,你以前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破事啊!”江忠正伸出脚来拌了他一下,“夫人身怀主神骨肉,急需修养,眼下还请陛下赶快把人接回去才好。” “我看江委员长在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这夫人再怎样都是主神的人,与你非亲非故的,又在这瞎操什么心”雨师赋以牙还牙,转身指着还未出来人的,禁闭的轿撵,“难道说,这主神的夫人,还能是您的女儿不成” “啊”此话一出,语惊众人不约而同,想入非非,浮想联翩。 “两位看样子是有什么不对付。”那兰瞧明白,先开了口,“可我希望两位能够明白,这是在主京,可不是你们寻仇的地方,此时此刻,更不是你们算账的时候。” “主母赎罪。”江忠正和雨师赋一个前一个后的接连跪下,赔了个不是。 “那兰阿姐,他们这荒唐闹剧,我正好有这个闲工夫,陪你们,慢慢来。”鹤容世冷不丁的来了一个半路杀出,更是笃定了大半。 雨师赋的老黄历尚且不说,江忠正是真的塞了自己的耳目,借此进主京右所图谋 “主神大人,这个时候还请您顾全大局些,比起我这么个外人,难道妻儿比不过吗”江忠正苦口婆心的,恨铁不成钢的劝说,引得周边本是议论的众神仙捂嘴偷笑。 “你是在跟我比年纪经验吗”鹤容世蔑视着看他,“那你现在大可闭嘴了,为之前你的所作所为,跪下跟我磕头道歉吧。” “……主神恕罪!”见江忠正的脸色有一瞬聚变难堪,却转瞬即逝的跪了下来。 “你就在这跪着好了。”鹤容世瞧不上眼,转头走向了另一个轿撵,掀开了门帘。 他这下又栽回了人海,顿时又引得沸沸扬扬,男的说方才的事,女的说这轿子里头的“夫人”,到底是怎样的绝色,竟让鹤容世愿意这样风光的带回主京,怀有身孕。 再者,还有可能的就是,这夫人,很有可能,并非是鹤容世所带回来的那位。 “等等!”江忠正这时候又站起来,“夫人身子重,还是把轿撵抬进宫……” “啊!”鹤容世下手一如既往的很快,将人一把拽了出来,女声惊叫之余,只见得一袭黑发素衣女子惨摔在地。 万千双眼睛都看得清楚,眼前这女子出来就是被鹤容世当众一摔,除了哆哆嗦嗦的有些吃痛,爬起来还依旧是个没事人。 “我夫人可是天生的银发,诸位可都瞧仔细了”人是鹤容世摔的,可他此时并未再看一眼,而是转过身来看向了那兰。 他的身边忽现出另一位黑银秀发的秀面女子,身形有隆肚而臃肿,难掩体态轻盈端庄持礼手,恰到好处的放在腹部,说是摸着肚子也是,礼数一样周到了。 白久并未反应过来,自己身上隐身咒被鹤容世悄无声息的解除了,依旧一言不发垂目在旁瞧着热闹。 “这又是哪家的仙女瞧着有孕的样子,怎会突然站在主神身边”有仙家在旁在后一眼就瞧见了她,指着就说。 白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慌张之下左顾右盼,招蜂引蝶间引得所有人上来围观探看。 “……”纵使万般忍着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求助鹤容世,可白久还是拉了拉他的衣袖,怯生生的无言以对。 说起来她自跟着鹤容世下了轿撵之后,衣着也跟着换了回去,仅一身绸缎旗袍,发间耳边只有零星的珍珠为配,后半束银发,发尾是忽隐忽现的黑。 白久历经船上路西法的那般折腾,用尽了全力,才算勉强保住了自己这肚子,鹤容世那时的状态真如饿兽猛虎,这次逼得她那妖丹激发出了不少法力。 可这意味着,能保住这孩子的法力也被她挥霍了一些,接下来的日子,必须如履薄冰,步步为营了。 “久卿,真是你吗”那兰这时已经大步流星快步走来,拉住了她的手,与她四目相对,多是久别重逢的感慨,以及见她惊慌无措的心疼,落下了一滴泪来…… “阿姐……”白久哑然开口,有些认不出她了,“这么久没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鹤容世在旁一直不说话的扶着她,转头瞥眼瞧着江柔茵,不想搭理的吩咐了句:“将她和江忠正都押入牢狱吧。” “是。”随声而来,从天降下三四个成团的天使收羽,走来将江柔茵扶起,顺带江忠正以及他名下的所有士兵,消失在了原地。 “果然如此,原来主神的夫人真是她!”见着事情有了尾声,也有人敢说话了,“果然是风韵犹存的女子,生得这般模样,倒是像极了那妖后……不,像是母仪天下之相!” “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时日,这主京都已经人人为主了啊”鹤容世睥睨之间,不怒自威的转过身环看周围,也没什么人再说什么话,生怕一个没注意,也被他拽出来示众了。 “回来了就好,你从方才开始,就一直站着吗”那兰也管不了太多人的喜怒哀乐,招手就让人来帮忙扶着白久,“这轿撵不吉利了,走正宫门的时候可得慢些,当心脚下。” “阿姐,我没事的,不累,真的不累。”白久连忙摆手,着实不太习惯身边一下子有这么多人簇拥在旁边。 “雨师校尉,好走不送。”鹤容世在后断后,散了人群,挡住了他跃跃欲试的步伐。 “不了,还望主神海涵,容我在主京住段时间,再怎么说我与你们也是故交一场,这喜酒还是要吃的。”雨师赋这回不再心浮气躁,平心静气的主动和鹤容世交谈,“想必主神身为人父,定是答应了我这请求,那就这样说好,我先告辞了。” “慢走,不送。”鹤容世倒也不至于咬牙切齿,刚刚斩了一个江忠正,眼下雨师赋自然避了风头,就让他玩火自焚之前再喘几日,也算是还完了人情。 从此江河流淌,润泽万物,凤过停梧桐枝头,再起天边云涌。 精卫填海,永世不完。 加更送上!春日快乐 明日更新再见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0章 民世篇 归宫 第70章 民世篇 归宫 叶公好龙却一目,买椟还珠钟情别,千秋来去,锋芒想见。 素未谋面,情非得已,来时谁人意不肯去,强求必得两败俱伤。 命该如此,兰因絮果应犹在,只不过换人改,生尘坎坷因时起,可堪谢飞,谁人怜 纤云主京一旦入了别样的红尘浓郁气,便是地动山摇,移山填海了。 此间传闻,昨日主神回京,带回来了身怀金胎的女子,说是正儿八经的主神夫人,主京后位者。 说是从尚海城回来的,却不少人亲眼所见,她生得不似那的人,生的仙骨玉肌,一头银发别样罕见。 即便她显然有着身孕,光看其衣袂姿影,绝对比得过那些年纪尚小的青雉的小女仙,清丽灼艳,一袭皎白月色,教人心中不免多是敬而远之,不可亵玩焉之意。 绝非意料之中的山珍海味,至此有不少神官见了,为之口口相传。 可想而知,这夫人的神秘以及传奇,早已名传主京,如今已然家喻户晓,万众神往。 唯独九重天遗孤皆表态不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想必是避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可内忧外患,是为从古至今亘古不变的致命诟病,想来,主神的这位夫人命运多舛,红颜祸水也说不定了。 于是乎,不消一会,便传出说白久不过是个靠腹中胎儿进主京的,着实手段卑贱见不得人。 反正诸多说法层出不穷,但都没能道出她白久是个怎样的一个人。 她当时一声不吭,只拉了拉鹤容世的衣角罢了,不叫他猛虎发威,更像是想拉着他离开此地,退一步海阔天空,眼不见为净。 给这些常年沉醉于功名利禄的神官开了眼界,瞧不懂用意了。 白久全然不管,她当时只不过是嫌弃极了这些人没开过眼的聚精会神,让她浑身不自在罢了。 火急火燎,择日不如明日,她现下一直坐于满堂金碧的以婵宫中,闲人一个无所事事,挑看着摆满的珠钗首饰,任由身边这些素不相识的下人丫鬟忙里忙外。 东西多的很,内务府的宦官抬得快手快脚的,白久来一个看一个,拿在手里把玩不亦乐乎。 “奴才在此恭贺白姑娘入住以婵宫,你今后就是这主京皇宫之中的,第一位娘娘了。”当头的宦官在旁站着,手持拂尘,居高临下沉稳老气。 “可我听公公语气,见您神情,不像是您口中所言的一样。”白久也不客气,开口就打了这宦官的脸面,笑着吩咐,“还请麻烦您将这些指环带回去,我平时手劲大,恐怕消受不起。” “既然白姑娘都如此放话了,那奴才,这就告退。”他也拉了脸色不大好看的甩了一把拂尘,“还请白姑娘好生歇息,准备成婚。” “公公请留步!”他这话刚出,白久顿时没了方才的气势,叫住他问个究竟,“我又算不得是明媒正娶的后位,怎能算得上是嫁娶” “白姑娘倒是难得的自知之明。”宦官阴阳怪气的,极不情愿的回了她的话,“您可别怪老奴方才给你甩脸色,这些物件,可是椒房之礼才有的,您方才让带回去的,按着主神的规制习俗,可是成婚的重要之物。” “多谢公公不同我计较,白久在此谢过了。”她规矩的行了蹲身礼,方才心中刚刚升起的赏心悦目被打散得无影无踪,“所以这椒房之礼,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请白姑娘别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了,若是主神今日还能抽空来您宫中,到时您自己问也不迟。”宦官还是闭紧了嘴,什么都不肯说的跟她打太极,赶忙行礼,“这指环就放这了,奴才告退。” “……”白久无暇顾及,垂目失神,不假思索的绞尽脑汁……这鹤容世到底有没有把她的话放心上 “白姑娘,外头风大,奴婢扶您进去坐着吧。”身旁的丫鬟走过来扶着她的手臂,嘘寒问暖。 她此时披头散发的,最多是用了一条绸缎束着,身着广袖常服,全靠喜色增添光彩。 边思索着心事,还是跟着丫鬟坐到了床上,挂帘纱布绸缎,细软金丝闪烁其间,外头再怎样的无光,这里头都是闪烁其词的。 “姑娘这是怎么了可否跟奴婢说说您这样睡不去,休养不好的话,主神回头知道了,可饶不了我们。”这丫鬟开始在旁跟她搭话,满脸的为难。 “我不过是在自己瞎想,你不用担心,过会困了,我会自己躺下的。”白久一贯如此,精神的时候多想事,真困了,从不跟自己较劲。 “那奴婢在旁边陪您。”她还算是操心的,寸步不离。 “你叫什么名字”白久见她认真,忽视不了了,只好跟她说说话。 “奴婢名叫蕊儿。”她如是说。 “是个耳熟的名字。”白久听后心更悬凉了,“你可知道我成婚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原来姑娘是在紧张这个啊。”蕊儿喜笑颜开,“您放心,主神这次回来难免国事繁忙,这几日更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奴婢听说,主神他执意要以皇后之礼与您成婚,想来钦天监和内务府怎样都是要忙活上好久的。” “才几日吗”白久不敢置信,“他就不曾说过,我怀着身孕,不宜如此,一切从简吗” “姑娘,这可是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那些个见不得您好的,还说您身孕不便,成婚什么的大可不必了。”蕊儿越说越气,替她愤愤不平,“您就放心吧,医官今早把过脉,说您脉相平稳,甚至时不时的有些强劲,会是个男孩。” “男孩不男孩的我从来不在意,这是他的孩子。”白久气得说话重了些,事不宜迟的翻身下床,“他人现在何处我要去找他说清楚。” “姑娘,这可使不得啊!”蕊儿吓得跳脚,拦在了她前面,“主神何等身居高位,您这样没有传召的贸然闯进去,是会……” “我有他儿子,他再怎样都不会杀了我。”白久说着,一脚穿进去了绣鞋,“让开。” 蕊儿没能拦住她倒在了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她跨出了宫门门槛,一溜烟就没了影。 白久最多只能大迈步走快些,生怕肚子有什么好歹给癫着了,毕竟自己扬言要救下他,自然就得小心谨慎。 “见过白姑娘。”路上见她的宫人无不是跟她行礼的,可看她行色匆匆,想让她当心又来不及说不出口。 “你啊,这些上来的奏折都不看,这万一要是错过了什么国家大事,或是什么绝妙的治国之法……”中宫之内,那兰在旁瞧着鹤容世一目十行,不免觉得大半都是没被他动过就丢到一边的奏折感到心疼。 “就因为这个,你才会至今无子,跟傅辞无法团聚,自己却还心甘情愿的在这任劳任怨。”鹤容世也不客气,好好说道了那兰一顿,“那兰阿姐,不是我说你,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想不通,你活着到底为了什么,总会有忙不完的使命……难道说,你嫁给傅辞,也是从未动过妄念吗” “我是阿姐,当然得顾着你们多一些,再说了,久卿刚回来,你又才刚刚接手这些事,十多年过去了,我总得看着你们稳妥了,才能放心。”那兰喋喋不休的停不下来,念叨的满脸愁容不自知,“还有,你这样快的和久卿成婚,你有问过她怎么想吗” “成婚只是立威,她执意以白久之名示人,倘若就这样接她回来,什么名分都没有,只会让她活得连宫人都不如。”鹤容世站起身,把手里最后一把奏折一放,算是看完了,“这些人还是一人一个主意,炒得钱这样难得,出了不少人命,东瀛之乱又闹得南部主京满地白骨,可真能折腾。” 他冷眼旁观,教得那兰更为着急:“你也不赶紧想一个完全的法子,生灵涂炭的得是什么时候” “阿姐,秉公持正,心系众生,这些固然没错。”他神色锐利带狠的走到她面前,“但非我族类,我们再怎样有心,也改变不了人,除非他们痛改前非,接受我们教化,没有半分忤逆之意,否则他们再怎样呜呼哀哉,都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容世,这些我都明白,可我和久卿,自小生在云苏国,于这些众生有情谊,是永远都割舍不了的。”那兰长叹了口气,“你可别忘了,当初灭世潮水之后,为什么我们还能存活,难道你都忘了吗” “无法持之以恒的义,本就是他们的自作自受,一人生下到终老,我们选择存留的人,也得看他们的作为。”鹤容世手上变化出两极能量,一个越发黑红凶恶,一个变得从圣成神,“这一开始都是自救。” “……这些我们现在或许不懂,但是,我们一直都会信你。”那兰的眼停留在那成圣之人上,震撼之余,更为感慨顿悟,“我为此深表歉意,因为我们所能做的,也许只有相信了。” “阿姐不必为此愧疚,这样就够了。”鹤容世淡然笑道,“好了,阿姐还是赶快回去吧,刚刚我可是看见傅辞的奏折,他已经回到主京了。” “那你们自己当心,久卿还怀着孕,诸多事宜,务必谨言慎行。”知道他不是糊弄了事,那兰打心底的高兴,放宽了心,“那兰告辞。” “阿姐慢走。”鹤容世坐回了凳子上,远远跟她招手。 白久远边看了看渺茫的中宫牌匾,扶着墙气踹嘘嘘。 “见过白姑娘。”前头刚好走来一对女官,见是她,停下来齐齐行礼。 “白姑娘,你等等奴婢!”后边的蕊儿也跑过来了,带着披风给她系上,“您有孕在身,怎能这样不当心自己的身子” “好了,我这不没事吗看你小小年纪,操心竟会比我还重。”白久本想跟这些宫女搭话的,只好最先跟蕊儿交代,回头看向了她们,“我见你们从中宫方向出来,敢问你们是谁是做什么活计的” “回白姑娘,我等奴婢是司衣局的,方才是去往中宫领了主神亲令,为您和主神缝制婚服以及新衣。”掌衣带头回了话,抬头看着白久,“您果真如传闻中的这般清冷绝尘,天人之姿,想来奴婢们尽力而为做成的衣服样式,刚好合适。” “掌衣大人客气。”白久面无表情的听完这些阿谀奉承的废话,故作客套,一时兴起的脱口而出:“真是怪了,他怎么连我的尺寸都这么清楚。” 要说她身前的公主身份,是公开的秘密也就罢,从未算到鹤容世知根知底到这份上。 “可见得主神大人对您用情深厚,要换作他人,怕是连自己娘子的尺寸多少都不清楚,要过来量呢。”掌衣强颜欢笑,两边为难的说了句漂亮话。 “他对我怎样,我自己当然最清楚,还用不着旁人在这捕风捉影。”白久眼尖心明,知道这怎样都是在宫中,这掌衣太过聪明,明面上在你红火时待你极好,飞的高摔得惨,指不定当时候又会是什么脸色。 “奴婢该死,还请白姑娘恕罪。”掌衣也是心思细腻的惊弓之鸟,说着已经跪下行了大礼。 “一个人聪明是好事,可太聪明过头的话,是会玩火自焚的。”白久干脆不让她起来了,继续说话,“我来中宫只为一件事,不过不太方便进去,来问问你们,定要如实回答。” “白姑娘请讲。”掌衣磕头在地,不敢动弹。 “你们可知道,这成婚之日为何会这样操之过急”威逼利诱从来是她惯用的手段,白久深知自己势单力薄,若是和这些人和和气气,显得自己太好说话是个善茬,可不是个好事。 而这掌衣,口上称她姑娘,却已经打起了娘娘的马屁,画饼充饥。 好在她白久从不吃饼,只吃大鱼大肉。 “回白姑娘,奴婢只不过是奉命制衣,并未听主神提起缘由。”掌衣脸贴着地,白久看她说话都灰尘大。 “我知道了,你们起来吧。”白久见好就收,恩威并施从来都是她拿捏这些宫人的本事。 “奴婢告退。”震然,一同回话的是好几个司衣局宫女了。 “白姑娘可有哪不舒服”见着司衣局的走远,蕊儿这才紧张她,“奴婢听说过,先前刃衣大人是贴身服侍您的,可成婚在即,主神大人又吩咐她去做别的事了。” “你为何突然这么说”白久疑惑,换以前,蕊儿是多少热闹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下子变得肃然担忧,真真让人不太习惯。 “奴婢是想说,纵使今后可能留不在您身边服侍,但是,奴婢还是想让您好好的,不会再受苦。”蕊儿泣不成声的拉着她的手,上气不接下气,“求求您今后在这宫中,定要保重自己。” “怎么说得好像,我们永世不得相见似的。”白久擦了擦她的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觉得有趣得很,“都多大人了,赶紧把脸擦擦,我们回宫去。” “嗯,好。”蕊儿也粗糙得很,拿袖子随便擦两下,“我们走吧,白姑娘。” “你们,把这边的布料搬到那边去!”原本深宫沉寂了一瞬,又留不住的被打破,“笨手笨脚的,当心点别把金丝布料摔坏了!” 白久正纳罕是谁如此急功近利,戾气横生时,从拐角道处出来了一群宫女,且细看服饰,是和刚才的司衣局一起的。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白久只见得,是一个手肘满是淤青为肤的,正对另一个双手捧着绸缎布料跪地低头的指指点点,分外怪异至极。 “你又是谁敢在这皇宫重地乱闯!”玉千忙放下袖子,厉声呵斥。 “玉千姐姐,我认得她身边的蕊儿姐姐,她好像就是最近传言刚进宫的贵人,白久白姑娘。”站她后边的司衣局宫女像是她的跟班,畏畏缩缩的小声说话,“我们还是走吧……” “你叫玉千我是白久,昨日刚到的中州,初来乍到,还望海涵。”她被蕊儿扶着,走上前,“我刚到此地,还什么都不懂,刚刚听你说皇宫重地,难不成这里是你任意撒野生事的地方吗” “原来是白姑娘啊,奴婢失敬了。”玉千也不见得口上这样,心里佩服的,不打睁眼看她的行了蹲身礼,“您有所不知,这人是我们司衣局新来的,外来的妖族,性子贱得很,会乱咬人,我正在管教她呢。” “你是觉得我在多管闲事,是吗”白久当场道破了她那点心思,“你们制衣当是知道我的,刚好不巧,我这人讲究,不喜欢晦气,既然她是妖族,必然是跟我一样来自尚海城。” “白姑娘到底想说什么”玉千逐渐不耐烦,示意着跟班拉起人,敷衍了事的又行了个蹲身礼,“刚刚着实是奴婢等人叨扰姑娘,若是没有其他事,奴婢得带她回去制衣了。” “听玉千姑娘的口气,倒是像极了除掌衣之外的司衣局掌事。”还没走几步,白久恰在此时又开了口。 “还请白姑娘明示。”玉千只好站住,可怎样都不再转身了。 “我之前所说种种,你可都听进去了”她心平气和,闲情逸致的自己的指甲上的豆蔻,赏心悦目。 “姑娘所言,奴婢哪敢不听呢”玉千手握成拳,猛的转过身。 “那她,我就带回去了。”白久漠然瞥目看向依旧在捧着绸缎,再看她还是低着头,感受到了蹊跷,“至于你,可以赶快回去制衣了。” “你……”玉千方才本就在气头上,被白久这么截胡,更是火上浇油了。 “怎么,是还有事吗”白久懵懂,以对,让玉千无从下手,心肺炸裂。 “哼!”终于,她猛的甩袖一跪,“奴婢司衣局宫女玉千,告退。” “原来还只是个宫女啊。”白久还不忘在后故意嘲讽几句,转回头来居高临下,“起来吧,重惊鸿。” “白姑娘是如何认得我的”重惊鸿抬头,抬手慢条斯理理了理鬓发,从容不迫的将绸缎挂在手肘上。 “早有听说,百闻不如一见,重小姐果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白久讪笑以对。 自入主京,她就不少听闻重惊鸿的事迹,她是尚海城来的妖族,孤立无援,一举一动都暴露无遗,她的心性大多可看出绝非单纯之人。 进宫之前姑且还是个会哭的小姑娘,那兰也会给她吃,但之后的日子却不再怎么照拂她,才会落得个如今下场,举步维艰,才算是有了今日进了司衣局。 方才她更是别有用心,不想让白久认得她,该是早就知道她跑来中宫了。 同为尚海城,重惊鸿的名声威望何其厉害她自然是丢不起这个人了。 “彼此彼此,重小姐不是在早我之前,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经对我一见如故了吗”白久拐着弯说反话,“能痛击他人的时候,将自己扮做十足的受害者,我算是打扰了重小姐的好戏了。” “白久,你我素未谋面,无冤无仇的,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重惊鸿黑着脸,最先放了狠话。 “看来,慎刑司的那位至死护你出来的姑姑,还是没能告诉你怎样学聪明。”白久飘飘然的,“你怎就不知,我原本只是看在同为一族的份上,和你交个情谊而已呢” “少在这泼皮装无辜了,能从尚海城出来进到主京,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重惊鸿指着她宣泄,像是在德高望重,义正言辞的制高点的指责着罪大恶极。 “当然有啊。”白久一边抬手接住了徐风吹过的嫩叶,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我有肚子。” “恬不知耻。”重惊鸿脱口而出。 “你这话是在说小十吗他现在可是主神,你还真是不怕天打雷劈呀。”白久又摆出了纯然可怜的嘴脸,“这就生气了吗” “白姑娘想多了,奴婢只是有些燥热而已。”重惊鸿看她简直一个不可理喻了得!匆匆行了蹲身礼,“奴婢还有制衣要务在身,先行告退了。” “好了蕊儿,我们走吧。”白久叫起了一旁看得愣神不敢说话的丫鬟,扶着自己的手,“知道哪里有小道可以回以婵宫吗” “奴婢知道。”蕊儿点了点头,“白姑娘放心,小道上一般没人,您仔细点脚下,尽管慢些走。” “多谢你了。”白久看着她道,“你这样好,我可算是离不了你了,你放心,我回头就去跟他说,将你留下来带我这落地的孩子,这样你可愿意” “白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奴婢当然愿意了。”蕊儿满心欢喜,“若是这辈子能与您主仆相伴,奴婢也算得圆满。” “果真是变了。”白久另一只手扶着腰,漫步于扬长小道中。 长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周日快乐!二月份更新到此终结!祝大家三月快乐,一路明媚!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1章 民世篇 太庙 第71章 民世篇 太庙 上为江春雪,晚春夏日长,春秋天气晚,新透红纱意为久,何来回时,意为春 以婵宫为主京宫内的新房舍,上下全新,天天有宫人在外进出洒扫,再加上每每有天光普照,清风不冷送爽,颇有冬暖夏凉之景气。 比起南宫破败不堪,常年阴冷不似人住,这里委实是好得天壤之别。 南宫顾名思义有冷宫之称,是除慎刑司以外,狗不闻的费妃住所。 正所谓从奢入简难,入了冷宫之后是以连慎刑司的苦奴还要不得人待见,落架的凤凰不如鸡的说法亦是由此而来。 故此,自白久被八抬大轿的进了主京正门之后,不少文武百官,坊间百姓,里里外外都传疯了这么个人。 多少是不好听的,有人说她长得和段久卿极像,还有说她就是段久卿的,更甚者还有直言不论她是否是段久卿,瞧着就绝非善类。 前边已经入了个不死鸟的妖族,眼下看着还算好,可现在接二连三的又来了个,也是出处一样的,乍一看娇弱,可就是让人看着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 司衣局的事,压根不用什么功夫,第二日就已经口口相传开了,说她表里不一,性情古怪阴晴不定的,是个睚眦必报之辈,日后必然,是个恃美扬威,恃宠而骄的红颜祸水。 她一来便有子嗣,了却了中宫空悬,还将主神给稳定带回了主京,重掌中宫主位,庇佑主京上下,国泰民安。 这一看,也不过是白久怀着身孕,一路颠簸,在外胆战心惊,一时不太习惯罢了。 她生得也算面善,不少人见了直唤仙子,进了宫后,也掩盖不住的被医官告知是狐仙之体。 说得这狐族,免不了听者为之色变。 潮汐之前,云苏国曾为妖兽之灾所困,其国主,妖神段印染委派那时尚在云苏国的主神,前去清剿。 虽说妖神是狐族出生,但自段久卿为止,行了婚典跳海自刎这大不敬之时,也少有人待见狐族,根其子孙后代也是如此,遗臭万年至今,人人提之晦气。 本之前,狐族司姻缘祥瑞,乃难得九尾为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其名讳远扬山海经之中,是为大修为。 许是命中劫数,鲜为人知的良苦用心,到后来,说与不说,让不让世人皆知,也毫无意义了。 好在眼前所见景象,是有让白久亲切熟知的样子。 而且最先的,还是鹤容世。 惭愧了,一直未能想起他来,她之前想得最多的,是阿爹,阿娘,再是阿姐,撑死了还记得苏小婷,认得出她,还是那个受惊吓就随便找个地方参拜的灵物。 可独独,一直未能叫出那记忆中不起眼的黑影之名。 再回到这老地方,她再见阿姐时,都变得一时不敢相认,想起再见他时,都不曾有过这样迟疑,心底浮起的相见恨晚的亲切而已。 这后来啊,白久才才幡然悔悟,大彻大悟悔不当初,觉得他还不如来见她找她,世道或许早就不会这么乱了。 “白姑娘,该起来用早膳了。”蕊儿过来叫她,见她还坐在床上坐着,看着帘布外隐约忽现的景色,愣愣出神,“就算您不饿,肚子里的小主子也是要吃的。” “我还在犯困,只不过醒来了,睡不下了而已。”她掀开被子,下床站起身,“只是睡了一宿,怎么感觉他又大了点……” “小主子康健,胎相稳定固然是好事,而且满宫上下,谁人不清楚他可是主神长子,必然是万众瞩目,神佛庇佑的。”蕊儿端起了一旁的汤勺,明白她手脚麻木了一晚上,不似昨日利索了,一口一口的喂,“只不过,您现在这月份大了,主神连着会有半个月脱不开身,宫中人少有善类,而且奴婢也……也听到了不少对您不好的传闻。” “所以呢”白久活动了下手腕,拿过她手里的皮蛋瘦肉粥,一勺一勺嘴里送的正香,“他这人烦的很,不来我这,算是有得清闲。” “白姑娘,您也明白进了宫中,成了中宫之住的女子,是免不了要靠着主神相互帮衬的。”蕊儿心急了,“就算您不为了自己,也得为这小主子着想。” “可我怀有身孕,就算侍寝,也怕是这肚子硌得慌。”白久几下舔干净了碗里的米粥,把空碗哐当放了回去,着手拿起了莲蓉包继续吃,“蕊儿,有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再好的东西若是日日见着,始终有讨人厌烦疲倦的一天。” “白姑娘……”蕊儿哑口无言,张嘴欲言又止。 “比起这个,我让你打听的事,有着落了吗”白久吃得干干净净的,拿着布擦嘴。 “奴婢昨晚拿到了苏姑娘送进来的纸条和信物,您请过目。”她赶忙从袖内拿出了物件,紧拽在手里递给了白久。 “她现在无所事事,烦躁得很自己现在无根浮萍。”白久看向了门外,未关严实的微风煽动,微光忽闪,“可我现在不知怎的,一时间也没什么办法了。” “白姑娘,奴婢虽不知道您在忧愁着什么,您现在,也身怀六甲并不好受,但我还得说。”蕊儿起身关上了门,尽量让她不再六神无主,“无论眼前的您,是多么的无助,我们都得要自己站得起来,才能扬眉吐气,成他人的庇佑。” “你说得这话,的确像是经过了不少的教训。”白久抬眼看着她站在一旁,尤为高大,“那这从今往后,我可要多多仰仗你了。” “白姑娘这是说得什么话,奴婢不过是在宫中待得久了,有些知道其中厉害而已,再怎样都有心无力。”蕊儿扶着她起来,替她穿上了衣物,“奴婢也明白,您在外受苦,一时间胆战心惊手足无措也是有的,但您终归是过了这风头还是聪明极了的人,怎可能就此简单的罢休呢” “须臾十几年,果真这宫中还是如此。”白久并未领她的情,双目异样的看了看蕊儿,“赶紧替我梳妆好,得出去看看了。” “是,白姑娘。”蕊儿拿着手中的头梳仔细梳理起她的发丝,一丝不苟的拿起白久挑出来的银饰,少许的簪了上去。 苏小婷这回回到了主京,算是与傅辞会合了,拉着林竹从民宿出来,换了套男装行头的衣帽,跟上了稀稀拉拉的灰蓝色队伍。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林竹本想甩开苏小婷,可手依旧被她抓得死死的。 “这里可不是人能进的地方,不想死就别说话。”苏小婷也耐不住心,施加命令的让她老实点。 “阴曹地府白久竟然将我带到这里,她现在人呢”林竹之前对白久的信心也顿时动摇,死活不肯的站住,活生生将苏小婷拖到了队伍后边的树荫下,窸窣明媚。 “林竹,你现在最好好好想想,现在打道回府,要去面对的,也不过是一无所有的残局和你那锒铛入狱的叔叔!”苏小婷挡在她前边,生怕有谁看得见她暴露行踪,“我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情形,生死存亡全看你自己!” “……”林竹倒是听进去了些,不再挣扎着脱开苏小婷的手了,思量片刻,刚要转过头来跟她说些什么,“我可以跟你们……”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都给我让开!”雨师赋连声带人马的快步冲来,将她们二人撞到了一边,“你们这些民军曾几何时,能够比我们西部陆军,还能有先行进入主京的权利” “我当是谁,原来雨师校尉这样火急火燎,也不能怪我们有失远迎。”傅辞回头一看,只当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披风,毫不在意,“傅某孤陋寡闻,曾有听说雨师校尉名言:先来后到,不可有失公允,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 “我怎样做,还轮不到你傅辞来说三道四。”雨师赋不吃他这明目张胆的挑衅,几步走上台阶跟他面对面,“我作为你们主神亲允的宾客,自然有先入的资格,难不成你还要在这挡我的去路” “您多滤了,请吧。”傅辞侧身给他让了一半的门道,还是不免被雨师赋大摇大摆的撞了下胳膊,后头还紧跟着一批队伍。 “听说昨日,主神亲手抓着了一个冒充白久姑娘的女子,正是江忠正的义女江柔茵被抓了个现行,可我怎见这雨师赋更加嚣张了”傅辞远远看着,心里不做什么别的想法,反倒是纳罕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团长,您就别为雨师赋这神志不清的在这绞尽脑汁了,反正在主京,敌寡我众,他再怎样也做不出什么玄虚来的。”刘子行在他身旁应了句话,“而且我能感受得到,主神这次回来是有备而来,主京必定要整顿一番了。” “你这小子,说得跟真的似的。”傅辞取笑他,摇了摇头,“好了,我们得进去面见主神了。” “傅团长,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刘子行一改往日在尚海城的城府,跳脚小孩般的较真,“你们人人都觉得主神这些年不务正业,可我敢保证他是另有安排,团长您等会见到他就知道了!” “好了子行,我都明白的。”傅辞哭笑不得。 “算了团长,您还不如不要糊弄我,等会咱们就能在主神面前见分晓了。”刘子行快步走在了前面,心中急切的往中宫方向跑去。 他从很早以前就很崇拜鹤容世,这心是从未改过,就算他鹤容世十几年未曾管辖过主京事物,也是深信不疑他是为了天下苍生,去做什么天大的事。 于刘子行而言,鹤容世是他前进难改的梦,故此也能体会一二的难以轻易淡忘。 不同与白久这般,迷迷糊糊的云里雾里,对鹤容世谈不上何种情感,不情不爱,多是纸醉金迷的留恋他割舍不开,亦或是肚子里还未稳当的亏欠。 外头的日光大得很,白久身着披发银饰冠,披风带伞的蕊儿在旁撑着,缓步慢行。 “白姑娘,我们这是去哪啊”蕊儿忍不住的发问,自是察觉到了白久所行之路并非去往中宫,而是别路。 “自然是去太庙,拜上一拜。”白久不以为然的悠悠开口,身旁淅淅沥沥的宫人从旁走过,“我过不久,也算是要入了这里的宗脉,怎样都得先全了礼数周到吧。” “可是白姑娘,这去太庙祭拜是何等尊崇的大事奴婢听说过这等礼制的,得和主神成婚之后,一同进宗祠,才是郑重其事。”蕊儿困惑不已,脱口而出的跟白久又说了些规矩。 仅仅几步台阶之遥,抬头看去,迎风吹过的高处,就是香火浸透的宗祠了。 白久不再搭理蕊儿所说,感慨万千:“这的宗祠,不曾变过就好。” “白姑娘倒是自知之明得很,蕊儿你到底是个奴婢,怎能知道这位未来娘娘的良苦用心”听这声音嗓门极大,白久看去的确是玉千,她一如昨日的带着身后一些司衣局的宫女,气势磅礴的上前来,行的还是不知轻重的蹲身礼,“奴婢司衣局宫女玉千,见过以婵宫白姑娘。” “玉千,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嚣张跋扈,不曾想你连太庙都敢来得。”白久双目一瞬变得睥睨,满是不悦的看向她,“如今你区区一个奴婢,还敢在这对我不知上下有序的行此等小礼,是司衣局掌衣不曾教导过你宫中礼仪吗” 这太庙里头是云苏国历代王室,及她不少的段氏祖先,阿娘也是在里头的,她无法就此息事宁人,得当断则断,算算这新旧账了。 “说起上下有序的规矩,奴婢今日前来,正是奉了内务府的命,前来跟姑娘您嘱托几句。”玉千僵硬着笑脸,双目怒目而视,“未曾封妃名分者,位底于宫人,乃是常事,更何况我们进宫的女子,多是达官贵人出生的小姐,归根结底,您出身不明卑贱,自踏入正门之后,受了我们多少礼仪,您也不曾谢谢,自己是否受的起” “草草,莺莺燕燕,进宫为奴为婢,本是不足为奇,玉千姑娘竟能够如此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是将昨日那件事告知过掌衣大人了”白久三言两语,就折了玉千的这些教训,“连宗人府都不曾将我看得低贱,可看来玉千姑娘,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只在区区司衣局,还真就委屈你了。” “奴婢以往在家中时,父亲时常说,这世上的人,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玉千拽紧了拳头,明面上依旧笑着,猛的上前几步拉起了袖子,瞪大了眼睛的质问她,“白久姑娘,你可知那重惊鸿刚进司衣局后,是用了何等恶毒的办法,才会弄得我这双臂如此模样” “这……这淤痕,看上去分明愈合结痂了好久,怎会还是这样的乌黑颜色”蕊儿站在最前边护着白久,将这狰狞尽收眼底。 “你是被冰火两重天所伤的”白久眉宇不禁皱起,“是以上砸冰,下烫火这样的手段办法,你是欠了重惊鸿什么天大的冤屈吗” “我之前和她素未谋面,哪能谈得上血海深仇!”玉千又遮回了袖子,满面所剩下愁苦怨恨,“白久姑娘,你怕是不知道她重惊鸿的门道有多少,我不过是当初第一次见她,看不惯她的身份,打压了她几句,她就这般变本加厉。” “我见你本就是刚离家的样子,被她这样一倒腾,可是记住教训了”白久推开了蕊儿护着自己的手臂,不顾玉千骤然惊骇的上前,给她了一瓶药,“这个你先拿去,日日涂抹,用完了自然就见好了。” “白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玉千软了下来,喜厌全盘托出,看着手里的药瓶不敢收下。 “我带走她以后,不消几下,就因为出身相同,嫉妒我一来就有如此安逸面子,当下就跟我撕破了脸。”白久见她是个亮堂人,自己也不藏着掖着了,“你今后还是不要接近她了,就算是出气也不行,以她这样的心性,人皆草木起来,你怎么死的都不划算。” “原来是我一直横冲直撞,错怪了您,可白姑娘也是刚入宫,还身怀六甲,这药固然是太过贵重,奴婢收不得。”玉千正经着,小心翼翼的捧着药瓶跪下,“您还是收回去吧,奴婢的伤疤不打紧,反正奴婢这辈子,也不打算出嫁了。” “你父亲难道没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身体到底是自己的,怎能不珍惜”白久未露出过多喜色,淡然让她收下,可自己已经无法弯下腰,索性让她自己拿回去了,“我还得去太庙祭拜,不好再耽搁,我们就此别过吧,要是让别人发现你在这,那就不好了。” “奴婢恭送白姑娘。”玉千双手拿着药瓶,又跪着行了大礼。 白久暗自松了口气,任由蕊儿扶着抬起脚来,一步一步上了台阶。 她心头曾长久有过一种念想,那便是回家,再就是寻一人。 她心头明白知道,那人便在她故乡,寻见他,就可了却她心中执念。 她本是死后一无所用,拖着沉重如山,生死归一的身体,苟延残喘,再摸爬滚打个几年,到那时,她想着自己大可全身而退,无所牵挂了。 以此惩戒,大道至死,职尽身陨也。 白久提起衣衫裙摆,她此时抬头看不清脚下的路,余光隐约瞥见有人躲于拐角回廊处,探头看她,自己下意识站稳了双脚,警惕看去的一瞬,下身顿时悬空。 “白姑娘!”蕊儿未能反应过来拉住她,一时只顾着叫喊了出来,手忙脚乱的先跟着跌下了台阶上,“来人啊!快来人啊!” “白姑娘快要摔下来了!快去叫主神过来!”边走边想的玉千还未走远,张罗起了自己身边跟着的几个宫女。 “这是怎么了”角落头的重惊鸿趁乱拿着绣好的样品,混入其中,像是刚路过闻声而来的。 上来就扶着玉千旁边,伸手就要帮忙搭理摔入她怀中,被接住了的白久。 “拿开你的脏手,你这晦气东西!”玉千抬起手腕就将她挥倒在地,低下头只顾着询问:“白姑娘你没事吧快醒醒,主神等会就要来了。” “玉千姐姐,都这时候了,你就别在这发我的脾气,赶紧将白姑娘抬回去救治吧!”重惊鸿焦急万分的大声说话,“你这样执意让主神来,莫非方才是你推的白姑娘” “你在这血口喷人什么!白姑娘和我分别时都是相反而行,我又如何推她”玉千的性子一点就着的急,受不得污蔑冤屈,“倒是你,我们都去叫主神来,只有你想着去叫医官,竟不知道主神对白姑娘下过令,除主神以外,任何人都不可救治白姑娘吗!” 确实如此,皇宫中大有交际的医官,十有八九和外臣有关系,白久刚回宫,生怕这风头大的时候被人暗算了小产,鹤容世防的就是这个。 “照影而生之人,已经开始了她的报复。”占星高塔阁中,少司命抬头望天光撒下之处。 自她双目损毁之后,塔内除了她手底下的人,都不曾有人电灯,少许人鱼烛不分昼夜的遍布角落,依旧算不得亮堂。 “主神请随奴婢往这边走。”前去中宫冒死通报的司衣局宫女,跑在最前马不停蹄,“前边就是太庙了,白姑娘就是在太庙门口摔着的!” “该死……”鹤容世低声呵道,不知是在说什么,怪就怪在自己听进了她的话,一头栽进去的忙不迭,导致难以分身乏术的去顾她左右。 或是悔不当初,就不该固执己见,心急如焚的带她回主京,自以为重惊鸿的问题并未发难,竟就如此粗心大意,操之过急。 “主神您放心,我来报信的时候,已经看到玉千姐姐接住白姑娘了。”那司衣局的小宫女也是好心,几步赶到了台阶口,继续大步跑了上去。 “白姑娘!”那小宫女喊了声,盼着她能够安然无恙的回应。 “鹤容世……鹤容世……”唯独白久昏迷梦魇着的喃喃呼喊。 “让开,我来了,不用怕。”鹤容世一听就应,撞开了玉千,一手揽过她入怀中,另一只手紧握她满是汗的手。 “嗡——!”触之一刹,鹤容世双目猛睁,泛光猩红,周遭玉千等人齐齐倒地。 “啊!”独她重惊鸿吃痛惊叫,双手迸裂满是鲜血。 推波助澜,挣扎着再起轩然大波,以红为镇,还此间乱世安康,双生安好无虞。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2章 民世篇 落子无悔 第72章 民世篇 落子无悔 棋落子盘,生时须臾焉,怎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到那时,为时已晚,以死明志,焉能徒留悔过,终生困顿其中,永不超生。 之后再提,旁人过眼云霄,成事中之人不可得,终归是不得感同身受,痛之我身,独受其心,身临其境,永是不易。 鹤容世犹如不得后悔药,他之前分明知晓她踏出以婵宫,是要去太庙的,便不以为然,因比起前日她险些闯入中宫来跟自己讨个说法的事,相比之下,竟是让他异样的不为所动的安心。 可他现在宁愿将这心一直悬着不放下,也不愿丢弃她一人独往。 于是这刚有起色的中宫事宜,中州的颁布新法制,突然对外宣告暂停。 不少身处高位对这迫在眉睫的截然而止感到无力的愤慨,皆被闭关锁国挡在了门外尽吹西北风。 自白久刚入皇宫不出三日,她便从太庙高阶上滚落下来,这事一出是为人人之惊诧赫然,但更多的只不过当是听个笑话。 其中牵扯出了不少事,是和司衣局有关的,当头一棒说的大多是玉千和白久有过嫌隙,多是玉千先前冲撞的白久,之后才会有太庙这一出。 但鹤容世见过的事多了,固然不会如此随便下定论,当即寻出了一些蛛丝马迹,譬如忽然被重伤的重惊鸿。 这里头的法术门道不为人知,依照鹤容世所说的,的确是她手上沾有香火灰,定是从太庙出来,用了什么邪术恼怒蒙蔽了里头的亡灵,随之一起冲撞而出,将根基不稳的白久推下了台阶。 “不论怎样,这件事就此结束,重惊鸿,中州你怕是再也留不得了,愿你从此以后另某高就,永不回此,你可听清楚了”中宫大殿内,那兰一身朝服高冠钗,道完了旨意。 “不,主母,主神,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你们听我解释!”重惊鸿跪着,梨带雨的哭天喊地,“我真的只是捧着做好的绣样从太庙走过,为表敬意上了柱香……” “稀奇,太庙中灵碑与你无祖辈血缘关系,你区区一个奴婢,怎敢称拜”来着一袭白衣跨入殿宇,姿态老迈,却行走如风,“还敢扰了里头的鬼神,你这小丫头年纪轻轻,是真不知死活,命为何物吗” “拜见太上皇陛下。”那兰与少司命两旁相对而站,齐齐向他拜了礼。 “我早已经诸事不管,这些礼你们都免了吧。”他流蓝眼眸忽有含光希翼,炯炯有神的看着高坐在上的鹤容世,“你倒是明事理,从来都不跟我客气。” “陛下,是什么事劳您大驾”他收了托腮惊醒回神,“中宫路远,怎么您身旁连一个侍从都没有这些尽是势利眼的东西,太不像话了……” “好了好了,我托你的福,难得清闲,怎会轻易让别人来扰我倒是你啊……”段印染边说着就坐了,慢慢悠悠的指划什么,“无论什么事都切勿操之过急,毛燥焦急永远是治国大忌,你心中正是无法权衡,才会越发的剪不断理还乱。” “难不成您现在对于现下,这险些一尸两命的事发突然,真的能不为所动吗”鹤容世眉头依旧紧皱,怒气难消的扶起额头,闭眼不看段印染过分平静淡然的神色。 但依旧挥之不去,不解其意的越发烦琐,索性放手拍案,翻了翻文书。 “我早知她已经回宫,传遍中州的消息,正因为明白她的性子,有这身孕心绪不稳,知道她见了我不过是更加雪上加霜,这才一直没能见着。”段印染面不改色,缓缓道来的站起,“反倒是你,外头还没真的乱起来,倒是先在这自乱阵脚,到底还是年轻,是我看着大的孩子。” “是我愚钝,还请陛下您指点明示。”鹤容世听进了“孩子”二字,心顿时轻悬没了如山的压迫,走下座上走到了段印染面前,“劳您耐心来做这及时雨,赶紧坐着吧。” “不了,我这就要走,你若是还有心,切记我方才所说就好。”段印染爱搭不理的背过身往门口走去,“至于怎么做,你且看她此行去太庙,便该知道做了什么打算,你尚且还算清醒的话,今后就别再逼她了。” “……谢陛下金口玉言,我全都铭刻在心。”鹤容世低下眼睑,硬是吃下了这个脸色,长长一鞠躬,行了拜别的拱手礼。 “既然如此,此事已了,老臣也告退了,还望主神能够克己复礼,万事以中州安定与久卿安好为重,从今往后,切勿再放纵自己了。”少司命也渡出几步,踉跄着步伐默然摸索着,身旁的小童也仔细搀扶。 “那兰阿姐,可还有其他事要起奏”鹤容世不以为然的转身坐了回去,茫然看着那兰,忽有一时的不知所措,扶额自嘲,“差点都忘了,现在是我为政,怎能事事都让阿姐来替我操心安排。” “主神既然已经下了此令,不妨借此机会稍作调整,从长计议,也恰好见见久卿,跟她说说话吧。”那兰看得出他的心思苦处,双目湿润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似你这样的小孩子,一回来就得做此抉择,陛下方才的确是太操之过急了些的。” “阿姐……”鹤容世蓦然回头,愁绪难阻的不断涌出,呼喊她一声,再也说不出其他话。 “快去吧。”那兰点了点头,她这心里头,还是不能将安逸作为习惯了。 鹤容世与段久卿的毁灭,她已然见识过了一次,刻骨铭心如是钻心刺骨入木三分,倘若不是天时地利不合时宜,或是九重天从未有过什么顺理成章的归顺,那么这一切就跟本不会…… 是会更见血腥,血流成河,是遗臭万年,无可挽回的过错。 只愿过后当下,安稳如初,不问世事就好。 “是谁!谁在那……不要过来,不要!”白久断断续续短促的惊呼,破了以婵宫一往的静谧空幽处。 “白姑娘别怕,我一直都在的,这里没别人了,别怕啊……”蕊儿握住了她死死抓着被单的双手,满是手汗。 “这是哪……”白久睁眼醒了过来,转头见着了她,“我的肚子,疼得厉害……” “白姑娘您在这等会我,我这就去叫医官去。”蕊儿给她盖好了被子掖了掖,转头跑了出去。 白久眼前一片混黑,神志不清的隐约记得,那时候她分明看见了,太庙中出来了许多人,他们行如飘风,衣衫头发皆不整的面目模糊,只是眨眼功夫就冲到了她眼前,触及无物,她却全身压如山倒。 她本就头重脚轻,被这样一撞,一旦倒下去了,自己什么用尽什么样的力气办法,都无力回天。 日渐消瘦,白久默然不语,紧皱的眉宇逐渐松开,将这长痛消于宁静,习以为常,也不过如此了。 活得过久了,自打白久没了周身法力起,她自知过得越发似个凡人,除却自身有这么个残躯不畏阳光之外,所作所为,皆是见不得光苟延残喘的蝼蚁。 为了存活在这里,她能放下的尽数放下,不再拘谨过多,没了身居高位时的诸多顾虑,方得自在,但这身在其中的动荡不安,是应得的报应罢了。 段久卿已死,她白久所能做的,便是想方设法,安定好手边当下的林竹,她这顺来的帮手,可得来个办法养兵千日,也好有朝一日,她飞蛾扑火之后,给这唯一的血脉铺个活路。 蕊儿还是不太放心,心眼是有了不少长进,但她到底还是没那个资格,就算是后来不择手段登上什么显赫位置,到底还是没有那个根基,保得了长久。 她渐渐将腹中传来的痛楚麻痹不觉,撑着床榻坐起身,不想总是躺着了。 “主神您怎么来了”外头传来蕊儿的惊呼,不少人簇拥着,嘈杂作响。 “蕊儿,这是谁来了”白久使出力气大声呼喊她,声音免不了的沙哑懒散。 “殿下,是我吵着你了吗”鹤容世呼之即来的出现在了门口,抬脚跨进门槛,至轻放慢。 “主神这是在做什么”白久别过脸,“我虽醒来不早,但这个时辰,也不是你懒散闲走的时候,十几年未经您手处理的中州事宜……” “阿姐之前都做的妥当,至于美中不足的高税风气,我早已设好了解决之法。”鹤容世的声音越来越靠近,白久猛的回头对上了他的脸,忙手忙脚的往后挪,却被他拉住了手,“别生气了。” “我怎敢和主神您置气,只不过我人微言轻,您为此亲自前来,着实是太过小题大做了些。”白久边这么说,手挣扎试着着抽回,可怎样都无动于衷,被他钳得死死的,“主神这是要做什么” “……抱歉,殿下。”鹤容世双目湿润的看尽了她此时的嫌恶,心中一番裁决割舍,放开了她,站起身来,“见殿下的手不凉,我也就安心了。” “请主神留步。”她下床走近他,鹤容世断不了她的的气息感应,回头一瞬,竟是受她突然下拜。 “以婵宫白久,特请您收回成婚椒房之礼。”她长发堆于一旁流泻而下,低头不敢看他,“方才是我惊魂未定,并非与您生恐畏惧,还请主神赎罪。” “殿下这是何意”鹤容世迷惑不解,折了自己七尺之身,蹲着与她不相上下的扶着说话,“殿下,就这么不喜欢这椒房的红色喜庆吗” “白久不过是妾身之室,昨日已是自行完成了拜宗堂之礼,所以这剩下的,妾身希望也能够一切从简。”她抬眸看他,双目盛满胆怯,“不知主神可好” “也难怪,殿下当初能有摔了一地的绫罗绸缎的心气。”鹤容世竟自笑起来,无奈之色的摇了摇头,“好,我这就回去命人散了些贵重,你可安心” “白久,谢过主神。”她得了逞,再怎样倦意都笑得安然。 “殿下现在就好生休息几日,切勿再去四处走动了。”鹤容世醉了又醒,尽收眼底的扶起她,着实是觉得她沉重了不少,肚子更是圆润有了形,“我还有政事要处理,不多久留了。” “哦对了,还有……”鹤容世又乍的想起了什么事,惊得她目瞪口呆,“你就不说说,自己人微言轻,是这宫闱风气是哪的不好啊” “这……妾身不得干政,眼下风气也自然由主神破解,再怎样遇到的也是不入流的小事罢了。”白久神色悠然对他巧然一笑,多有欣慰之意,“病之广泛,本为根治,擒贼先擒王,眼下这以下犯上的景象,相信不过是暂时而已。” “殿下此话怎讲”鹤容世来了兴趣,转身又走回了她床榻边坐下。 白久对此举也稍作留意,双目有过一瞬注目,顷刻即逝,满不在乎的侃侃而谈:“就好比司衣局,我机缘巧合认识的玉千,她就是出生富贵之家的根基低下的仙族,可见得这钱财之患谋财害命,已经深入骨髓的带入了中州,这次及时在太庙救下了我,可见她心眼不坏。” “浑水摸鱼,从来都不可以一看百,这些人若是真能有这样的乖顺,我也不用受他们的这些造势所困,得一一摆平教化,浪费时间。”鹤容世不由得嗤之以鼻,“都是一些不省心的。” “可我见您之前游手好闲的,还以为是这世间已经变得与您一般的散漫美好了。”白久在旁张嘴就是拿起针来扎着了穴位,鹤容世措不及防的又拉住了她的手,她低头羞怯的左右到处看,“您这是又要做什么” “别动。”鹤容世正色的看她,挨近的盯了一会,白久不禁与他四目相对,忽而轻笑几声,“殿下果然诚不欺我。” “主神说笑了,我怎敢诓骗您呢”白久哭笑不得的微咧着嘴,该是憨厚的样子,却全然败在了一双勾笑着的眼睛,眼眸晦暗不明,光华不进,只是笑了个框架,见不得点睛有神。 日照窸窣间与垂下床帘流淌潺潺潋滟,她眉宇有远山勾勒一弧,银发众星拱月衬皎白肤,集天地之气,她滋养得越发清透如从前,仅除她额间空无一物,总觉欠缺。 “多谢殿下进言,我得前去处理要务了,日久天长,殿下定要听话,若是真想找我,坐着轿撵过来报名传唤就好。”鹤容世摸着她的,又是一番千叮咛万嘱咐,“我走了,殿下不用顾忌,再睡会吧。” “恭送主神。”白久耍起了嘴皮子功夫,躺下盖好了被子,翻了个身奉命行事。 “奴婢恭送主神。”蕊儿从来不敢吱声,低着头规矩的行了拜别大礼。 鹤容世不再说话扰她了,最后看了一眼,床上娇小纤细的身躯,广袖不甩的熟练慢步离去。 “走了吗”白久后脚就坐了起来,往外探看,“他走了吗蕊儿” “白姑娘,您都是要做娘娘的人了,怎能总盼着自己的夫君走的”蕊儿喜出望外的同她玩笑,“依照奴婢来看,您对主神可真的太无情了。” “我现在本就对他没什么情谊,但他对我不错,我也不好驳了,更不想骗他,索性陪在他身边互相依存,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白久坐到了梳妆台前,抚摸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我这醒了,就睡不着了,帮我梳个头,我们出去坐坐晒个太阳吧,这以婵宫可有什么书给我拿几本,再捎上些茶叶和茶具。” “白姑娘说的这些,都是寻常的书香小物件,奴婢定会为您一件不落的布置好的。”蕊儿边给她梳头,一会就簪上了少许步摇,因是见白久握着手里的琼玉发簪发呆,“不过您不能喝这些过凉性的茶了,奴婢早就给您泡好了枸杞红枣,等会您就当个消遣吧。” “倒是险些忘了,它还不能喝得这么凉。”白久收好了发簪,摸了摸肚子,时不时的笑笑,“扶我起来吧。” “是。”蕊儿给她系好了披风,搀扶着她还没走几步。 “白姑娘在吗”外头宏亮的呼声响起,“我们西部特使雨师赋特来求见!” “他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白久诧异,鹤容世这才前脚刚走,雨师赋怎会如此有胆过来找她 “白姑娘,要不要奴婢替您出去回绝了”蕊儿看得出她皱眉疑虑,想着出去回话了。 “不用了,他都敢来以婵宫,我又有何不敢见他”白久拦住了她的去势,缓平了脸色,“我们走吧。” “好,白姑娘当心脚下。”蕊儿只好奉命而行,轻手轻脚的低头搀扶。 “贱婢,还不给我跪下!”刃衣拿过地牢挂墙上的刑鞭,一甩过去就往重惊鸿的双腿上来一重击。 “啊!”她吃痛叫喊,跪倒在地,双臂被铁链拴得齐齐脱臼,动不起来。 “若你肯说出此等邪术是从何而来,我现在就能将你放回尚海城。”刃衣悔不当初,怎会为了自己的一时冲动,让重惊鸿有了这可趁之机,引狼入室。 “刃衣大人,引灵的术法如此简单,有心之人都能习得,我不过是跟太庙里面的列位帝王说了实话,白久姑娘上位手段之龌蹉,入了中宫也是个贵妃妾室。”重惊鸿边咳嗽,奄奄一息却口气得逞,“她来历不明,出身低贱,竟还想擅自祭拜宗祠,谁给她这样的脸……” “还有啊,我真的不懂大人您对妖后的主仆情谊,难不成长得有几分相似,就能是您的那位公主了吗”重惊鸿冷嘲热讽,还有十足的傲气,从未减半分。 “哪来这么多手下留情的废话,将她的双手砍了,连带她之前所经手的物件烧成灰,洋洋洒洒,岂不更好”鹤容世从后走来,字字珠玑的压得重惊鸿不再敢嚣张得意的垂下了头。 “奴婢拜见主神。”刃衣转身跪下抱拳行礼,“此地血腥,这点小事怎么劳您亲自过来” “殿下她,可是过问过此人的死活”鹤容世直走到了旁边的桌案坐下,闲散的托腮,漫不经心的盯着昏迷不醒的重惊鸿,知道刃衣并未下重手,深思熟虑。 “奴婢自知办事不利,不敢面见公主,自然并未得殿下过问口谕。”刃衣还是跪着,只是不抱拳了,双手紧抓着衣襟。 “你倒是随了她的性子,肆意妄为。”鹤容世这回倒是没有跟刃衣置气,似是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退下吧,换下这些行头,弄得干净些,回到她身边去。” “那这重惊鸿……”刃衣还是不肯放过,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等肖小货色,不消片刻就能让她有个交代的逐出中州,送回到她那混黑道的兄长身边,也算是仁至义尽。”鹤容世破天荒的耐心见长,对刃衣甩了甩手。 “那奴婢告退。”刃衣这才站了起来,规矩的行了后退礼,消失在了监狱出口的拐角处。 “雨师校尉,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白久从以婵宫主寝走出,见他已是在自己外园的凳子上坐着,差几步停下,给他打了个招呼。 “见我还活着,让你失望了是吗”雨师赋神态一改从前,清醒爽利了许多,一边手臂靠在桌子上,见着宫人们摆好了茶具糕点晃了晃手腕,“赶快过来坐着吧。” “雨师校尉找我,是有什么话,什么事要说吗”白久从容坐下,倒好了两杯茶,深浅齐齐一样,“与你而言故人重逢,我虽已经将你忘的一干二净,但好在我还记得你与我有着杀亲之仇,怎样都算是有关系的,所以想说什么,大可不必这么客气。” “你这张嘴,还是未变过。”雨师赋道不明的滋味,五味杂陈,低头看茶,清明映他,“我回去想了想,你说的的确没错,我不能就此装傻充愣的将错就错下去了。” “哦雨师校尉能够悟透,乃是全凭自己,若是没有心,再怎样劝导都是冥顽不灵的。”白久不吃信他这套悔过,全因他犯过的错,多之又多,重之又重,再也无法挽回。 “我明白,你心里还在记恨,我也同你一样没有母亲,父亲也因此消失在了平行宇宙里,我现在最多得到的,也就只有活着了。”雨师赋语重心长的老来谈资,“其实我们直接,一直都很公平。” “只要我们活在这世上,就会有还不清的账,雨师赋,你若是现在来跟我叙旧,未免也太分不清是非了些。”白久睁眼未曾看过他一眼,一口一口浅尝着不太合胃口的茶。 “可是久卿,我们相识一场,也算是兄弟姐妹了。”雨师赋猛然间站起,握住了她心不在焉的手,“趁现在赶紧跟我离开这里,这皇宫有着历代王室的死气,太庙之后,他们就已经盯上了你,你只要待在这,就算是鹤容世,怎样都逃不掉的!” 于世不容,生死迷惘,得此一遭,为偿所愿。 死咒之尚存于活人之身,命运多舛之寻求破解,一失足成千古恨,棋一入无可悔之机。 晚上好!深夜放毒已经送上!今天这么冷,大家早点睡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3章 民世篇 逃 第73章 民世篇 逃 虚掩之门,离幻之形,虚无缥缈重于抉择,形形色色,无所遁形。 对与错生与死,德高望重以尊老之必德,人之罪从不以年纪之限,亦不论年长百世,遗臭万年。 常言道相由心生,人以群分,人多了自然成了个无形的规则,甚至于从古至今,分化出三五九等。 而这品级区别,从不袒露于表的庸俗外在,肉眼难见的是其德行心性,渗入根本。 人之贪婪泛滥成灾,洪水猛兽覆水难收,故自造出了金钱,甚至是反被其驱使,互相残杀,人性之极致暴露无遗,终成混乱一片残局。 故此一发不可收拾,天地同悲,纷乱不尽。 东瀛之岛日渐下沉于海,而其皇陛下为企图中州之地土,已经侵入了不堪一击形如散沙的中州,唯有民军孤军奋战。 南部主京最先成了他们屠杀的领地,其罪行整日飘荡于尚海记者部,每日频频报道,人人闻之心慌气短,唏嘘胆战。 近日起,东瀛国太阳旗帜高扬飘荡,这是他们进军全中州大地,第若干个年头的,小有战绩。 其中陆军与民军又针锋相对,西部之宠宠欲动之用心,昭然可见。 白久也对民军的近况是最为清楚的,他们无论是装备武器,还是医药用品,永远都是短缺过少,民军战士因此死伤无数,惨死无数,杀敌一千。 她自知活得不算好,坎坷不平,除却孑然一身,手足无亲之外,自己得到的,只有这四处躲藏奔走的自由。 虽得于此,苦中作乐,自欺欺人罢了。 她之前总是不记得鹤容世,见了面,无冤无仇,还是一样怨恨不解他为何撒手不管这硝烟弥漫的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她又何尝不是气自己,竟面对这众生之苦,心中一时间生起的,痛彻心扉的惊醒难舍。 至于鹤容世,她依旧没什么谈得上的至深之情,可偏偏自己变扭得很,不喜欢欠他这长久以来的费,也算是恩情。 直到后来清楚了,才觉得这恩情过大,以前的那些是是非非,道听途说也能拼凑个明白,自己是多么个不知好歹,自寻死路。 白久闭目沉思,好生梳理了一番自己经年所作所为,带着腹中胎儿跳海寻死,抛夫弃子,她这受人唾骂也是应该。 “还请雨师校尉,放手。”她最后两字着重,手指端着茶,甩出他的禁锢轻而易举,“我既然已经入了中宫,跟你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得了,大不如,你我就此别过,之后相继有缘,还能是做个相视一笑的故人。” “仅仅如此而已吗”雨师赋握紧了悬空的手,皱眉沉了脸。 “你得此结果,全都是我不在以后,他的作为,现如今我已懂得其中的用意,便也不会再去计较什么了。”白久再也喝不下去,将杯放回了桌案上,站起身,先做了退散的架势,“我只愿你今后能够有所长进,有些东西的存留割舍,愿所见的事态在你心中,再也不是什么男女情长,情爱蒙蔽。” “……知道了,连你都能这么放下,我又怎可能继续做个神志不清的傻子,哗众取宠呢”雨师赋豁然开朗,格外让人眼前一亮,“此次临别之后,我就会立马起身,去往江州,不知道能不能在此之前,求你一件事” “能得雨师校尉这一友,是我此生幸识,还请但说无妨。”白久双目神情猛然间恍惚,多是有迷离之色,教雨师赋又是看不懂了。 她此时神情,与当日鹤容世在京门处时似曾相识的如出一辙,那般样子,似如事不关己心生怜悯,就算是做出意料之外的松口,他雨师赋就算领受时,心中难免说不出的不痛快。 那滋味不好受,挠痒痒就过去了,可反复思索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比起这个,还不如跟他正面好好大吵一架,更是给他面子些。 雨师赋越过石桌走近白久,低头与她相视,抬起要握住她的手,戴着白手套的又握成了拳。 “就算是骗我也好。”他张口脸色紧力,却万般无奈的松声,颤颤巍巍,“你待我时,能否像从前一般,将他鹤容世从未出现过的那般,对我还是一样的好” “事已至此,你这到底又是为了什么”白久惊了眼,后退了两步,蕊儿紧跟着走上来将她扶住。 刚刚太过惊险,白久险些真就全信了他。 “你我都是孤苦无依,这是我唯一求你的一件事了。”雨师赋见她此状,慌忙伸出手挽留,“再说了,你独自一人在这偌大的地方,我若是真的撇下你,今后连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的话,还有谁能为你收尸难不成你还期待着那高高在上的主神他鹤容世如今只是让你为妾!” “妾不妾的又关你何事还望雨师校尉知些轻重,分些内外,少在这多管闲事。”白久死死抓着蕊儿搀扶着自己的手,大发雷霆的甩袖怒吼,“恕我直言不能做到,若是雨师校尉不依不饶,我大可叫以婵宫外的羽林卫来,将您八抬大轿的送出中州!” “你以为自己现在能有多大的能耐,能够将我逐出中州”雨师赋一瞬原形毕露,脸色聚变的嘲讽她,“刚刚鹤容世来见你之后,可是留下了什么东西物件能够让你自保的吗!” “我只是……”白久欲言又止,无言以对,看着眼前的雨师赋,心想着他还是西部特使,自己此时若是说出一个字,将她的用意暴露出来,会是怎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后患无穷 “久卿,现在中州受东瀛所侵,你若是不跟我走,这中州兵荒马乱的,他鹤容世能在诺亚方舟上眼睁睁的让你死一次,就能够让你死第二次,第三次!”雨师赋愈发激动的指着天上,过激怒吼。 “我们白姑娘身子不适,还请雨师校尉回去吧。”蕊儿挡在了白久前头,伸出双臂将她护在了身后。 “我不走。”雨师赋道明了意思,不肯罢休,“我要你现在,就跟我一起走!” “蕊儿。”白久已经没这个分身乏术对付雨师赋,从方才起,源源不断的腹痛愈来愈烈。 “白姑娘白姑娘你怎么了”蕊儿回过头来,惊呼抱住了白久。 她脸色煞白冷汗直冒,抓着蕊儿的袖子,从牙缝中挤出几句话:“快去叫人,我的肚子……好疼……” “久卿你再坚持一会……路义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联系西部,让最好的医生过来,要快!”雨师赋着急忙慌,这才反应过来的吼着身旁的人去做事,在旁靠近了的站着,看着她昏迷不醒,独有疼痛脸色的白久,神神叨叨的说着:“再等一会,马上就好了。” “白姑娘你坚持住,我这就去叫人!”蕊儿将一旁的雨师赋视作无物,抬头大声叫喊,“来人呐,快来人啊!白姑娘晕倒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鹤容世冷闷的发了话,黑墙铁栏,除了在行刑逼供的重惊鸿,一边还有锁着人的。 那人是个女子,自打入了狱,就再也没什么动静过,像是只死鱼,自打出了那架轿撵以外,丢人现眼之后,没有说过一句话。 至于叫什么,只是记得和江忠正有关系,也是姓江的,由于她现身过早,蜉蝣一现的不敢吱声反抗,也就没人注意到她什么。 细看她,躺卧在里头的那堆枯草上,脸色有些颓然之外,不见得有什么清减,此时见闻鹤容世来了,眼中生起了亮光,一动不动的洗耳恭听。 “咳……主神可还是想问些什么”重惊鸿干脆也不藏着掖着,见鹤容世久久没做什么,心里也急了起来。 “城府够深,却这样沉不住气,想着飞蛾扑火,到底是心急如焚,皇上不急太监急。”鹤容世抬起眼,方才略微闭目养神,竟被重惊鸿给打搅了。 “听您这意思是,早就知道我要这么做了,是吗”重惊鸿猛的抬起了头,大口喘气,“可是说到底,我得要谢谢的,是你们,还有这座皇宫。” “你说的这些阴阳怪气的,我可不想听,可以闭嘴了。”鹤容世一下就绝了她要说的话,从容不迫的站起身活动了手脚的来回渡步,“我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的所作所为,和你日日哭丧所求的,全然搭不上边。” “没错,我是行了恶,见不得白久能如此轻而易举,我不甘心。”重惊鸿呼了口气,什么都不顾的直言不讳,“所以现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就算是死在这,也好比回去生不如死。” “这才是你来中州要做的事吧”鹤容世眼底一潭死水,吞了重惊鸿的一切执念失落。 鹤容世站在那别样的看着重惊鸿,她一言不发,他也跟着僵持良久。 “或许吧。”重惊鸿闭上了眼睛,“我自从来到了中州之后,就听过您的不少事。” “你都听到了些什么”鹤容世的用意不明,但起码现在不会对她这么快的动手,反倒是一张镌刻沉稳的脸,面相生的眉眼皆山海。 重惊鸿睁开眼,这才看清了鹤容世,不禁有些目瞪口呆,眼前人竟与方才说话进来的,会是同一个人 一回想,重惊鸿恍然大悟,原来是主神仁慈,特意支开刃衣的。 “民女听说,您早前孤身一人,开疆扩土去往尚海城求学,奋发图强,才有今日辉煌之位。”重惊鸿显然有精神了许多,声音大了些,咬字清楚,其中还有少许激动之情,是在满怀感激,“想必,也是有一个人,如您的母亲一般,对您颇多照料,才会成您如今景象的吧” “那又怎样”鹤容世毫不留情的讥讽嘲弄她,拿起墙上的一把较细长的砍刀反复观看,“世上惨不忍睹的事大多都是相同一样,如是做蛊拣练一个道理,你的作为造就你如今的因果,这本就怨不得别人,既然你做不到沉住气,做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怎样都是怨不得别人,或是心存侥幸的祈求垂怜的。” “……您说的我都明白。”重惊鸿低头认错,极力的掩盖,也还是遮不住她的垂头丧气大失所望,彻底无声无息的死了心,“我已经无颜面对过往的父兄,就请您动手,给我一个了结吧。” 鹤容世本就对杀人没什么兴趣,想来自己行事成了个习惯,传出去的名声大噪的也不太好听。 方才自己是左思右想,想到了白久现下在外受苦,一路颠簸,本就心神不宁,神志不清,重惊鸿若是此刻处决,见了血光,免不了会提到她的名号。 白久本就心绪不稳,忐忑不安,能够跟他回来,路上就已经起了不下三次的出尔反尔的变扭,她的心意怎样想,鹤容世早就摸透其中用意。 “我劝你,别在我面前装作一副不怕死的样子。”鹤容世平定了心中的摇摆不定,握起砍刀,抬手掠出了自己这身厚重华贵的披风革履长袍之身,单手高举。 手起刀落之前,他开口留下几字短语:“记得瞑目。” “唰!”刀快落擦风鸣,“噗!——哐当!” “我来中州这些日子,真心觉得这是个好地方。”路边的面条摊子中坐,林竹拿着筷子边说着好话不停的搅动,“如果是换作我们老家,得是天天有人被拉到场子上批斗的。” “你再这样,面都得糊了,赶紧吃。”苏小婷一口气已经吃下了两碗,“你能够既来之,则安之,这很好,但算是中州乡下,当然不需要顾忌你的身份会不会被暴露,真不明白公主为什么要带上你,简直没什么用。” “我作为老百姓,你们民军难道不用负责吗”林竹低声不紧不慢,挑起了苏小婷的劲头,这才开始夹面条吃,“我可是你们所有人的后路。” “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的话,在这是活不长久的。”苏小婷压了压她的傲气,生怕她会做出什么麻烦来,盯着林竹看,吃面倒是挺快,自顾自的先行站了起来,“好了,赶快走吧,这几天给你做的那些功课都记住了吗” “滚瓜烂熟了。”林竹刚放下大面碗,被苏小婷拉起跑路,“喂!我刚刚吃完呢!让我休息一会再赶路!” “不好了!主神,不好了!”从以婵宫跑来报信的羽林军侍卫,着急忙慌跌跌撞撞的跑入了地牢,“白姑娘在以婵宫与雨师校尉会面,竟突然起了腹痛,现在还昏迷不醒,还请您过去看看吧!” “什么”鹤容世正想着怎么处理摊倒在地的重惊鸿,闻言也不再顾忌,转身跑出了狱外,彻底没了踪迹。 “白久……怎么又是……她……”后脚刚没人管,地上的重惊鸿被这极大的动静惊醒。 躺着的江柔茵心惊肉跳的站了起来,抓着铁门钢杆,瞪大了眼睛的看她从那摊血摊之中站起来:“怎么可能你竟然还活着” 她已经有太多年没见闻过除却法术以外的稀奇事物,逐渐归于平凡,习以为常,甚至是忘却得干净,再见时,最多只能做到不去害怕惊慌。 “你又是谁看见我没死,你好像很开心”重惊鸿这才注意到了角落的江柔茵,“看你这样子,也是刚被抓紧来不久吧” “没错,我姓江,抓进来之后就与义父江忠正分开了。”她也毫不避讳,刚才也亲眼所见到了重惊鸿的心气,也敢说真话来结交她,“别管这么多了,你趁现在快跑吧,要不然等会这里的守卫就都回来了。”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躲在轿撵中,被主神亲手抓出来,企图潜入主京的江柔茵是吗”重惊鸿倒是不着急,反倒是关心起她的死活,嘘寒问暖的,“你分明没犯下什么错事,就要和父亲活生生的分开,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 “你……有办法打开这个铁门吗”江柔茵打量着她上下,一身血污,手无寸铁,但是看不出是哪有的伤口,能让她流了这么多血的。 “我在这里很久了,关押凡人的门锁并不难破解,用火烧开就好了。”重惊鸿说着,手掌汇聚起光亮,往门锁打去。 “你先等等!”江柔茵看着看着,忽然是想到了什么,让她赶忙住手,“你也说了这里是主京,住在这的都是神仙,要是被他们马上发现我们逃跑的话,还不如让我在这继续待着,还能活几天。” “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更稳妥吗”重惊鸿觉得在理,收手走到了她面前,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重惊鸿。” “快!去烧水!白姑娘见了红,急需要热水!快去!”以婵宫里里外外,不停的有宫女宫人进出忙活,蕊儿在宫门口守着,不好抽身,百般无奈之下,十指紧扣神神叨叨的祈祷白久平安无恙。 “好了,已经稳住了!”