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灵操使会梦到白毛咒灵吗》 1、第 1 章 1997年。 某小学。 留着妹妹头的黑发男孩站在老师的办公室里，面露忐忑。 “夏油君，你不能总是这样。”年轻的女老师拉过旁边的椅子示意名为夏油的男孩坐下，随后苦口婆心道：“你需要融入到大家的行列中去，而不是特立独行，将自己孤立起来。长期这样的话，会交不到朋友的，你的爸爸妈妈肯定也会很担心的。” 女老师说的很委婉。 所谓的特立独行，是夏油杰自从入学后，就曾多次在上课时间或者课余时间，指着空无一物的地方，满脸警惕和恐慌，大喊着“有怪物”，并且试图劝说老师和同学离开。 所谓的将自己孤立起来，是同学们因为夏油杰那些‘特立独行’的事件，排挤、孤立、在背后指指点点，甚至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在放学后将夏油杰堵在校外的小道。 所幸的是，因为父亲职业的原因，夏油杰自小就跟着父亲学过防身的本领，这才不至于被人欺负。不过即便如此，也依旧在身上留下一些大大小小的痕迹。 夏油杰每次都会用衣服遮挡，以免母亲发现。 老师这时候提起他的父母，夏油小小的肩膀抖了下。 他抬头看向老师，眼中是忐忑的请求。 “老师，可不可以不要叫家长。” 见老师没有松口，他跳下椅子抓着老师的衣袖，“求你了，老师，爸爸很忙，妈妈也是……” “杰。” 熟悉的声音在夏油杰的身后响起，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早在他被喊来教师办公室前，老师便已经通知了家长，这时候，他的母亲正好抵达，推开办公室门的同时，听到了夏油杰近乎哀求的话语。 她一时五味杂陈。 杰是个很好的孩子。 乖巧、懂事、成绩优秀。 如果忽略他时不时会指着没人的地方喊着“怪物”这样诡异的行为，他完完全全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是会在同龄中成为榜样的存在。 “夏油太太。” 老师起身将夏油里咲接了过来，让夏油杰站在自己母亲身旁。 “给你添麻烦了，小泽老师。”夏油里咲朝着小泽老师鞠了一躬，“我会好好教育杰的。” 这样的对话，今年已经出现了许多次，夏油里咲眼中带着疲惫，而小泽老师也同样无奈。 “夏油君，老师知道你是个乖孩子。”小泽老师蹲下来与夏油杰平视，“所以，现在可以请夏油君先去外面等一等吗？老师和你妈妈有些话要说。” 夏油杰点点头，深深看了眼母亲，背着黑色的小书包走到了屋外，还顺手帮忙拉上了屋门。 见屋门关上，小泽老师才放心的开口：“夏油太太，夏油君撒谎的事情，已经太多次了。这孩子明明很优秀，却无法改掉撒谎的这个毛病，未来可能……” * “您知道吗？学校里的同学都叫他撒谎精。” “可能他从来没有跟您说过，但那孩子频繁的因为撒谎而被同级和高年级的学生霸凌。” “我觉得，为了他的身心健康，您或许需要考虑是否要为他转学。” …… 小泽老师的话一直在夏油里咲的脑海中反复响起。 事实上这样的对话也不是第一次了。 幼稚园时期，夏油杰就因为同样的事情被迫换了好几个幼稚园，她以为等孩子大了，这种情况会转好，却不想进入小学后，她依旧听到了老师这样的话。 夏油里咲感觉身心俱疲。 尤其是在上午时，接到了丈夫同事的电话，对方说丈夫因为公事受伤，现在正在医院中昏迷不醒。 她匆匆抵达医院，才刚刚从医生那里得到了丈夫没有生命危险的消息，来不及多看丈夫几眼，就又接到了老师的电话。 * 母子两进了家门，夏油里咲一直紧绷的神经依旧没能得到缓解。 她没有去换掉衣服，也没有打算继续留在家中。 夏油杰注意到了母亲的反常。 “妈妈，你怎么了？” “杰。”夏油里咲蹲下来，抓着儿子的肩膀，“你听妈妈说，爸爸现在生了病，妈妈需要到医院去照顾你爸爸，等下妈妈做好饭，你一个人在家里吃饭，好吗？” “爸爸……他没事吧？” 夏油杰焦急的询问。 他的父亲是警察，职业特殊受伤是在所难免的，虽然父母从来不明说，但他也猜得到，爸爸肯定是在工作中出了事。 “没事，医生说没事。” “妈妈，那你快去看看爸爸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父母双双不在家的情况，夏油杰也不是没有碰见过，他完全有能力照顾自己，虽然复杂的饭菜他无法去做，但简单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杰……” 眼前儿子懂事的样子，与学校老师和同学眼中的形象大相径庭。 夏油里咲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窗户外邻居家孩子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虽然声音微小，却足够刺耳。 “妈妈，隔壁家的撒谎精哥哥今天提前回来了哎，我刚刚看见了哦。肯定又被请家长了……” “小良，不要再说了。” “……” 夏油里咲的话卡在了喉咙。 小泽老师的话再次浮现。 那根紧绷的线在一瞬间断开，情绪同时崩溃。 夏油里咲沉默着继续，机械的打开冰箱打算做饭。 同样也听见了邻居家孩子的话的夏油杰，着急的跟在母亲身旁。 “不是这样的妈妈，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学校里真的有怪……” 他从来都没有撒谎，从幼稚园开始就没有！ 他们所在的学校，真的充斥着各种各样奇怪的生物。 有大有小，有些甚至还会和他对视后，追着他跑了一整个校园，才终于被摆脱。 “够了！”夏油里咲歇斯底里的吼道。 夏油杰被吓了一跳，‘怪物’那个词语没能出口。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母亲正低头看着他。 生气、疲惫、无奈、乞求……这样的情绪在她的眼中闪过。 良久之后，夏油里咲跪在了地板上，一把将夏油杰拥入怀中。 “对不起，杰。是妈妈情绪不对，是妈妈的错。” 当她意识到自己冲着夏油杰发火，她整个人的情绪就彻底不对了。 有时候一个人的崩溃就是在一瞬间。 不等夏油杰继续说话，夏油里咲抵着儿子的肩膀，倒豆子一般的说着： “杰，不要再撒谎了。我不想你在学校里被同学排挤，被同学霸凌。你明明是那么的优秀，明明那么的懂事，可是为什么不能在这件事上妥协。” “……妈妈……” 夏油杰心里也难受。 因为父亲职业的缘故，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允许他无视威胁，让身边的人遭受到伤害。以前幼稚园的时候他也曾用自己的警告救过一个孩子。他一直以为，不论外面的人如何误解他，父母也不会否定他。 可妈妈现在，却说叫他不要撒谎了。 “杰，听妈妈的话好吗？不要再频繁的转学、搬家、处理新的邻居关系师生关系学校关系了。” “……真的很累……” 夏油里咲的声音逐渐带上哭腔，她似乎想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夏油杰的转学，她们夏油家的搬家，努力与新的邻居打好关系，同为警察的忙碌，丈夫的受伤……这些种种，都在此时成为了压垮夏油里咲的稻草。 被几乎要将他揉进骨血的力度拥抱着，听着母亲的哭诉，夏油杰双眼发红，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幼小的他在那一瞬间想通了。 他之前所坚持的种种，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成为了伤害家人的利刃。 除了自己，没有人看得到那些东西。 对错有时候就是这样，大多数便是对，极少数便是错。 他不能再继续伤害家人。 至少在足够强大之前，不可以。 “妈妈，不要难过了。”夏油杰抬起手，努力的去拥抱自己的母亲，“我会乖的，不会再让妈妈伤心了。” 这一日后，小小的夏油杰决心将他所能看到的东西，深深隐藏在心底。 在那之后，夏油杰也如老师的愿，成为了品学兼优的优等生。 *** 1989年。 室内的叫喊声依旧没有停止。 将和服袖子卷上去的侍女在走廊来来回回的奔跑，从室内端出来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留在外面的男人来回踱步，焦急的情绪得不到任何的缓解，反而越发的难以平复。 家主夫人临盆，整个五条家都严阵以待，家主和夫人的这个孩子，自打怀上后就胎像不稳，家中的医生被家主和长老们三令五申，必须要想办法保住这个孩子。 只因这孩子是家主和夫人多年来唯一的一个。 五条家不能一直没有继承人，更不能在他们的手中衰败下去。 这个道理，就算是夫人本人，也是明白的。 因而她并没有拒绝医生提出的保胎方法，即便那每日每日的保胎针痛的她几乎落下泪来，她也在咬牙坚持着。她很清楚，如果这孩子不能平安降生，未来恐怕他这个夫人就要被能够为家主、为五条家延续辉煌的人所替代。 即使她与丈夫之间感情甚笃。 妻子的又一声尖叫和物品被打碎的声音让家主猛然回神，他心头一惊，下意识想要进去屋里，却又马上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他声音打颤的询问。 室内没有人回应，应当是在处理方才的狼藉。 他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五指握拳，指甲几乎嵌入肉里。 半晌后，有人从屋内将门打开，仍旧是端着一盆血水。 那侍女脸色挂着汗珠，但表情已然不复之前的紧张，双眼迸发出喜悦，同家主道：“恭喜家主大人，夫人生了，是个小少爷。” 语毕，侍女匆匆端着水盆离开。 家主和等候在这里的家族长老们皆松了口气。 一直等到室内的狼藉收拾完毕，家主才进入了房内，坐在妻儿的床边，伸出手为睡过去的妻子拢了拢被角。 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那孩子瘦小羸弱，裹在襁褓里安静的躺在母亲的身边。仔细去看，头顶上居然是白色的绒毛，与他们夫妻二人的黑发完全不同。 家长心头一震，脑中闪过一种荒谬的可能性。 他伸手想要去抱他，却不想孩子在那之前，睁开了一双眼睛，茫然的看着他，不哭也不闹。 那双眼睛有着蓝色的虹膜，像是一望无垠的天空，也像平静无波的海面。 “这是！” 家主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先前的情绪被狂喜所替代，他顾不上照顾自己的儿子，跌跌撞撞的推开门朝外跑去。 匆匆离开的他，未能察觉到孩子身边那一闪而过的黑色。 * 白发蓝眸，那是只在五条家历史中的存在。 继承了五条家家传术式，有着「六眼」和「无下限」的，神之子。 “悟。” “那孩子的名字，是悟。” 在五条家的议事大厅中，神之子的名字被确定了下来。 *** 1997年。 夜。 大雨滂沱，狂风将雨珠吹打在窗户上，发出紧促的声音。 连绵的雨幕仿佛将空气隔绝一般，巨大的压迫感笼罩在整个宅子里。 五条家本家的大宅子里，人影匆匆。 家主和夫人神色紧张的站在儿子的房外，一如八年前神子诞生的那一夜。 怀孕时便胎像不稳，出生后亦是身体羸弱，靠着药物维持着的生命，似乎终于无法支撑下去。 五条家的神之子，年仅八岁，明明正是应该生机勃勃的年纪，此时却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再也无法呼吸，当场离开人世。 呼吸机罩在脸上，周围的医生忙碌着。神之子艰难的睁开双眼，那双被称作「六眼」的眸子，立刻便获取到了庞大的信息，使得本就难以继续维持的他，更加的头晕目眩。 “妈妈……” 那孩子用几乎无法听到的气音呼喊道。 身旁忙碌的医生似是有所感应，他整个人震惊的回头，看到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孩子，凝视许久后双眸颤动，随后转身去开屋门。 他的背影看起来十分的失落。 家主和夫人见医生出来，连忙走上前去。 “悟他，怎么样了？” 医生没有回答，只是侧过身示意二人进去。 家主和夫人连忙进去，夫人见到儿子这般模样，难受的落下泪来，在门口站了一瞬，她抹掉眼泪，趴倒儿子床边，语气轻柔的叫他的名字：“悟。” 那孩子伸出双手，他的父母连忙抓着他那瘦小白皙的手。 即便会被那无法彻底隔绝的信息量冲击的头晕目眩，他也努力的睁开眼睛，朝着自己的父母露出灿烂的微笑。 * 这一夜，五条家的神子陨落了。 他好似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趁着最后的力气见到了父母，随后面带微笑的离开。 甚至还反过来安慰自己的父母。 * “离开只是暂时的，我一直都在。” * 五条家原本期待的未来没能到来，家族势力还未能得到壮大，便自此戛然而止。虽说五条家家族底蕴庞大，不至于因此一蹶不振，但「六眼」的每次降生，都间隔百年以上，这一代的「六眼」去世，下一代都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有几位不愿罢休的家族长老，主张用咒术师的方式将神子留下来，并且带着大批的族人站在神子的房外，大张旗鼓的喊着，要诅咒神子，让他以咒灵的姿态再次降生到五条家。 “够了！” 家主夫人在这帮人当真准备诅咒自己孩子的时候，风风火火的走出来，屋门被她大力的推开发出巨大的响声，哭红的双眼这时满是怒火。她此时此刻才是真的感到绝望，家族中的这么多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将悟当做一个应该去呵护爱护的孩子。 他们拿他当做工具。 他从来都只是「六眼」。 “悟是我的孩子，不是你们可以随便拿捏的工具！” 夫人歇斯底里的怒吼，暴怒之下甚至调动了咒力。 如若深究，她也是促成了悟如今这般的罪魁祸首之一。 悟的降生是她向五条家妥协，为了保住自己和丈夫和婚姻，她吃尽苦头将孩子带到这个世界，在过去的八年间，为了家族和丈夫逐渐变成与眼前那些人没有两样的家伙。 若非今日，恐怕她也会一直一直沉默下去。 五条家长老的疯狂行为，最终被一位母亲的怒火所阻止。 五条家将神子的尸体焚烧，随后办了入葬仪式。 * 因为百年难得一次的「六眼」降生，为了达到平衡，自五条家神之子出生后咒灵的强度和数量就呈现指数级上升的情况。如今神之子陨落，按理来说咒灵的强度和数量也应该下降，但却并非如此。 咒灵的数量和强度，依然维持在「六眼」尚在时。 * 半月后。 听从了母亲的话，再也没有在学校和家里提起过怪物存在的夏油杰，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老师眼中，知错就改的好学生。 他将眼中看到的所用怪物都无视，除非是在威胁到他人生命时，他才会出手，并且也是悄无声息的想办法让对方躲开。 似乎已经完全学会了在这个怪物和普通人的世界中生存的夏油杰，这时候却在自己的家门口踯躅不定。 他们家的门口，正蹲着一只体型庞大的怪物，那怪物浑身遍布眼睛，个头比一层楼还要高，跟夏油杰过去所见过的只有成人手臂大小的比起来，可怕的多。 那怪物似是注意到了夏油杰的存在，全身的眼睛同时眼珠转动，朝着夏油杰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噫！” 夏油杰浑身一个激灵，死死的抓着背包的肩带，内心里一遍遍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他的小腿肚子却不听使唤，不住的打颤。 “杰，还不回家吗？” 邻居家的阿姨从身边走过，关切地询问。 “阿，阿姨，我想……在门口等一下妈妈。” 夏油杰声音颤抖，泪珠在眼眶流转。 “真的没问题吗？” 邻居阿姨见他这样，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正打算继续询问，却被夏油杰打断。 “没事啦。”他擦了擦眼角，故作坚强道：“沙子吹到眼睛了。” 邻居阿姨狐疑地看他，犹豫许久还是安慰了几句离开了。虽然她们家不似夏油家另外那家有孩子的邻居，但她多少也听说过有关夏油家孩子的事情，虽然这孩子最近有所好转，但总归还是有些奇怪。 随着邻居阿姨的离开，那怪物的眼珠再一次全部聚焦到了夏油杰的身上。 他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站在家门口，这样会被附近的人认为之前的毛病又犯了，会给妈妈带来麻烦的。 夏油杰咽了咽口水，双手将背包的肩带攥的死紧。 只能强行突破，当做没有看到，一口气冲过去立刻打开门进屋然后在关门。 下定决心，夏油杰摆出奔跑的姿势，就打算强行冲过去。 然而，眼前忽然出现的巨大白色物体，挡住了他前进的路，迫使他的行动暂停。 2、第 2 章 怪物满身的眼珠视线跟随着邻居家的阿姨，一直到她打开屋门进去，消失不见。 那些眼睛又咕噜噜的转动，看向门口的黑发男孩。 夏油杰眼眶发红，神色紧张，他深吸一口气，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放松，放轻松。 跟以前的每一次一样，闯过去就好了。 下定决心的他，猛的闭上眼睛，攥紧背包的肩带，做出奔跑的姿势，打算强行突破。 一缕风忽然从耳边擦过，裹着冻人的寒气，直叫他左耳边那里的皮肤爬上一片鸡皮疙瘩。 紧接着，他听见了一声痛苦的呐喊。 “咦？！” 夏油杰脚下奔跑的步子慢了许多，直觉告诉他可能发生了某些事，于是他小小翼翼地睁开眼睛。 方才那巨大的，浑身遍布眼球的可怕怪物，正摇晃着身躯，从最上方的位置开始，化作粉末渐渐消失。 不知为何，从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中，夏油杰看出了一些恐惧。 他心头一跳，也跟着紧张起来。 那只眼球怪物就已经足够可怕，就连它也害怕的东西，那会是怎样的呢。 在恐惧心理的趋势下，夏油杰再一次动了起来。 向着家门口的方向跑去的同时，眼眶中再次蓄起泪珠。 然而下一秒，巨大的白色物体从身后伸出，横在了他和屋门的中间，带起的风吹得他的头发乱飞，就连院子里的绿植也被吹得晃动。 而卯足了劲想要冲进门的夏油杰，紧急转身想要停下，却已经来不及，他肩膀撞在了那白色物体上，脚下不稳，直直跌倒在地。 他抬头，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面前。 白头发的男人身穿白色的宽大和服，和服无风自动，而他双眼的位置又被白色的绷带缠住，绷带的尾端在脑后摇摆，一只手的手腕上挂着一只铃铛，但很神奇的是，明明风吹动着铃铛摆动，但那只铃铛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夏油杰注意到，那男人根本就是漂浮在空中，他的双脚与地面没有接触，并且左边脚踝的位置，有一串浅紫色的纹路。 横亘在夏油杰身旁，拦住他去路的，是从男人的左边肩膀开始伸出去的巨大骨头，那些骨头在最末端的地方又在伸出五节，仿佛是他手臂的延伸。 他是夏油杰迄今为止见到的最像人类的，所以夏油杰下意识用「男人」来称呼他，而不是「怪物」。 可即便如此，夏油杰也清晰的知道，能够长出巨大骨爪，能够漂浮在空中的，不可能是普通的人类。 刚刚应该是他消灭了那只眼球怪物。 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掉了它。 夏油杰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心跳加速，生怕对方一言不合，也随便一个抬手就杀掉自己。 一人一咒灵就这么僵持着。 也幸好夏油杰的邻居们这时候都在家里忙碌，否则看到他瘫坐在家门口，满脸惊恐，又该背地里议论，说他好了没几天又要开始满足怪物的言论了。 时间度秒如年，夏油杰不知道他与男人僵持了多久，只知道他抬头盯着对方，已经到了脖子酸痛发出抗议的程度。 许久之后，男人收回了横在家门口的巨大骨爪，他努力的将那条非人的手臂缩小成正常的大小，然后朝着夏油杰的方向无声的靠近。 ！！！ 夏油杰一个激灵。 他该不会是打算动手了吧？ 打算在这里抹杀掉他。 男人蹲下身来，伸出那只与人类无异的右手，举起到夏油杰的额前。 夏油杰双眼颤动，内心越发的恐惧。 他就要死了吧。 夏油杰想，如果他就这么死掉了，爸爸妈妈肯定会很伤心的，尤其是妈妈。上一次被叫了家长，妈妈就已经哭的很难过了，如果收到的是自己的死讯，怕不是要晕过去了。 他还不想死，不想让爸爸妈妈难过。 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夏油杰咬牙，小心地屈起双腿，双手掌心撑着地面，在心中默数三、二、一，随后立刻站起身，想要逃跑。 起身的同时，额头传来冰凉的触感。 他的迟疑了一瞬，自己惊恐的声音同一道遥远的，却又好听的声音一起响起。 “别过来！” “别……害怕……” 夏油杰的动作僵在了原地，同时他也注意到，眼前的男人也忽然身体僵硬了一瞬。 他满脸狐疑，总不可能是自己让他别过来，他就真的听话了。 他朝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对方再次伸出手来，用飞快的速度在他的额头点了点。 夏油杰意识到，方才额头冰凉的触感，也是这般。 “你干什么？” 夏油杰捂住自己的额头，再次后退。 开玩笑，玩意对方在碰到他额头的同时把什么诅咒啊病毒啊之类的东西传染给他，他岂不是亏大了！ “……别……害怕……” …… “别害怕。”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并且仿佛是为了防止他听不到听不懂，来来回回的重复了许多次，直到那断断续续的语句都变得流畅起来。 对方只是执着的重复着这样的话。 语调诡异到，夏油杰以为自己听错了。 否则，他怎么会觉得，那声音还隐隐带着几分委屈和难过。 就好像过去对方同他认识一般。 开什么玩笑！ 夏油杰环顾四周，他的邻居们并没有出来，周围也没有其他的人类和怪物。 那么，那道声音的主人，就只可能是眼前的男人。 “是你在说话吗？”夏油杰小心翼翼地问。 他还是头一次碰见会说话的怪物，更别说对方似乎并没有要攻击他的意思。 除了拦着他不让他回家之外。 许是察觉到了夏油杰身上的警惕和敌意降低了一些，男人站起身来，围着夏油杰飘浮着转了好几圈。 脑袋后面长长的绷带尾端在空中飞舞，不知为何，夏油杰觉得他应该是高兴的。 “不要拦着我回家好吗？”夏油杰再次开口，同男人打着商量，“虽然爸爸妈妈今天会回来很晚，但是我不可以做坏孩子，我得准时回家。” 说着，他还指了指旁边的屋门，企图要让男人理解，眼前这栋房子是他的家。为了防止对方听不懂，夏油杰甚至还打上了手势。 男人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夏油杰试探性的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看见对方并没有动，他才大着胆子拿出钥匙拧开了屋门。 他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说道：“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不然那这眼球怪物还不知道要拦我多久。” 夏油杰把鞋子摆好，冲着外面的人，道：“再见。” 随后他将家门关上，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嘴上说的是再见，但是他并不想再见到对方。他只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甚至还只是个小孩子，碰到这些非人类的生物，当然是能跑就跑了。 爸爸妈妈今天要加班，所以夏油杰必须自己照顾自己。妈妈在早上上班之前，就提前做好了下午的饭，放学回家后，夏油杰只需要按照妈妈之前教过的，将食物热一热就可以。 考虑到夏油杰的年纪和身高，夏油里咲还在厨房放了个凳子以供夏油杰踩着去拿碗筷，并且在桌上放了隔热手套。好在夏油杰很聪明而且很乖巧，经过两三次的尝试，早已经轻车熟路。 把背包放回自己的房间，夏油杰拿着自己的闹钟到了厨房，踩着凳子小心地打开了炉灶，给闹钟设了个十几分钟的闹铃，然后又给自己拿了碗筷放到餐厅。 将碗筷放到桌上，一转身，夏油杰就又看到了门口的那个白发男人。 他被吓了一跳，后腰撞在桌上，险些将刚刚放过去的碗筷撞倒。 “你！你怎么又进来了！” 夏油杰捂着自己的腰，龇牙咧嘴地指着他。 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伸着右手想要去碰他被撞到的腰部，也不知道是要如何。 夏油杰不敢随便再让对方接触自己，只能忍着疼来回的躲他。 一大一小两个，在家里玩起来捉迷藏，双方都不打算退让。好像刚刚才和夏油杰沟通过，让夏油杰别害怕的不是他。 莫非他的理智和可沟通，是间歇性的那种？ 就跟电子游戏里的设定差不多，是那种常年都处在混沌中无法清醒，只在偶尔的几次才会恢复，但说不了几句话便又没法沟通的设定？ 最后的最后，还是厨房传来闹铃的响声，让夏油杰回过神来。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和一个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而且看起来也根本不能完全理解他的家伙在家里躲猫猫，搞得他累的气喘吁吁！ 夏油杰急匆匆到了厨房，眼见男人也跟了过来，连忙阻拦：“别！你别进来，我怕你捣乱！” 万一他又和自己在厨房追逐起来，那怕不是他今天的饭都吃不到嘴里去。 因为夏油杰的喊声，男人短暂的在厨房门口停留了一瞬，歪了歪脑袋，似是在打量夏油杰此时的行为动作。 几秒之后，他无视夏油杰的话，进入了厨房。 “喂！” 才刚关火，正小心地把锅盖拿起，准备把食物拿出来的夏油杰，在看到男人进来后，惊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说了不要进来吗？” 夏油杰试图与对方沟通，希望他能够理解和体谅自己，不要添乱。 男人动没动，就那样站在旁边看着他。 夏油杰盯着对方眼睛处的白色绷带，与对方对视良久后，兀自泄了气。 好在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夏油杰这才戴上隔热手套踩着凳子把吃的往外端。 夏油杰将热气腾腾的食物从锅中端出，小心地走下凳子，朝着厨房外的餐桌走去。期间男人一直安安静静地看着他，虽说不能言语，也无法沟通，但对方看起来分得清楚什么时候可以打闹什么时候不可以。 目送夏油杰离开厨房，男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夏油杰不在折返回来，才缓慢的飘出了厨房，去到夏油杰所在的餐桌前。 夏油杰双手合十在身前，才刚刚念完那句‘我开动了’，一抬头就又看到了他。 对方依旧安静的站在餐桌前，也不去打扰他。 夏油杰缓慢的吃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他，打量着对方。 男人比起以前他碰到的所有怪物都要好看、和善，他不曾朝自己释放恶意，甚至阴错阳差之下除掉了眼球怪救了他一次，行为逻辑上也更加像一个人类，还会跟他这个小孩玩躲猫猫，确实算得上是个好人。 如果他实在不愿意离开，想要待在他的家里过夜，也不是不可以吧。 他犹犹豫豫的思考。 半晌后，夏油杰抬头。 嗯，这会儿他把左臂藏在了宽大的和服下面，看起来更像是个长相帅气的普通成年男性了。 “你打算今天都留在我家了吗？” 不太能理解夏油杰话里的含义，但男人知道夏油杰再和他说话，于是他靠近餐桌，伸出双手撑在夏油杰的对面，一副懵懂又配合的样子。 夏油杰无奈。 “没有听清吗？还是说……没有听懂呀。” 看起来就算他可以接受男人在家里留宿过夜，可男人也不一定听得懂理解得了。 算了，干脆随便他好了。 反正他也不会在家里搞破坏，如果乐意留宿就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带着，如果不愿意，走了也就走了。 夏油杰吃完饭，打算起身收拾东西。 “嗯？” 他注意到，男人右手手腕上挂着的铃铛，上面似乎刻着什么字。 3、第 3 章 夏油杰注视着男人手腕上挂着的那个铃铛。 虽说之前也注意过，但夏油杰只知道那个铃铛似有灵性，不是随着男人的动作发出响声，只会随心而动。 他这时才注意到，那铃铛的上面似乎刻着什么字。 夏油杰又靠近了男人几分，仔细的去打量，来回调整了好几个角度，才终于辨认出上面的文字。 占据了铃铛的半面，工整的镌刻着「さとる」这样的文字，其工艺精巧，若是角度和光线不对，就会有一部分的痕迹无法辨认清楚，也就无法连贯成文字。 “sa…to…ru？” 夏油杰几乎趴在了餐桌边上，小心翼翼地念着那文字的读音。 听到他断断续续地声音，男人不留痕迹的动了下脑袋。 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名字，夏油杰站直身子看向男人，不确定的朝着他叫了一声： “satoru？” “你的名字，是叫悟吗？”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是那枚铃铛忽然发出的夺目白光，以及围绕在他与男人身边的，呈现环绕状的一缕缕微风。 “唔……” 风将他的头发和男人脑后的绷带吹动，待到那白光消散，夏油杰看到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名字被发现了而感到高兴。 没有缘由的，夏油杰觉得对方就是这么想的。 “悟？”他尝试着喊了声对方的名字。 男人果然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动了半步。 夏油杰欣喜若狂。 这根本就是游戏里面的设定了好吗！ 神智不清醒但又武力值超绝的超厉害大佬，被主角呼唤了真名，从而与主角建立了羁绊，之后又在主角的帮助下恢复了清醒，之后两人成为了超级要好的挚友！如果是异世界的背景，下一步就是两个人一起携手打怪走向事业巅峰的故事了！ 夏油杰有些激动的再次呼喊着男人的名字。 “悟！” 男人又动了半步。 “悟！” “悟！” “悟！” …… 夏油杰激动地一连喊了好多声，直到男人和他靠的很近，才终于停了下来。 “从今天开始，我就叫你悟了。我叫做夏油杰，你要记住哦，是杰哦。” “su-gu-ru。” 虽然明知道悟不会说话，但夏油杰仍然重复了一遍自己名字的读音，即使不会读，他也希望悟能够记住这个读音。 与先前不一样，交换了名字后，夏油杰觉得两人的距离被拉进了，尤其对方还是他长这么大一来，唯一一个有着人类外表，拥有着名字的非人类朋友。 是的，交换名字后，两人在夏油杰那边的关系，被定义为了朋友。 鉴于悟在夏油杰这边已经荣登朋友的定位，夏油杰现在完全不介意悟多在他家留几日，甚至悟打算长期居住在这里，也不是不行。 夏油杰欢欢喜喜的把餐具搬到厨房，踩着凳子打开水龙头清洗碗筷。 悟也一改之前捣乱的动静，安安静静地跟在夏油杰身边，看着他洗碗、擦碗，收拾完后又返回自己的房间，把课本摸出来写作业。 * 夏油里咲到家的时候，夏油杰作业都已经写完了。 听见家门被打开的声音，夏油杰穿着拖鞋吧嗒嗒的一路小跑到玄关。 “欢迎回来，妈妈。” 刚换下高跟鞋的夏油里咲，看见儿子比往日更加灿烂的笑容，短暂的疑惑了下，紧接着蹲下来给了夏油杰一个拥抱。 “有好好吃饭吗，杰？” “有哦。” “作业呢？” “已经做完啦。” 夏油里咲放下包，走到厨房，惊讶的看到儿子连碗筷都已经洗干净摆好了。 “我们杰，好乖啊。” 她捏了捏夏油杰的脸，结果成功换来男孩气鼓鼓地抱怨：“不要捏脸啦，妈妈。” 夏油里咲笑笑，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开始熟练的做饭。 夏油杰就站在旁边看着母亲动作。 夏油里咲边切菜边问：“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吗，杰？” “哎？这么明显吗？”夏油杰愣了下。 “啊，因为杰今天欢迎我回家的时候，比昨天要更加的开心。” “就不能是看见妈妈开心吗？” “当然可以啦。不过杰你刚刚是不说了「这么明显吗」这样的话呢？” 夏油杰瞬间的沉默了，他被母亲套话了。 母亲等着他的下一句话，悠闲的继续做饭，并没有催促。 夏油杰视线落在了旁边，从夏油杰从房里跑出来时就一直跟着的悟，而悟也转动了脑袋，与他隔着绷带对视。 虽然只能看到那覆盖在双眼上的绷带，但夏油杰就是知道，悟是在看他。 “因为，今天交到了一个超好的新朋友，所以很开心。” 夏油杰坦诚的和母亲说。 若是放在之前，他恐怕会对母亲的询问含糊其辞的掩饰过去，但这次不一样，他交到的朋友并不是学校里的朋友，而是身份奇特的、长得超好看的悟！ 夏油里咲有些惊讶儿子今日的坦诚，她擦了擦手摸摸儿子的头，欣慰道：“那太好了，杰的新朋友，以后也可以带来家里玩哦。” 夏油杰撇了眼现在就站在母亲旁边的悟，有些心虚。 悟他，现在就在我们家里呢，妈妈。 片刻后，将食材全部切好后，夏油里咲转身，“你爸爸还要等下才能回来，妈妈在这里等着爸爸回来再做饭，杰你先回房间吧，如果累了就先睡觉。” “那我就先回房间了，妈妈。” 夏油杰从厨房往自己房间走，途中经过客厅，看到悬挂在客厅里的表，现在已经十点了，爸爸等下回来，估计最快也要到十点半，可能自己今天见不到爸爸了。 “爸爸，工作辛苦了。” 夏油杰冲着门口的方向，小声的说了句，随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夏油里咲敏锐的听到了自家儿子的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那孩子，自从不在提到那些所谓的怪物，变得越来越懂事了。 以前还小的时候，几乎每天晚上自己丈夫不在的时候，都要哭着喊着要见爸爸，现在都已经学会体谅爸爸的工作忙碌了。 * 房内。 夏油杰站在床边，满脸纠结的看看自己的床，看看房间里的储物柜，再看看悟。 他有些惆怅，不太确定悟是否需要睡觉，退一步讲，如果悟需要睡觉的话，那么他能够接受自己拿出来一床被褥让他睡地板吗？ 总觉得悟这样的身份，应该是睡不习惯不够软不够舒适的环境吧？ 毕竟他身上的和服看起来相当的名贵。 “悟，你……”纠结半天后，夏油杰决定直接询问本人，“需要睡觉吗？” 悟看向他。 夏油杰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茫然的情绪。 夏油杰双手合十放在脸侧，做着睡觉的动作，问他：“需要吗？” 悟只是动了一下。 夏油杰不太确定对方的意思，于是他继续问：“悟打地铺可以吗？还是说……” 他看向自己的床，父母当时买床的时候，考虑到孩子的成长很快，尤其他是男孩子，所以一开始就买的就是大床，就算两个人挤在一起睡觉，都完全没有问题。 “悟要一起睡床吗？” 虽然之前并没有和朋友分享床铺的经验，但夏油杰并不介意让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的悟，同他睡在一张床上。 悟在夏油杰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后，阻挡在绷带后的双眼，反复的在夏油杰的床和屋内的地板上移动。 片刻后，夏油杰看见悟飘向了他的床，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看来，悟是选择了和他一起睡床。 夏油杰从储物柜里翻出来一床被子，把靠墙的位置腾出来留给悟。 “悟，你睡里面吧，我要起床上学需要早起，悟谁在里面就可以不被我打扰，多睡一会儿。” 悟在夏油杰把被子平整的铺好后，就主动的坐到了里面。 夏油杰满意的看着眼前身穿和服的男人坐在床上，拍拍手高兴地转身去洗漱。 若不是悟的情况特殊，并不需要洗漱，他甚至都打算在明天放学后去买些牙刷毛巾回来。 夏油杰嘴里哼着不明的曲调，完全没有意识到，其实除了不需要洗漱，悟也是可以不睡的。 等到洗漱完毕，他到客厅和母亲道了声晚安，换上睡衣关了灯爬上了床。 悟就一直坐在床上等着，直到见夏油杰也摸上床，他也跟着躺了下来。 “悟。” 夏油杰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些闷闷的。 “晚安哦，悟。” 他朝着身边的人说。 短短一天内，他俨然已经把悟当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他们一个是普通人中的异类，看得到旁人看不见的东西，一个是诸多怪物中的异类，人类的样貌区别于其他的。 悟的出现，仿若在为将世界真实认知掩埋在心中的夏油杰，投下了一缕阳光。 他让夏油杰觉得，也许怪物的世界中，也会存在美好的事物。 * 晚上十点半左右。 夏油杰的父亲终于回了家。 夏油里咲和丈夫一起在餐桌前吃饭，她将夏油杰今天交到了新的朋友这是和丈夫分享，并且感叹自己儿子越发的懂事。 “杰他……从上次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笑得那么开心的。” 上次，便是她从学校将夏油杰带回来，母子两抱在一起哭泣那事。 “里咲，你和杰，都辛苦了。” 夏油和树低声同妻子说。 他的职业注定了妻子夏油里咲必须更多的去担任家庭的责任，也注定了他没有办法像其他的家庭一样，与妻儿有更多的相处时间。即便他的妻子和儿子都很理解他，但也依旧让他心中有愧。 “我们是一家人。”夏油里咲攥紧了丈夫的手，“我和杰，都会一直在后面支持你的。” * 晚饭后。 夏油和树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儿子的房门，他没有开灯，尽量不发出声响，以免打扰儿子的睡眠。 他走到床边，注意到床上多铺了一张被子，不过并没有多想。 他蹲下来，摸了摸儿子的脸颊，又低头在额头落下一个吻。 “晚安，杰。” 4、第 4 章 次日一早。 夏油杰被闹钟叫醒。 起床前，他下意识的看向睡在旁边的悟，发现对方侧躺着，就连睡觉都没有摘下那些蒙在眼睛上的绷带。 这个样子睡觉，真的会舒服吗？ 夏油杰有些怀疑，他伸手想要尝试帮悟把绷带解开。 奈何母亲夏油里咲的声音伴随着敲响房门的声音响起。 “你醒了吗，杰？我要进来了哦。” 夏油杰心下一慌，顾不上悟睡得舒服不舒服，连忙下床开始换衣服。 夏油里咲推门进来，正巧看到夏油杰费劲的将脑袋从衣领钻出来，甚至他的衣服都穿反了。 “杰，你衣服穿反了。”她好心的提醒。 “啊！” 右手已经穿好衣服的袖子，这时候因为母亲的话，夏油杰又连忙停下了奋力钻出衣领的动作，脱掉袖子，把衣服整个转了个圈，重新将手臂伸进两条袖子里。 “时间还有很多，也不用这么着急，杰。” 夏油里咲笑着蹲下来，伸手帮助自家儿子穿好衣服，末了又拉了拉衣摆整理了一下。 她低头，看到夏油杰光溜溜着两条细白的腿，愣了下，又忍不住笑道：“杰，裤子不需要妈妈帮忙了吧？” “啊啊啊！！” 夏油杰低头看了下，立刻尖叫出声。 夏油里咲笑着走出房间，离开时还朝着夏油杰眨眨眼。 “早餐已经好了，杰快点下来哦。” 夏油杰鼓起小脸，耳尖发红，在母亲的笑声中，一把抓过扔在床边的裤子，愤愤的往腿上套。 自从开始上学，夏油杰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丢脸了，他上一次穿不好衣服光着屁股在家里跑的时候，还是他上幼稚园之前。 又羞又恼的夏油杰终于穿好衣服，收拾完东西提着背包下楼，悟终于醒了过来，跟在他的身后一起下楼，去了餐厅。 夏油杰一边小心地瞥向悟，一边心有余悸。 幸好悟睡着了没有看到，否则他就不只是在妈妈面前丢脸了，连唯一的同伴好友也会知道他狼狈窘迫的一面。 悟似乎并不清楚夏油杰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在夏油杰的家里来回的飘荡，一直到他吃完早餐，被夏油里咲带着出门。 在夏油里咲去开车的间隙，夏油杰小声地同身旁的悟嘀咕：“你也要跟着我去学校吗，悟？” 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悟停下了无意义的飘荡欣慰，凑到了夏油杰的身旁。 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夏油杰从对方凑过来弯下腰几乎和他脸贴着脸的动作中，读出了迫切地期待。 “那好吧，悟和我一起去学校吧。” 虽然嘴上还有些别扭，但夏油杰眉眼微弯，心里是止不住的高兴。 “杰——！” 夏油里咲的声音将夏油杰从情绪中拉出，他背着包麻溜的上了车，就在他关车门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悟居然也弯下腰跟了进来坐在了后座他的旁边。 关门的动作慢了些，夏油里咲关心的问：“是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没。”夏油杰连连摇头。 车子启动后，夏油杰已经很是惊讶。 他原先以为悟是会是在车外跟着他们一路漂浮过来的那种。 毕竟电视里面不都是这样的吗？ 像是数码宝贝里面进化之后体型庞大的数码兽，或者是阴阳师们的式神。 “妈妈。” “怎么了吗？” “电视里面阴阳师大人的式神，也可以和普通的人签订契约吗？” 他果然，还是想要搞清楚悟的来历。 悟与其他那些怪物不同，他长得好看还能听懂自己的话，怎么想也不可能跟那些怪物是同类，因此夏油杰开始发散思维，如果并不是他日常中见过的，那有没有可能是传说中存在过的呢。 如果悟以前是某位阴阳师的式神，那么他能够与人类和睦相处不就得到了解释。 至于为什么悟现在一副时而听得懂话，时而又听不懂的样子，那肯定是因为很久很久没有醒过来了，这才导致他从沉睡中苏醒后，都有些无法适应。 想到此处，夏油杰自顾自的点头。 他果然，超绝聪明的！ 夏油里咲忍不住迅速扫了眼后座，转过头时心中依旧有些疑惑。 莫非杰最近看了哪部描写阴阳师和式神的影片吗？ 或者是……他又开始看到那些所谓的「怪物」了。 “杰最近看了新的电视吗？” “没有，只是有些好奇。”为了防止妈妈胡思乱想，夏油杰补充道：“班里的同学之前有聊到过，听说阴阳师大人们到现在也仍然活跃着，搞不好会在野外碰到妖怪或者阴阳师大人的式神。” 夏油里咲果然眉头松开了一些。 虽说历史上真的存在过安倍晴明这样的阴阳师，但那个时代过去后，阴阳师一脉早已衰弱，别说亲眼见过了，现在这个时代就连听说也没怎么听说过。 “一般来说，应该只会和有成为阴阳师才能的人签订契约吧。”夏油里咲思索了下，随后又顺理成章的将话题转移开，“杰的同学邀请你去参加试胆大会了吗？” 她并不是很喜欢和夏油杰讨论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 说她是胆小怯懦也好，她只是不喜欢好不容易恢复的儿子，再次便回到以前那样。 “没有，他们并没有举办试胆大会的想法。” 阴阳师和式神的话题就此打住，母子两后续一路无言，直到抵达学校。 “妈妈，我进去啦。” 目送夏油杰背着书包走进学校，又看到路上碰见的同班同学和他打招呼，夏油里咲才转身上了车。 继续维持这样的平静就好了。 * 夏油杰虽然已经‘恢复正常’，但显然他之前给同学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虽然有不慎在意的同学愿意与他成为朋友，但其实大多数同学都还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与同自己成为朋友的同学们打过招呼后，夏油杰安静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一边拿出书本，一边看向座位旁边的走道。 悟就那么安静的站在自己旁边，偶尔有几只飞进教室里的小型怪物，都被他随便一抬手给处理掉了。 看着那些比书本大不了多少的怪物化作齑粉消失在眼前，夏油杰想起了那天家门口那只浑身遍布眼球的怪物，它当时也是如这版被轻松的祓除了。 悟，果然好强啊。 他果然是某位超厉害的阴阳师大人的式神吧？ “悟，你是在保护我吗？”他在心里询问。 夏油杰将第一节课要用到的书打开，翻开到上一次老师教过的地方，却不想课桌上忽然落下一截衣袖。 那是悟的和服。 他抬起头，逐渐瞪大的瞳孔中，倒影出悟侧着身子微微点头的动作。 原本只是心中的肺腑，他并不指望能够得到回应，却不想悟居然真的能够听到他在心中念过的话。 是悟身为式神的某种能力吗？ “悟，你听得到？” 夏油杰面色欣喜的看他。 悟拿开了课桌上的和服衣袖，站直身子又不在点头。 虽然这次没有得到回应，但夏油杰也并不气馁，他知道悟只是偶尔的清醒，即便只是一瞬的清明，悟保护他而祓除那些怪物的举动，都让觉得一股热流涌上心头。 接下来的一天，悟始终陪伴在夏油杰的左右，并且跟随着夏油杰的行动，将所有走过的地方出现的怪物全数祓除，让原本还有不少怪物飘荡的教室和体育馆变得安全了不少。 直到放学，夏油里咲来接夏油杰，他都是一副超级兴奋的样子。 “今天在学校里很高兴啊，杰。” “嗯！”夏油杰重重的点头，“因为新认识的朋友超级厉害，他会保护我不被欺负，会帮我排除危险！而且，我还跟着一起……保护了其他的同学！” 夏油杰将悟祓除怪物的事情模糊处理，听在夏油里咲的耳里，就变成了自己儿子认识了一个很有正义感，也很厉害的同学，他们一起保护了别的小朋友。 至于如何保护，大概也是那种老师举办的角色扮演游戏。 她没有将上午夏油杰口中的式神放在心上，也并不知晓悟的存在，自然也不会往这方面猜想。 “那杰的新朋友，叫什么呀？” 夏油里咲的一句话，又让原本兴奋的夏油杰立刻纠结了起来。 悟并不是普通的朋友，真的能够告诉妈妈吗？ 他忍不住朝着身旁看去，想要看看悟的反应。 悟只是静静的坐在哪里，没有更多的反应，因而他也拿不准对方同不同意把他的名字告诉妈妈。 见夏油杰小脸皱在一起，夏油里咲问：“杰是忘记问他的名字了吗？” 正纠结着的夏油杰，在母亲那里得到了台阶，连忙就顺着接了下去：“明天，我明天一定问问他！” 他一定在悟清醒的时候，问问他可不可以把名字告诉家人。 “好哦，杰一定记得哦。” 夏油里咲一笑了之，她只是单纯的以为儿子的这位新朋友，是其他班级的小朋友，因此才会发生这种没有交换姓名的乌龙事件。 5、第 5 章 自那日之后，夏油杰每天早起和睡觉之前，都会询问悟，是否可以将他的名字告诉家人。 不过悟并不是每次都一定会给与他回应，有时候即便会回应他，也是当时他同时在询问的另外一件事。 好在夏油杰的耐心很足，并且十分珍惜悟这个朋友。 直到一周多之后的某天晚上，夏油杰例行询问时，得到了悟的回应。 仅仅是简单的一个点头，就足以让夏油杰兴奋的跳起来。 这种将好朋友介绍给家里人的期待又激动的情绪，是夏油杰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他过去因为毫不避讳的直言指出怪物的所在而没有办法交到很要好的知心朋友，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现在即使他无法让家人和悟相互认识，可将悟的存在介绍给家人，也足够让他的心情好上一整天。 