半晌过去,医官端着药箱才安然从寝宫走出,到了鹤容世面前跪下,“微臣回禀主神,白姑娘只是一时误食了凉物,一时乱了胎气导致炎冰旧症复发,现在已经控制好了。” “算你还有点本事。”鹤容世摆手让他离开,“记得踏出以婵宫的这个门后,把这事烂在肚子里,懂吗” “微臣明白,微臣告退。”医官算长胡子老迈,连着跪着磕了头,这才拜退离开。 “砰!”鹤容世走到一旁,往站在门口忙脚等候的雨师赋来上了一拳。 “主神大人息怒啊!”路义护在了跟前,“我亲眼所见,的确是白姑娘喝了自己吩咐的茶水,才会有这样的症状。” “比起你说的话,我还是更相信那杯茶的较验结果。”鹤容世自顾自的活动刚刚用力过猛的手腕,“死的东西往往都是诚实的。” “你这话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雨师赋擦着嘴边的血迹,白手套上染上了一抹红,“作为始作俑者,你果然连一点自觉都不可能会有。” “物归原主,这座宫殿原本就该是她的去处,原来雨师校尉愿意让她浪迹天涯,也不远让她回到,这已经被你沾染鲜血的罪证之地吗”鹤容世讪笑着收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低声道:“那么现在,做贼心虚的凶手,想要欲盖弥彰的赶尽杀绝,但却失败了,是会想逃跑的吧” “你少在这血口喷人!”雨师赋猛的打掉他的手,撞到了一旁的路义恰巧被接住,“你这脸皮也是够厚的,既然已经将她带了回来,就该给她一个正妻的位置,而不是让她生不如死,整日的担惊受怕!” “你总是跟在她后面追着,是该害怕。”鹤容世没什么耐心,伸出手禁锢住他的身躯不能够再上前,挥手间将人甩出了宫门外,“慢走,不送。” 他甩袖罢,转身走入寝宫,以婵宫大门随风关闭。 “咳,雨师校尉,您没事吧”路义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身旁,见他愣然发呆。 雨师赋不搭理他,只觉得眼前逐渐浮现挥之不去的,是还在石桌时,白久咬牙睁开眼,同他说的一席话…… “雨师赋,我大可告诉你,我就算死也会是他的鬼,至于跟你走,除非我想死于非命,做个不忠不孝的孤魂野鬼。” 此生难忘她眉目狰狞,是在怨恨的瞪他。 “算了,路义,我们走吧。”雨师赋转身离去,扶着红墙极力快步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和你们的事,永远都没完。” “快,这边没人,走这边!”江柔茵的叫喊,引得雨师赋顿时站住了脚步。 “前面的,是谁在那!”路义走到最前去探知情况,一声呵斥叫住了前头的两个人影。 “原来是西部特使,雨师校尉啊。”江柔茵最先认得,重惊鸿没什么精力搭理他,站在了后头,“怎会这样狼狈这是需要出宫吗” “看你们出来的方向,是离地牢不远。”雨师赋撑着墙,一把抓住了她们的尾巴。 “难不成雨师校尉,还有这份闲心,将我们押回去不成”江柔茵到也不怕,虎落平阳,被犬欺,雨师赋现在怎样都是得礼让自己三分。 雨师赋一直都经不起伤,每次受伤都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势必可以互相利用一番的。 “喂!站在那的是谁”巡查的卫兵已经有几个原路返回的,瞧见了她们,大喊一声往这边赶来。 “你们两个如果不想死的话,赶紧扶着我走!”雨师赋头也不回,怒喝一声。 “……”江柔茵与重惊鸿对视一眼,这才一左一右的扶起他,往前跑去。 一网打尽,死之尽头逃生苟活,残存之人苟延残喘,生生不息,永断不止。 兰因絮果,苦痛由生,架于高处,不得善终。 女神节快乐!正剧即将展开!尽请期待!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4章 民世篇 安胎药 第74章 民世篇 安胎药 千与夜寻,鹊桥千里一线牵;该散去的总会散,因果轮回强留下,所有恩爱会,难得能长久。 总以为情比金坚,悲从离散来,恩爱两不疑,但情之一事,从始至终是为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才为无上秘法。 白久自以为,睁开眼,沧海桑田之后,她悲从此来,独活一生,欢亦为无忧无虑,孑然一身。 可她现在,她还是回到了这座皇宫之中,抬头是天,脚踩是地,行走而过,所见皆是堵着她心的满目的红。 她心头还是荒草丛生的枯荣,怎的谈起,都是万般的倥偬。 就恰如其分的,想着盼着去见见阿爹,结果见着了阿姐,是怎样都欢喜高兴得起来。 她是逃来的中州,回到的这里,早已没什么颜面受这团聚,只好扯了扯笑脸,故作些欢喜颜色,难掩心中不安,羞愧难当。 正如人人所见,她不过是个侥幸进到中宫的妇人,多为妾身服侍添子,充其量为主神,为整个中州诞下一位贵子,母凭子贵,一无是处。 最多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她的这副长相。 都说主神带回来了一位姑娘,名为白久,生得仙骨神姿,也是和当初的段久卿一样,是银发青眼,可起神韵性情胆小怯懦,完全与其背道而驰,姑且被当为走了运的,进入中宫之后混口吃住的普通之人,福薄的罢了。 又有人说她不是个省油的灯,昨天的确又是出了事的。 是西部特使雨师赋登门造访,白久来者不拒,结果不知怎的,就闹了腹痛,胎气紊乱见了红。 风凉话说她自作自受,想必是她招蜂引蝶,谋划了什么欲情故纵,引得雨师赋大打出手,得此下场引鹤容世赶来。 鹤容世当即到场,就给了雨师赋远近闻名的一巴掌。 打了西部的脸,里里外外怎么说都不是好的,可这回事惹到了主神,自当是使性子给他当头一棒,要不然怎可能忍气吞声的道理 外头听者有心的,当这白久是有手段,红颜祸水,迷惑君心,欲有挑拨离间,引起战端之意。 于是这第二日的奏折如是此说,清一色的堆积成山,变这说法的让鹤容世别容下白久,让她诞下了腹中的孩子,就好将她衣食无忧打发了出去,宫中是留不得她了。 鹤容世当时当日,本就不是怎么滋味的刚稳定了白久,再见这些,自当是觉得无理取闹过分至极。 想当然的,即刻心血来潮,将那些个成批的上奏大臣们分了批次,轮番样的分派了责罚,让他们分身乏术,没有那会的嘴皮子功夫来在他眼前晃悠,耳旁唠叨了。 至于白久,他还是知道她心里头五味杂陈,依旧还是心思沉重的不简单。 鹤容世也明白苏小婷那边的小动作,还有民军那边水深火热的处境,但他知道归知道,从来都是照心思情境来看管不管的。 照他来看,民军再怎样也只不过是旧时云苏国遗留下来的一支军队演变而来,他扶也不是,管也不是,若是真的颇多照顾了,定然又会有一番闲话,到时候只会是害得民军众矢之的。 傅辞这一办法是寄希望留在了白久身上,弄巧成拙的成了她必须留在他身边的催命符。 以至于鹤容世不想撕下这道坎,想去多做些让她顺心的事,可未曾想她如此逞强,接二两三的出了这么多的事,都是些冲她腹中孩子来的。 事已至此,鹤容世事不过三,一不做二不休的禁了她的足。 现下的以婵宫,除却一些内务府的宫女能够进出之外,其他闲杂人等没人能够再见过白久的面了。 也就旁敲侧击的听说,这位白久姑娘,进宫之后,本就性情孤高,谁也不待见,记得上次主神来了,她也没多少别的好脸色给过,主神无可奈何之下,才会禁了她的足。 都说是白久不认命,想往后位去的欲情故纵,才会如此所作所为越发像极了段久卿的,东施效颦而已。 蕊儿是常常在外的,听得这些话,最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敢带回去告诉白久了。 白久的肚子也是一碗一碗安胎药的喝着,她的内丹逐渐法力不稳,才会出了这急火攻心,动了胎气的症状。 要说她这等情况,归根结底还是复活之躯,油尽灯枯,本就活不了多久。 传说她跳入灭世潮水,尸身被其灼伤溃烂,她有时真不明白,自己死得这样难看透彻,这鹤容世是到底有多不甘心,才会费了大把时间精力的将她复活。 白久活着的气息源头,独有鹤容世了,这些她之前都是毫不在意,有一日没一日的及时行乐,直到那晚的腹痛,这才知自己当时跳海,是多么个罪孽深重。 仅仅只是因为九重天的那些神官的七嘴八舌,她那时又受尽雨师赋折磨,神形俱灭,生无可恋,要不然怎会有这出亲者痛,仇者快的跳海而亡 委实可怜极了这孩子,尚在她腹中存活头一日,就让它随着自己受了十几年的深海之冷,能活着已是天地慈悲,她当然要拼了命的保住这唯一的血脉,站起来为他铺好后路。 白久是心里有事压不住的,本就心急如焚,急切的操持着手头一大把的事,竟是被鹤容世明知故问的关了起来,自然是全被他当作是手无寸铁的深闺怨妇,好好安心给他养胎生子的。 原本她对鹤容世,是浓重的愧疚加之无颜面对,亦如她所想所念的阿爹,阿娘,阿姐一样,她本想着远远的看一眼,看看他们是否过得安好,这也就够了的。 阿爹他以往最爱面子了,怎能容得她这不孝女还尚在世间苟活她原本该是好好活着,冠以段氏之姓,作为主神之边的至高无上之女。 且当她只是入了中宫侥幸平平的白久,不作她是以往尊崇的段久卿吧。 又过了半月时光,白久只要是醒了,就会扶着腰站在最西边的墙头,站上一整天,怎样腰酸腿乏都不肯坐下。 蕊儿刚开始时,不知她的用意,总是劝她休息,鹤容世是不会来了的。 白久听了她这话,当下就生了气的让她退下,此后就此,日日这样。 最多是见白久更加困乏,常常睡上个一夜半日才起,肚子安安稳稳愈发的圆润,可她人还是依旧素面不见红润爽朗,想是天天站在墙头,是真的累着了。 直至临近几日,成婚的圣旨下了来,才断了她不再站在墙头的日子。 蕊儿这才不再多想,替她欢喜高兴的跟她说鹤容世的好,她是怎样受鹤容世情深意长,别样厚待。 “你要是真觉得好,这福气大可以你来替我受着。”白久躺卧在床,依旧随便束着头发,侧头看着外头透进帘布的微光,双眸水雾潺潺。 “白姑娘恕罪,奴婢只是……替您高兴,您之前在外受了这么多的苦,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她跪下赔罪,一惊一乍的,“还请您放心,奴婢绝对不会异想天开,这一身只想留在您身边,好生伺候您。” “这些话你留在心里,不用说给我听。”她坐了起来,懒散的靠着枕头,“你到底还是一个人,如果有如此伟大忠厚的心,怎可能就让你做个奴婢。” “白姑娘,明白身不由己的事,奴婢自打进了这宫里,能活着,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蕊儿磕头在地,依旧没有起来。 “行了,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且当没听过就好。”白久叹了口气,起身下床,“去替我梳头,换身衣服。” “是。”蕊儿拉着衣襟起来,扶起白久的手臂,走出的步步都是稳的。 那道圣旨上,除却成婚的噱头之外,还特批了她,能够见上一见,一些宫中资历德高望重的人,由此可见她今后入了宫中,是他身边唯一贴心之人了。 现如今圣旨已下,她改也来不及,捉摸不透鹤容世意欲何为,硬要控制她去见一些和自己这个名字毫不相干的人,到也不怕太过蹊跷,引人起疑心。 “主神此举,又是何苦呢”少司命在旁,照鹤容世的意思,已经在中宫待了半月有余,从未停过动作的提笔写着天相变化轨迹,“公主经此一劫,本应随波逐流,不该再回来的,若让她还阳见到阳光,只会是徒增伤悲罢了。” “那您的意思是,她的命格是改不了了是吗”鹤容世皱眉怒色,不耐烦到了极限,“我既已经留下了她,现在她就算是一根头发也不许掉,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久卿她的魂魄分离过一次,已经极其不稳定,若是让她再因胎相紊乱而再受创伤,必定是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少司命视而不见,继续蘸了笔墨,眼眸停留一瞬,研磨的小童止不住的浑身颤抖,“老臣明白,主神留下久卿,是深谋远虑,稳固安泰,可她的命相福缘浅,只要近您的身,她就能永生永世安泰无虞。” “还请前辈不要诓我,我又不是听不得真话。”鹤容世放松了神情,靠着椅背上,周遭四下无人,他坐久了僵硬全身,双腿极快的抬到了案上重重起了地震。 那研磨小童手里的石墨抖然落入了墨台中,不成样子。 “你下去吧,记得把门关上。”鹤容世见他整个人都在随之地震,睥睨过去,语气平淡的吩咐了他。 “是,主神。”纵使是鹤容世不再发怒,他也手脚麻痹酸疼,这是这十几日半月来的操劳之抖,怎的都掩盖不了,连跪拜之礼都让他险些又磕着碰着,匆忙小跑出了殿外,关上了宫门。 “还请前辈继续说。”瞧不见鹤容世的脸色,他又谦和的发了话。 “只不过,需要您借些法力给她才行。”少司命和他有了默契,又继续缓缓道来,“这法力,并非普通灌输就好,那样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又是个怎样的治本法”鹤容世正襟危坐的放下案上的双腿,翻开了右手边的医书。 正想着怎么个复杂的医治之法,能够让她靠自己存留在此时,少司命放下手中的笔,走上前行礼起奏:“相辅相成,事半功倍,唯有双修。” “……啪。”书页重重的合上,鹤容世闭目沉思,良久又道:“她此时还尚有身孕,双修一事……” “此事刻不容缓。”少司命悠然一口咬定,“她腹中胎儿并非孱弱之躯,双修只会让它愈发稳定,否则让它再这样一直汲取久卿的力量,只会是一同玉碎,一尸两命而已,您该下这个决断。” “谢过前辈直言不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鹤容世心里挣扎盘算着,明面上给少司命道了个谢。 “主神严重了,久卿她现在心绪郁结,难知好坏,你得帮她一把,救她一命,这段氏的血脉,全靠您来保全了。”少司命知道他还在犹豫不决,索性先行了个大礼,求了个事,“今日是成婚喜事,还请主神操劳,老臣就先告退了。” “成婚……喜事吗”鹤容世愣了愣,方才从这叠叠重重的困乏疲倦中醒来,起身离开了这硬椅子,移步换影到外,“喜事……要是真有一天,这喜事不为其他,就好了……” 隔门宫外,举宫上下飞檐走壁红绸喜庆挂满,灯笼昏黄如日中天,这是纳妻之礼的仪仗。 他一身黑袍额饰冠,金丝细软长袍,红衬参半,坎肩为重抗之长檐,着江河山海横流之为腰带长襟,巍峨高耸。 “微臣楚门,见过白姑娘。”最先进门的,是戎装佩剑,饱经风霜的武神,“末将特此奉命先行前来,护姑娘安康。” 容颜尚还是当时之样,白久起身与之一齐行蹲身礼:“见过楚门将军。” 白久已然梳妆完好,凤冠流苏长枝重,丝绦万缕步摇微波漾,莲纹重凤阴阳襟绣,三千为贵,起身长摆万华动起,迂回为江。 “娘娘千金之躯,还是不要行礼为好。”楚门眼中,为所见之相有一瞬震惊转瞬即逝,似曾相识的霎然低下头。 “世人都说我不过是个卑微之人,怎么反到将军这里,我要承这么大的礼了”白久眼中含着泪,强压哽咽,言语漠然。 “末将见娘娘周身都是母仪天下之光华,定是此前以死庇佑过苍生百姓才能有的。”楚门低着眼睑,不敢再看,“虽说主神带您回宫,是看在子嗣,但是您可有听过一个人,她曾经也如您一样,长久而去了。” “是听过。”白久提及此,低下头不能自已,面是心如止水面,眼中早已波涛万千,覆水难收,“将军提她,我自知不如,故请您放心,成婚之后,安分守己,诞下子嗣,乃为我毕生使命,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还望您保重自身,在宫中长存。”楚门接了她的话,白久震然无言,“主神清廉,秉公持正,分清明理,还望您事事切勿效仿前人,静默无声,才为宫中长存之道。” “将军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白久点了点头,“也请您此刻永远记着,我叫白久。” “末将遵命。”楚门拱手下跪,再站起,“若别无他事,末将就在外候着,娘娘随时传唤就好。” “谢过楚门将军了。”白久把头更低了些,琳琅流苏面帘遮掩,化作一声长叹,消逝于无人之间。 楚门眼前那瞬所见,一如当年此情此景,诺亚方舟之上,成婚前夜凌晨之时,段久卿跑来寻他,跪下就是一句:“我求将军一事,可解苍生安定,定局势,您可否助我一臂之力给我阿爹,给段氏,云苏一个交代。” 楚门看着她双眼哭红,于是怎样都答应了她这技穷之法,直至她跳海一瞬,才是明白了,她活或死,云苏从未破灭。 他此后心头总悬着一道命,方才才得解。 白久抱着肚子,累得腰身前卧也不敢,后靠,头饰贵重,顿时酸痛难忍得很。 “蕊……”她刚想叫人,窗外却跳进了一抹军绿惊了个浑然不知痛。 “久卿,你忍一下,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雨师赋已经冲到了她跟前,将她抱起。 “你放开我!来人……”白久不顾剧烈的腹痛,挣扎叫喊,被他死死捂住,“唔,唔!” “你到现在,还想着留在这,嫁给他吗”雨师赋将她禁锢在怀中,在她耳边狠利说话,“他明知道你身孕难过,竟人然还让你戴得这么重的服饰,这样一天下来,他指不定晚上还会对你做出什么!” “唔!”白久完全不听,大呼喊一声,掰开他的手用力一咬! “啊!”雨师赋小声吃痛惊呼,放开了双手捂住手上的伤口。 “唰!——砰!”不知是从何而来的一把斧头,旁敲侧击的给了雨师赋后脑勺一击,倒地不起。 “你是谁”白久边是质问着看去,所见来人翻窗而入,身着衬衫男装,马尾束发,心头之紧也就逐渐舒展了。 “白姑娘,是我啊!你不记得了吗”温渔放声说话,故意往外了喊,“我是温渔!听说是你大喜的日子,特地赶回来看看你!” 在外的楚门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彻底没了什么动静。 “你怎么来了我瞧你这样子,不像是正大光明的,趁现在没人,赶快走吧。”白久捂着肚子,靠在一旁墙边,连坐下都吃力得不行。 “公主。”哪知道温渔上前来,开口便这样唤她,“你放心,尚海城和中州的渡口,我永远都在。” “原来……你还记得。”白久陡然抽泣,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当初,就不该跳下去……要不然怎会让尚海城和中州,这样的一成不变,变本加厉……” “这些事都不关于你,我都看见了,是那些所谓的神,都是他们添油加醋,把你活活逼死的!”温渔逐渐冲破方才的沉稳平静,大声争论嘶吼,“所以现在,你还要小心些,江柔茵他们方才就在外面,趁着他不在,想着让雨师赋把你抓走,好加害与你!” “现在已经没事了,刚刚我往外大喊一声,他们都被我赶走了。”她愈发激动,上气不接下气,握了握她的手,扶着她坐了回去,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公主,我得走了,无论如何,你都要活下去,为了我们,好吗” “温姑娘放心,我会的,我一定会的。”白久疲然一笑,“你快走吧,现在外面守卫森严,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公主,保重。”温渔再回话时,已经拉着雨师赋拖了出去,翻窗出去,满是大喊着抓着了贼人。 “这里怎么会进了贼人的”蕊儿小跑着开门而入,一眼见着白久扶着梳妆台,腹痛难忍,“白姑娘!” “蕊儿,你刚刚是去哪了……”白久奄奄一息,喘息说话。 “都是奴婢的错,刚刚主神传奴婢去拿些安胎药去了,竟将姑娘您一个人留在这……”她眼角着急哭了的有泪,拿出一小瓶药罐子,打开往她嘴里送,“白姑娘,快,快张嘴!” “……”白久闭着眼照做,可此物仅有一颗,是有拇指那般圆的灵丹,入口即化,这是…… 法力!白久惊然睁眼,这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是法力没错! 可他到底又是想做什么……白久不解其意,总觉得这安胎灵丹来得空穴来风,怎么之前不给,偏偏是现在送到 “白姑娘可是好受些了”一位嬷嬷进来,慈祥庄严的问她话,上下打量她完好无损,便道,“吉时已到,快些整理一番,前去行礼吧。” “是,嬷嬷。”白久面无脸色的行了个蹲身礼,眼底还是止不住的若有所思。 “你退下吧,这离吉时还有好些个时辰,她的妆发,自有我来整理。”那兰前脚正好赶来,满目欢喜的看着白久,往她身旁走去,“你们都退下吧。” “是。”蕊儿跟在了嬷嬷的后头,一同退了出去。 “民女白久,见过那兰公主。”她见之赶忙行礼,闻言她回来之后,阿姐便退了位,做了个逍遥散人,恢复了自由之身。 “坐下吧。”那兰对她笑了笑,别有心思的欲言又止,带她走到了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来替她梳着长长的银发,“白姑娘,她们现在都这样叫你,是吗” “阿姐,我……”白久不知从何说起,慌乱得左右看去。 “不用说了,阿姐都明白,你能一路回到这里,也多亏了这个名字,我没有理由让你一定要大张旗鼓,昭告天下的去说,你就是谁。”那兰替她梳了个整齐,刚放下梳子,白久便紧紧拥住了她。 “阿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不想去见你们了,我只是……”她呜呜咽咽的,上气不接下气,“阿娘她回不来了,我还让整个狐族,段氏也一起蒙羞了整整十几年……我哪能还算得上是段久卿” “好了久卿,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的,你是我和陛下看着长大的,我们怎会不明白你的心意呢”那兰拍了拍她的背,好生安抚之时,自己也不忍的落下泪来,“好了,快起来。” “阿姐,现在,我该怎么办”白久任由她擦干净了眼泪,惶恐不安,“鹤容世他……今日才拿这安胎药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明暗忽现,不敢伸手触碰不及的高堂黑鸦,春江南不晚,可知绿肥红瘦,是谁人食肉,可遇不可求 红减绿添,多为春来,云雨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5章 民世篇 成婚 第75章 民世篇 成婚 苍穹之鸟,青鸾之身,悬挂于空,不落于海,于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直至独钓寒江雪,无一是活物。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若以红喜为主事,丧在别离,相见千难万险,别时弹指一挥间,好物易散,生之无华,昙一瞬,蜉蝣此生。 我之存活固有时,轮回再生片刻间,为之使命不死不休,以此为活,尔等纠缠终究不配,不过走马观踏作尘泥,该散则散,终其一生,来来回回不过荒唐生一场,死一回,落成泥碾作尘,终遭群芳妒。 故有万古流芳,主神单枪匹马统一地界之说,后有云苏国之贵,主神亲下笔名,化身为尚海城之殊荣,人人为之瓜分,垂涎三尺之宝地,却从未有人真正为之称王为主。 众口铄金,淤泥秽物,重叠其中,是为尚海城之夹杂,一如浮生之万象,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多少流离失所,对尚海城为之神往之人,多半折上了一生,也未能够活出个盼头,世道纷乱,枪林弹雨草芥人命,早以成了常事。 可白久此时此刻,死也想着回尚海城,真切希望,自己从未跟着鹤容世踏出过尚海城半步。 她浑然不知自己还是一时鬼迷心窍,中了鹤容世的软磨硬泡,不知不觉间生拉硬拽的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来。 红墙琉璃瓦照旧鎏金殿堂,但她并没有感受到此地有她乡的丝毫气息,生冷死气,待上的每一日夜,如隔三秋之煎熬。 回看身边形影不离之人,哪还会是以往记忆中不起眼的小神侍,更不会是当夜所在百乐门人潮相遇的何十,有的,只不过是重金婚服,貌合神离的主神。 她的封妃旨意早已拟好,提笔关乎她的身份为以婵宫白氏,简洁明了,再无其他可提的显赫名号。 段久卿在时,曾是瑞拉,沧澜,云苏三国之血统加身,位高权重之嫡出之女,妖神之身的段氏后人,其沧澜之名阿诗琳雅,意在如神明之幻象美好,永沉于梦。 相较之下是云泥之别,可白久以为,这些个华而不实的名号,终抵不过这简明五字的孑然一身。 她终可拂袖而去,归隐山林,做个闲散之人,孕育子嗣,算为绵薄之力,但她每日都未曾荒废过这潜伏所做之事。 直至她方才慌乱之时,吃下了蕊儿带来的安胎药…… 不合时宜,鹤容世从不是做这般事的人!白久对他了解颇深,这腹中胎儿他也算中意,不可能偏偏在这时候才送安胎药来,就为她这成婚大礼,太过多此一举了。 看着眼前的那兰半晌还没个回应,白久心瞬间凉了半截,就当自语的叹了一口气:“罢了,阿姐既然不说,我便不再多问多想,这安胎药来得甚好,我怎能多心呢” “……久卿,我明白你心里苦,一路颠沛流离才回了这里,心中不愿,也委实不易。”那兰不知所措,握着她的手苦笑,“可你要明白,这世间不单单只是鹤容世,所有人没了你,都不过是在翘首企盼的苟延残喘。” “好了阿姐,你不用多说,我心里都明白。”白久脸色冷然的推开了她的手,起身望向镜后的窗光映照,“我在外的须臾时日,见尽了这人世间的世道风气,纷乱不休,乌烟瘴气,所以我逃似的回到了这个地方,认出我的,再怎样的无忧无虑,也已经变了沉稳性情,来劝我回来,常住久居。” “久卿,我们都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着。”那兰忙的走到她身前,如鲠在喉的不知怎样明说,“无论怎样,从前的时候皆是阿姐没能护好你,从今往后,我即便是舍去了这条命,也得护你们毫发无伤。” 心知肚明,明眼所见,白久自从当年被雨师赋关进地牢之后,再见到的眼前的妹妹,早就不是那个坚强聪颖,冷静自持之人了。 活物知痛,肉长刀割,段久卿亦是如此,鲜为人知她到底被雨师赋怎样的割肉剔骨,但能见她神形俱灭,就可知她最多是死留了全尸。 索性尚且她心中,牢记挂念着段印染之教诲,终究殊途同归,一心求死之下,容不得自己成婚圆满苟活于世,一跃入海,全了大义,定了朝局,不负如来不负卿。 可白久再活来,才知自己这一去十几年,鹤容世竟未出过一丝一毫的管辖之力,放任世道自去,越发的腐朽发臭,目无王法。 “阿姐替我操持了这宫中十几年,我又怎会怪阿姐呢”白久顷刻之间,不甘怒火全然放下,满目盛满了外头的华光日灿,“时候不早了,阿姐,你见我今日好看吗” “好看,是飞仙下尘的样子,怎会有不好看呢”那兰崩然抽泣,收了哭腔,热泪盈眶的搀扶着她的手臂。 目之所见是眼前人,可历历在目恍若昨日的,是她着这如旧凤冠霞帔,一声不吭跃入海,尸身散尽其中的灭尽尘埃。 “知道阿姐最是疼我,舍不得我了。”白久诚而恳的笑道,“但是时候不早,我该从这以婵宫出去了,阿姐,走吧。” “我的妹妹,到底是长大了。”那兰始终舍不得的叹下这一句,再无他话的盖上了盖头,与蕊儿两旁站好的扶着她脚下踏出的每一步。 盖头行顶轿,是以民间之婚嫁礼,是比不得中宫后位,单持圆扇,天地玄黄之轿撵,华贵异常。 其轿撵左右前后随行之人不下数百,怎样也是记千,个个持宫灯仪仗,行走如广厦华宫流苏旗番移走如海,磅礴如山,无与伦比,绕宫行一圈,主大门迎入中宫内,是为正统。 白久坐进了这狭窄的四方顶轿,不免想起,以往自己还尚未成年时,坐的都是母后的仪仗,舒服敞亮,处处都是天光从顶的绸缎照进来,如是以婵宫她日日夜夜的那床一样的。 此时她再想起,也说不上有什么诸多感叹或是弥留委屈,是自己跪着不要了这闲适的大礼,怨不得别人。 索性闭上眼,想的都是今后的神仙日子,心头舒畅得不止是一点了。 “这里是发生了什么热闹”林竹被苏小婷带着,将她死死的藏在身后,此刻探出头看了个热闹。 “这么大声说话,你是真不要命了是吗”苏小婷本是全神贯注,带着她贴墙偷摸探路,被吓得提心吊胆的一激灵,“唉,如你所见,是白姑娘成亲了。” “我之前见她,不是早就有了身孕怎么她这才拜堂成亲,不怕滑了胎不吉利吗”林竹听罢唏嘘不已,一下子嘴快全都操心了。 “肤浅之人,连这皇宫的规矩都不清楚。”苏小婷没能正眼看她,如她觉得那般看不起的鄙视,林竹也早就习以为常,闭口再不进言什么了。 后知后觉的自我思想,想到了尚海城类似这样的,林竹毫不迟疑又脱口而出:“原来是在外的小妾接回来了,正大张旗鼓的娶过门给个名分。” “随你怎么想。”苏小婷带着她猛然跑了起来,一墙之隔与那来来去去人来人往的喜庆擦肩而过,踏入了刚刚林竹所见,白久刚踏出的以婵宫中。 “到了这里,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从现在开始,你是死是活跟我再也没有半分的关系。”苏小婷站直了腰板,看着林竹一概冷漠的丑脸大惊失色的错愕,尤为张狂的叉着腰跟她交代清楚,“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等等,苏小婷你给我回来!”林竹再也无法悠哉悠哉快意潇洒,这才十分想念,脑中回旋想起之前整整三天,苏小婷带她如何的躲避逃窜…… 要不是她们在民军进宫时,被雨师赋撞了个正着,苏小婷早就摆脱她,将她送入以婵宫,拍拍屁股走人了。 “是谁敢在以婵宫白姑娘的寝宫如此喧哗!”外头的楚门耳聪目明,快马加鞭的往此跑来,往内就是一声暴喝。 “不好!”林竹四下一看,门锁全全紧闭,怕是此处多生灾祸,一旦没了人,都得如此防患于未然。 “参见主神陛下,臣妇已将贵妃娘娘安置妥当,即可行礼。”将白久送上轿撵之后,那兰身份贵重无法与随行宫人同走,先到了中宫来,报了个信安排妥当。 “阿姐可是还有话要说”鹤容世端着一身贵重长袍,在中宫门外站了好久,回头一看那兰愣神踌躇,一脸心事。 “臣妇有一事求问,还请陛下真相告知。”那兰一瞬跪下,行了个磕头大礼,“您当日将她禁足,把持财政数日,为何安胎药现在才研制送来” “阿姐是在怀疑我,故意而为之”鹤容世双目一沉,脸顿时阴了。 “这话,是臣妇替她来问您的。”那兰熟视无睹,淡然回了话,抬眼对上鹤容世的目光,“她是臣妇的妹妹,世上唯一重要的人,您难道到了现在,连对她都颇有用心了吗” “……”鹤容世闻言,一时言语戛然而止,无从可说,思想了一会,才道:“她身子奇特,不适之症发作起来,不治根是会丢了性命的,这安胎药是我寻了好久,正巧良机,赶忙派人送到了她面前,可还算适用” “陛下是在这其中注入了法力”那兰被他这席话逼得着急,“敢问这法力是从何而来可是有违天道,残害生灵” “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她得了这救命的安胎药,想的竟还是这事。”鹤容世松了口气,笑了笑,“阿姐你且放心,这法力她先前在尚海城的时候就尝到过,是我的。” “陛下……这怎么使得”那兰着实震撼不已,眼看他神色骗不了人的破阴为晴,明媚灿烂。 “阿姐啊,她这性子倔,之前回来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和我闹了变扭,现在吃了我的法力安胎,自然要刨根问底的闹一闹。”鹤容世难掩笑意的夸夸其谈,摆了摆手,“还跪着干什么赶紧起来去入坐吧,剩下什么事,都由我来跟她说。” “……噗,原来如此。”那兰后知后觉,想起方才白久那以假乱真的样,到底跟小时候抢不到东西似的闹腾,于是站了起来。 “主神,以婵宫的轿撵快到了,还请您接驾迎亲,行全礼数。”来人没有脚步声,幻化而现,一身白短袍劲装,黑发红眸,身形纤细的少年,举手投足间尽展锋芒毕露,杀气腾腾。 “经羽,你一个人,定要守好外头的风吹草动。”鹤容世肃然起敬,抬手示意,“退下吧。” “属下明白,定不负主神旨意。”经羽陡然抖擞全身,跪拜行礼,起身消逝在了原地。 “嘶……”白久手指一动,勾起袖上一丝金线,她顿时用另一只手死死掐住,紧闭着双眼皱眉始终不敢睁开,生怕一睁开眼体内是有什么东西会不受控制的迸发而出,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轰!”跌宕的轿撵此时到底落下,司仪在前,高处高呼,“落——轿!” “呼……”盖头下的白久长舒一气,迎着微风动荡,伸手搭到了刃衣的劲装袖子的手上。 早已习惯抬头双眼看天地,给她这盖头规矩多少是为难她的。 以往她在这四围红墙土生土长,可再怎样都要服老,自己始终是脱胎换骨,不再是什么高贵昂扬,传闻中人人为之神往嫉妒的红颜祸水,贵满一生的段久卿了。 但她还是要忍痛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往她完全将白久覆盖自身,六亲不认,大责不认,六道不入,独善其身,芸芸众生之中,姑且母凭子贵的一个……仅仅长得像段久卿的一个女子而已。 “抬阶之礼,伉俪之深,祝我中州风调雨顺,神佛庇佑,仪寿——万年!”司仪又是高呼了一嗓子,白久摸瞎随着刃衣引路,步伐尽量平稳。 每一步都是极重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一身的凤冠霞帔莲纹锦,叮当琳琅作响,光是站着便能使劲了半身的力气,现下还要让她走上这中宫的台阶! 那台阶有多少高细,她活着还是段久卿的时候就已经数过,回想起来,恐怕她当时死前的半辈子,活得日子加起来,才能勉强一步一天的这样算。 白久不吃这莫大的中宫之礼,自己分明是求了不要,定是不会跟着受下这份罪,于是站在了台阶原地,脚尖踢到了台阶,站在原地紧紧抓着刃衣,不肯再走一步了。 “您这是怎么了”刃衣手腕被她拽得生疼,不解其因的问。 “还请娘娘快些走上台阶,以免误了吉时,行这大礼可忌讳得很,会落个不合时宜的晦气啊!”司仪连蹦带跑的走到她面前,平心静气的好言相劝。 “我进这中宫,是后,还是妃”白久不急不缓的,道出了这样一句发问。 “回娘娘,这事是圣旨,您问奴才,又怎好回答……”司仪刚想着圆了这话,好言相劝她走上去。 “那你必定知道,我是个走旁门左道,怀有身孕才会入这中宫,你们这的宫规道理,我也道听途说了些,按道理,这礼是本末倒置,若我行了,才是真的晦气。”白久不死不休,她这肚子经不起折腾,怎样都不能答应这礼。 不是怕受宠浩大,而是怕这样多的台阶,她胎相不稳,安胎药也来不及。 “可这既然已经船到桥头,您若是就这么走偏门去,也是枉费了这么多的仪仗。”司仪支支吾吾,总算顺了话来,“奴才们,也只是奉命而行,望您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不值钱的小命了,倘若您执意如此,驳的可是主神的脸面。” “这样好了,你上去替我给他带个话,脸面和他这后继之人,哪个重要些”白久依旧固执己见,铁定了不想让这胎气折在这无中生有的礼上。 “您要是担心这些个规格礼仪,还是这腹中胎儿,既然来了,您也不得不行礼,放心好了,奴婢会在您身旁扶着您的。”刃衣也在旁的劝,此等大喜日子,大局已定。 如若此刻她不走这台阶,行这夫妻成婚同道而行之礼,不消片刻,这等打脸挂彩的事便会一传十,十传百。 挂不住的不止是鹤容世,而她白久注定是被人人看之不起,见到都称给脸不要脸的矫情卑贱。 “这又是怎么回事”高台底下站着的文武百官,抬着脖子双目迎着烈日看了这会子功夫,个个已经开始称之奇怪,“这白氏又是在摆什么架子” “离得太远,都未看清楚,臣等都是老态龙钟之辈,更何况白姑娘她身怀六甲,一路颠簸,受尽苦处才刚回宫中,这样说她,对得起尉迟大人您,活了这大半辈子的德行吗”唯有文官礼部尚书尚且不卑不亢,不急不躁的训诫驳道。 “公孙大人多心了,老臣说的只是气话,还请您别在这事不关己的吃心了。”武将虽是烧心,但也不好当场撕破了脸面,如此一来也是扯平了斗嘴,都不说话了。 “……”鹤容世居高临下,看着白久寸步不移,心里也想出了决断,索性提起衣摆,向下踏出步履。 “陛下,您怎么亲自下来了”司仪跪下抖然行礼,白久看去一片火红,只觉有风刮过,盖头扬起一角。 她垂目看,入眼为惊是鹤容世的黑金袍襟衣摆的功夫,手腕早已被他握住牵起。 “陛下,这可使不得啊!”司仪老马识途,一眼便是看出了鹤容世的动作用意,一贯的强人所难,无人可挡。 “多嘴什么,还不给我赶紧滚上去,完成你的差事”鹤容世掠过一眼,司仪顿时一言不发,正了正衣冠,快马加鞭跑着台阶赶了上去。 “……”白久惊得不敢言语,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十指紧扣的不敢回握。 “行——同道之礼——跪!”司仪高呼再起,戛然而止的辉煌再续,“一拜,天地玄黄,普天众臣,福寿安康!” 白久照旧一动不动,被他牵着反倒是死鱼安定,任由跟着他齐头并进,跨步同行。 “礼毕!行对拜之礼,愿得妻贤良淑德,福泽中州,母仪天下!” 她双目渐渐无光映红,行尸走肉,刻入骨髓的行礼照做无误,端正得体。 本是说她身怀六甲,体态浮臃,特是做宽大了的齐胸婚服,可她举手投足毫无大碍,站在鹤容世身旁齐齐行礼,无半分差池偏颇。 无人问津她此刻的奇形怪状,多是换得了司仪起初的心中不安,之后坦坦荡荡,长扬大喊:“饮对酒,行,对拜合礼!” 她摸瞎着递过鹤容世给的半瓢葫芦,一声不吭的饮尽,被宫人们极快尽收。 “礼——成!众民跪拜,承天地之主后,以告上天!”司仪终声高呼,中宫东西两边同声击鼓唢呐起,金靡满天而下,高祝礼成。 白久耳边死寂沉沉,人来人往之后,只是知道鹤容世离了场,刃衣将她牵到了别处,一路又是回了以婵宫中。 她仅是低头看地,不免是满目的映红,通火烧心,她走着走着再也站不安稳,踉跄而行。 “公主,您还好吗要不要奴婢帮您去叫医官过来看看”刃衣这才敢给她求救命符来,将她带到了床上躺卧着。 “小十……不愧是当主神的人了,现如今当是我在他面前,都得为了个过场如此服从他。”白久现下喘着气,嘴上还是见不得饶人,盖头还盖在头上,她头疼脑热,心烦气躁更是有的。 她刚进宫的头几日,便是表现出了这不好欺负的幽怨脾气,落了个惹是生非,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会子方才行礼之上,又能落人口舌,说她卑贱矫情了。 但她几时在乎过这些个鸡毛蒜皮她能活得笑得比别人更好,便是他人为之嫉妒,恶语相向也好,都与她无关紧要。 “你下去吧,我睡上一觉就好。”白久长舒一气,“记得将门关上。” “公主一身凤冠霞帔,现在是睡不得的。”刃衣又道,正要和她再提鹤容世时,听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随即跪下,“奴婢参见主神。” “谁你说谁来了”白久后知后觉,腹痛如此一同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双手撑床却怎样都起不来了,“呃……” “你先下去,招待好酒宴之中的宾客。”鹤容世开口谈吐醉醺醺的,刃衣在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见她许久不走,挑了挑眉“怎么,我见你有话要说。” “陛下容奴婢进言一句。”刃衣低下头,不敢看他,全身力气都用在了说话上头,铿锵有力,“公主她身子贵重,胎气动荡不稳,还请您移步中宫,今晚还是切勿在以婵宫过夜了。” “她如何有的身孕,比起旁人,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鹤容世垂目锐利,寒光乍现,“今日是我大喜,我不与你计较,下去吧。” “是……”刃衣怅然若失,走到门前跨出门槛,关上时双目悲愁的看着里头的白久,万般不是滋味。 心知肚明鹤容世的确不会害她,可鹤容世此时喝了酒,人尽皆知他是个不会忍气吞声的主,总怕会出些什么事。 四下空无一人,鹤容世渐渐走近,抬手掀开了她的盖头。 “这会时日还早,主神不去迎宾承了那些喜庆,来找我做什么”白久没能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嫉恶如仇,双眼微红蔑视,比瞪还要默不作声的杀人于无形。 “殿下到底是怎么了怎会这样恨我不及,厌我如此”鹤容世探下身来弓着背与她相对说话,听她如此一说瞬间心头崩然得一发不可收拾,抓住她的双手,一言不发的赌气。 “小十,我不认你,你也当真是认不得我了,是吗”白久顿时双目紧闭,还是未能阻拦的再度睁开,神情早已是判若两人的轻蔑质疑。 “你不是她,说,到底是何方的孤魂野鬼”鹤容世心重重重一击,心领神会眼前人定是被夺了舍。 恍然大悟间他才幡然悔悟,之前的她之所以自称白久,打底是因这副躯体,并非完全是她! “你身为我腹中孩子的生父,到底还是将我抓了回来,囚禁至此。”白久双目怒视,袖中拿出了一把短刃匕首,将他对峙排外,“要不是她一直拦着我不能出来,我早就是如现下这般,你还以为,自己还会像现在怎样安好吗” “可你到底,还不是被困我在这宫中”鹤容世看着眼前的白久,沉闷不语,低头神智飞速思索,怎样才能将她驱逐出境,“你叫白久这名,是借她的身躯才能还阳,到现在还会不知道,要是你敢自伤,即可就会当场毙命吗” “我可没这样说过,这好好的孩子,是我意下留的他,本就由不得你那亡妻左右。”白久一手持刀站了起来,全身直挺挺的见不得有半点苦痛,“我本是你和雨师赋所迫,才会跳海而亡,这十几年的深海之寒,从头至尾,我所要杀的,不只有那个雨师赋,还有你。” “简直胡扯,你如果还有半分聪明良知,怎么会不知道是我救回了你”她这一席话是非颠倒,鹤容世察觉得出她故弄玄虚,因有一瞬的字里行间,险些信了她就是段久卿了。 之前她忽冷忽热,拒他不回的,才是段久卿。 “你想知道的这些,归根结底不关我事。”白久措不及防的往前一步,匕首渗入了他衣内三分,“雨师赋的账已算清,现下就剩一个你还有这肚子里的孩子,趁我还未改主意要鱼死网破,赶紧放我回尚海城。” 罪孽横生之裂变之中,敌我难分,是非何为自己为谁真假难辨,过夜无眠。 情爱固然如酒之好,但人活一世,是为一日三餐为主,酒得不得,有无有,皆不重在其中。 活而有命,脱不开,逃不活,生死为此,舍而有得;得失不论,亦才得偿所愿,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对不起,来晚啦!事情有点多,我冲过来更新了! 疫情又严重了,大家要把口罩焊在脸上,勤洗手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6章 民世篇 断舍离 第76章 民世篇 断舍离 窥探以往此生,谁与谁或许从未素未谋面,千变万化之中,你苦心得来,痴心付出,终归是尘归尘土归土的一厢情愿。 此事仅非情爱,万物人情之间,皆是如此。 虚妄过多,终成泡影转瞬即逝,人之寿数过短,神之寿命不尽,都为一场长痛遗恨,没有谁是好过的。 世间万物由神一手所创,故以神来泯灭摧毁,有始有终,顺其自然终成定局。 世上本无路无道,更无人情世故,岂不是人多了,还分了类别的三五九等,得了个自相残杀,死伤无数的下场 凡间本和地狱有别,而人过鬼神之残忍无性,便是丰富多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受哀痛源源不断,绝之所望,断之所求。 单纯本为人之天性,而经受过刀山火海之后,四分五裂由此横生,故有说,人有千变万化之面,早成人之常情。 老人常言,苦口婆心也不过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撞了南墙,见了棺材,才得聪明的吃一堑,长一智,这才是人活于世的长久之道。 人人相迫多无奈,诸多错处归根结底,是生不逢时,不合时宜罢了。 故有圣人所言,得贤之语,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习以为常,混为其中,成一丘之貉,行独善其身,才算是活到了极致,成之人活上境也。 成汤之后,万古长青,你我活不过半百载,但留史上之名,足能比得百万个草草无名的平常人要好。 历经沧桑,过往有翻云烟依旧,物是人非,不忘切记,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日光之下,再无新事。 入这世道之前,浅道一句即可明了,当污为肮脏习以为常之时,敢直言不讳的干净清明就为原罪。 故温良仁善之人,从存活于世的那一刻起,一朝入炼狱,永世不得活。 由此可见,白久的存在,只不过是段久卿的长进而已。 毕竟活在这世界太过长久了,谁不是祈求着,能够寻找到一个能够躲在自己前面,让自己安身立命的遮盖呢 闲散隐居,碌碌无为,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世间少有。 “很感谢重小姐的举手之劳,现在既然已经到了中州外界,只好就此别过了。”中州下界的一桩客栈之中,江柔茵与重惊鸿对坐,二人均黑袍包裹严实,“这是我为你寻来的船票,等会就能上船离开这了。” 只不过,江柔茵是特意来送送重惊鸿的,案上一张船票递给了她,大有距离的嘘寒问暖。 “我只是跟你一起逃出来,从未说过要走啊。”重惊鸿面露得意的一笑,匪夷所思的看着她,“反倒是江小姐你的义父……还没有下落吗” “义父他被中州主京发了特批,此时此刻已经回江州了。”江柔茵低下了眼睑,很不是滋味,“中州是什么地方我这一次就已经元气大伤了,更别提重小姐,自打来了这里,到了今天都没能活得像样些。” “江小姐彼此彼此,进宫门时的那场笑话现如今也成了你此生笑柄,我们同仇敌忾又有何不可”重惊鸿拿起船票,悠然在江柔茵眼前撕作了两半本。 重惊鸿就是怨天尤人的古怪脾气,这一下又带着些激将法,打一棒子给颗枣,算是想着江柔茵破船还有三千钉了。 “这点装清高的手段,重小姐还是切莫在我眼前班门弄斧了。”江柔茵笑归笑,讥讽之意正眼不看她,“我在百乐门好些年,论见多识广的人脉真本事,你还得再过个几年才到火候,眼高手低可做不得姿态,你该阿谀奉承,好生巴结我,说不定我现在还能看在你人情的份上,答应你。” “……”重惊鸿哑口无言,地牢中江柔茵可是亲眼所见她起死回生,算是知道她死囚越狱了。 这濒临垂危再活的本事,不死鸟一直都有,只要不是一击毙命的致命伤,让她喘息一会,自当就能完好无损的站起来,如果那时,鹤容世没被支开的话,她怕是会被活活打死。 “在江小姐面前,我自然是晚辈,刚刚出言不逊,也是一时的气话,还请别放在心上。”重惊鸿顿时将冷嘲热讽尽数收敛,蜷缩得极快的圆了话,“实不相瞒,我虽然出生妖族富贵之家,但是家中情况已经是一盘散沙不堪一击,我这次来中州,如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如让我死在主神手下来得个交代。” “重小姐尚且还是个人才,怎么会把事情看得这么死呢”江柔茵心头舒服了,故作疲倦的抬手按压太阳穴,“这世上的路多了去了,你如果不够聪明,寻不到捷径出路,一头撞死,也怨不得别人。” “江小姐所言极是,所以还请您现在,为了明哲保身,坐船离开吧。”重惊鸿却拐了个弯不求她,大变脸色的提出分道扬镳,“日后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往中州来信跟我提就是。” “重惊鸿,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江柔茵彻底被她惹怒,拍案而起,“我可是诚心想帮你,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中州这一处可以飞黄鹏达的地方,过不了多久,你在这只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呵。”重惊鸿处变不惊,缓缓起身拽紧了披风,“能与尚海城百乐门的头牌相识一场,是我重惊鸿荣幸,望此后我们两相安好,就此别过。” 甩下这一袭话,她拂袖扬长而去,带风而行,不留一丝痕迹。 “竟然就这么走了吗好大的傲气。”商照薰从暗处的飞檐处跳下,迎面走来一阵唏嘘,“或许是出生世家的金贵大小姐,一时心情大好可怜可怜你,这种人总是阴晴不定的,你可别把她当回事。” “商照薰你可算来了,我义父在哪”江柔茵见她突兀现身,什么都不顾的抓住她的衣袖询问,“都是你想的好计策,我义父他现在声名狼藉,被关在了中州收了兵力不能自由出入!我就该知道,你一直都是这么的不可信!” “稍安勿躁,先放开我好吗我可不是你可以哭哭啼啼的义父。”商照薰本是挑衅笑脸,顿时不耐烦的双眼放了凶光。 “啊……”仅是一瞬,吓得江柔茵松手后退,“这么说,你……你真的可以帮我救出我义父吗” “那当然。”商照薰走到她身后,双手扶在她肩膀走到了椅子前坐下,一手覆盖在她眼前,“你看。” “这是……”看了不过一时半刻的功夫,全身颤抖着跳脚想站起,“为什么会是这样” “安静点,这可是独家机密。”商照薰捂住了她的嘴,“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唔。”江柔茵沉沉的呼喊了一声。 “那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要置他们死地。”商照薰说到这不免的放开她摆手,“要明白只有享受,才不会急功近利,水到渠成。” “路西法你怎么还在”江柔茵察言观色,一眼看出来这举手投足又是换了个人。 “这么惊讶做什么,一直都是我,不是吗”商照薰笑得欢呼雀跃,“要明白都是因为他做的好事,我才会依附在她身上,但是他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就能甩开我呢毕竟我可是他的第一个老师呢。” “你说什么”江柔茵不敢置信,方才那一瞬间的画面她看得胆战心惊刻骨铭心,一直以来和鹤容世形影不离的白久,也会有朝一日拿起匕首来捅入他的胸膛,“你是他的老师” “没错,正因为是我,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深得我的真传,事事都不近人情,杀戮果断。”路西法的男声已从商照薰口中传出,蓦然间她双目落寞的摇了摇头,“但是他后来逐渐学偏了,不再是我手底下教过的学生,如你亲眼所见,他现在面对我,是多么的手无缚鸡之力。” “……那你现在是想要杀了他吗”江柔茵又后退了好几步,之前总以为路西法只是奇怪,会一些邪术罢了,但如此所见,并非深浅如此。 江柔茵此时才意识到,商照薰体内是住着一个人鬼不分的鬼怪妖孽,他所说的代价,交易,是多么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惨重。 “你这是怎么了害怕我吗”商照薰轻而易举的看穿。 “没,没有,我只是在想,当时你说的,帮商照薰报复的代价,不会是……”江柔茵是吓破了胆,顺口将心事说了出来,“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而已!” “你很聪明,应该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商照薰沉了脸一笑,“你要明白一件事,我这副躯体,已经死了很久了,离开了我的制衡,她原本的冤魂操控躯体的模样,没有我的制衡,只能是到处咬人的僵尸。” “僵尸难道不是当场暴毙吗”江柔茵恐惧生悲,哭笑不得,“这种话本吓唬人才有的东西,怎会真的存在……” “千万不要随便质疑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词,就比如,人。”商照薰打断了她扬长缓不过来的震撼,“该出发了,再在这待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在这种不安全到可以将你像瘟疫一般见到就地毁灭的中州,你还想就此过夜吗” “……”江柔茵觉得自己无处可藏,路西法连自己此刻想逃开的心都一目了然! “走吧。”商照薰看向她一眼,自顾自向前先行,走在她前面带着她堵住了去路。 “你还是小心点,让我走在前面吧,这样的话你太容易被人发现了。”江柔茵看着她,想到她是个行尸走肉,满是胆战心惊的发怵。 “在这种围在层层烟火里,发烂发臭的百年之物,我的气息在他们看来才是最无异的。”商照薰猛然回头,“你现在看上去心神不宁的,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吗” “什么地方”江柔茵面对着她的狞笑,遍体生寒。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下钥的时辰圆月高照,以之貂蝉闭月,何人知祈月诚心为苍生 “要是我说不呢”鹤容世不再紧着头皮,悠悠然淡笑着走近她。 “这是我的身体,由不得你。”白久手持匕首屹立不动,冷眼看他能走到几时。 “噗嗤——嘀嗒……嘀嗒……”水滴石穿的重重敲击声,引得她不免往下瞥目看去。 这一看,匕首已经没入鹤容世胸膛半刃过多,她看得双目辛酸手腕抖然,干脆拔出甩在了一边,退开了半步,摊坐到了床上。 “你为什么还要走过来”白久抬眸,泪满盈眶欲滴,发觉他看到了别过头去,“你别过来了,要是还明白死活的话,就给我赶紧去包扎好你那一直流血的口子,你应该知道我见不了血腥,也赔不起你这地界主神的命。” “但我,还是要跟你说一件,人命关天的事。”鹤容世缓缓道来,知道她这是嘴硬,口是心非,上前往她面前一坐。 “主神是不怕死了怎么还敢坐过来,不是让你去……”白久没给什么好脸色,没好气的发怒生气,却见他胸膛好好的,方才血如泉涌难不成还是障眼法 “你看我,这不是好了吗”鹤容世掀开她的面前珠帘,握着她的手怕她不信的往胸膛上摸了摸。 “……”白久忍着吞下一口气,“陛下方才想说的,不会就是这个吧” “你以为我是在耍你那只是在外头时和你玩的事,我怎会真拿你的心思开玩笑啊”鹤容世笑得奸计得逞,就是知道她怀着身孕,本身心绪不稳,还是经历过暗室之后才知道有这一回事,当然是又惊又喜。 就算她段久卿再怎样冷心冷情,也经不住这样钻心刻骨的大起大落,自是在那时候,才与白久这重面具之身分崩离析。 她段久卿重之亲情,对之至情至性,自是想回鹤容世身边,心甘情愿跟他回来的,可白久不同,为己为私,六亲不认,忘却了大半记忆,活之洒脱,生性浮萍。 雨师赋大可作罢,白少君便是活生生的血例子,是她白久从头至尾,一手所造的罪,总有一日会发酵毁坏,一发不可收拾。 可比起段久卿,白久所背负的,从未清减半分。 “还请主神有话直说。”白久此刻显然比起之前徒然发疯,温顺了大半,起码鹤容世现在可和她浅谈,苦肉计是舍不得血去,套不着狼了。 “刚刚听你提到血腥,我才想起,害你在太庙前的凶手,是司衣局的重惊鸿,听说你们之前是见过的。”鹤容世拿下她头上的发簪凤冠,漫不经心道。 “是有过一面之缘,你把她怎么了”白久听着不对,抬目一瞬又见锐利锋芒,“还望主神所行是善举,要不然,我现在就可拿凤冠来,将你这不死之身大卸八块。” “我已经给你拟好了封号,正好念给你听。”鹤容世此时又悬起她的心,避而不答,“你是为我的善容妃,可还记得你亲口答应过我,后宫不得干政理事” “陛下误会了,妾身前前后后,从未过问过这件事一个字,现下只是问一问她的下落,人之生死而已。”白久振振有词,理不直气也壮的抬起头,直挺腰板,“此事因我而起,我有权过问。” “你啊,心肠这么软,出去是很容易会被骗的。”鹤容世勾唇笑罢,“我没杀她,她是不死鸟妖族,我只是放了她的血,让她挨个刀子,长长记性,现在已经趁着我没管她的空隙,逃出去了。” “诚如主神所言,她要是真的逃了,您还会这样甘心乐意”白久目光鄙夷,信不过他半分,是吃准了他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狠戾脾气。 “公主不相信我的话,大可现在就去满中州去寻找她的尸身,或是去尚海城也可以。”鹤容世倒还更加惬意,手指抚过她的银发丝,“殿下之所以这般对我,可是还有什么放不过我的事” “主神言重,臣妾与您之前从未谋面,谈不上情深意长,这深宫固然是留不住的,仅此而已。”白久熄了火,淡然处之之状比之前更是冰冷入骨九分长,“现下木已成舟,臣妾腹中胎儿,的确是您的血脉,我必然要让他安泰降世,这是我的职责。” 还是不看他的望向窗外的月色寒光笼罩,心事眸中深谭无色无潋滟,始终归于死穴的心如止水,静默无声独孤自受。 鹤容世最怕的就是她这样淡漠,油盐不进什么事都无动于衷,恰如以前的段久卿那般性情,心中再如何的万般苦痛,只能自锁忍受。 “殿下,对不起。”他沉默良久,不再轻挑的握住她的手,双臂抱住她拥入怀中,“我来迟了。” 似以前也这样抱过她,就算在大庭广众,她也不会抗拒,大抵在她看来,这般动作如亲如故,世上最暖之情体现于此。 白久愕然,心口的沉寂滴滴融化,活络的跳起,暖意散布于全身……他怎么会说出只有小十才会说的话 “砰——”之前从刃衣那顺来的凝脂玉簪从她袖口掉落,双臂慌乱的回抱着拍着他的背脊,“是你真的是你……始终都是你……” 她崩然一瞬哭泣淋漓,口齿不清。 “殿下,我在。”鹤容世双手擦干她脸上泪如雨下,她这眼泛起一眼可见的红,脸庞白皙相衬,不知在他见不着的时候哭了多少,“从今往后,就算是天下喜宴尽散,我还会一直在你身边,余温尚存。” “小十……”白久刚想同他再说些什么叙叙旧,喉咙又起哽咽泪落。 “殿下,我在。”鹤容世洋溢起了笑,暖如天有九个日头,暖和着白久沉寒多时的哭喊,抹干她的泪,看上去从未哭过,“都过去了,殿下不必再去回想,从今往后,一切有我。” “鹤容世……”她现下缓过了大半,伸手抚上他的脸庞,“真的是你啊……你如今变了样子,倒是叫我不敢认了……你可知道,主神之侧滚烫如斯,可还记得我当时临了之前,曾对你说过会回来看你” “怎会忘记我将你字字句句所言刻入了心骨,所思所念了你十几年,找到你后,却始终不跟我回去……”鹤容世悲痛交加,五味杂陈间,握住了她双手卧倒在床,跟她面面相觑,“但是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殿下心中千般顾虑,从未厌弃至恨过我。” “陛下现在还是主神,还在与我成婚。”白久眸光黯然失色,低垂着眼眸又不看他,“想我当初跳海,要找的鹤容世,早已判诺两人……我从未奢求您要舍下天下苍生,主神您到底不是臣妾的小十了。” “善容妃原来是被我给宠坏了,如此悲痛所想的,会是这等两全其美,跟我同床异梦的事。”鹤容世猛然间换了口吻,却没有半分动作,抱着她入怀,尚得了松口气的歇息,躺下歇息,“可是殿下,你知道这十几年的苍生,变得多少堕落破百,罪恶横行吗” “我岂能不知呢能逃到中州,中间路途种种历历在目。”她全身无动于衷,满不在乎他此举,暗自神伤悲天悯人,“但再回这世间时,听闻我本来的名号受人厌弃唾骂,才明白昔日跳海是多少的荒唐,当时,我竟还想着天下无我,会是盛世安康……” “殿下,有些事固然成错,多是因择人不当,亲者痛,仇者快,你的命数是地界之脉,从来不必央求他们九重天这些德行缺失之人善待这世间。”鹤容世渐然愤慨出言,白久听得,翻过身来与他相对,他握住了她空无一物的手。 “我做了你十几年在这世间的眼睛,游走人世间散尽浑身解数,还是不能管辖尽这无你而乱,却将怨恨唾弃全论在你的世道……我孤立无援。”鹤容世侃侃而谈,最后四字道尽疲惫不堪。 “鹤容世……”白久开口只得一句轻唤,惊然恍然大悟,才知是自己逼着他坐上这主神之位,“我明白这世上无仰人而生的道理,既然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必然以身作则,还你和世间一个妥当安稳,只不过,我注定见不得日光,再也不会是段久卿了。” “那又怎样殿下真答应留下来了,不再骗我,是怎样的公主我都喜欢。”鹤容世乍然像得了甜头的毛孩子,跳着坐起。 “依我看啊,你这主神的噱头是实打实的幌子了,没有半分长进出息。”白久取笑他这样的好满足,一边拉着他躺下,“不再闹了的话,还不赶紧睡下我已经困的很了。” “成婚只是行了个行阶道礼,以往公主的力气可不止这点的,看来这肚子里的小东西,不是个省油的灯。”鹤容世说着躺下,摸了摸她愈发隆大圆滚的肚子,“那我日后带公主随行,岂不是要给安排个舒服的轿撵仪仗了” “就你想的多。”白久见他无赖玩笑,忍不了的喜笑颜开,和他乐在一团。 “化险为夷,这就是故事的结局了。”商照薰站在房檐,盖上了瓦片,“走吧,我们该离开了。” “不,我不走。”江柔茵气急败坏,誓不罢休,“有些事折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要让她吃点苦痛!” “吱嘎!”话应刚落,房梁木擦声惊得鸦雀无声,无风动弹。 离合不论生死,珠联璧合遥相呼应,兜兜转转必脱不开。 有些事,分明不想做,但命中注定非做不可,此生之命,以此定局。 大家周一愉快啊!三月份已经过半了,注意身体保暖,天冷加衣!更新设定稍作修改:因个人社会原因忙碌,周四更新不变,周日或周一两天不定期更新,一周双更制度。 感谢陪伴,言出必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7章 民世篇 偷天换日 第77章 民世篇 偷天换日 同人之在世,苦痛相仿,将以此为常态,无所期亦无所思,无病无灾,无欢无恨,安度一生,否极泰来之终,德高望重。 众之所生,无人知你所受苦恨,故说你发疯,为之嘲讽耻笑,以为轻如鸿毛小题大做,无痛呻吟,不足为重。 不知者罪在为时已晚,绝望人灭,自以为是,未经他人之苦,重打他人之伤,寒尽人心世道暖。 故人去楼空,存活者生不如死,已故者以死释怀,皆在一瞬判决扯平。 有些事单为存在是好,错在多少是不尽人意,不合时宜,却偏加强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固守本心为存之意义,本是无错,差之一念之间,独求得世中逢尔,雨中逢,独善其身长舟为行,缘分之解,重在沧海桑田,永生不灭。 愿开有期,常年再开,故里逢春,故人又在,从始至终,求得一人是千难万险,且行且珍惜。 有缘千里来相会,千里共婵娟;飞星传恨为一瞬,长恨不久留,情爱绝深久。 “是谁在上面!”鹤容世大喝一声,外头随之飞身白影紧追其后的掠过,飞上房檐,“经羽,给我去把人押过来……” “没事的陛下。”白久伸出手来拉住了他,“上头的东西只是寻常的松鼠,自打我入了以婵宫以来,他们常常在深夜上窜下跳的,过会就好了。” “你现下身子到底怎样,自己还不清楚吗竟能放任这松鼠半夜惊扰你,可见得得是多大的畜牲,让你如此受惊还不敢早些告诉我。”鹤容世断言不信她这说辞,起身穿鞋就要出去一探究竟。 “陛下何故小题大做,可曾想过,新婚之夜你若是就这么走了,不出一晚的功夫,定会人尽皆知。”白久不肯松口,拉住了他的衣袖难舍难分,“这事的确是我的过错,但不至于错到至此,让陛下能够对我这样厌弃。” 寥寥几语,道尽了她不想留在这的暗喻,这跟寻常人家怨声载道的小妾没有不同,眼界狭窄,单薄无依到使出浑身解数博得宠幸度日。 鹤容世将她看尽,返是扬起了一如既往的欢愉笑意,转回身握住了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是我的错,不走了。” 能得她撒娇得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看他笑得像是此生从未有过的喜闻乐见,白久羞怯低头:“陛下笑什么” “这样千方百计的留我下来,不想再求些什么吗”鹤容世将她手一扯,白久顿时坠入他怀中,“毕竟是用你这天大的代价换来的,再不求些什么,等会睡下了可就没机会了。” “陛下,轻一点,现在还不行。”白久冷汗直冒,吓得全身打颤,“医官说过,我胎气紊乱,病体还不能与您太过亲密。” “你情愿听信一个目光短浅的凡人庸医,也不愿跟我提你身体抱恙一个字。”鹤容世眸光暗淡,垂头丧气间不甘涌起,拥住了她的腰,死死扣住了她的手。 “啊……”白久被他这情势所逼得胆战心惊,不由得吓得一声惊呼,之后难以再开口说什么狡辩顶撞的话,生怕是给鹤容世火上浇油,“臣妾知错。” 深思熟虑,小心翼翼,只得这以退为进,曲意逢迎的顺从。 “……呼,罢了,想不到真能吓唬到殿下,倒真是难能可贵啊。”鹤容世呼了口气,低头又变了无事发生的脸色,刮了刮她的鼻子,将她放平躺好。 “陛下戏弄臣妾,臣妾必定是要讨债的。”白久这会子不善罢甘休,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让他站也不是,躺也不是的动弹不得,“我忍了这以婵宫上上下下杂乱多时,这陈设虽得陛下恩赐,全是翻新,但是徒有其表,相比之下毫无长进,实属太过可惜。” “想不到殿下还有这份操持之心,难能可贵。”鹤容世意味模糊不清的点了点头,“可这些事只有神后之权才能左右,如你所想,我这半月以来和前朝那些个老不死的争论至今,都还未能将这六宫理事之权给你咬下个一半,反倒是赶来正好的那安胎药吓到了你。” 鹤容世言尽于此,托腮盯着白久幽怨委屈,作赌气之态一言不发。 这倒是让白久愣了愣,摸着下巴好不认真的慎重思索,半晌才道:“那陛下现在是无功而返了” “哼,我这苦劳重于泰山,殿下怎可在这说我无用真是岂有此理!”鹤容世炸了毛的原形毕露,双手抱拳敲打着大腿舞刀弄枪的以示不满,却没过几下歇了动作,托着腮心满意足的看着她。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可是想到了什么喜事”白久不知他是在看哪,只得躺好不敢翻身的动弹不得,疑惑不解。 “不过我借着今日成婚,以让他们在婚典之上长跪不起作威胁,拿到了这荒废已久的凤印,还在中宫的主位正坐的案上摆着呢。”鹤容世笑容可掬,开口就是心生一计,“现在我和殿下也算是恩怨分明,这可是我呕心沥血得来的东西,倘若殿下能够拿的出什么来作交换,我便可以亲自去给殿下取来。” “鹤容世你可真是好算计。”白久人尚在躺着,看他小人得志嘴脸被刺得大梦初醒,哭笑不得的坐起来跟他打闹,双手成拳假意拍打,“将我带回来也就罢了,非要我这一穷二白的拿出命来给你吗” “好了好了,殿下生气起来当真有趣,让人逗得不想停下来。”鹤容世放声大笑,当是喜欢极了她这副经不起认真的样子,这要是放在很早以前,他是断不敢如此和她这般亲昵的。 姑且将这当作,他能留在此的依靠吧。 “还不赶紧有话快说”白久不再跟他相敬如宾了,只想得他如今是好大的胆子,非得搓一搓他的锐气不可了。 “那我先把话说前头,殿下现在骑虎难下,无论我说的是什么,都是要答应我的。”鹤容世笑意盎然,握起她的手,“你现在的身子和常人无异,我看医书所说,凡人待三月之后胎相才会稳固,到那时这滴水般的安胎药也会杯水车薪,所以到时,我必定要协助殿下修炼妖丹的。” “我若是不修炼的话呢”白久开门见山,非是自己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要听难听话。 “殿下非要执意如此吗这和你之前所承诺的,岂不是在自相违背”鹤容世悚然见状,不甚理解,“你要真的不肯和我修炼,待到诞下这腹中胎儿之后,你便会神形俱灭,魂魄尽散,再无来世可言。” “再无来世,倒也未必不好。”白久双目空洞,悠然道,“陛下可能有所不知,我的妖丹已经为了保护他,全给了这孩子。” “殿下现在再也不用自身难保,双修之后,你不但能保全腹中孩儿,还能给他一身神格,有力自保。”鹤容世愈发激动,险些声嘶力竭的大喊出声,“甚至到时,殿下也可有余力一人冲出这以婵宫,离开这寄人篱下为妾的窝囊日子,重拾段氏的名姓,让其名扬天下。” “可你忘了,段久卿已死,我在外颠沛流离的这些时日里,早已将自己的身子弄得污浊不堪,我尚且能做的,就只有替阿娘的那条命报仇了。”白久眼中含泪,说话却愈发轻飘飘的,“阿爹我也不敢认,阿姐我也不敢再亲近了,唯有你,鹤容世……你身负此局,必定不能有我,能以白久这名字苟活,切勿再有强求了,好吗” “可我,不甘心你就此蜉蝣逝去,倒不如现在你就随这孩子从未活过,彻底在我眼前消逝,将这一切报应就轮在我身上。”鹤容世放了狠话,淅淅沥沥间苦痛尽在了坚硬不拔的面上,倒和淋了倾盆大雨的假山石穿般一堪一击了。 过去相伴五年之久,细思回想,他何时是真的哭过喊过大悲之痛的总是不为人知,摆在人前都是犀利如刃披荆斩棘,如阳如烈的样子了。 “……”白久不知怎的,心中的一意孤行顿时又被拦腰折断,狠不下心,软得站不起,甚至是想不起刚刚要说些什么了。 “你看我这一时糊涂,又说了些丧气话吓到你了”她开口呛笑,是被他这狼狈不堪的样子逗得乐不思蜀,“鹤容世你活该,叫你下次装兽性大发的吓我。” “殿下……”鹤容世恍然大悟,方才竟被她的一出苦肉计信以为真了,愣着半坐在床榻边,僵着的身体才有了活络,“这种胡闹,可不许再有下次了!” “少给我讨价还价的,还不给我去把东西取来”白久挪了挪身子,一脚踹过去,“你既然八抬大轿的求我回来,就得要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快去!” 算是苦口婆心,见他鹤容世太过狂妄,白久是铁了心要好好管教管教。 “磨磨蹭蹭的,刚刚不是怎样都要为了点动静出去吗”见鹤容世玩味还在赏景,原封不动的坐在原地,白久厉声呵斥着打量他,生怕他又跟自己玩起什么肠子来。 “那我走了,外头的楚门已经去休息,现在在外守着的是经羽,殿下大可放心,要盖好被子,马上入睡。”鹤容世起身下床,不再跟她玩心,披了件外袍,穿好鞋,开门扬长而去。 白久远看他走得没了身影,心里洋溢着微波荡漾的道不明,该是空闲下来没了玩闹,困意全无,躺着在床自己拉了拉被褥,往外喊了一声:“蕊儿,你在外头吗” “唔……娘娘,奴婢在。”她沉睡炸醒,有气无力的回了话。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白久也顾不得这么多,她方才知道那动静的源头,大抵是苏小婷白日里在她成婚时,才恰准了时候将林竹草草送了进来。 林竹只好躲避,应该是人生地不熟,才会落得方才那般,连夜逃窜。 “回娘娘,现下已经是子时了,可是有何吩咐”蕊儿看清了夜色,好半天才回了她的话,在外就要进来了。 “去柴房看看,方才的松鼠可还在不在,去的时候给它送些吃食和水,它有了力气自会离开的。”白久别有用心的嘱咐着她,“记得无论如何都要送到,出来后给它留扇窗,门一定要落锁,像这等的灵兽定不能怠慢。” “奴婢知道娘娘刚从外头回来,心善自是明了,可像这样的事,奴婢是会办妥,但在主京,也只能办一回了。”蕊儿神清气爽,瞬间比方才醒了个大半,利索的低声道,“还请您恕奴婢多嘴,这主京忌讳妖族是定死了的规矩,现在您还根基不稳,切勿记得不要落人把柄犯错。” “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既然已经吩咐了,这件事你照做就好。”白久全然不顾,知道她胆小怕事,给了她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挡箭牌,“我先睡下了。” “是。”蕊儿应下,月光照见她影子身形顿了顿,转身逃似的快步离开。 夜色凉如水,原本白久每夜独自睡下,是有汤婆子的,但今夜成婚,鹤容世在此固然不能做这样的病态,扰了大喜之日的兴致不说,更是不把他这主神放在眼里。 于是这夜色沉黑之长久,她闭眼自睡养神,最先是睡不去的。 可中间朦胧时忽得暖意相拥,才安然沉沉入睡,不省人事不知所云。 “娘娘,该起来了。”再睁开眼时,是被蕊儿一呼即应的醒来,“今日是去太庙请安的日子,主神已经在外候着多时了。” “请安,为何要去太庙请安”白久还是知道请安是对活人之礼,是多为在后宫一早见拜的礼仪,从未有过这等成婚之后,要去太庙的红白事相冲的怪异道理。 “您有所不知,太庙是历代云苏国帝王的宗祠,因主京皇宫中早已没了原本的皇室血脉,故此,这请安从此都变了规矩。”蕊儿说归说,手里拿着梳子给她梳头,却是快手快脚的不乐意,“真不知是不是昨日您不行礼,主神明知道您不能去太庙,还非得叫您起来……” “那次只是意外而已,是他昨夜求了我好久,我才答应的。”白久刚醒,也起不了什么气,做了做嘴上功夫,“好了,扶我起来去见他吧。” 成婚之后算是有了名分,得靠鹤容世傍身在旁,才能安身立命,好话什么的自然是要显得恩爱一些。 皇宫还是她以前从小到大生来的样子,可九重天还有余孽尚存,还在她死后十几年内存活至今,是免不了和她相抗的一方势力。 加上她在外头委实是被吓怕了,住在这云苏皇城的时日里,了半月才打听到段印染的住处,正是在太庙所在的宫闱之中。 她阿爹是游离于生死之人,终其一生生不如死,更何况他醒来之后得知阿娘不复存在,自己又跳海而亡,不见归期。 这十几年过去,她想回也没那个脸面,段久卿也不配再为段久卿,白久二字,旁人听得就知是效仿的已故的妖后,是别有用心,有备而来,贪图名利妄想求得入主京,得他鹤容世青睐的无名小卒罢了。 她一向谨慎小心,在尚海城时的白府之中,日日看着白夫人和白少君,私底下是数不清的感慨,时常想着,会不会再见到阿爹时,她比之白少君更为不济 但正如鹤容世所言,她已经上了这条贼船,是死是活,总得是要见上一面的,能得阿爹打骂,总比世上再无亲信,独舟漂泊强上千倍万倍。 “拜见主神。”白久走到了塌下的屏风前,跪拜拱手磕头行礼,“去太庙请安这等大事,是臣妾贪睡起的晚了,还望您恕罪。” “是我没能早点跟你提起这事,谈不上怪罪一说。”鹤容世扶住她的手臂起身,“快起来帮我穿衣服吧。” “……”白久面不改色,忍着这规规矩矩的大好人前戏被鹤容世这样随心所欲,自己只能惯着他,不免第一次这样做有些不快,开口先是惊恐万状:“臣妾起身梳妆这样久,陛下怎能等到臣妾现在才更衣清晨寒气深重,您要是冻着了,臣妾万死难辞其咎。” “这点冷我可不怕,再说了,现在身子重又体弱的人是你,以后别总见着我就要规矩下拜了。”鹤容世任由她嘴上不饶人,抬起双臂转身让她穿戴起腰带和广袖外衣。 “臣妾是您的后妃,应当是以礼为重。”瞧着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光是拿着套上去就吃力,以往也一次没伺候过,无甚经验的生拉硬拽,鹤容世也战战兢兢,双脚就差脱鞋抓地了。 白久刚拽完了腰带,扎的紧实服帖,满意的扫了一眼,大功告成的笑了笑,全然不顾的拽起了他的衣袖,一出手野心极大,急功近利的快狠准的四两拨千斤的一拔! “娘娘!”蕊儿眼力最快,眼看着白久拽着鹤容世的衣袖不成,整个人失了足的又要如太庙台阶那次一样的往后倒去。 “啊!”白久也知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惊叫一声的瞬间被抱住,惊呼戛然而止,蕊儿见状亦是松了口气。 “多谢陛下。”白久道了声谢,站稳了退开站在一旁,蹲身行礼,低着头不敢看他,像是刚刚拔了鹤容世一根毛,哪里出了血一样。 “这样就对了嘛。”鹤容世见她行礼敷衍了事,倒是高兴她听进去了,走几步过来拉了拉她的手,“我身体如何你昨日自然已经深知,我们既然已经成婚,以后就别这么倔了,记着,总拿这些拒我于千里之外,才是真不给我面子。” “陛下所言,臣妾牢记于心。”白久如寻常小家碧玉的得了甘露,这才对他眉开眼笑了一下。 “太庙和你犯冲,你先在此服下安胎药了再出来,我先在外头等你。”鹤容世亦是和她意味深长的扯了扯嘴角,转身放开了她的手,先行快步走出了寝宫门槛。 “娘娘,奴婢伺候您吃药吧。”蕊儿紧跟其后的上前扶她,却被白久猛的抓住了手,“娘娘,您怎么了” “柴房有人,趁现在快去给她换上和你一样的宫女行头,把她带过来见我。”她贴近了她耳旁说得极快,将她推开,“去吧。” “是,奴婢这就去。”蕊儿震惊之余,还是应下,转身快步离去。 “人呢有人吗”林竹闻声抬头看去,一眼看见了蕊儿,细看她身形是和昨夜过来给她送饭之人吻合一致,这才站了出来见了光,“你是白久身边的人吗” “你怎敢在宫中直呼娘娘的名讳娘娘之前见你染了病,特意让我将你藏起来,现在怎么病好了就忘了”蕊儿事先没搭上她的话,扯着嗓子对边外高声道,边看了看有没有旁人,才算放心关上了门,递给她衣服,“姑娘,抓紧快把衣服换上吧。” “……好。”林竹欲言又止,索性将诸多疑惑吞入肚中,拿过了衣服。 “安胎药还有多少还能服几日”走到这寝宫门外,刚刚踏入,林竹便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估摸着她果然显怀了,穿戴广袖之服珠钗发簪,又是另一番模样韵味,清若出水之润玉,眉眼淡墨之山河盛桃林,是有古人女子般的山河景象。 林竹乍一眼另眼相待,才知有比尚海城女子所喜的柳叶眉更是浩瀚的平眉了。 “还不见过善容妃”蕊儿见状知道她是没见过这样世面,好心提点,随后带着她走进了里屋,“娘娘,奴婢带着人来了。” “来了是吗”白久移了眼看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林竹,“昨夜里一夜没睡,可还有力气” “力气可有可无,我没那么娇气,善容妃娘娘大可有事直接吩咐。”林竹一听她提起这事,心里窝火,说出来的话更是寒冷得刺人了。 “算是我的错,让你平白无故的一路颠簸,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还得躲躲藏藏的。”白久也不跟她较劲,毕竟险些力不从心的杀了鹤容世,就算他死不了,自己也会染上弑君之名。 差点放任分裂而出的另一个自己毁了眼前安定的一切,但想到此她又想起了手上受过的痛楚,又道:“但比起你叔叔的陈年之事,我既能一手解决他,留下你,你就该知道自己还算幸运。” “我现在看到的只有跟着你躲藏到这里,现在还得寄人篱下隐姓埋名,既然你说我并没有罪,那又为什么还带着我跟你一起在这胆战心惊”林竹愈发激动,快言快语的让一旁的蕊儿不明所以,不敢说话,见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袖,指着自己的这身行头质问白久,“你让我谢你什么!” 日月交替,心之所向,长久不可留之,非去年此时景,人亦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曾要惜时眼前景,生于忧患苦中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8章 民世篇 认祖归宗 第78章 民世篇 认祖归宗 潭之深则水无物,江之分流归入海,枯竭之湖泊仰仗天地降雨而润填,生一日为一日,自知死期而无生,死穴水难活,淹没至死寂无声。 既已定生死,又何故故作挣扎,不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犯下不可挽回的青史之过,成后世遗臭万年之骂名。 起杆身着军装,初始本意是为拯救故土,非要以此为非作歹,残杀众生,届时再怎么百口莫辩,也已板上定钉。 假公济私,行凶作恶,是为侵略地土,罄竹难书之千字罪债数不胜数,血流成河不堪入目,百口莫辩。 世上本无纯善人,亦无纯恶之性,活于乱世沼泽,如是根须为刺的净白睡莲一般,能言善辩,背藏刺刃,才可得这一身让人人赞不绝口之艳羡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坚韧不拔,中通外直,不蔓不枝,清爽干净独生一一藤蔓,便是活得极致之顿悟,难能可贵的成功。 风平浪静从来不存在于世,只因清流自出在惊涛骇浪席卷之中,分外与众不同而已,一旦沉入其中,窒息而死,或是被暗地里源源不断,川流不息的千流猛浪推进骇浪鱼鲨的电闪雷鸣,绝无生还。 无论如何,活在世上长久了,久而久之,便能无师自通,耳闻目染,随波逐流同流合污了。 可这又能如何呢人之外相皆生的相似,能融会贯通,才是行事存活的长久之道。 “你累了这么久,先坐下吧。”日照闻虫鸟声鸣,白久将林竹的不甘为怒看在眼里,不急不躁的让蕊儿给她赐座。 “我既然如你所说的累了很久,这坐与不坐也都无所谓了。”林竹摆着性子回嘴,蕊儿都将椅子搬到了后头的跟前,没踹开算是好教养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是这般不通情达理的人,只要你给我个说法。” “你所问何事要个什么说法”白久将手肘往梳妆桌案上一放,扶着身看她,“你固然是个女子没错,但不是浑然不知的傻子,我千里迢迢一路颠簸也要将你带上,我分身乏术心烦意乱不比你少上一丝一毫,就为了能将你带在身边顾好,你连这都看不出的话,当初又为什么要心照不宣的跟着我过来呢” 开树上,滴水成泉,在这世上就没有送到你眼前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白久心一横,将尚海城活了短短数日的所受苦楚,心中感慨全然宣泄在这字里行间之中。 林竹看得出她言行举止入木三分,怒而不燥,三两下之间悍然让自己无言以对了,于是坐了下来,沉声不语的自顾思索。 “现在这外头站着的人,就是炙手可热惹不得的地界主神,他鹤容世若是好,对我们而言都有利,箭在弦上,我容不得你还在这磨蹭。”白久拉着衣摆站起,看了她一眼,“没歇好也来不及了,快跟我去太庙宗祠上香请安。” “宗祠你刚刚成婚,怎会去那种以死者为尊的地方”林竹更为奇怪这行事举措,看不懂这好赖之分,意欲何为的脱口而出质问,“你和那里头的死人毫无干系,干嘛要去平白无故的受这等晦气去祭拜他们” “林姑娘现在在这主京皇宫内,是和我一样的人,要是想活命,不该说的别说。”蕊儿难得发狠捂住了她的嘴。 “恭送善容妃!”以婵宫大门外候着的宦官,远远的瞧见了白久出来,高呼一应。 随后极快收手,拉着她跟自己一样低着头快步跟在了白久后头,林竹眼珠子一溜,脚下的动作愈发加快的踢到了门槛,吃痛之余无人发觉,不敢耽搁的抓紧跟了上去。 她林竹出生市井,打小性情孤冷怪癖,好在受了多年的人间烟火,能够开口与人说话,又生得是个水灵的姑娘,于是在民军和陆军闹兵变时,被在尚海城做酒馆生意的叔伯看中。 跟着林经理谋生至今,她也以为这一生会是草草过去,可直到眼前出现一个白久这样的人。 分明比她大不了多少,说的话做的事老气横秋老奸巨猾,一点都不输她那失心疯的叔伯,那个已经证据确凿,押入监狱的林经理。 林竹忽然想着,白久这人定不止是活了这些年头,因为她总能恍惚依稀间看见眼前这天山童姥比她以前还在时,拉扯她大的姥姥还要高。 且后知后觉,她方才那一席话竟是把这红墙金碧琉璃瓦的地方,道得这样凶险万分,硬要将她带在身边才可放得下良心不安 林竹揣度完,才明白这里原来是和外头没两样的,难怪白久方才火急火燎,急得火烧眉头了。 她林竹常年在尚海城的百乐门,过往男人无数,烟熏火燎的习以为常,厌烦疲倦了,这一折腾恍然大悟,自己是多么个目光短浅,两耳不闻窗外事。 方才听高呼着白久的封号,竟会是善字,林竹想着有些迷惘,参透不出这样个字是在训诫期望,还是在形容白久德行高尚了。 “臣妾磨蹭了这么半天,陛下怎还在这真的等”白久见着门外的轿撵还在,惶恐低头知道是鹤容世的。 “我这轿撵是做得太过庞大凶残了吗怎么你见了之后,会是见到了洪水猛兽一样的害怕”鹤容世嘴上说得轻巧,白久现在见缝插针,他也不闲着挑着时候跟她多加触碰。 “主神您这是要做什么”座下宦官个个都看得清楚,鹤容世二话不说起身跳下了黑木镶满金龙的轿撵,拉起白久跨步走出好远,“太庙宫地处偏僻,您要是真走过去,善容妃娘娘跟着可会吃不消的啊!” 后头的宦官宫女成群结队的簇拥紧跟,拦也不是说也不是,不过多时已经是汗流浃背。 反倒是鹤容世开了窍,走到半路才感两袖清风闲得发慌,善解人意的将白久抱起,瞧得身后十几双眼睛愣直,无话可说的列队重新站好,跟在后头随侍。 “陛下……”白久缓了好久麻木才解,张了张嘴想着说什么,又被他双臂癫了癫往怀里抱紧,她双眼也跟着闭了闭往他臂膀上靠去。 “别说话,靠在我身上睡一会,等会就会到了。”鹤容世满意极了她乖顺不反抗,飞身跳起闪身消逝在了原地。 “这……这是去哪了”最前头的宦官着急得高声大喊,这扎堆的人也跟着惶恐害怕,悉悉索索的互相议论着怎么办了,“这可怎么办啊!” “公公。”林竹方才冷眼看了许久,抬起头站了出来,“我刚刚看见主神的去向,正是轿撵朝向,只要我们现在加快脚步,跑着过去,就能迎到他们了。” “你又是谁哪来的生面孔”那公公摇头晃脑的骤然停下,聚精会神的盯着林竹,“你可知道主神之意高深莫测,岂是我等能够妄加揣测的要是想出风头你不必乱指路,省得我们大家所有人得了杀头的大罪!” “借您所言,我就在这跟大家打一个赌。”林竹出生吵嚷闹事走出来的,不怕闹,但并不意味着怕死,她可不想刚见了阳光,就这般丢在这自生自灭,“大家倘若还想着伺候好主神,不让他怪罪我们服侍不力,现在马上给我抬起轿撵,整齐列队的,往太庙方向跑!” “林姑娘说的没错,主神再怎样随心所欲,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说了是与我家娘娘去太庙请安,就是去太庙请安的。”蕊儿这时候大声道了一嗓子,“还请公公您长些心,主神再怎样,都不是您所想的泼皮无赖之人。” “你!”宦官被一捅出来戳穿了心思,怎样都硬朗不起来,鞠了一躬,“谢过蕊儿姑娘费心了。” “还不给我去站好,一个个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蕊儿没接他这回低声下气,转身走到了后头的轿撵,利声高喝的指挥着,整齐有序。 巧如白久所言,她大抵是停了进去,不知不觉的独当一面,就差有那上战场的本事了。 “好大的仗势,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轿撵后头的拐角,走出了三三两两的身穿和服木屐,西装革履的东洋人,说话的却是那出类拔萃,独独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 和服不及汉服纤细,林竹人群中趁不注意的悄悄回头,乍一眼看去不论男女,就算是最矮小的梳着头髻的女子,站在男子身旁也是极矮人一截的。 方才开口感叹的也分不清是谁了,站在前头的白少君还是开口回了话:“习以为常就好,我们所看到的就是中州该有的统治之风,在这点上,和天皇陛下倒是异曲同工。” “的确不可否认,这里的阶级分化较为严谨,但是眼前这番景象,我倒是明白为什么中州一直有外传风气始终有些不太正统的原因了。”指指点点搭话的是男子,身旁的女子低头紧跟在他身旁,不曾搭话静若无人,“在我们帝国,像方才这样的景象是绝不可能在天皇陛说话,没规没矩的。” “那些宫女,都是主神陛下刚封妃的娘娘的婢女,贴身随侍的,必然是会操心些主持大局。”白少君心里对此犯怵也麻木不表于面色,笑脸相迎的迎刃而解,“这让我想起,有几分像极了我在帝国时,所见过的女将军,还有藤野先生的出色的千金,年纪轻轻已经是出色的特工了。” “白先生说的极是,方才是我多有冒犯,言语有失,像中州这样的大国,地大物博,兵强马壮,能够以一己之力管辖已是捉襟见肘,难免会有漏网之鱼,分身乏术的。”他看懂了脸色,随机应变的松了口,跟着白少君继续前行,并未打搅方才的轿撵,自顾自的继续边走边商谈,“我藤野家族代表天皇陛下,特意诚心前来,可见贵国主神陛下是个洒脱明朗的明君,想必此次觐见,必然是和谐顺利的。” “藤野先生吉言,正如中州有句古话,有志者事竟成。”白少君顺了他的话,心满意足的给他台阶下,“据我所知,主神陛下以法为尊,和善近人,正是和天皇陛下志同道合。” “白先生所言,跟天皇陛下所说的,简直是如出一辙,现在回想,您能当初选择来到我们帝国,实在是我们的荣幸。”藤野夸着夸着笑里藏刀,字里行间不经意的夸过了头,三言两语间嘲讽捧高夹杂其中,层次分明。 “冒昧过问一下,白先生可知道刚刚主神陛下,走得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吗”见白少君回不了嘴,藤野紧接着又这般说,“记得你今日,带我们进来之前,是说主神陛下昨日才成婚,过了这大喜之日,是有礼制,要去太庙祭祖的。” “这个还请您不必担心,只管跟着我去往太庙便是,必能见到主神陛下的。”白少君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奉承他,别过头只顾往前走。 “是的,的确是我多有冒犯,白先生年轻,又是浪迹自力更生成才的,到底是入不了皇室这等四方天地。”并没有打算善罢甘休,在后头忙不迭的阴阳怪气,“是藤野失礼了。” 阳奉阴违,归根结底是说他再怎样有才之能,只不过是出生平民,半道靠他们东瀛知遇之恩,才有能和他这般的贵族同行的资格。 白少君明眼如炬,尽全吞进了肚子里,一言不发,步伐本是大步流星,渐渐心如止水,走着走着就慢了下来。 直至漫步其间,扬长而去,中间静默无声,四墙为禁,无声飞过墙头,装入红中,成血死于此,无止无休,不得解脱。 金琉璃瓦飞檐为几兽雕刻立像,单看光彩照人,琉璃鎏金,却独独被这太庙高瞻远瞩之独设疏离了半空。 百来高阶,墙旧红得沉黑沉黑,一亩三分地的殿前,香火鼎迎着日头日夜暴晒,已然同这地方空旷,常住久居年岁同老。 在此打扫的宫人也是上了年纪的,资历老成,做事熟练利落,耐得住无人问津,与世无争,不求急功近利,但求安稳终老,亦大多是凡人。 但是现下白久眼前看见的,并非是当日的沉闷古地;砌石台阶之地,迎光发新冷清之香,飞檐瓦片沉露几滴少许,如水凝沉碧闪烁其词,见光不见影,浑然上下一新,竟让人觉得那红墙会是重新刷过。 白绸四下挂起,清心静气,白久恍惚瞥了一眼香火鼎,自顾自徘徊着任由自己发人深省的盯着它发呆。 “老臣,拜见主神,拜见善容妃娘娘。”站在庙前迎面的少司命,起手附身下拜。 这一拜携了身后四方齐齐的宫人一同下身附地,鹤容世方要说免礼,看她心不在焉的别过头看着什么,生怕旧事重演,拉住了她的手:“这是怎么了” “陛下,臣妾没事,只是瞧那边的鼎好看,想去祭拜上香。”白久开口置身事外的荒唐话,早将段久卿撇得干净利索,双手回握住鹤容世的手,眨巴着眼睛祈求撒娇。 她段久卿脱离了万众瞩目许久,也到了这习以为常的一天。 人前百万双眼睛可见得这女子,多么个无所事事,心无敬意,目无王法的乡野村夫而已。 “你这意思是想犯懒,不跟我进去了是吗”鹤容世握着她的手不松反而更紧,居高临下的瞥目看她,浅笑看破不说破,“听话,船到桥头的事日后多了去了,眼下可是祭祖,算是我也不能放任你。” “可是,陛下……”白久不情愿的低了头,转了转眼珠子抬眸看他,“内务府的公公教导臣妾规矩时,是说过凡事伴驾君主身侧,乃是后位之人,臣妾位分不正,是进不得的。” “那假以时日,生下这孩子之后,我立马就给你封后好不好”鹤容世百般无奈,拿出了宠冠六宫的气魄,破天荒的出口好说歹说,好言相劝,“时辰不早了,快随我进去吧。” “听陛下提起这孩儿,臣妾更是不敢进去了。”白久的戏码源远流长,远不止于如此,直接行了蹲身礼甩开了鹤容世的手,“还请陛下准许,让臣妾在外头晒晒太阳,诚心上香祭拜就好。” “……你啊,性子倔得很,就算现下父皇来了,也劝不动你了。”鹤容世恨铁不成钢的心累叹气,“算了,就在外头祭拜,少司命就在内做法,安定里头的亡灵,汇聚香火吧。” “陛下不可以。”白久见状受宠诺惊的抖三抖,两腿屈膝跪地,“您是地界苍生之主,为臣妾一人如此没了规矩,实在有失体统。” “区区一个三品夫人,你管我这么多做什么”鹤容世头回凶了她,方才掀起衣摆,就要跪下。 白少君最先从台阶出了头,藤野还差些几步,跪得先声夺人:“东瀛帝国使者,藤野劲夫,拜见主神。” “你们又是谁,从哪来的”鹤容世往前一站,将白久挡在身后,拔出腰间的经羽,“不问自来,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报上名来!” 鹤容世发怒之缘由,必然是听过藤野这名号的,东瀛屠戮了南部犯下上万性命残杀之罪,米迦勒那边的名册日日都在更替加新,最是晃得他眼睛疼。 于是之前半月是拼了命的去协助民军一二,但因自己神位之身,不能涉及凡尘战事,仅限于治理杀戮过重,制止为由,不能全力以赴的支援。 心头之梗历历在目,怎可能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请主神息怒,草民白少君,特回来复命。”知晓鹤容世剑拔弩张,藤野脸色也极为不好看,他上前挡在中间。 “不是为了那点小事负气出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鹤容世不见得有多少怒气,转危为安的嘲讽耻笑白少君,挑眼看了看后头的藤野,轻笑出声,“原来是逃到那了,你是有多想不通,才会跟他这种连自己老家都快下沉到海底的人狼狈为奸,断了自己的后路啊” “还请主神陛下说话注意些,我们东瀛帝国此次前来,是带着天皇陛下的诚意,特地远道而来求贵国联盟,祈求和平,让我东瀛帝国入住你们中州地土,成为你们的同胞。”藤野义愤填膺,受不住自己的心高气傲被摔得粉碎,掷地有声站在了太庙台上大声说话。 鹤容世不是很想理他,被他这一口蹩脚的语言听得难受得很,神色带方才的轻蔑一扫而过:“当然可以。” “什么”白久忍不住此刻鹤容世的荒诞裁决,惊呼出声。 她岂能不知道藤野这个姓是东瀛的名门望族,此次进军中州的得力干将。 在苏小婷给他送来的傅辞的书信上,说他是出了名的独道兵不厌诈,信猪都不能信藤野,这样的人存在这世上,东瀛不沉海都是天大恩赐。 虽说东瀛是云苏当年分裂出的那片平安京,但鹤容世将其舍弃也是理所应当,那样的地方要是能活人,那出来的人还能是真的人吗 于是傅辞书信来的多了,逐渐以鬼子称呼这些东瀛人,男女老少皆是如此,总说他们骨子里刻着与人自相残杀的血腥,极端邪性的畜牲。 “这位,想必就是您的夫人了吧”藤野自是被白久这一惊然吸引了目光,“早有远近闻名,今日一见,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可惜,她这辈子都不能成为你的正妻了。” “藤野劲夫,你一个男人,能做到这般口舌功夫,倒也是毕生积累,也是不容易啊。”白久面带着喜色,笑着快言快语,“倘若人人活着都是跟你一样,只是带着个显赫的名号,败絮其中,岂不是天底下无人可治国” 藤野冷嘲热讽白久是美色诱人,以色事人不得长久,卑微轻贱不得善终,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她,只是个女人而已。 “岂有此理,这难道就是主神陛下的管制有方吗!”藤野平生是头一回被女子这样顶撞,“我奉劝贵国,如果现在能够答应我的条件,我东瀛帝国天皇陛下承诺,会即刻退兵,停止进军中州。” 藤野此话一出,他身旁的白少君和哑巴女人不约而同为之色变,都是看向了白久,前者带笑玩味欣赏,后者惊得前所未见。 “像你这样点高的人,再来个百来十个,我踩一脚都不够盖鞋底的,在这说什么遗言啊”鹤容世轻描淡写,趁此机会拉住了白久的手,“我夫人身怀六甲,心直口快,你要是不舒服了,得赶快从这里离开,要不然过了这会,你的人头就得留这了,看着跟个球一样,摘下来我好去送礼。” “好,你们中州人可真是好一个不可理喻,不识抬举!”藤野独自原地爆炸,与旁人无关,粗暴的拖拉走了自己身边傀儡做的女子,木屐声踢踢踏踏的响进了白久眼中。 她一眼是看得出来的,那是藤野的妻子,看着看着眼底有了些落寞,注意到了旁边站着的还有白少君。 “你回来做什么,不怕中州的灭妖法制杀了你吗”白久没抬眸正眼看他,草草的过问了一句,“你现在想走可以说出来,我和你无冤无仇,欠你的也该就此还清了。” “你原来还知道啊。”白少君见她对自己这般脸色,由乐转怒得极快,张口又想质问什么,“我不走……” “陛下,时辰不早了,这太阳也没方才的大了,赶紧进去祭拜吧。”白久甩开不理,转身与鹤容世请命。 “这会又是什么都不怕了”鹤容世嘴上仅是问了问,随即拉着她的手,放轻慢了脚步,也不问她白少君该怎样处理。 鹤容世走在前些给她探路,她在后也走得不甚用心的求快,却转眼又消失在了原地,进了庙内。 “请陛下与娘娘,共执香三缕。”少司命只闻得他们走了进来,结界有进人的荡漾动静,身旁的童子扶着她走来极快,挥手点好三支香递给了他而人,“跪三拜,切勿言语。” “是。”白久双目湿润的看着少司命,应了声,算得是好久不见的礼数周到。 “娘娘多礼了。”少司命双目无神的头探了过来,“无论如何,你既已经来了中州城,只管安心当下就好,定会让你生而康健无虞,死而寿终正寝,安乐一生的。” “……白久,谢过少司命老前辈。”她压低了眉眼,才抵住了眼中的泪。 鹤容世此时却出奇的一言不发,在旁静看。 在尚海城到中州,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大多在她的事上在旁看,像是在沉思悟透其中什么玄妙之事。 白久从未过问,只是觉得他比起自己脑海中,尚存记得的那个鹤容世,性情大变了很多,隐约之中已经变得沉稳得彻底,狠厉得更邪性。 但他每次所做之事,细思回想起来,次次都是防患于未然的未卜先知,每一次都是给了所有人能够以后退的机会,连江忠正和江柔茵也是,但奈何打也打不出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怕。 “一跪,天地玄黄。”少司命的高声一唤,充盈着白久的耳旁,使得她这一瞬之间鬼使神差的抬头看见了灵牌,刻名清楚。 方才得见藤野夫妇,唤起的是她的阿爹阿娘,阿娘在时,阿爹始终没有喜欢过她,至始至终不冷不热的…… 她一目十行的扫过,顺目愈发心凉发寒间,磕头跪下时,余光瞥见了个异样姓氏的灵碑。 “二跪,庇佑帝业绵长,九泉安睡。”少司命再道,白久心口豁然开朗,又心如刀绞的不是滋味。 想着阿爹此刻孤寒一人,自己却迟迟不去见他一面,险些落得个,子欲养而亲不待了。 “三跪,庇佑来日,苍生祥和,世无禁忌。”再跪所求的越发繁多,白久在云苏活了这么些年,对这里的奇怪规矩越发的觉得此地陌生,跪完之后,心里浑然不是滋味。 少司命将童子端来的一碗清水,用麦穗蘸了些,从她和鹤容世的头上撒下,顺理成章。 “请安礼成,陛下快扶娘娘请起吧。”少司命顿时收了高声正经,“娘娘可有什么不妥” “谢过您了,还算安……”白久刚想回话,腹中猛然发出一道冲击,顿时教她捂着肚子倒在鹤容世身上。 春起寒意冬气长,阴以还阳,阴盛阳衰则天地湮灭,阳盛阴衰则人去楼空独自哀,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断。 因果轮长,灰烬为间,生死不由命,人心难变测,生道为江,终有归于大海枯竭一日,竭尽所能,以为大义。 大家周一加油! 这周会变冷,天冷加衣啊!预警副本《皇帝的新装》来袭,敬请期待!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79章 民世篇 同族血亲 第79章 民世篇 同族血亲 苍生广阔辽源,繁衍生息以族群无数为分辨,遍布各地,人以上万无可估量,便以姓氏血缘以群分,是为世上至亲之汇。 却难抵得过天灾人祸,互相残杀,或胜败之间,兵戈人命为无数,过往云烟消散去,独活一生,再是千载难逢有胜此。 血浓于水自无可轻薄情爱可比,于是鹿离群,雁落尾,死期可见,遥遥在望,不问归期。 白久细数自己虽只二十岁有余,但如可比得过已活二百年载,悲喜皆得了个干净,世间善恶人心尝了个遍,算得大彻大悟,执念放下,无欲无求。 她此时此刻,无论自己到底是段久卿还是白久,都是唯独一心一意的想将肚中孩子生下,为这男丁皆前仆后继的云苏江河,得一个顶天立地之能人。 唯独只有一愿,就是想着这肚中的孩儿,千万千万不要是如她自己这样的女孩了。 生于皇室之女苦无解,百无一用无掌权,生于挟持之权物,死于无能为力之灭亲凄苦,一生所致,难改半分生不如死。 她这一生早就事已至此,云淡风轻,看惯前后缘由,认了命,习以为常,照是这个样子活下去,是明白人各有命,能仅仅以此活得敞亮服人,望而生畏,才算得门面。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欲要看究竟,不论是非尊贵男女分,各凭本事才是命。 总可寻得独道处,悲喜苦痛与人无关,关关在前披荆斩棘,笑到最后,活得高人一头,才为登峰造极,无人能敌。 白久一直都是这么觉得,一路不拘小节,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好不容易来到了这步,是好是坏,早已无关紧要。 之前待在以婵宫颓废多日,但心里想的都是舒坦事,这事还得躺在床上舒服些,想得多了就会信以为真,就不将这鹤容世出尔反尔当着堵心的了。 该认的还是要认,想想他在做何十的时候,若不是主神的那些架子,恐怕自己能在尚海入土为安上百次,能够安身立命,活着造事得尝。 她自觉眼前这些就以足够了,不敢再奢求什么任性之物,且行且珍惜,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本为世间伦理纲常。 再者说,能求得得偿所愿,安泰齐全,谁又求贪心不足,庸人自扰呢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只要我们双脚站地,终归只是善恶有报,人至晚年还如旧,所思所想正少年,故有返老还童一说。 人这一生,到底怎样都是白活的,都得靠自身所见所闻,学得的本事,才有高低境界之分,不求一生所有,但求一生所得,才不枉费此间走一遭。 圣经常有所言,人来时一无所有,一丝不挂,走时两手空空,孑然一身入棺进土,归还于神,死生之后独留魂魄不灭,择路去地狱或至天堂。 圣经又言,地狱的路是宽敞的,去的人是多的,天堂的路狭窄难见,能进的人是少的。 故神之悲痛由此生,人从神而生,于神而言,数以继日忙不停歇的痛失爱子,堕落空洞无门的地狱烈火之中,永无轮回,不得超生。 白久这会子因腹痛难忍眼一闭,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竟是自己以往在逍遥散仙的富贵日子里,读过的那本圣贤书。 原本她还以为,那只是本书罢了,但自己此刻却偏偏记得,这本书是实实在在记下了上古人类的所作所为。 且里头因此受人压迫残害得寿数短浅至英年早逝的,正是她身旁的这人,名为鹤容世的神族人士。 好在苦尽甘来,天道酬勤,他成了如今的地界主神,更是她曾经尚且还算得是个出生华贵时候,侥幸之时,所得遇嫁给之人,是为她段久卿至始至终的丈夫。 “这里头是怎么了”刃衣赶在了蕊儿和林竹快步赶来的前头飞身落地,最先抓了个在外慌张来回踱步的宦官的领子,询问缘由,“现在这时辰,可是公主和主神都在里面公主她此刻是有了什么闪失!” “刃衣大人稍安勿躁,主神现在还在里头为……娘娘,为善容妃娘娘安神定气,让奴才等人特地在这守着,不让闲杂人等闯进去打扰。”宦官全身哆嗦着,说话倒是格外顺溜了一大堆,“还请您在外等候,千万不要进……” “你可以退下了。”刃衣没这么个耐心听他说剩下跟自己无关紧要的话,势不可挡的推门而入,见得白久靠在了鹤容世肩头,是方才旧症发作,尚才回神好些的疲惫样了。 “刃衣,你这么着急进来是做什么”少司命站过了身,毫不吝啬的训诫起了她,“你身为上古神器,可知道无事闯入太庙灵堂,是冒犯了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 “……是奴婢莽撞,请少司命责罚。”她看懂了脸色,跪下一拜。 是看懂了少司命是想掩盖白久来太庙被冲撞之事,若是传出去,恐怕前朝又会起一番弹劾。 可自白久入宫以来,弹劾之声竟能至今不停,鹤容世都渐渐不想耗费精力和这些鄙薄无聊的大臣们费什么口舌说服。 毕竟再这样下去,若是耽搁太久,分身乏术,这手边的金钱风气一日未摆平,会是逐渐愈发不可收拾的景象。 蕊儿被林竹拉着,脚抵着门槛才算拦住她,心底里是对这死人之地万般抵触,她一直都明白,太庙是怎样都是不能进去的。 “陛下,这请安礼算是已成,臣妾在这四下封闭的地方待不习惯,可否准许臣妾,先自行离去”白久脱开了鹤容世的身,行了一礼,“还请小十放一百个心,可好” “既然姐姐都这样说了,我岂能只因顾你而落了你心心念念的前朝那些诸多事宜”鹤容世握了握她的手,借此顷刻转身,大步行走离去。 “恭送主神!”众口齐声洋溢太庙周遭门窗,白久随波逐流,跪下行了个全面的大拜之礼。 鹤容世着实看着不像是憨傻的,但偏偏在自己这里,一次次不惜迎着她手里的匕首,都要答应给她连夜去取来凤印,双手奉上。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大概是以自度人,算是亲眼目睹了她以白久隐姓埋名,躲躲藏藏,四处逃逸的胆战心惊的日子,想来是想对她入了心的好,可摸透了旁门左道,才得此法能让她不再心绪难安。 “奴才拜见善容妃娘娘。”待她若有所思的起身,外头候着的宫女宦官这才进来,两边排开站好,给她让了个敞亮通明的大道。 “这位公公前来所为何事”白久看他面慈和善,看模样定是守着太庙的老人了。 再看他手里端着的物件,以金布遮盖,是为见到了御赐皇室之物,赶忙扶着身旁刃衣,就要再给跪下。 “娘娘不必行礼折煞老奴,主神政务繁忙,日理万机,老奴只不过是替陛下过来给娘娘送东西的。”他老态龙钟的弓背,将手里端着的递近了她面前,“主神口谕,烦请娘娘不必拘礼,亲自打开看看即可。” “我不过为妃妾室之身,之前主神允诺我的物件,我自然是知道的,不必在此列祖列宗面前颇多此一举。”白久当然明白这是凤印,也是明白鹤容世的用意,让她亲自手拿凤印举众皆知,好以此坐定威仪,让后宫前朝无人再对她有所为难。 可她不同,死过一回是有教训的,能到手的贵重物件自然要以得而珍惜,才能细水长流,唯见她让刃衣接过,往外一看,起身踏步缓行,轻声道:“蕊儿,我们回宫去吧。” “是,娘娘。”蕊儿即刻应下,林竹也跟着参差不齐的行礼。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见着我,脸色还是这样煞白,生怕我有去无回了是吗”白久手边有了一个刃衣,下来只不过是法术的一瞬的功夫,看着四下无人,便跟她们说笑了起来。 “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上次可是亲眼见你被太庙冲撞得险些丧命,怎会不担心您独自一人前往”蕊儿紧巴着脸急得跳脚,“您跟我说实话,身体如何” “我身子如今足足是有千斤重的,哪有什么力气来装好啊”白久捂嘴笑着,由是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欢心,终归是在外跑了长远的路,能见有人如此真切的嘘寒问暖,乐得措不及防,开怀大笑,“林竹你呢这般脸色,又是怎样惹得你不开心了” “我是怨娘娘。”林竹眉眼舒展了许多,说的还是嘴硬话。 “当然知道你怨我了,是问你怨什么”白久从未真的和她置气,再怎样孤冷沉稳之人,到底也经不住初来人世,又怎会跟一个小姑娘讲究这么多呢 “我怨娘娘竟敢去这么个死气沉沉的地方,不怕胎气紊乱欠下一条幼小的人命来。”林竹板着脸,不打算松口。 “林竹,这是在云苏皇城的皇宫之中,太庙所祭奠的英豪,可是世世代代的云苏皇室的英烈,你知道能够进去祭拜的,非正统之皇以及正统之妻不可吗”白久一眼看得出她是好心,松了口气不再逗她玩笑,“我管不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从今往后可不能再像今日这样,处处对太庙有所厌恶了。” “好生金贵的太庙,进去了就能加官晋爵,这福气换做是我,恐怕是无福消受。”林竹还是过不去,心里堵得慌,“反正我是要走的,就像娘娘当初来百乐门的用意一样,并不想久留欠您太多,您不必在我身上如此用心。” “这世上的亏欠从未有过相平,亏欠二字,只有有心人才会如视重事,不是吗”白少君扬声,远远从后头的紧促竹林现身走进,“白久,好久不见。” “白先生曾经身为主神博物院守门人,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她知道是白少君,双目从炯炯有神熄了火的蔑视看他,蕊儿扶着她,走上前去迎面,“不巧,我刚在太庙时接过凤印,现在恐怕是没空与你细说谈事,还请白先生让一让,我奉命要去拜见太上皇陛下了。” “无巧不成书,白久,这话说出来你信吗”白少君可不想像方才那般被她驳了脸面,关门在外的被人赶出去了,“以你现在六亲不认的隐姓埋名,是多想这刚到手了凤印,炙手可热的去相认送死,落下个冒名顶替的罪名吗” “这位白先生,你头上脸上的眼睛和耳朵,是什么时候听闻我家娘娘要冒名顶替”刃衣拔出腰间佩剑,咄咄逼人,“娘娘是为后宫之主,主神之妃,白先生一个外男,倘若现在还不赶快出宫,休要怪奴婢让你走无足了!” ……刃衣此话一出,四下连着白少君都连着一言不发,林竹本能置身事外,蕊儿许是见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模样,本能就让她起不起戒备之心。 独有刃衣想着赶他走,守着极其紧的头皮,举手投足隐隐约约之中,她算得比白久还要戾气深重。 “算了,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白少君寻思了一会,反倒是平心静气的松口了,“我想跟你一同进去见见太上皇,那个曾经以一己之力庇佑我们,却自顾不暇的妖神陛下。” “我深知他的脾性,你就不怕被他赶出去,从此记住了你,宫中的丑事传到外面,彻彻底底的无人接纳你吗”白久着实为他感到奇怪,白少君又为何故要去见段印染了 自他记事以来,恐怕都是在尚海城过着深藏地底见不得光的日子,谈何缘由去见有太上皇之名的妖神呢 “你我之间的是非恩怨,我从此以后都将忘却,不会再找你了,这不好吗”白少君寥寥几语,洒脱得从无此事,“还有就是,方才藤野已经被你气走,按照他们东瀛人的多疑残忍,我已经是间接性的耍了他,才不会回去等着他们兴师问罪,切腹自尽的滋味,想必善容妃娘娘该是领教过一二的吧” 白少君讪笑着背着手,俯下身离她脸对脸的靠近,日光高照之下,他脸庞阴沉狡诈,满目的光芒望不穿的杀机,在白久心头划过了一瞬涟漪。 “你我之间细想起来,的确没什么真算得上是血海深仇的梁子。”白久又如此说道,招手留下刃衣挡在了身前,拦住白少君,“但是你心不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的,一直和白夫人如出一辙,妖神内丹落入你这卖国贼人手里,但凡生在这中州刚出生的草虫见了,都得咬你一口痛痒。” 想都别想,白少君一个铮铮铁骨的少年,怎会有这能屈能伸的境界早干嘛去了。 还想着走这些歪门邪道,生怕别人五感不通发觉不了吗 “白久,你有必要这么伟岸到要断了别人后路吗”白少君咬牙切齿,心顿时扬起了不尽的烈火,从未对她有过如此之深的恨意。 “知道之前在太庙的时候,我为什么会让你走吗”白久不着急先走,与他四目相对的侃侃而谈,“那是因为我和你一样是落得如此境地,心有不甘到有仇必报,甚至是佛挡杀佛,也在所不惜。” “笑话,既然感同身受,你又有何余地资格在这说什么家国大义!”白少君随即快语反驳,“你以为自己还是像以前那般的冰清玉洁,高高在上到可以去悲天悯人吗奢求不存,真是天大的笑话!” “再怎样我也是中州的人,恶为报应之恶,善为独善其身,我一直都是站着的,不及你低三下四,丢尽我族,背叛脸面。”白久言尽于此,“蕊儿,扶我去太上皇陛下的住处请安。” “是,娘娘当心脚下。”她当是依旧的小心谨慎,扶得稳当安稳,白久步步极稳,很快将白少君甩在了后头,衣袖迎风摇曳扬长而去。 “是谁在外头教训人呢”刚踏入一方拱门,从内所见没无一人,飘出了声响,“好生大的阵仗,是前些时候鹤容世那小子刚刚成婚得来的后宫女子吗” 白久闻声音确实是阿爹的,但不管怎么寻找,都见不到人在哪,呼喊了一声:“以婵宫白久,参见太上皇陛下。” “是来请安的我现在瞧到了,你大着个肚子刚刚发了威训了人,着实不便太过操劳,就此回去吧。”段印染的声响算是摸透了,定在了草木丛生的寝宫之中,隐约从重绿之中见得一星半点隐隐约约的金黄朱红。 白久并不就此打算回去,反而是看得里头吹来风,湿润了眼睛,走到了殿前,如从前般房门紧闭。 “臣妾拜见太上皇陛下,望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她抓着蕊儿的扶手跪下,行了抚鬓礼,却不打算再起来了。 “你这小女子倒是好倔的脾气,非要见上我一面才算完吗”段印染不耐烦的回了一嘴,“可我就是不开这扇门,你又能奈我何” “太上皇陛下明鉴。”白久又另起一说的如此道,“臣妾身为后妃妾室,自入宫以来,引起前朝琐事骚动不断,多是主神以一人之力为臣妾摆平,臣妾无能为力,还在成婚之时,任性妄为,让主神在总目睽睽之下,为臣妾一人下阶行礼,着实不妥。” “所以你是自己想跪着的这觉悟倒是不错。”段印染顺理成章,毫不推辞的受了她这份自知之明。 白久深知这是阿爹历来的脾性,数十年如一日,可见得的确是半点未改,心中对膝下无孝倒是放心了些。 “……”白久双膝刚跪下说了些话,腹中孩儿又有了想要跳动的迹象。 事是自己承的,阿爹此时岂会轻易信了她会是段久卿 但她心下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便是要护这孩子到底,不能够有半分闪失,否则阿爹后事发觉来,岂不是徒添伤悲 “陛下,您可还在是否睡下了”白久运起了体内安胎药的法力,跪得上身直挺挺的。 “竟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的把法力渡出来给你当安胎药服下,怎么,你还想借此撑到几时”段印染反倒是更为冷嘲热讽,说她得宠,恃宠而骄,是在威胁他了,“我可不及你身子贵重,当然是精神清爽得很。” “臣妾此作为,只不过是想着能与您说说话,倘若让您错意生气,您大可打我骂我。”白久借此而影,如鲠在喉,“臣妾独生一人,陛下定然是了如指掌,只不过今日一见您,竟是和我那分别的父亲如此相像,但他不及您命大,未能熬过那枪林弹雨,早已离了人世。” “……”段印染听罢,心头竟无半点反感意味,顿时哑口无言,只是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臣妾一生浮萍,能得此抬举,并不算得身在福中的欢喜。”白久将在候的悲痛之苦散发在了全身,没能落泪哭泣,抖然咳嗽了些,“如若可以,您不必如此当我待您一般,只要能让我日日来侍奉您,就好。” “……怪哉,你这姑娘,竟会是这样奇怪,难得鹤容世他有如此用心,得了你这么个好心的姑娘来。”段印染恍然大悟,想到了鹤容世的缘由,心里也不觉得是娶了个祸国殃民的人进来,开了门的一瞬,手中杯盏怦然滑落,摔了个稀碎。 “……您是何人”白久双目被眉宇压得发红,“太上皇陛下现在何处” “中州的渡口,怎会突然发生了骚动”中宫高台翻门而入,鹤容世拿起奏折一目十行,“聚众的都是些黑帮人士他们不是一贯都在尚海城,从不轻易外出的吗” “回陛下,此时是从昨夜突发,本以为他们不过是渡船路过,但是现在还是不肯离去,特此来请您治理,一探究竟。”户部侍郎站出来上奏,说得也就有一句话是有用中听的。 “此等小事,你们只管让民军去解决就好。”鹤容世抽空伸出手按了按太阳穴,“就让傅团长身边的刘子行去办,今后都给我记着,要是谁连芝麻大的事都要来兴师动众,一律搁去官职,给民军充军。” “陛下息怒!”户部侍郎陡然跪下,“微臣今后不会再犯了。” “看到你就头疼,隔三差五的就出现在这朝堂之上,还不给我滚去把这点事给解决了!”鹤容世双目一瞪,连着发了好大一阵威风的拍案而起,“还有你们,都愣着干嘛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今天这是怎么了格外心浮气躁……”台下的朝臣嘘寒问暖的互相对视,生怕这好端端的人怎就突然发了这样大的火,是得了什么大病。 “嗯”鹤容世鼻音扬长的沉脸一盯,冷得众朝臣遍体生寒。 “臣等告退!”这会子才戳中了他们的痒痒穴,一个个齐齐拜退。 独留鹤容世大为畅快的松了口气,瘫在了龙椅上,心一阵阵发慌。 “来人,去吧刘子行叫来,我跟着他一同去趟渡口。”他站起身,才知道是重惊鸿的事让自己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得去特意交代些。 “是,陛下。”身旁的宦官刚应下,不及外头飞身跃来了一道身影:“微臣参见陛下!” 血亲之缘,浓稠之解,千丝万缕以为所见之衣,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有即是无,无即是有。 如是衣衫泪满襟,有钱能使鬼推磨,长存于世毁于谁 大家四月快乐,明天就是最冷的一天了,记得天冷加衣!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0章 民世篇 人面不知何处去 第80章 民世篇 人面不知何处去 倘若世间污浊不堪,那么清明之见的反抗,便是与众不同的罪恶。 盲者自盲于心,此般人若是成百上千,覆盖全地,再过冥冥之中的多年之后,其中有一刚满了三岁的小孩,别出心裁的是个可见天地景象颜色的健全,定是要多加自保为上策,伪装得和所有人一般无二,才为安稳度日,一生而终的长久之计。 但千算万算,终究是敌不过以少胜多,那双眼睛终究还是个孩子,难以违背良心,头脸附地摸索行走,一生不甘如此背对日光窝囊而活。 于是他终于得偿所愿,走上了布满了温吞行走遍地的街道,欢呼雀跃的大喊大叫着天上云彩天空色。 最初听得他这样说,不少人都认得出是他的,他母亲跌跌撞撞的哀声大喊,训斥着他别再疯了,快些停下来。 他看着母亲这般惶恐至极的折辱自己,像是在这一摊佝偻驼背之中,恐惧了个虚无缥缈,顿时觉得好笑至极,讥笑指点了所有人的样子,跟他们脚边走过的甲壳虫还比不上它的快手快脚。 母亲闻他出口狂妄,绝望至极,仰天长啸悲痛呻吟,贯穿他所见的天上地下。 晴天霹雳间大片云压过,日光吞噬得天光无色,他只觉得眼前蓦然一黑,被他称之为伏地魔,站起身来是数不清的成片大影,此时他们发灰的眼眸死目狰狞。 成暗中燃起的磷火,他们默不作声的摸索着,四周朝他围聚,直至道道凄厉叫喊横空出世,遥遥无期之后,他此生终于不再存活于这世间所属,只不过其中代价,乃是死。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昙一现终得愿,蜉蝣此生浮水出,你情我愿,心之所向,又何来的可悲可叹,悔不当初呢 亦是如同,在这世上,有的人生来就是与世不融,是上辈子造孽今生的生不如死,独孤一生,不甘自傲,如此如此,困顿含糊,半生孤寒,无人可懂。 曾经以为这样的人,会是鹤容世,可世事无常,病入膏肓之人才是推己及人,先论其身的,是所谓的万千宠爱于一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女段久卿。 混沌卷书所言,最后那云苏国,引狼入室,德不配位的唯一帝女,畏罪自杀,含悔一跃落入灭世潮水,尸骨无存而亡。 之后少许人是知道,其实鹤容世早已将她捞起,只是她的尸骨尚在,全身破败腐烂不堪,能再活来,定会是另一副皮相样子,难比以前尊荣清贵可比的了。 而将这些说辞公布于众的少许人,正是如今,为数不多的九重天神官后人。 九重天早些年的时候,就被鹤容世抓着了野心勃勃的证据把柄,驱逐出境,剔除仙骨,将他们沦为了罪人论处,永世流放于世间各地,终生不得踏入中州半步。 争执的起源真假掺半,同为人在世的每一日,一厢情愿的勾心斗角从无此事。 但能以此推托,将全身黄泉水透彻如洗,靠狡诈恶极的本事摘的干净,也无怪乎世上无善者,扭曲为脏为陋习,人人得以传之,并乐在其中,以此为常,引以为傲,必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譬如入鲍鱼之室,久闻不见其臭;入芝兰之室,久闻不然其香。 各执己见始终是争端挑起的起源,往往相信二字,融概世间所有从大到小,浅到断情绝爱,深到生不如死,死无葬身,死无全尸。 唯有忘却成空,才得释然解脱,但这从来与死无异,谁之得求残忍至极,谁之不得悔痛终身,长寿无疆。 之后,悲从此来,无力回天,止于生不逢时,从未有这世道得偿所愿,时不我待,百世偿还。 世之风气有人成众而生,这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绞尽脑汁的活路数别出心裁的样百出,千奇百怪,无奇不有,这才有了所谓道路,所谓清脱另类,由此而生。 似如我这般,从未存在,但从来都是恒古长存;我是不会死的,我就算是死,亦眼不闭,我活时在阳光之下写尽一生所见之经文,录入万相之人世。 就算由此死后,也必然招来万劫不复,你生我生,我死,你如我存活齿发,唇亡齿寒。 你们也会如活的时候,欠下我的千万条罪债,积少成多,积劳成疾的暴露在日光下,在永无止境的太阳灼烧中焚烧殆尽,终得下场。 自作孽,从来是自作尽了活路,纵是如同诸君见我多有病,我见诸君应如是,心不纯,见世上无辜华贵都该死;心澄澈,堕入污泥亦感恩戴德,洁身自好得飞升。 而我罪在活人中,不见归来时纯净,难想去时,纯无虞。 倒回重塑,或许我们本就应该,从未存在过。 “你……竟还活着”段印染指着她的脸,细盯着跪在地上的白久,哆哆嗦嗦,“不,是这世上,竟还有活得像我那小女一般的脸。” “臣妾得见太上皇陛下能够如此说,自当是最好的。”白久底下眼睑,自觉最先松了口气,双手抓紧了齐胸一下膨胀扩大的衣裙,“无巧不成书,不管陛下信不信,我这眼睛头发在赶路时,半路得了一难,精疲力尽所致,是以衰竭之症,是不能以您那已故的女儿,这地界的神后可比的。” “这旁人才能来说的话,竟会被你说了去,倒是个不可多得,你这小姑娘,算是个奇女子了。”段印染笑着和蔼挑逗她,跨出了门槛,越过了地上的碎片,脚步凌波飞步的走到了她面前,“那你现在见着我了,还不站起来,跟我说说那外面的小八尾狐,怎会这样的戾气” 这还不算轻易的,白久这会跪下,段印染虽说亲眼所见,也还是不肯相信半分的跟她放下这层客套,反倒是和善许多,没有先前这般刚硬容不得了。 “刃衣,将他带进来吧。”白久低着头,站起来时千万小心的仔细着肚子,双手端着起了身,还算稳妥没什么大碍,“斗胆与您面前,自称一声儿臣。” “你有话直说无妨。”段印染点了点头,面色静和的允了。 “这八尾的少年,是和我一样,古时灭妖除害之中,被魑魅魍魉所伤得内丹残缺的狐族遗孤。”白久缓缓道来,也不曾抬眼,说的轻松些了,“我本也存在这世上没什么活头了,幸得主神怜恤,命里的缘分成了他这身边的人,却不想他因此和我不和,固执己见走火入魔,成了东瀛人的走狗。” “刚夸些你,给了点颜色就开染房了你可知这中州不比你们尚海,所行所言都要谨守律法,并对此负责,是要付出千万倍代价的。”段印染巧言令色间,居高临下的利眼扫过她,且见她一身嫩青白云间叶,是难为了别出心裁,穿的质朴了。 自段久卿之事后,中州除却云苏皇城的城墙无罪外,鹤容世是一句话便将白与红列为了禁忌,非一般喜丧事不可现,现者如是触碰逆鳞,按律论处。 凡之情有可原,还能当理解,不去激起心头波荡,难忍痒痒的非要破了这层窗户纸,但这禁忌尤为奇怪,又与鹤容世之心系息息相关,有心之人活在世上受尽了苦楚压迫抬不起头的,定是会拼上一把。 于是之前,鹤容世常年在外,少有时候会回来看望,总是能见上几次数不胜数,诸如此类换汤不换药的乱舞伎俩撞到眼前,无一例外皆被他无动于衷,不动声色的挥手,判了死罪。 其罪之名多是说野心勃勃,觊觎权位,不了了之。 “白久,你休要在陛利忘义的攀附上了主神,借他的手将我白府地契窃取,让我母亲无家可归……”白少君愤慨上头,四肢双管齐下的发力挣脱开了刃衣的束缚,走到了中间发指的指责,“你别想在这巧言善变的编瞎话骗人了,不说当下,你之前所作所为可敢拿出证据否定” “小八尾,莫要着急,慢些说……你说她让你无家可归,可是她偷了你的地契”段印染见他撒泼,上下好生打量了一番,坐在了手旁的石凳上手肘攀靠,从容缓然道。 “不……不是……”白少君前头开口中气十足,气焰旺盛,当看向了段印染,四目相对着低下了头,仿佛同他一样所言的想了想。 “那又是谁偷得你地契”段印染期间并未看向白久一眼,独想弄清楚其中细枝末节。 “回太上皇陛下,白府一事的确是主神所为,但……”白少君又发着急,生怕说着说着没了理,又提起声量郑重其事,“但的确都是她指示的,之前我算和她一样认识主神,当时最初主神对我并无恶意,何来偷窃迫害一说” “是啊,何来偷窃一说。”白久此刻正巧一笑,“你这话倒是说得对。” “好,事已至此,我算看清你们其中是谁说的慌,谁又因不甘而私心作乱,报了假告。”段印染泯了泯茶盏放下,好生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看他们,站着的白少君,跪着的白久,全是纹丝不动的,“看来这世上的事,还是如旧的是非颠倒……” “陛下,冤枉啊!”白少君见他慢悠悠的,心里发慌的大喊出声,“您不可因为她像极了您已故的女儿,而包庇罪责,让我受害之人蒙冤!” “看来你还有话要说。”段印染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那你告诉我,白府的宅邸是谁给你的,可还记得清楚” 段印染不算老眼昏,杀人诛心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明到深入人心,白久见此情形暗自长舒一气。 还好之前跪下,最先撇干净了自己的旧名,否则还不知能不能等到将白少君呈上来,自己就身先士卒了,岂不是笑话一场 “不,我不服气,陛下您分明没过一纸一墨的证据,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污蔑在先她就没错了吗”白少君依旧活脱脱的,宁死不屈的上前,屈身往段印染身上扑,“陛下,您难道就不曾想过,我为何会是以八尾残躯,屈辱的活着吗!” “跪下吧。”段印染闭上眼听了听他的哀嚎,睁开眼双目流蓝亮起,折了白少君的双腿弯曲,跪倒在地,双手止不住的撑着地面,算是保留了脸面样子。 “至于你所提到的陈年旧事,我回头自有办法得到诚切的真相。”段印染耍了个泼皮无赖,似是以往的任意妄为的姿态乖张,“你这小丫头是有孕的妇人,此时不起来,是想等会时机成熟,赖我罚跪了你” “父皇玩笑话,儿臣只是跪在地上不好站起来,吃力罢了。”白久抬手就得上来的刃衣搀扶。 “你先在这同我坐下,陪陪我说会话。”段印染对她客气,回头又不忘吩咐的指了指刃衣,“记得上次去地牢走动的,就是你了,将这八尾关入地牢冷静冷静,回头我再处理这事。” “是,陛下。”刃衣诚恳跪礼领命,转身刚抽出了捆仙绳。 一惊一乍间,刃衣站的过近,下手也慢了一拍,白少君猛然如风撞起,将其排开在了身侧一旁好远,其中动作之迅猛,无声半句话。 “白少君你这是要做什么!”白久最先看出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伸出手来想着上前阻拦,却被刃衣拦住了去路。 他只是眼看着段印染走近白久,愈发的猛烈撞到了他们中间,拿起茶壶来往头上狠狠一撞! “砰——!”具以碎成粉末倒置,商照薰摸了摸手上尚存的瓦片余灰,坐在车间看向一旁的雨师赋,“真是好奇,你怎么能够在中州开车的,不过幸好你来了,听说不久前码头渡口出了大事,你不去看看吗” “少在这玩你的游戏了,中州很大你是绞不动的。”雨师赋专心致志的转着方向盘,“我拉来了自己的船支,能够载动这辆车一起行驶,中间你胆敢开出车门一步,我就让你先死在我的枪口之下!” “就这样甘心了吗你也太乖了,没意思。”商照薰唉声叹气,撅着嘴赌气不吭,“落荒而逃,你这枪当真是显摆的……不过,渡口有惊喜,你倘若可以去看看的话,我倒是可以答应你一段时间不来这里的。” “这点聚众小事,想来鹤容世这样的狗种都觉得没什么屎臭。”雨师赋嘴上不忘埋汰念叨,只得有些心动,转了方向盘改了道,“你也不必费口舌跟我说这么多,我的船就停在渡口。” “就知道你总是这么的口是心非。”商照薰满意得点了点头,散了手里的灰,扬在了车窗外。 当晚江柔茵不依不饶,踢了一脚将瓦片砸入了屋内,砸到了床顶。 那床是鹤容世给白久做的,别出心裁独一无二,自当是集东西之风华为粹,床顶板得天独厚,坚固不攀,挂得了帘纱,自是不止于这点伎俩的。 但商照薰在那时偏偏信了她是真的报复,回过头时,江柔茵早就不知撒腿跑到哪去了。 商照薰倒也算出乎意料,她江柔茵好歹也有聪明一回,犯不着这点事上面置气,现下光景还是得看江忠正的,不过以他那点威望和兵力,对她来说一直都可有可无,甚至是很麻烦。 陆军自与民军分庭抗礼,自成一派之后,是成了比东瀛鬼军还要厄命的存在,该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的道理,江忠正也是雄心壮志不在时候,偏生要求得自立一方,做什么枭雄。 当今国号已新,谁还会容得这内忧外患半分自然是要当要害来除之为后快的。 “笑话,你们这些土匪,根本没有什么王法可言!”渡口洋洋洒洒波光粼粼,突然从人群吵嚷之后闻讯而出女声叫喊,“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义父又是谁就不怕这些事穿到江州去,到头来有你们好受的吗!” “江柔茵是吧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江忠正那老贼这回算是踢到了硬石头,中州那游手好闲的正主回归,你以为他还能容易有出头之日”重明高声道出了嘲讽之声色,“倒是你,身为一介歌女,我们兄弟没有一个是不认得你的,别以为不伦不类的攀上了江忠正,就算是个回事了,别以为他那点肠子我们看不出,今儿就告诉你也好……” “我江柔茵是卑贱,但也现在才知道,曾经这尚海城的重家大少爷,原来是这等有娘生没娘教的货色。”她断了他以一副俨然正色,抬头看向义正言辞审判他的高尚嘴脸,“到底不会动一动脑子,我自己都是这般的狼狈,刚刚逃出来,怎么任由你这妹妹一面之词,就以为是我要不依不饶的对她做什么,好逼她跟我走吗” “你别想狡辩了。”重惊鸿站在重明跟前,清爽流利,毫不动摇心绪敞然道,“大哥,我们还是不要在这跟她浪费时间了,我想家得很,现在得必须带我回尚海城,要不然……” 重惊鸿言尽于此,还不忘别有用心的低头瞟一眼江柔茵,又说:“惊鸿错了,之前没能听大哥的话,独自一人一意孤行,但是这次回去,我一定会在家好好待着的。” “受苦了。”重明也顾不上一旁被押着的江柔茵,摸了摸重惊鸿的头,“把她放开吧,这里到底是中州,不能随便动手。” “是,老大。”江柔茵两边戴着黑压压帽子的手下即刻放开了她的手臂,快步越过她退回了重明身后。 怎么看着黑帮都是有规矩派头的,但即使如此,一直都是与世道不合,暴戾恣睢的异类而已。 他们没有的,正是这世间所需要的王法,仅此一条,足足算得上是下九流的了。 “来都来了,这么着急走做什么”鹤容世伴随身后三三两两的守界神使,从天而降忽现而来,“看来这尚海城的人都是这般的热情,总是隔三差五的来造访一二,不留下点什么问候,倒是不觉得不好啊” 重惊鸿再次见着了鹤容世,心里头汹涌澎湃的紧,抓着重明的衣袖强忍着不要出头。 她知道鹤容世这次来并不会是在意自己的,如果又在他眼前晃悠,岂不是在重明暴露了自己在中州混了个罪名 “是我重明有眼不识泰山,原来那晚遇见的,真是中州的主神陛下。”重明说着下跪行了大礼,是在赔礼道谢,“令妹不懂事,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虽然黑帮这点人手无足轻重,但是只要您一发话,上刀山下火海,兄弟们都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黑帮,说起来我的确很喜欢你们这以义字当头的规矩。”鹤容世百无聊赖,耍起了玩世不恭的派头,歪着头睥睨说黑帮二字,他自己当下以一己之力,怕是邪性过了重明身后这一票黑帮人众。 “兄弟们承蒙您另眼相待,还请您有事所吩咐,但说无妨。”重明一心一意铁了心的要为他做点什么事,满嘴挂口的皆是请求。 “看你们在这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占了我这片码头足足有一晚。”鹤容世全然不放在眼里,任由心思的瞥眼打量起了精疲力竭的江柔茵,“就为了这个” “主神陛下,我听说这江柔茵是江忠正的义女,她越狱逃出,险些要威胁加害令妹从事与她,所以我这才在这守着,等着守界的人来带走她。”重明在外混的久了,早就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点迎合伎俩还算有的,“现在您来了就好,令妹因为昨夜逃窜追赶,身体不适,容我得先带她回去,可否让我不日过来向您请殷” “话是说的不错,我也无须跟你掰扯这些是非,你这好妹妹上梁不正,下梁歪,真想帮我,现在立刻趁着这大好时候,拿出枪来将她击毙当场就是了。”鹤容世冷面,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出原原本本的老实话,抽出经羽手柄放日光下玩弄,“着实抱歉,刚刚是我说错了话,若是这样不妥,你也可以折了她的翅膀,我好日日夜夜将她沉在海底九九八十一日,之后自会放她回去的。” “主神陛下这到底又是为何令妹再怎样犯错,也只是一介小姑娘,这中间一定是奸人挑唆,还请您明察秋毫,到时候我重明必然将她亲手押来,还了你我这是非恩怨!”他暴跳如雷,青筋暴起的往前一站,将重惊鸿护在了身后。 “保护大小姐!”后头的一众黑帮子弟亦是侠肝义胆,围在了她身边无孔不入。 “收好这东西,你这小丫头聪明伶俐,想来定是悟透了我方才所言。”段印染淡然一笑,周遭悉悉索索虫鸟声鸣,相得益彰,“我也看出你心思缜密,足智多谋,不似与寻常人家,心有侠气,那小子再怎样也是分身乏术,做事欠妥,你必然要帮我好好帮衬他。” “父皇所托,儿臣必当完成。”白久郑重其事的接过手里的短方小匣子,郑重其事的跪下领命行礼。 “这事过大,不急于一时,你赶快起来回去歇着,等好了再做,切勿操之过急。”段印染此时起身,将她扶起,还不忘颠了颠分量,大为惊奇,“这小家伙倒挺重,时时带在身上得是费多大的力气” “儿臣粗人出生,这点重算不得什么。”白久笑着低头起身,“外头风寒,父皇也要注意些,儿臣先告退了。” “去吧。”段印染背着双手远看她离去,混糊不清,晦暗不明的险些有一瞬觉得,她还真是段久卿了。 只能自道,太像了,思之若狂罢了。 “公主请慢些,这地方藤蔓横生,当心些脚下。”刃衣边是这样嘱托着,看她深思熟虑的越走越快,心不在焉,也是担心。 “白姑娘,你在这啊”有风徐过大树巣叶,不知从何跳下一道影子,跟她打了个招呼。 春来欲雨,我自迎风独自开,遥知不是雪,梅枝无红,错此人间不可留。 衣为白,红为雪,命阴寒气,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1章 民世篇 出镜 第81章 民世篇 出镜 重蹈覆辙,翻滚为浪潮激近,急功近利,欲求不能,世间以细水长流为山河重坚道,难得捷径高飞,落架惨重。 太苍之始,道原无善恶之说,远近空明九天落泉远,破禁是以人之罪,不道禁为何物,乃神之过,只因为这其中无是孤掌难鸣之错事,亘古如此,再无新事。 愿能以德,行走一生而终,从不偏离左右。 不失本心固为纯,可一生浮萍命运多舛,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以为常态,悲从不停。 生前哪管身后事,浪得廖廖几日,是几日逍遥快活,胜过以往之年数十载,故有生而不乐,死亦解脱。 从古至今而来,时间之流不见于举高三次之上,善可从容新生,覆盖迎新,恶可厄命长留,善皆短叹。 想来她白久也算得资历高深的老妖了,自以为十几年过往去,早已参透断舍离,可再见阿爹时,依旧泪流满面,似天河长江,哭倒长城。 亏欠二字,至始至终都是为悲之藕断丝连,她白久欠下过白少君教导之过,欠下鹤容世夫妻之分,欠了阿爹孝道送终,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后来恍然大悟,回到这云苏皇城之后,她悉知了不少道听途说的事,头等大事除却少许是重惊鸿的以外,当头之说的,自然是鹤容世了。 她再活之后,自认为是活得平平淡淡,提心吊胆,没一天是歇得下来的跌宕,总是觉得头顶上凉风习习,高高悬着一把刀。 还是记得自己曾不要命时,都能将那满是腐烂灼伤般的满堂潮水视死如归,去寻那座曾经的古城,执念念着皇宫城墙之中的至亲至友,但其中最刻骨铭心的,是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子。 说是影子,其实是个活生生的人,每每她行走在日光之下,他总归没有一日是不如影随形。 分明是个七尺高大的男儿身板,可出生却破败不堪,她从月族带他回来时,不曾被人所当同对待。 像是她之前左思右想的,怎样都想不起来,原来他啊,是跟着段久卿一般,留在岸上,从不曾和她一起心如死灰,分崩离析罢了。 于是白久觉得有趣,这原来,鹤容世对她还是有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回事的,倒也情有可原,他为什么每次来自己面前,会是这样一副俨然的大悲大痛,依依不舍了。 一片孝心,诚心所至,能有如此大爱,不争不抢,也就约莫困顿意难平了十几年,亦是有可恕,人之常情。 无可奈何已落去,段久卿一去不回,能以自称的名号,只有简单的白久二字,再无其他可说。 空白如斯,长久于世,是她再生之后的此生夙愿,可怜可悲,凄凄惨惨,连是活着也是一道难事。 勘破世道规律,假戏真做,早已算不得那高高在上,一片冰心在玉壶,不谙世事的段久卿了。 回头一看,倒也难得鹤容世能够持之以恒,心心念念她十几年如一日,煎熬苦痛,如芒在背,如坐针毡,辗转反侧。 上因下果,导致这世道愈发杂乱无章,无主管辖,暴乱无法纪,三两下就能出人命之事,小则私人恩怨,杀人偿命,大则持枪强盗,肆意杀戮。 伤得老百姓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少有奋起者揭竿起义,也无人成群有心,形如散沙。 苦痛千变万化自有尽,甜意短浅无尽抚人心。 悲过至惨唯有坚强不屈者算得佩服人心,可怜二字从头到尾全然是世人评判孱弱之心存者,活如蝼蚁,生得无形。 许是命该如此,无人至幸,无人至悲,生在人世中,活成全靠己。 似如曾几何时,普光绿阴之下青光为生,落下之人一袭如旧劲装,是当日忽然翻窗闯进,同她说了一些话来安慰的温渔。 “温姑娘这次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白久习以为常,心头甚至洋溢欢喜,推开了刃衣上前,回头吩咐了一声,“替我在外看着点。” “奴婢明白。”刃衣是知晓温渔的,少见得她答应了下来,转身走在了开外的绿阴去了。 “许久不见,公主身体还好吗”温渔这才从墙头跑近前来,“自打这尚海的码头渡口,没了江忠正之后就平静了许多,公主大可放心。” “是这样便好,没让这一场白忙活。”白久欣慰一笑,不免有些苍白无力尽显脸上。 “怎会是这样病怏怏的样子是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吗公主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可不能随便胡闹了。”温渔向来是粗中有细的,看得出来她苟延残喘,一定是刚刚用了力气,“要不这样,我以后时常扮作宫女过来,这样你有什么事,我便可以时时帮你了。” “这可万万使不得,你还得替我守着尚海城的,切莫不能推托。”白久趁她搀扶,闭上眼松了口气,又站了起来,“你快走吧,这里到底还是宫中,不能多留,会被发现的。” “……少司命大人,好巧,您是有事过来造访太上皇陛下吗”说曹操曹操到,外头穿近刃衣故意的高声大喊,触得白久猛然回头。 “刃衣,你怎会在此不该在以婵宫,服侍着善容妃的吗”少司命亦是应声,她因双目不便,时常以漂浮行走,所以过来了,也是没什么动静的。 “善容妃方才来过,特意吩咐奴婢在此留下守着,等下钥了再回去。”刃衣迂回的圆了话回应,“您过来造访太上皇,有什么话只管让奴婢替你传达了去,陛下现在不便被人打扰,还望您海涵。” “他向来好好的,不像是动不动要留看守的体弱之人,你且放心离去便可。”少司命双目盲然不见,原本是被削弱了气势,沉稳如山水,道的却是激进没有半分让步的往前,生生被刃衣拦下,又说,“怎么,这里头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倒巧,看不见的也不能进去” “是善容妃的吩咐,陛下他心烦意乱,急需休息,不宜见人,这也是娘娘的一片孝心导致……”刃衣见她飘浮接近,着急忙慌脱口而出,再也退不出什么缘由来,话到一半便没了下文了。 “那好,你也不是外人,我告诉你也无妨。”少司命倒也不揪着不放,知道刃衣心浮气躁得很,借此难得挫一挫锐气也好,“主神特命我来,寻太上皇陛下商议尚海城整顿坛事,老臣进言的较多,还望刃衣姑娘记好。” 此话一出,四下风过高树之叶窸窣摩挲。 “白久入宫时,曾听闻少司命前辈是这皇宫之中同陛下一辈,德高望重众望所归宫中之长,倒是难得让我看见您急眼的时候了。”从后头远远而来,她迎着扬长的满面春风,身旁的宫女搀扶着她,把头低的极致,虽看不清面貌如何,但身形高挑,刃衣一眼可见这分明不是蕊儿。 “老臣劳善容妃大驾。”少司命闻言转身,拱手行礼,“但您要切记,既然已与主神成婚,这自称也得有规矩。” “我这野路子非主神正妻,哪有这样多讲究,自由散漫惯了,多得劳烦您教训。”白久蹲身回礼,“既然是国家大事,我们便不打搅了,刃衣,跟我回以婵宫去。” “是,娘娘。”刃衣终于从容得做了规矩,快步拜别了少司命,跟到了白久身后。 “白久告退。”她故作傲慢的又行了蹲身礼,转身即刻离去。 “这个丫头换了个名字,倒是挺像模像样的。”少司命转身迎面随风而道。 “连你都觉得,她像极了久卿啊。”段印染已然大步流星的走出绿阴拱门,“别在这站着了,方才不是着急得很吗有什么事,就进来说吧。” “唰——!”风大刮千刃而起,鹤容世扬起经羽长剑往地上来了一记,一道裂痕入地七寸深三里,离重明脚前仅仅分毫之差。 “主神这是何意是要动不动就拿人性命吗”重明又跟他说起了公正道理,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是在深恶痛绝,义愤填膺他鹤容世这暴行。 “不是黑帮吗这点阵仗而已,看把你给吓得。”鹤容世拿起经羽抬手揉了揉手腕,无谓笑然,他方才那一动作,正好让身后的守界使站到了两边,“你最好给我别说话,我见你那两幅嘴脸累的很,心里很想给你劈成两半呢。” “主神陛下,这兄妹俩绝不是什么清白的好人,您一定要救救我!”江柔茵跪在地上一夜,双腿麻木至极,只好摸爬滚打的往鹤容世身边过去,却被守界使的矛戳在地上抖了个哆嗦。 “主神陛下,属下刘子行来迟了。”成群脚步声紧跟其后,带头人上来行了一礼,抬头看了一眼重明,“这里怎会有从尚海城来的黑帮主神,需不需要……” “不用,我还有一大笔的账没跟他们罗列,你将她带走就好。”鹤容世甩下一句,着实没这个心和他过多详谈什么,又往前向重明走去,“你这不谙世事的妹妹,为了将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推下高台,不惜操控英灵偃旗息鼓的好大阵仗,侥幸仗着自己是不死鸟之身,做了这等折寿之事还妄想全身而退,于是我特地前来要她半颗妖丹,毁作挫骨扬灰,这事在我这也就此作罢。” “主神说的好听,就连天下降雷都得是有迹可循,可敢问你又什么证据来定罪”重明率先愈发失去耐心,背脊双翼破衣衫撕折而出,黑布点衫落在金黄羽间,展翅一瞬焦黑余烬风中解尽。 “你这是什么意思”鹤容世一手叉腰,双眼昏聩之色的端详他这双翅膀,神色庄重,“临行前想着留下这双翅膀,给我看看是吗” “鹤容世,你这样执迷不悟,枉为苍生之主。”重明展开双翅膀抓起重惊鸿,居高临下兴师问罪,“就算我这条命搭在这,你也别想要留下我妹妹的命!” “哼,想做这死人之利,蠢得可怜。”反观重惊鸿从始至终不敢再发一句话,整个头脸还是握在兄长怀里,看得鹤容世为之一笑,对重明这番一声不吭,握紧手里经羽纵身跳起。 “唰!”重明使出浑身解数,震翅发出源源不断的天火涌现,从上之坠而下,攻势迅猛如斯。 “老大竟然能够这样厉害!必定会赢!”此等天降之火的景象,对于从未再见过修仙之景的在场其余黑帮人众来说,不出意料的引起波涛骇浪般重峦叠嶂的高呼,“好厉害的火!照这样下来得杀个片甲不留!” “哇,这样就能片甲不留的话,连给我烧饭起火都不够,一群没见过世面的,真够可怜。”刘子行大为震撼,毫不客气的指点着那些个说不上话,又一脸由懵然到怒不可遏的嘴脸,“到现在还不懂吗你们老大就是来寻死的,知道的话赶紧去订一副上好的棺材,尺寸的话,只要普通大雁那般大就行,再大的买来也不合适,还浪费钱财。” “装腔作势,你们的主神连飞都不会,只能跳起来接我们老大的火,都看不懂谁输谁赢,在这装什么装!”其中一个最气的跳脚一蹦三尺高,生怕刘子行看不见他。 “一群混混而已,都给我把他们拿下,省得等会有什么漏网之鱼。”刘子行悉知他们的动向,条形完毕后还不忘一声令下。 黑帮里面的都是些会变脸的人精,他早就了如指掌,不过当他们不起大造势,也就一直没怎么管,这会下令也算不得什么心中大快。 “是,刘队长。”身后民军子弟兵应声走过他前头,纷纷去一对一的扣押住他们的手臂,蹲地上不得起来。 “刘队长,趁现在主神陛下已经救下了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可以先送她回去”其中一个有主意,眼看着顾不上江柔茵,走上前去示下。 “小姐哦对,险些把她给忘了。”刘子行听他这么示意,转头看向了身后还不能行走的江柔茵,“怎么,江小姐还是站不起来吗” “刘子行,你是刘子行”她还是跪坐在地上脸色苍白,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浑身颤抖,“差点把你给忘了,还以为你仍然在尚海城,没想到,你竟然是这里的民军那这之前你装模作样的接近我,是为了……” “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就好,这里可是中州,将我的这点微不足道的功勋说出来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多谢江小姐好心。”刘子行讪笑着,字里行间又是明里暗里的另外一层意思,用心叵测,深不见底。 “原来是你,一直是你害了我义……咳咳咳……”江柔茵怒气而生,振奋抽动起浑身无力瘫软的身体,又因气急攻心而剧烈咳嗽不止。 “我和江小姐只是第一次见面,久闻大名,百闻不如一见。”刘子行此刻又故作姿态的如此说,“没想到江小姐竟然能知道我的事迹,这样的缘分我们互相交个朋友,也是应当的。” 还是为了明哲保身不再说下去,跌跌撞撞,在其他不知事的小民军搀扶之下站了起来,双目含恨发红的盯着他:“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我们刚刚才一见如故,交了个朋友,怎么又说我骗了你呢”刘子行踹着大明白装糊涂,贯彻到底的拒不承认,“哦对了,我刚刚想起,江小姐的义父不会是前些天刚刚被抓现行的江委员长吧” “刘队长,没有这么巧的事吧江委员长的义女不是被关押在皇城的地牢里面吗”适才的小民军懵懂无知,还未能看破其中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又问,甚至是刨根问底,不假思索起来,“难不成,这其中又有什么计谋” “你说中了,就是有计谋。”刘子行转身走过他身旁打道回府,顺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一个孤身一人的弱女子,有这样的危险自然是不能随便放她走的,到时候死在外头曝尸荒野,倒不如现在……” “刘队长,你的意思是”他还是懵懂难退,直愣愣的望向刘子行,欲言又止,心绪嘈嘈切切错杂弹。 “你从刚才开始,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刘子行忽而肃然起敬,放下了手,跨步前行,“我们走吧。” “可是,您还没说这该怎么办呢!”他穷追不舍,心绪难安的非要讨个说法,“而且刘队长,主神他还没说撤退,我们就这样走了,难道不算是违抗命令擅自行动吗” “听从指挥完成命令,才是我们这次任务的准则。”刘子行站住了脚步,蓦然回头语重心长,“其他人继续留在这扣押黑帮人众,至于你,还没听懂我刚刚所说的话吗” “什么话”他恍如雷劈,麻麻木木的难以追溯方才的情形,发生了何事,事无巨细怎样都想不起一个字了。 “算了,带不带她走,随你。”刘子行心事沉重,与他话不投机懒得计较,干脆利落,熟视无睹的将江柔茵丢在一旁,愁绪繁多迎风而行。 兴许是在那一瞬间,风骤叶狂落,若柳扶风,雨大声小,想起来了些许痛入三分醉,往事错如中。 “……唉,或许是我的错觉吧,刘队长怎可能会是这么冷漠无情的人呢”他喃喃自语,摸了摸头扶起了江柔茵,“江小姐,这里风大,赶快起来跟我走吧。”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别以为假惺惺的暂时把控住了我,就以为赢了。”江柔茵独有双臂尚且还有力气,死死抓着这股子气若游丝,手里的力道弄得他生疼,她却自顾不暇的落了一句话:“我会跟你回去,成为他这一生都挥之不去的罪责报应,都给我……等着……” “哎!江小姐,你醒一醒!”小民军头疼得很,总不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火满地的抱着她跑了。 “他们倒是自顾自的忙活,还挺热闹的。”商照薰打开车窗,静观其变,“你看鹤容世到底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为了个重惊鸿出来大杀特杀啊” “那边结束了就给我坐好,要是我的船有了半点闪失,你就给我在这等死吧。”雨师赋左右不管,握着方向盘从未松手过的又握紧了些。 “我好心替你想到了一个主意,你难道就这么想给我个闭门羹打发我走吗”商照薰坐回了车位副座的椅子上,头还是偏着往外看,“一直都想问一问,你心里那个执念的段久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我说了你也仿不了一丝半点的真,死了这心,看完了可以走了。”雨师赋急不可耐的再三强调,踩了一脚油门,整个车子由静振动全身。 “哈哈哈,不会吧你要是真的忘了,我也不会笑你的,真的。”商照薰此时仿佛回了半分真,不似路西法那般阴森难测,破天荒的嘲笑出声,“毕竟没有人会永远牵挂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幻象,梦总是会醒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雨师赋缩死了四向车门的门窗,手指握着方向盘点了点。 他算是经历过苦苦挣扎过后的心如死灰,沉寂的样子约莫有了鹤容世三分气色,但还仅仅只是表面的装腔作势,入木三分而已。 “好了好了,看把你气成这个样子的份上,我还算满意。”商照薰止住了笑声,转过头来看他,指了指鹤容世,“他快要一石二鸟了,看得出是一道好菜,可是我记得段久卿这个人心里头干净纯辣,并不喜欢过酸过咸的东西吧” “……”雨师赋这回因正是气头,将商照薰此刻所言一字不落的尽收耳低,思索一会之余,转起方向盘原路返回。 “你这是要做什么刚刚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要带我走保住我的性命的,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吗”商照薰故作姿态的一惊一乍,吵得雨师赋心无旁骛,半晌将车开上了主京道。 这是他才缓缓开口:“你说的没错,我是来送你去死的。” “哦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商照薰不痛不痒,“我不介意你的速度再快些。” “轰!”渡口巨响夷为平地,地震余波百步穿杨,多少宫阙之舍抖落碧石,破了原本的金光,损了白玉无瑕。 “这是发生了什么”远处深宫九千仗,白久抬头望天,心惊肉跳。 迂回苍流,惊涛骇浪,回轮激荡轮为糟粕,始于梦醒时分,地久天长不可得,破茧成蝶终时不择,枉为此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2章 民世篇 嫌隙 第82章 民世篇 嫌隙 情愿所犯之罪为罪,不远从道之人性顽劣,冥顽不化固有因,报应轮回自有偿,自圆何其说 此卷展开长河远,卷卷自有名,故以善其身,与众不同难相融,绝而生厌枉为生。 厌世顿悟不论长,年少有为处处生,生来到此坊间游,是苦是悲皆是大好,咎由自取,到头来才看的透想的清,活着原本才是那多此一举。 她这双眼睛再睁开时,天地颠倒,孑然一身,生前以往最重之人早随波流冲荡匿迹,忘了的想不起,记着的忘不却,强求不来,顺理成章。 正如当下,她所看见的天边流火,冒着日光猛烈边明亮橙红有颜色,刺得她眯起眼渐渐发。 “流火而已,想必是外头的哪家仙门在玩弄法术庆祝喜事。”刃衣不以为然,瞥了一眼不当回事,“您还是别看了,久了伤眼睛,中州是为仙都,是有白日里放烟火的习俗的。” “怪哉,难怪这里容不得别人进入,要是待上个三年五载,谁还会在外说中州是天上人间。”白久低头,余光悉见没几步就是以婵宫的白玉金镶的题字宫匾,照样惨不忍睹,不敢直视,“主神他人呢” 忍受至今,这中州地方的风气以及条条框框,都不单单是简而易见的奢靡之风,反而更像是西方极乐,反人而为的怪事恒生,竟都是些这里的正常习俗。 要是没有当下她所住的这旧地,是她以前所住的广厦万间,鹤容世尚且不敢动一砖一瓦,算他有良心尚存了。 这中州看久了,待得时日长了,连红喜事都是瘆人发慌的喜丧,再多红火亦无济于事,暖不起这腾云驾雾天地一色,要不是身旁时常尚在一些曾经的旧人,白久每天醒来,都难以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主神陛下他,今日一早散了早朝便有事出宫了。”刃衣知道她脚下着急,不再啰嗦过多,边看着她脚下抬头低头的回话,“现下时候还早,内务府的总管公公差人送来了好多新鲜物件,都是主神为您挑的,里头还有不少上好的补品珍馐,对您的身子是极好的。” “世上所有千金难买的东西,应该都在我这以婵宫里头了吧……”白久自嘲苦笑,撒开了刃衣的手,提起裙摆,步伐稳快如常,入了门槛进去。 “参见善容妃娘娘。”两道排开,皆是整齐列队,紧凑密麻的宫人宫女,跪地行礼。 “你们又是从哪来的”白久眼前看着更是闹心,皱眉大声道,“你们若是还把我当成娘娘,就从哪来回哪去吧,林竹和蕊儿在哪她们人呢” “善容妃娘娘还是别为难我们这些宫中的奴才,都是奉旨前来,是没有退回去这一回事的。”板板正正的牛头不对马嘴,拿着鸡毛当令箭,“您身孕月份大了,还不能久站在外,小心风寒累着身子。” “他派来的奴才是好本事,本宫问你话都回不得了,是吗”白久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抖擞头脸发昏发热的眼眶通红,扶着宫门柱上,死撑起了身板。 她确实身体左右不安,心绪不宁,久病成疾,心病难医,说起来她是个天塌下来,见了自己有了伤出了血眼睛都不管眨一下的人,轮到今时今日时过境迁,竟也有这等脆弱不堪的时候。 雨师赋也好,白少君也罢,她再怎的气不过亦只是表层而已,不会吃心到毕生难忘,正如她记事以来,从未做过后悔之事,百密一疏,病入膏肓时,定是因小失大造成的无法挽回之过错。 而当下此时此刻,这鹤容世才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祸害,将他千方百计,不惜改名换姓的跟她逢场作戏,连哄带骗的将她诓进这活人不存的中州,锁进了不过曾经余温消散无影的宫壁之中。 外界再怎样七嘴八舌,她都可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鸡鸣狗吠,但在此看来,他鹤容世一声不吭,连刃衣这等前朝女官身份的,都不明白他出宫是为了什么正儿八经的事。 亏刃衣还是自己身旁的人,都不能打听到个影子。 可悲可叹,眼前这帮以他名下分派来的人,成群结队,生怕她再在他顾不着的地方动弹个一步。 “说的可真好听,要是真的怕掉脑袋为了我满口担忧,怎还会在这跟我相逼呢”白久震怒之下,疑心直言相击,“想还要自己头上脑袋的,统统都给我让开!” 白久生怕再晚上个一时半刻的,自己就失了手足终成残废。 袖内的短长匣子随波逐流的上下重落打击,她才忽然顿悟,段印染着实不是信她,而是将她作为另眼相看的奇才,得以重用。 二来是想让她安分些许,才以至用,省得成天操心些鄙薄无聊的恩宠,少了这点东西那点看望的急火攻心。 到底怎样意思万般思绪在其中,她现在猪油蒙了心无暇顾全大局,闲情逸致的多思多想再做体谅。 鹤容世一出去,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的,她竟然到了现在都一概不知,火急火燎的推门去寻蕊儿和林竹的影子,闷声不吭不叫喊,自得自己去看。 “娘娘您慢些,蕊儿和林竹姑娘方才并没有跟着我们过去拜访太上皇陛下,想必一定是回来了以婵宫,不知道在哪干活,您传唤一声就好。”刃衣竟也赶不上她,在后头大喊,“您再这样跑下去,身子会受累动了胎气的!” “娘娘我方才好像听到了刃衣的声音。”蕊儿的声音是藏在一处高茵木丛出来的,白久伸手去扒开,才看到了她们弯腰弓背的,是在打水。 “参见娘娘。”林竹转见着白久的一瞬竟觉得与寻常不同,此感是撞上了心头,但终究其理是免不了还是行礼盖过。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衣衫都乱了,像是跑过来的,您身子可不能跑啊!”蕊儿首当其冲,来到她身旁扶着她想着往回的寝宫走去。 “你们都退下吧。”白久照旧一把推开,抬目看了眼林竹,“你跟我过来。” “是。”她跟着抬头行走,跟在了白久身后。 “把门关上吧。”白久的步子总是无可阻挡,与众不同,说是连蹦带跑的,却是怎么看都看不出是拿用力飞快了。 跟着她后边,林竹不但是脚上功夫,亦提心吊胆的顾不上看路走马观,神不知鬼不觉的还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寝宫内,转身摸索着门栓挂好。 以婵宫内外坚固,门窗无一是这样的重工打造,多少是鹤容世这十几年来,在外唯一回到中州的要事,自然是无坚不摧,毫无挑剔的。 “你是有什么话,什么事要跟我说吗”林竹瞧着她仅是身影就变得让人感官与寻常时候不同,绝烈清淡,就算头上的银饰望去诸多,也遮蔽增添不了半分华贵喜色。 “我带你出来的这一日,你觉得这里,好吗”白久抬头,张开双臂旋身转过,双眸定在了她身上,此举突如其来形如发疯,好在她从心而露的心如止水,好比是同戏子动作一样儒雅的。 “金碧辉煌,的确是我清贫一辈子都求不来的。”林竹如是答到,眼看着白久,伶俐至极的眉眼嘴角偏然有了些笑意,“之前是我冲动,我替叔父给善容妃娘娘道歉,如此大恩大德,我林竹当牛做马,来世报完。” “大恩大德这四个字,我曾经听了二十年,那是我的一辈子。”白久憾然嗤笑,甩了甩双袖,往林竹面前走来,背光而行才见她方才双眸是寒光无影,“所以我现在,想让你替我待在这继续下去,你是否愿意” “为什么要离开你们中州的规矩,我看看就好了,真要做的话,是做不来的。”林竹全身才透得她些许悲凉,“我明白这里头的人情世故,是和尚海城一样的,你不想待在这,可有想过你肚子里的孩子” “……”白久颓废得不予理睬,低了眼睑垂眸看地,行尸走肉的形貌,好是在大失所望林竹竟然拒绝了她,好半天无话可说,悉听尊便。 “我林竹虽然是市井出生,但绝非是得偿欲占所有的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完整的人,他要有父母傍身,否则你先前为何会在尚海城时耀武扬威的,突然决定说要离开”林竹见她木然模样,心绪顿时激荡而起,说了一大席话,抓住了她的手腕,“白久,你好大的盘算,自己始终折不了身,便让我来替你做这吃力不讨好的后事吗!” “不,不是这样的……”白久恍惚间脑袋昏疼,扶着脑袋往后倚靠在桌边,才算安定了,罢休停下。 “你怎么样还好吗”林竹这才知道她方才像是被什么怪力乱神附体,无怪乎她刚刚行为诡异,“刚刚你身体……” “你应该很早就看到她了。”白久再度睁眼抬头,恢复了清冷平静的常态,“你方才所见的她,是一个和我志不同道不合的另一种意念,是我跳海之后,沉积十几年的不死妄念,到了现在时机成熟,她已经和我分割独立,时不时会趁我激动时出来,妄自伤人。” “……原以为你只是肚子里有个人,还真想不到,你会经历这么多,多到影响至深,神形俱裂。”林竹若不是亲眼所见,也不像是个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都人,“你刚刚去那个太上皇那边,是又遭了什么事,以至于她出来大喊大叫的要抓着我,将我关在这,迫不及待的想要逃出去” “大喊大叫还算好的,上次的时候,她捅伤了鹤容世,得亏他让我捅上这一刀,把我给揪了回来,否则我早就不复存在了。”白久看外的自嘲唏嘘罢,双眸定睛在了林竹身上,“她刚刚所说的,你可都听见记得” “那是当然。”林竹走近点了点头,稍俯下身附耳细听。 “我拜托你所要做的事,如她方才所言,话糙理不糙的,替我在这守上一段时间,我得出去止息一件大案。”白久低声细语,“这期间,你一定要时刻称病,一步都不可出去。” “你可有想过主神,他要是砸门进来,我有什么余力来抵挡他”林竹提到鹤容世不忍发怵,说不上来这是个怎样的人,只知道他深不见底难以探测。 再看他回中州的行驶毫无章法的以暴制暴,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林竹只愿自己一生和这人毫无干系,安稳度日就好,知足常乐。 “想不到,你也会怕他。”白久惊诧,意想不到一直临危不乱的林竹,能有缩头缩尾,瞻前顾后的一天。 “善容妃娘娘抬举我了。”林竹气急败坏,起身抱胸冷然道,“你以为人人都是你一般,不怕死又得这样杀人不眨眼凶狠人的心的吗” “怕死,这是好事啊。”白久刚出此言话落,林竹也不屑再理睬,有个一时半刻的不说话,顿在了原地。 她双眼是一时半会移不开白久了,诸多疑惑凝视着眼前人,看她端着大肚子宽大裙摆披在身,从容不迫行走平稳,顿时也看不出她心里到底在求什么想什么了。 行一步算一步,也怪不得她患得患失,神志不清,刀子未能人人都有受,感同身受世间从无有,悲天悯人仅为奢侈闲散所发闲心,真入了尘世,能独善其身已经是万般难得。 善之一字可无有,保得其身自聪明。 如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行,她白久现下是把她这颗深山老林,无人问津的高竹再寻了块地扎根入土,安稳长存,不失为老谋深算。 “咻——!”林竹此刻静心如斯,方好听得耳边一声风梭疾来的摩擦烈响,猛的转头一看竟见尖锐长驱驶来。 “当心,快闪开!”她脚下跳起飞身旋转,扑倒了白久撞到了一旁的凳子腿边,“啊……嘶……” “崩!”箭中一去不回头的击进柱中,入木足足有半寸多。 “没事吧起来坐会。”白久也不悠闲就此罢休,安置好了林竹坐着,才去拔下箭矢,“这是谁的信矢,生怕我没这性命得知吗” 她看的仔细,箭头上的余出纸张顺手拔出,默然打开得知上头所写的详细,白久嗤笑不成声。 “这下好了,好事成双,我这下是真的伤病,省得去装了,你又得了什么天上掉下的馅饼,竟能如此高兴”林竹闻声抬头,方才并未看见白久脸色,当是不明所以的问。 “他这睚眦必报的性子,生亏之前回了中宫,忍得好苦,原来是出去做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白久自言自语,道不详尽,但却喜色过悲,林竹明白她又是为何所动容了。 “我这点伤躺一躺就好,倒是你,想好了怎样金蝉脱壳了吗”林竹也不哪壶不开提哪壶,能让她尽快出去,了却心结,办成其事,或许就会好些了,“我可不想什么都欠你的,你身上还有着孩儿,必须让我知晓,你走得是否安稳才行。” “我打算去找一个人。”白久收好了纸条收入袖中,“你是真的想好了,替我待在这” “再在这磨叽,小心再有什么机关暗算过来,我可没这力气替你挡了。”林竹答非所问,却字字在理。 管不了是蓄谋已久,还是一时情急,林竹只想让她尽快逃开。 方才那一下挨的是自己,亦是松了口心软了,不再多说什么。 白久默不作声,开栓迎面而来微风大噪,如刃刮来,胜在了无形之躯,任他疯狂亦无济于事,安然无恙 “唰——咻,嗡!”经羽白刃掠刃为风,力穿非溅起,狂风少许海水成浪旋围,鹤容世在其中抡起长鞭,见缝插针极快横扫而过。 “哗!”刹那间浪静悬在高空停滞有形,剔透与世同止,鹤容世手再度落下从头斩尾,再抬起收器。 “啊!”徒有三三两两还守在岸边,扣押着黑帮人众的民军隐约之中,听闻不知谁人一声惨叫破了寂静上下一空,直上云霄破海。 喊叫者不知者谁,听讯者酣畅淋漓,止于终了,戏中无人惊动,戏尾高声叫好,以发浑身解数,痛快而已。 “太好了,我就知道这火鸟看着厉害,实则只不过是个不经打的纸老虎。”其中有人先下定论,高兴得跺脚,“你们这老大也算惨到至极,非要逆天而行,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别给我在这胡说八道,我们老大分明还没落下,指不定是你们那主神吃了我们老大一记重击的嗷嗷大喊!”更有甚者蹲在地上拔着脖子,瞪眼探头,“输不起就输不起,别想在这着急赖人。” “轰——哗!”方才反驳完毕,天顶打出一平荡漾,一束红火直直砸入海面,激荡三尺高后,淹没闭合在水波逐流之中。 “唝!”没了水浪,分分明明悬在高空的鹤容世飘浮下到海面前,单抬一手又加了道四方金光的咒印法阵禁锢,移形换影间回到了码头,踩到了水泥地上。 “主神陛下。”守界使拿起长矛先行跪拜行礼,民军断断续续随后。 “给我死守这片海域,但凡听到一点响动,打回去就好。”鹤容世轻飘飘间好声嘱咐,拿起手掌内尚在飘浮的几根冒火的金羽毛,端详轻笑着捏作灰飞。 “谨遵主神号令!”高声震撼齐应。 “怎么还在押着都是些过目的无知者罢了,放他们走吧。”鹤容世转过头又是另外一副嘴脸,仅是意思着笑了一下,转身就消失而走了。 “刘子行他人呢让他过来见我!”江柔茵这会子跟着被带进了一方小小茅草房内,见空无一人,简陋得只有一张椅子一盏灯,砸门大喊大闹。 “江姑娘,你先委屈一会,我们刘队长也是奉命行事,你身份特殊,组织要盘查也是避免不了的。”在外站岗守门的小民军还算好心的,还会劝慰她几句,“你来的突然,里头也没什么准备的,要是缺什么你可以跟我们说,我们都会帮你拿来的。” “都是些假惺惺的货色,别以为我不知道刘子行他是故意的!”江柔茵狠踢了一脚老旧木门。 “江姑娘,你和刘队长之间,或许都是误会,你放心,我们民军是不会误会任何一个无辜的人的。”在外的小民军依旧话不投机,八竿子打不着边服了软。 刘子行是民军创立之初的老军人,威望声明无一坚不可摧,要是说他以前还是从云苏皇宫出来的,见多识广,无所不知,常言道他阅历颇丰,亦是免不了身上自有过节。 只是江柔茵是个女儿家,民军再怎样行事都是讲良心,不会想什么就拿出来说,刘子行偏生对她态度是陌生又熟悉,爱搭不理,免不了让人匪夷所思,多生猜疑。 “我来给江小姐送些干粮,你们先下去休息会吧。”刘子行的声音沉闷纤细,江柔茵一听便知的回头往木门前靠近。 “是,刘队长。”两个小卫兵应下,脚步声沉重远去。 “吱——嘎!”门被外拉开,江柔茵转头回望,冷目一哼:“你倒是还敢来。” “的确招待不周,但江小姐这几年所犯下的事,也对不起太好。”刘子行亦是阴阳怪气,“开门见山,以前我和你之间的那些事可大可小,早已算不得是个过结,如果你能配合我们这次的调查行动,让江忠正归顺我们,合力抵抗外敌,你身上的过往一切,我都可忽略不计。” “原来这尚海城的特工刘队长,也会有这样求我的一天。”江柔茵拒了他的话,“记得那晚我为你百乐门安排了活计,你迟迟不来,我还以为你死了,不曾当回事。” “你不想配合,也会有另一条路,这由不得你选。”刘子行忽而正色,“你现在从这个门出去,逃出中州,你若能在外活上个一年半载的,大可有朝一日回来踩我的头。” “你这又是在关心我”江柔茵看了眼桌子上,他端进来的寻常菜食,倒是像见着了寻常踩踏着的地上草芥,一把推开散了一地,“刘子行,我告诉你,我饿死在这也不会求着你来救我。” “那就随你的便,能死在这也不冤枉你。”刘子行点了点头,手插进了裤腰带,上前掐起了她的下巴,左右狠拽的端详,“反正你这张皮就是你的体面衣食,能走得干脆些,也能对得起你那倒霉父亲。” “哼!”江柔茵双眼坚利,有坚贞不屈的炬如火光。 “江小姐的表面功夫,如火纯青。”刘子行抓起她的袖子,重重往地上摁去,恰好抵扣在了被打翻的一地饭菜,“你得用它洗洗脸,好好得到一些清白干净。” 江柔茵被他这一番极快动作弄得口不能言,任由刘子行将她拽撕下来的一手小点衣角甩到她脸上,任由她皮肤参透空中,暴露无遗。 “善容妃娘娘,南诏国的那兰公主,先帝之女的手足姐妹,过来造访了。”蕊儿被逼的在外跑进,见着寝宫门开着,开打进入传道。 “她也算是我阿姐,麻烦她先在外等着吧。”白久在床边回头一应,塞好了林竹的被褥,天衣无缝,看不出半分其他不对。 再者林竹是平躺,身形上揣着个枕头,看上去就一样了。 “是,奴婢这就去转告。”蕊儿着实着急,不怎么细看转身回去复命。 “你去吧,回头蕊儿这边,我自有办法。”林竹半晌,同她道出了一声辞别。 夜阑卧听风吹雨,风萧萧兮易水寒,不复还亦生别离,执意一念之差,能成能败,总归尘。 离也痛,聚也愁,于是分离,今生此缘尽,不得求,各生欢喜。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3章 择鱼而出 第83章 择鱼而出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有朝一日染进了凡尘的颜色,于是对天边空无一物,了无生机始终容纳不下,欢喜不起,这里到底不是我的去处,我亦四方漂泊,故无人问津,潇洒自在。 纵使天边众生中,不似独留入人间,繁华三千,自有己身容纳之所,所爱之事,所执之物,所伴之人长久如斯,岁岁年年皆欢愉,短至白头到死,亦心甘情愿。 余生所有自得其乐,及时行乐,无所顾虑,单轻其身,得其愿,短此生,不长久得其他尝尽所味,恒留到此一游,此生为乐足矣。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圣贤皆寂寞,独有名者留其名,白久从未觉得自己活得越发不如从前,只是鱼择水,道不同,是正是邪,其中故事缘由从来都是难以评说。 但无论怎样,总有人脍炙人口,鸡蛋里挑骨头,无中生有单凭口舌一张嘴,听由不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罢了。 白久知道是那兰来了,换下了一身绿韵,这颜色比素白还要更吃血色些,于是她寻来了一抹大红大紫的鎏金橙,这行头快赶着像极了一个少女。 全是鹤容世所给,她无法挑三拣四,看不下去了,披了条青山石绿的绫帛,穿在身后袖间。 听说司衣局,在她入宫以后,最先赶制的就是这批衣服,人算不如天算,都是鹤容世早些时候给她买的,是从尚海城的名坊赶制,不论样样式,皆是出自他亲手所绘的图纸。 得是早到什么时候那时候重惊鸿的店还尚在,鹤容世一路摸索,就近原则的选了这处帮忙做的。 到底是孽缘,兜兜转转必是命中注定,白久从玉千那头打听完了,才后知后觉自己身上是穿了身债。 她也不含糊,允诺了玉千定会让她执权在手,清剿了这世道的浑噩,不止司衣局,整个皇宫乃至中州,都要如此。 记得当时,玉千听得愣神,稍后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她是觉得震惊,但不曾反驳,之前所见白久行事巧思如密,慧眼如炬,是不被猪油蒙了心的清风明月,难得的青天。 难说世上求人人成至善若水,但管辖得其太平昌盛,世上本无绝对如雪,更无十恶不赦,天道酬勤,行什么事,得什么果,都是报应而已。 “臣妾以婵宫白久,拜见那兰公主。”白久迎光走出,双目得见那兰满心欢喜,起身行了跪拜之礼。 阿姐是她从未因他事而不认的人,当时宫门大道上,她也只能以平常敷衍的说没事,来承这相认,除此之外,无话可说。 “怎么还是见到我就跪”那兰着急,马上扶她起来,“这些日子,你真将自己当成了个外人,都不来和我亲近,我还以为你真的固执己见,不再认我了。” “那兰公主是主神的长姐,即使主母退位,亦是风华绝代,德高望重的长辈。”白久也不好再跪,站好了起来,“见您自当是要拜的。” “君臣有别,你现在怀着他,倘若次次见着我都要拜,我岂不是得得罪这小储君”那兰无可奈何,释然笑着拉起她的手,“你看看,同我走路都有些分量了,这孩子平时要吃的可不少吧” “公主取笑了,他多少也只是个孩子,吃不了再多的东西。”白久笑着同她客套,面容多少参半虚假,“公主拉着我是为了什么大喜事吗” 她问是这样问,可里头想的皆是蹊跷诧异。 傅辞怎还会是没和阿姐成婚的样子她记得犹是清楚的,是阿爹亲自安排下了旨意,将阿姐的成婚出一半的彩礼,特意定在了新国建立的日子出嫁。 想到此白久不由得脸色一沉,想必她心如死灰,一朝跳海,所以导致此事未定。 一半一半吧,鹤容世好好的还健在,怎会就想当然的将位置给了阿姐到底是死了还得带上这么多垫背的。 “这都被你知道了看来你还没跟我恩断义绝,实在是好事。”那兰欢快谈笑,夸大其词的拍了拍白久的手,“怎么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这下有不想我出嫁了是吗” “公主多想了,我只是觉得你们难得长情如此,日后必定是子孙满堂,恩爱偕老,伉俪情深的。”白久神色恍惚道,说完了还不忘笑了笑,“臣妾这是羡慕至极。” 经得鹤容世这一打击,她倒也想到了傅辞,他现在身为民军军士,依旧还是成了一介凡人,成了婚是不可能不要子嗣的,只是后事未知,她总觉得这不是好事,是长久不得的。 “那善容妃怎还是这副脸色”那兰肩膀撞着她,抱了抱白久,“我可听说,主神给你缝制了许多新衣,忙活得整个司衣局马不停蹄,鸡犬不宁的,可算终于轮到了我,特意拉你过去看看。” 那兰照旧欢脱灿烂,可白久肚子沉重,不能同她一起跳着跑着洒脱玩闹。 白久笑容宁静致远,跟在那兰身后,瞧见了不远处的大庭院,隐约可见万重染布高挂过墙,日照五光十色,心旷神怡。 “奴婢拜见那兰公主,拜见善容妃娘娘。”果不其然,的确是百闻不如一见的司衣局了。 白久竟看着这里格外舒服,绸缎高挂之下日光映彩,生机盎然有色,就似是方才阿爹的住处一般,晴空明朗,柳暗明又一村。 “快来,这里头的衣服都是刚做好差不多的,她们现在不会着急收起来,我们赶紧去趁个新鲜。”那兰拉起她小跑跨过门槛,喜出望外回头不忘跟她有说有笑。 “娘娘小心些!”蕊儿跟在后边干着急的喊,“别跑太快,小心些肚子!” “蕊儿你就在外守着,千万别进来了。”可白久和那兰只是笑得更欢,草草敷衍的回了句没事,行走极快的在衣衫百齐放。 “怎么样这么多的样式,一点都不比你差多少吧”那兰带着她转悠完,停步在了大红婚服面前,放下了白久的手,叉腰得意,“好了,现在可以来给我看看这些衣服什么时候穿最好,哪些又是最合我的身,适合作为寻常穿的” “阿姐这是难到我了。”白久哭笑不得的扫了一眼,又回过头来看着她,“像阿姐这样生得空幽如兰,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好看,是怎么穿都好的,只需照着隆重华贵和淡素白净的区分就好了,何须做其余的苦恼呢” “就你这嘴甜招多。”那兰拿她无可奈何,耸肩拉起她漫步在珠光华贵其间,“现在总能跟我说说,这回宫以来,是心里有什么事愁眉苦脸的” “阿姐,我真没事,只不过他这个主神,这个中州,我从头至尾都不太喜欢。”白久眼见四下无人,放下戒备同她沉声道,“想来当时竟是鬼迷心窍,会跟他回来,就是期望他能平天下,可我静观如此久,未能看懂他所行所做,是意欲何为,自然心中空悬,遥遥无期。” “久卿,我原以为你是平静的性子,可怎么连你也会这样的心急如焚,不信他呢”那兰扬长一叹,知道她是个多想多思有极大主意的,可万万使不得的,就是和鹤容世貌合神离,生出嫌隙,“你要明白,他所掌管的整个地界,存活在这世间的到底有多少不可计数的人,各执己见难以和平” “……”白久低头又是不语,想来自己的确不对,欲言又止,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我明白你识大体,懂宽厚,这司衣局的事,我无一不知,皆知晓是你不惜引火烧身,将重惊鸿引出来。”那兰见状,看得出她心事重重,握了握她的手,“阿姐知道你在外漂泊,深受其苦,但鹤容世亦然,他为了寻你回来,能丢了你临终嘱托的苍生大事,了十几年在凡尘漂泊,但仅仅漂泊,他也照旧做了不少义事,这些你分明都看见了,不是吗” 那兰所说的确分毫不差,鹤容世不但曾为狐族名声创下文社孽事,之后又为了百乐门舞女被军阀暴虐,不惜私下斩首了江忠正的学生。 再之后,酒店代替经理装作服务生的歹徒,他分明可以糊弄完了白少君,见好就收的立马带她走,怎还会冒着节外生枝的风险,要挟张巡警去破案其中 再还有百乐门的林经理,他鹤容世哪一次不是鞍前马后,尽心竭力的助她行侠仗义,横扫不义之事,以正纲纪 只不过鹤容世当她是最亲近的人,什么喜怒哀乐,十几年的孤寂寒苦,尽有了可取暖之处,正如她方才终得见阿爹,亦是险些绷不住心弦。 更何况鹤容世他……白久一直都记得,他自小是个暖如太阳,普照大地的人呢 难为他半分未变,十几年如一日的作为她的双目,一直在看着这人世间。 至于为何禅位给了那兰,让她做了十几年的主母,大可是如她所说,这天大地大,他想全心全意的做好,独一人之力,太难太难。 “多谢阿姐直言,是我一直愚钝,到如今已经大彻大悟,之前太过强人所难。”白久含着眼中氤氲,回头看向外头天光,“他最早寻到了我,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护我左右,我竟没有半分是为他想过的。” “傻丫头,明白了就好了。”那兰欣慰盎然,伸出手理了理她鬓边发丝,“我和他一直从未怪过你的,别再多想了,你现在要做的要事,就是要把他养好了,尽力生下来,母子平安才是你的头等大事。” “阿姐放心,我会的。”白久毫不迟疑,说的是爽快,双眸面色尽敛不安,平静如水,波澜不惊,开口又道,“只是你这婚事,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属下民军建军团长傅辞,拜见善容妃娘娘,那兰公主。”刚要弄清心中疑惑,从外又来了一派人影,是一袭灰蓝的傅辞着军装,也进了司衣局,就站在门外参拜。 “傅团长来得正好,本宫刚好又是向你询问,还望您如实回答。”白久见着他,气不打一出来,“本宫方才太庙请安之后,有幸去拜见了太上皇陛下,陛下喜闻乐见,同我提起了您和那兰公主的成婚大喜。” “属下感念娘娘挂怀,不知娘娘对此有何吩咐”傅辞跪地抬头,隐约感受到了白久,礼貌体面的散发出似曾相识的怒气,他熟悉至极,顿时汗如雨下。 又想起苏小婷说,她找到了段久卿,想不到会是隐姓埋名成了白久,可他心如磐石,非段久卿正大光明之名号不认,以为是苏小婷思念过甚,错当成了段久卿。 “吩咐不敢当,本宫是主神亲封的后妃,不得干政是本分,再者,主神给本宫所拟封号为善容,傅团长这样恐慌,又是做甚”白久对他这老实头是气得源源不断,脱开了那兰的手,往外跨过门槛走去。 “哎!”那兰心下也觉得不好,上前制止,“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就是了,你又不是不知,阿辞他从来都是个榆木脑袋……” “这日头是大了些,但阳春白雪,我看傅团长大汗淋漓的,做这么紧张,是终于想起了,您和那兰公主,本该早在十几年前就该举行庆国成婚礼的吗!”白久此话一出,惊天地,泣鬼神,自天上地下为之一大叹息。 当真是活脱脱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想当初那兰的婚事,还是云苏旧国还在的时候定下的,当时最护着那兰的便是只有云苏国的公主,那兰神脉的妹妹段久卿了。 “娘娘怎会知道这事陛下也太健谈了些,竟将这旧事说与您听。”蕊儿见状看出不好,自作主张出来破了尴尬,“您该是累了,与那兰公主要好,一时糊涂在这事上动了气……” “本宫可清爽得很。”白久倒是一改往日的缩头缩脑,指着傅辞又说,“难不成傅团长当初死而复生之后,又临时改了主意,才会拖延到至今才成婚的吗” 白久恨铁不成钢,他傅辞归根结底是个男儿身,怎会半点都护不着阿姐,让她这柔弱的随好性子,白白做了这十几年的冤大头 当初给他指婚,这点用都派不上,枉费她所托重大了。 “这事的确不能怪他,他当初可是为了我,才求来了这十几年。”那兰依旧上前阻拦,挡在了傅辞身前,“主神他一向都是论公正应得的,于是阿辞他……” “属下还望那兰公主别再多言。”偏偏让傅辞断言阻拦,因他觉得这等隐晦之事,的确不能大白天下。 “瞒着本宫不说,看得出傅团长也是个懂得抗得起大任的人。”白久这刚下的阴云密布,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好了,本宫看时候也该走了,还劳傅团长陪着那兰公主看看这些新服。” “属下遵命。”傅辞才算一身轻松的站起,拱手一礼,“恭送善容妃娘娘。” “主神陛下回来了,可是需要伺候着洗漱歇下”鹤容世刚徒步走进了中宫,将经羽放在剑架台上,身旁便拥上了了宦官宫女,想给他一顿收拾干净。 “连你们都觉得,我这身刚换上的行头又有味道了”鹤容世反倒是嗅了嗅自己,“确实是一股子鱼腥味,要是就这样去她那边,一定会被她从塌下踹出去。” “陛下说的是。”宦官一个个笑得其乐融融,“您现在不似从前时常在外了,有善容妃娘娘时常盯着,归心似箭的,奴才们也就放心了。” “你们倒是好眼力,可是看见她出来晃悠了”鹤容世被他们拉住了耳朵,想多打听打听,他不在的时候白久急眼会是什么样子。 到了她身上,怎样都是孩童心性,总是见她那副宁静致远,不为所动的端庄百态,虽说是静心平气,但难免会无趣厌烦,看久了也就觉得她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谅谁看了,都觉得她是郁郁寡欢的样子了。 鹤容世深受其害,对她有半分的沉寂都疏忽不得,想要得寸进尺。 让她着急也好,生气也好,总比什么事都锁在心中,将受尽的委屈苦处一声不吭的化为灰烬死去,届时无力回天,力挽狂澜,免不了又会失去多少,亏欠了再也弥补不回来。 “回陛下,善容妃娘娘这会子被那兰公主拉去司衣局挑看新衣了。”宦官帮他换上了较为轻巧寻常样式的广袖常服,嘴上亦是毫无妨碍的回话,“虽是换了身衣服样式陪同前去,可看得出来娘娘心不在焉,看来是回了以婵宫,被方才所见的天火杞人忧天,知道您出去了。” “是吗”鹤容世不由得一笑,“难得能得她为之色变,她现在有意下如何,身在何处” “陛下,就在适才,娘娘从司衣局辞别,看样子是知道您回来,要找您来了。”宦官也替他咧嘴笑着这喜事,“娘娘身体重,不知需不需要奴才差人,将娘娘架过来” “不用,她不喜别人瞧她不起,而且她月份大了,多加走动走动也好。”鹤容世慢条斯理的理了理领子,转身走出屏风,“来人,准备好笔墨纸砚,我想起还有许多奏折没批。” “是,奴才们这就去办。”宦官分批收拾好了他换下的物件,这边又有几个走过别处去准备东西去了。 照着云苏皇城的旧制,这里一切未改,中州主都的陈设规矩传统古老,传扬在外一如当初独立自生的云苏国。 以往还在东宫时,若能够凌晨起,便能看到远处高山峦叠翠被浓雾覆盖成汽,似如云从窗里出般的仙境之景,早成常态。 而鹤容世见着此景,总能想到段久卿,时时是一副修仙白服,不似存在凡尘人物,再加之她不会凡人梳洗打扮,终日除却东宫事宜之外,常常是以一副道中装扮示人。 鹤容世见得最多,耳闻目染,只觉她不施粉黛,城心如许,白玉无瑕,他总能一眼看出她心思透亮无染,反到成了他见惯污泥秽物的心中桃源。 原以为这不过是将她作为尊长,不知不觉多加依靠,也是人之常情,到后来才知她早成他命中独一无二,生死相依。 不曾想她这仙骨已经入气三分,历经多少磨难也改不了一丝动摇。 自踏出白府,遇到他后,祸事接踵而来,但她心大如许,还能放过白少君,带上林竹一同逃到此处。 入了这与东宫一般无二的以婵宫后,她心思更为玲珑,吃一堑,长一智的看出重惊鸿心性,以己为引,将重惊鸿抓了个现形。 鹤容世提笔翻开卷轴,起落勾勒,毫不费力,脑海中所想着白久所行至深未改,一如从前,顿时下笔如有神,批略极快。 他一直觉得作为大国之主,所要做的这类事,与他以往那般看书抄写一般无二,无非是用心用智而已。 但长此以往,世上的霍乱错洞百出,就算是神,也会自顾不暇,耗尽所有的那一天。 于是他当时出此下策,分出自己的法力做成了白久的安胎药,看似云淡风轻,他自己都不为色变,可他到底也有尽头。 之前为了复活段久卿的肉身,他耗费的何止是十几年,乃是他这十几年来,一直没敢动她所言的一草一木,不断用他己身法力,温养成她身,就望她能够如临终所言的,回来看他。 但他左右怎样都只是一个人的法力而已,治标不治本,于是他自己用这颗生命果所铸成的心,才算固本培元,重铸了她的肉身。 “善容妃娘娘,主神在内批略奏折,您可不能进去啊!”随着外头守着的宦官叫喊的动静,宫门照旧被她一掌打开。 鹤容世还是低头,余光可见她大摇大摆的进了中宫的大门,不顾劝阻一意孤行,走进了殿前,一身金橙华光石青锦,没能什么好脸色,抬手起身跪地一拜:“臣妾以婵宫善容妃,拜见主神陛下。” “我不召你,怎想着自己闯进来了”鹤容世抬头注意到了她,放下了笔,托腮没能提起兴致。 白久身后还跟着司衣局的玉千,鹤容世一看是她,就知道她这次过来,此番目的是为了什么了。 “早前臣妾就想闯进来,如今只不过是如愿罢了。”白久跪坐在地,抬头与鹤容世四目相对,“现下这规矩破也破了,臣妾亦是不妨再加上个大不敬之罪,特情主神将宫中正靡费风气的人选,我已经带到,还望主神重用。” 一闯再活当时日,不此天地间再存,披星戴月而来,日照香炉生紫烟,谁人一袭白云间,疑似银河落九天。 要看此为奇,心中大爱难于困此间,琼楼玉宇留不住,阴阳当合,此事古难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4章 民世篇 沉见如初 第84章 民世篇 沉见如初 分分合合,人以己渡生,却避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多说人是以众生在同一屋檐之下,才能算得正常一回事,但以往总有人形单影只,一身孤傲独立在杂草丛生,出类拔萃,与世不容。 恍惚间,突然想起了拉斐尔说过,曾几何时,神创下的宇宙世界,亦不仅仅只有一层而已的。 正如常言道,物极必反,物是人非,有烧得上红的烙铁,落了瓢泼大雨之后,沉寂为无色冰冷,心若磐石刚硬不可摧的刀枪利器。 曾有多少与众不同,清丽脱俗,出尘绝佳,也免不了归于尘土庸俗,但依旧孤身一人习以成性,难能有活力再去期望操持人世百态,心无杂念,无欲无求。 故有这样的平行宇宙一说,多少人探索不及,心之向往,拉斐尔提及亦是跟鹤容世说,那会有再生的段久卿,会比他所见的活得还要好,性情自然不会这么冰冷沉闷更多。 可鹤容世从未听进,对他而言的段久卿,会历经世道百态,磋磨至尽后,临终前依旧心为子民。 因她而有身后的云苏国,她或因此任重道远,但甘心情愿,这样的她,才会是当初遇到的,那个能带他回归乐土,一国公主的帝女段久卿。 既要手握生杀大权,公正廉明,同而面慈仁善,她从来,都是让世人欠她一个跪拜,一声陛下的无名功臣。 故此其余的再怎样完好无损,都只能是她的半片影子,拼凑不完全,等同世间再无她。 可是啊,这世上所受的苦痛病入膏肓了,是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延生骨中,生根发芽,让段久卿本是云淡风轻,心平气和的性子,多了疯魔,添了傲骨。 正如鹤容世一样,少时琢磨自身,见得人群,日日关心目之所及,所思所想都是自己,之后行在道义上久了,行路多长遥远,自然就不拘小节,自活舒坦了。 鹤容世细看望去,宫门未关,白久身影迎光而现,再是带着身后的人前来跪拜,扰了他眼前此景,惊了他清梦乍醒,她这是又要心怀不轨,有备而来了。 “玉千这个名字,我刚好最近有过眼,记得清楚,她可是中州仙都城内,神殿最金贵崇高人家的女儿,不惜因此得到了进入了这里的机会,混得了个体面的活计,入了司衣局。”鹤容世扶案站起,抬眸间见她低头跪地,双目不曾与自己相看了。 玉千反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抬头看了个真切尽收眼底,但只过一眼的功夫,又立马胆战了眼眸低回了头来,脖颈一抖缩,像是平生所遇到了最发寒刺骨的恐怖。 正殿坐上人影无踪,空穴来风,鹤容世眨眼功夫骤然风吹门外,站在了白久面前的一步之遥:“那便说说,你要让我赐她个什么权” “……陛下,玉千只是之前得娘娘救恩,答应了替她做事,以作报答,故此,能求得差事做就好,不敢奢求其他。”她顿时吓破了胆,不敢让白久一人独挡,先声夺人的应了话磕头行礼,“奴婢着实有心于此,恳请主神吩咐。” “我这才出去不在了一会,你就哑巴了是吗”鹤容世并未想理她,依旧侧身背对玉千,面对白久,怒气若隐若现。 玉千的头磕在地上,就此不敢再抬头起身了,但她冷汗直冒,闭目懊悔至极,回想方才亲眼所见,在司衣局时的白久甩袖了傅辞,离去时,特在门口,点名召了玉千出来。 她身边的侍女一看就不是上次的蕊儿,全然是生面孔也就罢,一眼看得出她脸颊有斑点遍布,这等症状,像是常年在海上暴晒导致的。 玉千深知她是渔女,但跟在白久后头没脱口而出大声喊叫,在旁一言不发。 “公主,您这是又要突然去哪”她开口细腻警惕,跟其样貌相对比判诺两人。 “怕什么,这后宫地位比我高的只有我自己,我能去见的,也只有他了。”白久也与她熟悉,说的话也不需多费口舌,“你呢还不打算走的话,在这时日长了,是会被发现的。” “死,我从来都不怕,但温渔也不傻,我来是为了公主的安危,怎么可能有随便离去的道理”她神情逐渐激昂,抓住了她的手腕,“您一定是有心事的,千万不要一时糊涂,和主神生出嫌隙。” “那便托你帮个忙,可好”看温渔着急,白久顺水推舟,另说一事。 之后至于是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话,自当是让温渔离开,去准备好一条客船,来中州的渡口等她,临行前还不忘将腰间的玉佩取下,徒手折了一半给她,当作信物。 此外,便是拉着她来到了中宫大殿,玉千是口服心服,才会安分守己的跟在她后头不打道回府大哭大闹。 因她自打跟出来的那一刻便知道了,哪怕是阴曹地府,她也不枉费从此走一遭。 白久虽说不是什么可托付的世上万般好的人,更何况她还是女子,由外而来,算不得有什么才貌双全,但玉千只知自己是着了魔的至死不悔了。 “主神陛下宽厚明理,臣妾想求您赐她个纳税女官,好得权在手,辅佐您过这一时难关”白久脱口道出,不施粉黛本本分分,“还请主神示下,如若可以,现在就赐她……” “来人,将玉玺赐给司衣局的宫女玉千,传召下去,今后她就是内宫唯一的掌税女官,钱财俸禄之事,除她以外,今后无人可及。”鹤容世抬手断了她的话,举止洒脱,面无表情的叫来了外头的宦官,干脆利落的吩咐下了口谕,“传我口谕,这中宫的门你们此时不用守了,即刻下去查办吧。” “奴才遵命。”带头的宦官是中宫的老公公,低头鞠躬令了命,转脸看向了一旁的玉千,“姑娘,请随老奴来吧。” “奴……奴婢告退。”玉千望着白久后退,直至转身,跟着一批批的脚步人马离开。 宫门不曾关上,宫人都知道鹤容世和白久是有了孩儿的,名正言顺的君妾,自当行什么都不是有违天理见不得光的。 顷刻,白久身后无人遮挡天照进光,洋洋洒洒照得她这身鎏金周身灿亮,暖了鹤容世的脸庞,融进了他黑眸里。 “……”白久才知他一直瞧着自己,看得沉醉,看不透他这是怎么了,抬眸一看他,日光照面多生憔悴,脸色静谧安详像是深洞中挖出的一座神像而已了。 可眼下比起这些,白久竟也说不出一字的嘘寒问暖,好似自己也不曾好受过半分,又能如何呢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想和我说的”鹤容世甩袖转身往里走了几步,觉得自欺欺人,眼不见为净。 “臣妾单薄低贱之身,能得主神恩宠如此,已然是无上福泽了。”白久收了方才软了半寸的心头,上前几步又给他跪下行礼,“是臣妾无端的给您添了麻烦,还请您责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过父皇那边,是又答应了他,才来管我助我的。”鹤容世跑到案前撒了一地文书,撑案垂头,又是一言不发。 虽是什么都没说,但白久知道他并不顺畅,段印染是段久卿的父亲,段久卿身死之后,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会事事打压,难以认同鹤容世,这个未曾保住自己女儿的人。 跟方才白久对傅辞同理,焉能后悔万分到阿姐活生生的真出了事,才会追悔莫及曾经自己弱小无力吗 但鹤容世这人,从来都是孩童心性,真的大喜大悲了,是吃不进假惺惺软绵绵,只在表里的温声劝慰的。 “主神猜得没错,臣妾的确是受命于太上皇陛下,特来督促协助您。”白久索性不在侍礼,荡着双臂自如走来,笑脸相迎,冷嘲热讽,“但是鹤容世,你以为自己是个能堪大恩大德,一手遮天的无上能人吗”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鹤容世吃了她这激将法,猛的转身瞪大了眼炯炯有神,“你可知道你能站在这,是废了我多少心力时间,我曾不惜放弃这皇位出走,所过之处杀尽了十恶不赦之人,可你们,从来都和那些世人一样,对我瞧之不起,厌弃至极。” 他此番一席话,道尽十几年来心中悲苦,无论如何,从始至终都是白久在明,他在暗,能让人看见的苦少乐多,无人能解。 可曾经,段久卿一直是他心头彼岸,一片净土,停歇靠岸的所守之人。 “呵,是吗”白久眼中不为人知的闪过热泪氤氲,转头红了眼眶,委屈由出,“但你以为,自己这一时发疯癫狂所犯下做下的事,就是万全之法吗我是个人,我应该生在尚海城,而不是来到这,从你们不覆人性的习俗,压抑本性成你顺风顺水的妻妾!” 前头千章万绪不足为重,唯独这顺理成章道出的最后一句,才正击了鹤容世心上当头一棒。 “原来,你厌恨我才是真的。”鹤容世倒不脆弱,反有勘破真相的铿锵有力,“我带你回来之后,一直知道你心中不快,但我以为天长日久,你也曾为神族出生,总会因为我喜欢这里的……” “主神说的什么笑沉海十几年,白久从始至终,不过是您缝制重活的,能活着的,谁还能再忤逆天道再为神为仙呢”白久悠然提起裙摆,走上高台案前,与鹤容世近在咫尺,松手撒开,“说起来,这些您比任何人都再熟悉不过。” 她再走近一步,伸出手来挑起他的下巴,仔细玩味观赏:“您心中秉公持道,生杀大权之下,人畜有别,该称我一声,‘鬼妖’才是。” ‘鬼妖’二字不伦不类,入了鹤容世耳中,却成了怎么听怎么想都是阴气逼人的‘鬼要’一词,脱像骂人的话,白久此时此刻说的轻挑不知羞耻。 晴天霹雳顿道而下,鹤容世大受震撼,看着白久以段久卿的脸如此做派,脑中想起以往她如何高风亮节,清如冰出,是上等高贵的女子。 以至于他以为,断不可能会有这自降身份,折身引以为荣的一天。 “怎么,主神陛下一时竟不敢动弹了”白久见他愣神无动于衷,大失所望,指尖从他的下巴滑过,落在了鹤容世的领口衣间,更是贴近了身子,双手捧着他的脸,“之前半月,陛下日理万机,臣妾也被您禁足,这成婚以来,不曾为您行侍夫之责,看今日春光大好,您以为呢” 白久体质娇小,从来都是吃多胖少,怀胎是有六个月的脉相,但不细看,宽敞裙摆遮掩便能藏得倘若无物。 她话是这么说,此刻又是和鹤容世贴着身子投怀送抱,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她那圆滚肚子,里头的半大孩子尚且还醒着,伸出手脚来踢了踢。 “……”鹤容世低头一看,恰好遮光与白久额首相抵,低头抬头来回看了好几次,她无知无觉,但肚子里传来的力道是一下比一下刚劲有力,终于还是过不去的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幽怨道:“他踢我。” “嗯”白久有些发懵。 “他竟然踢我,还在踢我!越踢越用力!”鹤容世着实憋了一肚子气,跳脚呐喊。 “哎呀,是臣妾考虑不周,既然主神身体抱恙,这事就这般免了吧。”白久捂嘴大吃一惊,见鹤容世恢复原型,忽悠完了见好就收放开了他,“这伤筋动骨一百天的,得好生修养,之后得有三四个月,您都不能来以婵宫了,保重身体,这国家大事江山社稷,缺您不可。” 白久犹抱琵琶半遮面,巧笑倩兮双眸弯弯,手上动作重新替他整理好了领子,怎样都是说他阳亏,当然是她自己得了清闲好彩头,乐得合不拢嘴:“臣妾告退。” 摸着肚子走下台阶,大步流星悠哉悠哉,白久一身轻松,顿时全身爽快,什么烦恼忧愁竟在这一瞬连根拔除。 她自知自己心中对鹤容世有隔阂恐惧,多半是来中州时的船上,经过了商照薰他们一番折腾的。 可她腹中有一性命,她只能小心谨慎,不能出一星半点的差错,并且是会毁在鹤容世手上的这等可能…… 于是隔阂如山万重高,她迟迟不敢着重踏过半寸,纵使鹤容世对她如何纵容宽待,她亦然还是觉得,这只是他哄骗女人,唾手可得的手段。 鹤容世倘若真无心机,之前在她身旁潜伏长久,又使了多大力气,才挟持她腹中胎儿来押她回到这里,他的深浅难测,白久从未放下过一分戒备。 反正怎样得罪都不是,安抚了这青面獠牙的吐金兽,白久可算是走在刀尖上往死里给上了一记安神药,这鹤容世要有半分领悟,也该在这后知后觉之后,痛改前非,不来叨扰她了。 “你胆子可不小,这样还想着一走了之吗”鹤容世叫喊一句,一把抓住她广袖霓裳,力道刚劲拽回,竟未断裂半分,将白久整个人拥到案前。 “呃!”白久双脚离了心,心惊肉跳得睁开眼,周身没一步是脚踏实地,但半身已躺在案上,在旁端着一张墨砚,余光见贴脸邻近。 鹤容世将她双手也摁在案,袖间锦帛满布其间,白久双目流连回看,刚好见黑着脸他开口言道:“怎么,我的善容妃也知道怕了” “呼……臣妾倒也还好。”白久的腰背撑着这个肚子久了,反倒是有个板子让她义无反顾的躺下,不似床榻那般太过柔软,于是理直气壮的直对他此状,“反倒是主神陛下,压着了我的肚子,不怕被踹吗” 这一躺疏通经脉,神清气爽,当然不甚在意鹤容世是如何脸色了。 鹤容世如此这般,白久习以为常,再高大的猛虎豺狼都怕自戳肋骨,面前这个不上不下的地界主神,再怎样哭闹,来回也就这样。 没成想会是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傻得可以,竟想跟一个捅伤过他的女人日思夜想,恨不得常年累月都是在一起的。 “你可还能看见我身后有光”鹤容世背光埋影其间,双眸混黑有光,是成色极好的黑曜石,要么是上好几年难得一遇的河蚌黑珍珠。 “亮堂得很,臣妾见得您就是光了。”白久赏心悦目,得其所意,刚下决心将他推开,又暗自叹气如此答道。 “那在你眼中,看清后的我又到底是怎样的”鹤容世得了便宜刨根问底,他不想就此糜烂不堪在白久心目中,对之前她一时之气所言耿耿于怀,但求心安。 “沉迷玩乐,不务政业,主神一心二用,力不从心,再怎样的事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白久云里雾里,答非所问偏头道,“陛下命中,从来就不该有我的。” “你这是趾高气昂的教训我,之前所做一切都是错的,只是笑话而已吗”鹤容世全身战栗不禁,白久近在顷刻,当然感受到他怒火烧身,肝肠寸断的痛心疾首。 能记得他发疯动手,打架伤人,都是敌怒他不为所动,甚至从未见过他怒发冲冠红了眼眶的样子。 “鹤容世,你哭什么”白久发觉他越发的不对劲了,反倒是问了问,“你如今坏事做尽,已经将我关在了这四方围墙里头,总有大把的赏赐,臣妾无福消受,不喜反厌,早已忍无可忍,才会想着顶撞您,是想着赐臣妾一个南宫的去处。” “你倒说说,为什么忽然要去南宫”鹤容世正要发作,离她发肤脖颈鼻息可探,弄得白久痒痒,“是要公报私仇,使你这小性子去别处拔刀来,捅上我个千刀万剐也可解恨,但你要想着这肚子里的,是个能踹我的对头,南宫天寒地冻,吃不饱穿不暖的,恐怕撑不了多时,就会夭折在腹中了。” 鹤容世边如此说,早已侵占拓出她臂膀胸前见了春光之色的肚兜绑线,少许吮吸其中滋味,才得偿所愿了大半。 “主神原来是能得仅此而已,就能心满意足的人。”白久竟不曾反抗推开,口出一语,褒贬不一,语重心长诸多滋味在其中,“如此,我也好算赎罪。” “……”鹤容世看得清她眼底含泪,滴滴晶莹夺眶而出,见不得她如此,尽数被他吻开,“倒成了我不好,辣手摧之下,能得殿下如此宽宏大量,委实是我……” “毕生所得了。”鹤容世话毕,将她抱起怀中,越过正殿宝座,后头正是他的龙榻了。 历代来说,中宫的床榻是比南宫以外还要简陋的,连个门帘也没有。 帝王生来为大国之主,享受百姓供奉之福泽,自然后宫佳丽三千,除非奏折上万连夜批改,否则是断不可能睡在中宫的。 这里的片瓦之区如今却易了主,段印染明面上看不起放不心鹤容世,但照样把这云苏皇城宫阙万间给了他,说到底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 “我想看的已经全都知道了,放开他吧。”段印染抬脚踩坐在天牢的木凳椅子上,神态恣意的一如待在自己的太庙宫。 “妖神果然宽宏大量,您以为这样包庇得了白久一时,就能护她一世吗”随着狱卒上前两两解拷,白少君摔倒在地,跌撞站起,“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清楚什么”段印染反问道,当即悠然拍案站起,往前走了几步,“是要我这糟老头子再跟你疏离什么叫同气连枝,什么叫是非恩怨,公理天道吗” “呵,这倒不必,劳烦您费心。”白少君也说不上是该做何等滋味,呼出冷气自嘲苦笑,“只是这公报私仇,我今日才算真的开了眼。” “好了,你这八条尾巴是福得,我也不再为难你什么。”段印染挥手间拟好了供词,挥手让端着的狱卒退下,又上来一人端上了他原本的衣服,上头还砸着一把钱袋子,“收拾着,从小门离开吧。” “您说什么就这么放我走了吗”白少君着实懵然,以为这太上皇不过是闲来无事找他寻个乐,并无实权左右他可言的。 甚至是白少君以为,自己还要等在这,见到鹤容世拿着供词裁决了他! “既是他叫你活着,你便活着就是。”段印染不以为然,不将他的大惊小怪放在眼里,背着手越过他,早已身影离去,风过飘回声,留下了一句话:“你要是真想得个惩罚的话,那就永世不作恶,永远别再踏入中州了。” 渡船千艘,唯是谁人渡人,神又得谁所渡 众生之巅,生来八苦,人心之性人神皆可得,莫待无空折枝。 周一加油!抗议必胜! 民世篇预计十章至二十章完结,感谢大家支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5章 民世篇 立后争议 第85章 民世篇 立后争议 千秋更迭,万古流芳,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争斗一时闲一生,争纷未散,重担压人心惊恐,此生难脱扰人忧。 其实众生难得,白久生来孑然一身,段久卿死于众叛亲离,鹤容世此后为世统治管辖之主,形单影只,魂随心死无人懂,孤苦寒凉十几年,是为子欲养而亲不待,黑发人送白发人。 自他最得心应手的还是在尚海城时,再见段久卿时,她以白久自称,一改以往正经得清高独自傲,为了让这名字有别样的活法颜色,她不再以单薄素白为一身。 艳色不俗,将辉煌穿戴降红相配,从此得了个穿戴显贵的白久。 还是段久卿的时日,她以银饰为配,穿戴简单随心,不及现在喜欢上了明艳从古的华贵。 及时行乐,开无期,要说这白久和段久卿的区别所在,只是一个活在青天白日,一个走在大道夜路,别样活法,但却不知怎的,对这地界主神尤为疙瘩。 敬而远之的人和事,一旦拿到眼前,岂止是碰不得摔不得,倘若跟着自己天长日久了,也得掂量掂量般不般配,受不受得住如此大福,会不会无福消受,横竖都是忐忑不安。 或许从前,她和他是门当户对,知心相交的恩爱夫妻,可现在白久只能是白久了,她惶恐这生居高位,行事暴戾癫狂的鹤容世,半点也寻不到她的小十影子。 于是她痛恨至极,要这伟岸冠冕堂皇的地界主神,还她这亲手杀了他的血恨。 白久亦或许是永远不会妥协于鹤容世,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后宫女子,但段久卿不会,她想他想得紧,之前一觉醒来又受了不少的苦日子,自然是万分乐意留在他身边的。 她睁眼光芒满目,抬头目之所及,大片的白衫衣皱,淡泊纸透的隐约可见是肉色轮廓,处变不惊的再抬抬眼,脖子枕着的是他的手臂。 “唔……醒了”鹤容世被手上的人发丝划过,仅此动作破了他昨夜抱着她彻夜长谈的沉睡,睡眼惺忪的察觉到了她。 “时候还早,陛下不用管我,再睡会吧,臣妾该起身回宫了。”白久还记得自己身处的是中宫,是要照常早朝的,她可不兴撞见一大群的大臣,肃穆晦气。 于是手忙脚乱的起身下床,身着单薄的白衬圆滚滚的肚子形露在外暴露无遗,弯腰摸索着鞋袜。 鹤容世垂眸不言语,坐起身从后抱住了她的肩膀,驼在她背靠近她耳边:“善容妃,没有我的召令,擅自踏出中宫可是死罪,到时候用你这肚子踹我,也为时已晚。” “陛下哪来的这么大火气臣妾只是不想面对那些个老顽固的脸色,让这大好的心情就这么碎了。”白久言道婉转动听,撒开他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还望陛下放了臣妾,好让臣妾回去赏玩你给的那些好东西。” “知道你怪我,做这样姿态阴阳怪气的对自己的夫君,这一夜过去,倒是长了点胆子脾气。”鹤容世撒手人寰,伸了个懒腰双手后撑,仰身看她还在穿衣,手忙脚乱的不敢叫人进来,止不住的想笑她害羞,到底还是忍住吞到了肚子里。 “呼……这肚子怎么又大了……”白久时不时的被这肚子所累,几下子又喘不过气了,半天下来,始于一双鞋,终于穿上鞋。 “要不然这样,我以你前来伴架的缘由,叫人进来帮你穿衣。”鹤容世披了件黑色里衣,从后上来扶住了她,白久双臂再度被他触碰,身后徐徐升暖,“你看如何” “臣妾全听陛下的。”白久又撒开他的手,坐到了一旁的木凳上,形单影只孤立无援,抬手直立着身子,望着窗外诸事不理。 “……”鹤容世悉知她心中感想,脱下了身上的黑衣来披在了她肩头,“前面的大厅龙椅上,还有大批的奏折和笔墨,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陛下……在说什么”白久呆滞回神,不敢信鹤容世竟会在这时候让她临阵磨枪,委实捉摸不透他的心意为何,回头看他,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奴才来迟,还请您恕罪。”这时,又从旁的门槛进了宫人,端盆带巾的,“善容妃娘娘伴架辛苦,奴才这就伺候您与主神陛下更衣。” “与其这么看着我疑心瞎猜,倒不如在我这胡闹心思还没改变主意之前,多去看几眼你想要的。”鹤容世转身展开双臂任由宫人着上了新衣,再此唠叨叮嘱了一句。 之后不管她听到没听到,不管是愿意不愿意,再也没打过什么招呼话,留她一人离开了后庭。 深宫沉闷死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亏得鹤容世能在此待到现在,连白久这样的人,待久了都会觉着自己碌碌无为,只不过为了腹中胎儿,一忍再忍。 且当作那时入了牢狱,从未刑满释放过就是了。 “娘娘,奴婢蕊儿来迟了,您可有什么不适”咋咋呼呼间,从外又冲进来了人,倒巧撞见了白久面前端上的新衣,忍不住指着呐喊,“这,怎么会给我们娘娘穿的黑衣” “奴才回了蕊儿姑娘,这是主神陛下的意思,虽说这黑衣宫服是和陛下同色的后位之人才能穿,但陛下曾心念善容妃娘娘有孕在身,否则早已立后。”当头回话的拂尘扫过,打了蕊儿的手指,趾高气昂道,“倘若蕊儿姑娘无事,可以先行退下回以婵宫了。” “是蕊儿失礼,还请公公海涵。”她随即跪下,磕头行礼,“只是我家娘娘胎气紊乱,奴婢是来送安胎药的。” “既然如此,就劳烦蕊儿姑娘帮衬,协助我们给娘娘换上宫服吧。”公公居高临下,不是随便生事端的,得过且过,转身带着宦官退了出去。 “娘娘,您身子怎么样”等着人尽走完,蕊儿疾走跪在了她脚前,抓着她的衣襟上下打量,“是奴婢来迟了,竟然没能想方设法的将您带出中宫,没成想主神他硬是要与您同床共枕……奴婢,罪该万死。” “你好好的这么跪下做什么”白久着实体谅不了蕊儿的一惊一乍,也不知从何起自己脱开了以往的多愁善感,墨守成规,“他再怎样也不敢对自己的血脉下死手,闹出什么不堪丑事,我没事的,快起来帮我穿上这身衣服吧。” 胸有成竹,能见高远,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反倒觉得以前自己是古来圣贤,不如今日胸襟契阔活得好了。 亦是这般,所以她总觉得蕊儿心思沉重叵测,做事缩头缩尾,是托付不得的。 林竹这般人更是不多见了,脾气怪癖,性子冷冽却尤为直爽,为人修养半分不比闺阁千金所养的相差分毫,她那颗心能不染尘世,亦能够替她直立长久。 “是。”蕊儿瞧得出白久不想搭理她,正儿八经的收了心,起身擦了擦眼泪,拿起案上的衣物,从内到里的一件一件给白久穿戴完好。 中宫一向从简,此处寝宫最多不过一亩三分地,不比以婵宫宽阔,于是这里少有物件,能有个屏风算已是不错。 这中宫是执政之地,当年唯有段印染独乐其中,一住便是一生之久,除却东宫,少有别的去处。 “看你话未尽,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白久穿戴齐全,眼见她脸色依旧沉闷,想着不对劲,于是又问。 “娘娘,近日满宫上下除却了那兰公主的大喜之外,太上皇和主神陛下还商议了一事。”蕊儿再道时,总比方才更小心了,“为平金融险恶风气,尚海城是最为富贵显赫的,他们打算前去此处,召开各国大会,来判定商议度量衡。” “他方才出去,原来是为了这事着急。”白久恍然大悟,顿时和颜悦色了些许,“走吧,扶我出去看看。” “可是娘娘,您现在可千万别出去!”蕊儿见状拦在了她前面,“外头岂止文武百官,就连太上皇陛下也在,您要是出去了,免不了被人说闲话弹劾的!” 