夏油杰一把抓过包，噔噔噔的下了楼直奔母亲所在的厨房。 “妈妈，妈妈！” 他一路上的喊声，让在厨房正将早餐端出来的夏油里咲都惊讶了几分。 “怎么了吗？” 夏油杰站在她的面前，眉飞色舞，整个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妈妈，还记得上次我说的新朋友吗？” “悟，他叫做悟哦！” 夏油里咲有些恍惚，记忆里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儿子这般灿烂的笑脸，她自己也不自觉的被小小的儿子带动起来，忍不住微笑。 杰他，很重视这个朋友呢。 她温柔地开口：“妈妈记住了，有机会杰可以邀请他过来我们家玩哦。” 夏油杰时刻都记得悟的特殊情况，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如果爸爸妈妈不在家，也可以吗？” 夏油里咲和夏油和树的工作都是警察，两人的下班时间都不是固定的，因而家中时长会出现只有夏油杰一个人在的情况，虽说市区安全有保障他们家也做了足够完善的安全防护措施，但无法陪着夏油杰始终是夫妻两人的遗憾。 夏油里咲当然不会拒绝儿子带朋友到家里来玩。 “当然可以了，随时欢迎他来。” “嗯！” 母子二人吃过早饭后，夏油杰就坐上了车别夏油里咲送往学校。 * 悟到来之前，其实夏油杰的生活颇为枯燥。 夏油杰开启了有悟日日陪读的生活，在父母面前也建立了更加开朗且与新朋友以及同学相处和睦的形象。 如果不是悟不能完全成为他的陪练对手，夏油杰连自己每周的体术课程结束后，都要拉着悟一起继续加练。 抵达学校后，夏油杰同母亲告别，背着黑色的小书包朝着学校走去。 夏油里咲目送儿子进去后，开车离开。 夏油杰一双眼睛在学校里来回打转，视线里除了几只小小的蝇头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怪物存在，于是他满意的勾起唇角朝着自己的教室走去。 小小的他已经有了做学校黑暗中的保护者的自觉，带着悟把他所能看到的所有怪物都消灭干净。 为此，悟都和他培养了默契出来。 * 学校的课程依旧，这些对聪慧的夏油杰来说并没有难度。 只是他敏感的发现，他们班的带班老师上课时眉宇间那化不开的担忧。 夏油杰忍不住悄悄向后看去，后排有一个座位是空的。他记得，那是他们班一个姓中野的男生的座位，中野今天没有来，不知道是不是生病请假了。 * 次日。 夏油里咲照例把夏油杰送到了校门口。 从校门口走到自己班级的教室用不了多少时间，夏油杰依旧仔细打量了来路，确保不会有其他的怪物飘荡着。 夏油杰站在教室门口，本能的感觉到违和，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难道是我多虑了吗，悟？” 跟随在他身边的悟难得的开口：“那边。” 夏油杰顺着他飘动的方向看去。 ——那是他们这一层楼的尽头。 幽深，又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窒息感。 教学楼的每一层卫生间都设置在尽头的角落。 “那里有什么吗？”夏油杰小声问。 但悟并没有继续回应他。 他只能背着小书包吧嗒嗒的跑到了卫生间，进去男厕里面不停的打量，惹得男厕的学生都开始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了。 可惜直到铃声响起，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能赶忙回到教室去上课。 而他们班上的中野，今天依旧没有来上课。 * 接下来的几天，夏油杰发现不只是他们班的中野，隔壁班也有人缺席，甚至比他高年级的学生也有缺席的。 莫非是一起生病了吗？ 夏油杰十分疑惑。 他是很少生病的类型，再加上有跟着父母一起训练，体质好很多，不太能理解每当流感爆发时，同学全都被打趴下的感受。 午休的时候，班上的同学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 “最近是流感爆发了吗？中野和隔壁班的山田都好久没来了。” “可是如果只是流感的话，中野家不至于关门谢客吧？”与中野关系不错的一个男生说：“我之前以为中野生病了，还专门去他们家看望他，结果根本没有人在啊，我按了好久的门铃啊！” “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也有好几个没来上课了。” “是流感的话，是不是比之前厉害的太多了。” “我说啊……你们真的一点小道消息也没有吗？” “怎么回事？！” 那个女生捂着嘴小声地说：“听说是失踪了啦，已经报警了，不过已经好几天了，都没有任何消息，应该不太乐观吧……” “咦？？” “因为我家里面有亲戚是警察啦，昨天听见我妈妈和他们打电话说的。” …… 小孩子们的讨论声因为这个爆炸性的新闻而越发的大。 夏油杰拿着自己的便当，一路沿着楼梯朝着天台跑去，最后因为天台的门上了锁，无奈在楼梯那里坐了下来。 不过好在这里也很少会有人来就是了。 “所以说，中野和隔壁班的山田，都是失踪了，而不是生病了。” 夏油杰一边吃饭一边喃喃自语。 他的父母都是警察，不过他们两并不是会在家里讨论案件的那种，再加上父亲夏油和树通常都回来的晚，已经睡觉的他自然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的消息。 “啊！” 他忽然想起，母亲夏油里咲今天早上反常的把之前都不曾允许他拥有的手机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我相信杰一定不会在上课的时候看这个的，对吧。” 夏油里咲当时是这么跟他说的。 而夏油杰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一上午的上课时间，都没有去碰过手机。 夏油杰记得，上一次夏油里咲这么做的时候，是幼稚园时候他们家所在的区域出现了拐卖小孩子的人贩子。 那个除了打电话几乎没有其他更多功能的手机，能够帮助他的父母定位他的位置。 听夏油里咲说，这东西似乎还是她的某个同事送给他们同一批警校毕业的同学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刚刚班上小早田说的没错，那些没有来上课的孩子，是失踪了。 想明白了一切的夏油杰囫囵吞枣的把午餐吃完，把便当盒子放回去之后，一个人又跑到了悟曾经提到过得楼层尽头的角落。 卫生间来来回回有人进出，夏油杰也装作上卫生间的样子进去，又一次进行了打量。 他关着隔间的门，站在里面，小声的询问：“悟，真的是这里有问题吗？” 直觉告诉他，这次可能并不是普通的失踪案，或者拐卖人口的案件。 而是与他日日都能见到的那些怪物有关。 悟没有说话，却直直的冲着他点头。 “可是我并没有见到奇怪……” 与他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隔间的门被敲响的声音。 咚，咚，咚。 每一下都砸在夏油杰的心头。 他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是他和悟说话被别人听见了吗？ 夏油杰屏住呼吸，警惕的盯着隔间的门，还给悟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许是太久没有得到回应，敲门的声音忽然急促了起来。 夏油杰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依稀间，他好像听到了木屐的声音。 可是他们学校有人穿木屐吗？也就只有学校举办活动，需要孩子们表演节目的时候，才会有人穿木屐的吧？穿着和服来上学，是不是有些太过招摇了？ “你要在里面躲到什么时候？” 一道声音从隔间外面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雀跃，“我都看到那个白头发的大哥哥了哦。” 夏油杰下意识的看向悟，果然发现对方飘在空中，比隔间高出来一个头。 “悟，快下来啦！”夏油杰小心又焦急的喊。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轻笑声。 “真是的，我都已经看到了，你就算躲起来，也没有用啊。” 说着，门外的人又敲了敲。 “如果你不开门，我就要进去了哦！” 敲门的声音变得巨大，隔间的门是被用砸的，对方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有能力把门砸开，识相的就快点出来。 夏油杰屏住呼吸大脑飞速转动。 听着越来越大的动静，夏油杰怀疑这家伙真的打算把隔间的门给拆了。 所以说这卫生间里的其他人呢？难得都被他吓得不敢说话，灰溜溜的跑路了？ 那他们不去找老师吗？ 许久之后，在夏油杰怀疑隔间的门已经快要坏掉的时候，意识到他似乎真的孤立无援，夏油杰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定。 “你别砸门了，我出去还不行吗。” 门外的动静果然停了下来。 夏油杰紧张的打开了门，以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态，迈开腿走出了隔间。 “……你！” 夏油杰直至此刻亲眼看到，才意识到在门外一直敲门的，是个女孩子！！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女孩子会跑到男生厕所来啊！！ 夏油杰大受震撼。 因此，他又一次的忽略掉了，周围环境的改变。 6、第 6 章 眼前的女孩身穿有着樱花图案的红色和服，黑色的短发用两根樱色的发带扎了起来，琥珀色的双眸犹如一双上等的通透宝石。 她微笑着看向夏油杰：“怎么称呼你呢？” 夏油杰眼睛瞪的巨大，满脸的不可置信和崩溃。 “到底为什么，会有女生进到男生厕所啊！门口都没有人拦着你吗？！” 他肉眼可见的抓狂。 可面前的女孩仍旧笑着，歪着脑袋反问他：“我在自己的家里，谁会拦我，谁敢拦我？” “你家？！” 夏油杰发出尖锐爆鸣。 会有人拿男厕所当家吗？难道她是什么被人抛弃的流浪儿童吗？！ 夏油杰满脑子问号，但女孩自信又坚定的表情却让他泛起了嘀咕，险些开始怀疑自我。 他忍不住转头，怀着‘我倒要看看这间男厕到底哪里像是你家’的心态，环顾四周。 紧接着，夏油杰第二次爆发尖锐的爆鸣。 “这是什么？！” 他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发出了无数的疑问。 明明他之前和悟一起进了学校的男生卫生间，中间还遇到了几个学生，怎么会在一眨眼之间来到了其他的地方。 这里与学校天差地别。 原本一个个隔间都被浅棕色的障子门替代，被女孩称作家的房间比原先学校规划的地方大了两倍，室内中央放着被炉，桌上放着一些橘子。 如果不是季节不对，恐怕钻进去吃着柑橘会非常的舒服。 “怎么样，我家里还不错吧？” 女孩走到被炉旁，拿起一个橘子递了过来，“要吃吗？” 一瞬间，夏油杰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他这些日子为了悟而查找的相关资料中的各种式神，甚至是传说中的鬼怪。 出没在学校卫生间的，他立刻就想到了传说中的地缚灵，花子。 不过他所看到的故事中，花子只会在午夜的女厕中出现，除非有人特意去召唤，将厕所隔间的门关上，然后挨个敲响，询问花子在不在，对方才会出现，更别说那里面的花子是留着学生头穿着红色连衣裙的。 夏油杰无暇顾及眼前的女孩与传说中花子的打扮不同，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是谁？”他小心地问。 “啊，是要和我做朋友吗？”女孩绽放出灿烂的笑，朝着夏油杰的方向快步走去，木屐踩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响声。“花子哦，我的名字是花子。” 听见这个名字，夏油杰的心沉到了谷底。 虽然他确实每天都能看到长相五花八门的怪物，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应付得了已经流传了许多年，在传说中都赫赫有名的鬼怪。 他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花子犹如死亡凝视一般的眼神，让他迟迟无法动弹。 “旁边这个白毛的家伙，你不是关系很好吗，怎么见到我，反而无法接受了。” 花子收回手，似笑非笑：“明明我和他没有什么区别。” 花子在这所学校停留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早在夏油杰频繁嚷嚷着学校里有怪物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小的咒术师。原本她对咒术师并没有兴趣，考虑到咒术师大多都会祓除咒灵，以及她本身过去打击经历，她打算趁着夏油杰还没有接受过咒术师的教育，在学校里安安静静地等待对方毕业离开。 但一切的转变，发生的太过迅速。 小鬼身边带着一个一眼望过去就强的可怕的咒灵，甚至还能心平气和的同对方聊天。 他们成为了朋友。 花子简直被惊掉下巴。 咒术师和咒灵这种狩猎者与猎物的关系，也能成为朋友了？ 花子好奇，如果是自己，对方是否也会接受她，与她成为朋友。 “悟他不一样！” 听到花子说悟，夏油杰下意识的反驳。 “怎么不一样？” “是因为他明明看着挺厉害，却保持清醒都没办法做到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承认他和我不一样！” “才不是！” “那你倒是说说。” “悟他……没有伤害过其他人！不像你，学校里失踪的学生，其实都是被你抓了，对吧？！” 传说里的地缚灵花子，会和无知的小孩做游戏，在游戏结束后又会残忍的将每一个小孩都溺死在厕所里。 虽然目前还没有任何学校里失踪孩子死亡的消息，但考虑到花子有能力把男厕变成另外一副模样，万一花子是把孩子们的尸体留在了她自己的家里呢！ 夏油杰迅速后退，摆出防御的姿态，警惕地看着花子。 一副只要花子敢动一步，他就要不客气的样子。 明明只是个小孩罢了，虽然是咒术师，但完全不懂咒力和术式的用法，单凭那脆弱的□□，根本无法对花子造成任何的伤害。 但即便如此，他也坚决果断的要与其拼个高下。 花子的视线扫过飘荡在空中的悟。 难道是这只咒灵给了他底气吗？ 不。 花子立刻否定。 他本质上就是如此，即便没有身边那只咒灵的存在。 “真是让我伤心，我不过是请大家一起过来玩罢了。”花子面露失望，做出哭泣的表情，“总是一个人，就算是咒灵也会感到寂寞的。” 更何况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依托于传说中‘厕所里的花子’，小孩子会感到寂寞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吧。 只不过那些孩子都不如夏油杰胆子大，在发现所处的环境发生了变化时，哭喊的声音能掀开房顶。饶是活了许久的花子，也有些招架不住小孩子爆破一般的尖叫和哭声。 夏油杰皱眉。 他注意到花子提到了‘咒灵’这样的陌生词汇。 虽然有心里疑虑，难道这就是他频繁能够看到的那些怪物的统称吗？悟也是咒灵吗？ 他看向悟，却又立刻反应过来。 他可不能马上就被对方转移话题，必须集中精力！ 见夏油杰不为所动，花子干脆大手一挥，障子门哗的一下全部被打开，将门的另一面的场景全部展现。 每一扇障子门后，都是一间整洁的房间，被褥、桌椅、甚至是玩具，一应俱全。 夏油杰在其中一扇门的里面，看到了他的同班同学，已经多日没来上课的中野。 这里一共六间房间，每一个都是一个孩子的住所，一同六个小孩，夏油杰粗略扫过去，发现全部都是自己学校的学生。 显然，中野见到夏油杰也十分惊讶，他起身快步走过来，想要走出障子门，却在抬脚跨出的瞬间，被花子出声制止。 “我说过的吧，除了玩游戏的时间，其他时候都不可以离开房间哦，中野同学。” 中野的动作僵在原地，他看了下花子的表情，咽了咽口水，就站在原地，颇为尴尬的同夏油杰说话。 “夏油同学，你也进来了吗？” 夏油杰点了点头。 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夏油杰与中野关系一般，今天这次几乎就是他们两人几个月内唯一的一次对话。 好像除了问一句这样没有多大意义的话之外，他两也没什么能说的。 在房间里看着的其他人，都忍不住为这样尴尬的沉默而扶额。 花子更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良久后，夏油杰决定打破沉默。 “你们，全部都是在去厕所的时候被花子抓住的吗？” “用抓这个词不太好吧，夏油。”花子从二人的对话中得知了夏油杰的姓氏，“明明他们都是自愿跟着我来的。” 说着，花子询问众人：“听到能够摆脱枯燥无趣的学习，不会被约束、没有时间限制的玩耍，每个人都非常主动的要跟着过来呢。没错吧，大家？” 回应花子的，是稀稀拉拉的肯定。 只不过每一个人的声音都不大，而且脸色发白、神情僵硬。 全都是一副被胁迫，又不敢不从的样子。 正常人遇到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第一反应都是逃跑，但无法逃跑的情况下，鬼怪又是可以沟通的存在，自然是对方要求什么就是什么，别说是陪着花子玩耍，就算让极度厌恶学习的学生，一天之内写完好几套卷子，求生的欲望也会敦促着他立刻去完成。 夏油杰看的明白，每一个身处其中的孩子也明白。 唯独自存在起就是咒灵的花子看不明白。 得到大家的回应，花子显然十分开心，夏油杰看得出来她脸上的表情是发自内心的，她是真的希望拥有朋友，以缓解多年来独自一人的寂寞和孤独。 只不过这些孩子，明显不是可以作为花子朋友的对象。 “花子。” 夏油杰直视对方。 被点到名的花子也去看他。 “单方面是无法成为朋友的，放他们离开吧。” 原本还开心着的花子听到这话，立刻表情一变，“不行。他们明明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要永远在一起才行。” “但是他们再害怕着你。”夏油杰说：“你不是看不懂那些恐慌、畏惧、害怕的表情，你只是在拒绝。” 一边说话吸引花子注意力，一边悄悄的朝着靠近障子门的方向缓慢挪动。 同时，夏油杰还在背后悄悄的同悟打手势，祈祷悟能够读懂他的意思，如果花子打算使用暴力强行将他们留在这里，就也用暴力反抗就是了。 “你胡说！”花子惊声尖叫。 “这样好了，花子放他们离开，我留下来。”夏油杰与对方迂回：“他们不是可以随时看见花子的，只有进入到这里才能看得见吧，但是我不一样，花子你是知道的。” 他天生就看得到那些怪物，那些花子口中的咒灵。 与障子门内的那些学生相比，他是最适合的人选。 7、第 7 章 夏油里咲开着车，在学校门口足足等了三十多分钟，也不见夏油杰的身影。 她看着其他的学生们被家长一一接走，直到校内的学生们几乎全部离开。 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腾而起。 最近自己和丈夫都因为儿童失踪案而忙碌，他们安慰着每一个失踪孩子的家长，承诺警方一定会找到孩子们的踪迹，同时也祈祷着自己家的孩子不要被卷入到这起诡异的失踪案中。为此，她将装着定位的手机放到了儿子的包里，即使最坏的情况发生，她们也不至于无处可寻。 夏油里咲提着包下车，表情严肃的打开了定位，朝着屏幕中的那个红点走去。 同时，她给夏油杰的班主任小泽老师拨通了电话。 如果是杰贪玩，在学校多停留了一段时间，那么她会在庆幸过后好好的教训他，以后不可以不跟家长或者老师打声招呼，就随便长时间逗留，害得她着急。 如果是老师将杰留堂，那就最好不过了。 …… “这样啊，杰他并没有留堂啊……” “事实上，我原本也打算给夏油太太您打电话的。” 电话里小泽老师的情绪也很不好，对方一连给夏油里咲道了好几个歉，并且表示据代课老师和同班的同学所说，夏油杰中午过后就没有上课了，一直到放学为止，都没有人见到过他。 小泽老师唯恐夏油杰也跟之前班级里的中野一样失踪，正打算打电话给夏油里咲，不想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夏油里咲盯着屏幕里代表着夏油杰的红点，只觉得浑身发冷，一阵晕眩。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强撑着与小泽老师结束通话后，夏油里咲走进了教学楼，找到了夏油杰他们班的教室。 小泽老师在夏油里咲将她曾经放了定位器在夏油杰包里的事后，带着教室的钥匙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教室门被打开后，夏油里咲找到儿子的位置，并且在书桌里找到了儿子的书包。 那个充当定位器来使用的手机，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夏油杰的书包里。 班主任小泽老师对此沉默不语。 之前失踪的几个孩子，都是放学后不见了踪影，警方一直以来调查的方向都是猜测校外附近的某处，出现了干着拐带儿童的可恶的家伙。可如今夏油杰的书包就放在教室，人却不见了，这不就明摆着，根本不是校外的人，而是校内出了穷凶极恶的家伙。 这个消息若是被走漏出去，整个学校都要被仔仔细细地调查，老师和学生将不再对学校有任何的信任。 “夏油太太，这……”小泽老师有些犹豫。 她应该要尽快将这件事报告给校领导，但眼前这位夏油太太，并不是很好打发的存在。 夏油杰失踪的事板上钉钉，难过、后悔、自责……这样的情绪第一时间将夏油里咲席卷，但很快理智将她拉回，她自己就是一名警察，如果连她也被打败，失魂落魄的无法振作，那么就真的没有人能够将包括夏油杰在内的孩子们找回来了。 她不能松懈，甚至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去寻找夏油杰可能留下的线索。 夏油里咲将夏油杰的书包放在桌上，连同手机定位器一起，拍了张照片留存。随后将夏油杰的座位和教室仔细搜索了一番，最后来到小泽老师面前。 她拿出自己的警官证给小泽老师看，随后从包里翻出来一个笔记本和一根笔。 “抱歉，现在要进入警方调查环节了，麻烦您将自己知道的所以情况悉数告知，包括夏油杰的同班同学，那位姓中野的孩子的事。” 小泽老师：“……” 她到底是该吐槽夏油里咲太快进入工作状态，还是该吐槽明明有关中野同学的询问已经很多次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事，校领导肯定是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知道了。 小泽老师并没有亲眼看见夏油杰如何消失，夏油里咲自然除了普通的询问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有学生看见夏油杰曾经到通往天台的楼梯道那里吃饭，随后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急匆匆的把便当盒子塞进包里，离开了教室。 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学生们见过夏油杰了。 与小泽老师分开后，夏油里咲拿着儿子的背包，面色沉重的顺着夏油杰所在的班级开始挨个楼层搜索。 边走，她边拨通了丈夫的电话。 铃声响了没多久，对方就接通了。 “里咲？”夏油和树有些疑惑。 “和树，这期儿童失踪案的凶手，恐怕是这所学校的在职人员，或者某位来接孩子的家长。” 包括校长、老师、安保人员……等等所有人在内。 夏油和树询问：“你怎么确定的？” 夏油里咲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道：“杰他……失踪了。在学校里，中午休息的时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这种窒息感伴随着夏油里咲在校内走廊上走动时发出的响声，弥漫传染，直至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里咲。”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子疲惫和嘶哑起来。“我们会找到他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六个孩子的失踪，足以轰动到整个辖区内的警察都动起来，想尽一切办法破案，讲那些孩子安全的接回来，救出来。 “嗯。”夏油里咲带着哭腔点头，随后又立刻擦干净眼泪，强迫自己坚强起来。 夏油里咲在校内逗留了许久，她将所有的教学楼都走了个遍，并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他们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犯罪嫌疑人在学校里逗留。 之前都以为孩子们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拐走，因而警方和校方都没有要将课程暂停的打算，但现在确定了孩子们是在校内失踪，警方首先紧急调查了校长本人，在确保校长本人并无嫌疑后，双方沟通后达成共识，暂停校内的课程，改成需要家长陪同的亲子活动。 * “我不一样，花子你是知道的。” 夏油杰忐忑地同花子打着商量。 现在正被花子限制着的其他六个孩子，与他并不一样，他们无法看到校内的那些怪物，也无法在走出花子的‘家’的情况下，看到花子。 如果非要找一个好朋友，那么比起他们几个，自己绝对是完美的人选。 听见夏油杰的话，花子明显了动摇了。她的视线在夏油杰和障子门后那六个孩子的身上来回流转。 他让自己想起了，许久都无法忘记的一个人。 有句话夏油杰说的对。 她并不是对他们眼中的恐惧，语气和动作中的唯唯诺诺没有察觉。 只是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朋友的心情，让她去忽略这些。 夏油杰将花子脸上的纠结看在眼里。 悟在夏油杰的指挥下，正悄悄的靠近障子门，等到他站在障子门前，相信以悟的本事，将中野他们全都保护起来不在话下。而他，只需要在花子生气之前，跑到悟的攻击范围内，就可以了。 夏油杰脚尖也悄悄移动，做好了随时跑向悟的准备。 “夏油。” 一直摇摇晃晃地仿佛要跌倒在地的花子，忽然抬起头，眼中满满是被背叛的怒火。 砰！ 砰！砰！ 障子门被迅速关上，随后立刻消失隐没在黑暗中。 “你以为那个白毛的家伙偷偷跑过去，我看不到吗？”花子目眦欲裂，说着可以成为自己朋友的家伙，早就做好了救人跑路的准备，这让花子觉得自己刚刚一瞬间的犹豫和纠结，全部都白送了狗！ “这里可是我家，你们做什么小动作，我会不知道！？” 随着花子的嘶吼，室内中央的被炉以及上面的橘子都已经消失不见。 水流的哗啦声在周围响起。 方才被炉所在的位置被一汪红色的液体所取代，从那里面缓慢的流出来一股又一股的液体，朝着夏油杰所在的方向而去。 察觉到危险的悟立刻漂浮到夏油杰的身前。 被绷带蒙住的眼睛看着那些血水，仅仅一瞬整个人周围的气势就发生了变化。 悟动了动脑袋，将视线移动到花子的身上，一直被隐藏在和服之下的骨爪伸出，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飞速的朝着花子所在的位置攻击过去。 “你这家伙！” 咒骂着，花子脚下用力，跳离了原来的地方。 同为咒灵，在对方亮出那只骨爪，气势发生变化后，花子就知道对方的水平。 她已经是有着人类外形，人类的思考能力，咒灵顶端的特级，原本以外这个根本就脑子不清醒的家伙是比她低一个等级的咒灵，结果没想到对方虽然脑子不行，但等级不差啊！ 红色的和服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飞舞。 白色的巨大骨爪并没有停歇，在地上留下三个巨大的孔洞后，再次动了起来，朝着在空中正下落的花子继续攻击。 “你是要毁了我的家吗！” 琥珀色的眸子一瞬间变成了血色，花子在空中矫健的翻了个身，木屐在骨爪上踩了一下，借力又一次跳了出去，同时她右手一甩，自和服的袖子之下发出来三道血红色的丝线状的攻击。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里是她特地调整成‘家’的模样的领域，她绝对要将眼前的这个家伙塞进满是铁锈味的血水中，生生将他溺死！ “这就是你打算和我交朋友的方式吗，夏油？” “用这种毁了我家的方式？然后还希望我放了那几个小鬼？你不觉得太过分了些吗？” 花子一边与悟打作一团，一边对夏油杰进行着言语攻击。 本就对渴望拥有朋友、讨厌寂寞的花子存在着同理心的夏油杰，在花子一声声的呼喊中，逐渐低下了头。 愧疚感渐渐包裹了他。 “那什么……你并没有答应要放中野他们回家。”夏油杰犹犹豫豫的说，理不直气也不壮。 “那我也没有拒绝啊！”在又一次躲开悟攻击后，花子大喊道：“我还在思考，你就打算带着我的朋友跑路，怎么看都不是我的错吧！我会生气也情有可原吧！” 夏油杰觉得花子说的在理，内心中陷入了纠结和犹豫中。 半晌后，才开口：“那你现在做决定。” 花子：“……” 所以这家伙，是在威胁她吗？ 要么放了中野那几个小鬼，只留下夏油杰一个人，要么就等着这个白头发的家伙，将她好不好弄出来的‘家’给毁了，然后夏油杰和中野他们一起离开？ 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花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夏油杰。 这个小鬼，是真的想到了这些，还是完全无意识的。 就在花子走神的时候，悟的骨爪一掌将花子拍飞。她整个人摔在了室内中央那汪血水中，和服跟头发都湿了个透。粘腻的血液从额头划下，流过血色的眼睛。 花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大喊道：“我答应你，送那几个小鬼离开。但是你得按照承诺，留下来。” 得到了花子的回复，夏油杰快步跑到了悟的身旁，他一手拉着悟的衣袖，一手放在对方变得巨大的骨爪上。 “悟，停下来吧。” 他的声音温和柔软，轻易就将悟的情绪安抚。 与花子打斗时凌冽的气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只巨大的骨爪在狠狠穿透花子的头颅前停了下来，缓慢的收了回去，直到缩小成与右边的手臂一般大小，隐藏在和服之下。 8、第 8 章 花子呆愣在原地。 白色的巨大骨爪卷着凌冽的风呼啸到她的面前，就在那锐利到削铁如泥的尖端即将砍上她的脸颊时，又紧急停在了她的面前。 与她那双还未褪下血红色的双眼不过咫尺之遥。 白色的尖端就那样停在眼珠前方，花子也不敢随意乱动。 “停下来吧，悟。” “没事了。” 夏油杰反复安抚，才终于让悟停下了动作。 巨大的、险些要刺破双眼的利器退去，花子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悟恢复了先前那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纯白的绷带尾端随着他的动作摆动，他整个人在夏油杰的周围漂浮移动，两个人明明并不是同样的存在，此时却交织出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就好像他们天生就应该是一体的。 夏油杰拍拍悟的手，然后朝着花子走过去。 脚下粘腻的血液让他很不舒服。 他皱眉：“花子，可以把这些东西弄走吗？” 他心里清楚，这些都是花子这位传说中的鬼怪，这位寂寞到渴望拥有朋友的咒灵，奇特的能力所导致的。 花子沉默了一下，拧着眉毛收回四散的咒力，将那些吓人的血液和身下流动着的池水撤去。 血红色的双眸也已经变回了好看的琥珀色，就连刚刚被血水浇湿的和服以及黏连成一股股的头发，都已经恢复如初。 还真是便利啊。 夏油杰不合时宜的想。 结束了一场大战，花子别别扭扭的走到了夏油杰身旁。 “你不会跑掉的吧？” 她有些忐忑，虽说夏油杰答应了会留下来陪她，但对方身边的白头发家伙显然是比她要强的，这种情况下，就算夏油杰反悔，她也完全没有办法。 “当然了。”夏油杰拍拍胸脯，保证道：“我说话一向算数！” 花子死死的盯着夏油杰，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一些伪装和欺骗，但久久的凝视都无法从其中看出不妥，反而是男孩眼中的坚定使她有些动容。 她这次说不定真的能够交到很好的朋友。 “拉钩。” 花子伸出右手。 夏油杰瞪大了眼睛，注视着花子的手。 “嗯。” 他也伸出手，同对方拉钩，定下约定。 与花子的手接触的瞬间，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夏油杰的手指爬向四肢百骸，那股气经过双臂、胸腔、腰腹……最终停留几秒进而消失不见。 “咦？” “怎么了吗？” “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好像是……吃了雪糕一样。” 夏油杰绞尽脑汁的想出了这样的形容。 “哈？！”花子不置可否，“我是咒灵，你会觉得我冷，是很正常的。” 夏油杰盯着自己的手，五指张开再收紧，反复如此，片刻后他又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跑到了悟的身旁，伸手抓着悟那只与人类无异的右手，掌心贴着掌心。 与悟的接触，并没有传来那股凉凉的气息。 好奇怪啊…… 夏油杰站在原地，反复的松开悟的手，然后又抓紧，一遍遍的尝试，企图再找到方才的感觉。 搞不懂夏油杰到底想要干嘛，花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默默地开始用咒力收拾她的领域，她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家。 “喂，夏油。” 花子的声音将夏油杰从纠结和疑惑中唤醒。 他抬头看向花子，发现室内又一次恢复了之前的那副样子，中央的暖炉以及橘子再次出现，不同的是，这次花子自己已经坐下来剥着橘子。 花子朝着夏油杰招手。 “来了。” 夏油杰抓着悟的手，向着那边走去。 反正已经要成为朋友了，一起吃个橘子在正常不过了。 夏油杰在花子的对面落座，悟则在夏油杰的旁边坐下。 花子有些嫌弃：“这家伙也要一起啊？” “既然花子是我的朋友，那就要和悟好好相处才行。”夏油杰正色道：“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所以我希望你们也可以成为朋友。” 对于悟获得了‘第一个’这样的称号，花子有些不满，但又无可奈何，谁让她确实晚了对方一步呢。 不过她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小孩子抢这个称号。 “悟……是吧？”花子喊了声他的名字，然后理所应当的没有得到回应。 “嘁——” 她早就看明白了，这家伙除了夏油杰的呼唤，其他人根本不带搭理的。 “同为咒灵，我真的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保持完全的清醒。” 花子一边嘀嘀咕咕着，一边右手抬起轻轻一挥。 砰砰砰的几声响动，早已消失的障子门再次出现。 “要跟他们告别吗，夏油？” “不用了。”夏油杰摇摇头。 “那好吧。” 花子手臂一挥，障子门自下而上的缓慢消失。 按照约定，她将那些被拉进她的领域中的小孩全部送了出去。 * 夏油杰消失的第二天。 负责在校内巡逻的老师，和分配过来的警察，在他们班级那一层的男卫生间里，找到了昏迷过去的六个孩子。 “山田老师，你快过来！” 年轻的警察呼喊着同他一起巡逻的老师。 被喊到的山田老师火速跑了过来，入眼就看到六个孩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卫生间。 根本顾不上其他，他们两人只能先将孩子们送到医院去。 * 医院内聚满了得知自家孩子找到了的家长，他们各个喜极而泣，抱着自己的孩子仔仔细细地打量，有的不放心的家长甚至一遍遍的要求医生给孩子做体检，直到医生三番五次的确认，孩子非常健康，才作罢。 从上午孩子们被送到医院，一直到下午，警方才被允许去找孩子们了解情况。 在屋内与孩子们聊天的是夏油里咲的同事。 夏油夫妇两人，此时正站在病房外。 算上夏油杰，一共失踪了七个孩子，这次在校内找到的，是其中的六个孩子，唯独夏油杰还没有被找到。 夫妻两自然心里着急，期待能从孩子们的口中，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好让他们能够救回杰。 “小朋友们，姐姐想问你们几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 小朋友们第一次和警察接触，从小心里就对警察有着天然的信任和憧憬，每个人都相当的配合。 见到孩子们的笑脸，女警察拉开了椅子在旁边坐下，拿出记录用的本子，开始询问。 “你们还记得从学校走的时候碰到了什么事情吗？有奇怪的叔叔或者阿姨带你们去玩吗？” “唔……没有哎，我记得我是放学被妈妈接回家了。” “我也是我也是！” “还有我！” …… 小朋友们唧唧咋咋的说着，但内容表达的，都是他们根本没有碰到任何奇怪的人，而且记忆似乎出现了混乱，明明失踪了许久，却记得自己是被父母接回了家。 “第二个问题，你们还记得为什么会睡在学校的卫生间吗？男孩子就算了，女孩子也睡在男生卫生间哎，是有新颖的游戏吗？” “啊！” 有个女孩子惊声尖叫。 女警官以为对方想起了重要的东西，结果女孩继续又说：“睡在卫生间里，把我新买的漂亮裙子都弄脏了！好气啊，究竟是谁在我午睡的时候把我移动过去的！” …… 女警官越听，越觉得这事蹊跷的厉害。 可以理解孩子们碰到了这种事情被吓到了，但全员没有任何记忆，甚至记忆被篡改成了被父母接回了家，也太奇怪了。 女警官起身，将记录本和笔放进兜里。 已经没有继续询问的必要了。 “姐姐要走了，这些送给大家，要开心哦！” 女警官将带过来的糖果分发给每个孩子，随后在孩子们的挥手中离开了病房。 一出门，就看到了夏油夫妇站在门外。 两人皱起的眉毛无法松开，眉宇间满是疲惫和失落。 “前辈……”女警官拍了拍夏油里咲的肩膀，“杰君他，肯定也会没事的。” 沉默良久后，夏油里咲嗯了一声。 三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离开了医院。 * “夜蛾先生，就是这里了。” 穿着西服的辅助监督与夜蛾正道一起，站在一所学校的门口。 “「窗」怎么说的？” “本校内近期接连失踪了七名学生，都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两天前，第七名学生消失时，「窗」监测到了咒力波动，由此推断本次学生失踪案件为咒灵所为，根据观测，咒灵等级为准一级咒灵。” 准一级咒灵，交给夜蛾正道这位一级咒术师，仍然还有一定的风险，保不齐那咒灵抓走了七名孩子后短期等级得到了提升，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咒术师人数稀少，本次又恰好赶上其他的咒术师都有任务在身，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夜蛾正道身上。 “我知道了。” 戴着眼镜的男人摆摆手，朝着校内走去。 辅助监督目送他走远，抬起手落下帐来。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学校的上空，泼墨一般降下深色的帐，将内外隔绝开来。 * 夏油夫妇从医院离开，一路开车返回，正打算继续对学校进行调查。 夏油和树的手机发出一阵阵响声。 “里咲，帮我拿一下。” 正在开车的他只能拜托妻子帮忙。 夏油里咲将手机从丈夫的衣兜翻出来，按下接通键后，与后座的女警官一起安静的听着。 “夏油，你现在在哪儿？”电话里的是夏油和树的直属领导。 “我在开车，准备再去学校一趟。” “不用去了，夏油。” 夏油和树呼吸一滞，就连副驾驶座上的夏油里咲都心头一愣。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五味杂陈。 “是……找到杰了吗？”夏油和树试探地询问。 他的儿子夏油杰也被卷入失踪案中，是整个警视厅都知道的事。 “……还没。”电话那头的警官也不由得有些为难，他斟酌半晌后，才再次开口：“这个案子移交给了特殊案件管理科，他们是专业的，相信很快就能将杰君找回来，你就放心吧。学校那边已经过去人了，他们的规定你也是知道的，就不要过去了。” “……” 车内的氛围有些窒息。 打电话的警官也始终没有挂断电话，执拗的想要等到夏油和树的答复。 特殊案件管理科，是为了那些没有任何线索、当事人没有任何记忆、无法开展进一步调查的案件专门设立的，据说能够加入那个科的都是警局中的精英人才，他们解决了无数类似的案件。 身为警局中特殊的存在，特殊案件管理科也有着自己的规定。 任何人不能去打听特殊案件管理科中的任何一起案件，除了职位相当高的几个人之外，大多数时候都没有人知道他们如何办案；特殊案件管理科办案事会提前通知附近的辖区，禁止任何人前去想要参与。 车上的三个人都是警察，自然都知道违反规定的后果。 长久的沉默后，夏油和树和夏油里咲终于泄了气。 “我知道了。” 在听到夏油和树的回答后，电话那头的警官也松了口气。 “那就这样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挂断后，车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后座的女警官想要开口安慰，却又不知道如何去说，最终也只能作罢。 * 花子的领域内。 夏油杰接过了花子剥开的橘子。 “话说，花子你反复提到了一个词，没错吧？” 花子抬头：“什么词？” “咒灵。”夏油杰一字一顿的重复了这个词语，他看看花子，又看向了悟。“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你的父母，甚至是亲戚里面，没有一个咒术师吗？”花子古怪地看着他。 “咒术师，那又是什么？” 夏油杰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花子口中的名词，完完全全都听不懂。 他现在就像是站在深渊入口处，无知无畏却又身负奇特能力的人，进一步推开那扇大门，就有可能踏入到过去从未涉足的领域，退一步就会彻底为非日常的存在隔绝开来。 实际上，他有些忐忑。 能够看清周围怪物横生的世界，使他与普通人之间隔上了一层薄膜。 他对真实的世界好奇，却又有些退缩。 花子满脸了然，“你的身边接触不到咒术师啊，难怪什么也不知道。” 她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道：“做好踏入咒术师世界的准备了吗？夏油！” 明明她只是个咒灵，却在这里做起了未成熟咒术师的引导工作呢。 但是没办法，谁让夏油是她迄今为止为数不多的朋友呢。 9、第 9 章 花子目光灼灼，双手支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等待着夏油杰的反应。 以往，咒术师和咒灵的关系是相互猎杀的。 但夏油杰情况特殊，身为非咒术师家庭出身的他，对于咒术届的存在一无所知。 已然成为夏油杰朋友的花子，自然肩负起了帮助夏油杰了解咒术师这一存在的重任。 哎，谁让这个白毛的家伙完全没办法说话呢。 花子在心中肺腑。 * 噗通！噗通！ 夏油杰心跳加速。 不论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他都没有办法放弃去了解花子口中那些特殊的存在。 他直视花子的双眼，重重的点头。 自此刻开始，他就要与另一个非日常的世界接触，成为其运行中的一个环节。彻底与普通的日常生活说再见。 眼前的女孩立刻大喜过望，她起身整了整身上的和服，清了清嗓子，郑重道：“你之前能够看到的那些东西，被我们称之为咒灵，咒灵有等级之分，越是高等级的咒灵越是会想我和这个白毛一样，拥有自我意识。低等级的咒灵，像蝇头那些，只知道机械的去重复同一件事，完全没有大脑一说。” “大多数咒灵都不像我们这么好说话。” “他们可不会像我这样，说放人就放人。如果是其他人，恐怕你的那些同学在被确认没有利用价值的那一刻，就会被扭断脖子然后吃掉。” 花子一边说一边发出‘卡嚓卡嚓’的动静，模拟骨头被暴力折断的声音。 夏油杰被她说的浑身恶寒。 “咒灵搞出大事件被发现的话，会有咒术师过来祓除他们。拥有咒术师才能的人相当稀有，所以你就算在这所学校里挨个找人，问他能不能看到那些咒灵，也是没有办法发现其他咒术师的。” …… 夏油杰端坐在被炉前，认认真真的听花子讲述有关咒术师、咒灵、咒术届的相关知识。 从小就与他人不同，看得到咒灵的他，第一次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的人也看得到那些东西。 虽说咒术师人数稀少，但这并不能阻止夏油杰下定决心，在他长大后，打算去找寻其他的咒术师。 * 帐完完全全将学校笼罩，夜蛾正道不紧不慢的在校园内走动。 帐内，咒灵的痕迹完全无法隐藏。 因为是学生们日日进出的学校，孩子们的各种烦恼都会滋生出咒灵，校内的咒灵不在少数，不过大多数都是蝇头这样的低等级咒灵，在找寻失踪的孩子的过程中，夜蛾正道就顺手处理掉了。 不过就算如此，这所学校依旧不太寻常。 蝇头的数量太少了。 夜蛾正道皱眉。 跟以往去过的学校相比，这所学校里的咒灵都算是少的。 就好像是……有什么其他人已经祓除过一些咒灵。 踏入教学楼内部，夜蛾正道在第七个失踪孩子所在班级的楼层停下。 他站在走廊，望着卫生间的方向，眉毛拧在一起，脸上的表情是惊讶、遗憾和后悔。 上楼的第一眼，夜蛾正道就察觉到了属于其他人的咒力残秽。 之所以没有在进入学校就发现，应该也是因为咒力的主人还是个孩子，毕竟这只是一所小学，最大的孩子也不过小学六年级而已。 那孩子出生在非咒术师家庭，更糟糕的情况，恐怕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的特殊，更别说有人教导他，教他自如的使用咒力，教他如何自保。 夜蛾正道脸色发黑，浑身爆发出强大的咒力，冲着男生卫生间狂奔而去。 不知道那孩子还活着吗？ 这是一只准一级咒灵，恐怕那孩子还存活的概率非常的小。 * 听完了花子的讲述，夏油杰难得沉默了。 按照花子的说法，咒术师与咒灵就应该是誓不两立的。 咒灵诞生于人类的恐惧中，伤害着人类，而咒术师则是保护着人类的存在。 