蕊儿仅仅只言片语,重击入了白久的心,她顿时戛然失语,细想思量了起来。 也对,蕊儿是怕她得了鹤容世这个大靠山,就离不开了,此刻事急从权,她原本一波平息,倘若直接出去,又会说她狐媚主神,身怀六甲竟还在中宫侍寝,自然是难得的丑闻,不成体统。 白久也怪起自己一意孤行,竟犯下了阿娘的过错,两耳不闻窗外事,却想以一己之力去执大事者,自然会孤立无援,道路通阻。 这一道坎,到底是她自作聪明,自作自受了。 “可我现在要是不去的话,困在这中宫之中,肚子里的孩子倘若要是有了半点闪失,倒还不如让我身受万箭齐发,不得好死。”白久快刀斩乱麻,推开了蕊儿,闯出了门槛,奋起直追。 “娘娘,您要出去的话,就让奴婢陪着您,好吗”蕊儿从后头赶得及时,扶起她的手,纵使没得白久半分理睬中肯,依旧看着她满目心疼。 世上好人无从有,亦无所得,只能道得见一朵开败总归尘,蕊儿到底只是过不去心中感念。 纵使如何,当初段久卿离去一瞬,天下大噪,她那时流落民间,虽说得了活计,但比起宫中总是相差甚远的,能想到这曾经的主子,心头自然无比怨恨。 于是时不时想着能够回去,且能够再见到段久卿也是好的,去宫门打听,听得她这名字,次次驱赶。 知道段久卿记着自己,心中念想便从未断绝,直至天下大召了那兰公主与边疆将领傅辞的成婚之事,连有说地界主神与云苏国签定合约,此后国土联合,众民得超度拣选。 这消息听得她满心憧憬,一直日盼夜盼,想着自己能得蒙昭雪,重回入宫成为一介宫女,纵使是一辈子为代价,她也想站在段久卿面前,告诉她曾经对她做出的裁决,是如何的大错特错。 但这以前近在咫尺,只在一刻就要达成之时,她睁开眼的一刻,传来的竟是段久卿随灭世潮水而亡去,还得了个妖后的骂名,人人得而诛之。 至此以后,蕊儿再也活得不是滋味,终有之后的这一天,脍炙人口的白久,被传的活像极了段久卿。 故此白久依旧看不起她,一往如前的段久卿再回之感,也难怪鹤容世能执意带回的人,是如此的入骨相似。 不论如何,她就算知道白久这一步出去是死,也要扶着她,成她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挡上一箭。 “今日早朝,太上皇陛下倒是稀客,不知是什么风,将您给吹了来。”少有察觉到段印染站在台下混在其中的,有瞧不起他平时就游手好闲百事不管的大臣,阴阳怪气上前问候。 “是许久不见,但十几年也不算太久,反而你们的胆子倒是被这小子喂得不可估量,一个个都左右犯上了。”段印染一语双关了个遍,以太上皇的噱头,不经意间就给他们人人按上了个蓄意谋反的名头,一堵一个准。 “是微臣失礼,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听我这良药苦口的一句。”这臣子并未心服口服,行了一拜,“您久居深宫,少有深知如今世道纷乱,臣等一早入朝在此,是与主神商议度量衡要事,您如若只是过来看个新鲜,大可以现在就挪步回宫,否则等会最好不要发声,省得断了进言,又是一桩麻烦事。” “我好手好脚,本就不麻烦你们当面在中宫赶我走。”段印染也不抬架子,直言怒怼,“照你的意思来看,这度量衡多一人都是麻烦,不得集思广益的话,那你们何苦聚在这多此一举,是来挤兑他来为你们所用吗” “微臣请太上皇陛下慎言!”这臣子怒火从内而外使得全身汗毛竖立,举止已然得体跪下,面色僵硬如铁烙烧红,“此事事关重大,臣等本在之前就为此尽心竭力,如今能出一办法来聚集于尚海城,自然是心急如焚,微臣是一时失言,还望您切勿多想,搅乱君臣之心。” “你们之间竟然能以君臣相称,我倒是好奇你这规矩是怎么定的。”段印染没这么大的心气成全他,甩袖背手,睥睨看穿,“能以眼中只看权势,目无尊长,不清自位,能才傲立自身,也算是你走了运能得到这些,小心玩火自焚,身首异处。” “劳太上皇陛下烦心训诫,老臣来迟了。”少司命当即现身,断在了这剑拨弩张的时候,“主神意在尚海城召集各国大会,不知您对此可有何高见。” “高见倒是没有,之前你火急火燎的请我出山,就为他又坐不住这龙椅,要亲身前去,小题大做得很。”见少司命来了,段印染顿时恃宠而骄,甩脸子随心所欲,“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以往在外,做事的德行派头是多少见不得光,恐怕这次商议,敌众我寡,他倘若斗不过的话,又当如何” “……”从方才起便无人再敢作声,静然独有段印染此时言语来回穿荡在期间,忽远忽近,余音绕梁。 “您所顾虑的极对,故此今日早朝,我特意让您这首座人,替我挑出一位得力干将,伴我左右,助我顺利得成。”鹤容世高声呼应,广传大殿之内,身着整齐进殿,段印染定睛一看,他身旁还跟着个女子。 “臣等,拜见主神!”众臣子唰然跪下行跪拜大礼,难以顾得上瞧仔细鹤容世身旁有谁,长什么样子,是何许人也了。 “臣妾,拜见父皇。”白久已然箭在弦上,且当当众看着,体面起手要行礼。 “免礼。”段印染忙是住手止住,“主神倒是好本事了,自我那女儿死后,纳妃不说,还让这得我另眼相待的小丫头,心不甘情不愿的挺着肚子受这份累,你当真算得猪狗不如。” “父皇何出此言”鹤容世觍着脸耍起无赖,拉了拉白久往自己怀里倒去,“分明是她昨夜里闯入了这,硬要伴架赖着不肯走,到底是被我惯坏了,只能带在身边,还望父皇体谅。” 白久听得出这是自圆其说,并且此等大逆不道,妾着妻装,她要是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些什么,那便是万般的想不开了。 “主神这话是在抬举老夫了。”段印染别有意味道,“还请望自珍重。” “父皇语重心长,我等晚辈自当牢记。”鹤容世扬起戏谑笑脸,拉起白久排开人群,还不忘抬手示意,“都平身吧。” “叩谢主神。”白久如芒在背,任由鹤容世拉着自己脚步跟紧,心虚不得的低头看地,直到走见了龙椅,蕊儿扶着她入了赐座,她依旧双手抓紧扶手,不曾抬头。 “善容妃娘娘这是怎么了”着实看出她的难过,有人站出进言,“臣有听说娘娘之前总是胎气紊乱,导致身体虚弱,总是低头可是因为有些旧症突发,微臣可替娘娘救治。” “……劳医官大人烦心,本宫无碍,只是肚子日渐增大,低头仔细早已习以为常了而已。”白久也不好驳了闭门羹的面子,想来朝堂都有医官候命,多半是鹤容世的心意。 孩子不必躲躲藏藏,只是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面对人潮聚众万众瞩目,有一种挖心刺骨的恐惧。 就如压上断头台,临终场景一般,似曾相识的恐怖。 “今日早朝,众爱卿对度量衡是有何打算”鹤容世撇过眼尽收眼底,一笑而过,抬手高声询问。 “禀主神,臣等早已将之前所断定下来,集思广益汇成了奏折,还请您过目。”又站出了一位长胡子臣子,德高望重的大把岁数,带头稳妥的递上了文书。 待在旁的宦官接过,他又忙不迭的道:“只是还有一事,正如太上皇所言极是,此处议会重中之重,主神只身一人,总有不妥。” “臣附议。”随后又赶忙上来了一个大臣搭腔,“以往按照规制,应该由皇后辅佐为内,主神为外,如遇大事内外秉持,双管齐下,方才是正大光明所举。” “正大光明那我以往偷鸡摸狗了这么多年,荒废朝政,抓出的腌臜事一把又一把,不比这大动干戈的正大光明来得快”鹤容世外头嗤之一笑,“除此之外呢” “回主神,臣等是想过让善容妃娘娘代为出席,但娘娘现在该以皇嗣为重,不该冒此风险……”长胡子的立马喘气着急迎合,声音沙哑拖长,干脆跪下行了大礼,“还望主神择此机会立后,好平定此次事宜,以免多生事端,适得其反。” “你这老小子倒是好脸皮。”鹤容世不管三七二十一,板着黑了大半的脸,阴沉着破口大骂,“以往你家妻妾怀着身孕,也会为了一己之私贪图美色,一时糊涂的再纳一房是吗” 鹤容世倘若真开口了,切不会比他动手抽出经羽消减半分威力,总是入人扒心三七分,脊梁骨不断也得折。 “主神息怒,臣等只是为此事着急,才会出此下策。”在旁的帮强的继续上前,前仆后继的续弦又道,“以往大会之主,都为夫妻出席是为重则,无论如何都不可怠慢啊!” “好啊,让你们说其他的办法,倒是在这给我严刑逼供,非要立后才行,好一个如意算盘。”鹤容世也不怕丑事抖落,面对着这些个老臣,总得疾声厉色,否则不是他听话,就是他们不听话的颠倒了。 鹤容世每当这时,都会扫过这众臣子,看到了段印染,顿时熄了火气:“去往尚海城的议会已是箭在弦上,众爱卿与其拿立后这种不切实际的来要挟我,倒不如好好想想有什么应急的法子,否则这时一旦泡汤,也不失为中州一段贻笑大方的丑闻。” 他如此说着,手扳在大腿上低头,一双眼就与那搭腔的臣子对视,眸中红光一闪而过,严刑逼供道:“你说是不是啊” “主神所言极是,是微臣目光短浅。”被鹤容世看得双眼酸疼辣得很,又同方才的那一个行了跪拜大礼,不敢再有什么后话了。 “主神息怒,若要法子,这样问下去严刑拷打,是无济于事的。”白久再也看不下去他如此睚眦必报,折腾下去血腥四起,这哪里还会是朝堂“臣妾以为,您可以寻一个做事利索的女官,来伴您此行行事顺利帮衬。” “善容妃娘娘,这万万不可啊!”长胡子的老臣再是哭丧着抬头,“此事不可疏忽,哪能有除您以外的女官可以同去的!” 如箭在弦,悬崖勒马,难以破自断后路,一意孤行之苦果,此道难解,此行不通。 化险为夷,以险为安,是为锦囊妙计,迎难而上,险中求胜之法。 晚上好思密达! 迎接春夏天交叉的温暖,注意口罩体温!生命最重要哦!再过一章之后,宫廷部分就要结束,进入最后的剧情,谢谢大家捧场支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6章 民世篇 醒夜红衣记从前 第86章 民世篇 醒夜红衣记从前 浓稠酗酒一时欢,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纵使是一身后服,也不失为时时枷锁在白久身上的一道告诫,鹤容世终归是地界主神,她自到了中州以后,竟有无数次幻想迂回着他能竭斯底里,藏有何时的影子。 到底还是一切大失所望,当如她此刻一意孤行,一败涂地。 此刻的白久又被他拉在身侧,欺她身孕体劳,手无缚鸡之力,分身乏术受制于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朝堂血雨腥风,乌烟瘴气,血溅四方。 但她通透自能感到,今日她所见的一定是鹤容世故意而为之,否则这些个大臣倘若早已习惯他如此行事,怎还会直言不讳,自寻死路呢 “这位大人,本宫这是为您请命,您又为何把这大会当成会吃人的凶兽,替本宫在这哭丧不得呢”白久心头过意不去,让他这般一哭腾,动静声响一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她此刻也能猜到个七八分,鹤容世自打入朝后便对她不闻不问,他才是拿着红脸唱台戏,恨不得让这天时地利人和,推波助澜让她跟着自己陪同的人。 “老臣,老臣并不是为娘娘所哭,只是替我中州大悲,创建立主至今,竟无能人得配主神出行!”长胡子大臣双脚依旧跪,但身子挺直,唉天痛地的,“此时立后也是为时已晚,娘娘所举荐之人,岂能比得上您身份德行” “大人抬举本宫了,本宫入宫时,如果没这腹中孩儿的缘分,哪能得您这番抬举。”白久姑且还能招架得住,起码这老人家还能口齿清楚,有余力劝说一二,“本宫不过是之前掌六宫账本,做了些整修大改的毛头小事,我这后宫妇人都能做得的,前朝女官怎可不配” “……”此话一出,震得长胡子大臣哑口无言,大悲之色哭丧戛然而止,其余大臣亦是鸦雀无声。 未能够想到白久这样的寻常女子,能有如此冷静对这轩然大波,朝堂之上的哭闹能以此竭斯底里,红口白牙的就能全然翻上一盘。 “呵,朕这善容妃不知前朝事,倒让众爱卿看笑话了。”鹤容世手扶龙椅忽而起身,渡出几步,转身面向她,“这次大会召集的是各国在场,纵然我一个人去,是怕输了商谈决胜的大半机会,但这帝后同出,是基于里外体面,爱妃让我带个女官前去,生怕世人不知我无妻,有妾不出,奇怪得很吗” “……主神赎罪,是臣妾只顾能人可得,并不是这意思。”白久万般想不到他会忽然站出来一鸣惊人,被批了个不知体统的罪责,只好跪下赔不是。 “我可不是怪你的意思,以后切莫善心过大,什么人都上去帮衬,否则引火烧身,吃力不讨好。”不曾算到鹤容世又变一脸,扶住了她下跪的肩膀,拉她起来,“知错就好,你身子这样重,赶快回去坐着吧。” 一旁的蕊儿都反应不及,连着刚刚险些开口求他不要为难的脸生疼,又及时吃了颗定心丸,措不及防,只得搀扶白久坐了回去。 像这样撒泼胡来,脸面三刀,是现下白久所认识的鹤容世,他是个失妻多年,终身孤苦的地界主神,神族在地界之长者,无人可及,登高望远。 他曾以身为饵,自小落地到各国,所过之处,皆同他一起夷为平地,尸骨无存。 原以为仅存的云苏国救下他,会是一帆风生水起,谁又能想到,最后竟会被人心私仇撕了个七零八碎,唯有云苏皇族的遗孤段久卿苟延残喘,又因地界主神之妻位所针对排挤。 九重天自打归顺,上了诺亚方舟起,便不可能做这白来的买卖,一分不取的就臣服于他鹤容世。 于是不惜排除一切争权夺利让他们成为地界权势左膀右臂的可能,她段久卿是第一个,亦是最后一个。 云苏国的功法心经,在雨师赋之后依旧未曾幸免,因段久卿身陨,鹤容世深究神在段久卿生前时出言不逊,折辱在先,让其听后心病根种,无药可医。 九重天想方设法,才冒死将藏书馆烧了个灰烬,随后被鹤容世打下凡尘,世世代代无根无家。 从此以后鹤容世便踏上了这不归路,无人能劝阻,正统的地界主神活脱成了这世上最恶的人,多少是有人不松口的怪罪在了段久卿身上。 白久倒有一刻庆幸之前隐姓埋名的决定,这等各有各良苦用心,事在人为的事,她是要说,也得有人信,否则各执己见,届时她以一敌百,不是她死,就是天下大乱了。 但尽力而为,她保得了自己,却难保这世上,各有各的乱如麻,止不住停歇,人和人之间互相厮杀,咎由自取。 要是真有大智者,自会独善其身,独行一道,互不干涉,乃大智若愚也。 “既然争论不开,这早朝便散了,我一人独去便可。”鹤容世这一言既出,放了个驷马难追策马扬鞭,好不在意,正巧依旧面对这白久,直到她入座稳妥才道,“此事就这样定夺便好,退朝吧。” 此等破天荒之举惹得白久顿时打起精神,双眸望向了鹤容世,心中困惑深渊长久,欲言又止。 “万万不可啊!”长胡子大臣跳脚,原本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安危大事,却被他当做丧子灭国一般哭喊大拜,“您难道不知我中州在外皆成笑柄陛下万万不能色令智昏,就此草草了事,让这笑柄硬成真章啊!” “公孙老大人年纪高深,却不见得是个沉稳之人,反倒是越发返老还童,轻重不分了。”鹤容世持手把在腰带之间,慵慵懒懒回眸一歪,“传令下去,从今往后公孙大人搁职修养,其职责另由民军傅辞代替。” 他说的就是理直气壮,天大地大都比不过这有着肚子的女人,皇子嗣难得,断不可能有老比得过大的道理。 白久漠然置之,清心寡欲不挂心的脸色略起愕然,不知怎的竟头回觉得鹤容世深谋远虑,做事妥帖无错扬眉吐气,油然而生懊悔之意,才发现他不过是个简单男人而已。 越发看着他,一身黑袍华贵戾气全无,有了别样锐利果断的君威,白久垂眸暗自微微勾唇。 “原以为你会不喜欢在这的,但现在见你能觉得开心便好。”鹤容世目光灼灼并从未挪开,见她喜色便小有得趁,上前握住她的手,低头靠近她,“早膳要吃什么跟着我去御膳房给你做。” “怎么可以这样,公孙大人劳苦功高,主神陛下怎可因这事就搁去了他的职位”顿时铺天盖地七嘴八舌,没人将散了早朝放在眼里,反倒是慌了神,硬要赖在这让鹤容世给个交代。 “对啊,公孙大人历来德高望重,臣等敬之仰之,陛下切勿不可如此!”煽动染得其中另一臣子心猿意马,上前跪下进言,“臣等,跪求陛下收回成命!” 掠过了沉寂无声,行尸走肉般摊跪在地的公孙大人,其余官服乌纱帽,无一不是浑水摸鱼,万众一心高呼呐喊的。 且险些不知,今日是白久头回在中宫听政的日子,以往有此等资格的,也就只有皇后了。 果不其然,着重不在公孙大人,更不在于尚海城集国大会,只是有这么一个,从外来的野女子,无根无基,出生微贱的白久而已。 “记得以前刚见着陛下,并不是这样举手投足都是东风韵气的,反倒是像住在海的另一边,浑身上下发着金光太阳的人。”白久也不吝啬夸了夸,想起他以前不由得双眸希翼,“怎么陛下现下不做了成了这等沉稳的人,惯以为是我的不对了。” 话里话外字字扎醒,白久也算处变不惊好让他有台阶下,走个路漂亮些,把脏水自泼得从容不惊,习以为常。 “那好,便如你所愿。”鹤容世深思熟虑的往回一看,白久看着他一副认真样子,逗笑了裂开了嘴。 不过一会,他又转回了眸,拉上她,另一手开外甩袖,那些个臣子贪生怕死,两边排开的极快,空出了一条宽敞大道来。 “陛下!”迎难而上,又刷刷的围上来,“臣等,求您收回成命!” “陛下……”白久在后拉住了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一把推开了鹤容世往前一步,“小心!” “咻!”观察至此,段印染也意料之外,起身见着飞来箭矢就要去拦,却被少司命施法,双手硬是被狠狠摁住。 “你拦我做甚”段印染怒然,同少司命通灵大吼道,“你不让我干涉也就罢了,竟连这事都不让我去拦上一拦吗” “老臣倒也意外,陛下竟会真的空手去拦,要不然怎会被我这小小法术随便抑制”少司命嗤之一笑,“请陛下放心,这是破窘好事,不会见血光的。” “咻!——崩!”箭矢有灵,落扎进了公孙大人脚边擦鞋,难忍恐慌之下他踹脚由跪变怕,双手摔地,箭身修长不止的摇晃弹曳,“啊……有刺客,来人呐,有刺客!” 仅仅如此,公孙大人由神志不清又落了个众目睽睽,满朝皆知的受惊吓,颇为意外是如此,但他坦诚如斯,患难见真情时四处叫喊救命,没一字是为鹤容世半分的。 “咻!嘶——崩!”然箭岂非仅有一发的道理这争先其后的第二箭被鹤容世闪身徒手挡下,一握折了作两半落地作响。 “来者何人既然来了,断了我的道,还不快现身!”鹤容世正巧被这般败了兴致,锐利杀意肆意扫荡满堂四下,众大臣皆下跪不语。 “民军子弟兵上下进宫觐见主神陛下,皆在外等候多时。”闻言应声而来,女子谈吐轩昂,艳红披风戎装,金冠高束发,行一大步高挂青丝摇曳,如铁骑踏来,“属下民军将领叶红胥,拜见主神陛下。” “红胥……像这样的大师姐,我定是在哪里见过。”白久脱口而出就是这样称呼她,鹤容世不由得心惊回头一望,她应着目光悠然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臣妾以前家中是卖艺杂耍的,常和戏园子接触,自当见过得过不少师兄师姐,只觉得这位女将军,像极了台上的穆桂英罢了。” “是吗蓬头垢面而已。”鹤容世这才松了心弦,撇嘴酸意满坛打翻,转头压着皱眉不乐意的应付:“让你们在外等着,可没准许你们如此泼皮无赖,放冷箭擅闯,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主神陛下何以见得属下只是在外候着,听见里头有泼皮无赖摔杯闹腾,以为是闯入的什么歹徒行刺,为赶及时,才会出此下策听声放了一箭。”叶红胥从容不迫,顺风顺水,不顾一旁跪地絮叨指摘她的大臣,接了鹤容世的茬,“既然主神陛下无事,这自然是好,但能得娘娘眼缘青睐,实属不易,可否也让属下听听诸君论的是何等大事能如此让人着急上火,也无从解决。” 白久方才刚见这叶红胥,自是久别重逢意外欢喜的,但双目看久了,她一举一动悉如拉扯丝丝过往,刚开始是跳了跳脑筋,可到了现下愈发揪得她头疼爆裂。 红胥,大师姐……觉得她厉害,一如既往半分未改…… 能听她口中道出“大事”一词,神态举止欲要看究竟,仅是如此,她竟脑裂撕扯的照了镜子,见到了自己,目瞪得生疼难再眨眼动弹…… 颓废多时,她多是想不起以往,傻乎乎的上当受骗,才会来到这中州,但在此刻,她真的想起了一点…… 如是近在眼前,黄沙漫天,长城高耸,裹紧了披风,出轿门指论好马与能人,当作要挟着要那些久经沙场的战士二选一,否则她就折回宫去,让他们不得馈赠,自生自灭。 “娘娘您怎么了”蕊儿在旁着急得很,以为她又出了什么差错,抬头险些叫喊,被白久一把拉住,“娘娘您别拦着奴婢,您要是身子不适,伤得可是两个人。” “我没事,只是站久了,不免劳累。”白久喘着粗气,对她笑了笑,“你仔细扶着我就好了。” “岂有此理,主神陛下,叶将领不过是女流之辈,竟敢坏了规矩,大言不惭扰乱前朝,一个武官而已,胆敢干政胡闹,可是大不敬之罪!”先前本来是替公孙大人说话的大臣,又是直起身子畅言无阻。 “武官怎么了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们这等老匹夫前来上朝,只是来坐着个旁听,无权摄政,像你们这些只会纸上谈兵的百无一用的文人一般,不会打只会骂吗”此时的尉迟兵部侍郎听着不顺,之前也是通情达理,没以为公孙大人是个不对劲的,但好赖话还是分的出,“可见,与街边骂人的市井妇人无异!” 反倒是骂了对方一个狗血淋头,说文官娘们唧唧。 “红胥虽为武将,但亦为主神麾下臣民,任重道远,岂会是无脑能打之人谢过尉迟将军慷慨解囊,可倘若属下真的有错,但听主神陛下发落。”叶红胥独善其身,里外都不帮谁,跪下拱手一拜,弄得两边文武官看了,羞愧得哑口无言。 大殿瞬时鸦雀无声,似有针落声磅礴如山海,其声之中无人问津,再无别物。 “怎么就这样认错,反倒没意思得很。”鹤容世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没看够热闹,玩世不恭的挽住白久的手,“倒不用麻烦你了,此事已经定下,我现在已经散了早朝,你跟在后面随我出去吧。” “禀告陛下,臣妾头疼欲裂,恐怕不能侍奉左右,得回以婵宫休息了。”白久是透亮之人,嗅得一丝真相,都不会有心思再有它想,更何况红胥出现,着实让她想起了一点往事,她总觉得这会是一个真相。 “身体又是怎么了我先前无事时,研制了不少安胎上好补药,这就给你去取。”鹤容世未能看出她的不对,着急拉着她就要叫人,“来人,去……” “不必劳烦陛下,臣妾只是昨夜睡不安稳,回去睡上一觉就会好的。”白久甩开鹤容世的手,不再抬眸,蹲身礼行得极快,“朝堂之中,本非是嫔妃多处之地,臣妾告退。” “也罢,你仔细些身子。”鹤容世被她这么一遭,又是愣在原地手足无措,总是对她突如其来的不冷不热毫无办法,但也知道她身子时刻不爽。 原本是多少爱要面子的人,竟会在满朝文武面前以此推诿,把话做绝,自摔面子的地步,鹤容世固然在她面前软到至极,如此只能卑微到了尘埃里,忍退再三了。 “且慢,这算怎么回事”独在角落的段印染从座上站起身,终于开口,万臣丛中过,背手行到了他们面前,“这事的确可大可小,但里外都以门面为生,老夫不巧,生平在为一国之主时,最爱的,就是这面子为重,故此我以为,这事并未解决。” “嫔妾拜见太上皇陛下。”白久松了口气,没能走得成,干脆行了个大礼。 之前得见过阿爹,心中还算平静,之前不能记得那些事,她本就自知是咎由自取,便不再纠葛,随缘只为护这腹中胎儿,但眼下事发突然,杂乱无章。 她总觉得要出去看看了,这里并不属于她,她叫白久,行在江湖,得于在外。 命数使然,她总该漂泊,蒲公落英,唯独难变的,是再能回去,无论是她还是己身周遭发生的事,定格在此不可篡改,于是上天怜悯,才会让她忘怀,能有得个一段欢快时候吧。 “……”鹤容世又默不作声在一旁看着她,白久此刻双眸不入人,观的永远是盛世万象,此景似曾相识。 “老夫曾记得,之前善容妃独自前去太庙出了事,此后便胎气紊乱,一发不可收拾。”段印染倒是不经意的另外提了一嘴,“主神随后便将你关在以婵宫,老夫连想着踏出太庙宫,登门造访,为赔个不是给你医治都不行呢,怎连这点事都能决意不下,互相不合呢” 这下场子的台面话来得恰合适宜,润物细无声。 段印染落下一句,此后又闭嘴不言了,双眸飘忽掠过前头高山,是在观景。 “倒是想起一事,仔细想来的确得趁此机会向众爱卿告知。”鹤容世突发奇想,又好死不死的拽回了白久的手,扫看过去,像是跟所有人对过了眼。 “属下心急,不知主神陛下这事,是否和善容妃娘娘有关”叶红胥以为是真好事,捷足先登的先声问道,“属下大概知道陛下是与众大臣在商议的是什么事了,敢问可否是善容妃娘娘要立为后位,陪同主神陛下前去尚海城” “借你吉言,算是给你猜到了这结尾。”鹤容世指了指她的肚子,“知道你们对她耿耿于怀,是她昨夜在中宫,今日又着后服,眼痒嫉妒,不甘如此,但你们又怎可知道,她胎气紊乱得直要性命,是我的法力做成了一颗颗的安胎药,才定得住的。” “这……怎么可能有如此医治之法”先前向白久嘘寒问暖的医官亦为大吃一惊,“这难道是气息渡过,阴阳互补嘶,这也并非无道理。” “尚医官在这神神叨叨什么本官可不信有这邪,非得同床共枕才能医治胎气之症!”另有人开了眼,被拿刀给后脑勺划了一出,不敢置信。 “但诸位大人别忘了,主神陛下既是陛下,更为神族人士,所传血脉,是普通所承受不起的。”医官被刨根问底,自当坦诚相待,“岂能够药石可医这么简单此法虽险恶,可如果能成,是成效最快最佳,能治得根本,胜过万千……” 他如此侃侃而谈,所道之处愈发神采奕奕,滔滔不绝,连着原本以为好事的叶红胥沉了脸色神情聚变。 “够了!”白久终知道丢人,大喊打断,“主神陛下到底要臣妾做些什么尽管吩咐便是,臣妾岂会推辞” “你方才为了上赶着走,推辞了我为你所炼化的上乘灵丹妙药,现在又这样说,可是知错了”鹤容世抓起她的手腕高举示下,步步紧逼得白久不禁连退几步,“你这样答应我,是应我一辈子,还是因此刻逼迫,而不得不从啊” “既然善容妃娘娘已经答应同行,主神陛下也犯不着如此小题大做,就此罢了吧。”少司命缓缓飘浮行来,做了个拜退的礼数,“既如此,老臣便回去准备行程,微臣告退了。” “前辈慢走。”鹤容世从不为难计较的,便是少司命这云苏的年长之人,加之同是神族,更为亲近了。 “那这集国大会的事……当真就这么定下了”段印染故意而为之的后知后觉,留意到了白久。 她瞬间应了事般的解脱脱开了鹤容世:“叶将领现下可还忙” “回娘娘,民军进宫自当是无兵戈战事的。”叶红胥也应得实诚,她这次带人归来,也是为了这事来做鹤容世的随行兵的。 “本宫头疼欲裂,带我去观赏观赏吧。”白久抓住蕊儿的扶手,行得极快,掠过叶红胥身侧,“我们走吧。” “是个雷厉风行的丫头片子,从未让我失望过。”段印染得偿所愿,想来自己也做了好事一桩,回头却看鹤容世神情恍惚,双眸失了光,“主神陛下这可因为炼丹又有何不适,需要老夫医治一二” 鹤容世良久不言语,摇了摇头:“无碍,早已偿惯了,不求过多,您要真的无事,快些回太庙宫吧。” “臣等告退。”段印染未有走的意思,只是这些无事的文武百官,再无话可说了,不再自讨没趣,先走也算体面。 “我倒是不懂,你这死小子到底在这暗自神伤些什么。”段印染看他倦怠垂丧,一道训斥充斥,“你可知道方才说出你以法力做了这些事,是下了个多么难以无法挽回的后患吗!” 随即道道剑风刮过从后袭来,鹤容世抽剑手快影千,尽数挡下,叹气为笑:“那又如何活得久了自然就挂念死的滋味,不择手段又有何不可呢” 是非恩怨回溯起,此去难回几时休。 面目全非留昨日,情爱不为罪,错在生不逢时,待得难及时,为苦作乐,方为甘之如饴。 对不起,经过我的大纲预算,《皇帝的新装》会是最大的一个剧情,里面的江柔茵和刘子行会有联动后续的割目以及换脸剧情,段久卿终将会回归!(似乎剧透太多了e)总之民事篇会章节破百,谢谢大家奉陪捧场,感恩有你!祝愿看文的你,能够平安顺遂!世代安康!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7章 民世篇 浮出水面 第87章 民世篇 浮出水面 四月初生为绿短,不足为夏远长来,炽热顶阳不足惧,阳之光烈影愈深。 战火纷飞,硝烟四起,人皆草芥不为贵,厮杀征战,民不聊生,到底欲求不满,刀枪相见。 这世道最恨的,先是人以己为高贵至尊,后而带之狂妄贪念一发不可收拾,许是罪大恶极也不为过了。 退百步来看的确如此,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确实为亘古不变的天地法则,但总有极其弱小,才有极其强盛,两极分化顶端之区。 二者相容,善恶参半,至为无欲无求,为神为尊,不再为人,脱失血气,成为飘渺纯白,至圣无求,悲悯纯净一派祥和。 但凡有极致必生反,有一空缺定有源源不断后必再有,他们已经这罪刻入骨血成性,悲惨至极,无力回天。 或许有的人生来悲惨,被世人作靶子来受人踩踏,必然是脱颖而出,增添不凡,虽然孤苦,但依旧超然自在。 人在世间遗世独立,悲苦怜悯是为摇尾乞怜才得的嗟来之食,就算如此死在五斗米折腰之下,体面长留,虽死犹荣。 各凭本事罢了,有人能去皮扒脸,人模狗样,自有人独坐高台兴师问罪,生来克星,事态常理。 中州渡口出了传闻,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是在尚海城的大商户的一儿一女,断子绝孙般的,长子重明被折了羽翼,女儿被兄长护着,未能有本事力气冲出逃离。 双双淹入了海底不见天日,被封印在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中州不过是小事一桩,无人当作回事的,但像尚海城这般纸醉金迷的地方,有钱能使鬼推磨,固然一时乱了方寸。 就如许多江湖帮派混迹码头,听了黑帮群龙无首,再加上没了江忠正这个平日在城中占山为王,作威作福的对头,不出两日,东瀛来的一只军队便打了进来。 头等大事就捅了警察署,霸占为落脚地,这尚海城的公事松散,薪水犒赏是和权利地位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 在这样的地方,不占一样的,除却了德高望重的能人异士,唯唯诺诺的平民百姓,赫赫有名的退隐高人之外,全以刀枪势力说话。 这等不成文的规矩是老得很,特别是在这高楼大厦随处高耸入林的尚海城,照理是行在前端,十几年过去是为主神独一厚待,无论各方国土人士,都为之停留过往的高等去处。 却依旧有这派腐朽的东方人,在尚海城以至中州遍布各地,数不胜数。 因固执己见,意志败退孱弱,早传有东方皇族的国主,身已退位苟延残喘,现居中州皇城中受主神供养侍奉,受无上逍遥自在,过着人人叹为舒坦闲散的好日子。 在外头的人,哪个过得不是如履薄冰,费劲心力的赚钱活下去自然有事无事的看不惯云苏皇族,嘲讽段印染是吃软饭的。 纵然段印染身前功绩无数,可哪有人的嫉妒心容得放过太白的有一丝松懈污浊的自当会以作发泄,大骂特骂,好来自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比他人清白傲骨罢了。 毕竟段印染这云苏末代的国主,他那不争气的女儿好死不死,偏偏咎由自取,自己跳下了灭世潮水之中,那可是什么样的日子和谁成婚能是在诺亚方舟上的 早就脍炙人口说烂了嘴,已经将这奇耻大辱脱不开身,甚至有说鹤容世或许真觉得做自己身边的正妻是晦气得很。 毕竟在段久卿死前说过的,让他护住这夫妻名分,于是之后的确无再有,失了她亦无了主神,此般一去便为十几年载,快若白驹过隙,弹指一瞬。 倒是明白为何尚海城的东方人,将封建迂腐如此肆无忌惮,多半是鹤容世念着段久卿,十几年来从未断过一日以来的糊涂沉梦,一眠误一世,幸得还来人。 但存战火殆尽灭,入这世间心难定,虽不系苍生百态,难寥此生顺遂长久,不得逃逸守困在此笼中,草色遥看近却无。 我愿乏梦无趣从中醒,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让开,都给我让开,没看见长官过来了吗”带头凶神恶煞是黑制服的警察署巡警,姓张,确实是张牙舞爪的面相,狐假虎威,推搡行人心安理得。 最先受罪的还算好,是些年轻力壮的男女,老弱妇孺的看见了,提心吊胆退到了最边上,缩头缩脑目光鄙夷。 死盯着横行霸道行过来的土黄制服般的排排军人,逐渐觉得人中一贴胡丑陋恶心了,索性捂上了小孩的眼睛,偏头不看。 “您看,前面这就是我们尚海城的百乐门了,还有这边过去,就是十里洋场。”张巡警算贴在最前面,离着带头长官最近,鞠躬哈腰低三下四,“像您这样的人物,之前来过这好多,您放心,这尚海城地方是小了点,但也算是个歇脚的好地方。” “嗯……的确不错。”藤野劲夫抬头仔细看来看去,没穿和服穿了军装,连穿上了靴子还是看着他人照旧矮小肥胖,只好抬高了头,约摸还有脖子流露在外,瞧着能看些。 但在尚海城街上的的居民,尽数都是些身长玉立的纤细东方人,着实看着恶心,但也没对他们手上的刀口狙击枪熟视无睹,只得小声议论。 都被吓怕了,自然没人当这弹劾指着藤野脖子骂的傻子,权当是图个新鲜,看个笑话而已。 只可惜他走路也慢得很,于是有人忍着恶心遮住眼脸,有的人偷摸着指手画脚,不是说没有见过东瀛的鬼子,只是头回来的,见过一次就好了,总得长眼一回的。 “的确……非常的不错,难怪很成为中州那个主神的宝物。”藤野长叹其好,心满意足的收回探出的脖颈,反倒是开始扫视人群起来,“只可惜他管辖不周,让这里的人一尘不变。” “长官,这人的样貌是改不了的,再说了,长官是来自帝国的贵族出生,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哪里能够样样比得上您呢”张巡警笑得看不见眸子的脸色凝固尴尬,说了一大堆马屁才咬下,接下了这话茬。 警察署地位从公,不是权贵亦不是军兵,拿着枪杆子却什么都低这些个人物一等,他不能得罪。 先前发现藤野的时候,一过来就和码头的帮派动起了手,原来是觉得码头那些人对待粗鲁,这东瀛的贵族受不得气,起了杀心扬言要把他们拿下。 等着张巡警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有了一具船夫的尸身,心口的血窟窿大得同嗓子眼一般。 一般折腾之后,张巡警服软安抚下了藤野,好生伺候着让他进了警察署住宿,这才祥和了一些。 也怀疑过藤野是不是打着集国大会来的,但也不敢问,这是中州的命令,自当是要先去来信发电问中州的,毕竟他张巡警再低下渺小,也明白认得出这是鬼子,是祸害了整个南部主京的鬼子! 可他的命也只有一条,好不容易压住了这难伺候的,有什么刀子当然得栓在身边跟紧了,不能让它四处咬人的。 藤野劲夫又爱搭不理,着细的眯眼端详了人群,眯成缝的着无数鄙夷灼热目光,指了指其中一个女人:“你,站出来。” “什么”女人长着四方又着瘦的脸,人拔高竹节一般,特别是一双三角眼,一整个顺形而生的。 不可思议的自指了指自己,她那张面貌双眼不大,有什么脸色不细看是难以察觉的。 “对,就是你。”藤野劲夫心平气和,反手指了指自己身前的地下,“走到我面前来。” “长官……这,你找她做什么啊”张巡警两边回头一看,冷汗直冒淋漓浸透全身,“您远道而来,尚海城的百姓也是一样的,第一次和您见面,难免充满好奇,您千万不要见怪……” 鬼心难以人度衡,张巡警以为是自己哪个字不对了,惹他疑心又重,动起了行人的念头。 见是没见过,但听过不下数百遍的就是南部主京的事迹,鬼子对男人还算一死了之,可要见着了女人,就是豺狼凶兽见了肉食玩物。 他们全然不做人,也不将女人当人看,掌中之物般的,活着的时候玩弄透了,才绝对不留活口的杀了了事。 但在能玩弄之前,这些鬼子是不会想着把女人当作男人一样杀了,玩弄过后不管了事,女子不堪受辱自是自尽终了,如此这般,南部无一生还,倒有以前古时传说的天降灾星的样貌了。 可那是天灾,这是人祸,自然不能混为一谈。 “张巡警,你好像很紧张,很害怕什么”藤野劲夫也不是不通人事的傻子,怒然沉声拿捏起他,“是怕我会伤害这个女人吗” “哪有的事,长官您别多心,我只是怕你们起了冲突,再出人命伤了和气就不好了。”张巡警全身紧了紧抖擞,才感到抵着脖颈难受折骨的疼,脸色更是苍白了。 “哦,原来如此,不必劳烦张巡警担心了。”藤野劲夫眼里只把他当个哈巴狗,买着似笑非笑的脸,转头暴喝一声,“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过来!” “不,我不过去。”越是听到这种话,那女人吓得转身就跑,奈何人群拥挤,一个快步转身跌倒在地,“救命,让一让,我的脚扭伤了,谁来拉我一把!” “你们都站着干什么谁快去拉她一把啊!”听声音是从另一边的来的,可中间大道除了藤野和几个警察以外,空旷得有风刮过。 两道行人庸庸碌碌的挤在一块,却没有一个人踏出站在这道空旷之上,仿佛从方才藤野发了狠,地上插出了无数刀子,烧起了无数火焰。 于是两道排开让路的行人更加抱紧了,看去只能瞧得见人脸身影,再无间隙可见别物色。 “你说的轻巧,又不是我们推的她,为什么要我们去扶”良久才有人义正言辞,理直气壮的搭话,“而且你们都没听到吗她刚刚说想逃跑,谁扶起她来,她就要跑了!” “她跑什么长官叫她过去,又不是要杀她,只是让她过去而已。”还有的觉得说的极对,搭腔火上浇油。 “不,我不要过去!”女人见状,顿时四周人都看向她来,围得她周围水泄不通,只身打算摸地爬起的手,一把摸到的是他人的皮鞋。 “你抓我脚做什么”他低下头觉得晦气,厌恶至极抬脚撒开她的手,顺道补上了用尽全力的一脚,“撒开,别倒处乱爬,长官要找你还想着跑,你跑什么啊你生怕连累不到我们所有人是吗” 刚好她又人高马大的,踢到了肚子翻杆般一个起身往后倒,半身倒在了空出无人的大道上。 风吹来刮过,她冷得抖身,搓着双臂,抬头双眸猛缩,之后期间再无说一句话的藤野劲夫已经站在了她面前,驻着指挥刀,满脸复杂:“张巡警,你过来。” “哎!长官你找我有什么吩咐”张巡警连忙兴高采烈的扬起马后炮,连蹦带跑的松了口气,打心底的开心藤野还算是悠哉悠哉,不是动真格的。 “你看到了吗”藤野劲夫高深莫测的抬头望天,琢磨不透的问他,“告诉我,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我刚刚看到长官虽然是在命令她过去,不但没有因为她不过来而生气,还亲自走了过来,您呐,可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张巡警双手一拍的叫好大夸,笑出了声来。 “那张巡警觉得,我是不是更适合管辖这里,保护百姓,让尚海城成为东瀛的圈呢”藤野劲夫也同他喜笑颜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保证,之后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我永远会让他们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藤野劲夫说着拔出指挥道,在人潮唏嘘中心血来潮高声道。 “他在说什么尚海城不是中州的所属地吗”四张人群骚动顿起,都觉得这藤野劲夫原来只是个会发疯做梦的纸老虎,又小声议论道,“主神足足有十几年不再位,都无人能撼动尚海城半分,现在江忠正和民军撕扯好不容易结束,又来了一个痴人说梦的。” “你嘴怎么这么大啊小心他听见了,开枪杀了你!”在旁知道说出来不好听,劝了劝。 “都吵什么吵!再吵我就把他抓到局子里去!”张巡警先声夺人,替藤野发了个雷声大,雨点小的怒,“没看见长官是为你们担忧吗啊!” “好了,张巡警,他们有想法,能说出来是好事,我从小出生在藤野家族,是不会和这些目光短浅计较的。”藤野劲夫从他身后拍了拍他,“今天的参观就到此为止,我们回去吧。” “好嘞长官。”张巡警跳步转身,招手示意自己身边的跟班,“撤!” “先等一等!藤野将军!”闻言藤野要回去,人潮松散险些充盈大道,掩盖海天一色浪涛起,是几个身着同土黄军装的女军破出赶来,“报告藤野将军,方才致子夫人在码头散步的时候,看到从中州方向飘过来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 “你是说……中州方向”藤野劲夫一听双眼敞亮,“听说前天的时候,中州主神的独行出宫,把什么人打进了海域里……” “的确如此,夫人执意要救人,不知将军意下如何”女将军又要请示,倒不是因为别的,是他们东瀛的军人历来狠厉,抓着敌方的人,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不失为一种厉害手段。 “带我过去看看。”藤野思索再三,眼神转而变的锐利,往前离去了。 “不会是中州逃来的……”这话尚海城其余人听了等同没听,可张巡警知道得很,当初码头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出,就是白久出海。 当时听人说还见着她身边跟着个男子,无论身手还是出手对付江忠正的用意,都无一不是像极了中州的那位主神。 可口说无凭,但这么一听说,张巡警总想起之前遥远更早的有一晚,也见过有一全身着黑的人,只是甩出的章鱼触角,都能打得他毫无反手之力。 那时候是真被吓傻了,以为会是主神,毕竟像这种韧利同出,无法破解的身法力道,一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没人能一朝一夕学得去的。 “呵,太上皇陛下既然已决定退位让贤,就无需插手此事了。”鹤容世甩袖收手,笑得双眸无光邪色溢。 “老夫着实想不明白,你这个臭小子到底在自以为是些什么”段印染一口气没能顺上来,不顾鹤容世脸色的再三又问,“你处心积虑的做了十几年的心血,本该隐藏为秘,成为不为所知的随风而过,你现在这样在众臣面前,昭告天下,当这么多耳目不够你引来成千上万的宿敌,让这中州折在你手里吗!” “此话怎讲我并不觉得有人能做得起这白日梦,以自己一命一死之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鹤容世反而嗤之一笑,不信邪的甩手移过椅子,“您要有什么话还是坐着说好,要是口干舌燥,我这就命人去给您煮茶去。” 他尚且是真的不当回事,同段印染谈笑风生。 “够了,不必劳烦。”段印染气得肝肠寸断,一掌打破了椅子,“倘若你闲云野鹤,觉得这大国朝堂折腾得心烦意乱,大可推还给我,也不必引出你不知死活的如今局面。” “我到底不是你们云苏国的人,陛下该还我的早还尽,您与我之间不亏不欠,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劳心劳力。”鹤容世蓦然垂眸沉寂,坦白从宽,不像是在宽慰段印染所故意如此说,顺理成章,毫无端倪可言。 “唉……你一直以来求她回来,但现在站在这的人,我左顾右盼,却怎样看都觉得,这到底不是她。”段印染再怎样不开窍也明白他所求,故他一直不曾轻言放弃这中州主神之位。 他能活成这样,到底都是拜段久卿所赐。 “不可能,她的尸身是我亲手修补,连她被侵蚀的心脏,都是把我分出一半纳入她体内的,怎可能会不是她”鹤容世着急反驳,指着天地宣泄着急,没人比他更清楚了,甚至又站近了些,低声又道:“更何况我探熟悉了她的性子,确实是因受伤过重忘了些人和事,可她还是心性纯良,只是受了极恐心病,不像以前坐上的一国公主般光明磊落,明朗如斯。” “难不成……你是说她是怕极了自己会死,才会以白久之称隐姓埋名,假戏真做”段印染读懂了他所表达意思,顿时拍着肚子扬长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怎么会这样鬼灵精当真把自己的底细忘了个干净,贪生怕死到连我都不敢认,假戏真做好得很啊!” “您这又是怎么了自己在这轩然大笑,之前竟然还要叫我小心些,您这脸皮果然不止一层。”鹤容世大呼小叫,愤愤不平的指着段印染的鼻子叉腰指责,转而又理直气壮的洋洋得意,“她现在这样忘得一干二净,我不得用性命让她领这份恩情,让全世间的人替我口口相传” “这话倒有你诡计多端的一番道理,我自然不会与你再争辩什么了。”段印染索性甩袖背手,心坎的事消了一半,神清气爽多了,“算你小子活该,敢自惹刀子,早知如此,我就该让久卿自小学会如何反客为主,治住你这种泼皮无赖!” 这可真是恍然大悟了个心机高深叵测了!剩得段印染只得强颜欢笑,苦中作乐这其中三言两语就能道明,说的容易做得长久的好计谋。 “原来兜兜转转,我这唯一的女儿遇到的才是个比雨师赋还要硬的茬!”段印染难以言喻,不可理喻的指着他只笑不言的脸,千言万语想到了一个字,气得顺口而出:“狗……” “您刚刚说什么顺口气慢些说。”鹤容世反而笑得更甚,“茶水还未烧好,委屈您再说一遍。” “没……没什么。”段印染听了茶水,知道他暗喻这皇宫上下都是他的了,吞下了一口气,巴掌高高抬手,轻然落下,笑口常开:“今后她要与你同行一辈子,还望你苟富贵,勿相忘。” “这是必然。”鹤容世乐到了心里,挥手展袖排开示意门口,“您年事已高,龙撵对我本也无用,空着也是空着,就在外停着,陛下大可坐着回去。” “不用!”段印染落手打掉了他袖,“老夫身子骨硬朗得很,还请主神,留步中宫吧!” 疾走如飞,眨眼功夫消失在了原地,鹤容世笑随影逝,转身又下了嘱咐:“经羽。” “属下在。”从他腰间飞出化形,是个全白的少年身影。 “去把我所练的丹药尽数取出,准备收拾一下。”鹤容世轻飘飘的一句,挥手让他下去了。 镜水楼台破海出,深火不甘不死灭,记起从前,何别离 水中月虚影为梦,好物难得,彩云易散琉璃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8章 民世篇 浴火重生 第88章 民世篇 浴火重生 人间四月终有尽,落成泥辗作尘,雨后烈阳长照浮尘起,硝烟易容,血作魂。 为何不去想一想,人将石器死物练就而成的利器为何可以杀人涂炭,又为何活物脆弱不堪一击,但这些死物之所以能伤人,又是因为人心玲珑巧思所做出其身 祸患无从有,算计无泽平,世间功过罪责无数,罄竹难书,谁又能以清白义人登高处,指摘沦为至高无上,白玉无瑕之兴师问罪,审判长短结果呢 从前没有的,以后也会没有,创世之初便尘埃落定,人的始祖犯下逆天大错,得了个死的惩罚之后,再无新的事态油然而生。 定格在此,轮回不断,再度出现并非新生,重生仅此肉体再组,世上再无新生人。 于是无可逆转阻挡,一入此门,得道此间,战火连天延绵不绝。 待到绝处时,歌尽缘客扫,身在此间亦死在此界,此恨绵绵无绝期。 但换得抽身离去,一往桃源,处宁静高世,也算得偿所愿,潋滟一时晴方好,便罢了无苦短长。 中州至尚海城原本相距不远,连做同一地陆一体,只不过尚海城傍海而居,时常潮湿暴晒,冷热交替,再加上是还春时候,夜寒昼热是常有的事。 尚海城的码头沸沸扬扬,蒸腾着顶阳声色,无人不知是打捞上来了一具刚死不久的女尸,现下躺在地上衣衫发肤都干了大半了。 “这姑娘看着像极了重老板的女儿,听说她前段时间关了自己经营良久的服装店,去了外地,但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正直的老渔夫摘下了斗笠,盖在了她那双失觉紧闭双眼,帽沿隐约搭在张着的嘴褪皮干裂,怎样看都无济于事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没人去告知重老板,好跟他讨要钱财吗”领着菜篮子的婆娑妇人敷衍了事,转眼又提了个喜庆事,“毕竟大小都是他女儿,这尸体幸好是顺着大海大浪飘过来的,新鲜着呢,没让这丫头受多少罪,能要到不少酬谢吧” “行了王大婶,尸体都在这,我真够佩服你,竟然还能这样嬉皮笑脸的乐呵。”有人见闻如此,看不够去的捂嘴觉得晦气,“不过这事的确玄乎,是要去告诉重老板的,你们有谁去了吗” “这都日上三竿了,能告诉的早就去了,人不可能这会子还没来的。”年轻男子急了眼,紧皱双目火辣辣的急言令色,“你们瞧瞧,还不如一个别出来的外人,都准备来替她收尸了。” “各位请相信我,我并不会伤害大家的。”致子一身头重脚轻的头髻木屐,和服包的身体短小粗犷,说话低着脖颈,左右转来面众都吃力得很,“我已经拜托人去告诉我的丈夫,一定会将这位小姐安全送回到她父亲家中的。” 她头颈姿态一尘不变的折背低头前驱,说话时候还点头几下,温顺体态点头哈腰的。 也许这就是东瀛的女人了,总是摆着温良恭俭的一张脸,唯唯诺诺毫不反抗,但在不少尚海妇女眼中,不论大小都觉得她奇怪。 “你的丈夫又是谁啊”王大婶瞧着致子不顺眼,口气极冲,似问非问的在嘲讽她,“非亲非故的,你那丈夫一来就提刀凶恶,弄死了我们这的人,还有脸在这唱戏。” “是真的,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之前的冲突的确是误会,我代表我的丈夫藤野将军,给你们道歉。”不知道是出于真心实意,还是麻木不仁的习以为常,致子边生难过,说着竟真屈身跪了下来。 “哎!”弄得本来不以为意的尚海城的渔夫,皆一个个的吃了一惊,多少人跟她一样屈身要去扶,但还是晚了一步,无话可说的收了手,受了她这一拜。 “对不起,对于之前那位无辜的生命,藤野将军深表歉意,对此我们会将这位小姐善终送回,还请大家放心。”致子说不出什么中规中矩的话来,这一跪下,说的话也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好了好了,我们大家伙再怎样都不会跟你一个娘们置气,你起来吧。”还是那急眼皱眉的年轻人,挥了挥棍子手舞足蹈的,“别觉得我们不信你的话,现在这姑娘曝尸荒野,她父亲不来领,再过些时候就要等着中州那边的义庄过来收尸,到时候尸体都臭了烂了。” “对啊,我看你穿戴不缺的,不应该不知道这道理,硬要做这烂好人的事,是人都不会随便揽下。”王大婶这时候阴阳怪气的搭腔,但说的话都在他们的道理上。 死人原本是最触霉头的,重惊鸿也是有家人的,他这个爹现在的姿态半天不派个人来收尸,旁人也不好明说,只能端着这已经成了一半的鬼神活佛,怎样都不好交代。 “……”周围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只觉得王大婶多嘴明说了,有人拉了她一把:“婶子,人家有本事威风,你在这多嘴什么,哪有这么多规矩的,她亲爹不要了她,能有人收了这小妮子做了善事,对谁都好。” “哦,这样想想也对。”王大婶顿时拉下了脸,顺了些性子,低着头不再大声说什么了。 “我听说,这里有一具从中州方向飘过来的女尸”藤野的声音跟深山来的老虎,张口高声说话,有人听见就往旁避之不及,就算七老八十的老人家耳不聪,也明白大势所趋的退在最里头。 码头原本不大,边角环上一圈的地,顿时又人挤人的站满了。 “藤野将军您终于来了。”致子的木屐步履阑珊,呱唧呱唧的大噪作响,她喜极而泣的拉着藤野,面朝地上死气沉沉的重惊鸿指去,“求求您,允许我带她回去安葬。” 致子这话不仅是身为一个东瀛人,就连尚海城的所有人听了,都不懂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 理解不了,更是体会不到她为什么对横死的重惊鸿一见如故,恨不得多愁善感到给予厚葬,这颇像极了…… 红楼梦中的林黛玉! “她已经死了是吗”藤野闷气不作声,再度阴沉询问,他要的只是死活,这反倒是正常得很。 “打捞上来之后,她一直一动不动的,也没有了呼吸。”致子顿时断了哭腔,本分回话。 “但是她的皮肤,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藤野劲夫松了口气,抬头观了一眼高高在上烈火灼热的太阳,“正常人如果是溺死,在这样高的温度下,身体不可能会没有一点的变化。” “想不到这小胡子懂得挺多的。”看得出这是头头是道的医理,死寂的人群再度复燃嘀咕。 “藤野将军,您难道是说,她并没有死吗”致子破涕为笑,喜出望外的抬高了脸,“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求求您救救她吧!” “你只是个女人,这种没见过的事,并没有半句资格来管。”藤野劲夫或许觉得她烦,将她甩在一旁不管不顾,走近站在重惊鸿面前,高声又道:“要知道,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不……不要伤害她,求求您藤野将军!”致子听者知其意,吓得急声求饶,双手抓着他的裤子,“难道您就没有想过,她也许是重度昏迷,才会迟迟没有醒来呢” 说的也是,从海里飘来的本就常人难以做到,运气更是齐天,能活着的最走运的,就是昏迷不醒了。 “……拿火把来。”藤野劲夫照旧不理不睬不为所动的下令。 “您要知道这里没有一个人不是认识她的!”但致子反而先有了烈火烧身的疼痛悲苦,咆哮哀求判诺两人,“这里可是她的家,她又有什么理由是装的呢我求求您了,放过她吧!” “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藤野劲夫愈发惨不忍睹的,竟是她这副不争气的狼狈模样,挥手将她推倒在地,“你已经在这丢尽了脸,索性现在祈祷着她能够即刻醒来,否则我会以死的办法,让你永远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藤野的确出生高贵,书香门第,在东瀛算得上是接近一国之主最近的直系贵族,言行如书,举止非人,二者虽说完全搭不上边,但正是如此,东瀛文化卑浅,残缺不全导致男高女低风气靡费。 他们身上所穿的和服竟如中州那般规制的,非皇室贵族才可穿,但在尚海城早已人人司空见惯,不觉得新奇好看,反倒是才痛改前非的觉得奇丑无比了。 “熊!……咔哒……”火把燃烧折烬的声响细致若微,川流嘈杂声中随风吹过,穿透地上女尸残躯,风华通达无孔不入。 “嗡!”重惊鸿脑袋顿时剧烈震荡,被这稀碎吵闹鱼龙混杂的动静,全身贴地传感蔓延,这让她想起最痛的致命伤,族中人人避之不及的蛇毒。 咬上一口无伤大雅,但过不了一时半刻,毒素就会遍体全身暴毙身亡,不死鸟族从未有人能够躲过,这是它们唯一的弱点。 涝的涝死,旱的旱死,她重惊鸿自当有所长进,弥留之际她紧靠在兄长重明的怀中,见到了曾经皇城中的姑姑。 不得不说她以往些年许是出国留学习得了一身华贵高尚,学富五车,但到了中州城后,她才恍然大悟自己才算是真正的看到了这世间的真面目了。 她那姑姑亡命于慎刑司,多半是因为自己,被人发现了姑姑对她别样厚道照拂,宫中当时别有用心的人满堂皆是,自当被看到了马脚。 重惊鸿悔不当初自己还真是半点无长进,贪图姑姑照拂安稳,才会眼睁睁的看着姑姑被冠上了勾结妖族的罪责,得了这最磨人的责罚,便是被打进了慎刑司。 入了慎刑司这样阴沟里,是比不上在宫中伺候贵人来的光鲜自在的,有人命不由己,死在里头亦无人问津,但好在姑姑是宫里头的老人,死了还有声通报的口耳相传。 于是重惊鸿再见着姑姑的时候,已然白布裹尸,她是挤过人群在宫门下钥的时辰,亲眼所见姑姑被抬着同慎刑司里头的腌臜粪水送了出去。 至此以后,重惊鸿这才下定决心,散尽了钱财买来了进到正真司衣局的机会。 她这时已然顿悟,这世上一切人和事亲眼所见皆非真实。 世间万物都是藏污纳垢,活在皮表之下的阴险狡诈,远远算不到防不了,倒不如博上一博,先下手为强,开出一条能走的道来,拿他人把柄在手,成周遭忌惮恐惧,才可相互持恒共存。 人能活着,必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景象下场,只不过一个哗众取宠,啼笑皆非,一个面目可憎,坐拥全部。 既然这世间的难能可贵求之不得,必然要奋起反抗,全凭自己本事,总比等着天上掉馅饼要来的有期入心。 即使这样有瘾,她亦是生在这世道无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你们这些没人性的,就这么把一个姑娘烧了,死也不放过她!”满头白发的大娘触景生情,义愤填膺的大哭大喊,被周边不少年轻力壮的拦住。 这样早就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致子也是这样,知道不能靠近藤野,干脆利索的磕头砸地砰砰作响。 交错间,以至于一个在磕头一个在闹,场面不可开交。 “致子夫人您何必如此呢这具女尸可是从中州来的,您也跟着藤野将军见过中州人对我们是怎样的大不敬。”女通讯兵看不下眼,上前拉起她,算是同为女人也不算有什么辖制了,“像这样上好的人质,一看就是从中州逃出来的,并不是您所看见的一般人!” “把火将她的衣服点燃。”正在这时候,藤野劲夫挥手下令,身旁士兵围上一圈,木然无情的服从命令,低下火把汇聚成团。 团中以女尸为聚,码头的地面沦为顶着灯芯的蜡烛烛台,致子崩溃无力站起,探头折颈驼背,失声痛哭流涕。 于是她重惊鸿当夜从天牢顺利出逃,跟着江柔茵逃出来之后,她主动瞧不起面前这歌女出生的人为伍,分道扬镳的逃到了码头。 晚上的码头看不清模样,无论是中州的还是尚海的都无差别,重惊鸿宾至如归,飞似的漫步游走,张开双臂行如常人一般欢快跃步在人行道路灯之下。 这里并不是尚海城,她却发自内心的自在欢喜,喜上眉梢时,竟能遇到家似的兄长,带着身后的大批人马成了她深更半夜里,唯一亮着灯的船只。 但没想到江柔茵这时候逃似的抓了上来,幸好及时拦下,但重惊鸿此刻已经玩味四起,心血来潮的让人将她抓住。 就这样整整一夜过去,不放也不打的到了第二天,她的兄长重明应允并完成了这个唯一的家人,一向清高的妹妹难能可贵的请求。 即使是反常至极,出于她扭曲的私心,以众欺寡的对付一个无冤无仇的弱女子,但当看到他的妹妹哭着喊着跟自己说了许多,他无能为力,头回犯下了这毫无章法的事。 这是头一回,所以做的懒散寡淡又变扭得尴尬,但没能想到会招来中州的主神追上来,以平息的口吻,新帐旧帐一起算。 但鹤容世既然来了,从来不是在自己的场子上跟别人谈什么公义道理的。 经羽剑的威光阵法如地裂分化的巨石压下,即将将他们两人重合夷为平地的融入地表时,重惊鸿心头油然而生的,竟是恨起了兄长重明,关键时刻竟还死死抱着自己压在他怀中身下! 他们可是妖族不死鸟,为什么不能张开双臂,展开翅膀的飞走呢!分明已经和鹤容世搏斗许久了,重惊鸿痛恨他连这点精明都没有,带着熊熊燃起的恨怒与不甘就此扬汤止沸,进到了海域之中。 但一天一夜,海水早已被她的热火朝天煮沸融为一体,她看见了姑姑双手捧着滚烫热光从海底深渊向她而来,照亮身旁珊瑚鱼虾躲一旁不敢靠近。 可重惊鸿一看便知,拿东西是焰火之物,散发着与她血脉体质相和,源源不断的涌现翻滚浓浆的不尽暖意! 她使得喜不自胜间脱开了兄长重明的禁锢,纵然他昏迷不醒生死不明的闭着眼,依旧双翅展开姿态站立。 可这亳不妨碍她奋不顾身伸出手去,和那股源源不断的焰火妖力融为一体。 “熊!”焰火朝天烧得正旺,裹着女尸无一存留。 “报告藤野将军,已经完成任务!”士兵纷纷退到了一边,带头的上来敬礼报备,“请下达下一步指令!” “完成的很好……张巡警!”藤野劲夫出了之前的心头恶气,笑着点了点头,拖长了高音叫唤。 “哎!长官有什么吩咐”他随叫随到的擦了把汗,心拔凉拔凉的,腿软了半截顺拐险些往旁倒去,好在有人在后头跟着扶住,站好了兴高采烈强颜欢笑的应了上去。 “怎么,看你这样子不太舒服”藤野劲夫一眼看出张巡警的不对,也不藏着掖着,低声质问,严声厉色的有些不快。 “没有没有,长官你误会了,太阳这么大,我站的久了怕热,有些中了暑气,回去喝口茶就好了。”张巡警也圆得顺溜,不慌不忙的说道了藤野劲夫心里,对他抱拳敬佩肺腑,“藤野将军不愧是贵族出生,就是和我这样的平常人有毅力得多。” “哈哈哈,张巡警真是客气。”藤野劲夫闻言大笑,抬起手臂再拍了拍他的肩膀,“带路吧。” “好嘞,您这边请。”张巡警呼了口气,甩了甩手臂往回一瞥,这一瞥倒也极巧,余光见原本烧着的火堆竟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天上,高过人身那般的庞大了。 “啊!”张巡警浑然不管周围人如何,一下双腿往后一蹬,怼得藤野劲夫措不及防一个踉跄大腹便便的身形恍惚着险些倒地不起。 “将军,您没事吧”通讯兵连忙上前及时扶住,抬头朝着张巡警不由分说的破口大骂:“混蛋!你是想害死藤野将军吗!” “这是妖怪来了,大家伙儿快逃!”周边码头围观的渔夫活计最是知道危机,惜命叫喊一声,争先恐后的跑得掉了鞋。 “张巡警,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藤野劲夫的火气一瞬又狂风大作起,回过头看去,着实被入眼景色惊得无话可说,支支吾吾着只是说出了两个字来:“这……难道说就是……天火!” “长官您快跑吧!什么天火啊这分明是个怪物!”张巡警本待他就觉得可怜,于是在这拉着他劝了劝,“她快过来了,您快跑吧!” “藤野将军您看,我就知道她没有死的!”致子喜极而泣,人潮早就一忽儿散,独独她反而其道而行之冲上前头,温声细语的询问,“先等一等,很抱歉之前把你的衣服烧了,你不要害怕,我会给你衣服穿的,可以跟我回去吗” “呼!——呼!”热风刮起四散开来,这火人形状分为有手脚,周身烈焰灼烧不绝,但纤细小巧,看得出是个女人,遇到致子这么说,已经停下了脚步来。 藤野端详清楚,长舒一气开口又道:“致子,拜托你一件事。” “藤野将军您尽管吩咐就好。”致子依旧脸上挂着微笑,回眸答应的一瞬背迎火光伟岸绝烈。 “这是从天上而来的神明,我恳求你将她留下来吧。”藤野劲夫不知不觉伸出手来触之不及,不惊心下叹服平时恭顺的妻子才是他看不见的福报,“从此以后,我会一直好好待你的。” “不必如此的,藤野将军。”致子笑眸一垂,顿时笑意减半不真切了的转过头去,“麻烦在场各位,只需要你们其中任何一人去取一桶纯水来就好。” “这……真会有用吗”张巡警虽说觉得致子不太正常,但她这句话的确是到此为止最正常的解决办法——有火当然得是水来扑灭的。 “张巡警,麻烦你别会错意,你必须去取纯净的水来,否则是扑灭不了这大火的。”藤野劲夫说话间难以掩盖喘息,他也着实活到这样久头回见到这样场面,按照东瀛人的信仰,这是从中州流落而来的神,是神迹。 但藤野劲夫显然犯下了大不敬的罪名,好在致子是他的妻子,他好声好气的恳求,多半是为了他方才不知什么时候又盘算好的算盘了。 “好,既然藤野将军您都这样说,我这就去办。”张巡警点了点头,这等妖怪出现不正不经的,尚海城刚好落寞,才会无人可解,要不然怎会出现这等情况 现在的码头仅剩下他们四个,原本张巡警的身后还有几个警察的,大抵早就逃命去了。 “里头的,我知道你们还在,有谁拿桶水出来这姑娘身上着了火,我得扑灭了!”张巡警拿起铁桶喇叭吹了口大气,言语间都是乡里乡亲的地方口音。 “……是真的话,那不是妖怪吗”王大婶胆大些,站出家门口来问。 “麻烦您了,有衣服被褥吗也一同借用一下。”致子呱唧着步伐,在旁小心翼翼的又提醒了一句,“她只是个女孩,她很冷。” “这……致子夫人,你这样让我怎么说”张巡警被两边现象拨弄得奇离古怪的,束手无策得烦了心,大起大落的一下将手里喇叭摔到了地上:“咣当!” “砰——!咣!”枪声突兀一起,藤野劲夫急得火烧了眉毛,“我再说一遍,再不拿桶水和衣服出来,我就挨家挨户,让你们先死在我的抢下!” 隔岸观火,玄色异象,风云可便人难测,再起惊涛骇浪,光怪淋漓酣畅。 故有反古之变,谁夺谁人命中该得,嘈嘈切切错杂弹,该有何去,又何从 大家晚上好!青年节快乐哦! 后天会奉上双更的!感谢等待与陪伴!珍惜自己,祝大家永远都是冲在世界前端做出贡献的年轻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9章 民世篇 三相神 第89章 民世篇 三相神 厮杀成血河,雄心壮志心不止,谁人难静甘愿得现今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心猿意马,且将新茶试新酒,清凉暖身两不误。 人生来独立,固然有所得,有所不得;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辗转反侧是因所见所闻不多,徒然尚早见了惊鸿一面,入不了别眼。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终究是害人不浅的孽缘,魂不守舍的左右摆布,身不由己,沉梦不愿醒来得求其他。 到底是意愿不由人,该醒时不醒,该睡时不睡,造就无数悲凉,无法挽回,痛彻心扉。 骄矜傲骨自高处有,清朗明媚不入世,到底难料两相融合,解铃还须系铃人,世上再无他法得解,生时就惨为缘,死后徒留悲痛藕断丝连,延绵难断,此后绵绵无绝期。 只要身还在此,该来的终会天边落下千刀万刃,超脱此死生至巅,于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届时举高三尺皆清明,扶摇直上九万里,似下往生,一遭飞升得为道,一骑绝尘得归去,白遭去生糟粕,过往不可待,此后后会皆有期。 故有听说,曾经尚海城还是一介小小的云苏国时,其最后一位夜氏皇太子逝世,辅政国师段氏续弦皇室之后,段尘国师之子段印染,一出生就是神女所生。 得天独厚桀骜不驯,仅是年少十三四岁飞升,天生反骨,正直随性,却半生折在了后来娶来的太子妃,瑞典的贵女道琼斯手中。 晚年磨去菱角,一人顶起云苏国经久不衰,独立存活,是九重天不可多得独一一代妖神,终其一生匡扶苍生,用尽所能,竟折在了月族世子雨师赋的一枪之中,奄奄一息,终归身离世,了无牵挂孑然一身轻。 世人皆知云苏国帝后不和,但除却其女段久卿亲眼所见,无人可知段印染在临了时分,且将自己与道琼斯之间的恩恩怨怨都作罢,想起了她以前还是和自己一样身为沧澜族的皇室子女,同族兄妹了。 从未有过什么放下不放下,只不过沧澜的尸横遍野躺满了族人,他们沉睡在此,而道琼斯在山脉另一头,段印染难舍惊动,跨过风雪弃全族雪恨尸叠成的山,去寻她将其忘却负心,一生糊涂独乐,死后无颜对亲。 可他还是死不得,活在了中州城的红墙琉璃瓦中,此物是曾舍,未能如愿求以死再见全族团聚夙愿,到底还是在罚他,生前所负了半生不曾理睬过道琼斯。 此债偿还,段印染想起以前一旦心烦意乱时,就期盼着道琼斯不曾出现,如今真的落得偿所愿了,心头源源不断的生来空洞孤寂,难以填盖。 于是他十几年如一日,向鹤容世讨了个幽静清闲,满是荫蔽青葱的山野宫舍里,这一进去,谁也不见。 闲言碎语,对于段印染来说胆大蔑视为无物,甚至是对鹤容世愈加反感,每每见着这个已故女儿的丈夫,愈发觉得熟悉,能在他身上看见道琼斯的三分样子。 这还是源于段久卿刚亡命以后的时候,段印染听说女儿的尸身已经打捞上来,原以为鹤容世会将段久卿交还给云苏国,但得到的只是脍炙人口的传闻——主神终日和妖后尸身关在一室,已尽力修复致命重伤,望能早日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这话他人口中说的都是在叹服他鹤容世疯狂痴情如此,可段印染听了气冲肺腑。 似这般执迷不悟不放过,到底后悔莫及错付了会信这样一个人,比起以前刚见到时,鹤容世双眼纯净无欲渴求,才得入了他段印染的眼,决意留下他助他功成名就。 以至于后来他是主神也不至于稀奇,天地间的缘分大多都是如此。 可他那时意在所得段久卿,出自的用意是够说服人心的,只不过偏偏为什么在她死后,毫不顾忌的为了让她起死回生大动干戈,置天下秩序苍生于不顾 从前的顾有欣赏,至始至终毁在了鹤容世走火入魔,糊涂癫狂之中,段印染大失所望,对外宣称与主神之间,除却俯首称臣,将云苏国国土交付于他以外,再无瓜葛。 这口气传到了外面,又被人云亦云的臭烘烘了好些年头,论他段印染一生功勋不复存在抛之脑后,能记得的都是说他不识抬举,老顽固而已。 毕竟谁能容得旧国土领主还活得好好的,不仅如此还封为了太上皇呢 于是之后段久卿重生的噱头越发的鲜活了,名门望族之中不论老少,谁不眼红成为中州城之后的下一任的太上皇和妖后段久卿呢 口中唾骂厌弃,恨不得将其打入尘埃,湮灭挫骨扬灰,实则不过是得不到,愤恨自己终其一生都得不到如此辉煌,气急败坏而已。 之后不久四方各起战端,大大小小封建迂腐靡费不堪,多有天灾人祸同时迸发而起,不是地主仗势欺人,就是争名夺利自相残杀。 大到地域小国,大到小门小户,富豪名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样的景象和早几年无所区别,只不过有钱的成了老板得势,个个都有了资历压榨工人。 这样的风一早还是从西部刮过来的,吹到了一直身在水深火热,渴求天降甘露的中州,其余东北南部,各从效仿,造就如今局面,追名逐利为一己之私屠杀四方,从此成了见怪不怪的事。 无城的山头有土匪占山为王,打家劫舍,有城的金山银山奴隶随处可见,一纸卖身契左右一条人命,终身至死不得解脱。 这风刮着刮着,自然有大有小,最大的龙卷风甚至祸连数十万条人命,只是为了一张能够得到尊荣富贵的脸。 都说段久卿死于非命,自作孽不可活,被灭世潮水杀得全身溃烂,传说见到过她的都说是冰肌玉骨的美人,现下已经魂魄残缺,妖力分崩离析,算得个死无全尸了。 这又得从她生父生母说起,道琼斯从人死后成妖,变为了永燃不尽的不知火,而段印染,曾因父亲段尘被段氏一族宿敌狐业冰附身封印之后,以冰封七情六欲为代价血脉传承至今。 此后每个段氏一族除却血脉至亲,再无节外生枝对他人生情至爱,是为一脉单传,难以再入红尘,染得半分温情蜜意,尝到欢愉乐果。 但在段久卿出生以后,她便成了阴阳双体,有生死命格,成为了命道之中永远无法真正死亡的——人。 因道琼斯与段印染所影响,段久卿继承了三相状态,狐族,人族,再便是人样的仙族。 这是她一生从未被世人知晓,完美藏拙的秘密。 这般体质独一无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段久卿是第一人,倘若终生无后,亦是最后一人。 而灭世潮水蕴藏了至高无上的杀神神力,段久卿的体质相辅相成,促使得她始终修为至高却无法飞升,身体在没有使出法力的时候,是万万承受不住这海水的。 一滴即化为无形,更何况她整个人一跃而入,三相体质被潮水撕碎,经过数十年蹉跎,这副身体再度唤醒之时,必然是一体双魂。 人族的法相脆弱,藏在最深躲得最好,于是才有了现今所得见的白久,姿容神韵妖媚婀娜。 “三相体质……难怪再见到她的时候,她不但完全不记得我了,并且不论言行举止,完全判若两人。”鹤容世将经羽满柜呈上的瓶瓶罐罐挥手收纳完毕,紧握成拳睥睨空荡荡的柜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拉斐尔,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到底是她的病,还是她的好事呢” “好坏参半吧。”拉斐尔就站在旁边经羽的身后,严然沉重,再难嬉皮笑脸的拿准太多,“虽然说她现在的身体,产子是很危险的,但是这可能是她唯一能够消除仙和狐法相的机会,我想这对于你来说,是险中求胜的好事。” “好事”鹤容世猛然抬头,双眸泛红啼笑皆非,一把推开托柜的经羽拿在手里,唰然刃羽合拢成长剑,反手转架到了拉斐尔的脖子上,“是什么样的好事要她自相残杀的再死一次我告诉你拉斐尔,现在可没有能够再用冠冕堂皇的说辞,从我眼皮子底下要了她性命。” “还是这么的心浮气躁,总是轻而易举的拔剑,这往往是你无能的表现,我尊敬的主神。”拉斐尔叹口气息之间,抬一手弹开剑刃抖出了鹤容世的手指,伸手激进几步握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制服,无法动弹。 “……”鹤容世震然之余,呼吸皆止冷汗直冒,“你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 “我们被神赐予了翅膀,在飞翔中得到了风的力量,能够以柔克刚,这是神的恩赐,孩子,这是你小时候一直学的东西。”拉斐尔放松开了他的手腕,“发现了吗你已经完全忘记了它,或者说……” “不,我并没有忘记,我只是……”鹤容世不知所措的看着愈发用力蜷曲的双手,剑砰磅掉落在地,双手上的经脉肌肉从深至表的颤抖。 “或者说,你已经失去了最根本的力量,去换取挽留最重要的东西了。”拉斐尔满脸悲痛惋惜,收了手扣在身前,“你该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曾经你甘愿学习五年,让自己强大,不至于回来的路上,让路西法左右了船只,那时的你一定是害怕到了极致,差点失去了什么东西,是吗” “哈哈哈哈,是啊……”鹤容世哭笑不得的摊着双手放下,弯下腰拾起了经羽,疲然颓废,“我已经开始害怕伤害,甚至是会想到死亡。” “你这次是真的怕死,怕自己不再之后,她会失去你的庇佑,让你在她身上所做的重生成为徒然吗”拉斐尔见不得的就是他甘心认命的样子,震怒大声质问着鹤容世,“不对,就算这样你也不可能这么虚弱,难道最近你又用上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半颗力量,来助长她的身体恢复吗!” 拉斐尔的话字字珠玑,回荡在空旷无边的大殿之中横冲直撞,鹤容世头回觉得震耳欲聋的入了耳没转头就忘。 他沉默不语,思绪回荡着拾起的经羽再度在手中经传起来。 “嚓!”磨枪擦空刃的倒举长剑往地一扣立在人膝高,鹤容世这时双目低垂不言而厉开口道:“那又怎样,我记得小的时候你总告诉我说,凡事都带利有害,现在我觉得你说的对极了,不是吗” “当然不是,你不应该让自己去送死知道吗”拉斐尔对牛弹琴气急败坏,方才的德高望重趾高气昂的指教销声匿迹,“你给我回来,又要去做什么” 鹤容世已然转身甩身往金座上甩袖提襟一跨腿坐,摆手往下指了指:“你也坐吧拉斐尔,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自信笃定,纵使现在的拉斐尔破天荒的对他急言令色,也依旧还是唯一一个值得托付要事的人了。 “这倒不用,我又不是站着说话,正相反,我的孩子,这样才会使我用心聆听你的渴求。”拉斐尔不动声色间又退一步海阔天空,已将宽宏大量习以为常,鹤容世再怎么说悲苦交加,他不以天使来说怜悯,但能以长辈目光体谅,已经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到底是拿他没办法,双手背在身后倾点头。 “麻烦你了拉斐尔,之后我不在她身边的每一段时间,替我时刻守着吧。”鹤容世垂眸几近闭眼,迎着荣光神圣,全盘托出。 “你这是什么意思知道她要偷跑出去,还不明白以她现在的身体是多么的自取灭亡吗”拉斐尔开口头头是道,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明白以前的口吻他油盐不进,换作了另一番东方人文绉绉的样子,开口便是长篇大论的,这样才会有用。 “我知道这时是你正忙的时候,但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会麻烦你看顾一会……”鹤容世倒也好脾气,抬手手背托腮撑起,心不在焉的开口求人,实则双眸涣散目中无人,着实说不出什么掏心掏肺好听的话。 “这样的大麻烦你明知故犯,你凭什么就会意味着我也会助纣为虐”拉斐尔哭笑不得,抱起双臂看鹤容世不可理喻得很,干脆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大声道,“我将会以神的命令,亲手将你制裁……” “是吗”鹤容世不想再听这枯燥泛味的话,对此再也熟悉不过,只是他一直不想成为这样,变成一个连自己都嗤之以鼻的伟岸单薄的普遍之人,于是他站了起来,温声细语的叹了口气,“我知道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所以在此之前,拉斐尔,你能把我的话听完吗”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拉斐尔烦的很,破天荒的事今时今日已然在鹤容世面前齐活,就差抓回去关起来好好管教管教,以善后事了,“我奉劝你,如果是什么无理取闹任性妄为的要求,最好就此作罢!” “你倒也跟我一样变了许多啊,拉斐尔。”鹤容世此刻不知淋了什么瓢泼大雨,软得海纳百川,但一笑起来得意昂扬,邪性四溢。 到底是曾经风靡一时,大名鼎鼎的鹤容世,在最落魄无靠山背景时,被云苏国国众尊称一声鹤公子的人,即使狼狈不堪,也能绝处逢生的双眼放露凶光,气得人牙痒痒。 “我才没有变,只是你变了才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不再目光短浅。”拉斐尔承认方才的确是被他这副样子气得恨铁不成钢,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着实不太妥当,“说说吧,我倒是想看你怎样能够说服我,让你自己得到想要的。” “感谢夸赞,曾经对我含辛茹苦的拉斐尔。”鹤容世这回给予了赞美之词,挥手又使出金光灵力,幻化为悬空一片烟云,“你看看吧。” 焕彩灿烂之间呈现出万般人事物景,先是最初闭门不出,刚入以婵宫时候的披头散发,后是持伞披风而行的逞强游走,其人样貌背影无一不是白久的样貌。 刚好不巧那时是鹤容世刚回中州皇城的一段时日,原以为杀鸡儆猴的经过了江忠正的事以后,她入宫以来会安定风调雨顺一段时间,却不想千防万防险些在太庙时候折在了重惊鸿手里。 她原本是不死鸟,天生带有灵力,虽微不足道造成威胁,但能催动招灵的法术,伪造恐吓奇观的障眼法,省力又对症下药的重击到了白久,给予了她致命一击。 太庙乃是云苏灵堂,白久可以什么都不信,唯独这郑重其事不能出现什么不详相撞的征兆。 之后的白久待他是如何心迹,是否真心,鹤容世一直心知肚明,否则也不会在尚海城时,能抓着深得她心的讨好,把整整早他一步的白少君踩在后头。 到底是昔日昔年应犹在,子欲养而亲不待,但似君心似我心,有心者自缘分不断,这五年情分从未被人所懂,昭然于世罢了。 “原来你一直都在看着她。”拉斐尔这才领略到了些许鹤容世的情深入骨,眼眶湿润感动不已,“很可惜,她永远不知道你所经受的痛苦,你不会感到后悔吗” “我哪有什么资格后悔呢拉斐尔,你刚刚不是还要把我抓走吗”鹤容世摇头自嘲轻笑,“所以你看到了,她勉为其难的跟我回来,是在她的心底里还有一丝信我。” 鹤容世张口再提,老是唉声叹气,一声连着一声的话中带话,偃旗息鼓他心底的无助疲惫不堪,看上去现在的他,脆弱不能自理得不堪一击。 “所以你转头偷偷摸摸的出宫,封杀了那只迫害她的不死鸟”拉斐尔眼皮一跳,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还是封在海里,留了这么大的破绽,生怕不会被这善心的小姑娘知道了吗” “于是我要做的,就是如她所愿,放她从这里出去,从此以后随风飘荡。”鹤容世撑着扶手起身,抬手挥袖间脚步走下,散尽云彩过烟间来,“我亲眼见过她在外的样子,但却只看见她所遭受的迫害,促使得她从未停止过四处奔波,可她心猿意马乐在其中,不被天下坍塌之忧其忧,不为天下安定而乐,独到自行,做尽了自己拯救苍生的善事。” 拉斐尔侧耳听,眼见鹤容世面有荣光憧憬,外头斜阳弯下了身来,带橙火衣衫见晚,这时才发现他鹤容世早就已然面朝阳而行,着饱经风霜,苦痛自受了。 “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你要做的事远比所有人所受的都要艰难,正因为你要一直活着,才算是没有尽头的煎熬。”拉斐尔良久恍然大悟,眉眼温柔含光,看鹤容世的神色转而定在了沉淀宁静的欣赏怜爱,归根结底,还是放手一搏的欣慰。 “你这意思是就这样说定了”鹤容世猛然大步流星扬起双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震了拉斐尔一个缓冲不及,目瞪口呆哑口无言,这反倒是给他来了一个可乘之机,“那可要记得帮我看着她一段时候,假以时日我会赶来的,你就放心吧!” “可是我……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快就跑了!”拉斐尔顿时千言万语,慌慌张张中还未能说出一个字来驳辩,鹤容世早已跨步双手双脚并用飞奔而出了宫门,“你倒是给我回来啊!” “不好了,不好了!”鹤容世不忘回头挥手得意朝拉斐尔告别,可还未能够扬动身上千层万缕的贵重黑丝金袍拍打几下羽翼,回头一瞬便是栽到了个眼冒金星,“啊!”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鹤容世气急败坏的怒声呵斥。 “主神陛下息怒,奴才知错了!”吓得着急跑来通报的宫人,摸爬滚打起来跪地求饶,“奴才奉命进来传上急报,尚海城那头传来奇观异变,都说是从中州流落来的火神女!” “胡说八道些什么,今日中州的天都是宁静得很,哪来的什么火神女的异象!”鹤容世对此不足为奇,当是又闹了一出罢了,拍了拍衣襟,“派些民军过去摆平就好,你且带着我的口谕退下吧。” “回主神陛下,可传信来的却说,这火神女并非从天而降,而是随着海漂流而来,被东瀛的藤野将军点着了火,这才苏醒的!”宫人竟未能够就此罢休,敢于继续又言,“不少人都看见了,那女子身上的火旺得很,相生相依燃烧不尽!” “你说什么从海而生的火种……那她到底是谁你们可有查出”鹤容世自然通晓这是不知火的特性,阴阳之火经久不灭。 更照拉斐尔所说,段久卿的三相体质,免不了受尽四分五裂的缺一少腿,一直在海中今日才出现呢 而且段久卿的底细早就是众所周知的秘密,谁会认不出来她,见了都会大呼小叫的! “回禀主神,的确查出来了。”宫人提及,竟哆哆嗦嗦起来,“在那东瀛人还没点火之前,就有尚海城的人认出来是重家小姐的尸体,已经奄奄一息了。” 死为阴,阳为生,自古阴阳不合,大道有别,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若记死前一语,承其执念,我非已死,而为万物皆我,伴君长久,不已形相见,何有苦痛由此生何须经此强求来,悔不当初,终然皆放下。 世有偿还报应,天道酬勤者,双目已然贼心不死,窥探良多,殊不知愚蠢至极,胆敢自视深渊幽谷,双目其罪,自寻短见,活该而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0章 民世篇 归元初现 第90章 民世篇 归元初现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一跃而下仅留三言两语,挂悬苍生天地,民不聊生,沦为生死炼狱病入膏肓,为孽为缘,无药可救。 传闻当初由此作为导致寻死的段久卿,临死前是非恩怨集一身,可她独独有话说给鹤容世听,道指此后她化为世间万物,皆是她。 菀菀类卿,说者有意,听者半分入心,他到底是忍痛生别离,纵使以往忍得了五年一生半载春秋,亦是含恨不下这一刻通入骨底,又是谁人意 冷热不自知,白久自以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得了这个孩子,会比传闻中的被骂得头破血流的段久卿会好混上一些,自得其乐也是好的。 可如今她这肚子愈发圆滚,这孩子时不时的动弹动弹,千方百计的让她怎么都不能疏忽不得,前些时候时常腹痛难忍,逼得非要鹤容世割血来的法力才能镇住。 白久归心似箭的往外逃出了殿外,蕊儿被她连拖带拽的,还不忘给她拍一拍背顺上了口气:“娘娘身子要紧,有什么吩咐奴婢定为您照办。” 她这时分外警惕,白久也不多做脸色猜疑质否,抓着蕊儿的手五指扳了扳的拍案示意:“去寻一处就近无人的上等厢房,将这身华服换下来,我可穿不得它。” “善容妃娘娘等等!”后头携腰间佩剑的叶红胥察言观色看出了端倪,快步进前拱手行了礼,“属下看您身体沉重,且在外时常有听说您身体一直因在外奔波,体弱多病,得需要赶快回宫修养的,着实来不及的话,属下可替旁人护送您回去。” “是吗好一个听说,本宫现下若真如你所说的神志不清的话,你难不成还知道以婵宫在哪”白久不觉得这是嘘寒问暖,想得通自己连做什么有什么处境,外头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倒吸一口凉气遍体生寒,愤然出口成章:“我看叶将领无需多此一举,你我都是女子,难不成你也会不懂不同身难知苦处吗” “娘娘误会,您身体不适容易焦急,现下当务之急自当是该休息,而并非忍痛真跟着属下过去。”叶红胥也毫不示弱,满口客气却不见有低头口气的,“女子有孕是异常难得的,您怀的是中宫头胎,必然心思不定多生猜疑,可这是关乎您的生死,切莫随便拿来胡闹玩笑。” “叶将领说的什么话,此情此景本宫都没笑,哪能跟你玩闹呢”白久撒开蕊儿的手,双手侍礼站得挺直稳妥,转过头来双眸传神尖锐。 “……属下不敢,还望娘娘恕罪……”叶红胥对视一瞬突有如临大敌肃然起敬,一时不敢言语。 “这就怕了”白久上下打量了叶红胥,一笑而过,“不管你怎么想,我忍痛也好真的无事也罢,本宫就是要去见一见民军众将士。” 话毕,她一手甩起广袖转身疾步而自行前去:“烦请叶将领稍后片刻,本宫更衣便回,之后劳您带路了。” “娘娘说这话,是折煞属下了。”叶红胥的侠肝义胆顿时不敢大肆发作,拱手应了礼,不敢再抬头看白久,任由她朝着行宫远去。 “照老夫来看,这个重惊鸿体内是进入了什么东西,寄生在其中,才会让她焕然一新的重生了。”段印染身影渐渐折出,观现在中宫高台上,“嗯原来这中宫里头自老夫离开一会,就已经这么热闹了啊” “您竟然没走”鹤容世大为惊喜,正为这诈尸的事发愁,来了个人解忧自然是最好的,“无事不离三宝殿,您还有什么没唠叨的,突然记起,赶回来了” “净瞎说些孩子般的胡话。”段印染也不跟他计较做什么辩驳,侧身转头往后看去,“过来看看吧。” “什么”鹤容世不解其意,不以为然间讪笑道,“难不成太上皇陛下是想告诉我,看见这这片空旷地上站满了人,才会离不了半步抽身的” “你倒还聪明,如你所说,他们算是被你为难才会不打算回去的吧”段印染这回倒是笑了,看鹤容世脸色淡了笑意,心头暗爽得很。 这颓废无所事事一事无成的赖皮狗栽了跟头,得了教训,倒也是好事。 “他们还在这做什么”鹤容世吃了个大鳖如鲠在喉,厉声问着身后还在跪拜着的宦官,顿时大彻大悟的不止是天地动向,简直是流年不利,旗开得胜般的四方有堵了。 “回主神陛下,众大臣退出殿外之后,便一直在外候着,奴才怎么劝都不行,大人们也什么话都不说,恰巧方才来了要事通报,这才敢进来叨扰您……”宦官说话逐渐没了底气,声音越发细小,以至于最后不知什么时候闭口不言。 “滚下去!”鹤容世听他拖拉,如过了半年煎熬得很,心焦之余什么都没听出来痛骂了他一通狗血淋头。 “奴才告退,奴才告退……”宦官倒是麻溜得很,得了自在转头跑得极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臣等,恳请主神陛下,从众名门贵女之中择一人立为后,好安定中州,从此创下作为,以平民心!”古怪的是这边人一走,动静一呼百应,台下四万万遍布密密麻麻的人潮齐声骚动,“望主神陛下为我中州,即日择后!” 好一个摔杯为号的乘胜追击,鹤容世近日脾性烦躁,他虽容易意气用事,但却身为主神,此般更比白久还要让人随意左右操控。 这些个大臣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精,况且依照鹤容世过去十几年的所作所为,能为一个忘恩负义不识抬举打他脸面伤他心的妖后沉沦这般久,毫无出息争气,自当无人看得起他。 许多事发生的多了自会被发现昭告天下,自地界翻新以后不少人都知道,他鹤容世自舞象之年便冠上了主神名讳,可谓一世无双,无人可及的神族传承直系之子。 得天独厚,不费力生来就可得的地位,纵使之后沦为报应旧地界,灭杀旧制度人类文明的使者之身,不被人所善待甚至是残害至死,他现下所得的一切哪会像是饱经风霜历经磨难后该有的珍惜自足的悔悟 何止是众生不解,多少都是个把柄笑话人尽皆知,在这等针锋相对,煮豆燃豆煎前,逼不得已又故技重施,只因为早朝时候有白久这个晦气的卑贱后妃在,哪能算得上是商议大事,敲定局面! 只不过是闹了个等同后宫争风吃醋的闲杂场面,鄙薄无聊,论长论短罢了。 “原来这就是中州的好大臣,一个个都以为自家养出来不读诗书,百无一用不沾阳春白雪的女儿就能当这中州皇后吗”鹤容世呼出一口气,高声宣然道,“莫不是嫌命短,想跟我讨个送棺入土的赏赐,生怕中州皇后的凤冠霞帔,砸不住你们各家的泼猴是吗!” 鹤容世再怎样都是读得圣贤书,知礼仪懂廉耻的,这种话说的这样大声,倘若不是中州皇城够辽阔,他这任意妄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性子得能耍到九霄云外去。 “陛下息怒,臣等并非此意。”这回只敢一个人站出来说话,他原本排站在最前头的,上前一步进言道:“事关我中州脸面威仪,善容妃白氏虽说是好,温良仁善,聪敏伶俐,但只是后六宫上下中馈账本而已,恕臣直言,这事连臣家中老妻都能做到,难不成还算得是个过人之处吗” “你倒也大胆得很,项上人头敢这么怒目圆睁的跟我说话了”鹤容世嗤之一笑,“有道是父母德行代子出,来人,传我口谕,此臣从今开始全族降为庶人,尽数入我中州皇城宫中为奴!” “是。”领命上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押下他,任由中间先前的出头鸟号啕大哭,奉命行事拖走往宫门赶去。 “果不其然患难见真情,这一出倒是有不少出头的佞臣,抓得一个又一个……不知太上皇陛下可有何见教啊”鹤容世游刃有余,回头望着段印染问道,笑得双眸眉眼弯弯更甚了。 高台之下鸦雀无声,片片面面再无人说话顶对,唉声叹气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 鹤容世这才称心如意,心知肚明段印染是明眼人,无欲无求,自然能说出来好主意的。 “主神陛下干什么难为老夫我不过是个身外之人,想回去闲散喝茶,却被这些人挡住了去路,怎么,你还想让我给你指个皇后吗”段印染可不想承这诺大的浑水,连忙摆手推辞,“好了,看样子我得走了,老夫告退。” “哦原来如此啊,我倒是突然想起善容妃她方才独自拉着叶将领,步伐极快跑出宫,她身子重得很,大早上的时候拉着她出来时,我虽徒手但都觉有千斤重,这会会不会出什么头重脚轻摔一跤的变数,可说不准啊。”鹤容世比他更是心大宽心放的开,似白久肚子里的冤种并非他的孩儿,无根无基的野种没了也就没了,耸了耸肩头有浮云游过,莫须有。 至于白久的生死他单手皆可平,哪会担忧她会不会因此一尸两命的道理,宫中里里外外都知道鹤容世这疯子癫狂,医官顶多是被以婵宫传唤去替他分身乏术时把脉的人手。 中宫的医术早已碰不得白久了,随她进宫至今,独获隆宠之最便得鹤容世日夜觐见,这早就烂嚼于人口,得千万妒忌了。 “那主神以为为什么善容妃会在朝堂之上于您背道而驰,竟会去帮着公孙大人说话”段印染口快转了个圈,撕了鹤容世一巴掌,引得台下那些个大臣频频抬头,“她再怎的心性纯良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多管闲事,毕竟谁人不知这姑娘一路颠沛流离,入了中州以后平平静静,闭门不出。” “您的意思是是我邪性过恶,连最亲近之人都避之不及吗”鹤容世索性快言快语,狰狞横脸的接了他的话,顺了他的意思,上前更近对峙。 “正如主神陛下英明所想,是又如何呢”段印染迎火上尖,分毫不逊色上前,转而又伸出双臂同众目齐望对眼,酣畅淋漓道:“今日诸君可听好,主神不肯立后的确是为了白氏,可他铁了心不立任何人来当,是因他昨夜中宫强求所致!” “太上皇陛下胡说些什么啊前些时候听您刚关又放了东瀛的特使好一番闹腾,现下这莫须有的事都能来说什么算什么了”鹤容世以地为脸,是真是假在他头上从来算不得是什么破天荒的霉头或是彩头,指摘了他昨日不久做的事,面笑而过,“的确是我问的不对了,您要是不愿,大可现在回去,我权当您什么都没说好了。” 他摆手甩了甩衣袖,先退一步不当回事,宽宏大量。 段久卿不在的十几年,鹤容世所在之处皆为炼狱,也不差段印染这回刁难,汗颜说不上,让一让就好过去了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他也算活的长久,所受过的事超乎寻常日以继夜接踵而来,即使是坐上了皇位,有了这宫阙万间,身上所留的疤痕依旧长在皮肉,只不过是时移世易了。 鹤容世十几年来行在外,想过以后再寻回段久卿,最好孑然一身,心无城府,归野山林,成双入影。 此间无人,无孤寂满清梦,天上人间求得此,归元活回儿时心,无拘无束,无牵无挂,了却牵扯,伴君左右。 “主神真当我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座上宾吗”段印染心血来潮来了气,站在原地不依不饶,之前的事还拖到了现在,着实看得他心急,非要提他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敲定下来,势在必得咄咄逼人道,“我偏要在此继续说下去。” “您还想做什么”鹤容世见状不妙,定睛双眸紧缩,心骤停拔凉寒气返上,咋呼着踏出一步,脑中急迫交乱得却又想不出什么说辞办法来。 树欲停而风不止,不过是不懂其意,不合时宜罢了。 在场的谁人不是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鸡犬升天好赖事人都过过眼的眼下台下众大臣悉悉索索互语热腾鼎沸,骤然止声见段印染起手转袖,手中拿出人面大的面印来。 “这是!……皇族神印!微臣拜见太上皇陛下!”年长的一眼认出,率先屈身着急迎着金光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磅礴众声从远到近,重叠海浪翻潮而来,鹤容世亦在此时想到以往刚入云苏时,手里抱着书见着东宫有一处的高碑。 上头刻得密密麻麻流年经转磨损了字样,但最下头的碑坐便是这样的纹样式,巍峨高百尺竟设在底端通地面,仅见过此等一面,而今回想起来,鹤容世一如从前跪下,不敢言语。 “中州皇城神印在上,我段印染当下以此作证,倘若有半句虚言假话,敢拿地界主神声誉为玩笑,必当不得好死!”他姿态起手高举在高台示下,决绝狠烈,毫不耽误快刀斩乱麻回头质问鹤容世,“善容妃是否真和主神陛下伉俪情深,那为何朝堂之上还敢放肆妄言,与您背道而驰,帮一个外人” 着先在质问之下,鹤容世这时是真无力回天,双目皱眉一言不发,无话可说。 满眼净是段印染为何会如此大动干戈,动用如此威仪,低头以表认错默许,但他对此坦白从宽的道理都懂,竟不知自己和白久是差池在哪,何时出了嫌隙分歧的。 “现下大事当前,国中无后亦不能草草了事,你这主神不得人心,就连自己的枕边人也是如此看你,鹤容世,你可知道自己是多么一败涂地,一事无成吗!”段印染再度连声质问一出,台下又起震撼骚动。 “看来这大言不惭的话,就连英明的太上皇也只敢拿着古物来说了。”听的别样较为清楚的,便是这一句话中刺两相,透心刻骨,又无可挑剔。 他鹤容世到底是昏聩而已,就算这位子上不是段久卿,更不是性情别样的白久,他迟早另择她人,再度重演而已。 白久的确中了公孙大人的招,但能旁观而看,她身为主神身边最近的女人,都能不信他,生怕他戾气过重伤及无辜,任性妄为到朝堂弥漫血腥,见不得半分井然有序,天理王法。 或许于白久而言,眼前人早已并非彼时人,所爱皆非,不复存在罢了。 仅仅是个罢了而已,又悄无声息的死了一条人命,生了一道怨恨,无可破解,难以道明其中千丝万缕,终究不动声色,嫌隙分歧入骨三分,眨眼睛间,便成了陌路人。 “一如太上皇训诫,我的确行事偏激狠厉,戾气过重难得人心,可白氏聪颖温良,贤良淑德,就算以假乱真代后出席,也对得起我中州,架得起威仪。”鹤容世索性坦然自若,抬手掀起衣襟,双膝前后相继跪地,“还望太上皇陛下恩准,倘若不能给她不可,这集国大会我中州罢免不去,又有何不可呢” “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口出狂言肆意妄为,便是仗着天地玄黄无人杀得了你,以正纲纪是吗”段印染倒吸一口凉气,转而又大呼出一口收手没了天边金光,“方才在朝堂大殿之中,她可是亲手甩开了你的手,拉着叶将领抽身离去,这样大的脾气,你还期望她会再信你一次答应陪你同去吗” 鹤容世执意白久也并非不无道理,她这姑娘周身有大东人的名门倜傥之气,现下十几年过去,无人再着古衣汉服,亦无人能着得起其气概风韵,但穿在她身上却浑然天成,脱似中州皇城失而复得的瑰宝贵女,再难有人可及。 便是如此以假乱真,再以身怀六甲为由让她不多说话,总比那些个从未戴过头冠嫌重的民间富贵人家的小姐,要好上不止千万。 不可置否白久现下仪态装束,的确是被鹤容世千金万宝浇灌出来的,但也不能辜负他如此用心,舍近求远就为了顾忌白久一片空白的出生,卑贱后妃而已吧 “她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妻子,多少是会听我的,此事大可以交给我,晚辈在此叩谢过您英明神武,必当不负您所托众望。”鹤容世也是没脸没皮的,任由段印染撕破了脸面顺水推舟,他抓准了机会从水里爬上了船,自当不会不识抬举。 这说着鹤容世便拱手磕头行了谢礼,却看得台下众大臣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臣等不懂,太上皇陛下是定了什么旨意,竟未见诏书昭告”还是站在最前头的那位大人,出步进言。 “哦难不成尔等是瞎了方才的金光还能看不懂这样大的召令”鹤容世唏嘘不已,直身提着衣襟不曾抬眸正眼看去,出口却扇了他一个耳光,“立后本该是皇家家事,你这无名小卒一而再,再而三齐众在此,能见到听到,算是没把你当回事侥幸饶了你们多少条死罪,还不知足蹬鼻子上脸,以为中州皇城缺你们这点慵官占地费银子是吗!” 鹤容世甩袖出手一道法力击退了这带头说话的,大发雷霆强打出头鸟,转身欲要打算回到大殿,又给了颗红枣打发这些个还在原地原封不动的大臣:“再在这碍眼,项上人头还要的话,这集国大会的琐碎事宜便交给你们,算是留你们这命有点用处。” “僭越之罪臣等知错,必不负陛下所托。”带头的赶忙站起身,整理头冠衣帽的跪下,连带身后四万万不约而同争先恐后的齐声高呼而应,“善容妃白氏品行端正,聪颖温良,今日立其为后,是我中州大福,必与陛下伉俪同心,出席集国大会!” “哼,一群惜命如私的蠢才。”鹤容世这才罢了一件大事,毫无顾忌的嘲讽道,“丢人现眼……” “太上皇陛下可是要回去了”又注意到了一边的段印染松着神经,依旧不打算离去,鹤容世又笑道:“方才这样大的阵仗定是费了您不少力气,需不需要我吩咐轿撵抬进来” “不劳烦了,老夫好手好脚,受不起主神这样大的抬举。”段印染嫌弃得不行,好不容易收拾好这烂摊子,归心似箭的只想回自己的小树林乘凉喝茶去,甩着袖子背在身后,“再说了您轿撵全是黑木,在外晒了一天,老夫嫌烫,坐不住。” “太上皇陛下说笑了,那您走好,我还有奏折要批。”鹤容世日常跟他斗斗嘴,乐到了心里去,索性站在中宫门前目送他一身着白,行如飘渺,身姿绰曳消失于宫门折影而去。 常有异曲同工之妙,段印染姿态是和段久卿如出一辙的,常听说段印染真身是体态丰盈的雪狐,段久卿也相差无几,只不过是个女儿,免不了娇小玲珑些。 且段久卿经常习惯修炼功法,心经为武学,故此是丰盈不了,反倒是愈发纤细玲珑,姿容神韵清丽脱俗,由此而生。 中州皇城再像,也不似云苏皇城钟灵毓秀,接天得地,浑然天成红尘仙云相融间,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渠哪得清如许,源头活水尽不在,枯藤老树独留昏鸦一只,此时再无彼时光,归元而去,终究奢求。 “世风日下,这太上皇果不其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三言两语就压制了主神,也不知白氏是他什么人,竟要这样帮着一个卑贱后妃!”只闻身后人潮袭来,叶红胥闻声回看,竟见无数大臣这才成群结队退朝走出,行在这去往宫门的必经之路。 “叶将领竟还在这做什么”人多眼众,她一回头,自然是被发觉了。 “回这位大人,属下奉善容妃娘娘之命在此等候娘娘更衣。”叶红胥不得不答,拱手客气道,“诸位大人劳苦功高,我方才在此就察觉到了中宫动静,想必是处理定夺了一件大事吧” “大事确实是大事,但受不起叶将领如此夸赞,我等不过是奉命观景,和这事可毫无干系。”其中一个见了她,一下说出了心头苦水,“倒是心疼叶将领,这善容妃不见得是个善茬,为了拒绝这浩大殊荣,胆敢当着圣面拉着你做噱头离开,还得在这等她更衣,卑贱之人就是矫情!” “娘娘总归是有贵命在身,但她脾气坚硬,不害于人,属下对她倒也敬佩,至于大人所说的矫情,我并不以为身怀六甲之人仔细些有什么不妥。”叶红胥到底还是锄强扶弱,因自己设身处地,不留情面的驳道,“后服头冠贵重,并非娘娘消受不起,拖累的是腹中孩儿,亦是中州储君,各位大人就算有火气,也不该任意对着女子孩儿置气,顶撞圣上惹主神不悦。” “妇人之仁!”又在她这里受了气,忍无可忍脱口而出,“就算如此她也穿不得这凤冠朝服,本末倒置,有失规矩!” “属下一介武官,不经常置身于宫中,自然对这些规矩不太熟悉。”叶红胥姑且以退为进,行了拱手礼,“大人无需再同我多费口舌,赶快出宫回去休息才好。” “可有些人就是歇不得,心中琐事纠结不放,一闭上眼满追名逐利,叶将领何苦强人所难呢”又问闻言两道其间,白久身影忽现走来,她无需搀扶,蕊儿只好跟在身侧低头随侍。 “方才是臣等失言,望娘娘海涵,安心养胎。”三两臣子见状行了躬身拱手礼,先走为敬,“臣等告退。” “都下去吧。”白久蔑视着不同他们客气,甩袖打发,转脸对叶红胥道:“叶将领久等了,烦请替本宫领路吧。” “属下领命。”叶红胥亦别无它话,拱手领命。 亦有归元之期盼,高崇甚远为信仰,心之所向,求之不得。 高山流水亦有所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分歧为路终同归,来年又见时,泪满襟皆叹遗憾,回想错从此生,不该相见,亦不应有情,天亦老。 久等啦!(递拖鞋)着实很忙字数又多(擦汗),明天更新继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1章 民世篇 披狼为羊 第91章 民世篇 披狼为羊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钟鼓馔玉视尘土,独得八千里路云和月。 世人厌弃献殷多从流,昔我往矣今非昔比时,相看两厌敬亭山,山水如人对眼时,我见诸君多有病,诸君见我应如是。 生前不管身后事,能快活几日是几日,论酒入高深愁肠千万缕,毒药解忧入睡梦,周庄晓梦,能解一时,却不做半生得偿所愿,只恨自己活不在那间梦中,生如煎熬,怕死不甘。 欢苦一轮回,但独独来这世间非我所愿,恨身在此间受尽苦处不得解脱,恨自己卑贱无能为力,亦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悲惨至极。 白久也知道其中道理,谁到了这世上能活不为一个忍字,心尖悬上一把刀,活着总是在逼着自己委曲求全,私中带伟,苦中作乐。 正如她现下见到了叶红胥,回想起尚海城发生的一切,民军一向是她的机会和破口,傅辞作为她唯一可信的根源和亲信,阿姐久久不曾完婚的挂名丈夫,虽说不得力,好坏参半的,但人还算是可靠。 自她入了中州,进了鹤容世的后宫起,也曾借口无事向他求来账本,整理明细借口掌管分忧,竟能仅仅一个月过去省下来了千两银子。 而鹤容世对这笔钱不为所动,知道以后全当是犒赏给她的物件,说她之前在外一穷二白,身无分文,平日里送什么都不如这打现送进来的满满几箱子银子好使。 白久也不知他到底怎么想的,连送过来时传的口谕也是这样说,毫不掩饰觉着丢人,想来他在外费尽心机别有用心,带她回来以后牵肠挂肚的,算是记着她的忧愁了。 她当时欢喜觉得有趣,收了这几箱子银子放在寝宫,前几日还好,后来愈发觉得占地方了,因她发觉在这宫中钱财都是一文不值的摆设,无处销自然愈发的无用。 没了得它时的欢心,姑且不再理睬,懒得将它搬出去动弹分毫,定然已经积了大半的灰尘厚厚的土。 她白久身在以婵宫雍容华贵,自然随意从梳妆的妆奁里头取出一两件镯子项链拿出宫去当了,都能救济到民军于水火之中。 原先书信里的傅辞还费劲心力的替她出谋划策,让她利用这账本一边替宫中省钱,有所剩余便运出来送往医院为部队采买药品。 信里的傅辞简直和他当面所见的样子判诺两人,清正廉洁又精打细算,倘若他这心思歪到了阴沟里,白久都不曾敢想会是怎样的杀人诛心,甚至觉得自己以前担忧的歪打正着了。 如今覆水难收,也只好祈祷他能好好如当初所言,精忠报国,好好为民军出力,将东瀛人赶出中州厚土,成全他昔日枉死前的不甘,好好做她阿姐的丈夫,百姓的战士,终其一生虽败犹荣,也算善果。 白久此刻正行在行宫走道上,蕊儿在右,叶红胥在左,但她依旧余光可见那些个大臣低着头走得飞快,似乎有了方才几个的前车之鉴,没有一个肯跟她打个招呼行礼的。 “幸亏娘娘方才及时出现,前来解困,属下感激不尽。”叶红胥亦不将这些车水马龙放在眼里,扬起笑脸同白久抱歉道谢,“原来娘娘平素着的是这样清雅,难得穿上了华服,却让旁人平白无故误会了。” 看得眼前人一身素白衣裳天河流水,竟是与生俱来的相配,甚至比过那身后服还要胜上七分。 “叶将领说笑,你未曾见过本宫以前模样,又何谈以清雅二字来形容。”白久此刻与方才性情又大为不同了,和蔼可亲温柔以待,若说判诺两人也不为过。 “怎么,发觉了我性情阴晴不定,觉着可怕吗”见叶红胥笑面惊然,白久倒也坦然道明,“你也知道我是个病人,现如今更是知道我病在何处了,还要跟在我身旁伺候我不能逃开,确实为难你了。” “娘娘此话这是折煞属下了。”叶红胥赶忙否定了她所想,随后顺了脸色,从容自若道,“属下虽是粗人,但也知世道皆不易,娘娘到底是个母亲,宫中人人自危实属人之常情,主神忙于政务,自是不能在外时候多加看顾陪伴娘娘。” “身边唯一信爱之人分身乏术,又身处众矢之的,娘娘却还能有如此气魄威严让前朝臣子都能礼让三分,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叶红胥侃侃而谈,发自肺腑笑颜愈发热烈,她说此话时候神情意愿白久心知肚明,确实不假,但错就错在她知道的还是不多。 位高权重是能在一朝一夕间让一个人脱胎换骨的,无论这人曾经如何的好,待她从一而终,可白久就是舍不得。 但她这舍不得迟迟不敢说出口,亦是不能将这小恩小爱说给如今面前的地界主神听,她素来有自知之明,便越看鹤容世越发的厌烦疲倦,离心离德了。 “可我这三分礼让还是多亏了他的威名,要不然在这中州皇城所有人眼里,我不过就是个心甘情愿为他生儿育女的嫔妃罢了。”白久毫不遮掩,全将心底对鹤容世的厌弃自恨全盘托出,里里外外不曾有过半点客气。 毕竟这样的话百利无一害,就连林竹她也不曾提过,现下青天白日的,叶红胥同为女子,又是武官,自然没什么可忌讳的了。 “从娘娘此话看来,倒是颇为与众不同。”叶红胥为之噗嗤一笑,“现今世道在外的寻常夫妻,不论地位身份都是妻从夫的,换到您这却是您心不甘情不愿,都是主神的不是了。” “他费尽心机想方设法的把我拐回中州,不惜改名换姓,怎就不是他的过错了”白久气急败坏,悔不当初,脸色顿时皱眉怒然的拉了下来,但不阴沉生机勃勃的,“就因为我被逼着上了他这八抬大轿,就是我的不对了吗也怪那时候我没有去路,否则我早就即刻离开,去哪都比待在这好。” “娘娘莫要如此生气,小心动摇了胎气。”叶红胥无可奈何,只好一劝再劝,“那您可想过要去哪吗” “回尚海城去,找一家可住可赚得生计的地方,安居乐业避世不出,这辈子安安稳稳的。”白久倒是乐在此意,顿时不怎么生气,想到了先前本该她该有的日子,“之前在尚海城时,我以一己之力过得的确不好,他换作何十陪在我身边,甘愿活得偷偷摸摸的,这世上再无他这样对我好的人了。” “但是娘娘要明白,人情世故一向如此,二人结为夫妻,性情不同自当是要互相理解,齐头并进,才算圆满。”叶红胥此话一出,一语惊醒梦中人,“依我看主神陛下近日虽心浮气躁,多半只是琐事繁多,与前朝大臣政见不和导致,旁人都是看得出,主神陛下他待您还是耐心宽容的。” “是吗说来说去还是我红颜祸水罢了。”白久听罢,浑然知道为何鹤容世会与大臣不合,他那十几年都干了什么去,顿时释然放下心中不甘怒火,也不怎么怪罪埋怨了。 “……娘娘,前边就是皇城的围猎场了,傅团长领我们进宫之后,主神特许我们在这每日操练,好等待随时觐见。”叶红胥看得出她不想再提事关朝堂和鹤容世的矛盾,特指着还有一段路的前头,兴高采烈。 白久抬头看去,围栏草地入眼依稀可见,不少骑着马的策马扬鞭,风过飞沙扬起,黄云灰蒙成云淡归于土。 民军素来是着灰蓝制服,骑在马上灼然可见,便能看得出此言不虚。 围猎场设至于宫闱之下的低坡处,就因为那头偏僻,曾在云苏国皇宫中,为从军训练特设的场地。 “竟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白久映入眼帘,所见的围猎场和曾在云苏国皇宫中设立的全然一模一样。 “娘娘在说什么”叶红胥在旁察觉到她喃喃自语,听不懂其意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本宫只是觉得叶将领这样出身,却在之前满朝文武面前将你比做本宫在外时候的一介戏子,着实惭愧。”白久摇了摇头,言明自己只是乍然想起了得罪,赔了个不是。 “娘娘身为女子,能凭本事行走江湖之中,想必身边之人都是如此,能得娘娘赏识,属下高兴都来不及。”叶红胥虽是捉摸不透白久,只好有话接话,但也犯不上一定为难,到底上过沙场生死看淡,必然是不会拘泥于小节的。 “那好,赶快带我去见见你们傅团长吧。”白久亦云淡风轻说过就过,提着裙摆迫不及待的跨步,欲要前行去眼前的围猎场。 “可是娘娘您现在身子重,去不得这围猎场的啊!”蕊儿先前就在一旁愁眉苦脸,忧心忡忡,现下牟足了力气上前拦住了白久,“要见的民军已经见过了,他们在此操练是要择日随行主神左右的,娘娘还是不要过去了,奴婢求您赶快回宫吧!” “你说的这些本宫自然都明白,你要是害怕,就退下,先回以婵宫去吧。”白久一向不怕这些,什么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都是凡人女子的规矩,她素来不甘如此柔弱,怀了身孕亦是如此。 “娘娘,属下觉得蕊儿姑娘说的没错,猎场黄沙漫天的不干净,您在外走了这么半天,未曾用膳,还是赶快回宫去吧。”叶红胥也不好意思再强求助纣为虐,毕竟白久在宫中过得沉闷,见了这般景象难免心生玩意,但到底还是危险至极,“您要是想见我们团长,我这就过去叫他出来就是。” “我才不要这么大的架子,你们不许就我自己去。”白久不依不饶,因她知道自己一直困顿想不起的那些事,必然是要去一探究竟的。 她前身可是聪明一世的段久卿,今生所做的所有决定从未后悔,叶红胥她记得是认识的,可为何她会不记得自己,自己也不记得跟她是如何相处认识的 无论是谁,都不打算告诉她,到底是为什么她会好好的放着地界神后的位置不做,从诺亚方舟一跃而下,成了鹤容世的奇耻大辱 眼前的围猎场让白久眼前一亮,提心猛的想起片刻画面,里头终于有了叶红胥的脸,但她知道身旁无人会告诉她答案,更不会因蕊儿一贯小心怯懦而止步。 “娘娘小心!”身后叶红胥大声呼唤,才叫住了白久。 “老实点!”原来近在咫尺走过一队民军,带头人自顾不暇,时不时转头往后训斥着什么,听到了叶红胥的叫喊,回头抬眼一看,惊讶得跪下行礼:“原来是善容妃娘娘在此,属下不长眼险些冲撞了您,您可有受到惊吓” 整个队伍不长,分两排十人,领头的队长身后跟着一个姑娘,衣衫不整邋里邋遢的,看不清面容。 他们停下时,领头人刚好在白久身旁三步远,走路带风吹了她一身。 “无事,方才本宫走路走得着急,没能看得你们这么多人过来。”白久觉着他眼生,不做计较,“你想必是民军之中的一位队长,任务繁忙,本宫便不做叨扰,就此别过吧。” 有叶红胥带头,眼前这些民军都认得她是善容妃都不足为奇了。 眼前这队长虽是后生年轻人,但看得出眼中含蓄沉稳,听说过她最是正常不过。 “善容妃娘娘请留步。”队长开口叫住她一瞬,白久正巧想起他身后跟着的女子,回头仔细打量她上下。 她身上衣着风气愈发眼熟,即使身上的风衣沾满了杂草淤泥面目全非,但里头穿着的旗袍团锦簇,能穿得这样放肆的,她迄今为止也只在尚海城的百乐门…… 江柔茵! “围猎场的战士们正在练箭,娘娘还是不要过去的好。”队长再度开口,白久盯着他身后的江柔茵,双目不再因烈阳高照而眯起,惊恐圆睁着跟寻常睁着眼倒无多少差别。 “多谢这位队长的体恤,果真年少出英才,不知道该怎样称呼”白久顷刻间镇定自若,移过眼神看向他。 此时江柔茵的眼神眸亮的盯着她,乱发覆盖之下却不敢说话。 “刘子行你怎么回事,带着队伍走路都时不时的回头说话,真撞到了娘娘你该如何是好”叶红胥此时赶了过来,训斥了个狗血喷头,不给他有说话的机会。 “对不起,红胥姐,我押着嫌犯,所以没能顾忌得到这么多。”刘子行也不拘束,摸着头认了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江柔茵,“她是江忠正的义女,越狱而逃的,可不老实。” “算了,既然善容妃娘娘无事,这人又特殊得很,你继续押送她去吧。”叶红胥百般无奈,“记着这是在宫中,不比外边,不能再有下次了。” “知道了,谢谢红胥姐。”刘子行傻笑着答应了下来,“我走了啊!” “去吧,毛头小子。”叶红胥还不忘同他打趣,白久看在眼里,却愈发觉着毛骨悚然。 越狱而逃,也不至于逃出去之后会落得如此狼狈,是不是鹤容世所为她也不会往这上头去想,那是因为今日她时常在鹤容世身边,他压根就没空折腾一个江柔茵。 那么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刘子行了…… “你们民军,当真是有趣得很。”白久甩袖继续往前走,叶红胥跟在后头。 该说的都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守着白久,不能让她受到一点危险。 “傅团长,您来得正好,善容妃娘娘正要找你呢!”忽而叶红胥眼前一亮,前路下坡又走上来了一拨人马,走在最前面的披风牵马,面容精秀敦厚,正是傅辞。 “见过傅大人。”白久处变不惊,许是方才见了江柔茵,反倒庆幸自己与民军关系不浅,帮了他们不少事,从容浅笑着上前搭话,“您可真是好兴致,怎么还牵了一头马出来” “卑职见过善容妃娘娘,给娘娘请安。”傅辞一见是白久过来,将手中缰绳递给了身旁的小兵,快步上前行了大礼。 白久执意势必要去围猎场的心顿时死得烟消云散,此刻行宫大道渺无人烟,徒留他们这些尚在这相遇说话。 “请起。”白久心平气和,“我阿姐现下已经出宫了吗” “回娘娘,现下天色已晚,卑职早些时候就已经送那兰公主回了府邸之中。”傅辞还对先前的事心有余悸,不敢抬眼又敬又怕的。 “到底是大喜事,阿姐近日高兴,总喜欢东奔西走的,这样就好。”白久笑了笑,“之前的时候主神不辞而别,本宫正巧昨日心浮气躁,恼羞成怒的险些误会了大人,大人可是还在怪我” “娘娘说笑了,身怀六甲本就不易,性情必然会急躁一些也是在所难免。”傅辞面不改色心不跳,扬起了一抹强人所难的微笑,“娘娘找我又是有什么要事要吩咐” “在场的都不是外人,那本宫便有话直说了。”白久环顾四周,郑重其事神色肃穆道,“前段时间你们民军战事严峻,本宫虽说被禁足,但并非一日停止过资助,傅大人可都有收到” “劳娘娘辛苦费心,将士们士气高涨,拿得了胜利,守住了中州的土地。”傅辞谈论此事喜上眉梢,解了方才的愁苦恐惧,夸夸其谈,“只不过……” “中州的土地不止这么大,本宫明白资助不能断,可是,我必须离开一段时间了。”白久别有忧愁油然而生,与傅辞走近商谈,一旁有人懂,亦有人一窍不通,她哽咽着又道,“我去过了太庙,见到了阿爹,灵堂中有阿娘的灵碑,虽说阿爹不认我,但他却对我尤为赏识,将一大事交于我去查办,我必须出宫一趟了。” 白久说完摸着自己隆起难遮掩的肚子长叹一口气:“想来这样也未必不是好事,或许我会在外生下他,比在这皇城之中更要安全些,特此,本宫要拜托傅大人一事。” “轰隆!”天边一声空鸣晴天霹雳巨响,群云飞过掩吞日。 “宫中举步维艰,娘娘能在此艰难险阻之下还能助民军博得胜仗,着实劳苦功高,您有何吩咐大可但说无妨,我们定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傅辞拱手又行礼,任重道远。 白久这会不急吩咐,抬眸看了一眼天色,暗嘲自己今非昔比,有朝一日竟能在披着羊皮的狼窝里头求仁得仁,要不然自己稍有不慎,自己与阿姐先损的不是在鹤容世手中,而是在傅辞的尽在掌握了。 “关于不久之后的集海大会,你们这批民军是要护驾随行,是吗”白久心想着还是不能说得太过袒露,得装上一装探探虚实。 “是,娘娘怎会知道”傅辞愣神倒是毫不迟疑的大为吃惊。 “是这样的傅团长,今日早朝主神拉着娘娘在身边,刚听到得知的。”叶红胥从未置身事外,上前为白久解了不知如何掩盖的尴尬,倒也是个仔细人物。 “没错,本宫不止是刚得知,并且得此殊荣,特令本宫升为后位,伴架出行。”白久漠然,徒然一笑,“在朝堂上还劳烦众大臣乱哄哄的争议了好久,最终这个噱头被撕扯抢夺得臭名昭著之后,还是落到了本宫的头上。” “娘娘大义凛然,必是能堪此大任,借此一举两得,马到成功。”傅辞毫无察觉其中的腥风血雨,一针见血看出了可趁之机,“只是到时去往尚海城,卑职的人马可以暗随娘娘身后,但这腹中皇子倘若届时有何早产不测……” “傅大人杞人忧天了,看不出来您还会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时候。”白久忽然捂嘴偷笑,“这既然是我的任务,可用不着你们民军跟着我鬼鬼祟祟,只要到时候你们给我盖上一个实打实的叛徒名头,再然后借口抓不住放我走就好。” 千里莺啼绿映红,九春山泼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于事无补,终要以身作则,以己之力,弃眼前王权富贵,舍颓废安然享日,改江山大泽安宁,得其任重而道远,才定心中长宁静。 但这其中分分合合,谁主沉浮又主谁人输。 呜呜呜感觉自己码字越来越进度慢了,想一章码完发现进度条不抗造(什),感谢大家陪伴和见证这本书到今天,相识一场,明堂拾经算是我给大家和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留恋,感恩有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2章 民世篇 死之真相 第92章 民世篇 死之真相 转危为安,逢凶化吉,从来是身在险境中人所期许知足的期盼觉悟,而我并非一刻想活得如此,纵使一改如初,也会倾尽全力,竭斯底里逃离此处。 能活成这样心有侠义不得贵胄之列名,松散快意,只羡此般,荣华富贵皆为尘土轻如鸿毛,唯有得偿所愿,可弃金冠重名枷锁其身,安稳顺遂,一生足矣。 白久从来都是闲不得的人,自打怀上了身孕,便常常空闲不得动弹,再加上后来去了一趟太庙之后,时不时腹痛不已,于是时常想到阿娘了。 想来她阿娘还在时候,分明是从瑞典远嫁而来,身边更连个什么陪嫁佣人侍女都没有,照样在皇城中活得甚好。 甚至时常听旁人说起阿娘的闲话,其中最多的竟然都是说她,平平无奇一生坎坷,半道不知是走了什么样的运竟能嫁给了阿爹,从此一步登天平步青云,成为了云苏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妃,年仅不过十七岁而已。 有人说嫁入皇室的女子,倘若争气,成婚之后即使夫君身死,只不过是天赐良机的没了一道阻碍,一辈子被身为太子的夫君翻不得身。 这恰巧在阿爹正如此而死后,阿娘拾起了东宫政权,协理当时尚在的陛下夜氏,操持起了不少事,险些接管太子印玺,带夫继承大统。 就因为那个时候阿娘生下了她,为皇室诞下一位皇女,地位自然雷打不动风光无限,一往无前了。 外人看来阿娘在阿爹不在的那段时间乐此不彼,可只有她明白,即使未能记事,年幼尚小无知,但一直都知晓阿娘是个狠厉严酷其外,少有待她才会温情独宠的女人。 因为她的眉眼是像极了阿爹的,这才是阿爹真正留给阿娘自己的东西,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阿娘到底还是个女子,从未做过什么高官执事,初接手时候有心无力,竟会越发聚精会神尽心竭力反而结果背道而驰,被批落得失的愈发惨重。 错处可大可小,刚开始时候尚且可自勉改进,再接再厉,可频频接二连三,日积月累,阿娘便会崩溃无力,对阿爹思念之情宣泄难阻,于是时常睡在祭拜阿爹的供奉灵台前,夜夜如此。 如是一睡三年过去,直至阿爹的名号从月族传来,阿娘如雷贯耳,大喜过望,差点大为激动而原地逝世。 辗转反侧,归根结底因缘纠葛,阿娘还是没能陪在阿爹身边,而阿爹啊,一如既往,日复一日的活着,望不到死期。 这世上哪有什么至上长生才为好的事啊,只不过得不到才是最好,物以稀为贵罢了,正如死的人多了,长活就成了奢求无望,反之泛滥成灾,终究是一道无法可解的诅咒。 她段久卿自生来这世间二十年,自认倒霉是没能传承阿爹的血脉,是个年寿有限的普通为仙的狐族,不上不下,不才不坏平平无奇的人而已。 可她终于还是发现了,自己体内与众不同,甚至和现在的雨师赋全身机械不能人道相比,她竟不单是只有一体一人的怪物! 可惜她现今为止所知道了解不多,一体多相也罢,长生不死也好,她势必要离开一亩三分地的皇城,手中有阿爹所亲手托付的匣子要事,沉甸甸的刻不容缓。 不论如何,就算跟眼前这些人为伍也好,都不失为一种最好最快的办法。 这皇城徒有虚荣,并非能和云苏皇城是为同一处,再不问世事多下去,她的死活不过是迟早而已。 在外时候虽在江忠正这边截胡吃了闭门羹,但想来也只是锦上添的笑话而已,现下强行上了朝堂,竟能被鹤容世绝了退路,这才是入心的一击即中。 她吃痛醒得彻底了,于是再看傅辞时候,又自方才带过来的江柔茵那副狼狈模样,便发觉笃定了他们民军势必有问题。 能拿起枪杆子对抗叫嚣的,哪能是真正纯白无暇的圣人不过是各取所需,凡事急功近利执迷不悟过分激进了,自然是会走火入魔的。 “娘娘可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傅辞顿时严声令色,眯着眼神色不清,满面皆是狐疑,“您可知道当今中州是有多大,甚至比过当年一方寸土的云苏国!您这口背叛一旦说出口,就是在寻死!” “不瞒你说,我从未打算活过,所以傅大人,你和我今日商谈并不是蓄谋已久,而是我身不由己,在这已经是待不下去了。”白久谈笑风生,虽笑却不嬉皮笑脸,胸有成竹道,“而今见你竟成了这般出息,竟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是吗我云苏虽说谈不上地大物博,但也是寸土寸金,古今中外想方设法夺取之人数不胜数。” “你也是和我一样出身在那片土地,怎么过了些年就没了骨气张口闭口就是中州,就是他鹤容世的威名了!”白久上气不接下气,气得急言令色也是出口成章不带停顿,“既然如此,你又如何底气来压我一头,又有何颜面筹码来同我威胁” 傅辞听此一言不发,无言以对以至震耳欲聋,向后退一步,眨了眨眼难见得出真诚,拱手大拜:“……卑职忘本有罪,还请殿下恕罪。” “公主傅团长,你称善容妃娘娘什么”一直在旁观的叶红胥惊了下巴,憾然磕磕巴巴的问道,“您是在骗我吧这是善容妃娘娘,公主她已故十几年,怎可能会是她”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白久当下自是没闲工夫顾及叶红胥什么脸色,擒贼先擒王,制住了傅辞这地头蛇才是眼前急事,她不慌不忙,居高临下睥睨着他,意味深长的摸了摸隆起的小腹,“本宫要出去这件事,你不愿意也得愿意,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手段,必须要让我从这中州皇城全身而退,销声匿迹。” “纵使娘娘怎样想卑职别有用心,卑职都不能答应这事。”傅辞再三推诿,冷汗淋透滴水挂满了额头,受了极大的惊吓魂不守舍,“望您切勿因一时之气离开中州,如今中州动荡不定,若您此刻离开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一发不可收拾收拾。” “论起收拾,我如今不过是一介妃嫔女流,你当他会一如既往的事事听我一言吗”白久抑扬顿挫,心火又破平静沸腾上升,“幸得我见到了阿爹,他给了我机会去行平天下的要事,让我明白自己尚可力所能及,不必屈尊降贵,袖手旁观屈辱终了。” “什么屈尊降贵善容妃娘娘您难道不是姓白吗”叶红胥半分听不得这真相,说服不了自己的心,信不过白久就是段久卿,走上前在他们中间质问,“傅团长您倒是回答我,这到底是怎么……” “放肆,还不快跪下,敢在殿手拔出腰间长杆枪,直挺挺的打在她屈膝腿后。 “啊……”叶红胥措不及防吃痛双膝砸跪在地,双手撑在了地上惊得白久连往旁边一步。 “……”白久掀了掀袖子,低头看她脸贴地,想去低身搀扶。 “属下叶红胥恭迎已久,参见公主殿下。”到底还是慢了一步,白久不知是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快手快脚,行了大礼道了礼数。 “起来吧。”白久把话吞了回去,收手出口,经过傅辞这一出突如其来,不得已只好就此作罢。 这反倒尴尬至极,道歉不是,训斥也不是,倒低还不如傅辞心眼算盘轱辘多。 白久恍然大悟,难怪之前苏小婷找她去查办江忠正这件事,左右都没见到过傅辞的影子,任由她九死一生,侥幸捡回一条命。 她敢肯定傅辞,并非是因一早认出了跟在她身旁的是鹤容世,大可放心任由她去闯荡。 而是自从这一开始,但凡是出自民军队伍中人,小到苏小婷,大到刘子行,她总能觉着邪乎,不经意间便毛骨悚然,细想下去遍体生寒。 苏小婷之前口口声声让她去百乐门走访,打的哪里是什么大义委任的心,分明是拿她当靶子,一推火坑前后便什么都不会管了。 看得出此心思沉重,深不可测,更何况是傅辞,身为团长更是难以摸索了。 现下阿姐离开了中州皇城,还身居在他傅辞的府上,她还不能撕破脸来,定要物尽其用,顺道让他自栽跟头才行。 “我意已决,傅大人着手去办就好。”白久心如止水,轻飘飘的一句话,无足轻重,“具体该怎办本宫信得过你,记得本宫之前胎气紊乱,于是素来交往的只有那兰公主前来探望,如今眼下却想不到她快成婚出嫁,不免是对傅大人刻薄了些,还望您不要计较。” 不要计较这四个字都带着轻笑,白久顿时又变得宽宏大量得让人捉摸不透,傅辞全然看尽心里,知晓是有些平分秋色的相互制衡了,拱手起身:“娘娘吩咐,卑职必当照办,只是殿下此次肯随主神回到中州,可是记起了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不知傅大人问的是哪一件”白久对他这话吸了心,这才正眼看他觉得中听了,想套出一些来。 长久以来她有想过去寻去问,可身边无人会告诉她一字一句,更别提鹤容世,他身为主神竟会有这闲情逸致,千方百计的救回了她,竟然还会回答她当初生前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她身死的吗 寻常人都不会做的事,他鹤容世更是不傻,于是白久一直在和他表面迂回,相敬如宾。 毕竟上辈子有幸生在皇室,最知帝王薄情,情不久爱不深,从头到尾孤独尽,傍身在测舍命陪君,她白久倘若孑然一身,倒还能和他鹤容世同舟共济一番,结下不浅情谊。 “此次尚海城大会,必然会有九重天后人出席在其中,您与他们之间恩怨纠葛不提也罢,只望您能谨言慎行,不要和他们有所冲突,以免节外生枝。”傅辞语重心长,忽然苦口婆心,愁容满面。 倒是看得白久不以为然,轻蔑以为是他夸大其词,虚张声势,于是她又开口从容笑道:“大人所言不必遮遮掩掩,但说无妨,本宫也不知如今九重天后生生得如何,难得齐聚一堂,必需投其所好才行。” “娘娘宽厚,想当年您与九重天列众为表臣服主神之心,同上诺亚方舟,我等云苏虽是后来的,但不免还是成了他们的眼中钉。”傅辞又如此说,仅仅三言两语道出了重中之重。 “我阿爹可曾是九重天所出,他们又为何故相煎何太急,合起伙来压制我云苏”白久当然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赶忙追问,对于这样的事傅辞瞒着她也得不到什么要挟的好处筹码,笃定了他一定会说实话。 “卑职那时候重伤昏迷,有幸被主神择中才得重生,醒来时候能知道的只是您的死讯,除此以外都是听说来的。”傅辞愈发的急迫,亦没有不说停下的意思,“因当时主神统一大半地界,功成名就,于是在诺亚方舟之上举行登基,受九重天与我等朝拜,谁成想殿下突然出现,引得九重天借此引出为主神择后一事。” “你说什么”白久此般听得如雷贯耳,贯穿俱裂,方才一瞬离魂再回费了长久功夫,似将之前十几年虚度全部填满,她不自觉的摇了摇头,看向了叶红胥,又看定在了傅辞身上,“择后九重天不愧是好大的阵仗。” “正好那时,陛下与王后被雨师赋枪杀所害身陨,国中无主,您孤身一人能承大任,他们见利忘义,见不得您夺了他们此等得权良机,其中神带头站出来,拿陛下亡故来刺激您无能,就此您崩然离席,自锁在屋中谁也不见。”傅辞眼眶凶红,杀气四溢,纵使当下如何,他当初的确是为她,为云苏有此等变动而深痛自愧不已,愈发咬牙切齿的颤抖起来,“这一别就是七日,主神登基时虽非您不娶,但何止在您看来是奇耻大辱,在卑职眼中亦是深仇大恨。” 的确,云苏国自她阿爹段印染以来,一向来都是安居乐业,以和为贵,不争不抢,要不然以自国的能力,早已开疆扩土,欠下无数孽债,怎会有他九重天叫嚣不服一说 可鹤容世如此隆恩,亦是过大压死了段久卿,迎着万众皆是九重天神官的指责之下,大婚典礼时从诺亚方舟。 一绝此后再无云苏,去而不复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白久啼笑皆非,猛喘大气,“难怪自他回来之后,成了主神,每每见他由心深恐,不自觉的退避三舍……现在看来我一直站在这血泊之中,直至今日!” 最后四字她痛彻心扉,热泪盈眶。 “娘娘当心身体,红胥,快扶娘娘回宫!”傅辞被她吓得提心吊胆,招呼起旁边的叶红胥起身扶住跌跌撞撞的白久。 一直以来虽不择手段,但自从白久怀了身孕已久,她肚子里的血脉何其珍贵难得,那是云苏国的希望,中州未来的主人。 想要一雪前耻,眼前的白久必须相安无事,母凭子贵。 “蕊儿姑娘怎么独自一人,是去给善容妃娘娘取什么物件吗”行宫走道内,唯独她双手成拽,规矩的低头跑似的疾走快行。 自打以婵宫入主之后,蕊儿忙前忙后,少有独自一人的活计,整日里都跟在白久身边寸步不离。 “怎么办……要不要去中宫禀报……可是主神会不会拿我问罪……”蕊儿现下焦急,这些宫人路过同她说话都不曾理睬,自顾自哆哆嗦嗦喃喃自语,“算了,我这小命还是别不自量力的好,还是回以婵宫去等着吧……” 于是她如此决定,抬头看去离以婵宫近在眼前,愈发加快脚步。 “蕊儿姑娘怎么回事看上去像魔怔了。”不少人不稀罕热脸贴冷屁股的,回头就走,其中一个宦官仔细端详她死里逃生的模样,如此推断道,“也难怪,跟着这样一个主子,日子自然没有盼头,难得能脱身了,哪有不快活的呢” “这里怎么这么多人”蕊儿抬头了,才发现这宫道先前是文武百官,现下又是诸多宦官侍女,只有她快马加鞭的往以婵宫赶去,背道而驰截然相反。 可听到她这样问的,没人回答,一个个自顾自的离开,零零散散的有人提了一嘴,随风吹进了蕊儿耳中:“这旨意到底还是落在了善容妃头上,现下又得忙活一阵,得伺候好她。” “听说还是主神亲自下跪求来的,真是可怜了这位主子,平生除却在外骇人听闻,没什么正大光明的体面名头。”后话是一阵唏嘘,都为鹤容世感叹可怜可悲。 可怜之人必又可恨之处,他鹤容世注定如此,怨不得别人。 “之后吩咐满宫下去,我离开当日就将传国玉玺端到太庙宫去,期间有什么琐事过问,都必须以太上皇为尊。”诚如此,鹤容世此刻与身旁经羽齐排行,宫道荫蔽晨光金光淅沥,他曾几何时已经好久没能好好端详此景了。 这是他回来之后迄今为止,唯一为白久争取到的头等大事。 集国大会可大可小,但若是做得好,扬眉吐气,她便可借此名正言顺,成为中州的一国之后,成为她腹中即将临盆孩儿的正母! “主神陛下是真的高兴,竟将这种小事都挂在心上操持。”经羽化形之后从来都是面无神色,他到底只是没有半分人气的剑器灵,能开口附和已算是开山破光了,“善容妃娘娘那边,可需要属下和楚门将军一同……” “倒也难为你会说这话恭喜我,届时楚门照旧留守以婵宫,你不必离身。”鹤容世倒也宽慰,回了他的问答,“虽是路远,但她必定喜爱,总不会像在这里的时候,整天都是一张脸,阳奉阴违的憋着,怎样都不真诚。” “主神此行定会不离娘娘左右的。”经羽通了窍,又说出了一句漂亮话。 “看样子你是想做人了说的话越发中听,回头得正经让你有个官职做做才行。”鹤容世眉开眼笑,不动声色间灵光一闪,“先前朝堂上拖下去的那两人尽快行刑,流放寒苦山地,没有我的口谕不许回来。” “遵旨,陛下此外还有什么打算”经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突飞猛进,开口强调圆滑得不行。 难得能够出去一趟,白久又是外头来的似鸟般的女子,入宫以后日子长久如斯,她至今未能得宫中人心,宫中于她而言亦如是。 “在外之后,自然是没有打算的打算最好。”鹤容世被经羽问到了心里,回话时平静不浮躁得吓人,心里想着打算永远不回来的话险些呼之欲出,最后还是泯然道,“……也罢,难得今日无事,准你去随意走走。” “属下叩谢主神陛下隆恩。”经羽停步拱手行礼,他全身上下连同眉眼一齐煞白,便是怎么仔细端详也看不清楚的,“但您忘了,属下不过一介剑灵,从尚存起便是无意,离不开您身旁手中的。” “……也好,你回来吧。”鹤容世刹然一瞬心冷成凝,顿时悔悟白久本源到底是何来。 经羽是这样,可好就好在始终留在他身边,能学上几句像模像样的人话;但换在白久身上,剪不断,理还乱,到底离愁入心难拔除。 倒是奇怪得很,分明已经将人生拉硬拽的带了回来,给她安了个住处,招手就能见,白久也时常气冲冲的来砸门找他,可长久以来,细想而来,没有一次是真心欢意的。 “那主神陛下要去哪”经羽倒不急便回剑身缠在他的腰间,不厌其烦的再问。 “多嘴多舌。”鹤容世不耐烦,甩袖收他回身,身影化为无物,弥留尚有白光余晖成影,光彩夺目。 “奴……奴婢拜见主神陛下!”正被此刻的蕊儿撞了个亲眼所见,跪地行了大拜之礼,但这头贴在了地上,就怎样都不肯起来了。 “不抬头做什么”鹤容世坦然清楚得很,自己方才什么都没做,在中州他是身为神族人士众所周知,更没有什么宫人这一跪拜如此长久,做贼心虚,“别以为不抬头我就认不出你了,抬头起来说话。” “为什么好好的待在善容妃身边,却突然跑出来了”看几眼便认出是蕊儿,顿时触了极大的霉头,鹤容世再开口时大发雷霆,连声质问。 “回……回主神陛下,奴婢是奉娘娘命回以婵宫……”蕊儿惊弓之鸟般乍起高声回话,渐渐往后泄了气,细如蚊呐。 “你在她身边这么久,还不清楚她一向任意妄为吗”鹤容世气上心头,难忍愤恨抓起蕊儿衣领将她提起,“要不是我今日无事,正去往以婵宫看她,你是不是要任她孤身一人出了事才好!” 一朝记起千载恨,生不如死,死不足惜,再难活如初时乐,但得一别两宽,就此别过为良药,苦口亦为断情绝,此恨绵绵无绝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3章 民世篇 分崩离析 第93章 民世篇 分崩离析 或有相信世间会存在一种事无巨细的可能,那便是终身活在鱼缸之中的金鱼,兴许从未逃出过这片大海。 纵然主人好心,将它放生倒入海中,它亦浑然不知,一心只想游至尽头,不惜将海当为四面楚歌的缸,自困心乏。 “主神陛下,奴婢知错了,只是娘娘先前执意敢奴婢先回宫,娘娘她自己想着要去围猎场……”蕊儿奋力脱口回答,牙缝中挤出字句喘息,“咳……咳……奴婢自知罪该万死,娘娘现下身旁除却叶将领再无他人,求主神快些赶去围猎场……救救……善容妃娘娘……” “哼,苟延残喘。”鹤容世不信,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原地消影而去。 至于蕊儿,鹤容世和她本就是相熟五年的旧相识,她什么心思性子心肠心计自是毫无法遮掩的,摸得再透彻不过了。 绝非他是个暴戾成性的人,世风日下,他鹤容世自早前段久卿身亡,再看世间风云人情变换,从此刻心刻骨,锱铢必较。 白久先前活的豁达从俗,可自从入宫以后,草木皆兵行善积德,多半是为了腹中孩儿的关系,她愈发的喜爱看重,必然会对周遭的一切大为释然改观。 对雨师赋打也打过算也算过,就此形同过路,除却大婚当日再来过一次时,之后再无他的身影,不关心他意欲何为,也许是给自己最后徒然无功的挣扎一次,且当别过罢了。 “轰!——!”中州皇城偏远行宫大道处,当下一道法光破天冲霄而上,离围猎场旁边,羡煞一众民军驻足惊叹。 但人远声小,早以被破天轰隆天开裂震得八方飞鸟惊云,吞天光,覆黑压死气狂风卷,围四方夷为平地。 “不好,殿下她体内突然迸发出这样强大的力量,以她现在的身体,很难控制的住收回!”傅辞双臂遮挡奋力定步寸步不移,大声道,“快,去通报主神,叫来中州的守界使!……” “吁!——”话道一半,人早已被湮灭无影,仅有先前牵着的马儿四足惊蹄,侧身重重跌倒在地,痛苦得连首一同扑腾捶地,毫发无损的肉身抽痛不停。 “已经来不及了,傅团长!”这般现象叶红胥头亦是回见到,但她不退返进,拔出长剑来,连身带跳迎风向前。 “简直胡闹,你不要命了吗!快给我回来!”傅辞瞪大了眼睛,向叶红胥伸出手,自己怎样都不敢再往前涉险一步,“叶红胥,我现在命令你退回来,赶快去通报主神陛下!” “中州的守界使历来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傅团长大人,您别忘了在此之前我们民军一向是冲在前面的战士。”叶红胥此时身影一往无前跃入了那片片甲不留的光中,红衣醒目如血,她言语分明不在嘶吼,却穿梭分外隔世清明坚定,又道,“殿下体内的这股法力,虽然势如洪水猛兽,但越是这样的攻势,破绽之处就在于以柔克刚。” “不,你还没有能够和她相抗的力量,现在越靠近她的话,你会灰飞烟灭的!”傅辞可不能就此让她在这有什么好歹,方才见她原本是在白久身旁扶着她的,可不能让她再被震开一次。 “锵——轰!”不再费力大喊,傅辞闷声一跃而起,从身后腰背拔出长刃大刀,往高处一落而下,截中一斩,引震荡声势无边。 “……这是在哪叶红胥!回答我!”随后傅辞身落入光中,无济于事望向周遭无边的全白无一物,手里长刀四下挥起,他恐极了这等看起来纯白无害,终有被其淹没后怕的情势。 “唰!”额头上冷汗从未断绝,汗如雨下,已然后怕为何方才不听从自己一开始的打算,在外守着原地不动也比现下这全军覆没来的好! “殿下!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善容妃娘娘,您在哪”叶红胥扯着嗓子边走边喊,望眼欲穿,早被无处不在的炫光亮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又记得白久现下的样子,又是换上了一身素白的,她又是一头银发,自当藏匿在一片白中难以辨认得出来。 “谁在叫我你是谁”此时幸好白久神识清醒,有回声急促清晰可见,的确是她的声音。 “回殿下,属下是方才一直在您身边的叶红胥啊!”她欣喜若狂,还好白久神识清醒,纵然现下这法阵诡谲声势浩大,可好在有这一线生机,于是迫不及待又道:“您现下身在何处可否现身,照您吩咐,属下得带您去围猎场了。” “红胥大师姐,真的是你吗”再回应来的白久,声音欣喜欢喜,与之前倘若判诺两人,比起先前所见宫中嫔妃的白久,这回才是真的段久卿来了,“太好了,你们真的都还活着,我好开心。” “殿下怎会突然说这样的话难不成这道光是您回来了”叶红胥大为震撼发凉一惊,不敢再上前了。 “没错,之前你所看见的我,并非是我,算得是我的一半。”段久卿回应承认,声如九天玄河落九天,沁人心脾甘霖降,即使是现下她状态不及,开口提这诡异艰难之事,依旧不悲不怨,从容坦然,“所以现在,我能看得见你,你却看不到我,现在的我不过身亡的一缕残魂,随风潜入夜罢了。” “那属下现在该怎样做,才能帮到您”叶红胥尚且还有云苏国历来的家喻户晓的常识,知道这是和故去人前来托梦一个事理,赶忙二话不说,待命恭听。 “陛下,您看到了吗像这等阵仗,倘若老臣没猜错的话,想必是三相神的无界法阵了。”遥远就近的太庙宫中,少司命与段印染观景同站在宫门台外,倒是她先闻声抬头,“久卿她,到底已经回来了许久了。” “……老夫没瞎,她的魂魄神识早就见过一面,全然不是我那纯良的久卿的性子。”段印染依旧不为所动,神色严峻看着这道白光被亮得双眼不免紧闭些许,手里还端着一盏茶,满满当当的没有半点浅去。 