如果要他加入到咒术师的队伍中，去祓除那些吃人害人的咒灵，他完全做得到，但如果要求他去祓除悟，他恐怕无法下手。 “花子。”夏油杰喊对方的名字。 “怎么了？” 花子注视着夏油杰紫色的双眸，在对方凝重的眼神中，也不由得端坐起来。 “花子，你没有……吃过人或者杀过人吧？” 夏油杰犹豫半天，支支吾吾的开了口。 按照花子的传说故事，她会在每一个企图召唤她的孩子们面前现身，与他们玩游戏，最终将其溺死在厕所里。 花子瞪大了眼睛。 “你在想什么？！”她激动的站起身来，在夏油杰问她的那一瞬间，她就想到了夏油杰的想法，“我可是前不久才放走了几个小鬼头，你居然怀疑我！” 夏油杰善恶分明，如果她真的杀了人，搞不好夏油杰真的会要她接受惩罚。 花子气急，一拍桌子指着旁边的悟，“那这个家伙呢？你怎么不问他？” 夏油杰一顿，小心翼翼地看向悟，发现对方仍然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只是在自己看过去的时候，动了动脑袋也看向他。 夏油杰注视着悟。 花子也注视着他俩。 在看到夏油杰表情从一开始的仔细打量，到后面的放松，花子就意识到，完了。 “悟他，不会做那种事的。” 果然，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花子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就是被夏油杰称为第一个朋友的优势吗？ “你怎么知道呢？”花子不服的质问：“在见到你之前，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 夏油杰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有说出来个所以然。 最终也只能重复的说，悟不会做那种事。 双方僵持半天，最终是花子败下阵来。 她叹口气，认命的坐下。 “不管他怎么样，反正我是没有杀过人。” 花子低下头来，回忆着自己的过去，娓娓道来。 “虽然依托于传说中的花子而诞生，但我本身跟她还是有区别的。” “诞生初期，我只能留在那个小小的隔间里，根本没有其他的余力。第一个敲响隔间门的是个女孩，她跟你一样，是个咒术师。一开始我以为她是为了祓除我，后来发现她只是因为被同学孤立，迫切的想要有个可以说话的朋友。” “于是，我们成了朋友。” …… 夏油杰认真的听着花子的叙述，他能够从对方的言语中听出花子对于那女孩的怀念。 她们一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因为我的缘故，由奈只能在卫生间的隔间陪着我，我们没办法去别的地方玩，但由奈她从来都不介意。我们一起度过了整个小学时期，直到由奈的咒术师天赋被发现。” 花子的眼睛时而是琥珀色，时而变幻成血色，她至今还记得，由奈拖着满身的鲜血，敲响了隔间的门。 女孩在看到她时，破涕为笑，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的血污，她用力的将花子拥抱在怀里，一遍遍的庆幸，自己还有时间能够赶到这里，见到自己的好朋友。 由奈最终在花子的怀里，微笑着离开。 事后许久，花子才知道，由奈那天是在学校附近祓除咒灵。 咒灵的等级被误报了，由奈根本应付不了。拼尽全力才从咒灵的手下跑了出来，拖着苟延残喘的身躯，只为了见到花子最后一面。 咒术师的死亡对于咒术届的人来说是损失和遗憾，但由奈却不会被铭记，她只是众多离世咒术师中的一个，可对于花子来说，却是痛彻心扉。 …… “我和由奈有过约定，不会杀害任何人。”花子声音嘶哑，“如果不是由奈的忌日快到了，我想去看看她，我也不会带回来这么多的小孩进来我家。”花子将自己的领域称之为家。 地缚灵无法离开诞生的这片地方。 过去由奈的每一个忌日，花子都没能去看她。 直到现在，实力得到增强的花子，期待着能够从那些孩子的恐惧中，获得离开这所学校，去到由奈坟前的机会。 夏油杰被花子的故事感动的泪眼汪汪，他眼眶发红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声音哽咽道：“花子，我来帮你吧。我带你去见由奈。” 夏油杰起身走到花子的身边，朝着她伸出右手。 花子抬头，眼泪决堤，止也止不住。 虽然知道夏油杰可能也没用办法将她这个被束缚在这里的咒灵带离，但对方有这份心，就已经足够让她心生感动。 花子站起来，伸出手搭在夏油杰的掌心。 去试一试吧。 就算最终还是无法见到由奈，也可以让夏油杰去帮她带话。 两个人接触的瞬间，自夏油杰的脚下生出一股风来，缓慢散开，微风拧成一股股，先是直冲屋顶，随后围绕在夏油杰和花子的身边。 花子感觉到一丝奇异的吸引从夏油杰的掌心传来，她惊愕的低头去看，发现自己搭在对方手掌的那只手，整个手臂居然像是水面的倒映被人搅动一般，扭曲着摇摆，直到整条手臂都化成一缕黑色的烟雾状。 “花子？！” 夏油杰瞪大了眼睛，他完全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还以为是花子为了去见到由奈而做了什么。 “不是我做的，夏油！” 花子的声音像是从老旧的电视里传出来，中间还夹杂着雪花的呲呲声。 说话间，原本只是手臂的异样蔓延到了花子的半边身体，她整个人都犹如风中的飞蛾，摇摇欲坠。 “到底是怎么了？！” 夏油杰满脸崩溃，他惊恐的发现，就算想要将右手收回来，也于事无补，那些由花子所化的黑烟始终都追随着他的手掌，无法消失，也无法恢复原样。 直到消失前，花子还不屈不挠的嘱咐夏油杰。 “记得要带我去见由奈……” 夏油杰眼睁睁的看着花子从眼前消失。 空荡荡的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他伸出手，发现手掌上正安安静静地躺着一颗黑色的球状物。 夏油杰无措的看向悟。 “这是……花子吗？” 悟没法回答他。 10、第 10 章 随着花子变成一颗黑色球体躺在夏油杰的掌心，这间被她用咒力建成的房间也开始支离破碎。 玻璃碎裂的声音、水流的声音，以及风声，在小小的房间中此起彼伏。 夏油杰心里一惊，下意识将那颗黑球装进口袋，朝着悟奔跑过去。 “我们得走了，悟！”夏油杰抓着他的手臂，“这里要塌了！” 咔嚓—— 天花板的位置裂开一道缝。 缝隙之外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其他的物体，只是并不清晰。 咔嚓、咔嚓…… 随着天花板上的缝隙越来越大，也开始有石块向下坠落。 “呜哇——！” 一块有拳头那么大的石块砸在了方才三人围坐的被炉桌上，夏油杰被吓得惊声尖叫。 所以建造的这么逼真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他在逃跑的时候还要躲避着随时可能落下的碎石吗？！ 夏油杰崩溃抱头。 饶是他同悟说，他们应该离开这里，但并不是这里主人的他，对咒灵的认知仍然浅薄的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这里。 反倒是悟伸出手，将小小的夏油杰抱在怀里，一边移动一边躲避着天花板上掉落的碎石。 夏油杰死死抱着悟，穿梭在这片不大的区域内，一双眼睛不停的环视周围，精神紧绷。 他迫切的希望能够找到一处可以离开的地方。 如若花子前不久同他讲述时，有时间提到这里是她的领域，如果她消失了，领域自然也会消失，只需要留在原地就可以，夏油杰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狼狈。 “悟，那里！” 在一片混乱中，夏油杰终于找到了那个可以离开的出路。 他在一片混乱中指着因为天花板碎裂而逐渐显露出一角的整片玻璃。 那是一扇窗。 得到了指令的悟，立刻抱着夏油杰朝着那扇窗户飞去。 夏油杰紧张的额头冒汗。 两人躲过一个个坠落的石头，终于抵达了窗户边上。 夏油杰忙不迭地伸手，将那扇窗户哗啦一声打开。 “悟，快！” 悟抱着夏油杰加速，从足够大的窗户飞出。 离开逼仄昏暗的小屋，开阔的视野和明亮的光线让夏油杰一下子适应，他闭着眼睛等一会儿，才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他所熟悉的场景。 他们还在学校里。 夏油杰瞪大了眼睛，回头看向他们刚刚逃出来的地方。 那里正是一开始被悟判定为有异样的地方，也正是他碰见花子的男生厕所。 夏油杰有些汗颜，不知道该吐槽花子确实暂住在男生的卫生间，还是该吐槽方才让他们二人十分紧张的天花板坠落，似乎对学校的建筑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所以他刚才那么着急和紧张，是为了什么？ 长久的沉默过后，夏油杰摸了摸装着花子所化那颗黑球的口袋，确定花子被他保护的很好后，长舒了一口气。 “回去吧，悟。” 在花子家里待了一段时间，夏油杰不清楚里面的时间流动和外面的时间流动是否一致，只是校内空无一人的景象，让他的心沉了下去。 恐怕消失在厕所隔间的他，也被当做失踪儿童一起上报了，这时候他的父母恐怕正在焦急的寻找他。 夏油杰决定先回家给父母报平安，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带花子去见由奈。 夏油杰和悟一前一后，朝着距离他们最近的学校侧门走去。 他双手揣进口袋，拍了拍‘花子’。 反正花子现在这个样子，想要知道由奈的所在地，也不太现实，还是等花子先恢复吧。 * 夜蛾正道一路朝着男生卫生间狂奔，奈何他原本就到达的晚，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几间教室的距离时，那里忽然爆发出了庞大的咒力，紧接着就是一阵玻璃碎开的声音。 夜蛾正道心里一惊，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大了。 然而等他‘咚’的一声掀开卫生间的大门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咒灵的领域在不大的卫生间内具现化，卫生间内正对着门的窗户大开，有微风吹进来，将那些因为咒灵消失而化作齑粉的领域残留吹开，直至彻底消失。 他来晚了。 咒灵已经被祓除，而那名被咒灵带走的孩子，也不知所踪。 这片区域，有个没被「窗」发现的咒术师，并且对方的等级还不低。 能够轻而易举的解决掉已经拥有领域的咒灵，然后在丝毫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离开。 所以对方并不打算接触咒术届吗？否则为什么要在自己抵达前离开。 夜蛾正道脸色铁青，握拳狠狠砸在门框上。 难道校内的那名年幼的小咒术师，跟这名咒术师有关系？是他的孩子吗？ 夜蛾正道忍不住发散思维。 * 夏油杰是从学校距离篮球馆更加近的侧门离开的，那里的门被锁上了，他还是让悟抱着他飞了过去，才离开的学校。 这里原本是给进行篮球活动的高年级学生们开的方便，因为学校正门距离篮球馆实在是太远，平常也有校内的老师们值守，只是今天特殊，才并没有任何人在。 也是因为悟抱着夏油杰从教学楼出来时，无意识的朝着篮球馆的方向飞出去一大截，夏油杰最终才觉得走这边。 两人无意识的行为，让他们错过了与守在学校大门口的辅助监督，以及确保咒灵被祓除后，准备离开的夜蛾正道。 * 辅助监督在校门口等了许久，好不容易见到落下的帐消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几分钟后，他见到夜蛾正道脸色凝重的从学校里走出来。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夜蛾先生？”辅助监督迎了上去。 “这个地区，让「窗」仔细的重新调查一遍吧。”夜蛾正道正色道：“我在校内发现了年幼的咒术师留下的咒力残秽，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咒术师也在。希望能够找到他们。” 听见有野生的咒术师，甚至还有年轻的小咒术师，辅助监督也瞪大了眼睛，情绪激动。 每年出生的咒术师本就是少数，适龄的能够出任务的咒术师更是稀少，如今一下子有两名咒术师出现，对于咒术届来说，当真是天大的好事。 夜蛾正道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辅助监督也连忙上了车。 夜蛾正道：“不过那名咒术师，特地避开了我，没有留下任何咒力残秽，恐怕是不太想和咒术届扯上关系，「窗」那边估计要下大功夫才行。” “那没有问题的。”辅助监督信心满满，道：“过去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最终大家都选择加入了高专。” 夜蛾正道点点头。 他也希望这次跟以前一样，很快就能解决。 “回去吧。更详细的我会写在报告里。” * 忘记去教室里找自己的背包，没有钱的夏油杰只能用走的回家，也幸好他们家距离学校并不是特别的远，再加上夏油杰平日里也有锻炼，才不至于耽误了太长的时间。 好不容易赶回家，夏油杰从跟家里人约定的隐秘位置翻出来钥匙，进了屋。 夏油夫妇不在家，家里头不似之前的整洁，用过的碗筷没有清洗就那么的放在厨房的水池子里，夏油杰从冰箱里找出来一些面包，先填饱肚子，然后将厨房里的东西清洗干净，一一摆放好。 收拾好东西后，夏油杰在客厅的沙发上见到了自己的背包。 之前夏油里咲塞给他的手机也被拿了出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看来妈妈已经去过学校了。” 并且他知道，自己在学校里失踪的事情。 未免父母继续担心，夏油杰打开手机，按下记忆里的数字，拨通了夏油里咲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夏油里咲语气激动，声音颤抖。 “杰！是杰吗？！” 夏油杰被母亲的声音感染，仅仅一句话，就让他眼眶发红。 “是我，妈妈。我已经到家了。” “已经在家里了？” 夏油里咲声音哑着，还来不及思考夏油杰为什么会忽然来电，就被儿子的话一下子给说懵了。 怎么样会已经回到家了呢？ 虽然杰平安无事她很高兴，但其中奇怪的点不是一般的多。 “难道，杰君也跟之前那六个孩子一样，是在男厕所里昏了过去？” “是啊，里咲。可能杰君是因为失踪的时间最多，所以上次找到孩子们的时候，他不在呢。” …… 夏油杰听到了电话那头母亲同事们的低声讨论，脑筋一转，忙道：“妈妈，我醒来就躺在男生厕所了，不知道为什么学校里都没有人，然后我就回家了。好在家里的钥匙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不然我都没有办法进门了。” 说着，夏油杰还吸了吸鼻子，听的夏油里咲直心疼。 “里咲，你先回去看看杰君吧，这边有我们呢。” “是啊是啊，记得也通知夏油警官哦，他肯定也很担心杰君。” “那……我就不客气了。” 没花几分钟，夏油里咲就和同事说了好，跟顶头上司请了半天的假期。 “杰，还在吗？” “在呢，妈妈。” “再稍微等一等哦，妈妈马上就回去。” “嗯嗯。” 夏油里咲挂断电话后，夏油杰捏着手机，心虚地坐在沙发上。 要不是妈妈的同事们提到了被花子放出去的那些小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在失踪之后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夏油杰抓着自己的头发，低头苦恼。 等一下，该怎么跟妈妈说啊？ 直接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吗？ 还是说编一些故事？ 不不，不能编造故事。一个谎言需要无数的谎言去维持，反而会让他更加的漏洞百出。 夏油杰将自己的头发几乎嚯嚯成鸡窝，最终也没有想到合适的说法。 11、第 11 章 夏油里咲是踩着超速的红线开车赶回来的。 她迫切的想要见到杰，看看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到。 到了家门口，她又短暂的停下了脚步，深吸一口气，整了里自己的衣服，调整好心情，才推开了屋门。 听见门口玄关的动静，夏油杰穿着拖鞋一路小跑过来。 “妈妈！” 夏油杰失踪不过两天，夏油里咲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往日打理的整齐的头发，现在也是随意的绑在脑后。 夏油杰站在玄关处，与母亲对视。 夏油里咲在听到他的声音时，身体明显顿了下，再转头看见他，眼神中迸发出浓浓的思念和担忧。 顾不上鞋子没有摆放好，夏油里咲蹲下来，抓着儿子的肩膀。 “杰，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夏油杰摇头。 她将夏油杰从肩膀到小腿摸了个遍，还让他转过身去，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受伤，才终于松了口气。 背对着母亲，夏油杰想起了上一次母亲抱着他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在花子的领域中，下定决心要在未来成为某个城市中孤独的守护者，原本是不希望还有其他的孩子的母亲，像自己的妈妈一样担惊受怕，但现在也开始担忧起来，妈妈如果知道自己的打算，是否会更加的难以接受和担忧。 “杰，你还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吗？” 松了口气的夏油里咲，起身将鞋子摆好，关上门，领着夏油杰进了客厅。 夏油杰摇了摇头，将早就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只记得是中午吃完便当后去了趟卫生间，然后再醒过来就躺在卫生间的地上了。” 他眼神游离，不敢看向夏油里咲。 对亲人撒谎，确实是为数不多的一次，更何况夏油里咲也是因为担心他。 “小泽老师说，有同学看到你放下饭盒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夏油里咲心疼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发，上面沾了灰尘，黑发都变得灰扑扑了。 “那是因为忽然肚子疼，所以跑去卫生间了。”夏油杰解释。 “这样啊。” “我醒来后发现学校里都没有人了，就自己回家了。”夏油杰询问：“妈妈，今天难道不是周内吗？” 夏油杰回到家，在给夏油里咲打电话时，就从手机上看到了日期。 “学校组织了亲子活动，别的学生们都跟着家长一起出去了。” 夏油里咲将学校的安排和盘托出。 “这样啊。” 相关的话题说的差不多了，夏油里咲拍拍夏油杰的肩膀，“杰，去洗个澡吧，头发都脏了。你之前说只垫了下肚子没错吧，妈妈给你做点饭，等下出来再吃。” “好。” 夏油杰回了房间，从衣柜里翻出来换洗的衣服，临走前又打开书桌的抽屉，确认花子所化的黑色球体还安静的躺在那里，才安心的去洗澡。 夏油里咲已经帮忙放好了水，看着儿子进入浴室，她才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从冰箱中拿出食材，在厨房里看到自己早上离开时没有洗的碗筷都已经清洗干净，被整齐的摆好，夏油里咲再也没忍住心中的情绪，双手撑着洗手池，无声的落下泪来。 几分钟后，情绪得到抒发的她，才开始着手做饭。 本次的儿童失踪案被划分给了特殊案件管理科，杰回家之前，夏油里咲还曾向同事和同学打听这个特殊案件管理科，只不过得到的回答无一例外都是保密。 只有一位学长，见她实在是因为儿子失踪而备受打击，悄悄的透露了些。 “据说，特殊案件管理科所经手的案子，都是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那位学长靠近夏油里咲，捂着嘴小声的在她的耳边说：“那里招收的人，听说都是必须要有着特殊的才能才行。” 说完这些，他又拉开了距离：“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都是道听途说的，他们也是与外人对接，真正处理案件的，是另外一伙人。” 听到怪力乱神那几个字，夏油里咲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学长。 不知为何，那一刻她想起了夏油杰过去曾一遍遍重复过的‘怪物’，以及后面向她询问过，是否真的有阴阳师和式神的存在。 夏油里咲颤抖着声音询问：“学长说的是，阴阳师、式神……之类的东西？” 夏油里咲期待学长能够否定自己的天方夜谭，但可惜的是，学长摸着下巴，正色的点了下头。 “听说是有些像……” 滋啦——！ 炸天妇罗的声音将夏油里咲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赶忙用筷子给锅里的食材翻了个面。 虽说学长句句都带着‘听说’、‘据说’、‘好像’……之类的词，但他愿意说，就已经表示了其中的真实性。 她忍不住看向浴室的方向。 如果，她是说如果。 杰也拥有着能够加入特殊案件管理科的才能，那么是否意味着她和丈夫，过去对于杰所说的‘怪物’毫不相信的行为，无疑是狠狠刺痛了杰的心。 夏油里咲有些后怕，那孩子所说的怪物若是真实存在，那面对父母也不愿意相信他的情况，他该是多么的痛苦和伤心。 夏油里咲就这样思绪不宁的做完了饭。 夏油杰洗完澡出来后，就看到餐桌上摆放的食物。 餐桌上，夏油杰大快朵颐，夏油里咲坐在对面，一口一口的缓慢进食。 直到夏油杰吃饱了，夏油里咲才放下了筷子。 她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 在曾经亲口否认了儿子后，她无法平静的询问他，怪物、式神……是否真实存在。 “妈妈，我回房间啦。” “恩。” “对了，学校的亲子活动到什么时间，我应该明天去上课吗？” “没关系的，亲子活动一直持续到这周结束，下周再去上课就好了。” “好。” “杰……”夏油杰离开餐厅前，夏油里咲喊住了他，“要去参加亲子活动吗？时间还有很多。” “不用了妈妈，你跟爸爸工作都很辛苦，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夏油杰十分懂事的说：“对了妈妈，我这两天可以去找朋友玩吗？” “当然可以。”夏油里咲笑道：“是之前提到过的，悟吗？” “呃……”夏油杰一下子被她堵住了，“是另外一个，我和悟共同的朋友。” “好哦。” 夏油里咲朝着儿子眨眨眼。 *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夏油杰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反锁上了房门。 他可不想和悟说话说到一半，然后被发现对着空气聊天。 随意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夏油杰顶着还湿漉漉的头发，从抽屉里拿出来那颗黑色的球体。 他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花子变成这样子，如果说是为了去见由奈而变换外貌，那他可以理解，但是变成这样了，还怎么告诉他由奈的家在哪里，或者说由奈的墓地在哪里啊！ 黑色的球状物被放在书桌上，夏油杰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戳戳，黑球球从书桌这头滚到另一头，然后再滚回来。 “花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花子，回答我一下。” “花子，最起码得告诉我，要怎么去找到由奈吧。” …… 夏油杰每戳一下，就问一句话。 直到他原本湿漉漉的头发逐渐变干，都没能得到花子的任何回应。 无奈之下，夏油杰只能将注意力转到悟的身上。 他说：“悟，你说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啊？” 然后毫无意外的，他得到了悟的歪头，以及沉默。 夏油杰：“……” 他们三个人，现在就长了一张嘴是吧。 实在没有办法，夏油杰干脆自暴自弃，从书架上翻出一本漫画书，坐在书桌前开始看漫画。 悟在旁边陪着他。 他也依旧时不时用手指戳一戳花子。 * 半个小时后。 夏油杰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饥饿感。 明明他不久前才刚吃了饭，甚至在夏油里咲回来前，他还从冰箱里翻出来东西垫了下肚子，按道理来说，不可能这么快就饿了的。 饥饿感以及书桌上摆着的黑色球体，让夏油杰无法继续专心看漫画。 啪的一声。 他将漫画书合上，随后将其放在了桌上。 顶着桌上的黑球，夏油杰吞了下口水。 随后，他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向悟，慌张地说：“悟！我……我刚刚！我居然产生了……想要吃掉花子的想法！！” 他跳下椅子，抓着悟的手臂，看洪水猛兽一般的看向桌上的黑球。 他该不会因为进入过花子的领域的缘故，变得有些奇怪了。 吃掉花子这种事，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吧！ 所以他已经彻底坏掉了吗？！ 夏油杰眼神惊恐，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几乎就要哭出声来。 他才多大啊，就要发展成吃人的怪物了吗？！ 不要啊啊！！！ 然而事情并不能如他所愿，饥饿感并没有消退，反而越演越烈，他开始渐渐的控制不住自己，松开了悟，朝着书桌的方向走过去。 噗通！噗通！ 心跳加速也无法阻止他现在的行为。 直到他走到书桌前，伸手将花子所化的黑球攥在掌心，张开嘴巴，做出吞食的行为，豆大的泪珠终于落了下来。 12、第 12 章 恶臭难以下咽的味道从舌尖传来，过大的球体撑得嘴巴没办法闭上，又没办法立刻将其咽下，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迫使夏油杰无法忽略那难以言喻的味道。 “呕……” 他喉咙蠕动，发出呕吐的声音，但却无法将黑色的球体吐出来。 见夏油杰难受的直流眼泪，悟在旁边忽然慌了神，焦躁不安的前后飘动，想要用完好的右手去帮忙，却又不敢真的下手，生怕误伤到了夏油杰，只能反反复复在夏油杰上方伸出手又收回手。 “……呜……” 夏油杰实在没有办法，为了脱离现在这种困境，眼一闭心一横，伸手就将那黑球往里推。 直搞得他整个人干呕的厉害。 一直折腾到满头大汗，才终于将那东西吞了下去。 黑色的球体从食道划下，夏油杰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东西真正吞下去后的味道更加的恶心。 夏油杰捂着嘴巴，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想法，火速跑到了卫生间，踩着凳子趴在洗手池不住的干呕，可惜始终没有办法吐出来东西，他拧开水龙头，捧起清水一遍遍的去漱口，直到呕吐感逐渐平息。 “杰，怎么了吗？” 夏油里咲的声音从客厅的位置传来。 应该是听到了夏油杰夺门而出的动静。 “没……”关上了水龙头，夏油杰往自己的房间走，虚弱的解释：“没事，我上了个厕所。” 夏油里咲半信半疑。 回到房间，夏油杰才长舒一口气。 “所以……我这算是把花子吃掉了吗？” 他忐忑地看向悟。 夏油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中七上八下的。 这下好了，更没有办法询问花子，该如何找到由奈，完成她的心愿。 夏油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感觉心非常的累。 * 身体上的不适，让夏油杰十分忐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自己四肢乏力，双手冰凉，喉咙也相当的不舒服。 夏油杰自暴自弃地躺在床上，希望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能够尽快消失。 然而十几分钟后，身体的不适不止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他甚至出现了呼吸急促，脸色发红，微微有些发烧的症状。 夏油杰侧过头，眼眶发红地看向在室内焦急地无目的游动的悟。 手掌覆盖在自己的胃部，脸色发白，忧心忡忡地开口：“悟……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小孩子的脑回路总是奇奇怪怪的，就算夏油杰知道咒灵这种非自然的存在，但他本人更多的依旧是对普通日常生活中的认知，吞食那种由咒灵所化成的黑色球体，在他的潜意思里就是不符合正常逻辑的事，就算那是他所认识的咒灵，也无法轻易的改变他的认知。 尤其后续他还明显的出现了各种不正常的反应。 下意识的就觉得自己大概命不久矣了。 悟在听到床上夏油杰的动静时，第一时间就到了他的旁边。 从夏油杰的表情和语气中，悟知道他既害怕又难过，于是，悟从原本的坐在床边，变成一起躺在床上。 他收了所有的锋利，小心翼翼地将夏油杰捞到自己的怀里，将对方牢牢抱着，用仍然是人类之姿的右手，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打着夏油杰的肩膀，笨拙的安抚着怀里的男孩。 被从身后拥抱的触感一开始还没法适应，可一旦确认是悟，是平日里不太说话的那人正在安慰自己，夏油杰恐慌的心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轻轻拍打在肩膀的感觉使他莫名的心安，就连刚刚急促的呼吸都平复了许多，可能是错觉，他的体温也开始逐渐降下来，发烧的症状都得到了缓解。 就这么被拥抱着，夏油杰渐渐有些犯困，眼皮打架，逐渐睁不开眼睛。 半睡半醒之间，他恍惚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声音。 “别害怕，我一直都在。” 那人是这么说的。 夏油杰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却始终抬不起眼皮。 “睡吧。” 彻底进入睡眠之前，夏油杰听到这样的话。 室内咒力流动，最终全部都混在夏油杰和悟的身上。 悟在使用自己的咒力，帮助夏油杰梳理、调整他那杂乱无章的咒力。 * 夏油杰做了一个梦，梦中四处都是无尽的黑暗，唯有远处一个点，有着始终不会消失的光亮。 夏油杰朝着那处光亮奔跑，可中途的路就好像永远也走不完，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长时间，只知道他最后跑累了，两条腿像是灌了铅，死活也抬不起来，但他依旧没能抵达那点光亮所在的位置。 似乎哪里永远距离自己都有一段距离。 夏油杰吃力的闭了闭眼睛，最终放弃抵达那片光亮。 * 腾的一声。 夏油杰从床上坐起身。 睡前拥抱着自己的悟，这时候已经又在房间里游荡着。 夏油杰看了眼闹钟，自己不过才睡了二十分钟不到。 他上上下下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手臂，发现睡之前那些症状全都没有了，他就简单的睡了一觉，好像就已经战胜了病魔，身体完全恢复了！ 夏油杰掀开被子，蹬蹬两步走到了悟的身旁，张开手臂就将悟抱住，软软糯糯地说：“悟，谢谢你！” 肯定是悟，用了他不知道的方法，帮他度过了这个难关。 * 又二十分钟后。 夏油杰百无聊赖的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夏油。 夏……油…… 恍惚间，夏油杰感觉自己听到了花子的声音。 “！！！” 他惊慌的睁开眼睛，几乎在椅子上坐不住。 “花子？！” 【啊……是我。】 空灵却又熟悉的声音传来，夏油杰这下是彻底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环顾整个房间，也没用找到花子。 【你的术式，还真有意思。】 “术式？”夏油杰惊呼。 【我现在在你的咒灵空间。黑漆漆的一片，就不能搞点灯光进来吗？】 “……” 咒灵空间？那又是什么？！ 夏油杰现在完全搞不明白了。 【要不要试着喊我出来呢。】花子语气轻松，如果能够看到她本人，恐怕此时她脸上正挂着灿烂的笑，【宝可梦知道吗？大概类似于那种？可能形容的不贴切，我就只跟着由奈看过一次。】 提到宝可梦，夏油杰觉得自己一下子茅塞顿开了。 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坚定。 “出来吧，花子！” 夏油杰掷地有声，模仿着每次皮卡丘的出场喊话，甚至摆了个扔出精灵球的手势。 话音落下的瞬间，夏油杰的身后裂开一道口子，将现实与异空间连接，一道黑烟从其中飘出来，逐渐变换成花子的模样。 “花子？！” “是我。” 夏油杰围着花子转了好几圈，惊讶的打量她。 “所以……我现在算是，宝可梦大师？”夏油杰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嘛，应该算。”花子思考了下，说：“不过看起来，现在就我一个宝可梦呢。” “没关系，以后再收集嘛！” 夏油杰由方才的担忧转变成现在的兴奋，一双紫色的眼睛挡不住跃跃欲试地情绪。 “花子，我们来试试，可以用哪些技能吧？” 夏油杰星星眼的看着花子。 * 夏油杰悄悄地从房间的窗户翻了出去，一路遮遮掩掩地躲开了邻居们，等走到无人的巷子里，才让悟抱着他，一路飞到了距离他们家最近的小山上，在空无人烟的树林里做着各种尝试。 他大概了解到，身为咒术师的自己，是个带着式神和宝宝的召唤大师，通过吞食那些黑色球体的咒灵球来达到控制和指挥咒灵的目的，咒灵可以和自己同时发起攻击，他自己也可以使用咒灵的一些技能。 不过似乎并不是花子的所有能力他都可以使用。 具体如何才能使用更多的能力，还是夏油杰需要探索的，不过目前这样的，也依旧足以令他激动得了。 之前，学校里的那些咒灵，都是由悟出手祓除的。 现在，夏油杰也可以自己去做。 夏油杰一路追着一只蝇头，从山顶跑到了山下，远远地看在蝇头趴在一棵树上，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双手抬起朝着蝇头的方向，脑海中想象着花子曾经使用过的，血色的丝线状物体。 夏油杰手指一动，脑中灵光一闪。 红色的线自指间飞出，转瞬便命中蝇头。 被带着咒术师咒力的攻击打中，蝇头直接化作齑粉。 “成……成功了！”夏油杰激动的大喊。 边上的花子也为他感到高兴。 悟飞到夏油杰旁边，伸出手拍拍他的脑袋，然后用衣袖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 “谢谢啦，悟。” 在这只蝇头之前，夏油杰曾三次尝试调动自己的咒力，去攻击咒灵，只不过这次是唯一成功的一次。 夏油杰年纪还小，又是头一次频繁的凝聚出咒力，更别说召唤出花子也消耗了一部分的咒力，现在已经面色发白，额头冒出冷汗。 “凝聚和提取咒力，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今天就到这里吧，夏油。” 花子生怕她这位朋友因为激动地练习而晕了过去，及时制止了夏油杰还想要继续在树林里寻找下一个咒灵的行为，抓着他的手，不容拒绝的将人扔进了悟的怀里。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悟怀抱着夏油杰，不由分说的飞身而起，朝着夏油杰家中的方向飞去。 花子跟在悟的身后一起回去。 “可是……”被悟抱在怀里，飞在高空中，寒风吹拂，让夏油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即便如此他也还记得花子的心愿，“花子你不去看看由奈吗？” “改天吧。”花子说：“你都冷的发抖了，而且离开家这么长时间了，你家里人没关系吗？由奈开始每次都会被家长催回家。” 提到家长，夏油杰才忽然想起来，他是从窗户偷偷溜走的，要是被夏油里咲发现了，可就不得了。 “悟，我们快回家吧！”夏油杰连忙催促。 13、第 13 章 夏油杰紧赶慢赶的终于回了家，他进了房间，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下楼去到客厅去寻找夏油里咲的身影。 “妈妈？”他试探性地开口，“你还在吗？” “杰？” 夏油杰与正准备上楼的夏油里咲相遇。 夏油里咲已经重新换了衣服，头发整齐的盘着，不再似之前着急忙慌赶回家时的那般不修边幅。 “妈妈，你这是……” “我正要去找你呢。”夏油里咲面露抱歉，“妈妈临时要去工作，你一个在家没问题的，对吗？” “没问题。” 夏油杰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赶回来的及时，否则夏油里咲去房间里找他，看见他不见了，肯定要刨根问底的询问。 夏油里咲敏锐的注意到，夏油杰脸色不太好，她走上前关心的摸了摸脸颊，发现他的脸颊发冷。 “生病了吗？”她紧张的询问。 夏油杰连忙否认：“没有。就是开着窗户吹了下风。” 见夏油里咲还想再问，夏油杰连忙催促，“妈妈你放心去工作吧，晚饭我会自己解决的。别让警局的叔叔阿姨们等久了。” 夏油里咲盯着儿子看了半天，才终于移开了目光。 “那好吧，我先走了。晚饭记得一定要吃哦。” “嗯嗯！” 一直跟着夏油里咲到了玄关，目送她出了家门，夏油杰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是你妈妈啊，长得很漂亮。”花子幽幽地声音在旁边响起，语气中有些羡慕，“对你也很好。” 除了对于朋友的渴望，诞生起就是咒灵的花子，对这种有亲人关心的场景，一次都没有体会过，羡慕也是情有可原的。 “没关系的花子，我也可以是你的亲人啊。” 夏油杰完全不给花子内耗的机会，郑重地说：“你可是我的宝可梦，而且是第一个哎！理所当然的，我们会成为家人。还有还有，悟也是家人哦！” 说着他还朝着悟的方向跳了过去。 悟整个人一个激灵，脑袋后面的绷带尾端都紧张的晃了晃。 他下意识伸手，将夏油杰抱在了怀里。 “花子，以后可以像悟一样，跟我一起上学，可以去到很多很多的地方，看很多风景，而且还会有新的咒灵加入到我们的大家庭中！” “花子是姐姐哦。” 花子盯着夏油杰看了许久，男孩脸上是足以烫伤她的真挚情感。 继将第一个朋友的头衔颁给白毛后，又将第一个宝可梦颁给了自己吗？ 明明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咒术师，嘴里的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花子别过脸去，别扭地说：“谁会想要和这个白毛成为家人啊？！再说了，如果我是姐姐你是什么？我生活在你的咒灵空间，难道你是「妈妈」这样的角色吗？” “哎？”夏油杰面露疑惑，“我难道不是「爸爸」吗？” “你这家伙，顺坡占我便宜是吧？”花子气急，“我可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咒灵哎！再说了，说你是「妈妈」还不是因为你啰里吧嗦的说一大堆！！” 为了故意气夏油杰，花子围在夏油杰身边，不断地重复“妈妈”、“妈妈”，直到夏油杰举手投降，才大发慈悲的停了下来。 * 夏油杰和花子在家里争吵了半天，最终以夏油杰的战败告终。 花子叉着腰，昂首挺胸自豪地对着夏油杰发出一声冷哼。 夏油杰只是无奈笑笑。 花子比起在领域里的时候，更像是个普通淘气小女孩。 时间太晚，再加上夏油杰之前在练习的时候消耗了许多的咒灵，花子也没忍心让这么个只有几岁的小鬼头，马上就带着她去找到由奈。 花子实在是在家里没什么事干，无聊的厉害，她又不想那个白毛的家伙，一天不说话也不会憋得慌，完全没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脑子大部分时间都不清醒。 她可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完全有普通人需求的啊！ “所以，花子现在需要看看电视吗？” 自认听懂了花子抱怨的夏油杰，默默打开了家里的电视，将遥控器递给了在沙发上正打滚的花子，“你会用吗，花子？” “我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吧？”花子反驳道：“虽然一直没办法离开学校，但是这些东西我可是都见过的！” “那就好。”夏油杰笑笑，“花子你自己挑一下有喜欢的节目没，我这会要去做饭了。” 看着被塞进自己手里的遥控器，又看看转身往厨房走，身后还跟着个白毛跟屁虫，花子瞬间泻了火。 不，应该说她一开始也并没有生气。 花子坐在沙发上调着台，最终停留在了一个播放着偶像剧的台，一边听着电视里男女主黏糊糊的感情戏，一边听着夏油杰在厨房里的动静。 半晌后。 “我说……”花子幽幽地声音从客厅那边传到了厨房。 “怎么了吗？”夏油杰一边动作一边询问。 他已经习惯了悟会跟着他一起进厨房，甚至现在的他还能够指挥悟给他打下手，将食材拿走或者送过来。 花子转身趴在沙发上，下巴枕在交叠的双手手背上。 “我很好奇，你不打算用术式，调伏这家伙吗？就像将我变成那种黑色的球体，然后吃掉那样。” 花子朝着悟挑了挑眉，意指她话中的‘这家伙’就是悟。 “我听由奈说，咒术师的等级也是可以成长的，大多数咒术师会随着年龄增长咒力变多，术式变得更加成熟，也有少部分是通过锻炼来达到提升等级的，你这种宝可梦大师，拥有的咒灵越多，肯定就越强吧。这家伙，比起我可是只多不少的厉害。” “不要说的我好像是那种吃咒灵不眨眼的恶魔一样啊喂！”夏油杰梗着脖子反驳。 他看了看身旁的悟，又回头看向客厅的方向。 “不需要。”他说：“悟他已经是我的朋友，我没有必要去通过这种方式维系友情。” “哈？！”花子一听这话就不满了，“那我也是你的朋友啊，你就忍心吃掉我吗？！” 说着，她还挤出几滴眼泪在眼眶打转。 “真是让我伤心啊……” “不是这样的！” 夏油杰全完被花子的反应惊吓到了，他连忙扔下手上正在处理的食材，顾不上擦手就冲出了厨房。 “你会变成那个咒灵球，不是我想的，忽然就那样了，我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让咒灵变成那样的形态，要怎么做呢！而且吃掉你也不是我想的，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着我……” 与花子面对面站在，夏油杰激动的解释着之前的种种，结果就见到花子捂着嘴狡黠地看他，立刻就意识到了，是花子故意的。 “花子，你再这样我会生气的。”夏油杰也以牙还牙，作出气鼓鼓的样子。 “哎呀，我开玩笑的啦。” 花子连忙见好就收，不过她也依旧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不过，我还是建议最好调伏他。谁都不能保证咒灵的情绪时刻都是稳定的，万一他情绪失控，伤害到你怎么办？事先说明，我可打不过他。” 夏油杰完全能够理解花子关心自己的心情，不过他也对悟有信心。 “我相信悟，他不会伤害我的。” 就在今天，悟还在自己吞掉花子所化的咒灵球后，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笨拙担心的抱着自己，安慰自己。 花子有些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非常不合时宜的，电视里偶像剧的剧情也到了差不多的情节。 “真田君是不会伤害我的，我相信他。” 女主角深情款款且十分坚定地诉说。 “从我们见面的第一天开始，有着暴虐情绪的真田君，就不曾伤害我。他甚至会为了我，跋山涉水，仅仅为了一朵我说很喜欢的白色野花。我们相互喜欢着对方，请不要再将我们分开了……” 女主角撕心裂肺的控诉在整个房间回荡。 花子忍不住打了个机灵，莫名其妙地将夏油杰带入了进去，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随你吧。”花子虚弱地说。 夏油杰回去厨房前，还补充了一句：“悟也不会伤害你的，花子。你们不也是朋友嘛。” 听见这话，花子当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想到当了咒灵这么多年，还能碰见这种事。 她可不想掺和到这两个黏黏糊糊的家伙中间去，她只想当个无关的旁观者。 她想念由奈了。 花子内心哭唧唧，然后抬手就把电视换了个台，不再看那让人浑身不适的偶像剧。 “夏油，明天我要去看看由奈！” “好，明天吃完早饭我们一起去。” 半晌后，夏油杰做了饭，端着食物放到餐厅的桌上。 “话说，花子需要吃东西吗？” 他依稀记得，花子的领域里，被炉上还放着橘子，花子她还给自己剥过一次橘子。 “吃不吃都无所谓。”花子晃了晃小腿，抬手做了个伸展的动作，起身也朝着餐厅走去，“不过我更喜欢吃点，以前和由奈一起养成的习惯。” “刚好，我也做的多点。” 花子在夏油杰的对面坐下，面前果然摆着一份小餐。 “这家伙不吃吗？” “悟他不吃的，我们两就行。” “哦。” 花子一边吃，一边看看悟。 嘛，随便他们两个吧。 14、第 14 章 次日。 吃过早餐后，夏油杰和夏油里咲一起出门。 “杰，真的不需要妈妈送你过去吗？” 夏油里咲担忧地看着背着小书包跃跃欲试的夏油杰。 昨天晚上她回到家后，夏油杰就找到她来说，希望今天能够去找仙台的朋友去玩。 自家儿子难得说要出门找朋友玩，夏油里咲当然全力支持，只是虽说杰说那孩子的家距离他们家并不远，但做母亲的到底还是有些担心。 夏油杰摇了摇头，坚定地说：“妈妈的工作并不在那个区域，就不麻烦你了。我没问题的！” 夏油里咲看着他没有说话，内心无比纠结。 “妈妈，不要因为我而被田中叔叔说啦。” 田中叔叔，指的是夏油里咲的顶头上司，他曾经见过夏油杰，并且相当的喜欢懂事又乖巧的夏油杰。 “啊啊~” 夏油里咲发出一声感叹。 杰这孩子，变得越来越懂事、越来越会拿捏自己了呢。 夏油里咲大败而归。 “那杰你路上小心哦，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自从学校里发生的多名儿童失踪案后，夏油里咲就不太放心，所说上次夏油杰失踪时手机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但杰带着手机，她也能够安心一些。 “知道了。” 夏油杰摇摇手，攥着背包的肩带，快步出了门。 夏油里咲一直站在门口，直到再也看不到夏油杰的背影，才上车离开。 * “花子，你来指路。” “交给我吧！” 花子激动地飞向空中，搜寻着记忆里由奈告知她的地点。 夏油杰则朝着车站缓慢的移动。 