宫内端放在地的黄盖子玉玺,晾在一旁好久了,也没什么太庙宫的宫人稀罕去好生收起来。 “但这也笃定了白久的确是段氏血脉,难不成您就舍得袖手旁观,不怕她腹中孩儿有何差池吗”少司命觉得最近的他有趣得很,自打白久入宫,自作主张的给他请安之后,他整个人岂止是活过来了,多少时候行事都冲动荒唐得返老还童,关心则乱的。 “就算这样又能如何难道你要我去抓住她的手将她压制住,不会让旁人觉得老夫管的太宽了”段印染觉得少司命多半有点病,毫不留情的回口,“倒是你啊,最近要是闲得发慌,怎么不再去为他鹤容世算上几卦” “果不其然,陛下还是这样胆大心细,谨小慎微,有父为儿女深谋远虑至此,不惜将己身排外,您是真的打算再回朝了是吗”少司命点到为止,蓦然低下头,不再应风浪望去,回过头灰蒙蒙的眸转来看他,“也许以毒攻毒不失为一种最好的万全之法,可是您要记得,她啊,您是再守也等不回来了。” “这些话用不着你多说,我心中自然有数。”段印染转身走近了殿内,端起了玉玺,不打算掀开来看,“老夫该回去了,还请少司命大人也请回吧。” “老臣,恭送陛下回宫。”少司命不作迟疑,转过正身,起手行了叩拜之礼,意有一半在此,一半别意。 自从前她被眼前这狐狸捡了回来,他们二人便再没有出过这道宫门。 扎根深重,像是终身不尽轮回的宿命,本该因此承担无可估量的一切责任,任重道远。 于是那天,少司命除了告诉鹤容世如何治住白久的胎气之外,还算出了一道风烛残年的皇城景象。 这景象惨不忍睹,苦痛长深,他们站在两道中间,一前一后,尚有活路的一条便是当下这般所见的,段印染如旧长活,继登大宝,统治新界中州,续定天下安康长绵。 至于另一道,除却所见到的这条活路,顺理成章之后,便成全了鹤容世自由归去,游历地界与白久闲云野鹤,此景翻新回旧,但他们会因此与中州再无瓜葛,成为生死不明籍籍无名的小卒。 段印染历来是长生不死,中州再无顾虑子嗣择后等后顾之忧,再者他行事德高望重威望高深,上能平朝堂下能得人心,定会是像当初云苏国一般,国泰民安,安居乐业。 顾有妖神永存,后顾无忧也,得失报应富贵散,纵此死生不由人。 亦有在世者已死,难存者长生,心之所向,死得其所而已;活为求一人之心,生死契阔永相随。 由此情爱光明磊落一世欢,仗剑随心欲为义,籍籍无名身得清白傲骨,死后得偿所愿,不枉活来初悲苦,死亦有得铭为志。 东瀛岛国人素来是敬神为尊的,于是尚海城出了火神女这一道奇闻,重惊鸿就此成了藤野劲夫力挺托起的女神。 本打算着一时高兴建个神社的,但尚海城到底不是东瀛,重惊鸿也对此亲口回绝,她此行下凡是为了大任而来,并不会常住久居。 于是乎,又寻了个金碧辉煌的地方,暂时将重惊鸿安置在了,刚重修好的烁金博物院中。 张巡警壮着胆子拦过,可藤野逼着他去找来了锁匠配了钥匙,打开了这被他口中往死里唾骂的臭烂地方。 里头陈设不但如新,寸土寸金的金碧辉煌,他踏进一步地亮堂如镜映人面,是上好的出水黑金石,不带有丝毫掺假。 不仅如此,博物院所放展览之物,件件皆是女子物品,小到薄如蚕翼的蚕丝华服,大到莲纹凤冠霞帔婚服,崭新蹭亮不染尘埃。 只是空了一处,上头凹陷位置明显看得出是放过一只发钗的,单看形状就能得知是个带有流苏的步摇,周身圆润,定由玉石所制,是个难得的宝贵珍品。 重惊鸿满意得不行,选定了要在这安身立命一段时间,并吩咐了藤野,将她的告示从尚海城昭告天下。 由此尚海城的码头一早停满了各方而来的船只,各路神仙吵吵囔囔,鸦鹊成片。 “火神女重惊鸿一听就是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角色,行骗混饭吃的江湖骗子。”其中嗓门最大的摘下墨镜,愤然不满,“竟然以九重天的名号摆着这样大的架子,让我们这么多人顶着太阳等她一个!” “说得对,此女尊卑不分,长幼无序,待她过来,我必然要看看她是何方妖孽!”另一个搭腔起哄的女人一身卷发旗袍,看得出是和尚海城一处来的东方人士,但从北部而来,论一身贵派架势一点都不输旁人。 “这重惊鸿的算盘打得好啊,放出来口口声声说是发现了妖后段久卿,招我们过来竟是为了在这受她这股子气!”更有甚者不经意间再提了提重惊鸿的告示。 仅是段久卿,足矣让他们候在这不敢退离一步,就怕真站出来个段久卿来,恐怕错失了这等天赐良机。 毕竟曾该是神官之后,该生来不是这等样子,聚在一起的样子岂止是在外人看来乌合之众,他们自己更是如此,于是互看之间又不敢互相得罪,只好骂在了一起,以表同病相连。 “唉,各位能够还在这等着,想必心中定是一致对外,想着一雪前耻灭除妖后,但是现在看来,这重惊鸿也不见得是个什么善茬,鄙人不才,与在场各位同称一句同僚。”他将墨镜塞好在衣内内格,拍了拍胸前,象征性反古的抱拳。 “这位先生客气,小女子乃神之后,先祖在时曾造有福德,一语训诫过妖后,让其妄念消弥,打压其心。”女人先带了个头回礼,自报了家门,悲凉一叹,“只是先祖还是未能躲过一劫,死于那昏聩的地界主神手下,仙骨被挫骨扬灰,这恨,我此生难忘。” “硬气!巾帼不让须眉,可敬可佩!”他摘了墨镜之后,一双眼睛眯得痛苦狰狞,同时如此道,仿佛这话发自肺腑,不得不让人信服,“鄙人先祖如是,被他鹤容世亲手折了下巴和嘴,不堪其辱自刎而死!” “两位的先祖都是勇猛之才,只可惜了……依我看,这地界主神不过是个疯子,暴君配妖后,自作孽不可活!”后头其余人等频频赞许点头,静默无声,站出了个人点头称是,代他们道,“只不过当下也一样,祸不单行,这火神女不见得是个什么得了抬举正统的玩意,待会她要是敢来,大伙一起上,不怕她逃得出什么生天!” “对,我看重惊鸿这妖女就是怕了,一听我们都到,识破了她这点糊弄伎俩,才会迟迟不敢过来!”终于有人发现了盲点,吹了个扑风捉影的大牛。 “诸位稍安勿躁,我们大不了就在这死守,不怕她逃的出这码头半步!”很明显这非常受用,完全成功的自己定住了自己的民心,这么再有个人一声吼,摇旗呐喊的稳稳妥妥。 “好!”其余人等挥汗如雨,震得天地玄黄,风云刮起晦暗色变,“轰隆!” “这天怎么回事,是那妖女要过来了吗”有的观天象,煞有介事俨然指着天大惊小怪。 “有劳各位神官大人大驾光临,尚海城的码头顿时变得热闹得很了。”重惊鸿说来真来,吓得分明十几个人,惊弓之鸟不约而同的虎躯一震! “哈!”有身法的往两旁一退,没有半点功夫底子的返璞归真连滚带爬,愣是给重惊鸿顿时让出了一条大道来。 “想不到神官大人们这样客气,倒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得很呐。”重惊鸿笑得合不拢嘴,走到了前头,“那么小女子礼尚往来,便不打扰各位神官大人时间,至于这妖后所在何处,你们可见着了刚刚弥漫过来的天相” “重小姐客气。”先弯腰的还是方才的眯眼墨镜,自信站出人群低三下四,“敢问这天相难不成是那妖后所为” “的确如此,诸位大人请往中州那边看去,觉得这仗势如何”重惊鸿伸出手指向了远处的通天之相,尚海城足够南下偏远临海,站在这一看,恰好是个通天光柱的形态。 “仗势浩大得很,这妖后果真本事厉害得很,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混进了中州,让她猖狂如此!”女子只惊诧了个表面,反倒是夸了一把段久卿,也没道出个什么有理有据来,虚张声势了一把,无人敢附和。 “……诸位神官大人莫急,看仔细了再说也不迟。”重惊鸿干脆不理她,耐心的再问问这些个胸有大义的起义人士,她着实不相信自己抓了一大把,没有一个是有眼力见的! 她要借此招揽帮手,一举两得最好是同仇敌忾,毕竟藤野劲夫撑死了不过是一介武夫,对付段久卿此等人物,自然要再找一个对症下药的。 报复鹤容世,一箭双雕段久卿,在她眼中这都是能够作为重击中州的一大作用。 即使一开始的确错不在此,她重惊鸿和他们亦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可她就是在低处受够了苦处,定要拉那些生来好命的人来殉葬,才能还来一番公道。 “这光柱并非奇观异变,自从它出现之后,周围乌云密布黯淡无光,但凡靠近此光柱的无论是什么都会灰飞烟灭!……难道重小姐说的能发出这样大的法力的人,就是妖后了是吗”好半天才有人恍然大悟,“多谢重小姐好心提点,事不宜迟,各位同僚随我一起……” “各位神官大人且慢,现在还不是时候。”重惊鸿又是搬弄出一套欲情故纵,阻拦的恰到好处,“并非我对各位神官大人的道行不放心,而是她段久卿既然能沉得住气,深谋远虑不动声色的潜入中州,搅动起这般风云,那么我们势必不能草率行事。” “火神女,说起这个你也只是今日才半道杀出来的,难道就有本事调令我们九重天神官后人了吗”声称自己是神那一殿的女人站出来,但凭同位女人一清二楚的直觉指责重惊鸿,手捏起一道法决,藤萝海草破海出面巨高有三丈围成墙,“不过不得不值得肯定的是,我们现在确实不能离开尚海城,中州自有人手自顾不暇,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想借此侥幸来一网打尽对付我们。” “是吗神殿下大言不惭,我可以不当回事。”重惊鸿头带黑蕾丝丝绒帽,笼罩之下肤色煞白,眼眶黑眸如大镶嵌隐隐发光的黑金石,眉间焰火印记血黑沉浸,从外来看邪性诡异,半分没有配得上有火神女的荣光,“我光是回到尚海城,入住烁金博物院以后,倒是听说了一件事……诸位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紧张做什么” 场面看去一片乌央,无人能有神殿胆大敢言,但此时蔽日无光下,重惊鸿的死相蔓延全身发寒逼人,没人再敢迎上前去同她说话搭理,这也是神殿如此说话的缘由。 “各位同僚,来都来了,难得一聚,这火神女没了阳光,异样委实和方才相比之下大得很。”原先收好的墨镜又整装戴上,推了推,“不知可否麻烦重小姐,让我等为你检测一番” “吼”重惊鸿不以为然,倦怠眼色打量上下周围,“这位神官殿下是想忘恩负义,不惜为了我折损阴德,好生让人敬佩不已。” “大胆妖孽,你也配提为人!”静观其变的胖子眯起妙八字眼,双手抡起双锤速度迅猛极快,首当其冲砸下锤面只在呼吸一侧带风掀起开她的帽子,只差分毫一点就要砸中重惊鸿的脸! “轰!”吞火从下迸发而出,迎上风骤成卷,连人带锤震得飞天高起,重重手足无措落地。 “什么这股火光到底是谁发出来的你不是殿下……你到底是谁!”叶红胥逃似的躲开光柱中空穴来风的火球,接二连三倾盆如雨,停下松了口气,她趁此机会竭斯底里吼问。 “红胥师姐,快逃吧,不要管我了。”段久卿的声音携静而来,抚平安泰一瞬,但可见是不得长久,“她并不打算跟我合而为一,我的法力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没想到这一天,竟会来得这样早……” “殿下您要做什么”叶红胥听出了段久卿想阻止这场愈发严重的浩劫,一如从前同归于尽,迎着风险再度寻觅上前,“我求您一定要活着,如今的中州皇城之外兵荒马乱,是一片乱世,我们都盼着,需要您回来定安邦,还昔日的国泰民安!” “我一直都知道,现在的情形已经非常糟糕了,师姐。”段久卿又道,顿时风霜冰雹万箭穿心袭来,叶红胥吃痛后空翻躲避不成,滚落跌撞瘫倒在地,“傅辞已经让她记起了一切,为时已晚,她的意念不甘大过于我,此劫已注定,如此我必然是生还不了了。” “不!不要!殿下您再等等,主神他已经赶过来了,再撑一会,他您与他情义匪浅,他必会一眼辨出来哪个是您,势必会马上灭杀那个妖孽……您会活着的!一定会活着的!”叶红胥奄奄一息,乍起浑身力气,伸出手朝着段久卿的声音传来方向,大声呼喊。 “你是说,鹤容世吗”段久卿再唤这姓名,难掩略带嘲讽口气,“其实大师姐都看见了吧,这光柱由我法力铸成,竟是可损灭万物生灵的杀阵,而且已经愈发控制不住的逐渐壮大了,是不是” “可这并不意味着无人可解!”叶红胥急不可待,百口夺声争辩,坎坎坷坷间站了起来,“倘若连您都放弃的话,倒不如让我们起初就是死的,不该抱有重生的机会和希望,您也无需跳海寻死的,不是吗” “大师姐无需多言,你说的这些曾和我活着时候所想的一样,终归是随我身体力行,壮志难酬。”段久卿如是说,“大师姐放心吧,我会因此被打成碎片,但能借此融入她体内,便表我尚还活着。” “不会的殿下,这光柱再怎样厉害也绝对冲不出皇城,您再等等!主神他已经带着人马赶来了!”叶红胥再拿不出其他来劝她,全身震痛得皮开肉绽,疼得她咬牙切齿,再不能开口继续说话,迎风霜已久的身躯屈膝跪地。 “大师姐,你的身体已经被这些零碎的风霜摧残,再这样下去你如果昏迷在此,必定死路一条。”这次,段久卿的声音同形显现,白纱裙摆脚跟装入叶红胥眼前,猛的再度抬头,银发湛青瞳,如旧如斯,化雪迎春面。 “有幸见他过来的话,记得一定要替我告诉他鹤容世,我已逝者如斯,望他皮开肉绽,重伤成疤的,好好活下去。”段久卿垂手抬起,手中法印金光极大极闪,照得叶红胥脸色愈加发白。 叶红胥这才发现,风霜由段久卿所出,她不管从前至今,一直未改自心孤寒不可侵。 “呼!”乘风归去来兮,段久卿随风大骤起,脚底以已然散在其中,她举起手中法印,往胸膛打下,砰碎陷稀碎一地,“还有就是,让他从此……别再记着我了。” “不——!”叶红胥伸手去抱去抓,段久卿的灵身愈发轻飘形散破碎成烟,此般无需再恐琼楼玉宇。 自飘零水自流,欲此相思不解,愁肠百结成堕为孽,从此以后,自有再见,不似曾回悬。 520愉快!单身快乐我的姑娘小伙们! 故事正式开幕,不要离开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4章 民世篇 第94章 民世篇 风无形自在无影,无我无形,无知无觉,亦非人而存在。 所幸她冰冷如斯,散时成风雪,为作世无存罕见。 许这就是命里脱不开的定数,傅辞在该在时不置身其中,于是再复活时面对眼前一片祥和寂静的世道太平时,他莫名其妙,因此寻根问底,百思不得其解。 诺亚方舟上所发生的一切是不为人知的神族争纷,当时场面如火如荼,着为九重天众神官同心一致,加之当时妖神殒命,妖神之女,云苏国公主得地界主神青睐,情有独钟意定要正妻人选非她不可。 登基大典时她一身丧服缟素现身在场,主神依旧不顾如此不合时宜大不敬之罪,义无反顾当众宣然要立其为后。 见状九重天列有法相庄严者心生不平,就连当头帝君也反口劝说主神,另择人选,毕竟他想着段久卿刚失双亲,当机立断拿这事冲喜,就算是立后,多少双方都落个大不敬的下场。 可鹤容世当时扬言,云苏国死状凄惨已然发生,故是雨师赋一手犯下的一桩罪孽不可避免,已成定局,他又一口咬定段印染死前安排嘱托之中让他接管云苏国,段久卿早就成了他的命中的妻。 再者他已然成正位,完成大任洗刷地界秩序,今后他鹤容世便接管这片土地,一草一木皆要遵循他的规则律法。 当年神创世时不眠不休做了足足六日,第七天才罢休安息,其中工程如何繁琐复杂浩大可想而知,鹤容世亦替段久卿着急痛心。 她本贵为公主,一朝一夕间何止是失了双亲父母,段印染存活足足有千年之久,其中维系千丝万缕数不胜数,皆仰仗他一人之力顶起,他固然算到自己会有消散的一日。 松手将云苏国以及自己的女儿托付在鹤容世手里看似简而易举,实则他斟酌长久,又何尝不是在见到鹤容世时,就知道他前途无量,必然是救得了云苏的贵人。 可他深思熟虑深谋远虑,却忘了百密一疏的,他鹤容世一向闲云野鹤,头一回登上千金重的帝王之位的新皇,根基不稳心思轻浮,万般的不配,再好的材料亦是牛头不对马嘴,强求不得。 但他野心私欲极大,自负桀骜,越是好的东西越是不屑一顾嗤之以鼻,所以鹤容世这主神先是悬了这位置十几年,披着复活段久卿的名号隐瞒过了世上所有人,混迹于茫茫人海,两不耽误的行了他该做的游侠之事。 可鹤容世到底不如当初的段久卿,从容如月,治标治本,尽心竭力治标治本,善始善终,不枉费她在世公主名号,贤雅一生,却是死在了众口铄金,被逼无奈,死于其中。 后来奇怪的是段久卿的死讯,似当成喜事般的广为人知,主要鹤容世严惩流放了九重天,便免不了段久卿的死任他们好说歹说,于是地界主神的软肋弱点曾刮起了浩然大风,奢靡成灾。 徒生事端战火纷飞,强求固执着风消散,以至所爱不幸,此情化恶至深成禁锢折磨炼狱,故有情爱柔作水,润泽万物周遭福,不该过执独此为重,欲求不得走火入魔,害人害己而已。 怎料再回囚笼处,此生天圆地方,折翅无望。 白久本身对自己那片记不清的零碎模糊的过去最为在意,她只记得自己还只是个单纯身为云苏一国的公主,国中尚在国公府傅家觊觎皇位之争的多事之秋当中,鹤容世还尚未成什么地界主神,边疆恶兽亦因被过多灵气所充斥变得神志成魔混乱成灾…… 可在傅辞只言片语之中,她眼前一片发黑,终于在云苏国的渔船渡口,初晨浓雾之中,船灯靠岸穿流而来,鹤容世带着她来到了那艘巨船面前,他说那船叫做…… “诺亚方舟。”光柱中心至中空处,白久七窍发光,源源不断迸发出光芒法力,开口又流泻增添几寸,“鹤容世……早知如此,你就不该来救我,我也该早死在云苏国中,从此一刀两断……” 她的声音辽阔粗犷崩如山海迸裂起伏,此刻悲痛交加奔流至高,引得地动山摇,天边顿时劈下惊雷无数,动蛰逃窜而出,争先恐后四处乱逃,竟无一片地土无安。 “没想到,久卿她一直未曾放下过从前的那段劫数所经历的痛苦。”少司命跃身飞悬在空中,往旁扁头,摸索到了同在一旁的段印染,“陛下,这可正是天下大乱的好时候啊。” “你少在这说风凉话,说的再多我也会任由他鹤容世去收拾残局。”段印染依旧单手托举着玉玺毅然决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上了多少时间精力,才会让她成为现在景象中的怪物,尚海城那头不知怎的又起了一道打闹,都到什么时候了,不打算消停。” “看得出是有好几道法力,看上去像极了当年九重天的那几位嚣张跋扈,身先士卒已久的。”少司命眼盲但并不全废,还是能够感知辨认一些动向的,睁眼说瞎话句句皆属实。 “这事不关我,我只想着这小子倘若还有一丝一毫的良心,手脚能够快点摆平就好,我还得回去喝口好茶……”段印染目光灼灼的落到了向着愈发广阔光柱赶去的鹤容世,一前一后跟着楚门。 他的职责是各方守门的门神,但白久是住不惯以婵宫的性子,整日往外跑,楚门根本闲了差事,自然以为白久和皇城融会贯通,不会大动干戈的跟在她屁股后边跟着。 必定是鹤容世惊觉不对,拉上了楚门过来打下手,他一贯的作风臭脾气该当如此。 “的确不错,他已经冲入了光柱之中,看来就算是他以自己的内核救活的人,迸发出来的杀阵还是能够抵御得住的。”少司命不置理他,忽而乍作欣慰感叹鹤容世的动向,又道,“不过这也不奇怪,光柱刚出现时赫然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正随了久卿的性子,不惹她激动便会相安无事,大多看到这光柱的人会觉得只是奇景而已。” “只是,她的杀阵并非意在灭万物,仿佛更像是屏蔽外界所开的一阵结界,其中在和另一个人殊死搏斗,为争夺之后的结果,何止是这光柱,恐怕此后的她,便真的会不是真的她了。”少司命自说自话,别有用心的道给段印染听,她从前便是占卜卦象的国师,说出这些话也不算得是自言自语,“于是这光柱法阵,生杀大权,倒也虚悬得很了。” 这番话着实出其不意戳入了段印染的心,顿时听者有意,行身极快的掠过了少司命,往下奔去。 山崩地裂始源光柱被撞裂口子,一道黑扬长成影撞入,偏生将好不偏不倚的合上把满身戎装重骑的楚门挡在外,恢复了原本无懈可击,撞了个头疼碰铁。 “楚门将军,您没事吧”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兵士见状不好,上前慰问,“看来这光柱坚硬异常,善容妃真的这里头,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都给我闭嘴,敢说这等不吉利的话,要让主神陛下听见能有几颗脑袋够砍的”楚门摸了摸额头,放下手伤势顿时全无,“按照蕊儿的说法,娘娘身边倘若只有傅辞和叶红胥他们尚在,那么此事的确事发突然,我等必然要护法在外,以免有心之人乘虚而入!” “遵命!”所言极是的发号施令俨然肃穆起一众兵士,其其各自走到光柱四周,绕作一圈守好。 楚门的功勋卓越众所周知,他岂止在九重天是为云苏国忠勇之士的飞升武神,自打新地界开辟之后,楚门代表云苏国其余精兵守靠鹤容世,得到重用镇守中州许久,从未出过这等差池。 自当见了白久之后,楚门早就认出是段久卿,只不过她一向用心良苦,于是他亦不会颇多插手,硬要扰乱其他,正如当年她止一时争纷定局,纵身一跃。 白久自是聪明,通晓段久卿后事名声,掩盖而活,但入宫以后她依旧不肯昭然自己身份,楚门对此亦有困惑颇多。 但是如此一来竟出了眼前这般差错,青天白日之下,她本以低贱资质平平的白久入宫,必定之后会招人非议怀疑。 但让楚门都大吃一惊的是,段久卿一个未曾飞升的仙族,竟能爆发如此毁天灭地的法力,甚至能和鹤容世比肩接踵,不相上下。 “鹤容世,你到底还是彻底的不在了……”白久此刻七窍出血,五孔断续身体落下重跪在地,“唝!” 绝情在此一句后想起了过往一切,行尸走肉身形俱裂。 段久卿的魂魄大失所望,自甘放弃生还化成早早罢休,原以为留下白久看尽回忆之后会不甘的继续活下去,但从未料到她会是松散快意,索性不活,任由身体迸发的法力继续流失铸成这道灭世光柱。 有些事她是从未想起,但一直记得,只不过白久是她对九重天而生的恨意,成她一生平淡安泰顺遂最终跌入深渊时的大悲大恨。 一直记着的段久卿残存就为阻止白久有朝一日记起一切,生杀一念间肆虐生灵,犯下她终身无法原谅的大错特错。 “想死吗既然知道控制不住,为什么还要知道那些毫无意义的从前,你非要逼得自己玉石俱焚才罢休吗!”鹤容世高声暴喝一出,抓起她手臂拉入怀中,揽住双肩,全身紧贴触碰之下白久散神瞬间凝聚。 “你……是谁!”本着被他骂得不甘上火,转头看去鹤容世眼底刃色极寒,白久不战而栗,“我的身体,怎么顿时没了法力……” 当她正如此迷惑,大风吹过,光柱散形同烛火,现场满地迸裂,叶红胥全身伤痕跪地残喘神志涣散,全身连面冻了雪霜,剥开云雾日光下化雪成水,狼狈不堪的湿答答的一片。 “主神陛下,卑职终于等到您及时出现,救下善容妃与我等众人,卑职感激不尽!”傅辞分明是站在最排外的一个,但身上化的雪水连叶红胥一分都沾不上边,快手快脚的上前跪下道谢。 “你当真是在谢我”鹤容世对他起了疑心,“可是我听回以婵宫的蕊儿说,善容妃先前可是一直同你们在一起,她一介平凡资质,就算中州修道人法力失衡暴走也得有个机缘巧合,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处心积虑出了这等大动静” “主神息怒!您当真是误会卑职了,善容妃娘娘身体孱弱又身怀皇嗣,皇城之内卑职又怎敢有这样的心”傅辞百口莫辩,他之前是有心利用白久,逐个击破的办成了许多巧力才能成的事,但其中险之又险只有白久自己清楚。 但此外鹤容世之前在她身旁跟着,早就怀疑是否傅辞故意为之,只不过一直盘算着回中州接掌主神一位,不想和那兰之间大闹一场,反正今后他打算着想方设法拿捏傅辞在股掌之间,就算有什么后顾之忧,也能及时掌掴得住。 “哦,是吗”鹤容世阴阳怪气睥睨打量傅辞,已经放开了白久在身旁站着,着里的手死抓着她的手腕高举。 白久本比他不高差一个头的,如此这般她跳起来力气也不足,完全挣脱不开,鹤容世轻而易举,有分身乏术的功夫来训诫傅辞。 “卑职所言,如有半分违背,天打雷劈!”傅辞干脆磕头行了大礼。 “启禀主神陛下,皇城上下一切正常,除却方才动静惊动了围猎场以外,无可疑人出现进犯。”楚门这时带人过来恰巧准了个时机,“傅辞大人尽心尽力,末将先前听闻娘娘还在尚海城时,曾是傅辞大人多加照顾,才万无一失。” “好个万无一失,他傅辞昔日犯下知情不报之罪也罢,如今竟费劲心力惹出这样一番大祸亦是无能为力毫无领袖之能,要不是这光柱惹目显眼,你当欠下一尸两命!”鹤容世怒发冲冠,在旁离得最近的白久处变不惊,惊然他竟在关键时刻心中盘算在意的,是用她接机抓到傅辞的不对劲,异样欢的喜欣慰。 “卑职只是被光柱所困,才会未能……”傅辞自知理亏做了亏心事,逐渐无言以对,大汗淋漓。 军人着大事必定行非常路,否则怎能成事那时傅辞得知段久卿再世,他心中所想的并非久别重逢的高兴,而是别有用心的,安排她当时得知雨师赋亲手杀了道琼斯以后,仇恨上心头的冲动之下,左右她的心思做了他手中的特务。 “怎么,这就是善容妃处心积虑,瞒着我足足十天半个月,窝藏账本余钱接济你们打了胜仗的民军子弟吗”鹤容世冷嘲热讽,字字扎冰惊然四下在此所有人,他眼神依旧睥睨着又道,“你当以为她一个悲苦的女子就该成为你们手中的利器,成为你傅辞好算盘吸干血肉的棋子吗!” 白久纵有一瞬不可思议,但也不至于心虚心惊肉跳,可傅辞此番更不敢抬头乱动,如坠冰窟。 “主神陛下您不可如此妄言!傅团长在民军一向尽心尽力,怎会唆使善容妃娘娘偷运宫中财物接济战事”叶红胥顿时破了雪水的寒气,成着半干的衣衫上前求情,“还请陛下明察秋毫,方才刚经历一劫,傅团长一心让属下去向您通报,可是属下一意孤行,团长他不忍丢下我和娘娘,才会同时被困在光柱中,怎会有加害一说” “善容妃以主神的法力安胎,日积月累必然会有堆积在体内,娘娘该是听了什么事,气急攻心,才会导致法力失衡紊乱迸发成了光柱。”楚门深思熟虑道,他也算是以婵宫人,悉知鹤容世和白久的往来是在正常不过了,“不过照主神所言,中宫账本案例的余银都拿来接济民军,犯下我中州两行大罪,傅团长又有能以什么危言耸听的刺激到娘娘,卸磨杀驴呢” “还请楚门将军别再煽风点火,傅团长自有苦处,善容妃娘娘也是出于体察民情,悲天悯人才会出手救助,绝非您说的这样卑鄙无耻!”叶红胥大动肝火,绝对不可能认下这样的污蔑。 场面一度极快,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白久方缓过来恍然大悟,面前的鹤容世大智若愚,骗过了所有人去查清扫除一切的不干净,他之所以将账本给她,这一出长线钓大鱼终归是有了收获。 可他还是气急败坏,暗中和傅辞撕扯,险些将她和自己的血脉一并搭上,叫他怎能沉得住气得到以后,当下快刀斩乱麻不死也断个腿搓一搓傅辞的锐气。 “陛下勿恼。”白久也不打算挣脱开被她抓着的手,伸出另一只手拉了拉他的衣襟,“臣妾虽不懂前朝之事,但觉得当下不久之后,傅辞大人要随您出席去往尚海城,臣妾受命亦要前去,军阀之事必然要有军中之人才行,倘若有所改动必然大费周章再去寻找。” “善容妃是在求我喽没听错吧”鹤容世转头变了脸,目光轻浮,抓着的手贴在脸上,白久毫无保留他脸上的肌肤寸寸体贴与他相亲,顿时麻得她汗毛竖起想起之前在中宫大殿的那一夜,“怎么不敢看我那权当善容妃是在骗我好了,楚门——!” “陛下是没听错。”白久硬着头皮通红了脸的呐喊,“臣妾即将临盆,不能见得血光,还望陛下就算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必须先让您这孩儿干干净净的落地才好,任何人都比不过的。” 白久压着自己的不甘心,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忍辱负重满心盘算之下,忍他鹤容世一时,也得利用完傅辞这最后一记助她脱身。 她已然见到了阿爹,替阿娘平反,事到如今连雨师赋都不曾想活着,被他鹤容世放养折磨得痛不欲生,许多事头脑发热不一定会快意恩仇,这着实是让她段久卿对他鹤容世为之敬佩的一点。 到底是当初夹着尾巴做人的鹤容世,机关算尽尽在掌握,岂止是她自认为是一向谨慎小心的,都能在中宫大殿内被他诓得进退两难。 于是乎,她又何尝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论如何都要实现她这目的,忍一时风平浪静,出其不意呢 这倒是在她颓废宫中的时日里头,学到的一生受益的东西了,迄今为止她对鹤容世反而归根结底无恨可言,她只是常常自恨自己嗔痴过大,对他鹤容世总是鬼迷心窍,到底是只是她自己情不自禁。 她又一向自持,一如从前阿爹打骂教训,对他只能避之不及,换得她天天闷闷不乐,幸好腹中孩儿愈发健壮,时不时拳打脚踢的跟她玩闹,要不然这样的日子寂静如夜漫长,她都不知道是怎样熬过来的。 愈发神奇了,抬头间又见晴空漫云,彼时天光云影共徘徊,她变得仿佛一直是她,又不再是她。 “嗯既然你这么说,楚门,照办下去,监管好傅辞和他的这些带进来的民军,等带到尚海城再一并处置吧。”鹤容世再度挑衅开口,硬是将她游神拉回。 “啊!”随着他一并拉去了步伐一脚没个想法的踩进了迸裂不稳成块凹陷的地窟窿里。 “娘娘小心!”楚门刚想提醒天晴路不平,迟了一步脱口而出,依旧被鹤容世屹立不倒的抱紧了腰的拉住,还是全面的受了眼睛上的罪,千百年来都不曾这样被虐待过,索性跪下:“末将领命,先行告退了。” “楚门将军不是该回以婵宫吗”叶红胥发现了不对,因为楚门辞别之后径直往傅辞这边走来,二话不说大气都不敢喘的将人拎起来溜在手边身后的走了。 叶红胥跑着追,顿时行宫大道只留下了白久独自面临鹤容世这冤大头了。 鹤容世一向惯以做戏迎合人情世故,多多少少有人在的时候还算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模鬼样,还是在中宫那一夜着实被吓得不轻了,一把甩开了鹤容世的手 “陛下,路面陡峭,臣妾可以……”白久支支吾吾,鹤容世愈发的有些不耐烦,非要拉住她的手,没成想她一下顺溜得脱口而出:“臣妾可以让您背回以婵宫去!” 死都不会扒了白久的脸面,段久卿舒坦得不行,记得鹤容世最是热衷于送她免得走路,提出这样要求也着实照常的合情合理。 “知道累了还喜欢去四处晃悠,真当这皇城比得过在外的尚海城了是吗”鹤容世恨铁不成钢将她一把再度拉入怀中,打横抱起。 “按照常理,皇城不该是您所居住掌管的殿宇吗那臣妾四处晃悠晃悠又有什么不妥”白久硬是恃宠而骄的跟她抬杠,“您总是不让我见人,难得太上皇陛下恩典,让我到尚海城陪您出去,我总得见见人,拉上一些陪我的。” “水性杨的性子,像你这样可在皇城待得住,亏身边都是群宦官了,怎么楚门,白少君他们相继入宫,怎么就不见你与他们交好亲近”鹤容世没心思带她飞行,不行时而一上一下的给白久长记性,“以我的善容妃的面容和温良的性子,怎的都无计可施了” 倒也不忌讳什么,鹤容世几步之遥就近踏入以婵宫偏门,放下了沉默不语的白久,伸出手来撑在她身后墙头,拦住了她的去路。 “果然陛下不会就此宽宏大量放过我的。”白久抬头双眸看他附身,怪累乎的居高临下总是背光而行,鹤容世常常这般恰到好处的遮阴蔽阳,衬得黑下来的脸更黑,“您待我极好,几次三番看顾臣妾和孩儿的性命,想知道什么但说无妨,臣妾都会告诉您的,绝无欺瞒。” “倒也不必为难,善容妃久居深宫,多年涉世未深,又有什么好问你的”鹤容世垂眸笑了笑,“只不过大事临近,嘱托善容妃一些事宜,还望照办无误。” “陛下吩咐,臣妾怎敢不从”白久随口客套了两句,“关乎傅辞大人从臣妾这所索取的银两,其实一直所费不多,被臣妾看着爽眼留在屋子里头积灰了。” “倒是爱财如命,可这傅辞可是民军,在战场上豁命的人你都敢骗,胆识过人得很了。”鹤容世依旧雷打不动的在原地以这样的姿势跟她说悄悄话。 “臣妾从不随便答应别人,答应过的也从不骗人。”白久顿时否决,“臣妾愚钝,时至今日才知他傅辞绝非泛泛之辈,得寸进尺,之前都是拿一些臣妾不太喜欢的钗物拿出去当了解燃眉之急用。” “都当了什么”鹤容世眼皮一跳,生怕她拿之前顺来的泪石捐出去作死,抓着她的肩膀掐得她生疼。 “嘶……臣妾一生不喜过于荣华的物件,只是拿了几样钗子和指环罢了,陛下怎的这样小气”白久被他逼急了,瞪着吼着推开了他,“请恕臣妾无礼,着实身体疲乏,得回寝宫歇息了。” “娘娘,您回来了。”蕊儿恰合适宜的跑了出来,兴高采烈感激涕零迎了上去,“方才外头突然山崩地裂的,是奴婢该死,不该离开您身边半分的!” “好了,我累了,扶我进去吧。”白久浅笑忍着松散的倦意袭来,将鹤容世抛之脑后,心安理得的把他丢在了原地。 “……”鹤容世愣是被她泼了盆冷水,随后习以为常冷然且当方才发生过的事面不改色。 白久或许是与段久卿大有不同,连他自己都忘了这只不过是她摆出来的一层皮,终究不入骨,中宫的那一夜以及朝堂之上恐怕已然让她记起了一切。 现下眼前所见只不过是她故作冷静,盘算计策的嘴脸,鹤容世怎可能不清楚,他曾经亦是如此才能在云苏国的一摊污泥沼泽之中鹤立鸡群,办法与道理都是一样,但她这忍终于是要到了尽头。 白久抬起沉如死的双腿,伸出手甩开蕊儿的帮扶,眼前一黑侧身倒去。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蕊儿彻底失了魂,懊悔莫及,哭着大喊摇晃着白久的肩膀,“快来人啊!” “别出声!本宫没事……”白久被她如雷贯耳的吵醒,吊起精神死掐住了她的袖子,“快,扶我起来去找林竹。” 树临风,止息随风去,又为谁人活;千里莺啼绿映红,应是绿肥红瘦。 千金散尽还复来,曾有人画下光,亦有人活为风,两相无碍,如影随形。 以私而活无牵无挂,义尚存心间,所到之处不枉在世一活,甘之如饴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5章 民世篇 寻竹入林又一村 第95章 民世篇 寻竹入林又一村 或许从一开始,便是踏入了一片虚无缥缈的谎言,苟延残喘,活于施舍的笑话罢了。 中州一往为神仙隐居与世隔绝之住所,方才又出了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光柱一景之后,有惊无险消散平息,只留得天崩地裂,除此以外再无其余动荡出现。 不少人是知道闹的一次出自白久,可看的全面,知道鹤容世前去阻止,他一出手自当阵得了上万熊心豹子胆的明事理,有眼力见绝口不提,分外疼惜自己仅此一条的舌头。 鹤容世十几年间就成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煞星,倒不是他有多高的修为法力让人不战而栗,冲在人前家喻户晓的竟是他闻风丧胆手过鲜血无数,暴戾成性。 不止乎外传如此,白久所见的鹤容世跟传言所见的分毫不差,甚至是被他以假乱真,假戏真做的这身皮给猪油蒙心,大庭广众在朝堂之上擅作主张,竟背道而驰自以为是,帮公孙大人出谋划策尽心维护。 险些被公孙大人号啕大哭得溅了一身血,弄得都是白久自取其辱,妇人之仁的帮倒忙,她甚至好久不曾缓过来,心中困惑不解的看着听着公孙卿的哭丧以至于成了坎,难以言喻,百口莫辩。 幸好鹤容世对她不甚计较,大发慈悲的出面拉着她的手回来,并以借此砍下了一击罪责。 对于鹤容世而言,他确实新官上任,每每上朝与这些个滑头人精过五关,斩六将,是废了无数绞尽脑汁,姑且才做到如今的脸色,以威逼利诱敌百人脸色见解,才算是中州之主该有的威严。 文官武将不过是如虎添翼,君臣有别,哪有朝堂威风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道理 可人的本性故有根深蒂固的自以为是,行在一条道上久了,再怎的是个面慈心善的性子,也经不起这功成名就利欲熏心,久而久之便走火入魔,不知轻重了。 人之性藏无数,下可奴隶至微抬不起头,上可一国当先以为王,枭雄故有无数在,奴隶亦有数万人。 同理只在任道过偏激,求之极致便为无药可救,故世上再无何道而从好,随心所欲,欣然归往也。 深宫不及沉梦好,白久自当在以婵宫一直生不如死,苟延残喘托鹤容世残生,金碧辉煌压制窒息难活,这才是她在如今现下活的样子。 只可惜是慧极必伤,白久认此悲苦一命,但那洪水猛兽耻辱之过往淹来难挡,她溺在其中飘荡,却难咽下这口气随波逐流,从此浩名湮灭,丹青史留名受唾骂。 于是她后悔不及,却恨自己下不去这手杀灭当今统领中州之主半分,索性任由得天高皇帝远,冲出这片牢笼苍穹之界,将一切该止于此,再活一遭。 “可是娘娘,您刚刚分明倒下来了,切勿强求难为自己,有什么事歇一歇睡上一觉再去,好吗”蕊儿吮了吮鼻息,擦干淋了满脸的泪,半跪在她身旁床前的求他,“算奴婢求您了。” “大惊小怪,我刚刚只是困了,再说了,外头的阵仗还是我一手造成,主神他方才送我回来,拉着我训斥了一通,我不过是有些难过罢了。”白久知道她这是哭求,笑罢坐起了身,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扶我起来吧,好吗” 蕊儿再怎样也只是个丫鬟而已,她胆子小归小,可是个知错能改,知错能改的普通好女子,只不过白久不能将她拉入这局中,白白害了她平凡性命。 “好。”蕊儿坳不过白久如此耐心,心中难受愧疚得了宽慰,答应了一声起身将她拉起扶好,往一旁的通道小房门走去。 跨过门槛,白久手扶在墙面,摸索行走,她已然无力到双目看不清东西,神志不清中她又闭眼入梦般的看见了诺亚方舟的片刻画面场景。 地界主神鹤容世的登基大典上,她一身缟素忽然闯入其中,引得成片成片的目光回头唏嘘诧异。 那时她祭奠阿爹阿娘刚亡故,死前却一直期许将期望寄托于鹤容世,希望他登基之后能不忘云苏,她只想见证一眼,代云苏亲耳听到能有在地界在位的一席之地。 她知晓九重天亦一早归顺入了诺亚方舟,但她依旧相信,九重天神官法相庄严,不至于同她排挤,以多欺少的争相斗艳。 可到底还是她这公主过得太舒坦,她段久卿还是活成了高岭之,不染尘埃,不解其道,以至于措不及防,受阿爹亲信以不配身为他鹤容世身侧为后,口不择言,撒盐空中差可拟的让她伤上加伤。 手边墙面越探寻摸索至久至深,白久愈发上气不接下气,状尽显面,不免后仰差点失了跟头,幸好有蕊儿扶住,站住了脚跟,停在了一口窗前,刚好日光白皙直照,她睁开眼便亮堂了。 “娘娘,您要不还是…还是坐会吧,要再这样下去,您是撑不下去的。”蕊儿深思熟虑,都走到这个份上了,她不敢说什么忤逆白久的话,竟也懂了些许她的用意,因为她明显看得出来主子是知晓了什么,才会濒临如此不敢咽气缓慢半分的。 于是白久一声不吭,随她坐到了一旁的桌案前,扶靠着松了口气:“蕊儿,你一定好奇,我为何要又去找林竹吧” “善容妃娘娘这是说的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懂啊”蕊儿轰然慌了神,眨了好几下眼睛跪了下来,“奴婢都不知林竹姑娘在哪,怎能知道您要找她所为何事呢” “我不聋,你也不瞎,当夜你分明知道,我叫你来才不会只为了个区区松鼠。”白久顺了气,居高临下甚有威严,“如今,你也该知道我快要走了。” “什么娘娘您在说什么傻话”蕊儿一惊,抬头跪着擦地靠近她的脚边,她不会傻不到这类话都听不懂,抓上了白久的衣襟,“您现在身怀子嗣,后宫唯一嫔妃,主神待您如何,这中州城都是离不开您的。” “之前误打误撞,但我的确还是回到了这里,有时连我都怀疑自己,为何会对这皇城无缘由的深恶痛绝,不瞒你说,你也该认出我了,是吧,蕊儿”白久抬头双目通红含泪,望了一眼天,再垂眸瞥看她,“我方才见到了傅辞,他终于将什么都告诉我了,时至今日,我也什么都记起来了。” 她此言说的是什么,蕊儿不用刨根问底也看得出来,先前白久在中宫时候兵临城下的仗势都不带半点胆战心惊似曾相识的后怕,她也猜到了白久多半是忘记了的。 朝夕相处,早不足为奇了,而且白久一直觉得从中宫那一夜之后,鹤容世借口明知故犯和她同床共枕,到底发生了什么白久诚如此说,可迷迷糊糊间细枝末节她也不太清楚。 当时靠近鹤容世她便舒服得困意席卷,即便眼角泪成坠为莹,眼皮子亦忍不住的合上打颤,说起来这感觉并非迷香,倒有一股力量融入补给她的身体,随后原本被他压在案上活动了腰身舒坦得神清气爽,因此欲罢不能的沁入心脾,沉沉睡去。 “娘娘,不,奴婢逾矩,该称您一声公主才是。”蕊儿双眸热泪盈眶,含星灿烂潺潺,白久却怎样都入不了心,只觉越发发寒,转过头不看。 手不禁抓着衣襟揉搓,方才法术冲荡的劲头未过,星火燎原火上浇油,不断涌现翻滚出鹤容世进了房门,她端着茶点在门窗前满堂金叶赤红木,巧笑一声喊他进来。 鹤容世蹑手蹑脚,此般腼腆再怎样也对不起他们之间相识五年一场之久,正如他分明年岁十八,还故意着一身白衬黑衣,返璞归真,和当初一模一样了。 尤记得她守完头七,那日刚好便为他换上了一身橘色衣衫,相谈甚欢之间酒足饭饱,大多是她亲手喂给他吃的,而她自己七日未进食,竟都饿成了习惯浑然不觉,只饮了半肚子的茶水以做充饥。 鹤容世那时候新官上任,闹了一出择立她为后的骚动之后,便一头栽进了一大堆公事之中,与九重天正面交锋。 这一斗也刚好七日过去,他像是边数边算争先恐后,百感交集时踏雪寻梅,千山万水昼夜不停歇,换作了以前的模样,用心良苦的来见她。 茶余饭后,酒足饭饱,月光照莹之下金叶成团锦簇盛辉为光,彼时的鹤容世却不做告退,拉起她的手来往床榻走去。 那一夜,听他说想与她一起睡,恰似兴正浓的同意了,经此糊涂缠绵一夜,翻云覆雨,鱼水之乐,享尽了床笫之欢,一刻清欢不为人知,亦是她对他的得偿亏欠。 于是她再醒来时,恍诺隔世,浑然记不清楚,只想着一心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孤立无援大为落空的,寻找一家归处。 但她一向沉稳,隐约铭记得自己是死而复生,道听途说了许多风言风语,约摸摸清了自己是被人胁迫逼死的。 现下终于千辛万苦的知晓了一切,可白久却没能设想中的拨开云雾般生意果断,能得到的只是发自体内而出的阵麻,似被挖掘抽痛。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蕊儿最认得出死状,着实不能从了白久,她现下自己都还生不如死意识模糊,再勉强下去只怕自寻死路。 她可不许好不容易再活过来的人,过上以往那般的日子,决不能就此说灭就灭断了念想。 “别……千万别出声,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你……”白久宁死不屈,深知蕊儿是个怎样的不知轻重,硬提了神拉住她,“我只是太过劳累,中了些梦魇而已,你要是胆敢打草惊蛇,我便拉你先陪葬。” “可是娘娘……”蕊儿习以为常她时不时的发狠,刀子嘴豆腐心,即便是如此用心良苦……可白久并不知,她最怕的就是袖手旁观,一悔成憾,双手稍稍用力轻而易举的推开了她的钳制,“奴婢不能看着您奄奄一息,奴婢有罪。” 白久一听她此言顿时提心吊胆,瞪着眼醒了大半,脱开了忍不住不去想的刚寻回的记忆中乍醒。 连个林竹都还未见着一面交代,怎可能就因为她断了自己的前尘大计 她段久卿从来不是坐享其成,受不住磨难受万人护驾无用的皇族中废,她岂止是要自己过的好,腹中孩儿也好,旁人皇城侍女宦官也罢,她曾是段氏的继承人,该对得起的,必须担得起。 “给我回来!”白久顿时扶案做好,挺直甩手出袖,一拽将蕊儿从前撂后带到了自己面前。 多年未使,但这手上功夫功法依旧如火纯青,岂止是拉住了她的手臂肩膀,连同蕊儿那张嘴也裹得严严实实,双眼被勒得瞪大了眼睛,抖擞地震。 “唔!唔!”蕊儿怕的胆碎心惊,忍不住叫喊,满眼所见的白久邪气逼近,杀意尽显:“倒是继续跑啊,怎么,还敢吗” “唔!……呜呜……”蕊儿头如捣蒜,泪水痘大的夺眶而出。 “记着下次,再被人蒙着口鼻,止不住哭的话,不出一个时常你便会气断而亡。”白久松了口气,收手又攀扶到了案前,“好了,扶我起来继续走吧。” “是……”听她声音气息并不像是刚缓过来了,可依旧照办无误的扶起她,白久自当她只是个拐杖木头棍子而已,另一只手抬起靠内,扶墙继续前行。 纵使现在喘不过气生不如死,但她还是置身其中,似再往前,便是她此生最悔踏入的诺亚方舟的大殿,高声有道,熙熙囔囔的宣布他鹤容世,登基称神的那一刻。 恐怕便是她云苏一国,段氏一族的遭之唾骂厌弃之时。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中宫四下宫人通忙走动着,段印染一袭白驻于高台宫门前,挥手以玉玺施法,发出千里传音,“不日尚海城集国大会,主神陛下将亲自携皇后白氏前往,其有民军伴架左右,期间由老夫太上皇出面执政,以护主神离去之时秩序安康!众生听命,钦此!” “看样子,父皇他老人家还知道轻重缓急,已经着手正事了。”鹤容世远在以婵宫,等经羽将一箱又一箱贴地托出,他随手打开,满满当当的都是灿亮亮的银子。 “主神,以婵宫本就着小精致已无其他藏污纳垢之处,这搜刮出来的银两,可需要一一细算盘查”经羽同他学的多年聪明,干什么都会用上,抖出来都是他鹤容世亲传相授,毫无保留。 “不必,白少君那头的狐狸窝彻查处理的怎么样了那把火应该已经放出来了,好好烧烧尚海城这污浊弥漫熏透干净。”鹤容世甩就七八箱银两手收尽袖中,“你去取来那条断尾,我去牢房看看他还有多少口气。” “遵命。”经羽拱手应下,与鹤容世同时原地消形无踪,任由大风刮过,且留一瞬气息。 江州的天乌云密布,狂风大骤劈雷电光火石落刀,光闪如阳笼罩转瞬即逝,又惊然突现,来势汹汹,却仅乎如此,点到为止而已。 商照薰从玻璃窗门灵柩观雨,别墅草坪之中成汤盖地的淹过成流,这样的天气使得她乖乖待在这栋房子里接连半个月都没出去过一次。 “轰!——砰!”又一道大雷打下,来者身穿军装踹门而入。 “哟,又回来了,这次又杀了多少个人,可什么进展,好让你一展宏图了”商照薰时常如此戏称调侃他,“可是有时常后悔自己当初落荒而逃,竟然想不开回到江忠正的老地方和他分庭抗礼,看你这一天天的,国军都是人吃人的地方,就算毫无出息也不见得你怕得鬼哭狼嚎的。” 她说的风凉话在理,雨师赋自打从中州悄无声息的打退堂鼓,中了鹤容世下怀所料之后,发了疯似的说想争名夺利,不想再做这小小校尉,仰人鼻息受江忠正压迫而活。 这也不无道理,江忠正在民军得人敬仰,威望颇高,好歹是鹤容世亲手才打下的人,后头原以为会提拔的雨师赋,却左顾右盼,从天而降了一个来头极大的毛头小子。 “当真新官上任,三把火,把自己当回事了。”雨师赋帽子肩头全湿透,拔出腰间步枪乱砸一甩,劈头盖脸的打翻成了一半,桌布瓷杯碗具通摔一地,他还未完的嘶吼大发雷霆,“竟然敢派我去尚海城跟在他身旁打下手在他身旁成为他的阅兵,参加什么狗屁不通的集国大会!” “集国大会又是做什么的”商照薰倒是真不懂,成天听在外的枪炮声习惯了,竟被这种字眼弄得愣神,“先别说,让我猜猜……” 雨师赋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打量盯着商照薰,写在脸上的瞧之不起,嘟嘟囔囔的嫌弃了一声:“头发长见识短的废物。” 着实,他满腹怨气的将商照薰供奉起来,只是服了路西法而已,但路西法自打回来之后就熄了火,一天天对着这个空有雄心壮志画大饼的无用女人,处处都看不得顺眼。 “哦,我想到了,能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只有鹤容世这个祸患了。”商照薰恍然大悟,双眼蹭亮放光,“既然都能带上你当个陪衬装饰,那就再加上个我不为过吧” “你去干什么还嫌自己的尸臭不够大,死的不够快吗”雨师赋嫌弃的不行,只当她是装着路西法的罐子,左右不得她,“除非路西法自己醒过来,否则,休想跟在我身边出去一步。” “那又怎么了,雨师赋我告诉你,可别看不起我,昔日我倘若不曾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月族势必推翻他鹤容世的名头,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商照薰猛的走来顺手提起桌边瓶连倒水撒一地,砰磅摔碎开了刃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到了雨师赋脖子前,抓起他的领子,“想我堂堂一代圣女,奴隶凡人言听计从不过挥挥手的事,可别忘了当初是谁瞎了眼,断了我的大好前程,成全了他鹤容世能有今天!” “你碌碌无为,命中无福消受,竟然还有脸来兴师问罪。”雨师赋反手抓住商照薰的拎起自己领口的手,一折脱手轻而易举掌掴制服,“倒是学了一两招,我倒要看看没了这双手,你还能不能算得上是个能人!” “等等!你不能动我!你还不能动我!”商照薰疼得折骨哀嚎痛哭,抽泣跪地求饶,“就算他鹤容世有如今地位,他也不过是个连人都不算的东西,我亦有办法杀他,让他挫骨扬灰,神形俱灭!” “又拿这些神棍话来诓骗我,当我以为不清楚你的那点算盘,至于鹤容世我才不需要你来杀,我自有办法。”雨师赋从古至今向来最不信邪,钢筋铁骨的手又一用力捏得断骨成碎,大拇指来回磨损。 “呵,当真不需要吗你雨师赋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逍遥的人,妄想自己这具已经非人的身体,做无谓的抵抗吗!”商照薰恐极成抗,撕声大吼,“现如今在中州的白久不过是曾经的我而已,她留在鹤容世身边只是身不由己,为了她那肚子里的孩子,她能有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 “你给我闭嘴!”雨师赋被她成功激怒,松开她的手虎口掐住了商照薰的嘴,被咬得血肉模糊,可他知道痛不致死,任由她无声撕咬。 “我要……让你……看看……”商照薰的声音却从旁入了他的脑中,充盈在耳旁雨师赋的这个头部,声音寂静透彻,响彻在四周使得万籁俱寂。 “……”雨师赋顿时静止,瞪大了眼睛对着商照薰,显然不是见她照旧被自己掐着嘴一动不动吓得浑然不动,即使如此他依旧停滞在此。 如此过去有三刻钟,雨师赋惊醒将商照薰摔到了一旁墙柱上,撞得血肉飞溅模糊。 不可否认他刚刚一定是被商照薰传导了她所看到的监视画面,雨师赋看见了中州的宫闱墙壁,外头斜阳大照时分,白久身着一身橙光色华服,进了大殿和鹤容世大吵了一架。 起初开头最深得雨师赋的心,才想要继续看下去,万万没想到一番周折,白久竟被鹤容世强行拉回压到了桌上,甚至不惜将人抱起,往里头的床榻走去。 “说,这是什么时候看到的!说啊!”雨师赋坐在地上猛爬起,滑到了商照薰身旁,抓起晃得她披头散发,面目血溅不清,“他竟敢碰她!鹤容世这个混账必须死!我要他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 他愈发怒火冲天,边吼边晃,剧烈疼痛之下商照薰回神半醒,咧开嘴笑道:“呵,办法多的是,只不过你必须答应我所有的要求,拿出你的全部诚意,才能换他死。” “嗡——!”脑中回荡巨响,白久扶着墙边,被方才所见一片狰狞血腥刺得睁眼,眼前已经走到了当时藏林竹睡下的床榻屏风前了。 “娘娘怎么了”蕊儿观察细微,嘘寒问暖。 “没什么,你可以出去在外候着了。”白久大功到成在握松了口气,吩咐着将她往外赶。 “是。”蕊儿轻手松开了白久,着手何十叠交在腹部往后一退,撒腿推门踏出,关门靠压好。 “林竹,你快醒醒!”被窝依旧蓬滚如茧,白久急忙上前推了推。 “嗯……是谁啊”被窝中,尚在吃饱喝足睡觉的林竹困意难解,伸了个懒腰没什么脾气大发雷霆,这是奔波劳累的日子过多了成的习惯。 “快起来,我们一起逃出去。”白久急急忙忙,大声喘气。 浪子回头,悬崖勒马,一心此去终不悔,断舍离分皆无常。 世人皆负我,我亦皆可杀,叛从无所有,真心亦无存,然道世事无常,人活一世独一身,此生为已不为人。 晚上好!加更还是要到儿童节才能实现了(叹气) 六月即将来临,快乐一直延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6章 民世篇 交替 第96章 民世篇 交替 常言道树欲停而风不止,伦理纲常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生在世必然要乘胜如意,不枉费在世走一遭。 许是穷其一生生于斯死于死,命该如此一生孤寒坎坷,陡峭走得惯亦是乐在其中,赠予其所不能,焉能方得自在。 白久不曾想到过,自己安乐顺畅半生十几年,竟会死得众望所归,了无牵挂。 亦难怪她的生性行事一改往常,她总以为只是知道了自己讨人嫌,但不至于众叛亲离的下场。 于是一路逃生甚至一时兴起答应了傅辞帮他们民军做事,被人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枪手使。 阿爹阿娘身死,云苏国灭,上了诺亚方舟之后,她道道横事加身,终究寡不敌众,抗不过九重天神官千万成体,毕竟他们执掌司命人事上前年,深有能力资历能帮到鹤容世许多。 比起这些她自然懂自己不过一介小小仙族,阶品不及资历全无,娶过门德不配位也是想当然的情理之中。 从前腥风血雨至人至事一朝全部想起,撑得她不得安生,马不停蹄的及时赶回,她素来是定鹤容世之心止动乱的至关重要,要是这次走了,万万不能将林竹撇下,将她推入这无底洞之中,于情于理都是不该。 小小的身体反噬又如何,自打怀上了这个孩子,她时常被折磨得昼夜颠倒,此痛早就麻木无觉,就算是死,她也要逃出生天,做她必须还未完的事。 “逃走做什么”白久这气喘到了她心里,林竹顿时神清气爽,却无法气定神闲,略微皱眉不解,“你难不成不想走了这中州主神多可怕的人,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弄点表面功夫怎可能会天衣无缝” 林竹和白久头脑一致,自当不约而同的打算两相代替,好互相成全。 “你糊涂,难道为了这点荣华富贵,不惜想铤而走险,搭上自己的命吗!”白久气不打一出来,顿时手撑在床沿边大口喘气。 “你什么意思他难不成……不会的,我和他从来没有见过面,他不可能凭空知道我的存在。”林竹敏锐透彻,无师自通和她通心意,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出现,坐起身来扶着白久,不自觉的焦急了起来。 “他从来不是人,又何曾做过人”白久嘲讽笑道,“我和他相处了足足有五年相识,他是如何夹着尾巴做人委曲求全的,我一直看在眼里,至今未曾忘记过。” 从前不曾觉得鹤容世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如今白久也算是吃到了这忍辱负重的亏,跌入神坛的味道,其藏拙之难非寻常人能够做到。 那时总是最喜欢他不羁放纵,没心没肺的,笑起来干净得很,故常常是心疼他的,这股心疼倒是不曾后悔,风水轮流转,她也有了今天沦落到这般田地的时候。 她总提过会跟鹤容世回来,皆因当头想到的是为了活下去。 长久以来在尚海城的日子吃足了亏,阿爹阿娘一个尚在,一个魂飞魄散从此消弭不存,她是痛心疾首,甚至再见鹤容世时如临大敌,但为活命,她能靠得住信得过的,唯独只有鹤容世。 “看来你们相识不浅,你和他并无血亲关系,能在一起足足五年,难不成你们早就……”林竹忽然突发奇想,看向了白久,打量起了她的肚子,“我原先以为你这孩子来路不明,想不到竟然真是他的。” “没错,我大难不死,继续活了下来,同样也保住了这个孩子,但是他是主神。”白久顿时不再难受昏厥,双眸炯炯有神,“我命抗不住他这恩赐,消受不起,能让我已然死过一回的人,我怎敢在他身边久留。” “看来你还知道要活命。”林竹满脸不可思议,多半猜到了鹤容世和白久之间的爱恨情仇,一时半会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可我一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留下来的决定是我自己开口要帮你的,别以为你能左右得了我。” “是吗”白久从容得很,会心泯然一笑,“别以为只有你可以说不走就不走,我刚好累了一天,算一算他们的着急程度,大概明日尚海城就得要举行那个集国大会了,我这一觉不听更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到时候闯进来的,可就是鹤容世拔刀问罪了。” “白久,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林竹青筋暴起,自己用心良苦竟被她这般甩脸色傲娇对待以为玩笑一般,推开了她,“你要死死别处换个去处,从今往后这以婵宫可就都算是我的了!” “你倒是,野心不小啊……”白久趴到了一旁,冷嘲热讽道,“你真要这以婵宫的话,怎么不斩草除根,趁现在杀了我再然后扒下我这身皮,好以假乱真呢” “你在说什么!”林竹听这席话不禁抖擞,眼前的白久身怀六甲,绝对做不得假让她人替代,明显看她现下情况性情稳定,平平稳稳刚硬决绝得很,不惜放狠话来激将她。 好在她一贯行云流水,早就适应了白久的脾性,可她这话藏有玄机深意,不得让她为之一愣多加思索。 “怎么,又不敢了”白久笑得阴翳,片刻功夫已经起身奋起,抓住了林竹和她扯成了一片。 “白久你又发什么疯快放开我!”林竹自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抓着她的手使劲挣脱。 林竹自问自己的确贪慕安稳富贵,可活的坦白清醒,知伦理纲常良心道德,自知之明尚还在,自是不会顺从中州皇城的封建颠倒所熏陶影响。 可她到底不是白久,摸不清她的设想意欲何为,能猜的准一时,猜不完全部,所能做的是阻止白久,这样下去她这样只会伤极自己的肚子。 正这样想,林竹先放了手任由她抓着自己往里一推,整个背敲到了床边板上,身板剧烈一震。 “咳!”林竹撑床猛的咳出一口气,抬头瞪眼的抬头看向白久,得意道:“你这疯子,真的要打算杀了我吗” 面上如此糊弄白久,心下又惊又喜自己命大福大,方才白久那一推声势如此浩大却不至于重伤断骨,反倒是撞开了什么东西 细想的确听的格外清晰,她身后有一阵塌方出来的机关声,村子里的人家有钱的人用的妆奁匣子一般里三层外三层的。 “我杀了你又怎样你以为这颠倒的地方,惩罚人的刑具会比我还要仁慈半分吗”白久鬓发松散落下,脸庞阴翳更甚沉重,“曾是想铤而走险让你扮作我,就像外头人人说我像极了他那已故的正妻一般,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我还是想起来了……为什么!” “想起来了你的意思是,你就是他那个死了十几年,尸身都溃烂了的传说中的妖后,段久卿”林竹恍然大悟,面前白久爆头悲痛极恐,泣不成声失声痛哭,衣衫凌乱抱头不能自控,“你是说,之前一直都失去了记忆,才会成为白久活着” 白久是个处变不惊,心思缜密,从而深不可测之人,林竹对此一直深知,只是她到底一介女人,又怀了身孕,行事格外步步为营,牵一发而动全身。 林竹由此拜服在她身旁跟随,甚至想过倘若她有权有势,这世上必然有她的一道威名,可到底怎样都只是她自己的假想而已,未曾想到白久竟真的会是这样一介人物! “……可能是脑子进了水,沉了十几年,再活过来的话,不记得也很正常……”林竹大彻大悟的点了点头,回神抬头看向白久,想着要说什么,过去扶她,却发现自己再也挪不动一步。 “事已至此,我亦无心再活成白久,万念俱灰。”白久这时候泪痕满面,小雨初平静,形态资容恢复了之前所见时势在必得的样子,“林竹,你走吧,出去找蕊儿,问她小道在哪可以出宫,她会告诉你的。” “听你的意思,是想就此不死不活的活下去了是吗”林竹本意惊恐白久的死士身份,顺被她一泼凉水醒了神,恨铁不成钢,“我决意留下要活着,你也别想如意去死。” “快点,这边的人手再快些!”遥传过来有宦官掌事的声响,中宫皇城最忙不过就是最近的时日,“太上皇陛下恩典,方才下了口谕不仅封以婵宫的这位娘娘扶了皇后之位,还施了法平复了皇城的地砖,你们必须赶快打扫干净才行!” “大胆奴婢,那兰公主的轿撵也敢不长眼的冲撞!”人来人往忙里忙外,没一会便是撞到了,以下犯上的闹腾了起来。 “奴婢该死,还请那兰公主恕罪!”随着水桶瓢盆吓得全摔地上,骤然脚步声戛然而止。 “哎呀,怎么那兰公主忽然进宫,让奴才等人都没个准备。”敢说话的也就是不男不女的宦官头子,献媚奉承大惊小怪着,“倘若奴才没猜错的话,公主可是以婵宫来看望皇后娘娘的真是不巧,方才宫内出了点奇象,弄得地砖迸裂得不成样子,尘土尘沙的,娘娘她亲自被主神陛下送回来,已经歇下……” “哪来这么多说辞,我们公主就是来看望善容妃娘娘的,大胆奴才不等主子开口就出口成章,是想赶我们走不成!”带头侍女精明豪横,显然不是宫中那兰身边原先的人了,“我堂堂民军首府,还得听你一个奴才教说该怎么做了!” “且慢,据我所知善容妃身怀六甲,无法受封,这皇后又是谁”那兰的声响突兀而出,脚步极快的刚下轿撵,温声急切问道,“我听闻朝堂上正为集国大会商讨立后之事,难不成大臣们举荐出了人选” 那兰心不在焉,之前的话没能细听细品,只是之前远观天象突现,她一眼便知道是段久卿的法力。 原本是想当即就飞身冲进宫的,却身在民军首府,被傅辞手底下的人手拦住,说傅辞也在宫内,一定是正在协理此事。 于是她好不容易等到风平浪静,抓着了傅辞一发询问,才得知赶来。 “阿姐怎么过来了”白久由是一惊,顿时手足无措慌不择路,“不行,她不能见到我,傅辞倘若知道她见到了我,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刚被彻查出来,不管有还是无,阿姐日后必然会被他严加防范……” “所以,你终于想走了是吗”林竹正满意得很,提了精神拉住了她的手臂,“往这边过来。” “你说得轻巧,别以为现在的大门能够平白无故的让我们走……”白久正想着回嘴挣脱开林竹,目光随着她手底下动作,摸索到了床靠紫檀木。 “想逃出去就别说话。”林竹再叮嘱了一番,从本该单薄的床靠背上按出了一道凹陷方格的机关槽口,“唰!” “啊!”开的正是白久这般位置的一方床板,林竹的手还拽着她,没能反应过来她们几乎身下一空落陷下去。 “呃!”好在林竹的前手抓紧了凹槽,后手即使负重千斤不足为据,仍就感觉到白久这时候在试着挣脱她,“你在干什么这机关不能进去,你摔着了肚子该怎么办!” “你大可放心,自我知道这孩子之后,我能够站着活着都是为了做他的肉垫而已,我的内丹能护他永生,只是怕无人替我安顿好它,才会为了活着不得已顺了鹤容世。”白久淡然一笑挥手全然甩开,滞留空中半刻,“倘若我活也好,它死也罢,从此不存在这世上,对于我们而言,才是赢得的结果……” “可恶,说到底你还是要寻死是吗!”林竹长舒一气,寒气顺入肝肠寸断,两手空空空荡荡的,手臂腋下擦得地洞灰尘石落无回声,砸得了她的心方才又紧得松落大半,指间扣深入了凹槽狭窄凹陷处。 见血入骨肉时分,她手脚并用上下奇手,脚踩着了涯壁凹处踏中一跃,“呃!” “公主您可不能进去,皇后娘娘在里头正睡着,之前可是受了好大的伤的!”宦官拼了命的阻拦叫喊越逼越近,只隔着一扇木门布窗的功夫了。 “……就是她死了,我也不能死。”林竹喃喃自语,鼓足了士气定了惊魂,面不改色手脚极快的收拾起了被褥,躺下凌空翻身旋转,裹回了原样,这是白久该有的样子。 如此一来终于又悟透了一道白久的本性,她打一开始不论记不记得,都是冲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去的,可到底是怎样的曲折磨难,才会让一个好好的独高贵女,如此恨之入骨,就算是淡忘了,潜意识亦是不让她得其所乐。 果然人要生得平凡才好,知足常乐,得过且过,正如她林竹一生所求。 “久卿,在吗是我,我来看你了。”眼下寝宫门破开而入,那兰的声音幽幽柔柔,以雅为姿态,隔着屏风被子和凌乱头发之间掩盖出的缝隙足足可见是个怎样妙不可及的绝代佳人。 林竹之前也算听过耳旁风,知道之前鹤容世未拖家带口的带着白久回来时,十几年来一直是那兰掌管中州执政,且又说她以前只是南诏国的公主,云苏国的客卿,拜段印染为师前来云苏求学协助的女娲后人。 生来便是神族仙姝,身段能与鹤容世平起平坐,远远高过段久卿的存在,为雅为隐,遗世独立。 亦是段久卿生前视作家人的长姐。 “阿……阿姐,你怎么来了”林竹闷死了被子包住半张脸,晦暗隐约之中露出一双眼睛,正对上她那抹清丽沉湖的眼眸,“我身子不舒服,不能向跟阿姐说话了,若无别事的话,看也看过了,还请阿姐快些回去吧。” “无事的,久卿以往在我怀中怎样翻来覆去都能睡着。”那兰睥睨眯眼,如针刺得林竹心又狂跳不止难宁,她口气变得参半变了味,柔腔带刺的坐到了床边,远观的确是银发跟白久一般,近看清楚了林竹的黑发之后,她赫然低头一笑,“别害怕,说吧,你到底是谁” 林竹愣然浑身发抖,才觉领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果不其然深宫层金身居高处的人不存在是简单的,过了半晌终于认了命,露出了半张脸:“你会杀了我吗” “参见主神陛下。”鹤容世快步疾走,游光成影横行牢房中道之间,狱卒见状频频上前行礼,牢狱荫蔽无光处,冷光只烛无数点,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地牢终究常年如夜,昏天地暗的,关进来的人不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就是活如阴沟臭鼠苟活。 “白少君人呢”鹤容世背着双手二话不说,瞥眼四下扫视,他一向能拿捏预算任何人任何事的动向,所以好在即便段久卿不在身边的年日,他都能如此逃过一劫甚至能行侠仗义。 可他做了一大堆,不过是一些锦上添的事,段久卿是看不上眼的,他也原以为再见到她的时候,会是兴师问罪,遭她嫌恶冷落一顿批评胖揍,但他脸皮够厚刀枪不入,自然怕的不是这些。 现下她显然心底犯嘀咕,一进宫之后百般隔阂相拒,众人以为她段久卿一向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自然是无所恐惧无烦忧的,唯独鹤容世自己心知肚明,段久卿胆子是极小的。 即使再活过来,身处陌生地界,无熟人在旁,好在有白少君这现成好拿捏的出现,又是极其熟悉的,纵然用意图谋不轨,可段久卿从未对不起过白少君。 可他一穷二白,在极小的时候学了不好,跟着白夫人根本习得拙劣,不择手段的去了东瀛,跟藤野劲夫与狼共舞才活得较为人样。 “人呢还不去把那老赖带过来!”带头的狱卒见无人敢应,又吼了一声。 “不必了,你们都下去守好自己的活计,这里我自己来就好。”鹤容世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自顾自走进深处。 “是,陛下。”狱卒出乎意料的一愣,带头身旁人一众行了拱手礼,随后反向走出。 白少君到底是个走下流难有出路滚出来的人,鹤容世虽未能偿得置身其中,可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活得多见得多,自然摸索出了人性世道伦理有迹可循。 “哒……哒……”地牢的砖块制作是为金刚石,无论是细针还是泰山斗石,走到这几步就该是响几步,鹤容世蒙然间寻视有果,身后抽出一手,低声缓步走道:“出来吧白少君,不想你这尾巴就此被我挫着玩了,还是得乖乖出来才行。” “看来主神陛下的一时兴起,可真够金贵的啊。”房梁从上落下一道阴暗淡然的恍惚的白,长身高大,且鹤容世一贯不看脸,瞬间探出了他确实是内丹尚无的成人狐白少君无疑,“你怎会知道我还在这里” “你这问题,身在其中的人都是知道牢狱虽可怕,但可得酒足饭饱吃喝不愁的白吃的饭,倘若你还有点聪明,就该留下得这点便宜。”鹤容世眯着眼睑,面无表情略带睥睨,说这话时心不在焉游刃有余,手里还握着白少君的尾巴荡了荡,“不过今天我法外开恩,打算让你从此可以扬眉吐气的资本,只是要看你的表态能有几斤几两了。” “表态”白少君歪着头上前打量着鹤容世,没有靠近上手明抢,就是忌惮知道他这区区的内丹之别,大为不可思议嘴角抽搐愤然狰狞:“我告诉你鹤容世,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取走我的尾巴让我险些奄奄一息,以为现在在这将它作为要挟,你有什么没有的,我只想求一段锦绣前程,现在连她也跟着被你一同教唆着,卸磨杀驴将我赶尽杀绝!” “然后呢你对自己的咎由自取白班唾弃,我都替你有些于心不忍了。”鹤容世屹立不倒,厚颜无耻反将一军,气得白少君准心一击,整个人抖擞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只要回答我的一个问题就好,白府里头那盒封锁起来的业冰,现在何处” “你个臭不要脸的,还记性不好!”白少君被逼得破口大骂,“当天夜里我就看见白久带着你离开的时候,分明是你自己将它偷出来给她的,还以为你们这对狗男女有多惦记那东西,谁碰了都会结冰的玩意你们拿了也就拿了,我不计较,现在又在这用我的尾巴逼我说什么!” 那叫一个痛快淋漓,白少君从未得到过此等天赐良机,能抓着鹤容世的错处好好顺理成章的踩上一两脚,顿时舒服得蹬鼻子上脸看他。 “所以现在,还不赶紧的把尾巴还给我,这鬼地方我可是一刻都不想待了!”白少君完了事,舒坦了任督二脉,叉腰向鹤容世伸出手,五指张开成了个手心向上的巴掌,不忘得瑟的上下动弹动弹。 “不对……”鹤容世乍想起另一回事,信了他的邪不再追究,恍然大悟的追问:“那你去东瀛的路上,就没打算去另寻代替你这条带内丹的尾巴的东西,试图一飞冲天吗!” 沦死沦生,多相皆我,亦多相无我,变化莫测随波逐流,世道如此我亦如是。 只道鱼水搁浅难割舍,入林容易,出山难。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7章 民世篇 孟挽歌 第97章 民世篇 孟挽歌 有道晦暗交加以为事态成道,成王败寇唯主沉浮应犹在,生不逢时难成全,锦上添时时有,可怪只乎,从头至尾不过辅佐成其为主位,舍尽一生终虚有,为成其道难两全。 亦或许,云苏国自早前夜氏销声匿迹绝代一刻,苟延残喘机缘巧合中,只为待鹤容世的到来,五年来倾尽全力,早就出一个成大事者,上天入地独一无二的地界主神。 段氏上位后的云苏国,千年来不争不抢,地小人多,旁水而居,其繁荣昌盛可比当下中州光景,可谓空前绝后。 而段姓一族历来绝尘为仙缘,就算是弥留在皇室,也能称上个国师之位,上可得皇族上下凡间万民供奉香火,下可竭尽全力一生尽仁成义,虽死犹荣。 短如嗟叹,存为神逝为仙,从头至尾活至出尘不染,大道泯然众生,独善其身,独成一道,利如刀行如刃,一骑绝尘望尘莫及。 然,段久卿苟活残存一念,最终对鹤容世所作所为大失所望,恨己活而不得,恨他沉己如此不可自拔。 段久卿作为这个身体的一半,早已是曾死在海域之中的执念残魂,她因记得阿爹阿娘身死,九重天相争后位撕破脸面而生,死前挂念着再见鹤容世,再回自己那座从前有他的云苏皇城,极其为尊的东宫。 她活着的时候一生都不曾相信过任何人,但对于鹤容世,她更多的是怕他痛恨自己不辞而别,该是圆满时候竟成了他胸膛砍上了一刀。 极其了解鹤容世的秉性,亦是因此念极了以前还不是主神的他,独独只是她一个人的少年郎。 