几分钟后，花子飞了回来，直接冲到了夏油杰的面前，距离太近，花子又哭丧着一张脸，惊得夏油杰差点没跌倒在地。 “怎么了，花子？”夏油杰问。 “不一样了！”花子泪眼汪汪，抓着自己的脑袋使劲的摇晃，仿佛要将脑子里的记忆摇匀，“完全不一样了啊，夏油！” 夏油杰一脸懵逼，“到底什么不一样了，你先冷静一下啊，花子！” 花子直接在路边蹲下，一边流眼泪一边解释道：“跟由奈和我描述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啊，由奈教我怎么去找到她家，可是路完全不对啊！！根本找不到由奈提到的标志！！” 说着，花子的哭声更加的大了。 夏油杰有些疑惑。 他昨晚还专门问过夏油里咲，得到的答复是仙台这边大的建筑物和道路最近几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小路和新增的一些基础设施，基本上也不会影响花子对由奈家位置的判断，怎么会发生这种完全找不到的事情。 夏油杰百思不得其解，在这条路上来回走了两遍，在路口绕了两圈，盯着大路远处正闪烁的红绿灯，忽然脑中闪过了一种可能性。 “花子！” 夏油杰一路朝着花子狂奔过去。 他喘着气在花子的面前停下，“你和由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几年前？” 花子满脸茫然，下意识开始计算她和由奈相识的时间。 “嗯……大概三十多年？三十五，或者三十六？” 花子掰着手指头，思索着自己有没有少算一年。 旁边的夏油杰则一脸天都要塌了的表情。 有没有搞错啊？！ 夏油杰当场可达鸭抱头，蹲在地上，感觉自己也陷入到了人生无望的程度。 他以为由奈是个只比他大几届，就算年龄差的很大，那也就是由奈毕业的时候他才刚刚读幼稚园的程度，结果没想到，按照他的年纪，都得叫由奈一声阿姨！ “花子，你完全没有时间概念的啊！” 刚刚吐槽完，夏油杰就发现，自己根本说了句废话。 花子是咒灵，咒灵本身就有着很长的寿命，三十多年对夏油杰来说很长，但对花子漫长的时间来算，也并不太长。 不如说，正是因为对由奈有着足够的感情，才致使花子能够记得清楚与由奈相识的时间。 夏油杰深呼吸调整情绪后，才对着花子解释道：“花子，三十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城市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由奈告诉你的路，已经没有办法帮助我们了。” 花子抬头，难过地看着他。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走过仙台所有的区域，看看有没有由奈曾经跟你提过的建筑，或者相似的建筑。” 夏油杰抓了抓背包，“我们今天就先走一个区域，然后明天再来……” “等等，夏油。” 花子忽然叫停。 “怎么了？” “我在那边好像看到了由奈。” “啊？！”夏油杰心里一惊，“由奈她……不是去世了吗？” “是。由奈她死在了我的怀里，之后尸体被寻了过来的咒术师带走了。” 花子低声呢喃，低下头，刘海垂下挡住了她的表情，她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如果那只是她过于思念由奈而产生的错觉，那能够在瞥见一眼由奈，她也算满足了。 但如果那是真实存在的由奈，是咒术届的人用由奈的身体做了某些奇怪的事，那她就绝不可能原谅那帮家伙！ “夏油，我去看看。” “哎？！等等！” 不顾夏油杰的阻拦，花子朝着由奈出现的地方一路追过去。 她每每追到一个地方，那倒身影就会在街道的尽头再次闪现，将花子引导着，走过一条条街道，朝着一个未知的目的地过去。 “花子！” 夏油杰在后面一路跑着追着花子，见对方思念好友心切，他也没办法阻止，只能一路追着。 希望花子最终能够见到由奈。 夏油杰在心中默默祈祷。 * 眼角有着一颗泪痣的棕发女孩，从便利店里出来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个留着妹妹头的男孩从面前跑过，身后还跟着一个咒灵。 她脚下一顿，停在了原地。 一方面因为，她虽然是一名咒术师，但术式并不是攻击类，反而是以后会坐镇后方的辅助类，是一名奶妈，碰见咒灵最优的选择并不是莽上去，而是在后方保留咒力，时刻做着去救治同伴的准备。 另一方面，是因为那个咒灵明显强大的可怕，不是她这种小鬼头能够轻易应付的。 对方是完完全全的人类样貌，身穿和服，留着白色的头发，眼睛被绷带缠住，怎么看都是那种一揭开绷带，就有能力让整个城市都陪葬的狠角色。 那咒灵追着妹妹头男孩，男孩在前面奔跑着。 大概是觉得追的有些烦躁了，咒灵加快了速度靠近男孩，然后伸出右臂将男孩一把捞起来，就要带着人飞走。 喂喂！这不是要被带走吃掉的节奏了吗？！ 家入硝子在心中尖叫，开始思索自己要不要把就在附近等他的辅助监督和夜蛾正道也叫过来。 但下一秒，家入硝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见男孩推了推咒灵的胸膛，气恼地说：“悟，会被别人看到的！快放我下来！” 男孩双腿蹦跶着，努力的想要从咒灵的怀里挣脱出来。 啊，还真是被人看到了。 不过如果是普通人看到的话，就是那男孩神奇的在空中乱晃，搞不好下一秒要被送到那种专门报道灵异事件的电视节目里去。 只不过……这是他和咒灵认识的意思吗？ 可是，就算认识，咒灵是能够听他话的存在吗？ 家入硝子有些怀疑。 她已经做好了，如果这个男孩因为自己的言行举止而被咒灵攻击，那只要对方没有当场死亡，她就打算为对方治疗。 家入硝子站在原地紧张的等待。 那个被称为悟的咒灵，在男孩的抱怨声和挣扎中，居然真的将他放了下来，然后默默地在后面继续飞着。 家入硝子：“……” 难道她以前见过、听说过的咒灵，都是假的吗？ 要不是她手里正提着东西，她都能把眼睛揉坏了，来反复确认自己并不是眼花了。 一直到辅助监督见家入硝子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专门到便利店来找她，家入硝子才终于从怀疑人生的状态中缓过劲来。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家入小姐？”辅助监督紧张的打量观察她。 家入硝子的术式是非常稀有的反转术式，未来会成为高专乃至咒术届的中流砥柱，是需要被重点保护的对象，可不能因为离开他们的视线一段时间而出了事。 “看到了奇怪的……咒灵。” “！！”辅助监督一惊，“您没有受伤吧？” “没有。”家入硝子说：“那咒灵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 家入硝子和辅助监督一起，朝着车子停放的地方走去。 夜蛾正道正站在车子旁边等着，见两人回来，便迎了上去。 一见到夜蛾正道，家入硝子连忙询问：“夜蛾先生，你说咒灵有可能跟咒术师和平相处吗？” ？？？ 夜蛾正道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你好像在说笑’的表情。 家入硝子继续道：“我刚刚在便利店门口，见到一个男生跟咒灵有说有笑的，那咒灵甚至很听他的话。嗯……怎么说呢，感觉会让人想到宝可梦啊……” 家入硝子正想着如何形容刚才看到的画面，夜蛾正道注意到了重点。 “硝子，你是说，你碰到了其他的咒术师吗？” 自那天在学校里错过了那两名咒术师，夜蛾正道就相当的在意。 “呃……” 家入硝子僵在原地。 她好像确实忘了这点了。 “啊，哈哈。”家入硝子干笑两声，不再说话。 15、第 15 章 夜蛾正道拉着辅助监督，在家入硝子见到那名咒术师的便利店附近寻找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夏油杰。 夜蛾正道十分挫败。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错过了，上次的两人就没有找到，这次又是。 如果他能够找到的话，咒术届现在恐怕已经又收到了几名有力的帮手。 “夜蛾先生，我们还是改天再来找吧。”辅助监督擦了擦额角的汗，劝说道：“星野先生那边，还在等着呢。” 是的，夜蛾正道他们今天出来，是带着任务的，委托人星野先生的儿子据说是被咒灵伤害到几乎面目全非，星野先生求助高专的时候，特地询问了有没有能够救治他儿子的办法，因此高专才会联系了家入硝子的家人，将家入硝子带了出来。 原本是家入硝子有些饿了，才到便利店买了些零食。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插曲，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抵达了星野先生的家。 “……” 夜蛾正道看看家入硝子所说的咒灵和男孩离开的方向，又看看时间。 “走吧，先去星野先生哪里。” 辅助监督小心地拍了拍胸膛，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夜蛾正道一门心思扑在寻找新的咒术师身上，忘记或者推迟星野先生的委托。 要知道，星野先生可是有名的富豪，之前对高专的资助也毫不吝啬，这回他的儿子受伤，必然是着急的厉害。 三个人上了车，辅助监督点火起步一气呵成，车速快到在后座的家入硝子险些跌倒，生怕夜蛾正道要临时后悔，下车再去找一圈。 * “悟，下次不可以在外面那样啦。” 夏油杰嘀嘀咕咕地说：“虽然悟担心我，我很开心，不过悟也要记得，我有天天都在锻炼啦，不会因为跑一段就受不了。悟你不是也在陪着我一起训练吗？” 他们两个已经跟着花子跑出来几条街。 在这条街道的尽头左转，是一个死胡同。 夏油杰看见花子正站在路口的位置，他转头去看，发现巷子里面站着一个比花子高出来一头多的女孩，女孩穿着黑色的校服，黑色的头发一直留到腰部的位置，头发上别着一枚樱花状的发卡。 “这是……？” “是由奈。” 夏油杰心里一惊，忍不住又去看站在巷子里的由奈。 虽然由奈还是人类的样貌，但夏油杰分辨得出她的普通人的区别。 已经学会凝聚提炼咒力的他，也多少能够分辨得出其他人或者咒灵的咒力，面前的由奈浑身上下都是那种常常会出现在咒灵身上的，阴冷的咒力。 他不知道由奈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显然她已经变成了咒灵。 “那身是由奈就读的高专的校服，衣服的款式还是我帮忙一起挑选的。由奈不喜欢穿短裙，所以裙子盖过了膝盖，裙摆最下面有一圈深色的花瓣图案。”花子轻声同夏油杰讲述，“那朵樱花发卡，是由奈自己挑选的，她说带在身边，就好像我一直都陪着她。” 说着，花子哽咽了起来，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 “是我的错。” “如果我没有在高专的人过来带走她尸体的时候，因为害怕逃跑，而是勇敢的留下来保护她，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原本以为花子的尸体被带走，会得到妥善的安排，因为听说高专会十分谨慎的处理每一个咒术师的尸体，防止他们的术式被利用，可没想到她还是看到了这样的结局。 由奈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如果是她去世不久，那么她该是在世间游荡了多少年？ 她是否一边躲避着咒术师，一边寻找着自己呢。 “花子，那不是你的错。” 夏油杰安慰道：“谁也不想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亲眼目睹花子和已经变成咒灵的好友见面，夏油杰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算好事，还是坏事。 由奈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花子也不说话，也不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站在路口许久，夏油杰都要以为由奈和悟一样，应当是大多数时候都不太清醒，只有偶尔的一些时间，能够正常的沟通。 花子朝着由奈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的脚步由慢到快，再由走到跑，直到抵达由奈的面前。 她比由奈要矮一些，于是她轻轻起跳，八爪鱼一般将由奈死死抱住。 “由奈！呜呜！！！” 花子再也绷不住情绪，嚎啕大哭。 夏油杰和悟跟在花子的后面，有些紧张地看着两人。 由奈愣了一下，右手轻轻抬起，触碰到花子的脊背时，瞳孔瞪大，惊讶到不可思议。她双手颤抖在，在反复确认花子的存在后，才用力将花子拥入怀中。 “花子……”由奈声音沙哑，颤抖着呼喊着好友的名字。 原本跟夏油杰一样，以为由奈跟那个白毛的家伙一样的花子，当场愣在了原地。 “我还以为……又是我的幻觉。”由奈哭着说道：“能再见到你，太好了……花子。” 花子这才想通，只是由奈不确定是否是真实存在的自己，因而不敢动作。 花子鼻子一酸，由奈到底是思念她到了那种地步，才会不停的看见自己的幻觉啊！！ 两个咒灵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夏油杰也不好上前，只是站在不远传等着她们两个。 大概是稍微有些被这样的氛围影响到，夏油杰忍不住抓着悟的手靠近他，他也学着花子的动作，轻轻跳了起来，然后被悟紧张的抱住。 悟那只宽大的骨爪裹着和服的袖子，收去了所有的利刃锋芒。 摸起来软软的骨爪，托着夏油杰的屁股把他抱起来。 夏油杰伸手搂着悟的脖子，低声喃喃道：“悟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呢？悟恢复了的话，还会记得我吗？还会认得出我吗？” 悟是咒灵，只要不被咒术师祓除，那么他就是有着无限生命的存在。 他只是普通的人类，迟早都要离开。 如果这个世上存在转世，那么悟会去找他吗？ 不论多少年都一定会找他吗？ 夏油杰不确定，他的心里很矛盾，想要悟去找他，在他的下一世仍然与他成为朋友、家人，但又不想悟去找他，不想悟承受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寂寞和痛苦。 等待是很寂寞的一件事。 夏油杰靠着悟的肩膀，忽然却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会去找到你的。” ！！！ 夏油杰一个激灵。 那是悟的声音。 他在回应自己刚刚的问题。 夏油杰看着悟，眼中闪过欣喜的流光，他虽然不能与对方真正意义上的对视，但能够听到这样的话，他已经足够满足了。 “谢谢你，悟。” 夏油杰朝着悟靠了过去，脑袋抵在悟的下巴。 * 二十分钟后。 轰轰烈烈哭过一场的花子和由奈，总算调整好了情绪。 两个人盯着哭的红肿的眼睛，手拉着手走到了夏油杰和悟的旁边。 花子脚尖点地，别别扭扭地说：“你可以把由奈也带回家吗，夏油？” “当然可以。”夏油杰爽快地说：“反正爸爸妈妈看不到你们，只要不作出会让爸爸妈妈发现的事，就可以了。” 夏油杰以为的‘带回家’是指要让由奈也在自己家附近定居下来。 他完全无所谓，周围的人根本看不到咒灵，而且悟、花子和由奈，都不是会故意去伤害人类的，自然就答应了下来。 “不是啦，夏油！” 但花子显然说的不是这个‘带回家’。 “那是？”夏油杰坐在悟的怀里，歪了歪脑袋。 “我说的调伏。”花子解释道：“就像当时吞食、调伏我那样，让由奈也成为我们的一员吧。这样，我就可以永远和由奈在一起了。” 夏油杰：“……” 夏油杰感觉自己遭遇了宝可梦大师的滑铁卢。 第一次碰见主动要被自己调伏的咒灵哎。 ……虽然他暂时也没用碰到其他的有自我意思的咒灵就是啦。 “到底答不答应啊，夏油？”花子催促道。 “不……倒不是说我答不答应，而是……”夏油杰犹犹豫豫道：“那东西真的……太难吃了啊！！！我上次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啊！！！” 夏油杰崩溃抱头。 当时再次看到花子时，激动到放下豪言说完全值得的他，在一天之后已经完全没有了脾气，现在一想到那东西恶心的味道，就感觉舌尖发麻，味蕾都要受到暴击了。 “调伏咒灵是变强的必要途径吧！你这家伙！”花子气的松开了由奈的手，就打算跳起来去打夏油杰的脑袋。“完全没有变强的想法吗？！” 悟护犊子的抱着夏油杰闪身离开，让花子扑了个空。 夏油杰纠结了半天，在花子的怒气更加飙升之前，点头答应了下来。 “虽然我不是很爱吃甜食，但是为了对抗咒灵球，我决定等下回家的路上，还是买一点不那么甜的糖果吧。” 得到答复的花子冷静了下来。 由奈在旁边轻声笑了很久，很欣慰花子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也认识了能够说话的新朋友。 “不要太勉强了，夏油君。”由奈温柔地说，“我稍微等一等，也没有关系的。毕竟已经见到花子了。” “长痛不如短痛，由奈。”夏油杰摸了摸自己的脸，“叫你由奈，可以吗？” “可以的。”由奈道：“那以后就请多指教了，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哦。” “好哦。”夏油杰笑着说。 16、第 16 章 带着花子、由奈一起，回到家里时刚好到了午饭的时间。 夏油杰在厨房里，将夏油里咲早上备好的食物热了热，除了给花子一份，还给由奈也备了一份。 “先吃点东西吧，之后再调伏。”夏油杰颇为尴尬地说：“不然我怕调伏结束之后，就不想吃东西了。” 由奈面露抱歉，“辛苦你了。” “还好吧。”花子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想要变强就得付出努力，这大概算是努力的一部分？” 夏油杰自嘲道：“那这么说的话，只是难吃到想吐，比起那些起早贪黑的锻炼，确实好了不少。” 不论是花子、由奈，还是夏油杰，都完全没有人直到夏油杰术式的真正名字，也不知道其所需要付出的到底有那些。 唯有不说话的悟反应强烈，他不愿意也不想听夏油杰说这种话，在夏油杰话音刚落，便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悟没有完整的有关夏油杰术式的记忆，只是有一种预感，这并不是什么好话，下意识便这么说了。 “他怎么了？”花子一脸疑惑。 夏油杰被悟捂着嘴，同样茫然的摇摇头。 “可能是不想夏油君说一些‘只要可以变强难吃到吐也无所谓’这种的话。”由奈想了想，猜测道：“他是在关心夏油君呢。” 听了这种说法，花子看看夏油杰，再看看悟。 “看起来像是他会做的事。” 这两个家伙，有时候就会莫名其妙的黏糊起来。 她作为旁观者，虽然也曾经劝过夏油杰调伏悟以防止他哪天脑子不清醒伤害到夏油杰，但她也看得出来，悟对夏油杰的好，只比由奈对自己差一点点，这家伙是真心实意的保护着夏油杰的。 “悟……下次不会再说了……”夏油杰被捂着嘴，声音含糊，“所以……先放开我吧。” 听明白了夏油杰的话，悟罕见的点了下头，松开了手。 “哇，还真是由奈说的这样！”花子故作惊讶状，表情夸张的喊了句。 * 饭后。 “上次把花子变成咒灵球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夏油杰朝着由奈的方向伸出右手，尝试去调动自己的咒力，努力的回想着当时花子变成咒灵球的场景。 他记得好像是有奇怪的东西从自己脚下出现，现在看来应该是自己的咒力，那些咒力引导着无法动弹的花子，扭曲变换成一缕缕黑色的烟雾。 夏油杰一个深呼吸，陡然睁开那双紫色的眼睛。 咒力自他身上飘散出来。 对面的由奈浑身一个激灵，仿佛有一双巨大的非人的手臂，将她死死的捏住，整个人无法动弹分毫。 由奈被咒力牵引着，从双手开始，逐渐化成一缕缕黑色的烟雾，朝着夏油杰的掌心汇聚而去。 没一会儿，夏油杰的掌心就出现了一颗黑色的咒灵球。 “我当时也是这样的吗？”花子凑近，戳了戳这颗咒灵球，“我现在戳她，由奈能知道吗？” “恐怕，不行吧。”夏油杰也不太确定，“花子你自己也不记得当时变成咒灵球后发生的事吧？” 夏油杰有些忐忑，紧张的等着花子的反应。 实际上夏油杰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他现在迫切地希望花子并不记得那时的事，否则就不止是他等下调伏咒灵是狼狈的样子，就连他当时吞服咒灵球后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的糗事，也要被花子知道了。 悟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真的。 花子等下会看到他因为咒灵球而忍不住呕吐，就已经够难为情的了。 “呃……我确实不太记得了。”花子颇为遗憾，“真是可惜。” “倒也没有太可惜吧。” 夏油杰松了口气。 他拿着咒灵球走向卫生间，已经有了一次经验，夏油杰这次直接把水龙头打开，做足了心理准备，赴死一般的张开嘴尝试着将咒灵球吞下。 花子打算跟着夏油杰一起进去卫生间，却被拿着从便利店买回来的糖果的悟拦在门外，悟高大的身形将夏油杰完全遮挡住，不让花子看到一丝一毫。 “让我进去呗。” 悟身后传来哗哗的流水声，隐约能够听到夏油杰反胃、呕吐的声音。 “我又不是要去害他。” 花子有些着急，但悟仍然寸步不让，她也不能真的动起手来，只能在卫生间的外面，来回踱步。 “又不是只有你关心他，我也很关心他的。”花子翻了个白眼。 简直是鸡同鸭讲，悟这家伙除了夏油杰的话，根本都不回应。花子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又气又无可奈何。 几分钟后，卫生间哗啦啦的水声停了下来。 关掉水龙头后一转身，迎面就见悟递过来了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 那是之前在便利店时，悟挑选的糖果。 “谢谢，悟。” 夏油杰接过糖果，撕开彩色的包装袋，把糖果塞进了嘴里。 悟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夏油杰一边往外走，一边抬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在空转漫无目的的滑动，尝试着将已经调伏的由奈召唤出来。 大抵也是调动咒力，进而打开之前他见过的那道与咒灵空间连接的裂缝。 “花子，由奈可能要等一下才能出来。” 夏油杰脸色发白，双唇毫无血色，额前的头发湿润着贴在脸上。 花子心头一跳。 不确定是因为调伏咒灵，被难吃的味道搞成了现在这样，还是今天调动咒力已经快到了上限。 反正她看着小鬼这幅脆弱的样子，实在不忍心要求对方。 “我又不急，你可别硬撑。”花子关切地说：“大不了我也回去咒灵空间，反正在咒灵空间也能见到由奈。” 说着，花子挥了挥手，算是给夏油杰打招呼。 紧接着她人从夏油杰的面前陡然消失，回去了咒灵空间。 夏油杰叹口气，“这样也好。” 口腔里擦拭过呕吐物的抹布一般的味道迟迟不能散去，就算含着糖果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如果一直到下午时候，那股味道都不能消散，他恐怕要连下午饭都没办法吃了。 * 次日一早。 夏油杰与夏油里咲和夏油和树在自家的玄关分别。 今天夏油杰不出门，夏油夫妇二人多少放心了许多。 昨天一直到晚上，调伏过咒灵后的夏油杰都有些食欲不振，但夏油里咲下午回来的早，晚饭是由夏油里咲做的，未免被夏油里咲发现端倪，夏油杰忍着不适，多少吃了些。 面对夏油里咲的询问，他只能搪塞，是在朋友家里吃过了，所以不太能吃下。 好在夏油里咲并没有过多的询问探究。 昨天一直到睡觉，夏油杰也没用再次召唤花子或者由奈出来，今天，他打算去试一试由奈的技能。 * 父母两人离开后不久，夏油杰就让悟带着自己，飞向了上次学习使用咒力的那座山。 他坐在悟的怀里，调动咒力，将花子和由奈召唤了出来。 身后出现那熟悉的缝隙后，夏油杰确认，是昨天自己使用的咒力过多，才导致一开始尝试召唤由奈的时候，由奈并没有出现。 “今天看起来脸色好了许多。”花子也默默松了口气。 发现自己出现的地方是在空中，由奈有些惊讶。 “我们今天这是要去哪儿吗，夏油君？” “要去之前练习过的山里。”夏油杰说：“因为我现在是宝可梦大师嘛，当然要去了解一下由奈的能力。花子有自己的领域，由奈你也有吗？” 由奈摇摇头：“我没有领域。算起来，应该是比花子等级低一级的咒灵。不过……” 她回想着过去就读高专时，对于咒灵等级的判断和分级。 “一般来说，拥有自我意识的都已经是到了特级。我这种情况，应该勉强也算是特级。只不过特级之间，也有区别吧。” 夏油杰惊讶道：“还有这种说法？” “当然。”由奈笑道：“除此之外，还有咒术师的分级。夏油君这种宝可梦大师的等级，我不确定该如何去判定，如果按照普通的说法，夏油君有了两个特级咒灵，应该也能算作是特级咒术师了吧。” 由奈朝着他眨了眨眼睛，“是年纪最小的特级咒术师哦。” 一直截止到由奈去世之前，咒术届内都没有任何一位特级咒术师。 也就是「窗」现在并没有发现夏油君的存在，否则光是疑似特级咒术师的身份，都能在咒术届掀起一阵风暴。更别说夏油君是没有任何背景的非咒术师家庭出生的，御三家和高层中的任何一位，都有可能想方设法的去招揽他。 * 抵达山里后，夏油杰很快就投入到了训练当中。 由奈主动给夏油杰讲解了自己的能力，并且教他该如何去使用。 由奈与花子的能力不同，她的能力偏向辅助一些。大概是因为她会变成咒灵，也是因为对花子的思念。 由奈对幻术相当的擅长，她可以潜入人们的梦境，了解人们心中所想，进而为其量身打造出一个完美的梦境；自己也可以变换成任何人的样貌，连同各种生活习性都完美复制。 而攻击方面，则继承了由奈自己生前的术式，可以将空气中的水汽凝结，当做武器去攻击。 夏油杰在学习的，就是由奈的术式。 17、第 17 章 花子和由奈的术式足够的好用，更别说还有悟从旁帮助。 夏油杰自那之后开始尝试着主动去祓除咒灵。 一方面为了自己生活和上学的环境考虑，另一方面也是想着能不能丰富自己的宝可梦图鉴。毕竟，没有哪个宝可梦大师，一直都只有那么一个或者两个宝可梦。 有了系统的学习过相关知识的由奈在，他们所遇见的咒灵都能够被明确的分出等级。 低等级的咒灵，类似于蝇头那样的，都是直接祓除，除非是有着实质性用处的。 就好比，夏油杰在小学三年级时遇到的那只，几乎要胖成一只球，身上围着围裙，手里拿着笤帚和抹布，断断续续地呢喃着‘要…打扫……’的咒灵。这只咒灵因为擅长打扫卫生而被夏油杰调伏，之后就成为了夏油杰出门祓除咒灵时，负责家里卫生的不二人选。 而等级较高的咒灵，全部毫无例外的都被夏油杰调伏了。 虽然在花子和由奈之后，夏油杰再也没有碰见特级咒灵，但足够多的一级和二级咒灵，也让夏油杰的实力得到了成长。他不确定调伏足够多的咒灵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咒力强度，但确实明显的察觉到了，他的咒力变得更多，使用起花子和由奈的术式来，也更加的得心应手。 * 夏油杰从外面叩响了自己房间的窗户。 屋内的人听见动静，快步走过去将房间的门反锁，然后过来打开窗户，让夏油杰能够进来。 “麻烦了，由奈。” 夏油杰今年小学六年级，马上就要升入国中。 过去的几年之间，他也曾多次像今天这样，在父母在家的时候，悄悄出去处理白天看到，却没来得及祓除的咒灵。 他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生怕被父母发现他不在家，到现在十分放心的离开，又轻车熟路的回来，全靠咒灵化后超级擅长幻术的由奈帮忙。 他和悟一起出门的时候，会将由奈召唤出来，让由奈帮忙在卧室里守着，如果爸爸妈妈来找他，由奈也能够临时顶上去，使用幻术帮他应付一二。 虽然花子有跟自己抱怨过，打扰她和由奈的私人时间，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快回去看看花子吧，不然他又要在我脑子里吵我了。”夏油杰尴尬地笑笑。 花子和由奈已经将夏油杰的咒灵空间当成了自己的家，据花子所说，他们两个将那里超大的空间打扫出来一片，利用花子的领域弄了栋别墅，两个人在里面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夏油杰虽然好奇，但碍于他暂时无法进入到自己的咒灵空间，所以没有办法。 除此之外，随着夏油杰调伏更多的咒灵，花子在他小学五年级时，一次与夏油杰的争吵中，发现即使在咒灵空间中，也可以将自己的怒骂传到夏油杰的脑海中，只要夏油杰没有主动屏蔽她，那就可以一直喊话。 “不会的啦，花子她也是分得清轻重的。” 由奈也笑得尴尬，没做停留，就回去了咒灵空间。 夏油杰自然也清楚，花子每次在脑海里骂他，也都是伙伴朋友之间的玩笑。 这也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单方面屏蔽花子的原因。 脱掉鞋子，夏油杰身体后仰，将自己扔到床上。 他从身上摸出一颗黑色的咒灵球，这是今晚出去的收获，一只盘旋在隔壁市区上空的蝠鲼。 比起蝠鲼，夏油杰更喜欢直接称呼它为魔鬼鱼。 这条魔鬼鱼通体是淡淡的粉色，有一双黑色的眼珠，是夏油杰迄今为止唯一见到的，适合出行的咒灵。 几乎是在见到它的瞬间，夏油杰就打定主意，要收服这只魔鬼鱼，当做他以后出行的交通工具。 魔鬼鱼本身的强度并不高，夏油杰接连使用了由奈的术式和花子的血色丝线利刃，很快就将魔鬼鱼打的半边身体破破烂烂，狼狈的低落着血液四处逃窜，身形一高一低的晃着。 夏油杰一抬手，就将魔鬼鱼收作咒灵玉。 夏油杰盯着这颗黑色球体。 即使早在几年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每次调伏咒灵的过程都让他难以接受。 调伏的咒灵增加，咒力的增加，对咒力的熟练运用……却都不等于调伏咒灵时可以变得不难受。那难吃到让人呕吐的味道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这也让夏油杰对其不再抱有期待。 明天吧，明天再调伏它。 夏油杰自欺欺人，试图将调伏咒灵的时间往后面拖延。 反正今天也已经很晚了。 见夏油杰安静的躺在床上，悟以为他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打算睡觉了，于是他关掉了室内的灯，爬上床，将夏油杰分给自己的那床被子小心地盖在了夏油杰身上，然后自己在靠墙的里面躺下，准备入睡。 察觉到悟的动作，夏油杰嘴角憋着笑，看着对方的所用行动，等到被子真的盖在自己身上了，夏油杰一个翻身，把被子又盖在了悟的身上。 “悟真是的，自己不打算盖被子就睡觉吗？”夏油杰起身，“这样可不行哦。” 他窸窸窣窣脱了衣服换上睡衣，一骨碌钻进了被子里。 “睡了，晚安，悟。” 被子抵在下巴，夏油杰的声音逐渐变得含糊，似乎一沾枕头就能马上睡着。 悟在床上蛄蛹着翻了个身，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晚安。” 对比一开始遇见悟的时候，他已经能够流畅的进行一些普通的沟通。 夏油杰听了，闭上的眼睛微弯，唇角勾起，渐渐进入了睡眠。 悟侧躺着，隔着绷带就这么注视着他。 就像过去几年的每一个夜晚一样。 * 夏油杰在调伏了魔鬼鱼的三个月后，迎来了小学的毕业典礼。 夏油夫妇为了夏油杰的毕业典礼，提前请好了假，和同事换了班，专门前来参加夏油杰的毕业典礼。 夏油杰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在全校师生的面前发表演讲。 夏油夫妇在台下满脸欣慰。 等到学校里的活动全部结束，在校门口拍完了毕业照片，夏油里咲边整理夏油杰的衣服，边说：“杰，毕业旅行我们去伊豆的海边，怎么样？” 夏油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妈妈和爸爸，工作腾的出来时间吗？” “拜托，如果是杰的话，我跟你爸爸肯定必须得留出来时间啊！” 夏油里咲抱着夏油杰，用脸颊疯狂的蹭着夏油杰的脸，直叫夏油杰不住的向后弯腰，直到脑袋抵住站在旁边的夏油和树。 “里咲，可以了。”夏油和树笑着阻止妻子继续，“杰要被你压的扛不住了。” “啊？！不可能，我又不是很胖！” 夏油里咲立刻松开了夏油杰，与丈夫进行了一波友好的语言交流。 夏油杰悄悄地松了口气。 他原本以为，按照父母的工作，应该是没有时间在升入国中前的假期和他出去旅游什么的，因此他做好了这段时间出门狩猎咒灵的准备，结果没想到爸爸妈妈提前调整好了时间。 虽然打乱了他的狩猎计划，但，也是好事。 毕竟没有哪个孩子不希望父母陪伴自己的。 “我们去伊豆多久啊？”夏油杰问。 夏油夫妇二人的嘴仗停了下来，夏油里咲道：“大概一周，你爸爸在那边还有个同事要去接，等他到了，我们再一起回来。” “那是不是，要去采购一些必备物品？” “啊！杰说的没错，等明天我们一起去买吧，我明天刚好休息。”夏油里咲道：“老公，你有要的东西吗？我跟杰一起帮你带回来。” “没有，你自己看着买吧。” …… “夏油！” 在一家人商量的时候，夏油杰班级里的班长远远的喊他，大概是学校还有事。 “去吧，杰，我们在等你。” 夏油杰点点头：“那我去了。” * 伊豆的旅行开始在放假后的第二周。 夏油里咲和夏油杰一起，花了两天的时间将所需物品采购齐全。 抵达伊豆时是个晴天，夏油里咲大概很久没有出来旅游，完全不在乎舟车劳顿，入住酒店后，反而元气满满，拉着夏油和树和夏油杰一起，立刻就出发去了她想要去的第一个景点。 夏油杰坐在租来的车子后座，听到夏油里咲报上来的景点，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父母出门甜蜜的借口。 他的毕业旅行其实只是个幌子吧？！ 妈妈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要和爸爸一起到伊豆的情人岬，在伴晚欣赏漂亮的海景，敲响钟声来明誓他们两个对彼此的爱矢志不渝。 等到终于在营业时间结束之前抵达情人岬后，夏油杰的猜测果然得到了应验。 夏油里咲抓着夏油和树的手，激动的去敲响了钟声，两个人站在弯曲的人造木桥上，背对大海，喊夏油杰帮忙拍照。等到夏油杰好不容易拍好了夏油里咲满意的照片，这夫妇两个又丢下儿子跑出去好远，完全一副再过二人世界的状态。 夏油杰无奈的摊了摊手，与旁边的悟对视。 没办法，自己的爸妈，自己宠吧。 爸爸妈妈他们两个，平时工作很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想过二人世界也是可以理解的。 夏油杰远远的跟在父母后面，不去打扰他们两个。 他还专门将花子和由奈召唤了出来。 “好不容易出来旅游，你们两个也可以去玩玩，伊豆的海边很美的。” “谢谢啦，夏油！” 花子打了声招呼，就抓着由奈飞远了。 应该是也要像爸爸妈妈那样，两个人一起去哪个地方。 折腾了半天，最终还是只剩下悟陪着自己。 夏油杰走过木桥尽头，一抬手，空气中凝结出一道冰蓝色的利刃，将在夏油和树旁边游荡的咒灵祓除。 “悟，我们两个也找个地方坐下来吧。” 18、第 18 章 接下来的几天，夏油杰跟着父母几乎走遍了伊豆的所有景点。 门胁吊桥、修善寺、净莲瀑布……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来，但夏油里咲一副要将所有能够想起来的景点，都去拍照打卡一遍的样子，带着丈夫和儿子进行了特种兵训练一般的行动。 饶是工作天天都做着大量运动的夏油和树，都有些吃不消了。 痛并快乐的度过了这几天后，夏油和树觉得不能再继续了。 在经过了一晚上苦口婆心的思想工作后，夏油里咲终于被夏油和树说服，决定今天不再特地去景点打卡，而是在入住酒店附近的海边，好好的晒晒太阳休息一下。 早起吃早餐的时候，夏油杰听到这个消息，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父子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些许无奈和疲惫。 “明明说好是杰的毕业旅行来着。”夏油和树将一碗白米粥递给了夏油杰，“杰有什么想要特地去看的地方吗？如果是杰的话，爸爸还是可以继续的！” “喂喂，我可是在旁边听着哎。”夏油里咲边吃早餐边说。 “就是说给你听的好吗？”夏油和树不受影响，继续道：“前面这几天光顾着陪你疯了。” 都没有照顾到儿子。 “哈？！”夏油里咲一副‘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你敢说你没有享受到？你敢说你没有一起跟着疯？” 真要说没有估计到儿子，你这个做爸爸的一玩起来也是把杰抛在脑后了！ 如果说两个人都有责任，夏油里咲认，但如果想把锅甩给她一个人，那可不行！ “……” 夏油和树沉默了。 他回忆了下，看向夏油杰的眼神里带上了愧疚和抱歉。 他和夏油里咲都沉浸在了二人世界里了，以至于忽略了跟在身后的夏油杰。 虽说夏油杰似乎看起来并没有愿意，有时候还会远远顶着他们两个傻乎乎的乐，但做爸爸的怎么说也有些不安。 “……” 看着忽然安静下来，又齐刷刷的顶着自己的父母二人，夏油杰也沉默了。 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感觉要遭。 短短的四天时间，这样的场景在他的面前上演了许多次。 每每都能让夏油杰咋舌。 很小的时候听过爸爸妈妈的朋友，以及家里的亲戚们说过，他们两个是一旦长期在一起就会变得非常幼稚的类型。 原来夏油杰并没有太多的体会，他们家过去像这样一家人出来玩的时候也并不多，尤其自己还小的时候，大多数时间父母都忙着照顾着自己，并没有露出过这样的一面。 这回他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当时说那些话的大人是怎样的情绪了。 “那个……”夏油杰坐在两人对面，鹌鹑了半天，才忍不住开口：“我没关系的。” 夏油夫妇二人停下了拌嘴。 两个人紧张的注视着夏油杰。 “能够一家人一起出来玩，就已经很开心了。” 除了父母，夏油杰还算上了悟、花子和由奈。 他悄悄的挨个点过围在周围的他们三个。 夏油杰耳尖发红，低着头左手和右手的食指无目的地搅动着，语气诚恳：“爸爸妈妈也很少有这样的机会，我就算跟着妈妈一起超累的跑了很多景点，也会觉得……很好。” 很幸福这样的话，要他说出口，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就算他被花子和由奈之间的直球教导了这么多年，他也仍然无法做到轻易的、直白的说出自己心中感受。 现在这样，已经算是他足够大的进步了。 夏油里咲捂住了嘴，给丈夫指了指儿子发红的耳尖，然后做着噤声的动作。 她很想起身坐到夏油杰的那边，将他拥抱入怀，然后超级大声的诉说自己的感动，可惜夏油杰在这方面相当的脸皮薄，搞不好会让他难为情到，下次、下下次……甚至再也不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只要自己和丈夫两个人知道就好了，感动什么的也都留在心里就好了。 “这样的话，那杰下午继续陪妈妈去大室山……” 夏油里咲想要继续安排行程的声音，几乎被外面忽然出现的嘈杂声音淹没。 只隐约听清楚了一些字眼的夏油杰忍不住抬头。 发觉父母的注意力也已经被聚在一起的人群吸引。 夏油杰抬头看向戛然而止的妈妈，见她和爸爸一起，正透过酒店的玻璃看着外面的人流涌动。 两人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疑惑，变得逐渐严肃起来。 夏油杰忍不住也顺着父母的视线看了过去。 外面的人群将两位女性围在了中间，那两位女性相互拥抱着露出惊恐的表情，嘴巴一张一合的正慌乱的描述着什么，但夏油杰并不懂唇语，完全无法解读她们正在说些什么。 只是注意到听明白了那两位女性的话后，惊恐的情绪在人群中传播。 可能是出事了。 夏油杰心头一跳。 他连忙看向对面的父母。 果然，夏油和树和夏油里咲面色沉重，夏油和树已经起身，在衣服的口袋翻找自己的证件。 花子和由奈给夏油杰打了个手势，就飞了出去打探情况，飘荡在人群的上方。 曾经有听父母的同事提起过，说偶尔有时候放假去旅游，也会碰到突发事件，警察的天性就是会催促着他们毫不犹豫的去参与其中，紧接着度假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办公。 只不过夏油杰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碰到这种情况。 “杰，你在这里等一下，爸爸妈妈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乖巧地点头。 夏油里咲和夏油和树一起从餐桌离开后，夏油杰一直等到他们两个到了人群那里，才悄悄的也跟了过去。 “好像是发生命案了。”花子从外面飞了回来。 “那两位女士说，在潜水的区域，见到了一具女性的尸体。”由奈补充道。 夏油杰站在酒店的门口，远远地看着人群。 大概是那两位女士第一时间报了警，距离最近的警察们已经赶了过来，夏油里咲和夏油和树拿出证件与对方说了几句后，就也加入到了案件的侦破中。 从刚刚一出酒店的大门，他就敏锐的发现了那些若有若无的咒力残秽。 恐怕这起命案，并不是单纯的人为。 夏油杰动了动手指，派出去一只只有蝇头大小的咒灵，咒灵飞到夏油和树身边，在夏油和树的肩膀上轻轻的趴了下来，随后兢兢业业地将那边的所有对话都传了回来。 据夏油和树与当地警方的沟通所知，这已经是最近两周内在伊豆海边附近发生的第三起命案了。 夏油一家人前几天几乎是每天早上就从酒店离开，赶往要去打卡的景点，一直到很晚才会回来，所以并没有听到相关的消息。 三起命案发生的地点相距最远的也不过两公里，且死者的死法都很相似，基本可以判定是同一个凶手作案。 夏油杰听着咒灵传回来的，有关死者的信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一边躲避着人群，朝着更靠近海边的方向走去，一边寻找人少的地方。 那边人群中的警察们询问完了那两位第一发现人，现在也正打算到潜水区，去看看死者的尸体。 “三名死者都是女性，死时身穿卡其色或棕色大衣，嘴角被人用剪刀剪烂后强行戴上了口罩，胸口的位置插着一把巨大的剪刀。” 夏油杰重复着听来的信息，喃喃自语。 “怎么看，都像是……” “传说中的裂口女。”由奈靠近他，开口道，“故事里的裂口女会用剪刀杀死被她选中的女性，用大剪刀剪开那些死者的嘴，又会给他们都传说标志性的卡其色大衣，戴上白色的口罩。” “没错。”夏油杰点头：“死者的死状太明显了，但凡是稍微看过或者听过一些传说故事的，都会马上想到。” “意思是，她跟我一样，诞生于民间鬼怪故事？”花子问。 由奈点头，道：“同样都是于民间传说有联系，裂口女会不会也是像花子这样的等级呢？” ！！！ 夏油杰眼睛忽然亮了亮。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没等夏油杰和由奈继续讨论，花子忽然表情怪异的说：“感觉很微妙，有种忽然发现了异父异母姐妹的神奇感觉。” “……” “倒也不用这么说，花子。”夏油杰浅浅的无奈了。 若是真能这么算，那花子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得有日本怪诞传说整整一本书那么厚。 花子倒是对夏油杰不认可她这种说法的态度无所谓，她摩拳擦掌，兴奋道：“区别不大，等夏油你把这裂口女调伏，不就变成一家人了！” “……” 夏油杰眼神游离。 啊，这种说法又让夏油杰想起来，花子在客厅与他争论的激烈的‘妈妈’的事，忍不住想要扶额。 夏油杰没有和花子继续这个话题，他仔细的听着警察们的讨论，一路悄悄跟着来到了发现死者的潜水区域。 几个警察在前面仔细调查，夏油杰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悄咪咪的听着。 19、第 19 章 跟在夏油和树身边的咒灵，一直兢兢业业地传达着警察们的对话。 夏油杰躲在海边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悄悄看着警方的人将死者抬上担架。 胸前插着一把剪刀、身穿卡其色大衣、脸部满是干涸的血液，虽然脸上戴了口罩，但嘴角被剪开的口子实在太大，几乎到了耳朵的位置，夏油杰还是能够看到那道狰狞的痕迹。 每一个都与裂口女的传说故事对上了。 由奈说的没错，确实是裂口女的故事。 警方也发现了这些明显的特征，只不过并不相信是鬼怪作祟，警方怀疑的是，有人效仿裂口女的传说故事，进行模仿作案，妄图把警方的注意力转移到那些并不存在的妖怪身上。 而夏油杰从尸体身边的咒力残秽得知，并不是什么模仿犯，而是货真价实的咒灵。 “悟，你说这只咒灵还在海滩附近吗？” 裂口女和花子一样，都是从怪诞传说中诞生的，是不是也会和花子是同样等级呢？ 想到这点，夏油杰就有些激动。 好几年都没有碰见这种等级的咒灵了，他这个宝可梦大师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见到裂口女了。 抬着死者尸体的两名警察，以及跟在后面的夏油夫妇，从巨大的石头旁边路过。 夏油杰连忙侧身躲过，同时顺手收回了帮忙传话的咒灵。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悟用手背碰了碰夏油杰的脸颊。 夏油杰被冰凉的感觉刺激的一个激灵，他抬头顺着悟所看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是死者被发现的潜水区，那里此时空无一人，只有花子和由奈在附近来回走动。 “悟的意思是，裂口女还在那附近游荡？” 悟想来对咒灵的所在非常的敏感，他的每一次指引，都没有出过错。 夏油杰理所当然的相信，这次悟的判断也不会出错。 “花子，由奈，我们先回去吧。”他起身招呼着花子和由奈，“晚上再过来吧。” 几年下来的默契，让花子和由奈几乎是在瞬间明白夏油杰的打算。 必然是在悟的判断下，确定了咒灵的大致方位，他们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夜幕降临，然后在无人的夜晚，悄悄的将咒灵解决。 过去几年，他们每次都是这样做的，虽然有些辛苦，牺牲了不少睡眠时间，但夏油杰非常享受的做着城市黑暗中的守护者。 夏油杰和悟走在前面，花子和由奈坠在远远的后面。 “真是神奇。”花子和由奈小声的咬耳朵，“那家伙，我以为不会撑太久，结果居然这些年了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失控的情况。” “花子总是做些无用的担忧，悟先生很明显是超级、超级喜欢夏油君。”由奈看向两人的背影发出感叹，随后朝着花子伸出手，表情冷酷地说：“所以，花子可以给我打赌输掉的赔偿了吗？年年都要输，但是年年都非要和我在这方面打赌啊。” 就算输了很多次，但花子仍然锲而不舍的与由奈打赌，赌悟有一天会情绪失控，赌悟可能会伤害的身边的人。 而由奈则相反，她坚信悟不会伤害夏油杰。 “嘁！” 花子表情扭曲，摸出来一盒巧克力派塞到由奈手里。 * “硝子，是谁打来的电话？” 家入夫人看向站在窗户那边小声打完电话的女儿，忍不住出声问。 “啊。”家入硝子解释道：“是高专那边的夜蛾先生，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们最近在伊豆这边的事，打电话问问我能不能去帮帮忙。” “需要妈妈也过去吗？”家入夫人询问。 “不用了。”家入硝子摇摇头，“夜蛾先生说只需要我留在后方，帮忙救治一下受伤的咒术师。我也问了他需不需要妈妈帮忙，不过他说妈妈手里还有其他的任务，就不麻烦你了。” “那好吧。” 家入夫人这次出门确实是带着任务的，如果这边的任务比较麻烦，也有可能会抽不开身去帮夜蛾正道。 “现在就出发吗？”家入夫人问。 “对。挺着急的，咒灵已经害死了三个人了，现在确定了咒灵的所在地，夜蛾先生是希望今晚就把咒灵祓除。” “妈妈去送送你。” 说着，家入夫人起身就去拿包。 “不用了啦。妈妈你不是等下也约了人吗？”家入硝子摆摆手，“我自己坐车过去就可以了。我也不是小学生了。” 犹豫了许久，家入夫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咒术师家庭的孩子普遍比较早熟，别说家入硝子，就是她，也在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家人参与到祓除咒灵的活动中了。 家入硝子临走前，她仔细地叮嘱道：“如果有其他状况，记得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妈妈。” 家入硝子穿好外套，同妈妈挥挥手，关上门离开了入住的酒店。 * 夏油杰返回酒店时，注意到酒店的大厅正围着一群人，他的父母也在人群中。 他有些惊讶，凑近后发现，警察们似乎已经抓到了凶手，并且正在进行推理。 “将前田小姐约到了海边，然后效仿裂口女的传说，将前田小姐残忍杀害的人，就是你——向井晃太郎！！” 戴着眼镜的警察站在酒店的前厅，拦住了那位名叫向井晃太郎的男人，抓着他的手腕，不论对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警察先生掷地有声地指认向井晃太郎，直说的神色慌张。 周围的人齐刷刷地看向向井晃太郎，迅速后退，向井晃太郎的周围被留出来一片空地，所有人都不是很愿意与这位杀人凶手靠得太近。 “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向井晃太郎憋红了脸，怒气冲冲的质问警察先生。 一直站在旁边的另一位警察适时的站出来，手里拿着一包被塑料袋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里面是一双染血的手套和鞋套。 “这是在海边水底打捞到的东西，这双手套的内部，还沾着向井先生的皮屑呢。” 人群再次哗然。 有些人咒骂向井晃太郎不是人，有些人赞叹当地警方的办事效率。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双双点头。 警方本不愿将凶案的太多信息公之于众，奈何向井晃太郎不见棺材不落泪，憋红了脸也非要与警方对峙。 警察先生黑着脸，最终忍无可忍，直接一拳将其撂倒，反手扭送到停在酒店外面不远的警车上。 有什么辩解的话，还是到了警局再说吧。 …… “妈妈，这是？”夏油杰小声的询问夏油里咲。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前田小姐并不是今天发现的这名死者，而是他通过咒灵偷听到的，第二起命案的死者。 夏油里咲这才将伊豆海边发生了三起杀人案的事告诉了夏油杰，夏油杰装作完全不知道的样子，也感叹了几句警察的办事效率。 直到他们一家三口远离了人群，坐在椅子上远远地围观着。 夏油杰才图穷匕见的问：“那么，是这个人杀了那三名女士吗？” 夏油和树摇头：“还不确定。目前只能知道的是，向井晃太郎是杀死第二位死者的凶手。就在不久前，当地警方才被电话通知，第一起和第三起，被划给了其他管理科，目前不归当地警方调查。” 夏油杰有些惊讶：“爸爸和妈妈也不能过问吗？” 夏油夫妇二人无奈的点头。 夏油杰心里大概有了了解。 由奈过去曾经告诉过他，警方有部门是与高专那边祓除咒灵的咒术师专门对接，所有因为咒灵而造成的案件，最终都会由哪个部门和咒术师一同解决。 这三名死者当中，第一个和第三个死者都是被咒灵所害，但第二个死者确实被人模仿裂口女杀人的方法所杀。 “没关系的，爸爸妈妈说不定有一天也会被提拔到那个神秘的科目呢。”夏油杰安慰道：“现在凶手抓到了，妈妈今天还要出去玩吗？” 夏油里咲一愣，笑道：“玩！肯定得玩！” * 深夜。 夏油杰从酒店的窗户翻了出来，坐在悟的骨爪上，被悟带着朝着咒灵所在的区域飞去。 花子和由奈跟在他俩的后面。 靠近潜水区的时候，夏油杰觉得自己好像穿过了一层薄膜一样的东西，天空的星星和月亮都变得更加的昏暗。 “你们，没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吗？” 悟看了眼夏油杰，立刻心领神会。 他抱着夏油杰折返，又离开了那层薄膜一般的东西。 反反复复几次，夏油杰看到了一层薄薄的波纹状的物体正在自己的面前。 他回头，发现外面的星空和月亮确实是比里面要亮很多。 “这是什么？”他伸出手抵在上面，自己的手缓慢的进入，在手腕的位置能够明显的看到一层薄膜。 由奈飞了过来，“是「帐」，有高专的人也过来了。” “帐？那是什么？” “防止普通人看到和误闯的一种普通结界。”由奈解释道：“高专的咒术师在祓除咒灵之前，都会落下帐。” “啊！”夏油杰一惊：“那我们得快点过去了，要是他们把裂口女祓除了，我就没有宝可梦了！” 身边经常交流的都是特级的咒灵，对特级的强度和其他咒灵的强度没有实质感的夏油杰，也完全不知道咒术届如今的咒术师力量如何，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既然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咒术师，自然比他这个野路子出来的要厉害得多。 比起咒术师，他现在更加担心自己的最新款宝可梦，裂口女。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第 20 章 悟抱着夏油杰快速向前。 由奈追在后面，想要告诉夏油杰，如果裂口女强度够高，恐怕需要担心的就是高专派来的咒术师了。 夏油杰飞到一半时，听见了下方有微弱的咳嗽声。 “等等，悟。” 悟抱着他停在了原地，视线向下，夏油杰发现白天自己藏身过的那块石头后面，正靠着一个棕发短发的女孩，身边还有一点星火，以及袅袅的白烟升腾而起。 什么情况？ 是在高专的咒术师落下帐之前就在这边的普通人吗？ 还是说，是像花子和由奈一样，有着人类形态的咒灵？ 大概是他们几个存在感太过强烈，下方的女孩犹犹豫豫地抬头，与夏油杰猝不及防的对视，紧接着就看到了抱着夏油杰的悟，以及飞在他身边的花子和由奈，整个人吓得一个激灵跌坐在沙滩上。 * 与夜蛾正道接头后的家入硝子，被安排在帐内远离战场中心的位置等候。 家入硝子欣然接受这样的安排，她随便找了个大石头，在旁边坐了下来，若是等下的战斗有人受了伤，他们会主动向着她所在的方向退过来，到时候她就会对其进行紧急的治疗。 这样的合作前前后后有过四五次，基本上每次都很顺利。 其中有一次，咒灵的祓除非常的顺利，并没有咒术师因此受伤，家入硝子擅长的术式并没有得到发挥，就顺利完成了任务。 她希望这次也能够顺利。 毕竟没有谁会想要看到，咒术师们满身是血的样子。 饶是她因为术式的原因，打算未来攻读医疗专业，也不太能平静的接受，面前都是某个人甚至某些人的断臂残肢。 家入硝子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来一包烟和一只打火机。 虽然听起来很离经叛道，但她确实正在尝试着吸烟。 期待着尼古丁能够麻痹她的神经。 她不想自己每次从噩梦中惊醒，脑子里都反复的播放着家里人、朋友、认识的同事死去时无法得到全尸的样子，断了一半的手臂、血肉模糊的脑袋……甚至是正剩下半个头颅能够辨认的场景。 都说压力和负面情绪，某种程度上是咒术师的咒力养料，但她并不太希望自己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家的术式更加的精进。 对于救死扶伤的医生来说，当然是上门来求医的人越少越好。 点燃一根烟，家入硝子笨拙的学着其他人吸烟的样子，两根手指夹着烟，送进嘴里。 “咳……咳咳……” 没有什么经验的她，一下子就狠狠地吸入了一口，然后被成功的呛到了。 她不信邪的缓了口气，继续吸了一口，然后成功的咳嗽地更大声了。 剧烈的咳嗽声和她不停吸入的行为，终于让她泪眼汪汪的直吸鼻子，一副狠狠哭过的样子。 刚刚才说不想在梦里看到其他人的尸体，现在家入硝子就有点想反悔了。 这玩意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尝试的。 最起码她短时间内是不打算再碰第二次了。 等到眼泪慢慢的止住，家入硝子胡乱的抹了抹脸，才终于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陌生又庞大的咒灵。 ！！！ 她顿时心跳如擂鼓。 难道是过去祓除的咒灵跑了出来？ 夜蛾先生他们，全部都被打败了吗？！ 人受伤了？！ 家入硝子慌乱的抬起头看向咒力来源的方向，随后猝不及防的同一双满是好奇和疑惑的紫色眼睛对视，不等她有过多的反应，就被出现在紫眼睛少年身边的三个咒灵惊吓到了。 她整个人被吓得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潮湿的沙滩上，手里的烟也跌落在地上，逐渐熄灭。 “抽烟并不是一件好事。”夏油杰皱眉看着下方的女孩。 对方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年纪，居然躲在这个地方，偷偷的学习抽烟？！ 好学生的夏油杰非常想要阻拦对方，但却没有合适的立场去劝说，只能硬着头发挤出来这样一句话。 家入硝子选择性的忽略了有关吸烟的话题。 她努力调整呼吸，悄悄掐了掐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大概是因为悟的打扮太过显眼，一看就非常华丽昂贵的和服、被绷带遮住的眼睛，再加上他怀里抱着的黑发少年，一下子把家入硝子的记忆拉回到了几年前那个便利店门口。 当年，那个白头发的咒灵，也曾经想要将男孩抱起来。 “……是你？” “你是？”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戛然而止。 家入硝子因为确认对方是一名咒术师而稍微放心了一些。 夏油杰听见对方的问话，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他仔细回想了一番，死活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女孩。 “应该不算认识。”家入硝子摇摇头，说起了当时的情况，“几年前吧，我在从一家便利店里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你在和他争论，他当时看起来是想要把你像现在一样抱起来，然后被你拒绝了。” 家入硝子指了指悟。 “……” 才确认了家入硝子是咒术师，夏油杰就被迫陷入了沉默。 几乎是在瞬间，夏油杰就想起来，当时是在忙着追赶跑出去的花子。 他还以为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结果没想到是被同为咒术师的人看到了。 夏油杰窘迫地拍了拍悟的胳膊。 悟抱着夏油杰向下飞去，最终在家入硝子的面前落下。 花子和由奈紧跟着一起下落。 家入硝子对夏油杰这个咒术师还算放松警惕，但对明摆着是咒灵的其他三个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当做普通人对待。她紧张地盯着花子他们，不住的向后退去。 “我说，他们几个，都是咒灵没错吧？” 虽然其中有一个家伙穿的好像是学校的校服，一副是还在读书的好学生一样。 那衣服上的纽扣，看起来像是高专的校服。 家入硝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由奈。 这还是夏油杰第一次同其他的咒术师打交道，他有些无措，双手抬起不停的摆动，想以此来表达他的无害和诚意。 “他们都是我的咒灵，不会伤害你的。请放心。” “你的……咒灵？” 家入硝子重复了一遍，眉毛拧在一起，感觉自己是听到了什么小众的词语。 咒灵，还能分你的、我的、他的？ “唔……”夏油杰纠结半天，最终还是搬出来那套简单易懂的解释：“你知道宝可梦大师吗？简单来说，我就是咒灵版的宝可梦大师，他们都是我的宝可梦。” 家入硝子：“……” 在家入硝子的认知里，咒灵就没有听谁的话，不听谁的话这一说。 但咒术届里，咒术师们的术士同样也是千奇百怪的，她过去虽然没有听说过，但并不代表没有存在的可能，尤其在漫长的长河里，有许多稀有的术式已经很久不再出现，万一这人身怀的，就是非常特殊稀有的术式呢。 “我听懂了。” 家入硝子眉毛逐渐松开，一遍遍的说服自己，这三个都是跟皮卡丘类似的宝可梦，不会忽然对自己人发动攻击。 见到家入硝子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夏油杰主动介绍起来：“我是夏油杰，你之前见过的是悟，她们两个是花子和由奈。很高兴认识你。” “家入硝子。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这是夏油杰第一次认识出自己之外的咒术师，也是家入硝子第一次见到和自己同龄的咒术师。在初见的乌龙之后，双方都相当的兴奋。 家入硝子围着夏油杰的三个咒灵来回走动，像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一般，仔仔细细地打量探究。 这种行为惹得花子非常的不爽，她恶狠狠地说：“你还要看多久？！我可不是供人观赏的动物！” “哇！！” 家入硝子惊叫着向后退了几步，随后激动道：“她是特级咒灵？！” 夏油杰点头：“恩。由奈说过，他们三个都是特级。” 这下，又轮到家入硝子惊讶了。 她抬起手指着夏油杰，又指了指其他三个人，张着嘴半天没能说出来个所以然。 咒术届对于咒术师的评级她多少有些耳闻，虽然等级提升需要有人推荐，但上来就有了三只特级咒灵宝可梦的夏油杰，就算没有任何人推荐，甚至还没有加入高专，也不可否认他现在的等级已经奔着一级甚至是特级咒术师去了。 “怎么了吗？”夏油杰疑惑道。 “你这个年纪，是怎么做到收服三个特级咒灵的？”家入硝子说：“我看你跟我也差不多大，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人和人和差距能有这么大吗？ 家入硝子十分费解。 夏油杰：“呃……” “是因为悟先生的关系吧。”由奈温柔的开口：“听花子说过，夏油君当时连咒力是什么都不知道，全靠身边的悟先生比她厉害。” “由奈！干嘛拆我的台！”花子怒吼。 “悟……先生？” 家入硝子将这个名字反反复复的咀嚼，之前夏油杰介绍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个咒灵名字的读音，跟小时候时常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读音是一样的。 咒术届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 五条家早年夭折的神子，好像也是叫做悟。 家入硝子摇了摇头，应该是同音或者同名吧。 她听父母悄悄聊过，当年那位神子离世时，五条家的人本来也打算把人强行留下来，不过被神子的母亲阻拦了，听说那位母亲歇斯底里的将当时在场所有的长老们骂了个狗血淋头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1、第 21 章 “悟先生，是在我和花子之前，就跟在夏油君身边的。他非常的在意夏油君呢。” 由奈捂着嘴，一副看透一切高深莫测的样子，向家入硝子解释。 一开始夏油杰还会为由奈反复强调悟很在意他而感到羞耻，时间一长他也就习惯了，甚至也觉得由奈说的没错。 悟本来就对他跟花子她们不同。 悟就从来不会在花子和由奈主动与他说话时给予他们回应，但悟会给他回应。 家入硝子用怪异的眼神在夏油杰与悟直接来回打量。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再次被由奈吸引了过去。 半晌后，她询问：“你……之前是人类吗？” “是的哦。” “之前……是高专的学生吗？” “是的。”由奈摸了摸衣领上的纽扣，“我还以为，你还要很久才能认出来，这枚纽扣上的图案。”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到就读高专的年级，只是觉得眼熟而已。”家入硝子说：“你读的是哪边的高专？京都，还是东京？” “东京。” “啊。这么看来，应该算是我未来的学姐了。”家入硝子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有些为由奈感到难过。“学姐死的时候，一定很难过吧？” 咒术师的死亡不存在无悔。 也正是因为还有着无法放下的重要之事，学姐才会在死亡后又以咒灵的姿态重现于世。 由奈摸了摸下巴，“还好吧。我是死在了重要的人的怀抱里，所以也不算太难过。” “这么说，当时还抱有遗憾的事，已经完成了？” 由奈想了想，朝着家入硝子点头。 如果指的是她渴望见到花子的话，那确实是已经实现了。 家入硝子也由紧张的情绪转变成轻松。她由衷的为学姐弥补了遗憾而感到开心。 见家入硝子和由奈聊得投缘，夏油杰无奈的摇摇头，准备自己先过去找裂口女。 “我就先去……” 还未等他话说完，更深处的地方，传来一阵骚动。 海边湿润的海风将惨叫声和粘腻的血腥味一并带来。 “出事了！” 夏油杰连忙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家入硝子在后面边喊，边追了过去。 夏油杰与家入硝子一起，朝着更靠近海边的地方狂奔而去。 没跑出去几分钟，就见到一个男人面色苍白的侧躺在地上，身下流出汩汩鲜血。 “是高专的小川先生！” 家入硝子连忙蹲下查看男人的伤势。 手指颤抖着在男人脖子附近摸了摸，指腹下的皮肤有些发冷，但她还能摸到对方缓慢跳动的脉搏，这让家入硝子长舒一口气。 她费力的搬动小川先生，让他平躺在地面上，随后指间在昏暗的夜里闪烁着莹莹光点。 她正在使用自己的术式，为小川先生进行紧急的治疗。 小川先生身上的衣服多处都被剪刀剪烂，甚至脚脖子处现在还正卡着一把剪刀。 咒灵似乎想要用这样的方法来限制他的行动。 不会搞错的，绝对是裂口女。 “家入，有很多咒术师在这里吗？”夏油杰问。 从刚刚开始的，甚至现在仍然还间或响起的惨叫声，夏油杰判断除了担当后勤医疗工作的家入硝子，还有不止一位咒术师前来祓除裂口女。 “夜蛾先生说，「窗」将这只咒灵评定为准特级。”家入硝子头也没抬起，一边专注的为小川先生治疗，一边同夏油杰说：“现在还没有能够单独祓除特级咒灵的咒术师，这次行动一共来了四名一级咒术师，两名准一级咒术师。” “好少。”花子看着少女的动作，实话实说道：“特级咒灵和一级咒灵之间的差距，也不是多几个一级咒术师就能够填补的。那两个准一级，就更是过来送人头的。你们那个什么「窗」的，真的能行吗？” 她并不是危言耸听吓唬家入硝子。 特级和一级之间的鸿沟，比小学生与大学生的差距有过之无不及，特级咒灵动动手指都能杀死一级咒灵，更别说来的咒术师里那两个准一级。 花子脸色难看，连带着对与高专关系匪浅的家入硝子都没有好脸色。 因为由奈的事，花子对高专有着非常大的偏见。 「窗」也不是头一次搞错咒灵的等级了。 这种明知道是准特级咒灵，还非要送准一级咒术师来当炮灰的行为，更是让身为咒灵的花子都觉得不可理喻。 好在家入硝子并不在意花子的态度，只专心的治疗小川先生。 “我和悟他们先过去看看。” 夏油杰留下这句话，朝着更深处的战场走去。 月光照耀着他，在他的身上洒下一层淡淡的微光。 家入硝子抬头，心头微动。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夏油杰的到来，会给今天这场可能注定要失败的战斗带来转机。 他身边有三个咒灵，而且是特级咒灵。 虽然花子和由奈，一个小孩子模样一个高中生模样，但她们都比外表看起来要强悍的多。 也许，咒术届也要迎来美好的未来也说不定。 家入硝子唇角勾起，露出今夜第一个真挚的微笑。 可不要受伤啊，夏油君。 手指间莹莹光点逐渐熄灭，躺在地上的小川先生呼吸逐渐平稳，家入硝子向后坐在沙滩上，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 虽然受伤了她也能够救回来，但总归也是自己受疼。 * 湿咸的海风裹着夜里的寒气吹在夏油杰的脸上，越是朝着里面走，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是浓重。 先前的惨叫已经没有了声响。 一共六名咒术师，除了一开始碰见的小川先生，夏油杰已经见到了三名，无一不是被裂口女的剪刀刺中胸口。 他们大多都是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男性，夏油杰发现时，已经断了气。 脖子、肩膀、胸口、腹部……都被裂口女重伤，致命伤是插在胸口的那把剪刀。 有名咒术师侧躺在地上，鲜血在身下形成一汪小泉，双目圆瞪，脸上是惊惧的表情。 夏油杰实在不忍心，蹲下来将他双眼合上，才起身继续。 “不知道以后会碰到拥有治愈类术式的咒灵吗。” 显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家入硝子的术式再怎么好用，能够治疗他人的也只有她一个人，剩下的人能不能撑到家入硝子的治疗还不一定。 “恐怕有些困难。”花子说：“大多数的咒灵，都是攻击类。” 想来也是。 如果真有这样的咒灵，夏油杰这几年也不可能一个都碰不见。 * 夏油杰几乎沿着海边走完了整个沙滩，才终于在帐的另一端，见到了唯一还有意识的咒术师。 夜蛾正道捂着自己血流如注的肚子，硬撑着一步步返回来路。 他与一位后辈直面了咒灵的攻击，后辈在千钧一发之际，选择用身体为自己挡下了攻击，这才使得他能够侥幸活下来。 夜蛾正道失血过多面色发白，生生靠着一股毅力才没有当场倒下。 他远远地看到有人过来，脑子里的那根弦又紧绷起来。 在这个时候碰见其他人，可不是一件好事。 谁知道对方是真正的人类，是咒术师，还是咒灵弄出来的假象。 “站住！别过来！” 与夏油杰迎面撞上，夜蛾正道下意识摆出防御的姿态。 跟家入硝子一样，夏油杰身后的三个咒灵让他无法放松紧绷的神经，尤其是他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 “等等！”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夏油杰，这次选择用最简短的话来表达悟他们并不会主动去伤害夜蛾正道，并且为了确保他话中的真实性，还憨憨的在夜蛾正道的面前抱着悟的手臂，让悟将他抱起来。 “是宝可梦啦。你看过宝可梦吗？悟他们都是友方啊，友方！” “而且，由奈以前还是高专的学生呢！” 他指挥着悟将自己带到由奈的旁边，指着由奈上衣上的纽扣，“我们刚刚见过家入同学了，他现在正在为小川先生治疗。” 不等夜蛾正道反应，夏油杰一股脑将他看到的都说了出来，当他说出家入硝子的名字时，夜蛾正道紧皱的眉头明显的放松了一瞬。 但转瞬后，夜蛾正道又大跨步的想要向前，结果撕扯到腹部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硝子有危险，咒灵朝着那边去了。” 夜蛾正道死马当活马医，既然对方认识硝子，说不定真的值得一信？ 反正就算对方是咒灵造出来的假象，他与硝子也不会有更好的结局。 夏油杰连忙跳下来跑过去扶着夜蛾正道，“花子，你们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收到。” 花子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向夏油杰打了个酷酷的手势，抓着由奈的手两个人立刻赶往家入硝子所在的地方。 夏油杰拍拍悟的手心，“悟，你也过去吧。” 悟深深地看了眼夏油杰，似是不太放心他的安全。 “我没问题的，悟。” 夏油杰就着右手搭在悟掌心的动作，捏了捏他的手指。 悟他，好像变得越来越粘人了。 被夏油杰反复安抚后，悟才一步三回头的去追花子和由奈。 见他终于愿意过去，夏油杰也松了口气。 虽说花子和由奈也是特级咒灵，但比起悟给他的带来的安全感，完全不值一提。 夜蛾正道被夏油杰扶着，被迫近距离观看了他和名为‘悟’的咒灵的互动，全程板着脸，一言难尽地打量夏油杰和他的咒灵。 不得不说，就算是宝可梦，也有点太过腻歪了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2、第 22 章 “你放心吧，悟他们很强的，家入同学一定会没事的。” 强忍着疼痛加快步伐，夜蛾正道迫切的想要见到家入硝子的心情被夏油杰发觉，他宽慰对方。 “他们都是特级，你肯定也看得出来吧。” 夜蛾正道点头，但脚下的步子并没有减小半分。 “你称呼他，悟？”半晌，夜蛾正道忍不住发问。 这个名字让他想起来多年前，在咒术届引发地震的某个孩子。 “嗯。”夏油杰解释道：“悟身上有个铃铛，铃铛上刻着这个字，我就想大概是他的名字。” “这样啊。”夜蛾正道陷入沉思。 如果不是知道五条家并没有将那孩子强行留下，他都要怀疑这不会就是五条家的神子了。 * 治疗了小川先生后，家入硝子沿着夏油杰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一路上走走停停，治疗了她所见到的所有伤员，咒力稍微有些使用过度，这时候她正坐在那名已经死去的咒术师身边休息。 夜深后，海边的风逐渐刺骨起来。 家入硝子蜷缩起来，双手抱着曲起的双腿，打了个冷颤。 耳边忽然传来微弱的脚步声。 明明是在海滩，却真切的发出了仿若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 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爬上，家入硝子下意识回头。 “我……美吗？” 借着月光，家入硝子看到一个女人低着头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她身穿卡其色的大衣，带着白色的口罩，手里提着一把手臂那么长的大剪刀。 家入硝子瞬间头皮发麻。 一瞬间有关裂口女的所有传说都涌上脑海，包括不限于她过去曾经看过的相关电视剧电影。 “我……美吗？” 咒灵用嘶哑的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 家入硝子想要起身，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她被迫陷入到了咒灵的节奏中。 回答还是不回答，如果回答了却给除了错误的答案呢？ 家入硝子选择沉默，不去回答咒灵的提问。 提着剪刀的裂口女一步步靠近她，没走一次就重复询问一次。 家入硝子也越来越清晰的看到，自己与咒灵之间隐约连接了一条条线。 心脏、眉心、两肩、腹部……全被都被那些线连接到了咒灵手里的那把大剪刀上。 她紧张的心跳加速，耳边开始出现嗡嗡的声音。 她会死吗？ 还能有人来救她吗？ 家入硝子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裂口女手里的剪刀已经抬起，尖端的部分正对着她，她能够清晰的看到，一把把剪刀朝着她飞了过来。 家入硝子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她本就不擅长战斗，现在更是被咒灵限制了动作，干脆到了等死的地步。 她的脑海中一下子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她和父母的、与高专的咒术师们的、与不久前才认识的夏油杰的…… 夏油杰能够赶得回来吗？ 他能够发现自己被咒灵盯上了吗？ 家入硝子不抱任何希望。 她闭了闭眼睛，紧张、惊恐的情绪过后，还是无法平静下来。没有谁能够坦然的接受死亡，更别说她才马上要读国中的年纪。 形色各异的剪刀呼啸着朝着家入硝子飞来。 裂口女仍然在重复的询问那句没有意义的话。 美不美，根本就无人在意！ 家入硝子在内心咆哮，如果你现在放了我，我就承认你是个大美人！！ 在被剪刀即将刺入自己的肩膀时，不远传忽然传来了一道急促的声音。 “趴下！” 家入硝子记得，这是跟随在夏油杰身边的，名为花子的咒灵的声音。 多亏了当时花子同她说过几句话，她才能隐约分辨的出来。 原本已经逐渐熄灭的希望被花子重新点燃，家入硝子心跳都让加速的同时，发现自己莫名忽然可以动了。 也许是因为花子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裂口女的规则？ 来不及多想，她立刻按照花子的大喊，噗通一声趴倒在沙滩上，下巴埋在沙子里，险些吃了一嘴的沙子和土。 四五道红色的光在黑夜里闪过，从裂口女的身后飞出，红色的丝线缠绕上一把把剪刀，将那些攻击强行移开原本的攻击轨迹。 海边本就潮湿的环境给了由奈极大的方便，连带着她的术式也变得更强。 空气中的水汽被迅速凝聚成锋利的冰锥，朝着裂口女迅速攻击。 裂口女整个人一顿，那句‘我美吗’只说了一半就卡住了，她连忙召唤自己的剪刀抵挡冰锥攻击。 花子趁着这个时间将家入硝子拉了起来，护在自己的身后。 “谢谢。” 劫后余生的家入硝子喘着粗气，站在花子和由奈的身后，心有余悸地看向裂口女。 “夏油，他怎么样？” “夏油君没事。”由奈回头，“不过我们在那边碰见了一个受伤的戴眼镜的家伙，夏油君正带着他过来。” 听着对方的描述，家入硝子猜测可能是夜蛾正道。 裂口女僵硬的转动脖子，死死地盯着花子和由奈，手上捏着剪刀半天都没有动作。 她似乎有些疑惑，明明都是咒灵，为什么这两个家伙要站在她的对立面，去保护一个人类，而是还是咒术师的人类。 不过让裂口女无法理解的事情还很多。 花子和由奈没有给她更多的喘息机会，两个人配合默契，一个限制裂口女的剪刀，一个持续用冰锥攻击着裂口女。 饶是裂口女等级不低，也架不住两个特级围殴。 家入硝子站在远处看着这场战斗，忽然觉得自己之前见过的祓除咒灵的现场，都有些太过小众了。 不如咒灵之间互殴来的让人震撼。 尤其是没几分钟后，夏油杰的另一个咒灵也赶了过来。 对方人还没到，咒力凝聚成的攻击就远远地打了过来，夜空中闪烁着红色的光线转瞬之间就打穿了裂口女的肩膀，裂口女的左边肩膀当场被轰掉，左臂以及上手提着的大剪刀一起掉落在沙滩上。 站在裂口女前方的花子和由奈进攻的动作被打断，两个人脸色大变，连忙躲开了那无差别的攻击。 好在家入硝子站的很远，那道攻击并没有影响到她。 悟的攻击砸在了远处无人的沙滩，炸的沙子漫天乱飞，场面好不壮观。 家入硝子：“……” 这……真的是随便能够看到的战斗规格吗？ 她捂着口鼻，挪动了下位置，惊讶地看着站在裂口女身后不远的悟。 对方完全没有被漫天的沙子影响，那些像雨一样落下的沙子，不知原因的绕过了他的身边，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偶尔吹过一缕风，掀起他脑后的绷带以及和服的衣摆。 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说不上来的神圣和冷漠。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咒灵，家入硝子觉得在某间神社看到他，也不出意外。 被悟炸起的沙子搞得满头的花子气急，咒力凝聚出的红色丝线不管不顾的冲着自己人打了过去。 “你这家伙，完全不知道合作是什么啊？！我和由奈可是差点被打倒了啊！” 完全不需要左手的骨爪出场，花子的攻击在靠近悟的面前时停了下来。 “啧。” 又是这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悟也在后面开发出了这样不会被人攻击到的术式。 花子这几年来尝试过多次，都无果。 今天也毫不例外。 于是她只能暴怒着将所有的不满都洒在还是野生咒灵的裂口女身上。 反正只要不被打死，就都能被夏油杰调伏。 裂口女完全成了咒灵沙包。 家入硝子嘴角抽动，此时此刻，非常的想要在旁边不合时宜的点一根烟，狠狠的吸上一口。 * 夏油杰扶着夜蛾正道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家入硝子一脸无语地站在距离花子、由奈很远的地方。 花子一边跟裂口女的剪刀斗智斗勇，一边骂骂咧咧的输出悟不会合作。 由奈在旁边劝架。 悟根本不理会花子的话，在夏油杰过来的瞬间，敏锐的转身看了眼夏油杰，然后安安静静地抬手，术式赫自他的指间发出，红色的咒力飞速攻击向裂口女。 花子和由奈见到这道咒力，连忙往旁边退去。 家入硝子下意识捂住了口鼻。 海边被悟的咒力掀起了一道风。 来不及反应和抵抗，本就被悟轰掉一条手臂，并且在这段时间里持续性的无法修复自己的裂口女，猝不及防的又被轰掉了半边身体。 攻击的余波又一次掀起了海边的沙子。 家入硝子这会已经经验十足，直接把外套顶在了脑袋上。 裂口女瞬间就被轰的破破烂烂，侧身倒下去之前，悟的骨爪陡然伸长，瞬间就抓住裂口女正向下跌落着黑色不知名物质的残破身体，将其拖到了夏油杰的面前。 悟伸出右手搭在夏油杰的手臂上，在夏油杰被漫天的沙子洒了一脸之前，将夏油杰纳入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特殊区域内，将周围的黄沙屏蔽在外。 他在夏油杰惊讶的目光里，献宝似的将裂口女向前送了送。 仿佛在说：看啊，这是我为你抓到的咒灵，准特级哦。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3-30 第23章 被夏油杰扶着的夜蛾正道此时白眼都能翻到天上去。 这家伙在照顾夏油杰的同时,完全将他排除在外了，一条胳膊搭在夏油杰肩膀上的夜蛾正道，就只有那条胳膊免受苦难,他整个人完完全全被沙子像水一样浇了个彻底，吃了一嘴的沙子。 看着夜蛾正道正努力的呸呸呸 ,企图将沙子吐出来，家入硝子都有些怜爱他了。 夏油杰那一瞬间的惊讶和感动，都在耳边夜蛾正道努力吐出沙子的声音中，化为了尴尬。 “辛苦了, 悟。” 他干巴巴的说了句,伸出手催动咒力，将已经半死不活的裂口女团成黑色的咒灵球。 才刚刚平复下心情的夜蛾正道,一转眼又近距离观看了夏油杰用咒力牵引着收服裂口女的场面，震惊的他一口气被卡主,连连咳嗽的同时,又牵扯到了腹部的伤,疼的龇牙咧嘴,几乎要站不住。 夏油杰连忙把咒灵球递到悟手里让他保管,然后把扶着夜蛾正道在沙滩上坐下。 家入硝子三步并作两步, 也不顾上空气里飞舞的沙子, 冲过去发动术式为夜蛾正道进行紧急治疗。 只顾着看悟求夸奖献殷勤,险些都忘记了这是在严肃的祓除咒灵的场合,夜蛾正道还受了伤！ 夜蛾正道在家入硝子的治疗下缓解了不少，他目光灼热的盯着夏油杰,越看越觉得他的咒力多少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遇见过。 虽然夏油杰说过自己是宝可梦大师，但夜蛾正道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奇特的术式。 裂口女可是他们五六个咒术师合力都不能制服的咒灵, 结果夏油杰的咒灵一招就把裂口女打的半死不活，可见都是些特级的狠角色。 咒术届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样强大到碾压的战力了！ 夜蛾正道像看珍稀大熊猫一般，恨不得将夏油杰从头到脚的研究一番。 如果夏油杰和他的咒灵宝可梦们能够加入到咒术届，那绝对是咒术届天大的好事！ 所以说！ 「窗」这些年到底在做些什么？ ！ 怎么会这么厉害的一个宝贝，完全没有被发现！ ！ 顾不得家入硝子的治疗还没有结束，夜蛾正道就挣扎着起身。 “夜蛾先生！”家入硝子颇为恼怒的喊了一声。 夜蛾正道一把抓住夏油杰的手，殷切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以后要到高专来就读吗？” “……” 夏油杰前一秒还紧张着夜蛾正道的伤势，下一秒就沉默了。 这年头都是这样招生的吗？ “对了，你知道咒术师的存在吧？高专就是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学校……” 夜蛾正道还在这边介绍高专，殊不知夏油杰之前已经从由奈那里大致了解过高专的情况。 “那什么，夜蛾先生，还是先让家入同学给你疗伤吧。”夏油杰无奈道。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一起，也没有办法阻挡夜蛾正道因为迫切地希望新生咒术师能够加入到高专而激动起来的动作。 无奈之下，家入硝子只能选择其他的办法。 “呜啊啊——” 身为医者的家入硝子，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用手指狠狠的在夜蛾正道腹部的伤口上反复碾压。 夜蛾正道的惨叫声让夏油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有句话说得好，惹谁都不能惹医生。 直到夜蛾正道脑门冷汗直流，战都站不住，狼狈的跌倒在沙滩，家入硝子才停下来手里的动作。 “夜蛾先生，就算高专迫切地希望招到新生，这也不是你当着医生的面，不善待自己身体的理由。”家入硝子板着脸，严肃道：“除非你以后再也不回来找我治疗，否则，不要再有下一次。” 夜蛾正道：“……” 眼前的小丫头还没有到就读高专的年级，还不是自己的学生，但他就已经觉得，未来自己在她的面前没有任何老师的可言，反而会因为医生和患者的身份，被对方拿捏得死死的。 但即便如此，夜蛾正道还是执拗的询问着夏油杰的名字。 为了防止家入硝子的脸色更黑，也为了拯救夜蛾正道那已经血流不止的腹部，夏油杰同夜蛾正道交换了姓名，彻底在咒术届这边，挂上了名号。 家入硝子一边帮助夜蛾正道治疗刚刚被自己戳的更惨的伤口，一边默默的听着两个人讨论夏油杰的术式。 若是家中父母就是咒术师的，甚至家族世代都是咒术师的，其本人的术式基本会与家族内的人相似或者直接相同，可惜夏油杰的双亲，甚至往上再多数一代，也并没有咒术师。 这让夜蛾正道犯了难。 他眉毛皱在一起，向夏油杰保证道：“我会去帮你查查看，高专以及御三家都有自己的藏书，说不定能从上面找到有关你的术式的介绍。到时候训练起来，多少也有个方向。” “那就麻烦你了，夜蛾先生。” 夜蛾正道完全不觉得的麻烦，他只是一腔热血的希望能够报答这个还是个孩子的咒术师，希望能够有更多年轻的积极向上的咒术师，加入到高专的行列中来。 因此，才会如此的卖力招生。 辅助监督和高专的大多数人，只是觉得他对于招收新生这种事上心的厉害，尤其他特地将家入硝子拉入到自己的阵营，被其他人认为是怕死的一种表现。 如果咒术届唯一的奶妈是自己的学生，那么即使是同时与无数受伤的咒术师竞争，他也会成为那名学生的首选治疗对象。 许多人是这么看他的。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过是不想这些年轻的孩子，被高层的那些腐朽所影响。 “夏油，交换下联系方式吧。” 夜蛾正道拿出手机。 夏油杰犹豫着看了看她，又看向身旁的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显然比夏油杰更清楚夜蛾正道的想法，她歪了下脑袋，道：“虽然交换了联系方式，就有可能变成这家伙在找不到人时使唤的下属，但是也还不错。他的工资，可是会分出来一些给我这个医生买点零食的。” 夏油杰有些惊讶。 “不用担心他，咒术师的工资可是很高的。” 典型的高风险高回报。 沉吟片刻，家入硝子结束了手里的治疗工作，她转身郑重的同夏油杰说：“虽然现在说可能稍微有些晚了，不过还是要说的。欢迎你，夏油。我会是你未来在高专的同学。” 夏油杰瞪大了眼睛：“我还没有说过我以后要……” “没差啦。”家入硝子打断了他的话，“京都学校那边都是老年人，你难道喜欢那种走起路来可能都要拄拐杖的家伙当老师吗？再说了，你跟我和夜蛾先生更早认识，肯定要选择相熟的人吧。” 家里并没有咒术师的夏油杰，想要系统的学习咒术师的相关知识，唯一的途径就是选择一所高专就读。 家入硝子说的没错，如果非要选择的话，他确实是会选择有认识的人这边。 这下，不止夜蛾正道要和夏油杰交换联系方式，就连家入硝子也加入了其中。 夏油杰有那么一瞬间开始庆幸，他的父母在那次之后，完全放任他带着手机了。 与两人加上好友后，夏油杰马上就被家入硝子拉进了一个讨论群里。 群名简洁明了，【未来师生三人组】，将还没有正式就读国中的夏油杰，未来高中三年的老师和同学都定了下来。 “以后有什么消息就在群里说了，尤其是夜蛾先生需要帮忙的话，就不用单独发给我或者夏油了，反正夏油的宝可梦，一个比一个厉害！” 家入硝子冲着花子、由奈和悟点了个赞。 随后成功获得了花子别扭傲娇的一声冷哼。 * 随着裂口女的消失，笼罩在海边的帐也渐渐消散。 夏油杰向夜蛾正道说明，自己是与父母一起来度假的，需要在被发现之前赶回去，因此在夜蛾正道的伤势完全没有问题后，带着裂口女所化的咒灵球，被悟抱着返回了酒店。 家入硝子站在夜蛾正道旁边，羡慕的说：“我要是哪天也能随便飞来飞去，就好了。” “会有那一天的。”夜蛾正道说：“下次问问夏油，说不带他还有其他能够飞行的咒灵，可以充当你的坐骑。” “那个白毛估计有点悬，不过由奈大概会同意带我一程。”家入硝子笑道：“毕竟我也算是她的学妹呢。” 家入硝子不知道，如果真的深究起来，就连夜蛾正道，可能都得算是由奈的学弟。 * 夜幕还在继续。 夜蛾正道打电话给辅助监督，将留守在海滩不远处的辅助监督们都喊过来善后。 他自己一个人走到被裂口女杀死的咒术师面前，沉默的站着，直到所有受伤的人都被带走，他才同辅助监督们一起，将死去的咒术师的尸体搬走。 长时间陷入到痛苦的情绪中并不是理智的选择，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近的是这次任务的报告书，远的是要走访御三家的书库，去寻找夏油杰术式的信息。 * 次日一早。 夏油里咲敲响了夏油杰房间的门。 “杰，起了吗？” 夏油杰昨晚回到酒店自己的房间已经很晚了，他还没有停歇就直接将裂口女调伏了，导致他一晚上都因为咒灵球那难吃的味道而难受，睡觉都没能睡的安稳，如果不是悟积极的帮助夏油杰梳理散乱的咒力，夏油杰恐怕今早都没法起来。 带着困意，夏油杰恍恍惚惚的给夏油里咲打开了门。 “杰！没睡好吗？！” 夏油里咲紧张的抬手就去摸夏油杰的额头。 夏油杰挂着黑眼圈，满脸的困倦，确实一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确认夏油杰并没有发烧之类的症状，夏油里咲松了口气。 莫非是昨天海边出现了命案，才导致夏油杰没睡好的？ “只是昨天出了事，晚上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不用担心我，妈妈。”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夏油杰确实躺在床上睡不着，不过并不是因为命案，而是因为咒灵球实在难吃的令人发指！ 夏油里咲心疼的抱抱他，说：“那杰就再睡会儿吧，今天妈妈和爸爸一起去接一个同事，等接到他我们就回去。” “好。”夏油杰点头，“妈妈路上小心。” 夏油里咲催促着儿子上床去躺着，她和丈夫夏油和树去接人前，还专门又来了一趟，留下了很多备用的药物和食物，生怕夏油杰是真的生病了。 目送夏油夫妇二人离开，夏油杰才关上门又钻进了被褥里。 没多久夏油杰就在暖呼呼的被窝里睡着了。 悟一直守在夏油杰的床边，直到确信夏油杰睡沉了，周身的咒力也逐渐不在杂乱不堪，他才放心的从房间里离开，站在酒店的屋顶上，眺望着周围。 悟的那双眼睛，虽然被绷带缠绕着，但是绷带无法限制他的能力，他能够清楚的看到距离酒店不算太远的地方，咒力冲天的那片区域。 并不是昨夜裂口女的咒力残秽，也不是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这些咒术师的咒力。 是新生的咒灵。 确认好地点，悟从酒店的楼顶陡然消失，下一瞬间便出现在了那只咒灵的面前。 咒灵才刚从咒胎中托生而出，身上还带着粘腻的液体，它将身体蜷缩成一团，舔舐着身上的污浊，眼前忽然闪现出一个白色的影子，还未等他反应，那道身影就抬起手来，一道咒力光球自他的指尖迸发。 “吼——！” 咒灵嘶吼着，甚至连挣扎都来不及，庞大的咒力就将自己的身体洞穿。 它本身龙形咒灵，对方的咒力把它当蛇一样，在七寸的位置仿佛轰炸，直到它被炸成两段。 咒灵瞪着金色的眼睛躺在原地，眼珠子转动，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它完全想不明白，明明对方也是咒灵！ 到底为什么对同为咒灵的它大打出手！ ？ 悟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咒灵此刻的心理活动，他只是冷淡的伸出自己的骨爪，将被斩断成两节的咒灵抓住，朝着夏油杰所在的酒店飞去。 没有特别的原因，他就只是觉得，这只通体白色，有着金色眼珠的龙形咒灵，就该是属于夏油杰的。 * 夏油杰再醒来时，已经是午时。 他起床，将窗帘哗啦一声打开。 室外艳阳高照，昨日的命案，在警察们的努力下，迅速抓到了凶手，并没有对前来旅游度假的人们造成多大的影响，从酒店高高的楼层看下去，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 夏油杰也忍不住被这样的氛围感染，嘴角勾起笑意。 总算昨天晚上，大家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咒术师们的生命，也并没有白白的牺牲。 夏油杰在窗口站了许久，才终于伸着懒腰去洗漱。 午饭的时间已经过去，好在这时候口中已经并没有特别严重的咒灵球的味道，夏油杰用妈妈留下来的小面包充饥，一直到吃得差不多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悟不见了。 