鱼和熊掌终不可兼得,于是主神二字从此以后刻入了她的心,学会了万般尊敬,却寒冷入骨,凉薄得待他似有深仇大恨,置他与寻常陌路人相比都不如。 她是恨,地界主神四个字位高权重,毁了得她彻彻底底,进退两难众矢之的。 于是拜灭世潮水所赐,她死后三魂七魄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混迹于冥界阴灵之间,一半执念永滞于身,不甘离去。 曾是想尽快醒来,不料仅有一半的魂力远远不够,十几年个日夜颠倒,她大半时候在昏睡不醒,撒手人寰,无济于事干着急。 过了长久之后,她再度从海中醒来,一跃重见天日,夜间市井高楼高耸成林,街道灯盏冷高悬挂,可想而知一别此去经年无数,只剩眼前一介无内丹却成人形的狐罢了。 白少君年纪尚小,可胜过她十几年不谙世事,加之看得出他活得不太景气,毫无法力傍身可言,着实是活得窝囊。 白久身体靠后下坠,长涯暗道三千尺,竟不觉寒倒凉爽,猛地想起可惜了白少君本该生来九尾,就算不能得个生居高位,也能称霸一方所向披靡。 常听说他小时候是跟着狐族的能人白藏主活过几年。 那时候他刚被拔了一条尾巴,白藏主总担心盖茨比一个人类照顾不好,亲自带了几年,直到助得白少君有了化形,才敢放心按照鹤容世的意思,交给盖茨比,让他们替自己守着烁金博物院。 烁金里头所存置摆放的,都是传闻古国云苏的公主段氏遗留的所有物件,大大小小金碧辉煌,甚至连她大婚时候的莲纹凤冠霞帔婚服也在。 如此抬举,白久自是替段久卿见识到了,感激涕零说不上,只觉自愧不如,受之不起,实则是真待鹤容世入不了心的挚爱入骨。 她虽不曾记得,亦是和段久卿自分清楚,桥归桥,路归路,可到底错就错在她是不记得,受过的苦受过的痛成疤深根蒂固,让她无论置之何地都无法彻底忘怀。 曾经云苏有一公主,风霜高洁水落石出,温良仁善却不至胆小如鼠手无缚鸡之力,无论胆识雄才谋略空前绝后,是为养尊处优皇室女子中为数不多人才辈出,天之骄女也。 现如今时过境迁落得如此田地,只要她改一句名姓,甚至愿为此而适应作为白久的另般活法,只要能苟延残喘,她想方设法都可行。 以至于她险些忘了,自己为何对众目睽睽深恐极惧,为何会对分明自小长大形同相似的去处深恶痛绝,还有鹤容世身为主神,她望而却步,甚至到了现下这般道行不同,逐渐分道扬镳。 见面开口只得是相敬如宾,从此相安无事,事不关己。 最寒心的她早有想过,鹤容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那点动作,之所以放任不管,是因为他胸有成竹,有那份引以为傲的后顾无忧,无论是谁揉捏拿搓任他行,落下的套就算是对他知根知底的人,也看不透毫无察觉的。 中州十几年历来与世隔绝,不理民间纷乱战争,最忌讳的便是和这些个民军扯上关系援助之事,一旦被发现传了出去,神族脸面何止荡然无存恐怕他鹤容世刚坐稳的主神之位也能就此易主。 于是那些个民军挨家挨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个个都是个倔种心甘情愿的豁命,上刀山下火海的和东瀛人你死我活。 白久对此早有见识,从傅辞身上就可看透其作风,他到底是前尘死前太冤为了,执念扭了性,此前种种对白久的利用,说不上诡计多端,披着羊皮的狼着实才是最狡猾可怕而已。 身后摇摇欲坠了好久,连是死之前该记得的都想过了,走马观就此作罢,这地洞着实打得太过深长了一些。 无底洞早有听说,只是像这样的通常是要人性命必死无疑,这隧道更谈不上是什么能蜿蜒扭曲的机关暗道,偏生是设在以婵宫中的,想必连鹤容世都不清楚有这等关巧。 白久的双眼再也无法安逸睡下,睁开眼挥动双手,伸手不见五指,她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体四脚朝天,猛的冒着落下刮起的大风扶着涯壁擦枪走火翻了个身。 “现在果然能看见光了……”她满意至极,豁然开朗定睛火光满眸,愈来愈近了,“等等,怎么会有火光!” 渐渐意识到了不对,难不成这样的地方会是什么炼狱大堂她身孕就算侥幸落地了,本质是逃,被发现了横竖都是后顾之忧。 有火光的地方必然是有人的,白久忙不及后悔自己为何会这般莽撞突兀,还未能做好完全准备便闯了这么一出,这到底该…… 她急中生智,卯足了气的伸出手掐决,可却水缸见了底,鹤容世给她的药日日服用,听他说了什么灵修双修的,她便从此心不在焉,心思漂移。 身在福中不知福,大抵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了,所求更高,却早以受惠成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安逸久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对鹤容世如此依赖,行一步都如此无能为力。 当真是他清高,昔日阴差阳错之下有幸得过一夜恩情,只是她无福消受,当时如此,如今亦如此。 她心口一直生疼,说不清道不明是何等滋味,竟一时半会想起了死前历历在目,对鹤容世连一丝丝的好感情义也被这血红泼灭得揪心难解脱。 半爱不爱,半恨不成,生不如死。 “一飞冲天我是想活命的,去找天边的云彩百无一用,引火烧身,坐吃等死吗”白少君骂得神清气爽,一把打掉了他手里的断尾,趟在脚边莹莹发光,瞧着鹤容世愣神半天没能反应过来,他顿时自暴自弃,“你走吧,反正我跟你无话可说!你们那太上皇说要放了我,还不都给我赶快闪开!” “要走啊”鹤容世低头使劲眨巴眨巴了眼好几下,搁这杵着好好的眼睁睁看着白少君走到面前险些擦肩而过,眼睑一低,泯然一笑,“好啊,你如果能乘船离开中州的渡口,我就当这尾巴是个腌臜尸体,火化掩埋了……整整一颗妖丹燃爆的话大抵是放了个烟火,还算好看。” “鹤容世,你到底想怎样!”白少君刹住了脚,猛然回头无能狂怒,瞪急了眼与鹤容世轻挑相对,“难不成折磨我你便能如愿以偿得到什么吗!像你这样的疯子早该一开始就该把我杀了,什么爱屋及乌,就算是曾经红极一时无人可及修为高深又怎样!如果我能知道一切,倒不如一开始就死于天命,也不必活成这样生不如死!” 鹤容世是救了他,他知道了十几年记了至今,故多少恩怨参杂极深,五味杂陈,或许他们之间,至亲至敌,亦或都是。 “但在我看来,你说这样的硬气话口是心非,并且和之前的时候,更深不得将我扒皮抽筋了。”鹤容世双眸黑晶透亮,无光自明,灼灼打量着白少君,走到了他身侧,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搭了上去,“方才跟你玩闹而已,哪里知道你是个逗都逗不起的,这条尾巴我就放在这了,你自行处置便好,从此以后你上天入地,都与我无关。” 正同中州一般将白少君正式排开,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你刚刚说什么”白少君不敢置信的再度质疑,他向来视鹤容世作一大患,从未想过登天恩赐般说放就放,他以为有这一天的时候他该已经是功成名就,扬名立万了的。 “好话不说二遍,桥归桥,路归路,你自由了,就此别过。”鹤容世此时霎然正色,肃然起敬后退转头往外先行一步。 “等等!”白少君心突突的跳,受宠诺惊心中实在好奇,叫住了他。 “怎么了,还有什么疑问吗”鹤容世应声站住回头歪脸轻笑打趣,“都到了这时候了,你还怕我在外给你布下什么天罗地网,让你以死殉约吗” “相差无几,只是突然想起你刚刚所说的什么火种,你仿佛很着急要寻找这个东西是吗”白少君突然揪住了他的重点,这十几年来他混世道并不是白长的,听说鹤容世也是白听的,心领神会到了他的用意,神情赫然严峻质问道:“那这尾巴的确是我的,我信,但你来时的用意,不是胸襟宽阔的要放我走吧” “哦有长进,继续说说看,我很想听。”鹤容世面色又一骤变阴狠着笑,抽出腰间经羽大风刮过架到了白少君肩上脖子前,“你要不说,这头便是要留下了。”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你和白久夫唱妇随,没一个好东西。”白少君恍然开朗,反倒丝毫不怕,“白藏主曾告诉过我,那条尾巴是我的内丹,当年妖兽增强法力上好的滋补品,尾巴已断,我命已倒,多年过去你却从来没有用过它做什么,我不信你机关算尽会这么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是什么我一向心慈手软,好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善事,这你应该清楚。”鹤容世神色顿时涣散略有慌张,“别好酒不吃吃罚酒,带上这尾巴趁现在滚出中州,随便找一个地方混进去,熬死领头人自立为王不是问题。” “原来主神不止行事诡谲,还有这样别出心裁的一面,你的这些关心我心领了,但你以为我会真的信你吗”白少君自得其乐,心想着算中了鹤容世的盘算,“从一开始你就为了让她活过来不顾一切想方设法,定是用了我这条断尾内丹,弦住了她的命!” “……然后呢”鹤容世故作镇定瞥开了眼,不足为奇他会发现这道秘密,“那我大可一招百用,你就不怕自己手里的那条尾巴被我栓上了你的命呢” “……”白少君听他这么一说,低头看了一眼那条尾巴,它那体貌状态让他不由得想起了白久,她那副油光发亮好吃好喝的模样活得不止是很好,硬朗得比他还要滋润年轻。 “人血馒头的行径,鹤容世你还真是敢做敢为。”白少君一股脑的遵从本能,往下一蹲翻身滚到了尾巴前将其捡起,目不转睛的低头捧起看着,“事到如今,我就当你这样是还我亏欠的,不论是你还是白久这个女人,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大胆,敢擅自闯出地牢,我可认得是你。”他连蹦带跑的一会就到了大门口,传来了狱卒的拦截大喝,“我认得你,别以为能从主神手下侥幸逃出来就算完,中州凡妖族所不容,更何况是从东瀛来的献媚狐妖,要是敢想逃出生天,你大可试一试!” 地牢不免说是个极好的地方,生杀大权必须得过万眼着律法审判才可正大光明的去杀去死,多数避之不及,但白少君见多识广,饱经风霜,之前便是习以为常,现下是为自己一飞冲天。 “是他自己放我走的,你们有眼见的就给我让开!”白少君直起腰杆子说话,所有人都听得见,“还不打算让开吗” “放他出去,马上知会中州上下凡见到他逗留不走的,一律往死里处理。”鹤容世转身偏头侧目,缓缓高声不噪一声令下道,“可别挡了他求高之路,否则他生不如死都不会放过你们。” “卑职令命,这就奉旨去办。”狱卒都听得清楚,齐平一致朝内对着白少君行了拱手礼,默不作声让出了去路。 “呵。”白少君尽收眼底,嘲讽冷笑不卑不亢双臂荡行的慌着手里的白绒大步流星。 白久手脚并用想在涯壁探得一块可攀抓之处,眼看火光照得脸庞蔓延笼罩烧得她心火旺起,银发随风四散染几分华光相映。 “唰!”她心急之下只能将藏拙许久的尾巴放出,顿时撑起平衡见风使舵,“呼……这样拙劣的招数竟比平常的法术都要有用,现在只要等着那火光熄灭,没了人就可以出去了。” 她喃喃自语,摸着下巴打算的天衣无缝,随后又起鸡皮疙瘩吓得发白吐唾沫:“可是我许久没能使出真身,法力也已油尽灯枯了,也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时候,撑不撑得住这些人离开……我要是等死也就罢了,要是现了真身出来,让中州人发现我这副样子的话……” “孟先生,天色已晚,晚膳都没用,您不打算着回去休息吗”宦官侍奉之人声音由远到进的进了来。 “中州易了主,都容不得我了是吗”孟挽歌皱眉不太服气,放下了手持起的卷书,“看来这鹤容世倒挺悠闲,都能管到我这里来了。” “孟先生息怒,这并非是主神的意思,只是尔等要按照藏书馆的规矩,入夜不可留人。”宦官声音持稳,处变不惊,“奴才知道孟先生是高文雅士,最爱如此,可规矩是坏不得的。” “那我作为这里的旧主,今晚留宿在此都不行吗”孟挽歌也听了些进去,通情达理的收了脾气,好似方才宦官的交代得了他的心。 “这……可孟先生是贵客,德高望重不得怠慢,奴才可不敢就此让您带着被褥睡下,这不合规矩。”反倒是真的难到了宦官,支支吾吾的进退两难,“要不然奴才带路,就近有上好的厢房,您在那歇下可好” 白久听得一清二楚,尤其这厢房二字挠得她心奇痒难忍,冷汗直冒得她狼狈不堪,真身又露了一对耳朵出来,撞得她项上的发钗落下,“咣当!” “谁在那里快出来!”孟挽歌又是修仙出生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针掉在了地上都能知晓,更别提钿发钗这类物件了。 “先生多想了,老鼠而已,奴才这就命人去收拾了就行。”宦官刚好抓着了话说,“您还是赶快去歇息的好,否则老鼠过来偷了油吃。” “无妨,在我看来,这大老鼠伤不及我,由此藏书馆才需要看护。”孟挽歌振振有词,“麻烦去将被褥带过来,我今晚就在这睡下,要是鹤容世问起,你们怎么做的,我怎么说的,照搬无误的告诉他就好。” “既然如此,奴才们照办就是。”宦官也不再坚持,退步离开。 一会脚步稀疏渐远,白久大松口气的喘息,她这力气使得杯水车薪,强弩之末,尾巴再大伸直也是吃力不讨好。 “咔哒……”涯壁又落了无数碎石,白久力断得随风而去,落叶归根。 白久随即双眼一闭,任由继续落下耳朵听风,尾巴收不回,她这一刻倒是想到了另一种活法,摸着肚子死死护在怀里:“孩儿,到底是娘不争气,没能撑死送你出去……” “娘逃了一辈子,还得害得你淌入这片浑水中,生死不由命。”她泪满襟夺眶而出,四溅乱飞,“对不起,倘若我就此必死无疑,就赌你出生之后,你阿爹皇位被夺,承你一世安乐吧。” 到底是释然,她不再顾什么苍生天下,鹤容世已负她所望所托,从前至今都成了错,她自知不得行,世上能人无数,这条道光明有生,自有后来人居上,开天辟地。 万事万物交替风水轮流转,白久再活的这些时日悟透了不再强求的道理,自然已放过鹤容世,来去无牵挂。 “唰!——轰!”天落流星成千斤石破落地,沉沙飞扬为云,白久身体里落地不过碰尾之距,刚好停滞被一道法力接得及时。 “哪来的狐妖”孟挽歌双臂往旁一挪,白久脱开了涯围的荫蔽重见天日,被刺目照醒,躺在地上睡眼惺忪,耳朵抖了抖进的灰,抬手抓了抓头发摸了摸酸酸的脖颈。 “看得出你怀了身孕,我不杀生,赶快从哪来回哪去吧。”孟挽歌甩了袖子转身走到桌案前坐下,倒了杯凉水茶一饮而尽。 “原来这是道长的去处。”白久还有些迷迷糊糊,却还记得刚刚落下穿过火光而出穿透身体可不止一道法阵,故此脱口而出的称呼他,“道长救了我,我感激不尽,我怀着身孕逃出来,精疲力尽,您可否好人做到底,再为我写几道符来好保我的孩儿平安降世” “哦你这狐妖都已成人形,竟还会顾忌这些,难不成你已法力全失”孟挽歌多年未听过有妖族会跟道士讨符用,眼前这女子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手无寸铁,气若游丝,他都能探查到。 “道长好眼力,我一生奔波逃离,误入此地,着实冒犯打扰,厚颜无耻求道长好人做到底。”白久颤颤巍巍站起,尚有余力的收了耳朵尾巴,毕恭毕敬行了一道磕头大礼,“我保证拿完符就走,绝不耽搁纠缠。” “可你身上着的衣服,是中州才有的服饰。”孟挽歌忽然回头伸手法术抓住了白久,“倒巧,你可知道在这中州城中,地界主神也不久前也带回了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子。” “道长所言何意”白久听罢猛然抬头,不免又提心吊胆的后怕。 “你……多半就是那位娘娘了吧”孟挽歌闪身瞬现在眼前,白久浑然不战而栗。 “既然道长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是想去告诉主神,本宫要偷行出宫的事吗”白久低眸冷笑,认了命,跪地抬头媚然一笑。 涅槃再起应有时,前朝往事皆为见,大白天下,乱起动时。 天地玄黄,欲有所求所得,人活一世亦为求一乐如此,但求无过,齐横天下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8章 民世篇入梦 第98章 民世篇入梦 伦理纲常,是非颠倒,亦有苦痛煎熬不争时,但与平庸心不甘。 或许这世道早已分崩离析颠倒乾坤,太平为正,烧杀抢掠为反,争功名者得片安稳富贵一生,不得者为金钱驱使委曲求全,苟活于世终身低贱,不得抬举。 高处亦有高处难,低处自有低处苦,鱼和熊掌天朗之别,各取所需,自求安好。 但趋炎附势本为世道人之常情,心有报复的能人异士,空有一腔热血必然不得足够,人情世故多纷扰,起起伏伏,沉下浮动,永远不知何处有忧愁,何处为安泰。 或许从这一开始,鹤容世只是行在世中的一把刀,座上高堂主宰之位人人皆可得,只是至今还未有人择出,于是这位子至今空悬,所以世道纷乱,群龙无首。 乱了足足十几年,连白久都从高跌落,成人人得以诛之的名号远传于外,段氏消弭,段印染意冷力衰,袖手旁观,这天下无人可管。 该到此为止了,她必须踏出这片愈沉愈深的迷宫之中,眼前人是孟挽歌没错,可她从不鲁莽,有些人未必相认就是福,她如今这般田地,倒不如做个过客,向他讨完了东西就走。 “我不是这中州的人,你要走也与我无关,至于他知不知道,更不关我事了。”孟挽歌抬头转身走开,海阔天空又是一番新天地,“你向我讨符,是想保平安,还是保你腹中孩儿” “道长这话问的有何区别吗”白久努了努嘴,“不过想想道长能发觉救下我已经是不容易,藏书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不该再多叨扰麻烦,我看这符您怕是写不出来了,请道长如您方才所言的,放我走吧。” “倒是想得美。”孟挽歌不甚服气,出手施法愈发狠厉,一把将白久托到了跟前,一掌盖上她的天灵盖,弄得她醍醐灌顶的仰头,“我就知道鹤容世带回来的人和她果真是相差无几,可赝品终究赝品……就让我看看,你这妖孽到底是个什么体质,妄想带皇室子嗣出逃,扰中州安定!” “道长……这是为什么”白久大吃一惊,着实看不出来孟挽歌心性竟会如此破了一往温文尔雅的作风。 头顶被他一把提起,白久濒临之际恍惚眸亮睁开,视死如归开口道:“谢过道长救命之恩,我身为妖族妄想逃跑,委实是触碰了大不敬之罪,但我只求您一定要救下我的孩子,之前那几道符,我便不再向您求了。” “……”孟挽歌闻言憾然定睛一看,这时才与白久四目相对,白久本就银发湛青眸的确与段久卿无异,可此刻一瞬他才在她任死之意不做反抗安息时,安然自若的神色看见的却是段久卿的脸。 昔日一跃而下淌入海中人面貌神合,孟挽歌甚是可以看见她之前中宫前见他,笑颜依旧的称他一声:“孟大哥。” “不!”孟挽歌恐极又怕甩开了手,白久顺着力道惯性趴倒在地,“你到底是谁当真是有几分功夫,以假乱真敢扮作她!” “咳……”白久捂住胸口吐出了一摊血,不假思索谄媚笑道,“孟大哥好久不见,十几年过去没想到你还是如此糊涂。” “说,你到底是谁!”孟挽歌崩了弦,面目狰狞的使出剑气指到了白久喉前,“你说不说说不说!要敢不说的话……” “孟大哥一向剑心通明,如若非亲眼所见,自当是您认为我是什么就是什么了。”白久从不和他搭边被他吓得乱了阵仗,“说句实话,本宫用不着为了你那几道符来想方设法骗你什么,只是孟大哥,方才外头的奴才去拿被褥,可是快带过来了” 白久犹是笑得媚声媚色,屈指手掌撑在地上仰着身子,偏生将跪地变得舒坦得好多,在孟挽歌看来方才所见顿时烟消云散,被挑衅猴耍了。 “你!”孟挽歌刚想再争论什么,心中疑惑不服一瞬堆积如山,横眉冷对千夫指的跟白久大眼瞪小眼,“哼,也罢,一介狐妖,谅你也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四处动弹。” 孟挽歌又手一挥给白久施下了一道结界,才敢转身走去上前迎合。 “孟先生,奴才们已经将被褥带了进来,可是要替您铺好”宦官推门而入,带着身旁的几人井然有序,排行走进了大半个藏书馆内。 藏书馆以圆围楼筑起,不及寻常厢房阁楼方正,左三个右三个已经是排开了站满了人。 “收了你们这些金贵的规矩,别拿来羞辱我没手脚。”孟挽歌没个好声好气,气冲冲的甩起袖子往后背着,“把东西放下,都出去吧。” “可是……孟先生终究是客,奴才们不敢怠慢。”宦官对此不依不饶,脸色百般意味不明的诡异,“在这中州皇城内,除了善容妃娘娘,您就是主神的为数不多的亲信了,还是让奴才们复试您一次,换上一盏好茶和新烛,您也好继续在藏书馆好一些。” 白久视听面前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宽了心的想起来了傅辞。 不止于仅此一面的人,是中州惯有的寻常可见,傅辞那时宽宏大量,还告诉她另外一些至关重要的事。 “善容妃娘娘,我们之所以认得出并肯定您会是我们曾经马首是瞻的公主殿下,那是因为,您现在本身是残缺的,这您自己也能感受得到。”傅辞漠然正色,不阴狠玩笑,一本正经,“万物生灵凡有灵智者皆为玲珑万象,多面合一,最正常不过的事了,您死而复生才会得此症状,并因此丢失了最重要的阴阳二合,那才是您法力的根本,比起妖丹,若您可以逃出这片皇宫,不用再受人嗟来之食以法力豢养,或许还有机缘巧合找到您丢失的东西。” “藕断丝连,那为何我这么久都没能感应的到”白久当即问出了口,不甘上火到追根求源,“肯定是那些恨我入骨的人用了方术,好啊,到底还是跟鹤容世里应外合,将我变成了个无能为力的废人。” 之后啊,她咬牙切齿,心急如焚的想起了她死前种种,无巧不成书的事的确多了,但鹤容世执意立她为后,九重天毫不迟疑的反向作乱,针锋相对唯独她持立中间受尽了双方之刃而死。 世上怎会有这样容不下她的道理,蝼蚁尚可存,怎就她连活都是错事已至此又将她当作取乐凡事都得顺从,迫使她甘愿困在一方天地的鹤容世…… 此前种种接连历历在目,她一想到自己竟会浑然不知的任由他放肆多时,旧伤之痛又周而复始,扒深穿透。 于是万念俱灰皆此一瞬,她忍痛愤然双眼爆满血丝,再看四周红墙金碧琉璃瓦,痛心疾首的又想到自己现在如此顾虑,再缓离开,其中大半都是因为舍不得再看看他几眼! “温吞多事,中州的民风什么时候成了这样”孟挽歌干脆又甩了一手,用意比白久在后头一动不动慢条斯理的还要更急,“我方才正在炼丹,现在正是干柴烈火烧得旺的时候,不怕死就赶紧的滚,别在这跟我叽叽歪歪的做些人前动作,难不成怀疑我在这为非作歹不成” “孟先生误会了,奴才们这就走,这就走……”为首的宦官带头低下身段,那两双眼睛瞪圆瞪圆的溜了一圈,所寻还是无果,一无所获的放过,“还不赶快退下!” “是,公公。”原本脸色板板正正的侍女互相一看,多为不舍的跟着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公公,这下可该怎么办以婵宫那边的那兰公主难得法外开恩,让我们满宫里去找皇后娘娘,可这藏书馆怎样都翘不动…会不会人已经失踪了”其中一个侍女颇有主意,心急如焚下快言快语出了个狗急跳墙的主意:“主神虽性情古怪,但最守法明理,倘若真的不行的话,我们去跟那兰公主一同禀明,也好比隐瞒过多一错再错……” “闭嘴!你当这刚封的皇后娘娘是个什么省油的灯恃美扬威娇纵任性的主,连肚子里怀上的皇嗣都不觉满足,又要逃出去作妖……”谁知那宦官顿时乍变脸色,阴狠嫌恶道,“长久以来主神陛下多次嘱托让我们看好她,即使她和民军的傅辞私通以宫中财物接济战事,主神陛下也不曾提过一句怪罪,这样厉害的女人,但凡消失在了宫中,你我都得为她陪葬!” “那……那该怎么办,那兰公主已经发现了里头的人不是娘娘了……”侍女瞬间被他绝了念想,呜呼哀哉,“我还不想死啊……公公救救我,我还有几年就能出宫回家了,不能折在宫中啊!” “吵什么吵,你以为我就不着急吗!还想着安安稳稳的享几年清福,竟没成想第一次伺候到这样一个主子,眼看着就要断在她手上了!”宦官愈发焦急成疯,时不时回头看一看灯火通明的藏书馆,心头发慌病急乱投医,总觉着里头有人。 “怎么了公公”另外一个侍女看他盯着藏书馆发呆发愣,以为是吓傻了,“这么晚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再在这里呆着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不,这里头的火光不对……”宦官纵使年过半百,可在中州见多识广阅历颇丰,炼丹术是怎样的阵仗,藏书馆有什么东西,他是摸得清楚的。 “孟先生不是说了他在炼丹吗虽说没有炼丹炉,他兴许是自用法术纯火炼化物件,我们也管不到的。”侍女有些眼力见的劝了一嘴,“再说了,当时他身后大片火光,该有什么东西不是被他一同烧了,就是早已跑了,娘娘怎可能会在那呢” “什么炼丹,你们都听到了里头有火烧的声响了吗!”宦官这才通了窍,大声质问起来。 “刚刚出来的时候……的确没有,难道公公您是说,孟先生藏了人”方才喊着自己要满龄出宫的侍女茅塞顿开,“可是……孟先生是客,我们无凭无据怎好跟主神还有那兰公主交代开口!” “闭嘴,还杵在这干什么,不要命了是吗还不赶快趁着现在回去通报!”宦官胆大心一横,左右都是死,还不如澄清得早撇的干净,这才是对付鹤容世宽宏大量放过一马不至于死的光明大道。 “是……”一共来的三位侍女齐声应下,跑在前头逃窜离开,融进了夜里。 “谢过孟大哥了。”白久站起身,走出了结界。 “我途径尚海城白府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匣子,无人可开,凡人触之即结冰,怪异得很。”想起之前白久再度最问求证,姑且放手一搏跟傅辞坦白说明,“不知道是不是正如你所说的业冰” “是吗描述看来,的确错不了了。”傅辞当即喜出望外,倒也出乎白久意料,之前如此狠心到利用她不择手段达成目的的人,竟会为她高兴,他随即不忘又迫不及待的叮嘱道:“恭喜殿下恢复之日指日可待,如此看来那匣子内锁着的定是您的一半法力丹元,只是……” “只是我全身法力涣散,油尽灯枯苟延残喘,并没有办法打开它。”白久怅然若失,丝毫没什么欢喜之色,静观远之道:“不知傅辞大人可否知道钥匙在哪打开了这道法力之后,于您而言百利无一害,民军日后倘若有需要,我必然全力以赴。” “娘娘所言折煞卑职了。”傅辞得了便宜卖乖,依旧难以掩盖方才一闪而过的隐约尚在的眼冒金星,他到底是一个人而已,遇到得利之事才会由衷高兴,当下又凝重道:“不敢隐瞒娘娘,卑职的确听闻当初主神为锁住业冰,用了一条狐狸断尾为媒介,听说是九尾狐的。” “而且主神陛下用的是活祭,那九尾狐势必还活着,方术一旦运用起来广泛复杂,卑职推测,那断尾要是钥匙,九尾狐必然才是真正的匣子。”傅辞鬼使神差道出了一席话来,“当真如此,您手里的业冰之前必定是由九尾狐看守,所以只要拿到断尾,将其归还并且协助九尾狐续尾的话……” “可是平白无故的,九尾狐会为什么那么慷慨,一千年修为的尾巴说断就断呢”白久听出了端倪,越发玄乎可疑,“难不成……” “殿下是否还记得,当年妖兽之乱,您出兵前后,主神替您收了个九尾幼狐,可它年纪尚小,又被内丹所累奄奄一息。”傅辞又提前尘过往,“主神为了保他,取下了他一尾,连带这内丹一同取出。” “关于白少君的事,我一直都记得”白久听闻思索起来,煞有介事得了答案,“谢过傅辞大人为难了。” “轰!”踏出结界又是怎可能轻而易举说能做就能做的事白久边想着事游了深,不知不觉的走出一步,吓得孟挽歌回头来不及的一声惊叹:“你这不要命的妖女,快闪开!” “半夜三更的藏书馆怎会炸了”鹤容世抬头望向窗外,一眼望见皓月当空,不觉想到白久漠然一笑,很不是滋味,“孟先生还在藏书馆吗” “回主神,孟先生执意在藏书馆过夜,外头赶过来通报说先生是在炼丹。”中宫正殿内,进来通报的侍卫跪下应道。 “好兴致,竟敢在藏书馆里头弄得这么大阵仗,果然人是会变的。”鹤容世拿起一盏茶泯了一嘴,“以婵宫可有什么动静” 他这几天终于习以为常,寻山问药的解决了心头大患,傅辞这一道简直天助他也,顺畅了许多。 不止如此,在尚海城时,傅辞断然撤回阻击江忠正,出现在白久面前时,他这股子别有用心不务正业,早就是鹤容世玩剩下了的,岂能以一眼看出来说,更要以知己知彼来论才对。 “回主神,自您离开以婵宫之后,那兰公主前去看望了娘娘。”侍卫继续回话,这回愈发战战兢兢的,“前段时日在娘娘养胎时,那兰公主曾多次进宫与娘娘作伴,交情深厚,对娘娘突封皇后大为震惊,执意扬言进去看望……” “那兰阿姐现在身住在傅辞的府邸,能脱开他进宫实属不易……她还没走吗”鹤容世设身处地,摸出了傅辞的算盘心思必然要争一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手段…… 那么那兰现在在皇宫假如和白久多待几分,都是危险,鹤容世就算能算到傅辞的心向,也不能知道他能反差发狠到什么地步。 “回主神,那兰公主自进了以婵宫之后,再也没出来过。”侍卫又脱口而出,听得鹤容世拔然站起,惊得他抬头一跪,“请主神陛下恕罪!” “你何错之有只是我没能料想得到罢了……”鹤容世顾不得的返快寻思,到底能有什么万全之法才能使得那兰全身而退,还能不伤得了那兰和傅辞之间半分…… 左思右想间起身跨步要走,不想又惊动了一旁还跪着的侍卫,惊弓之鸟得又道:“但闻那兰公主说,皇后娘娘下落不明,已经不在以婵宫中,遣派宫人四处寻找,现在还没找到娘娘的下落!” “你是说她失踪了”鹤容世心头隔得凉意袭来,反手过去掐起侍卫的脖子,“为什么现在才过来告诉我,她现下性子不怕死肆意妄为,放任不管隐瞒我就能长久活命了是吗我告诉你,要是她没了一根头发,岂止是这中州,连寸草都存活不得!” “陛下饶命……咳……皇后娘娘失踪之前,她身边的新宫女林竹,蓄意冒充……被……被那兰公主当场抓获,现下已经被那兰公主扣押质问……”侍卫竭尽全力,顶着奄奄一息的痛直面眼前的鹤容世,对上了一双死目煞神的眼,只得有什么说什么了。 “你……”鹤容世登时上气不接下气,近日要顾及操心的事如麻数算不清楚,数白久最当心头,之前被繁杂文书所狂躁也好,之后被段印染阻止质疑也罢,可当属白久才只击他心,致命重要。 鹤容世自己也清楚和这帝王位置八字不合,他意只在白久,纵使以往专心致志,一心只想完成宏图伟业,但怎样都是悬浮在外,不至归心般可有可无。 段久卿一死他才恍然大悟之前种种皆是错的,回宫之后种种行径雾里看水中望月,他有时分不清断不明什么是疯什么是正。 兴许十几年的蹉跎,在他意气用事将自己变得如此削弱不堪一击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己一寸一寸的换作赌约,赌回了段久卿,留下了意在活着的白久。 “噗……”鹤容世瞬间胆肝具裂,喉咙处一口腥甜袭来,涌上成片喷涌而出,撒了一地侍卫沾了边张脸。 “啊!”接连发出一声尖叫,侍卫趁机脱开鹤容世的钳制推开了他,一屁股往后栽坐在地,抬起手摸一把眼眶流淌半边至耳朵贯穿的湿漉,看了一眼真切撒腿站起,朝外大喊:“来人呐!陛下吐血了!陛下吐血了!” “轰!咻——”藏书馆一阵轰隆归于平静,吐出一阵仙尘夷为平地。 “可恶,方才这火光全是你这狐妖咎由自取,也不知出了什么茬子……”孟挽歌俨然肃穆盯着里头白久的身影,她依旧屹立不倒,袖口出剑蓄势待发,“要说你就此成了个怪物,我也好清理门户,给你一个交代。” “咳……今时今日才知道,孟大哥的心一直都这么狠啊……”白久擦了擦嘴边,遍体发出百里开外的寒意,她不知何时生来习以为常,即死由生,麻木不仁不感其痛了,看着手里血迹顺结冰凝聚成黑,不免又道:“这世上的失而复得永远对于甘之如饴者才是好事,傅辞这人果真是居心叵测,到底还是我亲手推阿姐入了这无底洞……” “狐妖。”孟挽歌肉眼可见白久被冻得奄奄一息,顿时眉宇松开悲天悯人,“你方才提到了傅辞,看样子是他害得你。” “他一介凡夫俗子,我只是疏于防范百年难得一遇才会栽到他手里罢了。”白久好不在意,面色一如既往未变的冷然,“倒是孟大哥你,既然怀疑我一口一个狐妖的,怎么到现在都不肯杀了我” “我开始就说过不杀生,你这狐妖妄想套近乎。”孟挽歌亦真亦假的死鸭子嘴硬,骨子里那至死不改的傲气依旧长存,抬手持起手里的剑又变阴狠,“少一口一个孟大哥的,我乃尚海城教书先生孟挽歌!我看你身体上的寒毒无可救药,渗入体内,趁此机会还有什么遗言吗” “先生的意思,是想趁我现在并非太过严重,开膛破肚救下我的孩儿吗”白久冷哼笑道,“这江山眼看就要易主,您这么做用意图谋不轨借此邀功是吗” “你这狐妖一派胡言!”孟挽歌气得又提了心,甩出一剑焰火团烧围成一团,“虽说当下这地界主神非我族类德不配位,但他当年入我云苏五年学成,一朝飞升岂能是旁人随便杀出来的狂徒可比的!” “登峰造极又有何用,他自甘堕落,无心治国,昏君罢了,被有心之人暗潮涌动机关算尽,就此易主又岂能难事”白久激动之下寒气肆意而出,顿时扫灭了他放出的大半火焰,“不瞒你说我腹中孩儿是皇嗣又如何,孟大哥一向糊涂我又岂能不知可我……” 白久扬言一半把手扶在腹部,它已隆大得触手可及。 “我段氏颜面立于匡扶荣光,绝不认贼作父,绝无可能屈居于此,宁愿一死以血诅咒!”白久再度开口抬手一握凝聚出一把长刃,往心口下去。 “住手!”孟挽歌顷刻后悔莫及,血溅高跃出溅了他一脸。 失之若狂,妄图以死破茧而出,金蝉脱壳意不在此,遥不可及至死成狂,却在痛不欲生,不死不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9章 民世篇 匣开 第99章 民世篇 匣开 古有传说梦魇如斯关匣中,但开一瞬放灾病,祸患无穷无止息。 愿有此而祸因前尘起,一来二去自有承,跌宕起伏成全谁人夙愿得偿,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卷书传说中的云苏国,成鹤容世一生功名利禄恒古长存至今,更名为新是为尚海城。 古时人人各自占山为王,瓜分领土,以国为称,立在威名分毫不让,可再怎样只有一亩三分地,人之贪欲无穷无尽,就此各国之间不少有战乱相抗,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而已。 时至今日,人人称到云苏国赞不绝口,可望不可及,因此就算尚海不过区区一片小地方,亦能比过中州万千城池名号,引得各方皆知尚海城繁华万千,慕名而来。 且不说中州,西部为之敬佩倾慕,杀得南部民不聊生血流成河的东瀛也是如此,可惜尚海城在中州统治之下,本就松散力所不及,被东瀛来的藤野带着人马即刻占得了一席之地。 尚海城最近多发事端,不过多时的风雨雷电狂风大作,卷得山河海啸漫过地面,又停歇了下来,烈日笼罩热腾腾蒸得满地湿透海水华光焕彩。 “各位九重天的神官殿下远道而来,就有劳藤野先生替我安顿好了。”重惊鸿带着身后服服帖帖跟着的三三两两的人,直行敲开了警察署的门。 她阴翳笑脸的叮嘱,似有捡回一条命的后怕,藤野看尽眼底会心一笑:“既然是神明大人的伙伴,为您效劳当然是我的荣幸,诸位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先进来坐一会吧。” “既然藤野将军公务繁忙,我就不便再打扰下去了,就此别过。”重惊鸿俨然松了不作笑脸,步伐加快的跨出了门内。 擦肩而过一刻,重惊鸿心绪不宁,放慢脚步看着这些个险些寡不敌众的神官款款走过,没一个是理她回看对上她视线的。 重惊鸿这才惊然站在原地,由疑惑渐渐得逞侥幸逃过一劫化作红唇轻启的一笑:“许是连天都助我。” “火神女小姐,您没事吧”从旁响起木屐,致子跟到了身旁迎了过来,“看样子新衣服很合适,让您光彩夺目,和同族的伙伴们一见如故,一帆风顺。” “你怎么还认得我”重惊鸿懵然吃惊致子的从容欢畅,突然发觉周遭无熟视目光,行人来往川流不息,她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大庭广众之下晃悠,寻常人怎可能习以为常或是真的镇定自若到这般 重家人又一向重利,她那父亲对她死讯活讯都是一如寡淡了无音讯,从来不曾出面收尸,放在以前她会不懂,会生气,但当下看来,她亦知如饮冷血,感同身受时,却被面前这矮小的妇道人家惊得措不及防。 “不过好险,火神女大人方才走的快,跑到了我的周围让我能够盖住她们的眼睛。”致子毫不遮掩半遮半蔽,别具用意笑着握起她的手,嘘寒问暖,“您很累了,快跟我回去休息吧。” 触之一瞬天开变色,重惊鸿映入眼帘的哪里是什么人致子人面消弭之下青面獠牙尖齿红角脸肤烙红,天边乍红无光无云,双眼瞪然状同被踩踏弯曲灯笼,触目惊心。 “……”重惊鸿七上八下,急中生智脑海浮现涌出不断死伤别离,受人欺辱的言语画面,现下看来清风徐来不过如此,原来是刻骨铭心习当以常,麻木不仁了而已。 眼前的致子绝非人类,但能屈居于藤野家族中,除却藤野劲夫以外再无妻妾欺压,想来还能让旁人礼让三分,其中玄机必然妙不可言。 重惊鸿止息心头波澜壮阔,低头看了看方才大吃一惊而抽出一半的双手,被致子紧握掐得只露骨节手掌一半…… 不论如何,面前的致子是善是恶,用意图谋不轨的利用也好,重惊鸿知道她起码是在帮她,一道便帮到了她所有顾虑! 于是一路行人之间反向而行,重惊鸿任由持距的被致子拉着手遥遥的一前一后,坐跟游玩。 “麻烦诸位让一下,万分感谢。”致子低三下四,恭谦乖巧,点头哈腰的姿态却排开了不少挡道的行人。 重惊鸿这时才发现她不曾给人让过道,尚海城人当她晦气渺小瞧之不起,也最多能让就让了。 “砰!”随好久之后,烁金博物院两扇大门一关,重惊鸿用力甩开致子的手,转身以背靠紧锁死,大气喘息:“我不管你是人是鬼,可你既然帮了我,我自然不会出卖你的身份,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施下的这道障眼法,能撑到什么时候” “火神女在说什么致子只是致子而已,藤野先生的妻子罢了。”她这才转过身移步,面向重惊鸿释然安慰她般的一笑,“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害怕,可我只有想到这个办法来救你了,我不能眼睁睁的让你好不容易活过来的性命就这么如履薄冰即刻去死……” “照这么说,能得到你的怜悯真够贵重的。”重惊鸿鸡皮疙瘩掉一地,全身发寒悚然伸出手来燃气一片掌心火上前对峙,“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说还是不说” “害怕又心急的火神女大人如果满意我的做法,这样的需求应有尽有。”致子说着自顾自走到了屋内,重惊鸿隔开一番举例才敢跟上去,致子来到了别具一格的展览品前,暗下了背后墙上的暗格。 重惊鸿目光停滞一旁的遮掩展品,一双红色的舞鞋而已,竟以里三层外三层金刚罩加持看护,生怕有什么外力打破窃取。 “火神女大人看上去很喜欢这双鞋。”致子一声叫唤,这才拉她一个机灵不再留恋,晦暗灯光下的致子又道:“离开我身边独自一人在外这么久,难得它还能完好无损,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啊……” “你说什么它是你的孩子”重惊鸿又一战栗,她回到尚海城已有一些时日,听闻最多的自然是轰动全城的悬案破解,致子随口一感叹,她不禁联想,固然过意不去的又问:“这双杀了百乐门全部舞女的红舞鞋,原来一直都是你的” “不全是,按照你们这边的老话来说,儿大不由娘,它已经有了自己该有的意识,从头到尾我只是将它卖给了需要它的人。”致子打起了火折子进了暗门里头,纵使有火光也照不全看不明朗全貌,她继续又说话,招呼着重惊鸿跟上,“它的这抹红色的确很漂亮,会有需要她的女孩得得到它,然后以死的代价作为努力的动力,让她们永远活在成功的幸福之中。” 重惊鸿已然能够想到嗅到了不断蔓延出来的血腥味,加上致子刚刚一番传销言论,她七八分笃定眼前这女人是头恶魔疯子,不能激怒她逆反她的意思,也好一探究竟她用了什么逆天的法子连九重天都能看不出破绽来。 “轰!”堂风开过,四下灯光嚓嚓燃起,映入眼帘尽是翻滚咕嘟咕嘟的化液酒精灯器皿,致子愈发迎景振奋,张开双臂宣告道:“看到了吗火神女大人,这就是我的孩子们,我将它们从人的身上分割开来,采用无数的鲜血制成了各种各样的鞋,可惜她们全身上下除却了那双脚并不是洁净的以外……这些挂着的皮都是近乎完美的!” “人皮怎么可能交换穿在别人身上那样的话换皮的人不会死吗没人会愿意做这样的交易吧就算是有……”也是疯子了,重惊鸿话说一半吞了下去,戛然而止一言不发,这个地下室全是混泥土成屑落下,她揉了揉鼻子遮住,“不过我倒是突然明白了,你是用这里的人皮用了法术笼罩在我的表面,让所有见到我的人都认不出我,我在她们的眼中早已经不是重惊鸿了是吗” “如您所言,正是如此。”致子点头示意,“可是这里的确太脏了,我用了特殊的办法保留了它们能够一直保持原来的样子,能用的人皮也很少,之前都是我一个人在操持这些……”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去找人办的。”重惊鸿眼前越来越觉着发,扶在墙边逐渐发青,她刚捡回来一条命,不宜憋气太久,可知字不想跟致子提什么,只好又说:“这里又脏又臭的,别忘了烁金博物院还是借你丈夫的威名得到的,我必须借机拿到这里的所有权,这扇门现在,可不能开太久。” “很高兴您能伸出援手,思虑周全,需要我扶着您出去吗”致子挥手间收回火光又转为手中的火折子,重惊鸿眼前瞬间眼不见为净长舒一气,她竟然从未如此喜欢过漆黑一片的感觉,转危为安了许多。 “不用,我现在好多了,走吧。”重惊鸿甩了一把手,她最怕致子靠近触碰,这比之前遇到过的任何事任何人都要可怕恐怖数十倍。 致子一笑而过,举着火折子伸到半空,不多说一句话率先走到了前面。 “唰!”手起刀落间白久胸膛高泉彭勇而出血溅孟挽歌脸庞,幸好止于他手握住了冰刃匕首,脱开了白久愈加更深的手掌,止住不前堵住了伤口。 “为什么要干这样的傻事!”孟挽歌方才一瞬尽在眼前,血溅高起时传意画面皆是她死前种种凌辱逼迫,一跃而下了结此生为止,停现在白久死状,眼中生无可恋漠然一如当初,从未改变。 “久卿,久卿你说话啊!”孟挽歌怒吼激动之际,手碎匕首化为碎片融作水,反手不忘施法制止,灌入源源不断的法力,“是大哥糊涂至极,明明你就在眼前,只不过被从前经历的折磨大变了性子,忍辱负重扮作另外一番身份好不容易回到了这里,我竟还不敢认你……” “咳……咳……”白久半靠在他怀中蓦然醒来,奄奄一息间却咧开嘴笑道,推开了他施法的手,“孟大哥无需如此,我原本就没事,方才的匕首只是伤到了我的心脏而已……扶我起来吧。” “伤了心脏岂能乱动弹!我知道你现在想着逃出去,可现下你要听话切勿任性!”孟挽歌不信邪,白久说的超乎寻常,他难以置信,顿时又深究起了鹤容世来:“你刚刚说鹤容世的主神之位会受到威胁被他人抢占,难道说他所作所为肆意妄为,” “扶我起来!”白久凶猛一吼,孟挽歌懵然抓急将她好生扶起,被她一把撒开,义正言辞一眼盯着他,“你好好看看我有没有事” “……能站的这么直推人的力气又这么大的,确实恢复得不错……”孟挽歌大受震撼诺有所思,“可你分明没有法力,是怎么恢复的” “与其冥思苦想我有什么不死之身,倒不如说我现在这颗心脏,早就不是我自己的。”白久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面露苦涩崩然意料之中冷哼,“我流的只是他的血而已,又有什么丧心病狂好可惜的” “就是这里了……”藏书馆外,白少君连滚带爬从草丛连滚带爬出,他自抱双臂全身破烂尽出自自己之手,“这里迸发出来的法力跟我相投……应该进去就能找到办法了。” 白少君欣喜得自言自语,续上尾的他走出地牢险些因承受不起这妖力暴毙而亡,索性他躲进草地一通乱打发泄出来,但也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不成人样,一身的白衣稀碎,狼狈不堪丢进脸面。 “原来如此,鹤容世为了复活你,不惜弃让帝位让给那兰公主掌管足足十几年!”孟挽歌不由得大憾,转瞬顿时怒不可遏咬牙切齿,“他误国误民,闲云散漫了这么久,活该他求快而安,欲速则达哪有这么个捷径可走的!” 孟挽歌一时不知该痛恨还是感恩,拿起剑来往悬梁一砍:“轰!” “啊!”本就身体自残得脆弱不堪的白少君体感波及,吐血一屁股坐地不起。 “谁!”孟挽歌察觉得极快,白久身在藏书馆当然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转身欲要出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外头怕是有鹤容世的人来找我了,孟大哥没必要如此着急动手。”白久抓住了他的手臂摇了摇头,猛得又顿时体力不济,脚软身倒得又被孟挽歌一把扶住,“孟大哥多谢了,藏书馆并非是我良久之地,就此别过。” 白久又撒开了孟挽歌提起裙摆就此别过,她能笃定外头的人多半是白少君,东瀛人的事鹤容世也不能拿他一个莫须有无作为的走狗当话柄定罪,随手甩给段印染走了个过场,撑死是刚刚方才放他出来了。 可至于为什么就一定会是他白少君心高气傲,一直和鹤容世犟嘴试比高,他不甘心离开中州,兴许他当初九尾狐的妖丹尚在,是有可能留在中州城,不肯随意离去的。 “不行,殿下手无寸铁,夜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就算无人注意到你,走在路上都会有石子让你滑倒伤到腹中孩儿。”孟挽歌一旦认出了白久是段久卿,失而复得不肯放手,的抓住她的手腕,“还望殿下听我一言,纵使他鹤容世权势高昂广泛,我孟某也算跟他斗到至今,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云苏和他撕了脸面正大光明。” “可是孟大哥,我必须回以婵宫去,过了今夜就来不及了……你也看见了,连我方才都能完好无损,鹤容世又岂能比我慢一步”白久倒吸一口凉气,被孟挽歌突如其来的拦阻气得掐到了命脉,手腕的力道却更用力无法挣脱,“孟大哥倘若真的想帮我,切勿打草惊蛇,放我走吧。” “殿下当真执意如此”孟挽歌质问在白久急得火烧眉毛的眼中,尽是拖延废话。 “现下半夜三更,我无意被人推下才会沦落到此,自当不能再有耽搁,天亮之前,我必须回去。”白久斩钉截铁再三强调,用力挣脱着手上的桎梏,“孟大哥再不松手的话,我权当自尽在此,一尸两命。” 大眼瞪小眼,孟挽歌眼神似刀蕴含强制杀气,白久不见得有半分害怕,毫无退让服软之意。 “久卿,你到底为何执意如此当初我便看鹤容世非我族类见不得好,殿下贵为云苏皇室,大可不必如此摇尾乞怜,伏低做小的稀罕他身边的三品妃位!”孟挽歌眼眶瞪红,愣是没有一滴眼泪含苦在喉,“我孟挽歌愿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何愁不能独立天下,保如今尚海城平定安康” “你们几个再去看看,今晚势必要找到皇后娘娘,否则主神陛下突发的心病,当真会无药可医的!”吵吵囔囔的,慌忙中在外又有人声动静浩大的成群人手。 宦官高声尖锐发号施令刺得白久一个打颤,置之不理趁机一个大甩甩开孟挽歌,推得他后退好几步。 “砰!”白久转身就走,脖颈上又挨了一击,可惜还是不敌孟挽歌步伐快,倒了下去,“还是得罪了,殿下。” 她双目一闭,难敌困乏无力不省人事,眼边划下一行清泪,以作不甘。 白久心知傅辞给她套的这一遭是别有用心,可她没有办法,中州之间尽是以往云苏有道行的熟人,她法力尽失,又单收了业冰,怀着身孕的肉体凡胎固然承受不住。 傅辞下的这把狠手固然六亲不认,白久才会想回去继续忍辱负重,她看见了傅辞拿把刀架到了鹤容世脖子上,一旦大动干戈,死伤无数,那兰必然身不由己,牵一发而动全身。 傅辞还是百错成巧,占据一方席位,白久必然要借此反水,否则阿姐必然沦落不得好下场。 权势动荡世道难平,物是人非,人心叵测千变万化,匣开浩荡起兵戈,造势而起自在人心,竭尽全力,生死看淡必以命盘旋其间,左右格局谁为主,亦如风水轮流转。 “啪嗒——!”以婵宫寝宫柜上落下一盏开口的匣子重重落地,寒气喷鼻而出,林竹不由得杯弓蛇影一个哆嗦。 “我并不想为难林竹姑娘,久卿一向肆意妄为主意大,往往贪玩胡闹了些,已经把姑娘搭上我自替她赔不是,还望姑娘帮我这个忙,告诉我她人现在何处”那兰坐在屏风前,虚影道声质问屏风后的林竹,“她身怀的并不是普通的血脉,你要知道我是想帮你的,否则这以婵你出去了,必然会有真相大白牢狱之灾的一天。” “那兰公主是吗”林竹一不做二不休,立马烦躁回嘴,“我不过作为一个事外人,你既然知道她一直都有自己的主意,那又为何故要来问我她刚刚从这张床的机关掉下去,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信或不信都与我无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唉……你个正直忠诚的好姑娘,可最不应该的,就是进入中州,犯下这样多的错事。”那兰起身,不再过多留恋吩咐身旁人人,“来人,把她带走,人还没找到之前切勿亏待了林竹姑娘。” “公主且慢。”谁知丫鬟上前回到身边,呈上来物件,“这匣子刚刚掉下来的,奴婢以为是皇后娘娘躲在哪,没成想只是个空盒子……盒子里头有一层厚冰渣子,眼下阳春三月,奴婢猜想这里头原本的东西,不是法器就是……” “别碰,我知道这是什么。”那兰身边的丫鬟出自傅辞府邸,出了名的见多识广阅历颇丰,胆识必当是可比寻常领军人的。 听她这么一提醒,那兰顿时想到当初白府资料,里头除却安顿守财奴白少君以外,鹤容世只寻回的业冰,是段久卿体内法力构成之物。 等同解刨拆卸一般遗留的东西,可惜了段久卿遗体虚弱至极,经此一劫已然承载不住业冰即刻入体,于是鹤容世当下又提取瓜分了业冰的成分制成了炎冰,为的就是提防段久卿复活后有形散的可能。 “业冰杀伤力极大,寻常人别说是我了,没人会有这般能耐偷走它,难不成……”那兰愈发吃惊,坐立不安,“快,带上林竹姑娘,去禀告主神,久卿她已经融入业冰,危在旦夕,趁现在她尚未走远,必须去找到她!” “奴婢领命,可是这个林竹涉嫌包庇之罪,您带上她是否有何不妥”她从容严谨得不缓不慢,有士气的丫鬟总有分量些,还是傅辞的人,说话重三分自是有的。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不妥阿辞平时不过是战事繁忙难顾及宅府之事罢了,如今我既已入了这个家,岂容你多嘴我做事!”那兰随即撑起雄姿威风,顿时劈头盖脸一顿训诫,“今夜过后,你便好出宫回去替我给阿辞报平安了,退下吧。” “来人,帮林竹姑娘梳洗打扮好,今日以婵宫的事你们谁都不许乱嚼舌根!”随后打发了丫鬟,那兰走到庭外又一阵高声示下的吩咐。 “谨遵——那兰公主吩咐。”里里外外侍卫宦官侍女齐应,响彻云霄惊夜虫鸣。 “怎会这样主神陛下突然病倒了,善……皇后娘娘失踪不见了”中州皇城偏门处,叶红胥站在楚门跟前,眼睁睁的被塞了一耳朵的致命冲荡,“不,我不信,楚门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信这会是傅团长做的。” “东窗事发的时候,谁都料不到会有今天,急功近利的事,你还是太过年轻,日后自会明白的。”楚门踏上了马车,同里头一言不发的傅辞坐在一起,他脸色晦暗夹杂,叶红胥看不清,也想不通真相到底是什么。 “你这小丫头快些回宫守着吧,过几日民军就得去往尚海城,你只需要知道做好自己的职责,其他无关于你的事,知晓都是时间问题。”楚门瞧出叶红胥的心不在焉,替傅辞吩咐关照了两句。 “架!”车夫一鞭架马,一阵堂风掠过,叶红胥转身抓紧了腰间的佩剑,往回奔跑,朝着眼看着下钥关闭的宫门大喊,“等一下!我有要事禀告主神,能解陛下此刻残局!” 玄关登顶自有时,全军覆没,伏地而行,无人立身自告奋勇,蛰伏其中,一鸣惊人,争权夺利改朝换代天变色,夜黑如愁昼时留谁为天边旭日,升至东来,平分秋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99章 民世篇 匣开 古有传说梦魇如斯关匣中,但开一瞬放灾病,祸患无穷无止息。 愿有此而祸因前尘起,一来二去自有承,跌宕起伏成全谁人夙愿得偿,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卷书传说中的云苏国,成鹤容世一生功名利禄恒古长存至今,更名为新是为尚海城。 古时人人各自占山为王,瓜分领土,以国为称,立在威名分毫不让,可再怎样只有一亩三分地,人之贪欲无穷无尽,就此各国之间不少有战乱相抗,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而已。 时至今日,人人称到云苏国赞不绝口,可望不可及,因此就算尚海不过区区一片小地方,亦能比过中州万千城池名号,引得各方皆知尚海城繁华万千,慕名而来。 且不说中州,西部为之敬佩倾慕,杀得南部民不聊生血流成河的东瀛也是如此,可惜尚海城在中州统治之下,本就松散力所不及,被东瀛来的藤野带着人马即刻占得了一席之地。 尚海城最近多发事端,不过多时的风雨雷电狂风大作,卷得山河海啸漫过地面,又停歇了下来,烈日笼罩热腾腾蒸得满地湿透海水华光焕彩。 “各位九重天的神官殿下远道而来,就有劳藤野先生替我安顿好了。”重惊鸿带着身后服服帖帖跟着的三三两两的人,直行敲开了警察署的门。 她阴翳笑脸的叮嘱,似有捡回一条命的后怕,藤野看尽眼底会心一笑:“既然是神明大人的伙伴,为您效劳当然是我的荣幸,诸位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先进来坐一会吧。” “既然藤野将军公务繁忙,我就不便再打扰下去了,就此别过。”重惊鸿俨然松了不作笑脸,步伐加快的跨出了门内。 擦肩而过一刻,重惊鸿心绪不宁,放慢脚步看着这些个险些寡不敌众的神官款款走过,没一个是理她回看对上她视线的。 重惊鸿这才惊然站在原地,由疑惑渐渐得逞侥幸逃过一劫化作红唇轻启的一笑:“许是连天都助我。” “火神女小姐,您没事吧”从旁响起木屐,致子跟到了身旁迎了过来,“看样子新衣服很合适,让您光彩夺目,和同族的伙伴们一见如故,一帆风顺。” “你怎么还认得我”重惊鸿懵然吃惊致子的从容欢畅,突然发觉周遭无熟视目光,行人来往川流不息,她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大庭广众之下晃悠,寻常人怎可能习以为常或是真的镇定自若到这般 重家人又一向重利,她那父亲对她死讯活讯都是一如寡淡了无音讯,从来不曾出面收尸,放在以前她会不懂,会生气,但当下看来,她亦知如饮冷血,感同身受时,却被面前这矮小的妇道人家惊得措不及防。 “不过好险,火神女大人方才走的快,跑到了我的周围让我能够盖住她们的眼睛。”致子毫不遮掩半遮半蔽,别具用意笑着握起她的手,嘘寒问暖,“您很累了,快跟我回去休息吧。” 触之一瞬天开变色,重惊鸿映入眼帘的哪里是什么人致子人面消弭之下青面獠牙尖齿红角脸肤烙红,天边乍红无光无云,双眼瞪然状同被踩踏弯曲灯笼,触目惊心。 “……”重惊鸿七上八下,急中生智脑海浮现涌出不断死伤别离,受人欺辱的言语画面,现下看来清风徐来不过如此,原来是刻骨铭心习当以常,麻木不仁了而已。 眼前的致子绝非人类,但能屈居于藤野家族中,除却藤野劲夫以外再无妻妾欺压,想来还能让旁人礼让三分,其中玄机必然妙不可言。 重惊鸿止息心头波澜壮阔,低头看了看方才大吃一惊而抽出一半的双手,被致子紧握掐得只露骨节手掌一半…… 不论如何,面前的致子是善是恶,用意图谋不轨的利用也好,重惊鸿知道她起码是在帮她,一道便帮到了她所有顾虑! 于是一路行人之间反向而行,重惊鸿任由持距的被致子拉着手遥遥的一前一后,坐跟游玩。 “麻烦诸位让一下,万分感谢。”致子低三下四,恭谦乖巧,点头哈腰的姿态却排开了不少挡道的行人。 重惊鸿这时才发现她不曾给人让过道,尚海城人当她晦气渺小瞧之不起,也最多能让就让了。 “砰!”随好久之后,烁金博物院两扇大门一关,重惊鸿用力甩开致子的手,转身以背靠紧锁死,大气喘息:“我不管你是人是鬼,可你既然帮了我,我自然不会出卖你的身份,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施下的这道障眼法,能撑到什么时候” “火神女在说什么致子只是致子而已,藤野先生的妻子罢了。”她这才转过身移步,面向重惊鸿释然安慰她般的一笑,“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害怕,可我只有想到这个办法来救你了,我不能眼睁睁的让你好不容易活过来的性命就这么如履薄冰即刻去死……” “照这么说,能得到你的怜悯真够贵重的。”重惊鸿鸡皮疙瘩掉一地,全身发寒悚然伸出手来燃气一片掌心火上前对峙,“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说还是不说” “害怕又心急的火神女大人如果满意我的做法,这样的需求应有尽有。”致子说着自顾自走到了屋内,重惊鸿隔开一番举例才敢跟上去,致子来到了别具一格的展览品前,暗下了背后墙上的暗格。 重惊鸿目光停滞一旁的遮掩展品,一双红色的舞鞋而已,竟以里三层外三层金刚罩加持看护,生怕有什么外力打破窃取。 “火神女大人看上去很喜欢这双鞋。”致子一声叫唤,这才拉她一个机灵不再留恋,晦暗灯光下的致子又道:“离开我身边独自一人在外这么久,难得它还能完好无损,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啊……” “你说什么它是你的孩子”重惊鸿又一战栗,她回到尚海城已有一些时日,听闻最多的自然是轰动全城的悬案破解,致子随口一感叹,她不禁联想,固然过意不去的又问:“这双杀了百乐门全部舞女的红舞鞋,原来一直都是你的” “不全是,按照你们这边的老话来说,儿大不由娘,它已经有了自己该有的意识,从头到尾我只是将它卖给了需要它的人。”致子打起了火折子进了暗门里头,纵使有火光也照不全看不明朗全貌,她继续又说话,招呼着重惊鸿跟上,“它的这抹红色的确很漂亮,会有需要她的女孩得得到它,然后以死的代价作为努力的动力,让她们永远活在成功的幸福之中。” 重惊鸿已然能够想到嗅到了不断蔓延出来的血腥味,加上致子刚刚一番传销言论,她七八分笃定眼前这女人是头恶魔疯子,不能激怒她逆反她的意思,也好一探究竟她用了什么逆天的法子连九重天都能看不出破绽来。 “轰!”堂风开过,四下灯光嚓嚓燃起,映入眼帘尽是翻滚咕嘟咕嘟的化液酒精灯器皿,致子愈发迎景振奋,张开双臂宣告道:“看到了吗火神女大人,这就是我的孩子们,我将它们从人的身上分割开来,采用无数的鲜血制成了各种各样的鞋,可惜她们全身上下除却了那双脚并不是洁净的以外……这些挂着的皮都是近乎完美的!” “人皮怎么可能交换穿在别人身上那样的话换皮的人不会死吗没人会愿意做这样的交易吧就算是有……”也是疯子了,重惊鸿话说一半吞了下去,戛然而止一言不发,这个地下室全是混泥土成屑落下,她揉了揉鼻子遮住,“不过我倒是突然明白了,你是用这里的人皮用了法术笼罩在我的表面,让所有见到我的人都认不出我,我在她们的眼中早已经不是重惊鸿了是吗” “如您所言,正是如此。”致子点头示意,“可是这里的确太脏了,我用了特殊的办法保留了它们能够一直保持原来的样子,能用的人皮也很少,之前都是我一个人在操持这些……”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去找人办的。”重惊鸿眼前越来越觉着发,扶在墙边逐渐发青,她刚捡回来一条命,不宜憋气太久,可知字不想跟致子提什么,只好又说:“这里又脏又臭的,别忘了烁金博物院还是借你丈夫的威名得到的,我必须借机拿到这里的所有权,这扇门现在,可不能开太久。” “很高兴您能伸出援手,思虑周全,需要我扶着您出去吗”致子挥手间收回火光又转为手中的火折子,重惊鸿眼前瞬间眼不见为净长舒一气,她竟然从未如此喜欢过漆黑一片的感觉,转危为安了许多。 “不用,我现在好多了,走吧。”重惊鸿甩了一把手,她最怕致子靠近触碰,这比之前遇到过的任何事任何人都要可怕恐怖数十倍。 致子一笑而过,举着火折子伸到半空,不多说一句话率先走到了前面。 “唰!”手起刀落间白久胸膛高泉彭勇而出血溅孟挽歌脸庞,幸好止于他手握住了冰刃匕首,脱开了白久愈加更深的手掌,止住不前堵住了伤口。 “为什么要干这样的傻事!”孟挽歌方才一瞬尽在眼前,血溅高起时传意画面皆是她死前种种凌辱逼迫,一跃而下了结此生为止,停现在白久死状,眼中生无可恋漠然一如当初,从未改变。 “久卿,久卿你说话啊!”孟挽歌怒吼激动之际,手碎匕首化为碎片融作水,反手不忘施法制止,灌入源源不断的法力,“是大哥糊涂至极,明明你就在眼前,只不过被从前经历的折磨大变了性子,忍辱负重扮作另外一番身份好不容易回到了这里,我竟还不敢认你……” “咳……咳……”白久半靠在他怀中蓦然醒来,奄奄一息间却咧开嘴笑道,推开了他施法的手,“孟大哥无需如此,我原本就没事,方才的匕首只是伤到了我的心脏而已……扶我起来吧。” “伤了心脏岂能乱动弹!我知道你现在想着逃出去,可现下你要听话切勿任性!”孟挽歌不信邪,白久说的超乎寻常,他难以置信,顿时又深究起了鹤容世来:“你刚刚说鹤容世的主神之位会受到威胁被他人抢占,难道说他所作所为肆意妄为,” “扶我起来!”白久凶猛一吼,孟挽歌懵然抓急将她好生扶起,被她一把撒开,义正言辞一眼盯着他,“你好好看看我有没有事” “……能站的这么直推人的力气又这么大的,确实恢复得不错……”孟挽歌大受震撼诺有所思,“可你分明没有法力,是怎么恢复的” “与其冥思苦想我有什么不死之身,倒不如说我现在这颗心脏,早就不是我自己的。”白久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面露苦涩崩然意料之中冷哼,“我流的只是他的血而已,又有什么丧心病狂好可惜的” “就是这里了……”藏书馆外,白少君连滚带爬从草丛连滚带爬出,他自抱双臂全身破烂尽出自自己之手,“这里迸发出来的法力跟我相投……应该进去就能找到办法了。” 白少君欣喜得自言自语,续上尾的他走出地牢险些因承受不起这妖力暴毙而亡,索性他躲进草地一通乱打发泄出来,但也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不成人样,一身的白衣稀碎,狼狈不堪丢进脸面。 “原来如此,鹤容世为了复活你,不惜弃让帝位让给那兰公主掌管足足十几年!”孟挽歌不由得大憾,转瞬顿时怒不可遏咬牙切齿,“他误国误民,闲云散漫了这么久,活该他求快而安,欲速则达哪有这么个捷径可走的!” 孟挽歌一时不知该痛恨还是感恩,拿起剑来往悬梁一砍:“轰!” “啊!”本就身体自残得脆弱不堪的白少君体感波及,吐血一屁股坐地不起。 “谁!”孟挽歌察觉得极快,白久身在藏书馆当然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转身欲要出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外头怕是有鹤容世的人来找我了,孟大哥没必要如此着急动手。”白久抓住了他的手臂摇了摇头,猛得又顿时体力不济,脚软身倒得又被孟挽歌一把扶住,“孟大哥多谢了,藏书馆并非是我良久之地,就此别过。” 白久又撒开了孟挽歌提起裙摆就此别过,她能笃定外头的人多半是白少君,东瀛人的事鹤容世也不能拿他一个莫须有无作为的走狗当话柄定罪,随手甩给段印染走了个过场,撑死是刚刚方才放他出来了。 可至于为什么就一定会是他白少君心高气傲,一直和鹤容世犟嘴试比高,他不甘心离开中州,兴许他当初九尾狐的妖丹尚在,是有可能留在中州城,不肯随意离去的。 “不行,殿下手无寸铁,夜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就算无人注意到你,走在路上都会有石子让你滑倒伤到腹中孩儿。”孟挽歌一旦认出了白久是段久卿,失而复得不肯放手,的抓住她的手腕,“还望殿下听我一言,纵使他鹤容世权势高昂广泛,我孟某也算跟他斗到至今,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云苏和他撕了脸面正大光明。” “可是孟大哥,我必须回以婵宫去,过了今夜就来不及了……你也看见了,连我方才都能完好无损,鹤容世又岂能比我慢一步”白久倒吸一口凉气,被孟挽歌突如其来的拦阻气得掐到了命脉,手腕的力道却更用力无法挣脱,“孟大哥倘若真的想帮我,切勿打草惊蛇,放我走吧。” “殿下当真执意如此”孟挽歌质问在白久急得火烧眉毛的眼中,尽是拖延废话。 “现下半夜三更,我无意被人推下才会沦落到此,自当不能再有耽搁,天亮之前,我必须回去。”白久斩钉截铁再三强调,用力挣脱着手上的桎梏,“孟大哥再不松手的话,我权当自尽在此,一尸两命。” 大眼瞪小眼,孟挽歌眼神似刀蕴含强制杀气,白久不见得有半分害怕,毫无退让服软之意。 “久卿,你到底为何执意如此当初我便看鹤容世非我族类见不得好,殿下贵为云苏皇室,大可不必如此摇尾乞怜,伏低做小的稀罕他身边的三品妃位!”孟挽歌眼眶瞪红,愣是没有一滴眼泪含苦在喉,“我孟挽歌愿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何愁不能独立天下,保如今尚海城平定安康” “你们几个再去看看,今晚势必要找到皇后娘娘,否则主神陛下突发的心病,当真会无药可医的!”吵吵囔囔的,慌忙中在外又有人声动静浩大的成群人手。 宦官高声尖锐发号施令刺得白久一个打颤,置之不理趁机一个大甩甩开孟挽歌,推得他后退好几步。 “砰!”白久转身就走,脖颈上又挨了一击,可惜还是不敌孟挽歌步伐快,倒了下去,“还是得罪了,殿下。” 她双目一闭,难敌困乏无力不省人事,眼边划下一行清泪,以作不甘。 白久心知傅辞给她套的这一遭是别有用心,可她没有办法,中州之间尽是以往云苏有道行的熟人,她法力尽失,又单收了业冰,怀着身孕的肉体凡胎固然承受不住。 傅辞下的这把狠手固然六亲不认,白久才会想回去继续忍辱负重,她看见了傅辞拿把刀架到了鹤容世脖子上,一旦大动干戈,死伤无数,那兰必然身不由己,牵一发而动全身。 傅辞还是百错成巧,占据一方席位,白久必然要借此反水,否则阿姐必然沦落不得好下场。 权势动荡世道难平,物是人非,人心叵测千变万化,匣开浩荡起兵戈,造势而起自在人心,竭尽全力,生死看淡必以命盘旋其间,左右格局谁为主,亦如风水轮流转。 “啪嗒——!”以婵宫寝宫柜上落下一盏开口的匣子重重落地,寒气喷鼻而出,林竹不由得杯弓蛇影一个哆嗦。 “我并不想为难林竹姑娘,久卿一向肆意妄为主意大,往往贪玩胡闹了些,已经把姑娘搭上我自替她赔不是,还望姑娘帮我这个忙,告诉我她人现在何处”那兰坐在屏风前,虚影道声质问屏风后的林竹,“她身怀的并不是普通的血脉,你要知道我是想帮你的,否则这以婵你出去了,必然会有真相大白牢狱之灾的一天。” “那兰公主是吗”林竹一不做二不休,立马烦躁回嘴,“我不过作为一个事外人,你既然知道她一直都有自己的主意,那又为何故要来问我她刚刚从这张床的机关掉下去,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信或不信都与我无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唉……你个正直忠诚的好姑娘,可最不应该的,就是进入中州,犯下这样多的错事。”那兰起身,不再过多留恋吩咐身旁人人,“来人,把她带走,人还没找到之前切勿亏待了林竹姑娘。” “公主且慢。”谁知丫鬟上前回到身边,呈上来物件,“这匣子刚刚掉下来的,奴婢以为是皇后娘娘躲在哪,没成想只是个空盒子……盒子里头有一层厚冰渣子,眼下阳春三月,奴婢猜想这里头原本的东西,不是法器就是……” “别碰,我知道这是什么。”那兰身边的丫鬟出自傅辞府邸,出了名的见多识广阅历颇丰,胆识必当是可比寻常领军人的。 听她这么一提醒,那兰顿时想到当初白府资料,里头除却安顿守财奴白少君以外,鹤容世只寻回的业冰,是段久卿体内法力构成之物。 等同解刨拆卸一般遗留的东西,可惜了段久卿遗体虚弱至极,经此一劫已然承载不住业冰即刻入体,于是鹤容世当下又提取瓜分了业冰的成分制成了炎冰,为的就是提防段久卿复活后有形散的可能。 “业冰杀伤力极大,寻常人别说是我了,没人会有这般能耐偷走它,难不成……”那兰愈发吃惊,坐立不安,“快,带上林竹姑娘,去禀告主神,久卿她已经融入业冰,危在旦夕,趁现在她尚未走远,必须去找到她!” “奴婢领命,可是这个林竹涉嫌包庇之罪,您带上她是否有何不妥”她从容严谨得不缓不慢,有士气的丫鬟总有分量些,还是傅辞的人,说话重三分自是有的。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不妥阿辞平时不过是战事繁忙难顾及宅府之事罢了,如今我既已入了这个家,岂容你多嘴我做事!”那兰随即撑起雄姿威风,顿时劈头盖脸一顿训诫,“今夜过后,你便好出宫回去替我给阿辞报平安了,退下吧。” “来人,帮林竹姑娘梳洗打扮好,今日以婵宫的事你们谁都不许乱嚼舌根!”随后打发了丫鬟,那兰走到庭外又一阵高声示下的吩咐。 “谨遵——那兰公主吩咐。”里里外外侍卫宦官侍女齐应,响彻云霄惊夜虫鸣。 “怎会这样主神陛下突然病倒了,善……皇后娘娘失踪不见了”中州皇城偏门处,叶红胥站在楚门跟前,眼睁睁的被塞了一耳朵的致命冲荡,“不,我不信,楚门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信这会是傅团长做的。” “东窗事发的时候,谁都料不到会有今天,急功近利的事,你还是太过年轻,日后自会明白的。”楚门踏上了马车,同里头一言不发的傅辞坐在一起,他脸色晦暗夹杂,叶红胥看不清,也想不通真相到底是什么。 “你这小丫头快些回宫守着吧,过几日民军就得去往尚海城,你只需要知道做好自己的职责,其他无关于你的事,知晓都是时间问题。”楚门瞧出叶红胥的心不在焉,替傅辞吩咐关照了两句。 “架!”车夫一鞭架马,一阵堂风掠过,叶红胥转身抓紧了腰间的佩剑,往回奔跑,朝着眼看着下钥关闭的宫门大喊,“等一下!我有要事禀告主神,能解陛下此刻残局!” 玄关登顶自有时,全军覆没,伏地而行,无人立身自告奋勇,蛰伏其中,一鸣惊人,争权夺利改朝换代天变色,夜黑如愁昼时留谁为天边旭日,升至东来,平分秋色。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