将食物的包装袋扔进垃圾桶，夏油杰起身寻找悟的身影。 悟很少会主动离开他的身边，即使偶尔有那么几次，也都是在他睡着时离开，等他醒来又会回来。 像这次这样，他一觉醒来，也不见悟回来的情况，着实少见。 夏油杰急匆匆打开房门，打算下楼去找找悟。 结果房门被打开的瞬间，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悟？” 悟似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白发随着他的动作摇摆，见到夏油杰的瞬间，他便一把抓住夏油杰的手腕，要把人往外带。 “哎哎！等等啦，悟！” 夏油杰还没换鞋子，脚上穿着拖鞋，头发也没有收拾，胡乱的披散着。 然而悟不容他拒绝，夏油杰只能匆匆拔出房卡把门关上，被悟拉着前进。 悟带着夏油杰在走廊里穿梭，一路上将可能碰见的人全部躲过，一直到走廊的尽头，悟一把将夏油杰拦腰抱起，带着他迅速飞上了酒店的楼顶。 头发被呼啸的风吹起，夏油杰恍惚了一瞬，随机立刻慌乱的低下头去看，幸好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悟的动作也非常快，没几下便消失在了可能会暴露的角度里。 “到底有什么急事……” 夏油杰后面的话在亲眼看到楼顶上的场景时，卡在了喉咙里。 一条通体白色的、只存在在神话和电视剧里的巨龙，匍匐着趴在楼顶，它的爪子放在地面上，整个头颅随意的搭在爪子上，巨大的身体被一条条蓝色的咒力形成的链条紧紧捆住，咒力链条最终固定在楼顶的四处，将巨龙限制在原地。 巨龙的身体从中间断开，血液流了酒店楼顶一地，但这并不影响它还能继续活着。 夏油杰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只龙形咒灵。 至于对方身上的伤，不用想也知道是悟干的。 那些蓝色的咒力链条，就是由悟的咒力形成的。 虹龙就这样被绑着，在楼顶趴了一上午，就在刚才，这个白毛的家伙忽然从楼顶消失，原本以为自己有了逃离的机会，结果没想到这家伙啪啪扔了几个咒力链条出来把自己困在了原地，根本不给它跑路的机会。 只是这样就算了，干嘛还要带个咒术师小鬼上来？ 就算它已经伤痕累累，但也不是随便来个毛头小鬼都能祓除它的！ 虹龙抬起鼻子，冲着夏油杰冷哼了一下。 动静大的夏油杰忍不住挡了挡脸，生怕对方要把鼻涕甩在自己身上。 然而虹龙没有得意太久，捆在身上的蓝色咒力链条突然收紧，几乎要勒进肉里，如果不是它本身身体强度够高，恐怕剩余的半个身子也要被像切肉一样切成无数块。 脾气还挺大！ 又没有对着你冷哼！ 虹龙一边心里骂骂咧咧，一边强忍着。 打不过还躲不过了吗？ ！ 只不过虹龙没有想到，这家伙并不是单纯的吓唬吓唬它，而是真的打算把它就地切成无数块碎肉的！ 身上的疼痛越发的明显，尤其是那个白毛的家伙抬起手，指间再次冒出了把它切成两半的咒力光团。 “吼！！”虹龙嘶吼着。 夏油杰有些不忍地看了眼虹龙。 他知道，这是悟在他睡着后，抓到的咒灵。能够让悟主动将其留下来，这只咒灵的等级肯定不低，而且必定有自己的本事。 他明白自己调伏咒灵的条件之一，就是对方处于残血状态，但亲眼见着对方即将被悟切割成无数块，夏油杰还是忍不住偏过了头。 原因无它，这会让他想起夏油里咲曾经做过的一道菜。 将肉卷起来，拿绳子绑起来，一直炖到软烂，切成一个个圆形的厚片，浇上汤汁，用来拌饭。 既视感太强了，让夏油杰心中五味杂陈，他不太想调伏这只咒灵后，每次召唤它都想起食物。 耳边虹龙的嘶吼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悟十分熟练的控制了咒力的输出量，迅速的结束了单方面的攻击。 悟的手在夏油杰的肩膀上拍了拍，夏油杰才转身去看。 他皱着眉，有些不忍直视。 幸好酒店的人都看不到楼顶上这一大摊属于咒灵的血液。 夏油杰一边抬起手，调动咒力将虹龙搓成咒灵球，一边在心中肺腑。 一直到虹龙变成一颗黑色的咒灵玉躺在夏油杰的掌心，悟才满意的点点头。 悟走到夏油杰面前，伸手绕道夏油杰的双臂下方，将夏油杰整个人托举起来，一下下的抛起来，再接住。 像个求表扬的白色大猫。 等到悟终于停下了向上抛起夏油杰的动作，夏油杰伸出手，在悟的额头上点了点。 “做的好棒哦，悟。” 如果不是悟的动作导致他只能够得到对方的额头，夏油杰还真想将掌心放在悟的下巴上，看看悟这只大猫猫会不会在他的掌心歪歪脑袋，然后餍足的蹭蹭他。 * 从楼顶返回到房间，夏油杰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就到了卫生间，打算将虹龙吸收、调伏。 悟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担忧地看他。 夏油杰摆摆手，道：“不用担心，我已经恢复了。而且，悟的心意我也不能浪费啊。” 知道夏油杰已经下定决心，悟连忙去夏油杰的背包翻找之前剩下来的糖果。 他攥着颜色各一的糖果，站在卫生间外焦急地等待，只等着夏油杰结束后，能够第一时间把手里的东西给他送上去，以此来替夏油杰缓解一些难受。 这样的行为已经很多次了，久而久之，就连不喜欢甜食的夏油杰，也能够习以为常的在吸收调伏咒灵后，从悟的手里接过一枚小小的糖果，熟练的吃下去。 并不是说糖果真的能够缓解口腔里的味道，而是悟的这份心意，更能让夏油杰感觉到温暖。 调伏完咒灵的夏油杰，吃着糖果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下。 他将刚刚的经历，分享给了昨天晚上刚刚认识的家入硝子。 然后成功得到了家入硝子的羡慕。 家入硝子：“你是在炫耀吗？岂可修，好嫉妒你这家伙啊！” 夏油杰摸了摸鼻子，回道：“没有吧？我只是单纯的给家入同学分享一下，在此之前，我都没有见过其他的咒术师。” 家入硝子：“我，从现在开始，要预支你的一个咒灵！” 夏油杰：“哈？！” 家入硝子：“以后再抓宝可梦的时候，给我也抓一个能够打下手的家伙来帮忙吧！洗衣扫地做饭，随便什么都可以！” …… 两个人的聊天很愉快，夏油杰想，家入硝子大概是唯一一个，别人能够看到的，他的朋友了。 * 夏油夫妇一直到傍晚才回来，夏油和树要接机的同事飞机延误了，他们夫妇两在机场附近等了很久。 夏油杰在晚上的时候，跟着父母与那位同事一起用了餐，之后很快就散了席。 一行人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收拾好了大包小包的行李，踏上了返程的路。 一直到回到家的晚上，夏油杰之前加入的【未来师生三人组】的讨论组，才终于有了动静。 裂口女任务结束的夜蛾正道，硬是连轴转了两天，磨破了嘴皮子，得到了咒术届高层内部以及御三家书库的阅读权限，他不敢停歇，喊着跟他一起的辅助监督，查找着可能是夏油杰术式的蛛丝马迹。 如果不是他透露出夏油杰已经收服了好几只特级咒灵，恐怕直到今天那帮人都不会同意他去书库里调查。 讨论组里，夜蛾正道上传了一张照片。 照片拍摄的是一本保存完好的古籍，上面记载着有关名为「咒灵操术」的术式的简短描述。 可以将咒灵收为己用的便利术式。 咒灵操术是非常非常罕见的术式。 上面就只有简单的两句话，其余太多的信息都没有。 夏油杰注意到，按照古籍的记载，咒灵操术上一次出现，是在数千年前。 书上没有提到如何将咒灵收服，但已经拥有了不少咒灵的夏油杰知道，自己将包括花子、由奈在内的咒灵，化作黑色圆形的物体，通过吞食的方式，得到了驱使他们行动的权利，这便是收服咒灵的方式。 咒灵操术，虽然确实很便利，将敌人变成自己下属的术式，在咒灵们看来恐怕也是如临大敌的存在，但也只有夏油杰自己知道，这些都是需要付出摧残味蕾的代价的。 没等夏油杰恢复，群里家入硝子率先提出了疑问。 家入硝子：“只有这么一点记载啊？这个术式。” 夜蛾正道：“因为确实是上千年才会出现一次的术式，我也是跑遍了高专和御三家的书库，最终才在五条家的书库里翻到了这么一点介绍。” 家入硝子：“五条家？” 这是夏油杰第二天见家入硝子提到这个姓氏了，似乎这个家族在咒术届里，很有名的样子。 “由奈，你知道五条家吗？”夏油杰礼貌询问。 “自然知道。”咒灵空间里的由奈，从家里的窗户探出脑袋，“因为很重要，所以进入高专后，第一时间就被当时的老师科普了。五条家是咒术届上千年来流传至今的家族，与禅院家、加茂家并称为咒术届御三家，是很古老的咒术师家族。” “五条家很特殊吗？我看家入同学好几次特地提到了。” “唔……大概是因为五条家的家传术式很有名吧。”由奈想了想，继续道：“五条家家传的「六眼」也是好几百年才会出现一次，虽然不如夏油君的「咒灵操术」那么的稀少，但也很夸张了。 ” “每一代的「六眼」都会引领五条家走向辉煌，然后在「六眼」去世后，五条家又会进入长时间的蛰伏。怎么说呢，有点像是玩游戏攒资源和抽卡，五条家大概得攒几百年的资源，才能抽到一张SSR 「六眼」。 ” “可能这一代的「六眼」也快要降生了吧？ ”由奈无奈的掀开了旁边纠缠着的花子，赔笑的给花子大小姐倒上一杯果汁，“现在距离我的那个时代太久了，我也不太确定，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的忙，夏油君。 ” “没有关系，已经帮到我了，由奈。” 两人的对话暂且停下，夏油杰知道，如果再继续下去，他就会在脑海中听到花子的怒骂声。 讨论组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夜蛾正道：“是的。比起其他两家，……五条家还是非常友好的。” 家入硝子：“毕竟当时发生了那件事。” 那件事？ 夏油杰被家入硝子卖的关子吸引起了注意。 家入硝子：“话说，看到你拍照的内容，五条家肯定也知道夏油的术式了，他们知道夏油手底下还有好几只特级咒灵打工仔吗？” 发完这些，家入硝子还补了个贱兮兮的表情包。 夜蛾正道的回复停顿了几分钟，之后才继续。 夜蛾正道：“……任务报告里，已经写过这部分了。” 家入硝子：“啊，那就是知道了。难怪能这么顺畅的给了夜蛾先生书库的权限。” 家入硝子：“@夏油杰做好被五条家招揽的准备了吗？” 被点到名的夏油杰一脸懵，在群里发了一串问号，表达自己此刻茫然的心情。 夏油杰：“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五条家又为什么非要招揽我不可呢？我们都不认识啊。” 家入硝子迅速发了个no no no的表情包过来，然后给夏油杰进行了一波非常详细的科普。 期间夜蛾正道也对家入硝子遗漏，或者说的有不对的地方，进行了补充。 总之，就是彻底将五条家身怀家传术式「六眼」的神子从出生到离世，以及五条家现在急切的希望能够与各位身怀绝技的咒术师打好关系，以此来巩固家族势力的心思，给夏油杰讲了个明明白白。 夜蛾正道：“夏油，现在考虑这些还为时尚早。没有人要求你必须要投奔到某个家族的势力之下，如果你打算完全独立于御三家，也是完全可以的。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一切随心。” 话虽是这么说，但夜蛾正道完全不相信五条家会没有任何的动作。 单是家入硝子这位稀有的咒术届唯一指定奶妈，五条家都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寒暄一次，更别说夏油杰这种一眼看过去就前途无量的咒灵操术使。 家入硝子：“平常心啦，夏油。五条家最多也就逢年过节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你，带点小礼物送到你家里，问题不大。” 夏油杰：“……” 家入同学，你的安慰完全没有起到作用好吗？ 单是莫名其妙的逢年过节带点小礼物送到他家里，就已经问题很大了好嘛！ 到时候要是真的送礼送到了他家，他要怎么跟他的父母解释，这帮人是谁，是干嘛的，为什么会找上他！ 光是想想这些，就已经很窒息了！ 夏油杰：“希望他们别来！” 家入硝子幸灾乐祸：“别啊，一般的咒术师五条家可是看不上的。虽然痛失六眼神子，但五条家到底家大业大，也不是来者不拒的，至今他们抛出的橄榄枝也没几个。这是福气！” 夏油杰：“这份福气，也不是很想要！” 家入硝子在自己家里，抱着手机狂笑。 夜蛾正道见两人一言不合刷出来好几条，连忙回复：“硝子，别拿他开玩笑了。” 看见夜蛾正道发出的内容，方才还纠结的夏油杰瞬间冷静了下来，然后缓缓打出来一串省略号。 感情是家入同学拿他寻开心啊。 夏油杰有一些庆幸，又有一些被人骗到的恼火。 不过片刻后，他又水灵灵的想通了。 家入同学，肯定也是第一次碰见跟她同龄的咒术师。 * 从伊豆旅游回来后，夏油夫妇在家一点都没有来得及多留，就又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夏油家里一时间就剩下夏油杰一个人白天在，他也就正好进行最开始的狩猎计划，白天没事了就出门，晨跑、夜跑之类的，一边锻炼一边祓除诅咒。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夜蛾正道在有关裂口女事件的任务报告里，提到了咒灵操术使的存在，由此夏油杰也算是在咒术届挂了名，同时也享受到了与家入硝子一样的便利。 偶尔被夜蛾正道喊出去帮忙，在悟他们的帮助下，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解决了夜蛾正道无法处理的咒灵。 时间一长，就连负责与夜蛾正道联系的辅助监督也认识了夏油杰，渐渐地很多咒术师都从辅助监督这里听到了一种说法： 有位非常厉害的小咒术师，如果你有解决不了的任务，不妨尝试着去问问这位小咒术师，只需要将咒灵给他，再分出来一点工资就可以了。 托他们的福，夏油杰在小学升入国中的这个假期里，收获了许许多多的咒灵，并且还赚了不少外快。 美中不足的是，夏油杰年纪太小，他的父母又都是非咒术师，想要拥有自己的一张银行卡，就得有足够说服家长的理由才可以办理银行卡。 夏油杰实在找不到理由去说服父母，这笔钱目前也暂时由夜蛾正道代为保存，等待日后再给他。 相比之下，父母也是咒术师的家入硝子就好很多，她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银行卡，并且里面有着不少的存款。 夏油杰就这样白天祓除诅咒，偶尔帮助夜蛾正道或其他咒术师，晚上调伏咒灵的过了完了整个假期。 国中入学前夕，家入硝子还问他，在哪个学校读国中。 不过很遗憾，他和家入硝子的家距离很远，就读的国中并不是一个学校。 “好吧，那也没办法。”家入硝子道：“那就下次任务的时候再见吧，夏油。” 别的不说，他们这组未来的师生同学，关系处的还不错。 夏油杰笑着挂断了电话，引起了夏油里咲的注意。 “有开心的事？” “啊，在伊豆的时候，跟之后的同学提前联系上了。” 夏油里咲很惊讶，没想到儿子在伊豆那几天，还有这样的奇遇。 * 国中入学的前几天，夏油家搬来了新的邻居。 新邻居虎杖家是一对小夫妻，带着他们的父亲。 夫妻两在下午的时候，敲响了夏油家的门。 “打扰了，夏油太太。”短发的虎杖太太手里捧着备好的小礼物，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本来一早就打算过来拜访了，不过家里似乎没有人在，就拖到了现在，还望理解。” “太客气了。” 夏油里咲接过虎杖太太的小礼物，将虎杖夫妇请进了家。 她一边手上忙活着给虎杖夫妇倒茶，一边问夏油杰：“杰，你早上不在家吗？” 刚从客厅路过的夏油杰一个激灵，仿佛被捏住了后颈的猫，僵硬的转头，支支吾吾道：“那什么……我…起晚了今天，那会儿……大概还没醒。” 他那时候早早的就出了门，一直到下午夏油里咲快下班了才回来。 见夏油杰这幅样子，虎杖太太忙道：“小孩子嘛，假期睡个懒觉也没什么。” 夏油里咲没有继续询问夏油杰，夏油杰松了口气，连忙从客厅离开回了自己房间。 虎杖夫妇在夏油家聊了很久，虎杖太太难得与夏油里咲共同话题不少，夜幕降临时，夏油里咲才包了礼物回赠给虎杖夫妇。 “夏油太太，改天再聊哦。” “随时欢迎再来，虎杖太太。” 没多久的时间，两位太太却像认识了很久的好姐妹，虽然还没有相互称呼对方的名字，但应该也不会太久。 虎杖太太开心的同夏油里咲挥手，抓着丈夫的胳膊离开。 第24章 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虎杖一家搬到了隔壁，夏油杰总是能看到悟一个人站在门口，盯着隔壁虎杖家看。 虽然看不到悟的眼睛, 看不到悟的眼神。 但夏油杰清楚的知道，悟在焦躁。 只是不知道悟在焦躁些什么。 也许悟也像由奈那样, 是某个很厉害的咒术师，死后变成了咒灵？ 夏油杰大胆假设。 如若是这样，那么悟时不时盯着虎杖家的方向，是否意味着他生前曾与虎杖家有过渊源呢？ 为此, 夏油杰还曾向虎杖太太打听, 他们家是否有过名叫悟的亲戚朋友。 虎杖太太思索了半天，最终给与了夏油杰否定的答案。 夏油杰实在想不明白, 他为无法帮助到悟而感到失落。 “悟，如果你能回答我就好了。” 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 夏油杰喃喃自语。 “你说虎杖太太家,是有你很重要的人吗？莫非你也像由奈那样,在等着一个想要见到的人？” 夏油杰越说越失落, 明明悟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他现在无法帮助到悟也就算了, 就连简单的沟通也不能做到。 夏油杰的低气压肉眼可见, 跟在旁边的悟敏锐的注意到了, 他似乎钻入到了某个牛角尖。 悟抓着夏油杰的肩膀,好听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不是。” 听到那道熟悉又好听的声音，夏油杰蓦地抬头。 “他们家, 很危险。” “你才是，重要的人。” 简短的两句话，立刻就将夏油杰从方才的情绪中拉了出来,他眼眸亮晶晶的，目光中闪过欣喜。 对比悟以前讲过的话，这已经是最长的一次了。 悟亲自对他做出了解释了。 因为虎杖家的人，在悟看来是有危险的，悟才会频繁的盯着他们家。 不过欣喜过后，夏油杰也仔细考虑，难道虎杖家有咒术师，才会被咒灵的悟判断为有危险？ 不可能吧，如果虎杖家有咒术师，应该早就发现频繁出现在他们家的悟、花子和由奈了。 旧的烦恼被悟解开，但随之而来又出现了新的烦恼。 夏油杰一直纠结到了自己家的家门口，也没能想出来个所以然，反而是在家门口见到了满脸灿烂的虎杖太太。 “你的手艺实在是太棒了，里咲桑！” “香织的手打肉丸也超级好吃哦！” 自那日虎杖夫妇前来拜访之后，双方吃到了对方亲手做的食物后，逐渐交流起了厨艺，渐渐的两个人也变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不知道何时开始，已经以名字相互称呼了。 “妈妈，虎杖阿姨。” “阿拉，杰君都已经回来了。”虎杖太太捂着嘴，笑眯眯的转身要走，“里咲，我就不打扰你和杰君啦，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夏油杰盯着虎杖香织看了许久，也没看出来这样善良的女人，哪里称得上危险。 * 夏油杰的国中生活平凡又有些刺激。 学校里的生活按部就班，夏油杰依旧是别人眼中的优等生，同学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但每每接道夜蛾正道的消息，他又有些激动那些非日常的生活。 “说起来，你们两个也快要国中毕业了吧？” 咒灵已经被夏油杰搓成了咒灵球拿走，高挂在空中的帐也渐渐落下。 夜蛾正道与家入硝子、夏油杰并排走出任务地点。 “现在已经是国中三年级了，今年后半年就该读高中了。” 家入硝子一边说，一边和夜蛾正道一起，将视线落在了夏油杰身上。 被两人直勾勾的盯着，夏油杰想要忽视都不太可能。 “都看着我做什么？” “夏油你跟你父母说了吗？要去高专读书的事。”家入硝子询问。 夏油杰被这句话问的怔了怔。 国中毕业后要去就读高专，是夏油杰早就决定好的事，能够进入高专成为众多默默守护着人们的普通日常的咒术师中的一员，是夏油杰早就想要去做的。 只是这件事一直压在他心里，一直到即将国中毕业，他都还没有与父母说过。 “啊啊~”家入硝子发出一声感叹：“看他这幅样子，肯定是还没有说过了。” 家入硝子并不能感同身受夏油杰此时的心情，她的父母都是咒术师，国中毕业就读高专是理所当然，她的父母当年也是高专的毕业生，唯一需要考虑的可能也就是两所高专，要去哪一个。 见夏油杰不说话，夜蛾正道贴心的开口：“我去和你的父母聊聊吧，杰。” 想来应该是夏油杰的父另有安排。 夜蛾正道知道，非咒术师家庭的孩子要就读高专，都得过了父母家庭这一关。 夜蛾正道曾经亲眼目睹过许多高专的老师去与学生的家长沟通，也曾经陪同前辈去见过某个非咒术师家庭出生的孩子的父母，不能说他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说服夏油杰的父母，但也有一半的把握了。 “只要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明白，相信他们也是能够理解你的。” “不用了。” 夏油杰直视着夜蛾正道，坚定的拒绝了夜蛾正道的提议。 “我想要亲自同他们说，夜蛾先生。” 他的话简洁明了，掷地有声。 话到此处，夜蛾正道也不好再多阻拦。 “做父母的，最关心的永远是自己的孩子。不要害怕，杰，他们会原谅你理解你的。” 家入硝子也朝他举起大拇指，“到时候，在高专等你来哦。” 两人的话语无疑给了夏油杰足够的勇气。 他之前一直不知道如何对父母坦然自己不会去就读市区内有名的高中，而是选择了名不见经传的咒术高专，如今有了同学和老师的鼓励，他觉得这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辅助监督绕路，将夏油杰送到了他们家所在的那条街。 下车前，辅助监督忽然喊住了他。 “今天也辛苦了。跟家长坦白什么的，加油哦。”辅助监督还冲着他眨了眨眼。 目送辅助监督调头开车离开，夏油杰笑了笑。 真是的，连辅助监督都关心他呢。 * 进入家门之前，夏油杰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一看，是他的母亲夏油里咲。 “妈妈？”接通电话，夏油杰有些疑惑。 “杰，你到家了吗？” “刚到家门口。” “啊！ ~”夏油里咲发出长长的一声感叹，随后略带抱歉的语气响起：“不好意思啦，杰，能不能过来接一下妈妈，我和你香织阿姨买了一大堆东西，有些拿不下了。” 今天是夏油里咲的休息日，她与虎杖香织早早就计划好了去采购，为此还起了个大早，势必要在超市里与其他的太太们大战个三百回合。现在看来，两个人收获颇丰。 “我要去哪里接你呢，妈妈？”夏油杰笑着问道。 “啊，我们两个马上就到离家最近的公交车站了，麻烦杰啦，晚饭做杰喜欢吃的哦！” “我马上就到，如果你和香织阿姨提前到了，就在公交车站等我一下吧。” “嗯嗯。” 挂掉了与夏油里咲的电话，夏油杰转身朝着距离他们家最近的公交车站走去。 * 夏油杰速度很快，而且车站距离他们家也并不是太远，他抵达时还没有见到夏油里咲和虎杖香织，想来应该是她们所乘坐的那班车还没有抵达。 夏油杰站在车站百无聊赖的等待，时间有些长了他就拿出手机翻一翻讨论组，看看夜蛾正道或者家入硝子有没有里面说些什么。 大约五分钟后，夏油杰陡然从手机里抬起头。 车站周围诅咒的味道忽然浓郁到了无法忽视的程度。 他们家的附近，早就被他反反复复的清理过了，不可能会有这种程度的诅咒存在。 夏油杰心头一跳，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发生，他看了下时间，自从与夏油里咲的电话之后，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 “悟，我们去看看！” 夏油杰与悟一起，朝着诅咒最为浓烈的地方狂奔而去。 宽敞的路上，竟无一辆车子驶过，着实奇怪。 跑到一半，夏油杰召唤出了魔鬼鱼咒灵，自己跳上了咒灵的背部，指挥着咒灵使出最快的速度向前飞去。 他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中始终无法安定。 直到魔鬼鱼驮着他飞过一个急转弯，他才看到那几乎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过去曾在路口见过无数次的班车，此时已经侧翻，车子的油箱正滴滴答答的滴落着汽油，车上包括司机在内，也就五名乘客，夏油里咲和虎杖香织便在其中。 夏油杰重重的拍了拍身下的魔鬼鱼，同时将自己所能想到的高等级的咒灵统统都喊了出来。 花子、由奈、裂口女、虹龙…… 忽然被从咒灵空间喊出来的花子还没来及询问，就被眼前围绕在班车周围一圈的咒灵震撼到了。 大大小小又形态不一的咒灵，朝着侧翻在地的班车而去，生生在大白天营造出了一种百鬼夜行的恐怖氛围，由奈一眼扫去，粗略估算一番，最起码有十只一级咒灵，剩下的最差的也是三级。 “出什么事了？”由奈焦急的询问。 “等等，由奈！”花子惊恐地指着车内，“那不是夏油的妈妈吗？！” 由奈顺着花子所指的方向看去，瞬间明白了夏油杰匆匆把他们都喊出来的原因。 “夏油君，咒灵就交给我们，你去救人！” 由奈的话没说完，夏油杰就坐着魔鬼鱼冲进了咒灵堆里。 第25章 悟在夏油杰冲向咒灵堆的同时, 飞身站在了翻倒的班车上方的空中。 左臂的骨爪赫然变大，直冲着与夏油里咲隔着班车的玻璃遥遥相望，正预备打碎玻璃袭击夏油里咲的咒灵而去。 噗呲。 骨爪锋利的尖端将咒灵洞穿,爪子上燃烧着蓝色的咒力火焰，顷刻间就将咒灵烧了个干净。 因为翻车而头部狠狠撞在了车窗边沿,卡着侧卧的动作，鲜血顺着额头流向车窗。夏油里咲奋力的睁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正坐在一只粉色的魔鬼鱼上,朝着自己的方向飞过 来，脸上是惊恐和焦急。 哈？该不会是什么临死之前的幻觉吧…… 夏油里咲在心里嘀咕,她重重的闭上了眼睛。 涌上心头的怒火，让悟毫不犹豫的彻底祓除了趴在夏油里咲周围的几只咒灵,清理掉可能会拦在夏油杰面前的咒灵,左手的骨爪没有停下,稍稍一用力,就将发现有敌人出现而涌过来的咒灵掀翻,右手抬起,指间开始闪烁着明灭的咒力。 “喂！你真不打算给夏油留几只吗？！” 悟微微转头, 躲过了花子飞射过来的攻击。 红色的咒力线从悟面前穿过,直直打穿了一只嘶吼着的咒灵脑袋。 不过花子还知道手下留情,没有直接破坏咒灵的核心，等着之后夏油杰把这帮家伙全都搓成咒灵球,变成新的宝可梦。 被花子喊了一句，悟忽然醒悟过来。 他不可以直接把这些烦人的家伙全部祓除，他得为夏油杰的宝可梦图鉴多做考虑。 以往他都做的很好, 甚至还会主动帮助夏油杰带回来等级足够强的咒灵。 只有这一次，他被怒火冲昏了头。 它们居然想要伤害夏油杰的家人！ 悟视线移动，深深的看了眼夏油杰，之后他将攻击的力度降低了许多，将咒灵们一击打成重伤，之后用曾经绑过虹龙的蓝色咒力锁链，将那些奄奄一息的咒灵全部都捆起来扔到路边，等待着夏油杰的处置。 再度艰难地睁开眼睛时，夏油里咲耳边传来了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她的眼皮沉重的几乎要抬不起来，只能隐隐约约的瞥见一些身影。 夏油杰坐在魔鬼鱼上，召唤出两只章鱼模样的咒灵，它们仅仅在玻璃上触碰了一下，那片玻璃便碎成齑粉，飘荡在空中。 夏油杰跳进车厢，身后紧跟着由奈和花子，在两人的帮助下，将夏油里咲抱起来从碎开的窗户送出去，悟在外面接应，他接过夏油里咲将她小心的放在了魔鬼鱼的背上，魔鬼鱼又勤勤恳恳地将夏油里咲带离到距离班车很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把人放下，又返回过来，来接车厢里的其他人。 反复几次之后，他们才终于将车厢里包括司机在内的所有人搬了出来。 夏油里咲迷迷糊糊地，视线费力的追寻着夏油杰的身影。 夏油杰在确定所有人都被救出，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候，悟拉了拉他的衣袖，带着他去到被捆绑着仍在一旁的一堆咒灵旁边。 夏油杰欣喜地同悟说：“辛苦了。” 在悟明显高兴地周围到要冒泡泡的氛围中，夏油杰伸出手挨个将那些战利品们，搓成咒灵球。 夏油里咲头痛欲裂，她惊鸿一瞥中看到的这些事物，全都颠倒了以往的认知，她挣扎的想要起身去询问夏油杰，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远方忽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夏油杰一个激灵，后怕地看向了班车侧翻的地方。 幸好他们动作足够的快，否则就要被爆炸牵连进去了。 夏油里咲也成功的在这声爆炸声中，彻底昏死了过去。 看着远处熊熊的火光，夏油杰转身看着包括夏油里咲在内的所有人，拨通了报警电话。 报警电话之后，又是急救电话，最后……他又翻出来夏油里咲的手机，打给了虎杖香织的丈夫。 虎杖仁忽然接到了领居家的电话，得知了妻子的遭遇，顾不上其他，扔下手里的活就朝夏油杰所说的地点赶来。不过很遗憾，他比救护车来得晚了些，没多久之后又接到了夏油杰打来的第二个电话，告诉他妻子已经被救护车接走，让他直接去医院就好。 * 与父亲夏油和树通过电话后，夏油杰站在病房外看了看夏油里咲，之后才下了楼。 他不确定那条路上有没有监控，也不确定警方前去勘察，是否能够查出那并不是普通的车辆侧翻。 他走到无人的地方，拨通了夜蛾正道的电话。 夏油杰将事情的经过全部告知夜蛾正道，并且告诉夜蛾正道他的担心。 “我忘记去查看有没有监控了，如果真的有监控的话，恐怕会拍到一些。” “不用担心，杰。”夜蛾正道安慰道：“我会帮你联系的，警方那边就交给辅助监督和窗吧。处理这种突发事件，他们很有经验。” “咒灵大批的出现在那里，还去围攻一辆平平无奇的班车，不知道是不是班车上有什么他们比较在意的人或者事。”沉默了一瞬，夜蛾正道主动提道：“这方面窗也会去调查的，杰，不要将过错揽在自己的身上。” “……” 夏油杰沉默不语。 在夜蛾正道提道班车上可能有咒灵在意的人或者事时，他想到了夏油里咲。 一车的人，没有一个咒术师，或者被诅咒了的个人。 他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与自己是母子关系的夏油里咲。 他不清楚普通咒灵之间是否也能够相互传递消息，但既然特级的咒灵都能与人类一般正常交流，普通的咒灵恐怕也有自己独特的方式。 他害怕，是自己频繁的捕捉狩猎咒灵，让那些家伙产生了去伤害自己家人的想法。 “这与你无关，杰。”夜蛾正道再次强调：“咒灵会去攻击谁，谁都预想不到。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去保护普通人。” “嗯。” 夏油杰蔫蔫地回应。 两人的通话在夜蛾正道的叹气声中挂断。 时至今日，夏油杰好像一次都没想过，某天被咒灵伤害的人，会是自己的亲人。 他在夜里奔波，祓除、吸收、调伏咒灵，在保护着每一个人，却又好像没有保护到谁。 察觉到夏油杰情绪低落，悟走上前去，一把将夏油杰拥入怀中。 “不是这样的。” 悟的声音带着微弱的怒火，他不允许夏油杰去否定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允许他自顾自的钻入到牛角尖。 “从一开始，不就救下了学校的六个孩子。” “这次，不也是救下了车上的所有人。” 迫切地语气，让悟原本还有些磕磕绊绊的话，说的都流畅起来了。 被拥抱着的夏油杰，真切的感受到了悟的关心。 他也从悟的话语中，回想起来那些被自己调伏的咒灵，想到自己带着悟、花子和由奈，救下的那些人。 “抱歉，悟。”夏油杰闷闷地说：“我是被妈妈受伤吓到了，有些胡思乱想。” 悟抬手在夏油杰的脊背上缓慢又轻柔的拍打。 一下一下，每一次都能让夏油杰皱起的眉头舒展一些。 许久后，夏油杰忍不住开口：“悟……再拍下去，我的后背可能要肿了。” 闻言，悟连忙停了下来，抬起手无辜又紧张的看他，若不是眼睛被绷带缠着，恐怕都要委屈的掉落几滴小珍珠。 “走吧。”夏油杰抓着悟的手，大步流星，“得去看看妈妈醒了没有。” * 夏油里咲当时在车上坐的位置比较好，伤的比较轻，夏油杰又救得及时，在医院住了两周就已经可以出院了。 与她一同出行的虎杖香织就不那么幸运，身体多处，尤其是头部遭到了剧烈的撞击，送到医院来的时候已经气若游丝，经过医生的抢救才保住了一条命，人到现在还在昏迷中，她的丈夫虎杖仁和公公虎杖倭助几乎天天都来看她。 夏油里咲出院时，在病房外远远地看了眼虎杖香织，与虎杖仁聊了几句安慰的话，才与丈夫和儿子一同离开。 出了院的夏油里咲并不用立刻返回工作岗位，警视厅给她多批了几天的假，说让她彻底养好了身体，再返回岗位。 某日，周六。 夏油和树已经出门上班，家里一时间只剩下夏油里咲和夏油杰。 吃过早餐的夏油杰原本打算跟妈妈说一声，然后回自己的房间，却不想被夏油里咲拦住了。 “杰，在客厅里等一下好吗？”夏油里咲说：“妈妈等下有话要跟你说。” 夏油杰莫名的心中一个咯噔。 这时候忽然要和他聊些什么呢？ 夏油里咲端着碗筷朝厨房走去，途中还不停在室内张望，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夏油杰心中忐忑，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夏油里咲洗完之后回来。 他大概等了十多分钟，夏油里咲才终于收拾完厨房的东西，擦干净了手走了过来。 “妈妈，有什么事吗？”夏油杰问。 夏油里咲看了眼夏油杰，随后继续在客厅里四处张望。 她面色不变，沉着冷静的询问：“杰，你的那些朋友，现在也在家里吗？” 第26章 “杰, 你的那些朋友，现在也在家里吗？” 夏油里咲的这句话，搭配着她此时在屋内四处张望,企图找到她口中“杰的朋友们”的行为，让夏油杰头皮发麻。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夏油杰面色如常, 但内心已经大爆炸。 是哪一步不够谨慎，才被妈妈发现了端倪？ 不不不。 妈妈是非咒术师，怎么可能看得到悟他们呢？说不定只是试探他，或者大病初愈还不太能够分的清梦境和现实。 冷静, 夏油杰！ 冷静！ 由奈的幻术不会出问题, 他每次也都非常谨慎，也很小心的不弄出哪怕一丁点的动静。 “你怎么这么问呢,妈妈？”夏油杰强壮镇定，假装不明白夏油里咲话里的意思。 “我今天没有约朋友到家里来玩啊,你不记得了吗？” 然而夏油里咲完全没有被他的话糊弄过去。 她拉着夏油杰,两人在客厅面对面的坐下。 “杰,你不用再隐瞒,妈妈都看到了。”夏油里咲伸出手指,一个个的算着, “一个白头发的,眼睛上蒙着绷带的男人；一个穿着红色和服的小女孩；一个穿着黑色校服的女学生；以及一只粉红色的奇怪的鱼……” “妈妈！” 在夏油里咲掰着手指头数到魔鬼鱼时,夏油杰出声阻止了她。 夏油杰几乎从沙发上蹦起来,但被夏油里咲抓着手臂按了下去。 飘荡在家中的花子和由奈也都围在客厅，震惊的看着夏油里咲。 花子更是直接飘到了夏油里咲面前,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夏油里咲的视线穿过了她，落在对面的夏油杰身上。 她现在依旧是看不到花子他们的。 可她说的又没有任何的错误，夏油里咲依次复述出了悟、花子、由奈以及魔鬼鱼的特征。 她确实曾经看到了他们。 夏油杰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虽然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都催促过和鼓励过他, 但他还没有做好与父母坦白的准备。 最起码在夏油里咲才刚刚出院的现在，他并没有坦白打算。 没想到居然是夏油里咲主动打破了平衡。 忽然，夏油杰脑中闪过一种可能。 “可能是之前公交车翻车那次看到了我们吧。”由奈猜测道：“有时候就算是普通人，在濒死的时候也是有可能忽然看得到咒灵存在的。不过时间很短，之后恢复了就又看不到了。太太她，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基本上与夏油杰想的一样。 “是那次公交车翻车的时候吗？” 夏油杰脸色发白，故作镇定，小声的询问夏油里咲。 “是的。”夏油里咲点头：“被救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不过很奇怪，那天之后就又看不到了。” 为了不让夏油杰压力更大，希望母子俩人之间能够进行一场轻松的谈话，夏油里咲笑道：“本来还想亲自谢谢他们，看来是没有机会了。我原本特地准备烘焙一些饼干来招待他们。” 听到有小饼干吃，花子不争气的朝着夏油里咲的方向走了走。 “夏油，可以让你妈妈继续做饼干吗？我会满怀感激之情全部吃掉的！” 夏油杰没有管花子的话。 夏油里咲也还在继续：“杰，妈妈跟你道歉。在最需要的时候，妈妈没有站在你的这边，没有相信你。” 如今亲眼见到那些怪力乱神的真实存在，夏油里咲忍不住回忆起，多年以前小泽老师因为夏油杰不停的说教室里存在着怪物将她喊到学校的那件事。 当时丈夫受伤和儿子的事挤在了一起，夏油里咲不可控制的将情绪发泄到了夏油杰的身上。 她亲手堵上了夏油杰可能会向他敞开心扉的路。 如今却奢望着夏油杰能给再给予她一次机会。 “对不起，杰。” 夏油里咲起身，将夏油杰一把揽过，紧紧的拥抱着他，恨不能将其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一如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只不过这一次夏油里咲并不是恳求夏油杰变成一个乖孩子。 “你一定也很害怕吧。只有自己能够看到，没有任何人相信你，一定也很孤单吧。” “直到亲身经历，亲眼看到，我才知道。” “只是碰巧遇见了一次，都已经快要死掉了，杰这些年该有多危险！” 夏油里咲的声音带上哭腔，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抚平当年夏油杰受伤的心。只是在最后抱着夏油杰哭，哭过之后又笨拙的道歉，笨拙的安慰他。 被母亲抱在怀里，听着耳边不住的啜泣声，夏油杰眼眶发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就连咋咋呼呼的花子，在这样的氛围下，都没有了嬉笑的心思。 时隔多年，夏油杰终于听到了当时迫切想要从母亲那里听到的话。 他并没有责怪夏油里咲的想法，反而如释重负。最起码不用再担心他出门被抓住，不是吗？ 夏油杰抬手，回抱住夏油里咲，与过去和解。 * 等到将情绪整理好，都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夏油里咲双眼红彤彤的，不太好意思的看着夏油杰。 “现在，可以给我讲讲有关他们的故事吗？” 夏油杰摸了摸鼻子，讪讪道：“那就从悟开始吧。” “悟？”夏油里咲抢答道：“我记得这个名字，杰以前说过，是你第一个朋友没错吧。” 她有些惊讶，那几个人这么早就陪着杰了吗？ 惊讶之后又有些惭愧。 身为母亲没能给予孩子足够的信任和陪伴，却反而是外人做到了。 夏油杰点头。 “当时是不是还说过，有机会到我们家来做客。”夏油里咲右手握拳抵住下巴，“原来是一直都在我们家做客的吗？” “悟当时祓除了一只咒灵，救下了被咒灵吓得不敢进家门的我。”说起这些，夏油杰表情柔和下来。 “哦哦！”夏油里咲激动道：“那见不到悟还蛮可惜的，我应该谢谢他！” 夏油里咲话音刚落，悟忽然移动到了她的面前。可惜的是她并不能看见。 …… 母子俩的谈话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夏油杰给夏油里咲分别介绍了经常会出现在家里的悟、花子、由奈，以及在无人在家时会被放出来的家政型咒灵。 同时他还像夏油里咲介绍了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并且提到了咒术师和培养咒术师的学校。 察觉到房间里氛围逐渐变得轻松，花子也逐渐开始放开，并不停的催促夏油杰，询问夏油里咲烘焙小饼干的事。 夏油杰实在顶不住，尴尬地问：“那什么，妈妈。” “嗯？”夏油里咲面露疑惑。 “花子问，还有机会吃到小饼干吗？” 夏油里咲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夏油杰说的是之前介绍过的朋友之一。 她忍不住在周围扫了一圈，可惜的是她依然无法看见对方。 不过这并不能让她气馁。 看不见不代表花子不在，改天她在家里准备好纸和笔，大家就用文字的方式交流好了。 “当然可以了，我明天买好食材就做！” 花子立刻开始欢呼，并且开始点起了菜。 不过夏油杰并没有一一转达。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夏油杰仔细斟酌着用词，表情严肃的开口：“我想要高中去咒术高专就读，妈妈也能接受吗？” 夏油里咲与儿子坚定的目光对上。 一个小时的交谈里，她清楚的知道夏油杰一直默默的守护着他们家，他们这个城市。 她不是那么不讲理的家长，也完全能够理解夏油杰的心情。 “杰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夏油里咲低垂着眉眼，“温柔、又富有正义感。” 夏油里咲与丈夫都是警察，夏油杰的正义感是从小耳濡目染的。 如果否决掉他的请求，要求他必须去读普通的高中，岂不是跟小时候不相信他，还强制性要求他对不同闭口不谈一模一样了。 夏油里咲不忍心再去伤害自己的孩子。 “勇敢的去做吧，杰。”夏油里咲抬头，掷地有声：“我和爸爸，永远是你的后盾。” 或许他们并不能在祓除咒灵上给予夏油杰帮助，但他们会随时等待、迎接着他的归来。 受委屈了、遇到挫折了……都可以来找他们倾诉。 夏油杰脑子一片空白。 他没有想到会这么的顺利，母亲会毫不犹豫的同意他的选择。以至于他提前好久打好的腹稿都无用武之地。 没有想象中的激烈讨论、歇斯底里，有的只是一个家长对自己孩子的疼惜和理解。 夜蛾先生说的没错，没有家长会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谢谢你，妈妈。” 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夏油杰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一句话。 他纠结犹豫了许久的问题，在这一刻迎刃而解。 也许之后还会有其他的问题，也许夏油夫妇还会因为夏油杰出去与咒灵搏斗而担心，但那些都是后话了。 等到晚上夏油和树回家，夏油里咲又将与夏油杰的谈话转述给了他。 夏油和树并没有因为夏油里咲一个人做了决定，同意夏油杰就读高专而生气，他与妻子一样，都认可儿子决定的事。 悄悄关注着父母二人在说悄悄话，发觉的父亲并没有因此而不高兴，夏油杰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在高专三人的讨论组里，更新了最新的情况。 夏油杰：“两个消息。” 家入硝子：“？” 有什么事咱不能直接说吗？ 夏油杰：“坏消息是，因为上次的事我慢慢知道悟他们的存在了；好消息是，妈妈她也同意我之后就读高专。” 他一口气把好消息坏消息全说了个遍，没有留给家入硝子任何吐槽他说话大喘气的机会。 家入硝子沉默了许久后，回复道：“恭喜了，同期。” 第27章 夏油杰在睡前又与家入硝子在讨论组里聊了许多。其中大多都是家入硝子在单方面输出,说一些咒术界的奇人异事。 夜蛾正道不知道是不是在忙别的，一晚上都没有在讨论组里冒泡，直到第二天,才在群里同夏油杰说了几句。 国中毕业还有些时间，与父母定下就读高专之后, 夏油杰不免轻松了许多。 次日。 夏油里咲毫不避讳的与夏油杰聊起了自己家里的咒灵们。 “杰昨天提到的两个女生，花子和谁来的？”夏油里咲面露尴尬：“抱歉，我没有记住她的名字。” “是由奈，妈妈。” “啊,对！”夏油里咲右手握拳击打掌心,恍然大悟。 “花子想要吃饼干，那由奈和悟呢？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她并没有厚此薄彼, 三个人都要照顾到。 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与他们互动还要躲着父母,夏油杰直接看向餐桌无人的那一角。 “由奈, 有想吃的吗？” 夏油里咲与夏油和树对视一眼,都了然他们看不见的咒灵此时就在旁边。 夏油里咲快步走出餐厅,将昨晚连夜翻出来的笔记本和笔推到了由奈所在的那一角。 “虽然看不见人,但可以用写的。”夏油里咲眨了眨眼。 原本由奈是要直接告诉夏油杰的,不过既然夏油里咲将纸笔递了过来,她索性就直接写下来了。 夏油杰的父母已经尽可能的释放善意, 他们自然也应该有所回应。 夏油里咲死死盯着那处,没几秒就看到那支笔飘到了空中，紧接着在笔记本上开始刷刷的写字。 旁边的夏油和树瞪大了眼睛, 吃饭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笔记本很快被推了回来，夏油里咲在上面看到了一行字。 “天妇罗可以吗？” 由奈的字很工整，后面还画了个笑脸。 “当然可以啦！” 夏油里咲大喜,并当场宣布了家里的午餐就会包含由奈和花子想要的。 唯独剩下还没有点菜的悟，夏油里咲又将视线落在了夏油杰身上。一副悟可是你最早的朋友，就算他不说，你难道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吗的表情。 见夏油杰尴尬的移开了目光，夏油里咲当即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在母亲的强烈谴责中，夏油杰支支吾吾开口：“悟可能会喜欢甜一点的，随便发挥吧。” 就连夏油杰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悟。 悟几乎从不与他们一起吃饭，自然也就无从得知他的喜好，只是偶尔会在自己吞服咒灵球之后，陪着自己吃几颗糖果。 应该…大概…也许…也能算作稍微喜欢甜食的一点？ …… 好吧，这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夏油杰垂下了头，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搞清楚悟的喜好。 看完了夏油杰从尴尬、内疚到下定决心的全过程，夏油里咲也暗暗松了口气，坐回座位上继续吃早餐。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夏油和树，也渐渐加入到了对咒术师和咒灵的讨论中。 “难道就没有什么方法或者道具，能让我和你妈妈这种普通人也看到咒灵吗？”夏油和树问道：“杰的朋友们现在都算是住在我们家吧，这样也就算是家里的一份子，要是能看到的话，就会方便很多。” 经历过夏油杰小时候失踪那件事，夏油夫妇对特殊案件管理科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夏油里咲更是从前辈那里听说了这个科目可能主要管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昨天晚上夫妇两一商量，都觉得那个所谓的特殊案件管理科，就是警方这边针对咒灵事件而设立的科目。 有了家里的几位打样，夫妇二人很快就接受了，咒灵也分好和坏，好的咒灵会帮助人类这种设定，自然而然就将悟他们划分到了自己人的阵营。 “我问问高专的夜蛾先生吧。”夏油杰想了想，说：“也许他能有办法。” 提到夜蛾正道，夏油里咲就想起了夏油杰即将就读的咒术学校。 “杰就读高专的话，需要我们送你去学校吗？” 还未等夏油杰开口，在高专上过几年学的由奈就在笔记本上写道：“高专不对普通人开放，而且高专附近有结界普通人也没办法进入。” 由奈拿着笔记本递到了夏油里咲的面前。 “拒绝咒术师家属前去其实也是的他们的一种保护。咒术师在祓除咒灵的同时，咒灵也在盯着咒术师。” “如果被发现亲人是咒术师，说不定会被诅咒盯上。” 看着那也纸上一长串的字，夏油里咲仔细阅读后，严肃的点点头。 “杰，我和你爸爸会保守好秘密，也保护好自己的！” 夏油和树也点头保证。 * 中午。 夏油杰和在家休假的夏油里咲跑了趟超市，采购了许多物品。包括最近今天所需的食物，还包括为夏油杰之后要去就读高专所需要的生活用品。 虽然由奈说高专都会准备必须的用品，只需要带好自己的必备品之类的就够了。 但这也阻止不了夏油里咲的行动。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夏油杰才终于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遭了，妈妈！”夏油杰站在门口，表情懊悔。 “怎么了？” “我之前提过，我在帮夜蛾先生做一些任务，你还记得吧。” “记得。” “我之前一直没有自己的银行卡，所以给我的那份报酬都是夜蛾先生代为保存的，本来今天出门还想着办张银行卡，然后忘记了。” “这可不行！”夏油里咲一拍大腿，另一只鞋子都来不及脱，又匆匆穿上另一只，她抢过夏油杰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放在玄关，拉着夏油杰就往外走。 “我们现在马上去银行，时间还来得及！” * 好不容易赶到银行，结果刚好赶在银行中午休息时间，两人只能在银行的附近闲逛。 夏油里咲买了可丽饼垫垫肚子，夏油杰则选择了原味吐司。 跟着夏油里咲去附近的小店闲逛，夏油杰也走走停停的打量着。 夏油里咲在挑选手链，夏油杰则备挂在旁边的一对耳钉吸引。 那对黑色的耳钉，站在不同的角度，反射出不同程度的黑色。 夏油杰站在店门口的时候，一眼就被偏蓝的质感吸引，等到他靠近去看，却发现又是通透的墨色。他挪了挪位置，又发现居然偶尔还会反射出一缕微弱的红光。 许是夏油杰的视线太过直白，又许是悟也喜欢这对耳钉。悟忍不住伸出手，隔着玻璃碰了碰它。 夏油里咲看了一圈也没有挑选出喜欢的，正准备离开，一转身却见夏油杰盯着一对耳钉出神。 “杰很喜欢吗？”夏油里咲问。 夏油杰一惊，下意识后退和摆手。 “我又不是古板的妈妈，杰你的头发不也留长了，扎个丸子头不在话下。” 夏油杰的头发，已经很久没有剪短，夏油里咲伸手随便一拢，就是一个小小的丸子。 夏油杰被夏油里咲弄的脸色发红，店里的老板也在旁边卖力的推销。 “没有很喜欢啊。” 夏油杰边说边把夏油里咲往外推去。 “哎哎哎！”夏油里咲惊呼。 店主也在后面吆喝着，眼瞅着两人离开，店主肉眼看见的失望。 夏油杰一路跟夏油里咲推搡着进了银行。 * 好不容易办好了银行卡，坐车回家的路上，夏油杰又接到了夜蛾正道的电话。 “……” 看见备注，夏油杰就知道自己又回不了家了。 夜蛾正道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只要是打电话，比如是要出去走一趟的。 注意到夏油杰的表情变化，夏油里咲好奇的向旁边侧了侧，在看清楚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后，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是夜蛾先生的电话，杰你不接吗？”夏油里咲小声催促。 夏油杰看向她，“我可能午饭吃不上了。” “没关系没关系，毕竟这个重要嘛。”夏油里咲十分体贴：“悟、由奈和花子的那部分，我给她们留着，放心吧。” 夏油杰在母亲期待的目光中接通了电话。 “杰，你现在在哪儿？” “在我家附近。” “让宇田川过去接你吧，这次的任务在京都。” “好。” 宇田川，全名宇田川洋平，是夏油杰这些日子经常接触的辅助监督。人很不错。 挂断了电话，夏油杰连忙招呼出租车司机就近停下。 “要加油哦，杰。” 夏油里咲抬手做了个加油的动作，一直到司机开车离开，她都还探出脑袋不住的看着夏油杰。 太危险了。 夏油杰也同她挥手，一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里。 祓除咒灵的次数这么多，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有人给他加油的感觉。 不得不说，确实很好。 夏油杰找了个路口等待宇田川，有了夏油里咲的鼓励，连走路都轻快了很多。 以至于宇田川开车抵达时，见到夏油杰傻乎乎的乐，都莫名其妙的。 有很开心的事发生吗？ 半分钟后，回过味儿来的宇田川发现自己好像说早了。 呃……对于咒灵操使者来说，能收集到宝可梦，好像确实是件好事。 …… 第28章 这次的咒灵等级并不是特别高,是一级咒灵，不过考虑到夏油杰身为咒灵操术使，需要长年累月的去积攒咒灵,夜蛾正道才特地打电话将夏油杰叫了出来。 毕竟他们不像悟那样，有着碾压级别的实力差距,能够抓着奄奄一息的咒灵到处飞，也不像夏油杰那样能够随时把咒灵搓成球，方便携带。 虽然可以考虑封印后带走，但每次都多一道流程也确实麻烦。 因而经过几次后,夜蛾正道更倾向于直接将夏油杰喊来现场。 宇田川将夏油杰带到任务现场时,这边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夏油杰一下车，就见到夜蛾正道正从帐内走出来,连上还沾着一些血迹。 “夜蛾先生，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夜蛾正道抹了把脸上的痕迹, “是今天一个后辈的, 已经喊人送他去治疗来。” “硝子也在？” 夜蛾正道点头：“正在车上治疗。” 听闻家入硝子也在, 夏油杰不禁松了口气。 他与夜蛾正道打了声招呼,抬腿走进帐内,找到被限制住苟延残喘的咒灵,抬手就将其变成了咒灵球。 等到从帐里出来, 方才停在路口的几辆车已经走的差不多, 只剩下接自己过来的辅助监督宇田川。 家入硝子坐在后座上同他挥了挥手。 “下午好呀, 同期。” 得知夏油杰会来就读高专，除了已经板上钉钉是同学的家入硝子以及是老师的夜蛾正道, 最高兴的估计就属东京高专的校长了。 “夏油，你的银行卡办好了吗？”家入硝子问。 “今天刚办好。” 闻言，夜蛾正道忙道：“杰, 把卡号给我吧。” 夜蛾正道此时脸上已经擦干净，他拿出手机来，等着夏油杰念出账号。 夏油杰在口袋里翻出来银行卡，逐字给夜蛾正道念了起来。 * 宇田川将夏油杰送回家时，正巧赶上夏油里咲给花子烤的饼干出炉。 将花子从咒灵空间喊出来，对方看着形象各异的卡通图案，感动的满家里乱飞。 “花子，冷静一下啊！会撞到东西的！” 然而花子并听不进去夏油杰的话。 夏油里咲也只是笑着看他。 * 与夜蛾正道分开后没多久，夏油杰就迎来了国中毕业的假期。 学校组织了毕业活动，只不过这次夏油夫妇并没能在假期时间陪着儿子出去旅游休息，这也导致夏油杰更多的时间留给了祓除咒灵，增加自己的咒灵图鉴。 假期中期，夏油杰终于收到了一直以来都存在夜蛾正道那里的工资，看着银行卡余额后面的那一串零，他有些恍惚。 这笔钱到手的第一件事，夏油杰便给父母买了礼物。 夏油里咲收到礼物的时候，感动的几乎落泪，若不是夏油和树在旁边拦着，她都能扑过去抱着夏油杰当场嚎叫起来。 夏油杰原本也打算给陪伴了自己许久的悟、花子和由奈也买礼物，不过考虑到了咒灵可能并不能佩戴首饰之类的物品，最终给花子和由奈的礼物折算成了一顿美餐。 时隔许久再次路过上次和母亲一起进入的店铺，夏油杰在外面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进去，将那对他和悟都很喜欢的耳钉买下来。 夏油杰在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柜台里寻找着那对耳钉。 所幸那对耳钉并没有被卖出去，而是被老板从原本中心的位置挪到了角落。 那对耳钉的旁边，摆放着一枚被雕刻成六芒星样式的戒指，整个六芒星通体是透亮的蓝色，好似将一望无垠的天空都装在了里面。周围一圈点缀着亮白的小点，装饰成星空的样子。 夏油杰一下子就被击中了。 他莫名的觉得，这枚戒指与悟十分的相衬。 见夏油杰不住的去看，老板喜笑颜开的不停给夏油杰介绍。 夏油杰瞥了眼站在他旁边的悟，最终还是忍不住连同耳钉和戒指一起买了下来。 只是普通的饰品，夏油杰从夜蛾正道那里赚来的钱也完全足够。 “你需要打耳洞吗？”店里的服务员小姐主动询问。 “那麻烦你了。” 夏油杰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想要同行的悟帮忙给他打耳洞显然是不现实的，因而他也没有推脱。 只是站在里间，服务员拿着耳洞枪要他稍微侧一侧身子的时候，悟反倒着急的在旁边团团转。 “别担心，很快的，一点都不疼。” 夏油杰眉眼微弯，无声的安抚悟。 更是在服务员看不见的地方，偷偷伸出左手，抓了抓悟的衣摆。 他的目光落在悟完好的右手上。 如果戒指戴在悟的手上，在普通人的眼里，会是空中莫名飞起一枚戒指的样子吗？ 他倒是更希望这枚戒指在给到悟之后，会像悟身上的铃铛一样，普通人无法看见，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给悟戴上。 不过这枚戒指，大概率是要保存在他这里的。 * 虎杖香织是在夏油杰国中毕业放假后，才出院的。 她在医院里昏迷了许久都没能醒来，时间长到虎杖先生几乎要崩溃，一家人正考虑着是否要放弃时，虎杖香织的主治医师主动联系到了虎杖先生。 大体的意思时，虎杖香织目前按照普通的治疗方法情况很不乐观，但医院的也在尝试其他的办法，现在正好有一种方法，只不过风险很大，如果虎杖先生愿意尝试的话，在家属栏签字后，医院就可以安排对其治疗。 只不过需要明确的是，这种方法也不一定能够成功。 虎杖先生与家人商量后，最终还是签了字。 虎杖香织出院那天，夏油里咲煲了汤特地给她送了过去。 夏油杰曾在虎杖香织午后出来晒太阳时，远远的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最后一次治疗时做了手术，以至于虎杖香织如今额头上留下了一排缝合线。 “夏油君，好久不见了。”虎杖香织身上披着外套，眼神温和的看着他，“那个时候，多亏了夏油君，我才能活下来。最近一直都没有时间亲自谢谢你，真是抱歉。” 夏油杰连忙摆手，“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只是把大家都从车里拉了出来，打电话报了警而已。” 从虎杖香织主动与夏油杰搭话开始，悟就一个闪身从夏油杰的身旁瞬移到了虎杖香织面前。 他伸出骨爪捏住了虎杖香织的头颅，爪子的尖端刚好落在那一排缝合线上。 夏油杰见此状况，心都要跳出来了。 悟好端端的去抓着她做什么？ ！ 之前才做了手术，不会因为悟的行为而忽然导致术后恢复受到影响了吧？ ！ 而虎杖香织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见身前的悟，继续对夏油杰说：“不管怎么说都是夏油君救了我，下次可以来我家吃饭，我做些你喜欢吃的，就当是感谢了。” 语毕，她还歪了歪头，权当是询问。 夏油杰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万一虎杖香织在移动头部时候被悟的骨爪戳到了怎么办？ ！ 紧张到都忘记回复虎杖香织的话，直到对方又喊了一声，他才猛地点头。 眼瞅着虎杖香织要转身回房，夏油杰连忙偷偷给悟打着手势，要他快点回来。 悟看看夏油杰，又看看虎杖香织。 直觉告诉他，虎杖香织很危险，可他的眼睛却看不出问题，这让悟也一度陷入了纠结。 他宁可错杀也不想放过，但夏油杰的动作和表情都在阻止他继续。 “悟，快回来！” 他是这么说的。 犹豫片刻后，悟选择了遵从夏油杰的话，闪身回到了夏油杰的身旁。 见到虎杖香织进门，夏油杰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他立刻拉着悟回了自己家，询问道：“她有什么问题吗？” 悟停顿了下，摇了摇头。 他确实没看出来，只是直觉不太好。 夏油杰从悟这里问不出所以然来，只能将这事先暂且搁置。 * 高专开学前夕。 夜蛾正道亲自来到夏油杰的家里接他。 夏油里咲第一次见到了夏油杰口中的夜蛾先生。 夜蛾正道以夏油杰老师的身份，系统的给夏油夫妇介绍了，咒术界的整个情况，并感谢他们两人的理解。 除此之外，夜蛾正道还带来了两副眼镜。 “这是一种咒具，戴上之后就可以看到咒灵。”夜蛾正道说：“不过为了安全着想，不建议你们二位戴着这副眼镜出门。与咒灵对视的话，会被对方盯上的。确保在自己家里能够看到杰的咒灵就可以了。” 这是夏油杰主动询问是否有能够让他的爸爸妈妈看到花子和由奈之后，夜蛾正道特地带过来的。 “夜蛾先生放心。” 夏油里咲接过眼镜迫不及待的戴上。 由奈微笑着同夏油里咲打招呼。 真的通过这副眼镜看到了他们家中的几只咒灵，夏油里咲直呼神奇。 “妈妈，那我就先走了。” 夏油杰去高专就读，带走了时常出现在家中的花子他们，但他还贴心的将家政咒灵留在了家里。 “妈妈忙不过来的话，可以喊他帮忙。” 夏油里咲看了看那个在家里忙碌的咒灵，点点头目送夏油杰跟夜蛾正道一起离开。 第29章 夏油杰与夜蛾正道一起, 抵达高专的时候，家入硝子已经提前到了大半天。 家入硝子并没有选择在宿舍休息，而是跑到了门口等着他们。 远远的看到夏油杰,家入硝子伸出手挥舞着与他打招呼。 夏油杰也挥动右手回应她。 同时夜蛾正道也在旁边提醒道：“杰，把咒灵都收回去吧。” 夏油杰下意识扭头去看他。 “陌生的咒灵进入会引起高专的……” 夜蛾正道的后半句话, 被淹没在了陡然响起的，刺耳的警报声中。 “……” 夜蛾正道抬头去看，就发现悟走在他们两个前面，率先一步穿过了高专的结界。他的咒力未被登记在册,自然而然的引起了高专的警报蜂鸣。 家入硝子连忙捂了捂耳朵。 夏油杰也被这情况吓了一跳。 唯独当事人悟,好似完全听不到长而急促的警报声，他好奇的在高专的范围内来回走动,时而盯着一处出神，时而又跑到另一处发呆。 像个对所有外界事物都十分好奇的猫猫。 “杰, 快把他收回去！”夜蛾正道大声喊道。 不知情的人听见这警报声,恐怕会以为高专被什么胆大的咒灵或者诅咒师袭击了！ 要是只有在校的咒术师听见了还好,若是牵扯到了高层,后续麻烦的事就太多了,他可不想在新学期开学就被高层叫过去,苦哈哈的解释为什么会有咒灵跑来高专。 “不行的。” 夏油杰当然知道, 夜蛾正道的意思是让他把悟收回到他的咒灵空间。 但问题是, 他根本就做不到。 夜蛾正道瞪大了眼睛, 一时无法理解。 “他不是你的咒灵吗？花子和由奈都可以，他不行？难道还能有咒灵反抗得了咒灵操术使了？！” 说着,夜蛾正道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逐渐凝重，看向悟的眼神里都带上了几分畏惧。 有关咒灵操术的记载少得可怜, 仅有的资料也并没有提到过，咒灵操术使的命令咒灵是否是必须百分百的遵守。 莫非还真能有可以无视咒灵操术使意愿的咒灵存在？ ！ 要真是这样，那这家伙的等级、实力究竟会有多么的可怕。 看到夜蛾正道的表情，夏油杰就知道他绝对想歪了。 “是因为悟他并没有被我调伏。”夏油杰斟酌了下，解释道：“悟他所有的行动都是基于自己意愿的，我没有命令过他。” “我没办法让他去到我的咒灵空间。” 听到这种解释，夜蛾正道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家入硝子也忍不住看着悟，露出古怪的表情。 夜蛾正道回忆着之前。 一开始夏油杰就说了悟和花子、由奈是他的咒灵，所以夜蛾正道下意识的认为他们是一样，既然花子和由奈能够去到夏油杰的咒灵空间，那么悟应该也可以。 结果现在却告诉他，这家伙不一样？ ！ 所以这家伙对夏油杰粘人的表现，全都是基于自主意识，而不是宝可梦对主人的那种情绪？ ！ 而夏油杰也完全的对他放心。 他不知道该不该吐槽夏油杰这种盲目信任的行为。 “……” 夜蛾正道的沉默震耳欲聋。 如果把悟类比成皮卡丘那种宝可梦，他再粘人都无所谓，但如果把对方类比成一个普通的人类，事情就不太一样了。 到底该不该给学生科普，人和人之间是应该有足够的安全社交距离呢。 “夜蛾老师，现在要怎么办？！” 夜蛾正道的注意力被始终不见警报声停下的夏油杰拉了回来。 见到夏油杰满脸的慌乱，夜蛾正道硬着头皮道：“他现在还能听你的话吗？得带他去登记咒力。” “能的。”夏油杰直接猛猛点头。 他一步两个台阶，追上了在距离家入硝子不远的地方发呆的悟。 “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我太远。”他一把抓住悟的手，把人往夜蛾正道这边带，“等下需要悟配合一下，提供一点咒力。” 原本还在发懵的悟被这么一抓，立刻回过神来，并微微点了下头。 见他如此，夏油杰冲着夜蛾正道眉开眼笑道：“我们去哪里登记呢？我也需要登记吗？” “……” 夜蛾正道觉得他这一会儿的沉默，已经比其他时候一整天都要多了。 家入硝子捂着嘴偷笑几声，随后清了清嗓子，学着由奈的语气，道：“夏油君对悟来说，是特殊的。” 她感觉自己好像看懂了不得了的事。 “……” 这回沉默的变成了夏油杰。 悟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被夏油杰抓着，似乎并不能听懂家入硝子的意思，见夏油杰忽然停下了动作，还反而抓着他往前走。 在高专警报声的背景音中，家入硝子同时被夏油杰和夜蛾正道两个人死亡凝视。 她打了个寒颤，伸手给自己的嘴巴拉上了拉链，表示自己不会再多嘴了。 夜蛾正道领着夏油杰和悟朝着登记咒力的地方走去，家入硝子走在最后面。 在高专警报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被校长打法出来找原因的，恰好今天在高专的辅助监督宇田川，在想明白了是夏油杰的咒灵引发的警报后，第一时间就往门口的方向跑来。 然而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夜蛾正道已经带着人离开了，只有夏油杰的行李箱还孤零零的留在原地。 宇田川站在原地一脸茫然，背景音重点警报声仍然在叫嚣着。 怎么的，现在高专拉警报，都只有零个人在意了吗？ 宇田川长叹一口气，好心的帮夏油杰把行李箱送到了学生宿舍楼。 还没停下休息几分钟，宇田川又接到校长的催促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终于一拍大腿，恶狠狠的将电话打给了夜蛾正道。 * 急匆匆的登记完咒力，让警报停了下来，夏油杰当场就在办公室里瘫坐了下来。 任谁开学的第一天，捅了个这么大的篓子，都没办法冷静吧。 尤其是那破警报声死活也不停，一路上跟催命符似的。 负责登记咒力的咒术师还和夜蛾正道调侃他，“既然是咒灵操术使，那我估计你以后要到这里来登记的此时肯定不少，先自我介绍下，我姓森冈，多多指教。” 夏油杰完全没力气在介绍自己，毕竟刚刚的登记表里，给悟填的表里就备注上了他的名字。 他并不想频繁的到这里来呢。 在办公室里稍作休息，夜蛾正道终于将入学的流程重新掰正，带着夏油杰先去了宿舍楼。 好在夏油杰的行李已经被宇田川先一步送了过来，不至于他再去校门口的地方跑一趟。 高专的学生并不多，宿舍楼里面实际在住的也没有多少人，算上时常会出去做任务而长时间不在校内的，一栋楼上总共也住不了十个学生。因而学生的宿舍是随意挑选的。 悟比夏油杰更加的积极。 一进入到宿舍楼，悟就一反常态的在楼里走动，就好像是他要在这里住宿一样，他挨个空闲的房间看过去，最终在一间房间前停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应该对这里很熟悉。 熟悉到比紧连着的隔壁房间还要熟悉。 没有任何的理由。 夏油杰好不容易追上悟，就看见悟站在那个房间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像个被人遗弃的可怜大猫猫，委屈巴巴的站在门口等着好人心把自己领走。 这怎么可能拒绝的了呢。 根本不可能拒绝他。 夏油杰大手一挥，豪横道：“就这间了。” 夜蛾正道眼皮跳了跳，但也没多说什么。 将房间位置定好后，夏油杰又跑了趟楼下，把自己的行李箱搬了上来。好在高专的宿舍虽然住的学生不多，但卫生还是天天有人打扫的，夏油杰不需要做太多的清理，就能轻松入住。 正式的上课时间在几天后的周一，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这几天没有被安排任何的课程，主打的就是一个放养，自己要是实在觉得闲，校内该有的设施都有。 把所有能想到的点都跟夏油杰分享后，夜蛾正道就打算先行离开。 然而他一转身，就见宇田川慌慌张张的从楼下跑上来，扶着墙壁喊道：“夏油同学，高层有人找你！” 夏油杰从自己的宿舍里探出来个头，手里还拿着抹布。 “？” 一脸茫然。 高层闲的没事找他干嘛？ 他视线移动，看向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此时眼皮一跳，忽然想起了前不久响彻高专的警报声。 总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不！ 夜蛾正道猛地摇头。 就算真要和夏油杰聊，也是因为被确认为特级咒术师没多久的九十九由基，公开表示不跟咒术界的高层玩了，你们前面说怎么说，爱怎么派活怎么派活，反正她不干啦。 高层现在正急于找到一个实力足够强，又足够听话的人。 “杰，我和你一起去。” 夜蛾正道沉着脸。 他可不想让杰才刚来高专，就受到委屈。 夏油杰看起来就是个好说话的主，万一被坑了怎么办？ “哦，这就来。” 夏油杰扔下抹布，洗洗手便跟着夜蛾正道往楼下走。 宇田川跟在两人旁边，“御三家的人没来，只是高层的两位长老。人现在就在高专的会议室。” 夜蛾正道：“我知道了。” 宇田川只是个传话的，虽然高层说想要跟夏油杰聊聊，但他们也没说要单独聊，所以他干脆就当没看见没听见夜蛾正道也要一起去的护犊子行为。 甚至还偷偷在心里给夜蛾正道点了个赞。 第30章 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 两位据说是咒术界高层长老的老爷子正襟危坐于中心的位置。 东京高专的校长站在两人的旁边。 以前学校的大型会议，学生会举行的会议，夏油杰没少参加, 但这种算不上会议的见面，夏油杰还真是头一次。 他有些忐忑。 毕竟这是在整个咒术界都说的上话, 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两位长老正想说话，缺见夜蛾正道与夏油杰一同前来，均是蹙眉。 “夜蛾，你怎么也过来了。高专拉下警报那事,了解清楚了吗？” 说话的是较为年轻的那位长老, 头发花白，却不是旁边那位都已经掉到几乎没了头发。 “我给杰带路。”夜蛾正道理直气壮。 顿了下, 他又与对方解释道：“高专警报声响，是杰的咒灵引起的, 已经登记过了, 不会有问题了。” 秃头的那位长老一听这话, 脸色马上黑了下来。 把你往走支你还不搭茬是吧？ 不认识路有辅助监督带, 需要你来吗？ 退一万步讲,人带到就行了,跟着进来干吗？ 高层要跟夏油杰谈条件,聊发展,其他无关人士在场算怎么个事。 原本见夏油杰过来,就准备离开的校长，眼瞅着气氛剑拔弩张,连忙打圆场。 “两位长老要见夏油，可夏油他是第一天到高专，还不知道会议室在哪儿。夜蛾也是好心, 好心。” 秃头长老冷哼一声，显然不是很认可这个说法。 然而不等他再做反应，一路上跟着夏油杰和夜蛾正道走走停停，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发呆思考的悟，忽然瞬移到了夏油杰的旁边。 “！！！” 秃头长老刚酝酿好打算说教夜蛾正道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一眼看过去就强大的过分的咒灵，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这么近的距离，直惊的他险些椅子都坐不住。 “这！这是！” 较为年轻的长老一拍桌子，指着夜蛾正道的鼻子就开始输出。 “怎么会有咒灵出现在这里？！你们这帮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夜蛾，你还不赶紧动手！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被聒噪的声音吸引，悟转头看向两位长老。 那怒骂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似乎生怕自己成为咒灵的目标，两位长老都选择在这种场合上安静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嘴巴虽然没有出声，手上的动作和眼神并没有受到影响。 频繁接收到长老们眼神的夜蛾正道，无语凝噎。 怎么，指望他去除掉夏油杰的这只咒灵吗？ 他提交上去的任务报告，这帮人到底有没有仔细的读过啊？只看夏油杰是咒灵操术使，不看他都有哪些咒灵吗？ 虽说咒灵操术的记载很少，但既然有人的术式是它，再怎么说也应该做一些了解吧。 还是说他们根本就不关心这些，只关心夏油杰能不能成为好用的工具。 悟可是特级！ 再说了，悟本质上算是自己人。 “呃……” 在持续的寂静后，夏油杰硬着头皮开口：“悟是我的咒灵，两位不用担心。” “那就快收回去！” “嗯……这个恐怕不太行。” “你想——做什么？！”秃头长老话音刚起，分贝才大了一点点，就立刻被悟用看不见的眼神冷冷凝视。 他虽然看不见对方的眼睛，但光从咒灵身上的气息阴冷也判断的出来，对方不是很高兴。 下意识放小了声音，但转瞬又觉得，既然对方是夏油杰的咒灵，那他干嘛要害怕。反正有夏油杰牵制着，这东西还能对自己产生威胁吗？ 秃头长老干咳两声，调整了坐姿。 “既然不听你的话，就把他祓除掉。” “……” 窒息般的安静在室内弥漫。 夜蛾正道瞪大了眼睛，仿佛对方再说天马行空不可能实现的事。 高专的校长更是当场倒吸一口凉气。 他并不是很赞同长老的话。 这不等于让猎人亲手毁掉赖以生存的猎枪吗。 夏油杰虽然只是第一次与这位长老接触，但他现在非常清楚，自己讨厌对方。 这位长老的字里行间，都没有将咒灵当作是自己的伙伴。他觉得悟是随时都可以舍弃的工具，天下咒灵那么多，丢掉这个换另一个就可以了。 不。 也许对方连同自己也没觉得是个平等的人。 他完全没有考虑过，等级到了特级，就已经拥有了人类的思维，就算是咒灵也是独立的个体，尤其悟自始自终都没有伤害过人类。 “这恐怕也不行。”夜蛾正道向前走了两步，提醒道：“他并没有被杰调伏，杰的命令并不是全盘接受的。” 言下之意就是，杰管不了他，回头给他惹毛了，伤害到你们就不好了。 岂料秃头长老根本没听明白夜蛾正道的话，反而对着夏油杰继续道：“没调伏那就更是潜在威胁，更要祓除了。别等到以后想要调伏他，还反而被对方反抗伤到自己。” 夜蛾正道：“……” 他忍不住转头去看校长，眼神里的意思非常明显。 我们咒术界高层的人就这样？ 校长眼皮狂跳，尴尬的笑笑。 他们有自己的想法、理解和节奏。 “夏油杰。” 秃头长老喊着他的名字，催促着。 “不行。” 夏油杰直面对方，抬头挺胸态度十分坚硬。 “你仔细考虑考虑，这个咒灵没了，还会有下一个，咒术界和高专都封印着不少咒灵，特级也不是没有。你想要都可以给你，没必要为了个不受控制的家伙而放弃。” 他自认为是在为夏油杰考虑，放弃不确定因素，转而投向稳定的，能够控制的咒灵。 夏油杰连多余的思考都没有，斩钉截铁道：“就算再问十次、一百次，我的回答也都是一样的。” “你……” 秃头长老的话没有说完，眼前忽然闪过了一道蓝色的光芒。 “悟！” 夏油杰一声呼喊，眼疾手快的将悟抬起的手臂推开。 那凝聚在悟指尖的蓝色咒力也顺手一歪，擦着秃头长老的头部上方滑了过去。 首先是突兀的玻璃被打碎的声音，紧接着是沉闷的嗡响，最后是室外树枝的倒塌声。 “这是在做什么？！”死里逃生的秃头长老惊声尖叫。 这只咒灵是打算要杀死他吗？ 他后怕的看向身后早已面目全非的玻璃。 那位年轻的长老就不像他那么幸运，花白的头发削掉了一大半，正在空中飞舞着，而他就像天塌了一般，奋力的抓取自己的头发。 “夏油杰，才刚开学你就纵容咒灵袭击——” 秃头长老的话戛然而止。 悟的攻击无差别的将会议室用于承重的柱子斜割开。 这栋楼从被割开的围着，整个一半向外开始倒塌。 悟完全没有搭理秃头长老，一把将夏油杰抱起，闪身离开了会议室。 在长老的惊呼声中，满脸呆滞的校长才反应过来，招呼夜蛾正道，将两位年事已高的长老带离现场。 * 上一秒还在走廊看手机，一抬头的功夫就发现夏油杰以被悟抱着的姿态出现在面前，家入硝子吓得险些将手里扔了出去。 “夏油，你怎么在这儿？！” 夏油杰抱歉的看她：“悟带我过来的。” 家入硝子视线移向悟。 高专会议室的方向，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建筑物轰然倒塌，惊起林中的诸多飞鸟，还带着飞扬的尘土。 家入硝子又是一惊，跑到走廊的窗户，眺望那个方向。 “……夏油。”她语气不可置信，“那栋楼…倒了。” “……” 连忙拍了拍悟的胳膊，跳下来的夏油杰轻手轻脚的打算离开。 “夏油。” 背后家入硝子的声音宛若恶魔低语：“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没多久之前才被辅助监督说高层的长老要见他，现在忽然跑回来，然后会议室的楼还塌了，说不是他，家入硝子也不太相信。 “某种意义上，也算。”夏油杰低声嘀咕：“他们非要祓除悟，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 ？ 祓除谁？ ！ 家入硝子瞳孔地震。 见夏油杰不像撒谎的样子，她忽然顿悟了。 是高层的长老惹毛了这位特级咒灵先生。 那没事了。 “希望夜蛾老师人没事。”家入硝子双手合十。 “有足够的时间跑出去，我和悟离开的时候才刚开始。”夏油杰安慰她。 家入硝子发出一声失望的感叹。 夏油杰：“？？” “我的意思是，只需要夜蛾老师安全就行了，高层的老头无所谓。” “……” 夏油杰表示，他只是个初入咒术界的纯新人，完全看不懂你们这些早就在咒术界混迹多年的人的想法。 总而言之，家入硝子为悟上来给高层的两老头来了一波大的而狠狠点赞。 夏油杰一直忐忑的在宿舍待到了晚上，也没有等到任何一个人过来找他，说要就白天毁掉会议室这栋楼的事而找他的谈话。 反而收到了夜蛾正道的消息，要他不要多想，几天后该上课就上课。 夏油杰躺在宿舍的床上，看着在宿舍里走走停停的悟。 “这就是传说中的看人下菜吗？” 一开始以为他是个可以所以拿捏的软柿子，都敢给自己说让自己祓除悟，然后被悟这么一搞，意识到就算他好说话，悟也不是个能沟通的主，完全不敢多指挥了。 “这地方，好熟悉。” 悟在夏油杰自言自语后移动了过来，他在夏油杰的床前蹲下，手搭在夏油杰头边的位置。 就在夏油杰以为他要对自己的话进行回答时，悟缺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夏油杰当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悟果然跟由奈一样，是由人类变成咒灵的吗？！” 悟他，以前肯定是在高专读过书。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0-40 第31章 “这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咒灵操术使了。”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一起在高专食堂吃饭,忽然被人搭讪了。 夏油杰一转身，就见两个女孩子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的校服,上衣的纽扣夏油杰在由奈的衣服上见过许多次了。另外一位则身穿与高专格格不入的巫女服。 夏油杰与家入硝子对视，对方朝他摇了摇头。 他们两个都不认识对方。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冥冥。”身穿校服的女生站在了两人入座的餐桌旁，先指了下自己后又指了下旁边穿着巫女服的同伴，“这位是庵歌姬，我们两个今年开始就升到二年级了。” 原来是学姐。 夏油杰了然。 等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听她们对话, 冥冥又看向了夏油杰身旁的悟。 “他应该就是那位削掉了高层长老头发,毁掉了一栋楼，吓得长老们屁滚尿流的咒灵了。” 夏油杰：“……” 话是说的没错,但这么总结感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为什么仅仅一天之后，会议室的事就传播的如此之广了。 所以刚刚她说自己是大名鼎鼎的咒灵操术使, 也是因为这个吗？ 见夏油杰表情有些忐忑, 冥冥伸出右手, 边说边举起了大拇指。 “实不相瞒, 我也早看那几个老头子不顺眼很久了, 干得漂亮, 夏油！” 觉得两位学姐是来找夏油杰的, 认为与自己无关并且默默吃东西的家入硝子被成功呛到了。 咳嗽声在空旷的食堂里格外的明显。 庵歌姬都忍不住看向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她拍拍背部缓解一下。 夏油杰都有些麻了。 来高专之前, 也没人跟他说过高专的学生和咒术界的高层是这种关系啊。 “学弟，下次有这种好事别忘了喊上我。”冥冥叮嘱道：“我得想办法从那帮老头手上薅点金币出来。” 冥冥一边说一边朝着窗口走去,说完这些话后，又十分灵活的接了句：“老三样，麻烦了。” 食堂阿姨仿佛没有听到冥冥前面倒反天罡大逆不道的话,应了一声开始给冥冥打饭，并从善如流的询问庵歌姬今天要吃点什么。 夏油杰现在开始觉得，就算冥冥拿个大喇叭在食堂里喊，“高层老登给我爆点金币”，食堂的阿姨和厨师都能面不改色的在她喊完之后询问要吃点什么。 一瞬间，他对未来几年的高专生活忽然没有了任何的向往。 * 以这种奇怪的方式认识了高年级的学姐，但没等到第二天，就又听说了两位学姐离开学校去出任务的事。 在正式开始上课前，辅助监督联系他的此时忽而骤减。 夏油杰这几天确实闲的厉害，索性干脆把花子、由奈、裂口女、虹龙等等咒灵全部都登记了个遍，让第一天还跟他开玩笑的森冈小姐结结实实的忙了一把。 除此之外，他干脆在高专锻炼起来，每天的晨跑、中午的体术训练……都没有落下。 搞得家入硝子还吐槽他，“你未免也太卷了。” “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我父母的职业都是警察。”夏油杰解释道：“而且，我也不想因为术式是远程，就被当作是毫无战斗力的挂件。” 听了他的解释，家入硝子表示认可理解，但并不打算与他一起。 因而到最后陪练的人往往都是悟。 *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 夏油杰与家入硝子在宿舍楼下碰到，干脆一起朝着教学楼走过去。 没能从悟那里得到悟是否从前就读过高专的答案，但夏油杰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硝子，有哪里能够看到过去在高专读书的咒术师的资料吗？”夏油杰问。 “可能学校的档案室里有吧。”家入硝子疑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怀疑悟可能跟由奈一样，是很多年前高专的学生。他有说过，感觉高专很熟悉。” “难怪第一天来，总是会盯着某个地方发呆。 ” 夏油杰诚实道：“我怀疑我现在住的宿舍，是之前悟住过的。” “要不这样，找夜蛾老师问问？”家入硝子提议。 “实在不行，跟校长打请示吧，你作为高专现在的顶级战力，他肯定能通融通融的。” 夏油杰低头思考家入硝子建议的可行性。 一转头就碰见了前来上课的夜蛾正道。 “容我问一句，由奈是哪一届的。” 夜蛾正道发出灵魂拷问，在他的印象里，他从学生时代到毕业，再到如今做了老师，并没有见过由奈。 家入硝子也好奇的看夏油杰。 夏油杰实话实说：“大概二十多年前？花子说在小学见到由奈时，是三十五年前。” “……” 走廊上一时之间静的只能听到窗外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夜蛾正道原本还打算应下这事，帮忙找找过去的学生里有没有悟这件事，现在一听由奈的年纪，非常迅速的将这事选择性遗忘了。 “进教室吧，该上课了。”夜蛾正道生硬地专场。 “来喽。”家入硝子生硬的接话。 两人一前一后火速进了教室，徒留下夏油杰与当事人悟面面相觑。 夏油杰啪的一声推开门，震惊道：“难道就没有人打算帮忙吗？” 你们俩原本是准备帮忙的吧？ ！ 家入硝子坐在座位上，没敢看夏油杰的眼睛，插在兜里的手微微颤抖。 开什么玩笑？ ！ 由奈这种水平的咒灵都二十多年前了，悟这种不得奔着四五十年前去，高专那时候有没有电子版的人员资料都不一定，全部都是纸质的东西，真想找就得一份份去仔细翻看，真想她把档案室搬空吗？ 她光是去研读医学资料，就感觉已经人要去了，还敢去碰这事？ ！ 不如就等着悟自己想起来吧，夏油。 夜蛾正道站在讲台上，正准备硬着头皮劝说夏油杰入座，没想到刚好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 他头一次觉得高专按照普通学校指定的上课时间是如此的有先见之明。 “先上课吧，杰。” “……” 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夏油杰也只能先坐下。 悟在教室外面晃了两圈，也进到教室里面。 夜蛾正道的讲话忽然顿了下。 该说不说的，他大概是高专有史以来，唯一一位当着咒灵的面，给学生讲述咒灵的诞生、成长、以及死亡。 还好他心理素质足够强，才能在短暂的呆愣之后无视悟的一系列操作，仍然面不改色的继续上课。 高专的教室不是太大，但和每一届的学生人数相比，就大得有些离谱了。教室里空空荡荡，只有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两个学生，因而教室里也就摆了两套桌椅。 悟站在旁边看了半天，满脑子回荡着一个念头。 我也应该在这里坐着。 这里应该有一个位置是属于他的。 悟二话不说从教室里出去，到隔壁的教室里去搬桌子。 等他再次出现在教室时，夏油杰当场瞪大了眼睛，夜蛾正道的话卡在了喉咙，就连家入硝子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右手抓着椅子，左边的骨爪直接戳穿了课桌的表面，身穿华丽的和服，脸上蒙着绷带，形象着实滑稽。 “他，还挺好学的。” 家入硝子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开口。 夜蛾正道在内心咆哮。 好学什么？ 学什么？ 如何祓除咒灵吗？ 且不说他自己就是咒灵，就他那一秒钟能杀几百只咒灵的本事，用得着学吗？ 完全读不懂教室中的空气，悟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正狼狈的将座椅往夏油杰的旁边放。 椅子很好放，但似乎拿课桌的时候力度太大了，骨爪卡在里面轻易抽不出来，他又不能使用蛮力，万一把课桌弄坏了，那他不就白跑一趟。 夏油杰看了看夜蛾正道，对方的脸色并不太好，但总归是没有当场开口把悟往外面撵。 悟坐在这里，应该也问题不大。 夏油杰这么判断着，起身朝着悟伸出了援手。 “悟，我来帮你。” 夜蛾正道对夏油杰和悟投去了死亡凝视。 但有什么用呢？ 并没有。 家入硝子脚趾扣地，直想原地跑路开溜。 几分钟后，夏油杰和悟终于将骨爪上的课桌弄了下来，并摆在了与另外两个课桌并排的位置。 悟浑身都散发着开心的泡泡，在夏油杰的旁边规规矩矩的坐下。 夜蛾正道长叹一口气，继续开始讲课。 第一天的课程并没有什么难度，实际上咒术师真正的课堂也是在训练场和咒灵祓除的现场。 大多数都是在科普一些基本常识，包括不限于咒灵的概念，咒术师的生得术式……以及咒术界的实力分布、御三家等这些。 原本就有些了解的家入硝子兴趣缺缺，光明正大的在课堂上摸起了鱼，拿出来自己的医师执业证书相关资料翻看起来。 反倒是本就不是很了解这些概念的夏油杰完全一副好学生的样子，仔仔细细的听着。 悟在座位上坐了十分钟不到，又觉得不太合适。 直觉告诉他，他肯定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端坐的样子。 这不对劲。 悟抓着自己的和服来回摆动，窸窸窣窣的折腾许久仍觉不太合理，思考半分钟后，将魔爪伸到了夏油杰身上。 可以随意变换大小的骨爪在夏油杰的左右肩膀和脸颊来回轻轻点拨。 夏油杰一开始还小声点让他别乱动，次数一多也就不忍了，直接上手很狠拍打悟的骨爪。 在讲台上正书写概念的夜蛾正道青筋四起，手里的粉笔都被他狠狠捏断。 这到底造的是什么孽？ ！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夜蛾正道转身，恶狠狠的将粉笔头朝着悟的脑袋扔了过去。 “悟！” 第32章 “悟！” 夜蛾正道的怒吼几乎掀翻教室的天花板。 被捏断了一半的粉笔头,毫不留情的朝着悟的脑袋打去。 但他并没有听到想象中的痛呼声，反而是粉笔跌落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 悟到底是咒灵，真想要躲开根本轻轻松松, 让粉笔头穿过他的脑袋都无所谓。 但悟选择了让夜蛾正道更为恼火的方法。 粉笔头在接触到他的脑袋前，首先被围绕在悟身边的透明屏障所阻拦, 砸在屏障上后，粉笔头被反弹出去，落在了距离夜蛾正道不远的地上。 家入硝子从医学资料中抬头，夜蛾正道额头的青筋明显到无法忽视,她耸了下肩又埋头去看资料。 只是朝着窗边的方向悄悄活动了几分。 她可不想等下被误伤。 维持秩序的正义粉笔头毫无作用, 夜蛾正道怒火攻心，把手里头的另一半粉笔头扔向夏油杰。 打不了他我还打不了你了吗？ 夏油杰原本还震惊的看着飞向悟的粉笔头,结果下一秒另外一颗粉笔头精准的打中了他的额头。 “唔。” 脑袋向后偏了偏，将夜蛾正道的表情一览无余。 余光瞥见悟抬头的动作,他顺势一把抓住悟的手,把人按了下来。 悟被夏油杰拦住, 满脸的疑问。 他只是想用无下限把夏油杰一起罩起来, 又不是要做别的可怕的事。 教室里再度安静了下来。 夜蛾正道：“别再让我听见其他的声音。现在, 开始上课。” 夜蛾正道转身的瞬间, 家入硝子与夏油杰对视, 指了指悟, 又指了指夏油杰, 摊摊手表示同情。 * 高专的学习生活很是充实，除了必要的室内文化课, 更多的时间是室外的实践课和体术课。 由于学生人数较少，许多时候一年级和二年级的体术课程会混在一起上课，因此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也很快与二年级的两位学姐混熟了。 庵歌姬体术不是很在行, 每每体术课程都选择与家入硝子搭档。 而家入硝子则完全开摆。 反正她是医疗人员，差不多就可以了，难道真指望她冲上去跟咒灵对打黑闪吗？ 冥冥体术比庵歌姬和家入硝子好很多，时长与夏油杰搭档，不过夏油杰从小就跟着父亲学过，又天生有力量上的优势，冥冥也无法保证百分百能战胜他。 一场对练结束后，冥冥接过庵歌姬递过来的毛巾，同她吐槽起来。 “这家伙是货真价实的近战法师。”冥冥说：“难怪哪天炸完会议室，都没人敢找事。恐怕要不了多久，高层给他的咒术师等级评价，就会是特级。” “那不就是跟九十九前辈一样了？！” 庵歌姬捂着嘴，看向这位学弟。 “九十九前辈是？”夏油杰问。 “九十九由基，咒术界目前唯一的特级咒术师。”冥冥解释道：“现在才刚开学，之后会有咒术师等级评估，按照你现在的情况，应该会是第二位特级。” “那这位前辈现在……” “跟高层闹掰了，现在是自由人身份，不听从高层的安排。人目前在国外。” “……闹掰了？” “原因不好说。总之现在高层找不到第二个能够处理高等级咒灵的咒术师，肯定会频繁来骚扰你的。” 冥冥向夏油杰投来一个同情的眼神。 冥冥虽然不排斥做任务，但她非常看重报酬，高层大都抠门的要死，委托人找上他们祓除咒灵花费的金额，与他们找上门让自己工作的金钱不对等，这才是冥冥讨厌高层的根本原因。 夏油杰看起来就会是那种老老实实做任务的，肯定要被吸血了。 “如果能帮到大家，我也可以。”夏油杰天真的说。 如果他的出现能够减少其他咒术师的伤亡，他稍微忙碌一点，也觉得付出是值得的。 家入硝子当场与夏油杰划清界限。 “夏油，你才多大，就已经像个社畜了。” 夏油杰：“……” 他像吗？没有吧。 短暂的休息过后，夏油杰与冥冥开启了第二轮对练。 庵歌姬和家入硝子靠在一起，感叹他俩确实精力十足，不像她们两个，根本就是脆皮鸭学生，稍微磕磕碰碰就不行了。 第二轮对练结束前，今天上课一直没出现的夜蛾正道终于姗姗来迟。他身边跟着辅助监督宇田川。 远远看见众人，宇田川就开朗的挥舞手臂，大声的打招呼。 停下了对练，夏油杰也同他打招呼。 守在边上的悟带着毛巾和水走过去，递给了夏油杰。 “杰，硝子。”夜蛾正道在四人面前站定，道：“有任务，收拾下东西，跟我出去一趟。” 冥冥与庵歌姬面面相觑。 她们两高专一年级刚入学的时候，也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正在上理论课，教室门就被辅助监督暴力推开了，紧接着就投入到了咒灵的祓除工作当中。 新生的第一堂课是室外祓除咒灵，似乎变成了传统。 “加油啊，硝子。”庵歌姬给她打气。 冥冥道：“有夏油在肯定没问题，他手底下不有那么多的咒灵嘛。” 随便放一个出来都够解决那些一二级的小虾米了。 更别说还有这么个让高层长老几天几夜睡不安稳的杀神在。 在冥冥眼里，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组合，一个暴力输出一个加血奶妈，怎么都不可能比她和歌姬那时候惨。 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 她伸着懒腰，打算直接当场下课。 辅助监督宇田川向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这边走了走，担忧道：“本次任务，窗的评估是特级。” 冥冥的动作僵硬了下。 她不可思议道：“难道这开学小考还会根据考生的等级进行调整吗？” 当时她和歌姬的任务，是准一级。 现在的新人，确实恐怖如斯。 没等有人回话，夜蛾正道的眼神撇过来，冥冥就自己给自己噤了声。 “是高层那边下达的任务。九十九不在国内，只能辛苦杰和硝子去一趟。”夜蛾正道说：“可能需要在那边住宿，我和宇田川高专门口等你们，回宿舍收拾一下吧。” 说着，他招呼宇田川一起离开。 除了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两人，他也得准备好相应的东西。 目送两人离开，冥冥走过来，一脸同情的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 “辛苦了。”她说：“注意安全。” 在她眼里，夏油杰俨然已经是个被高层剥削的小可怜。 这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干活了。 夏油杰顶着两位学姐仿佛看失足儿童的眼神，与家入硝子一同回了宿舍。 * 一个小时后。 夏油杰、家入硝子与夜蛾正道和宇田川汇合。 悟也跟着一起坐进了车里，与夏油杰紧挨着。 宇田川看着悟轻车熟路的上车，然后关上车门，俨然已经把自己当做一年级班级里的一份子，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 “夜蛾先生。” 宇田川对着夜蛾正道傻笑：“今年一年级原来是三名学生啊。” 夜蛾正道横了他一眼。 “开车。” “好嘞！” 宇田川性格好，看的很开，完全没觉得夜蛾正道是隐晦的让他闭嘴，乐呵呵的发动车子，朝着目的地开去。 夜蛾正道将本次任务的相关信息发到了三人的讨论组里。 “先看下内容吧。” 虽然一般也不需要太仔细的阅读，负责联络的辅助监督都会了解的很清楚，甚至已经提前一步从警方那里拿到了调查的相关报告，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拿起手机。 悟也脑袋朝着夏油杰的方向一歪，摆出一副看资料的样子。 * 本次任务的地点是一所坐落在山腰的封闭式高中。 数月以来已经出现了五名死者。 这五名死者都是学校里的女学生，死者或死于跳楼，或死于上吊，或死于自焚……警方的调查报告显示，五名学生没有特殊的相同点，死因不同，死前也没有见过同样的人或去过相同的地方，排除了连环作案的可能。 此后，又对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进行了逐一询问和排查，五名学生没有与人结仇，生活里最大的矛盾无非都是些琐事，且与之发生矛盾的人全都有不在场证明。 因而学生们的死亡被定性为自杀。 起初这并没有引起校方和警方的注意，毕竟学业压力大而产生抑郁倾向进而发展成自杀，在任何一所学校都有可能发生。 但当死亡的学生发展为五名后，校内开始有奇怪的流言传出来，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恐慌。 参与调查的警方人员之一，便建议校方尝试去邀请特殊案件管理科的警察来处理此时。 几经辗转，这起案件便到了高专的手上。 * “第一名死者死亡后一周，有人在宿舍见过她？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找到高专。”夏油杰疑惑。 “看见死者的人是死者的室友。”家入硝子道：“校方和警察肯定都以为她被吓坏了，搬离宿舍后，就会好了。” “那在宿舍楼里回荡的恐怖笑声呢？” “一样的，所有人都被认为是惊吓过度。毕竟后面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夏油杰有些气馁。 如果一开始就重视起来的话，也不至于死了这么多学生。 家入硝子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普通人本来就不太愿意相信怪力乱神的事。很正常。” 咒术师能做的，只是力所能及的去帮助那些求助的人。 人数稀少的咒术师，根本做不到去照顾世界的每个角落。 第33章 “……” 夏油杰站在通往本次任务目的地的楼梯下方, 沉默了。 “比高专的那条楼梯还要长啊。”家入硝子的声音蔫了下来，“这学校的学生身体素质一定很好。” 同样都是建立在山腰，这所学校比在山路上七绕八头的高专还要夸张。 夜蛾正道无视了两位学生,率先踏上楼梯，朝着学校走去。 宇田川摊了摊手, 也跟了上去。 就在夏油杰打算跟上的时候，家入硝子拦住了他。 “夏油，我记得你有个飞行咒灵吧。”她勾起唇角，手指放在嘴巴前面,边冲着夏油杰微笑,边小声道：“我们走个捷径吧。” 眼神还朝着前面已经走出去很远的夜蛾正道和宇田川瞥，言下之意就是既然他们已经走了,就不带他们玩。 夏油杰看了看两人的背影，眉眼弯弯, 放出了魔鬼鱼咒灵。 魔鬼鱼咒灵停的高度很低,家入硝子很方便就能翻身上去,等到她刚一坐上去,魔鬼鱼就从楼梯旁的山道,隐秘的朝着上方飞去。 夏油杰则拍了下悟的胳膊, 十分熟练的站在了悟的旁边。 悟伸手一勾,拦着他的腰把人带起来,跟在家入硝子后面。 * “这个学校的学生,都是奔着体育健将去培养的吗？！” 宇田川喘着粗气，大声吐槽。 宇田川跟在夜蛾正道身后,好不容易走完了长的要命的楼梯，一抬头就看见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在角落的位置等着，见他俩过来了,才朝着这边走来。 他瞪大了眼睛，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夏油杰。 “你们，作弊了吧！” 家入硝子摊手，“有便利不用，宇田川先生，你这个就叫做不知变通。” 她拍拍旁边魔鬼鱼咒灵的脊背，道：“等回头下山的时候，你们也试试吧。 “现在吧，现在我就先享受一下。”宇田川快步跑过来，将提着的行李甩到了咒灵的背上，然后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距离校长办公室，还有段距离。” 夜蛾正道：“……” 所以他就说，即使是辅助监督平时也应该多锻炼锻炼。 宇田川无事夜蛾正道投过来的视线，坐在魔鬼鱼咒灵背上，当起了泉水指挥官。 * 校长办公室。 “这里是学校的地图。”校长将校内的详细地图递给了夜蛾正道：“给几位安排的宿舍就在教师宿舍，等下我带你们去看看，接下来的这几天就辛苦你们了。” 考虑到如果是咒灵作案，可能会有学生已经再次被咒灵盯上，学校并没有给学生们放假，而是给了夜蛾正道三人在校内随意行走并调查的权利。 学校邀请咒术师前来，也只有少数牵扯密切的人知道。 夜蛾正道收下地图。 “我们想先在校内走走，去看看当时出事的地方，住宿地方宇田川去就可以了。” 宇田川适时向前走了一步，“麻烦您带我过去。” 校长攥着至今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水，点头。 “那就让竹村带你们去吧。” 竹村是校内的教导主任，对校内各处都很熟悉。 夜蛾正道点头应下。 四个人分成了两波，校长又喊了两个帮手，帮着宇田川一起把四人的行李搬到宿舍，夜蛾正道他们三个则跟着竹村从校长室离开。 * “夜蛾先生，我们学校真的有那种东西吗？”竹村小声的打听。 竹村如今四十多的年纪，家里除了妻子还有个年纪不大的女儿，若说真是学校有了不干净的东西，他这些日子都不打算回家了，万一给妻子和女儿带去了霉运，出了事他可后悔莫及。 “有。”夜蛾正道没打算隐瞒。 窗能接受这期委托，并把他们三名咒术分配过来，就足以证明这所学校内部已经有了等级足够高的咒灵。 竹村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询问：“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能不能杀掉啊？难道是厕所里的花子吗？但是对不上吧？……我家里还有孩子，我不想她也被这东西缠上！！” 竹村喋喋不休，一副吓破了胆的样子，声音一句比一句高。 在即将路过教学楼时，夜蛾正道皱着眉给打他了个噤声的手势，并重重拍打了他的肩膀，才止住了他的声音。 家入硝子视线落在正在竹村身前，在抵达校长办公室之前，考虑到可能需要帮手，被放出来的龇牙咧嘴的花子。 这位才是真正的，厕所中的花子。 所以校内学生死亡的真凶必然不可能是花子。 “提起学校就只能想到我吗？什么锅都要往我身上甩！” 花子骂骂咧咧，扯着由奈的手，“由奈，今晚去他梦里，吓死他！” “花子，不要生气啦。”由奈熟练的安抚她，“只是因为花子很有名。也正因为如此，我们两个才能认识啊。” 花子被完美顺毛，拉着由奈的手贴贴。 家入硝子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疼。 干嘛黏黏糊糊的啊。 带路的竹村一下子变的神经兮兮的，仿佛眼前的任何一件事物、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那不干净的东西，恨不能立刻去神社里求点平安福回来。 夜蛾正道见他这幅风声鹤唳的样子，也有些无奈。 “竹村先生不用担心，我们会负责把校内的咒灵都清理掉的。” 说话间，夏油杰、花子和由奈，就已经不留痕迹的将飘荡在路上的蝇头们处理干净了。 看夜蛾正道满脸郑重，竹村也不免被安抚到了，紧绷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校内确实有很浓重的诅咒，教学楼也收到了影响，不过最严重还不是这里。 * 竹村将夏油杰他们带到了第一起自杀案发生的地方。 “片冈里绘，很有舞蹈天赋，当时身为王牌的她马上就要代表学校参加芭蕾舞比赛。她很热爱芭蕾，也很努力，临近比赛的那段时间天天都在舞蹈室里练习到很晚。许多专业的舞者都很看好她，认为她是芭蕾舞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竹村介绍着第一位死者的情况，“可就是这样前途无限的她，却在比赛开始前的一周，选择从自己的宿舍，跳楼自杀了。” “学校女生宿舍是双人间，片冈里绘的宿舍在顶楼。学校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学生们都议论纷纷，没多久她的室友吉野绫香声称，曾在半夜见到片冈发出清脆的笑声，一遍遍的在宿舍里跳着那支她为参加比赛练习了无数次的舞蹈。” “就是这间。” 竹村站在距离片冈里绘宿舍好几米远的地方，死活不愿意再继续向前走。 “这栋宿舍楼已经不用了，学生们都带搬到了另外的一栋楼，你们随时都可以来。”说着，他就一步步的朝着楼梯的方向退去，“那些东西就麻烦你们了，我就先走了！！” 大喊一声，不等夜蛾正道挽留，竹村逃命一般跑下了楼。 并没有人嘲笑他的狼狈。 在明知道宿舍里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还能带着他们一路抵达这里，竹村已经相当的有勇气了。 留了足够多的时间，估判着竹村已经跑到了很远的地方，夜蛾正道开口：“在正式开始调查之前，要记得放下帐，避免将普通人牵连进去。杰，你来。” 夜蛾正道当场这里当成了课堂，错开了位置示意才刚刚被科普了如何落帐的夏油杰来。 夏油杰向前走了一步，抬起手：“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自宿舍楼的上空，泼下一盆看不明晰的黑色墨水一般的结界，逐渐坠下直至将整个楼都包裹完全。 夜蛾正道满意的点点头。 “由奈，你当年也是这样学的吗？”花子小声嘀咕。 “帐的话是差不多的。不过我们那时候，还没有这种开学考核，夏油君这种情况，很少。” 夜蛾正道很想反驳他们也没有开学考核，这只是特殊情况，但回头一想似乎去年冥冥她们也碰巧赶上了，忽然觉得没有了说话的底气。 花子拉着由奈朝着竹村所说的，片冈里绘的宿舍飞去。 两人在房间门前停顿了下，等到身后的三名咒术师都做好了准备，才忽然转动把手，把门猛地推开。 “……哈…” “嗯哼……” 并没有预想中的尘土飞扬，门被推开的瞬间，从宿舍里传来了暧昧的轻哼声。 夏油杰一瞬以为这就是吉野绫香当年听到的笑声，但仔细听去又觉得这不太像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的声音。 宿舍里孤零零的摆着两张木板床，片冈里绘的床上，隐约的显现出一个身影。 身穿一身厚重却华丽和服的女子出现在那张木板床上，她侧躺着，手指把玩着自己漂亮的粉色长发，脚下踩着厚重的木屐，见到门口的众人，伸出舌头舔舐唇瓣，交叠的双腿动了动，木屐便跌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夏油杰注意到，对方粉色的头发中间，有一双微微抖动的粉色耳朵，而身下的木板床也在其咒力的影响下，变换成铺满花草的样子，床上满满当当的铺满了她的九条尾巴。 九尾玉藻前。 夏油杰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下意识的移动视线去打量这疑似是因玉藻前而诞生的咒灵。 夏油杰猝不及防的与咒灵对视了。 在他们对视的瞬间，他的耳边传来了悟焦急的声音。 “别看！” 第34章 悟急促的声音在走廊回荡。 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下意识的转头和闭上眼睛, 听从悟的警告，不与玉藻前对视。 传闻玉藻前擅长蛊惑人心，用自己绝美的容颜引诱贪图美色的人,最终将开膛破肚，挖出心脏食用,以此来增加自己的妖力。 虽说诞生于传说的幻想咒灵不一定会百分之百的继承传说故事，但谨慎总是没错。 只不过夏油杰并没有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那般幸运，他在悟及时做出提醒之前，在没有确定咒灵是玉藻前之前, 就与咒灵的视线想接。 此时想要撤出, 为时已晚。 夏油杰只觉得眼前忽然冒出一圈圈圆形的光晕，光晕急迫的逼近自己, 直到他跌入到这片光晕所织成的网上，逃脱不能。 “你们怎么样了？”夜蛾正道询问。 家入硝子：“没事, 我及时闭上了眼睛。” 两人不由自主朝着夜蛾正道的方向动了下脑袋,等待着他的回复。 十多秒过去, 仍没有得到夏油杰的回应, 夜蛾正道心下一沉, 暗道不好。 杰肯定是跟咒灵对视了。 “花子和由奈呢？”他急切的开口。 如若咒灵操术使无法行动的情况, 他的咒灵也无法行动, 那他们可就陷入被动了。 好在, 由奈和花子给予了回应。 “我们没事。” 由奈站立于花子的身前, 伸出右手在她的面前形成一个保护罩。 如果单纯只是花子在，说不定真的要着了玉藻前的道,不过很可惜，她和玉藻前一样，都是擅长幻术的那一类型,多少对玉藻前的术式有些抵抗力。 由奈回头看了眼悟。 至于他，就单纯是太过强大，而不会被玉藻前的术式影响到。 “你们俩站在那先别动。” 由奈使用术式，在花子周身留下一个可以隔绝和对抗玉藻前术式的保护结界，朝着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迅速飞去。 夜蛾正道松了口气。 好在这并不影响花子和由奈。 由奈在两人的肩头分别拍了几下，留下了和花子身边同样的保护结界，才继续开口：“现在可以了，不会再被玉藻前的术式所影响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缓缓睁开眼睛。 家入硝子眼睛眨巴眨巴，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像旁边的夏油杰那样，迅 速被术式所迷惑，站在原地宛若睡着一般。 “学姐，你真厉害。”家入硝子真诚地夸奖道。 “非常凑巧，我的术式跟幻术有关，跟她的相性还蛮差的。” 家入硝子之前只在伊豆的海滩见过由奈使用咒术师时的术式，见她将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冰，却从来没见过她在成为咒灵后所获得的术式。 她瞪大了眼睛，“居然有两种术式吗？” 莫非由咒术师变成的咒灵，都会获得两种术式吗？ “硝子，你去看看杰。” 夜蛾正道站在了夏油杰的面前，将自己的学生护在身后。 虽然一开始的本意是希望由杰来处理掉这只被定为特级的咒灵，但杰如果这样，他身为老师也不可能干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家入硝子迅速上前，一手抓着夏油杰的胳膊，一手触碰他的额头，尝试使用术式。 侧躺在床上的玉藻前眉头紧蹙。 包括咒灵在内，对面有六个人，但她在开门瞬间布下的陷阱，却只有一个家伙中了着，着实让她恼火。 尤其有个穿着黑色校服的小丫头，居然说与自己相性很差。 自己倒要让她看看，到底谁在制造幻术和幻境这方面，更胜一筹。 九条尾巴来回摆动，玉藻前蓄势待发。 宿舍外家入硝子的治疗仅仅持续了半分钟，就停了下来。 “不行。” 她无法将夏油杰从玉藻前编制的幻境中带出来。反转术式并不擅长这方面，它更多的是治疗□□上的损伤。 听见这话，床榻上的玉藻前舒展眉头，轻声哼笑。 她将自己曲线有致的身体摆弄成不同的姿势，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位咒灵，轻声开口，声音妩媚婉转。 “妾身很是好奇，为何同为咒灵，却要为咒术师所指使。” 在她的认知里，咒灵与咒术师天生就是敌对，没有调解的可能。 她盘踞在这所学校，夺走了许多生命，想过会有不怕死的咒术师前来讨伐，却没想到会有咒灵也来。 花子懒得和她废话，无数根血红色丝线发出，直取玉藻前面门。 “少废话，快点给夏油解开术式！” 玉藻前一条尾巴骤然变大，将花子的所有攻击全数挡下。 “着急什么。”她缓慢站起身来，“不如等妾身在幻境里将其杀死，夺走他的心脏，之后再将剩下的两位也一同开膛破肚做成标本，再将他们还给你。” 玉藻前抬手用华丽的衣袖遮住下半张脸，发出愉悦的笑声。 “你这家伙真是大言不惭！” 居然敢说要杀了夏油拿走他的心脏？ ！夏油是她花子的朋友，就算是死也只能是寿命到了自然老死，其他咒灵凭什么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 花子怒不可遏，浑身冒着黑气，从她的脚下滴落出红色的液体，那些液体顺着地板流动，散发着恶劣的诅咒气息。 夜蛾正道也实在接受不了玉藻前的挑衅，摆出手势就打算加入到战斗的行列中。 虽然他确实实力不够高，但他也要让玉藻前知道，拳头打在脸上也是会疼的！ 就在两人准备攻击时，一直没说话的由奈一个闪身，提着花子和夜蛾正道的衣领，把人带到走廊，远离玉藻前的位置。 家入硝子看见原本在夏油杰陷入幻境后就一直待着夏油杰身边，抓着夏油杰手臂的悟，在玉藻前扬言要杀掉夏油杰时，忽然爆发出可怖的咒力。 压的她几乎跌掉，若不是手扶着背后的墙壁，恐怕都要当场跪倒。 对方松开了夏油杰的手臂，周身的不爽几乎凝聚成实质，干净漂亮的和服无风自动，双眼上蒙着的绷带迅速散开、抽离，漂浮在他的身旁，那双蓝色的眼睛此时燃烧着无法熄灭的怒火。 悟一步步朝着玉藻前的方向走去。 每走动一步，身上的铃铛就发出一声脆响。 宛若驱散迷雾的圣物，带领迷途之人返航的灯塔。 哇哦。 家入硝子目瞪口呆，抓着夏油杰的双臂把人向后推动了一段距离。 玉藻前把悟惹毛了。 她扬言要杀了夏油杰，根本就是在悟的雷区疯狂蹦迪。 家入硝子现在切实的理解了，由奈反复多次强调过的，夏油杰对悟很重要这件事。 上次只是毁掉了高专会议室那栋楼，给高层长老剃了个光头，都已经是轻的了。 不知道怒火上头的悟，还能不能记得给玉藻前留个全尸，好让夏油杰清醒后，能够把玉藻前收为己用。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个稀有的特级咒灵。 家入硝子已经提前为玉藻前默哀，并把夏油杰好好的护在身后。 悟与玉藻前的战斗一触即发，玉藻前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绑着绷带的怪咒灵不简单，比那两个女孩子模样的咒灵都要强。但当悟的绷带被解开，她还是震惊了。 这真的是咒灵能够到达的高度吗？ 恐怕比起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都有过之无不及。 玉藻前鬓角划下一滴冷汗。 等下可能要付出几条尾巴的代价。 * 被玉藻前发出的圆圈状光晕笼罩，夏油杰整个人都眩晕一场，他感觉自己完全站不住，向下倒去的时候，下意识的去抓旁边的悟。 掌心的触感并不是光滑的丝绸，而是粗糙的树木。？ ？怎么回事？ 夏油杰强撑着站定，再抬眼看去，面前是一片黑暗的森林，他正身处在荒无人烟的密林中，耳边是呼啸的寒风。 “悟？” “花子，由奈。” “夜蛾老师，硝子？” “……” 他呼喊着每一个人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莫非是都中了玉藻前的术式，大家都分开了？ 夏油杰急切的想要找到同伴，他顶着风强行向前走了几步。 林中的寒风立刻化作削肉刮骨的刀子，滋啦一声就将他右边脸颊、手臂、腰部乃至小腿的肉削了下来。 疼得他惨叫出声。 空气中血腥味弥漫开来，吸引着林中饥肠辘辘的野兽。 他尝试从咒灵空间唤出裂口女和虹龙，但失败了。 他知道，他们不可能转瞬之间就来到人迹罕至的地方，这要么是玉藻前作为特级咒灵而拥有的领域，要么就是玉藻前从传说故事中继承的制造幻境的能力。 夏油杰在原地缓和了半天，强忍着疼痛，咬牙再次动身。 不论是哪一个，他都得想办法破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油杰不记得自己在林子里行走了多久，只是他居然注意到，周围多出来了许多野兽。 那一双双血红色的兽瞳，清晰的粗喘声，以及越来越清晰的跑动的声音。 在玉藻前的幻境限制中，咒灵都召唤不出来，夏油杰觉得自己凶多吉少了。 他只能强忍着血肉被划开的疼痛，朝着更远的地方跑去。 他边跑边回头，直到眼前一亮，漆黑的夜晚忽然变成了明亮的白日。 第35章 夏油杰完全顾不得自己浑身上下血肉模糊, 也无暇顾及都已经这般惨状的他为何还能矫健的跑动。 光是强忍身上的疼痛，躲避在身后穷追不舍的猛兽，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 几近晕眩。 他不住的回头，想要去判断追在后面的野兽的位置。 难道这就是玉藻前用来杀死自己的方式吗？ 把他拉进无法使用术式, 无法召唤咒灵的幻境中，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让他死亡？ 如果他猜的没错，恐怕他在幻境里被野兽追上，被咬断脖子拆吃入腹, 现实里的他也会死亡。 夏油杰被脚下凸起的石头绊了一跤, 跑动中无法平衡身体，整个人向前倾去。 他伸出手想要去够林子里的树, 缺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一处结界般的物体，瞬间就被吸了进去。 “唔！” 狠狠跌到在地上, 夏油杰发出一声闷哼。 他在漆黑的树林里奔跑了许久, 忽然闯入明亮的白日中, 双眼一时无法适应, 只能看到刺眼的光晕。 他对这光晕没有好感。 上一次见到光晕, 就忽然被玉藻前拉到了幻境里。 夏油杰摸索着站起身来,捂着眼睛适应了好一阵儿,眼前才渐渐浮现出清晰的事物。 与漆黑还群狼环伺的森林不同, 这里完全就是度假的小院子。 眼前是碧绿的池水,池子边缘的地方摆着惊鹿，细小的水流缓慢的滴落在竹筒中,水满后竹筒落下将水又倒到石头上，发出有规律的清脆声音。 池子的另一边连着一串古朴的走廊，走廊蔓延,连接着一间间屋子，通往更深入的地方。 虽然没了追击的野兽，但夏油杰也不相信玉藻前会好心到让他有地方能够休息。 这里八成也埋藏着某种危机。 夏油杰没有随便走动，而是在原地休息，养精蓄锐，打算养足体力后在一口气跑过这个院子。 他在原地闭目养神，但院子的主人却行动了起来。 一个小小的人影从卧室出来，跨过随意摆放在地板上的各种珍稀物品，朝着夏油杰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这里是他的地盘，早在夏油杰穿过结界进入，他便发现了他。 只不过他原本还在床上躺着，因而花费了些时间。 闭着眼睛的夏油杰忽然听到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声音朝着他的方向跑来，并且越来越近，直到那道声音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有什么人来了。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猛地抬头。 然而眼前的人却叫他一脸震惊。 碧色池水尽头的走廊上，站着一个小男孩，男孩身穿点缀着小小蜻蜓的华丽和服，有着一头银白的头发，以及一双像天空一般广袤无垠的蔚蓝色眼睛。 他赤脚站在那里，快步跑来导致身上衣服有些凌乱，头发也有些毛燥，可在看到夏油杰的时候，却双眼闪出亮光，满眼欣喜又期待的看着夏油杰。 他就像是见到了失而复得的宝物，明明非常激动却又不敢再向前哪怕一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打破了这美好的梦境。 夏油杰被对方脸上小心翼翼地表情震撼到了，尤其对方有着和悟一样的银白头发，他总有种是悟在眼前的错觉，不免有些爱屋及乌。 之前紧绷的情绪一下子舒缓了下来，夏油杰抬了抬手。 见夏油杰有了动作，对方终于意识到了，这并不是他一厢情愿的幻境，蓝宝石一般都猫眼瞪大。 紧接着，他注意到夏油杰身上伤痕累累，衣服是是大片的血污，表情立刻凶狠起来。 “是谁伤了你？” 他一副要将那么伤害夏油杰的家伙撕碎的恐怖表情。 夏油杰被他的表情惊的一怔。 见夏油杰的反应，男孩心里也有些后悔。 转瞬间，男孩的表情又恢复如常，大约是怕自己过渡的反应吓到夏油杰，他又换上了乖巧的表情，后撤了两步拽起和服的衣角，在走廊上噔噔噔的跑动起来，当抵达走廊尽头时，一跃而起。 “杰，接住我！”男孩用还稚嫩的声音喊道。 夏油杰这下彻底瞪大了眼睛。 一方面因为对方直接奔着面前的一池子水就跳了起来，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准确无误的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这是玉藻前制作的幻境，那她也太快就将他的身份了解清楚了。他们一行人自从进入了学校的宿舍楼，有相互喊过名字吗？ 男孩轻轻一跳，就越过了那片池水，他在夏油杰的前方张开双臂，朝着夏油杰露出灿烂的笑。 夏油杰一阵慌乱，瞻前顾后，最终发现男孩是真的打算让自己接住他，完全没有留任何的余地，无奈之下只能忍着痛抬起手，希望等下接住他的时候，不会让自己的手臂伤势加剧。 然而预料的疼痛并没有出现，男孩在接触到他的瞬间，他发现自己手臂上的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仿佛洒落在干涸大地的甘霖。 男孩蔚蓝的眼瞳中照映出夏油杰惊讶的表情。 被夏油杰稳稳接住后，男孩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的把夏油杰抱紧，双腿缠在他的腰上，脑袋埋进他的胸口。 “杰，我好不好，还给你治好了伤哦。” 男孩自下而上的看夏油杰，一双眼睛水洼洼的看他，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他好像很清楚自己长的很好看，也很清楚夏油杰会吃他这一套。 果然，夏油杰勾了勾嘴角，温和道：“你好棒啊，谢谢你。” 男孩得了表扬，又埋头在夏油杰怀里蹭蹭。 “不用谢我哦，因为杰是我重要的人哦。” 男孩抬头，表情认真：“非常非常重要。” 夏油杰一愣。 “我们……认识吗？” 怀里的人一顿，在抬起头时，那双漂亮的蓝宝石猫眼里蓄满了泪水。 “杰，你不记得我的了吗？” 夏油杰心里泛起一阵内疚感，忍不住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他应该认识他吗？ 记忆里他并没有认识一个跟悟这么像的小男孩。 “不行！你不能忘记我！快想起来！杰！” 男孩的声音大了起来，颇有种无理取闹的意味。 夏油杰没法回答，倒也不是他故意忘记，而是他真的并不认识对方。 就在夏油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从天空中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影，远远地就愤怒的喊道：“你这小鬼，快点给我放开杰！！” 怒吼的尾音几乎变了调。 夏油杰抬头，就见一个白头发戴着一副圆形墨镜的家伙张牙舞爪的落了下来。因为视角的原因，夏油杰甚至看的清对方衣服掀起一角露出的腹部。 又是一个白头发蓝眼睛的家伙。 难道是这小孩的亲人吗？ 他们一家人都认识自己吗？ 一直到这位疑似是怀里小孩哥哥的少年站稳，夏油杰才注意到，对方的衣服是高专校服，而且非常凑巧的，还与自己的校服上身是同款。 他没记错的话，夜蛾正道说过，高专的校服都是根据学生个人要求量身定制的。 这么凑巧。 少年一落地，就提溜着男孩的衣领，把人从夏油杰的怀里往外扯。 然而男孩并不打算就此离开夏油杰的怀里，抓着夏油杰的衣服死活不愿意放手，拉扯的夏油杰也身体前倾。 男孩骂骂咧咧，嘴里一刻不停。 少年也不甘示弱。 有那么一瞬间，夏油杰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要聋了。 他忍不住蹙眉，犹豫着如何开口阻止两人幼稚的行为，却不想忽然之间耳边的聒噪停了下来，两双如出一辙的蓝眼睛齐刷刷担忧的看着他。 “怎么了，杰？” 这是年纪小的蓝眼睛猫猫问的。 “很难受吗，杰？” 这是年级稍微大点的，在漂亮的蓝眼睛上覆盖了一层黑色的猫猫。 夏油杰：“……” 为什么有种陷入猫猫修罗场的感觉。 不等夏油杰回应，院子里忽然变了天气。 天空飘来阵阵乌云，雷鸣声不断，闪电从院落这头划到了另一头，看起来立刻就能下起瓢泼大雨。 两个白发的家伙不约而同紧锁眉头，看向夏油杰的眼神里多了些不舍。 “杰，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玩？” 男孩整理着被拉乱的和服，向夏油杰讨要一个承诺。 夏油杰自始至终都处于茫然状态。 陌生的与悟很像的两人，莫名其妙的认识自己，又莫名其妙的自来熟，甚至还询问他下次什么时候来玩。 明明应该生气，可夏油杰完全生气不起来。 虽然不认识他们，但两人却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可能说出来不太好，但确实与悟很相像。 “我不知道。”夏油杰无法给予对方回应，“我什至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之前我们正打算祓除玉藻前，我被拉入了玉藻前制造的幻境，之后又见到了你们。” 他心底里不太想说两人是玉藻前制造的。 “所以……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面。”夏油杰重复道。 “会再见的！”男孩笃定道，“因为我们对彼此都很重要。” 随着男孩话音落下，院子里雷鸣间熄，取而代之的是豆大的雨珠向下砸来。 少年向前一步，伸出手在夏油杰的肩膀上拍了下，转瞬间便将他与连绵的雨幕隔绝。 他们三人此时站在院落里，都像是套了个保护壳的小动物。 夏油杰呼吸一滞，他想起了悟的某个术式。 “你是……” 少年手指移动，在夏油杰的眉心轻轻一点。 “你得回去了，杰。” 下一瞬间，夏油杰身体向后倾倒，天旋地转之间，他依稀听见了男孩的喊声。 他喊道：“一定要等我啊，杰！” 第36章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时候跟你们认识的啊？ 彻底昏过去之前, 夏油杰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夏油杰再度醒来时，眼前已经变了一副场景。 不是野兽虎视眈眈的漆黑树林，也不是下着瓢泼大雨的古典庭院,而是窄□□仄的宿舍和走廊。 夏油杰当场清醒了几分。 他回来了？ ！ 夏油杰看了看现在的情况，花子、由奈以及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 都退到了宿舍楼的走廊上，家入硝子甚至在他醒来之前，还正在第二次尝试用反转术式治疗他，想看看能不能把他从玉藻前的幻境中拉出来。 悟一个人站在他们的身前,堵着宿舍的门,一直遮盖着双眼的绷带，此时居然破天荒的散开围绕在悟的周身。 夏油杰从间隙之间,能够看到玉藻前深粉色毛茸茸的大尾巴正在向着悟发起攻击。 “现在……是什么情况？” 夏油杰反手抓住了家入硝子的手臂。 家入硝子的注意力一直在悟和玉藻前身上，听见夏油杰开口, 才意识到夏油杰已经不知何时恢复了意识。 “夏油,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家入硝子手背放在夏油杰的额头, 仔细查看。 “我没事。”他摇摇头, “倒是你们,怎么样了？” “多亏了由奈帮忙阻拦了玉藻前的术式, 我们才不至于也一起被拉进幻境。”夜蛾正道解释道。 “至于现在。”家入硝子尾音拖长, “玉藻前把你家悟给惹毛了, 现在正在被狂揍。” 夏油杰面露疑惑。 家入硝子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看。 夏油杰视线移动, 一眼就看到听见自己醒来，满脸焦急的悟。 悟侧身背对着玉藻前，周身看不见的屏障把玉藻前的所有攻击都阻拦在外,玉藻前大费周章，甚至付出了一条尾巴的代价，别说伤到悟分毫，就连他的衣摆都没有弄脏。 越过悟，能够看到玉藻前气急败坏的崩坏表情，以及被悟无情斩断的一条尾巴，那条尾巴就落在距离玉藻前不远的旁边，沾着粘稠的血液。 但夏油杰完全没有心情去关心玉藻前。 他只是注意到，悟那被绷带的所遮掩的双眸，居然也是天空一般的蓝色。 与他在幻境里见到的两个人很像。 之前悟总是眼睛的部位缠着绷带，夏油杰只是觉得下半张脸像，现在见到悟将绷带解开，他才确信，那并不是普通的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无视了玉藻前的尖叫，悟朝着夏油杰快步走来，随后一把将人捞了过去，一把抱住。 家入硝子顿时打了个激灵，连忙退出去好几步。 说是走去过，其实悟只是维持着低空飞行的状态，他的脚并没有真正的才在地面，而是距离地面有个几公分的距离，本就不如悟个子高的夏油杰，一下子被抱住，想要把下巴放在悟的肩膀，还有些费力。 只不过虽然稍微有些难受，但他完全明白，明白这是因为悟担心他。 “谢谢你，悟。”夏油杰小声道谢。 先前对幻境里那两人的疑惑和警惕，顿时都消散了许多。 一定是悟使用咒力，在玉藻前的幻境里创造了另外的幻境，然后通过一个又一个，不同年纪的悟，来帮助自己脱离玉藻前的术式。 所以少年模样的悟才会对他说该回去了这样的话，所以那两个悟才会认识他。 “我没事。” 被完美安抚到了的悟，身上的咒力都比刚才的阴冷潮湿，温暖了一些。 玉藻前见两人黏糊的拥抱，又见悟这个唯一有能力做自己对手的家伙，居然扔下打了一半的战场不管不顾，顿时目眦欲裂，感觉自己被藐视了。 “尔等不会以为妾身只有这些本事了吧？” 话音刚落，玉藻前剩下的尾巴中，有两条尾巴陡然变长，外表变换成锋利的尖刺状，一条尾巴朝着悟攻击，另一条尾巴则攻击剩余的其他人。 与混乱之中，夜蛾正道撇了眼还抱在一起的两人，蹙眉，“要抱等打完再抱，何必急在一时！” 这话一出，家入硝子身体后仰，满脸不可思议。 什么意思？ 究竟什么意思？ ！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夜蛾正道是不是看出来点不一样的事了，但理智又告诉她，这是祓除咒灵的紧张现场。 总之，就像个站在瓜田边缘的猹，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玉藻前的尾击自然对悟没有任何的作用，悟周身维持的屏障，除非是自己主动，否则还没有人能够把它打破。但另一条尾巴却着实让夜蛾正道、由奈和花子有些焦头烂额。 花子十根手指操纵着不同的丝线捆绑着玉藻前的尾巴，但这尾巴又不像裂口女之前幻化出来的大剪刀，这可是玉藻前与生俱来的尾巴，控制起来难度可想而知。 玉藻前同样是特级，但比由奈却要强出不少，由奈不停的凝聚水汽，制造冰锥和不同的形状的冰去攻击她，效果并不明显。 悟暂时顾不上她，两条尾巴又为她争取了足够的时间，玉藻前已经将自己那把轻易不会拿出来的长弓拿了出来。 这把弓是玉藻前诞生时候一起产生的伴生武器，她从成为咒灵开始，就与其他的咒灵不同，除了从传说中获得的魅惑他人的能力，她还拥有与这把弓相匹配的能力。 玉藻前之前也想过，可能是因为自己是在一座神社旁诞生的，神社里的巫女们就时常背着一把弓，去帮助人类猎杀妖怪或者咒灵。 她之前没觉得，现在倒是发现这还真是给了她不少方便。 玉藻前抬手，右手拉动弓弦，将咒力压缩后凝聚，在手指和弓弦间投影出一支诅咒之箭。 “喂喂！这就有点不合适了吧？”花子吐槽道：“就算是传说故事，玉藻前也是知名的大狐妖，怎么有巫女和除妖师这类人才会搭配的弓箭？” 虽说都市传说经常会出现越传越离谱的情况，就算她自己是脱身于厕所的花子也拥有了很多传说中没有的能力，没有什么立场吐槽玉藻前的武器，但狐妖和巫女的搭配确实十分离谱。 玉藻前并没有将目标对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朝着宿舍的天花板拉弓射箭。 她一口气凝聚了足够多的咒力，讲整个宿舍楼都纳入了攻击范围，打算将所有人一口气全都处理掉。 帐内，宿舍楼的正上空，自上而下的渐渐显露出无数支蓄势待发的箭矢。 察觉到玉藻前的意图，夏油杰拍拍悟的肩膀，从悟的怀里出来。 “悟，我们得先把玉藻前打败。” 悟乖巧的点点头，转头再看向玉藻前时，眼神里依旧是方才的冷漠无情，宛若俯瞰蝼蚁，仿佛刚刚对着夏油杰态度温和的人不是他。 夏油杰从人群中向前走了些，看到宿舍门正对着的那堵墙已经被整个打穿，外面的山景一览无余。 他忍不住尴尬的笑笑。 想来应该是悟斩断玉藻前那条尾巴时，打穿的墙壁。 凝聚着玉藻前大半咒力的箭矢终于被放出，在同一瞬间，玉藻前将剩余还在空闲的尾巴全部调动了起来，三条护在自己周围用来保护自己，三条全部散出去攻击和阻挡这些还打算垂死挣扎的家伙们。 她抬起手臂，用衣袖遮住嘴角，轻轻笑着，仿佛自己已经稳操胜券。 夏油杰没有关心玉藻前突然的情绪变化，在无数支箭矢射出的同时，他高声将自己早就想好的咒灵们喊了出来。 “虹龙。” “裂口女。” 随着话音落下，宿舍楼上空传来一声龙啸。 家入硝子动了动身体，从被悟打穿的墙壁看过去，还能看到一条白色的龙的部分身体。 虹龙盘起长长的身体，在宿舍楼的上空将自己盘成蚊香的形状，打算用身体强行接住玉藻前的攻击。 虹龙虽然是目前夏油杰所有咒灵里强度最硬，身体也最大的，但夏油杰也并不打算直接将虹龙牺牲在这里，他还抓着悟那只与人类无异的手。 “稍微借给我点咒力吧，悟。” “嗯。” 夏油杰在虹龙的身体表面，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咒力。 就算玉藻前等级再高，也不可能同时突破他和悟的咒力，然后再将虹龙的身体全部打碎。 从悟那里借取咒力，还是夏油杰在国中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那时候他发现悟能够帮助自己抚平梳理在吞食咒灵球后杂乱无章的咒力，进而对这种方式进行了改良而得到的。为的就是预防碰见自己咒力不足的情况。 只不过自己的咒力量一直都很多，这种方法被实验成功后，就再也没有用过，没想到还真的有用到的一天。 “尔等竟敢——” 玉藻前当然也看到了夏油杰和悟的动作，她怒吼着打算也做出些补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化解了自己的攻击，但声音却戛然而止。 玉藻前眼珠转动，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像卡住了一般，忽然动弹不得。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将长长的黑发放到脸前，看不到模样，却穿着卡其色大衣手里提着一把大剪刀的女人。 那女人的声音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在问：“我……美吗？” 第37章 “我……美吗？” 听见裂口女平淡无波的提问, 家入硝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让她回忆起了当时在伊豆海滩的场景，她可是差那么一点，就变成裂口女剪刀之下的亡魂了。 裂口女的能力没有人会比她更熟悉了。 玉藻前这时候已经被裂口女限制住了行动, 纵使她本身是比裂口女更厉害的特级，也架不住裂口女这种特殊的控制。 甚至夏油杰特地加了一些自己咒力的束缚,用以加强裂口女的控制技能，争取更长的时间。 宿舍楼外，虹龙的吼声越发的大。 玉藻前咒力所化的箭矢毫不保留的砸了下来，首先打破的就是夏油杰咒力覆盖在虹龙身上的保护,紧接着是对虹龙的攻击。 虹龙虽然是身体硬吃这波攻击, 但好在夏油杰已经帮忙化解了许多，真正打到它的身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厉害, 连擦破点皮都做不到。 察觉到这点，虹龙甚至主动从宿舍楼的上空向上飞了些, 把那些连绵不断的箭矢直接堵住。 花子的红线把无法动弹的玉藻前捆了个严实, 剩下的八条尾巴被捆在了一起, 整个人更是被捆成了粽子。 见悟已经抬起手来,花子连忙退到夏油杰身后。 苍蓝色的咒力几乎是在花子离开的瞬间发出去的。 “每次都这样, 我看你就是想连我一起打！” 裂口女早早就换了地方。 一发苍蓝色的咒力不偏不倚的打中了玉藻前。 夏油杰注意到, 玉藻前那八条尾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七条、六条……直至只剩下一条, 悟的攻击才忽然挪动了方向, 从早就被打穿的墙那里打了出去。 玉藻前就像传说故事里的九尾妖狐，每一条尾巴都是她多出来的一条命, 夏油杰在幻境里时悟就斩断了她的一条尾巴，悟还没来得及放出大招就被忽然醒来的夏油杰吸引了注意力，才多留了玉藻前几分钟。 意识到这点, 夏油杰心里一热。 悟最起码还记得，玉藻前是特级咒灵，是他宝可梦图鉴里的一员！ 与夏油杰感动的情绪不同，宿舍楼外面轰隆隆的动静，夜蛾正道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从已经破了个洞的墙壁向外看，能够清晰的看到山上的一角被悟生生削掉了一个尖，周围的植被也都光秃秃的，被犁了一遍。 夜蛾正道不顾形象的在心中尖叫。 这叫他怎么跟校长说啊？ ！ 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咒灵一小时内火速祓除，坏消息是把你们学校的山给削了？ ！ 他现在有点算不清楚，是学校给他们咒术师的委托报酬更贵，还是修复还原学校以及山上的植被更贵一些。 等玉藻前能动时，她的八条尾巴全部消耗殆尽，整个人身体一歪喷出来一口污血。 “妾身……绝不饶恕你们！” 虽然她话放的狠，但现在这情况，她没被悟当场祓除，都是因为夏油杰是咒灵操术使。 夏油杰快步跑到墙边。 山上的植被还好，主要是被悟削掉了一角的山，正不断朝下落去，除了最大的那一块，还有许多碎石。 若是任由这些滚落下去，山脚周遭的所有存在都得遭殃。 顾不得其他，夏油杰抬起右手发动术式。 “！！”玉藻前立刻感受到了不容拒绝的强烈引力。 她好像一瞬间明白了，这几个咒灵处处为夏油杰马首是瞻的原因。 不等玉藻前再开口，她就变成了一颗咒灵玉，安静的躺在夏油杰掌心。 宿舍楼顶玉藻前布下的剪矢也瞬间消失不见。 “悟，我们过去。” 夏油杰一边喊，一边朝外跳了出去。 看见这一幕夜蛾正道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好在悟即使拯救了他险些爆表的血压。 悟发动术式，瞬移到了空中夏油杰的位置，伸手把夏油杰抱住，就朝着山石落下的方向过去。 “花子，我们也去帮忙。” 由奈抓着花子的手，也跳了出去。 “夜蛾先生和家入同学就在这里稍等一下吧。” 虹龙在空中盘旋两圈后，又被夏油杰安排用身体护着山脚的村子，活活被当成了好使的盾牌。 至于裂口女，则是被夏油杰收回了咒灵空间。 夜蛾正道自然是没打算在原地等候。 之前布下的帐已经渐渐消失，但悟的攻击给学校的学生老师带来的影响可不是随便就能消除的。 他得去跟竹内解释，然后让竹内安抚在校人员，免得大家以为是地震山体滑坡之类的事故，乱了阵脚。 家入硝子跟着夜蛾正道一起往楼下跑，去找竹内。 悟带着夏油杰来到被自己削掉的小小山头前，左手的骨爪蓦地伸长，尖端狠狠的戳穿了山石，将原本大个的石头分散成大小不一的小的。 紧随其后的花子和由奈，马上就使用自己的术式，将很小的石头整个打碎。 夏油杰见状，抬起手做出手/枪的样子，食指尖端点燃蓝色的咒力火焰，加大咒力输出，发出攻击，用类似由奈术式的方式，也将一个小些的石头打碎。 就这样，一行人各司其职，悟负责把大块的砸成小块的，其他三个人负责把小块的处理掉，而虹龙则负责充当盾牌，以防有漏网之鱼掉下去。 他们的效率很快，夏油杰又有悟这么个充电宝在，不存在咒力耗尽的情况，没多久，就讲这些石头都化作齑粉。 对于普通人而言，最多会奇怪今天山上的空气质量不好。 * 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已经找到了竹内。 他将方才的动静简单告知竹内，让以为是地震的竹内放下心来。 竹内十分靠谱，很快就想好安抚学生们的对策，匆匆跟夜蛾正道分开。 “夜蛾先生先去找校长吧，我把学生们安顿好就过去。” 得知学校里的脏东西已经被解决，竹内乐的合不拢嘴，四十多的年纪，走起路来像个毛头小子，恨不得跳起来。 家入硝子跟在后面，跟夜蛾正道保持了一段距离，默默掏出手机，拨通了宇田川的电话。 铃声响起时，宇田川才刚把几人的行李放好，与校长带过来的几个人一起，将东西收拾规整，正坐在椅子上休息。 电话接通的时候，宇田川正喘着粗气。 “宿舍这边都安排好了，晚上过来就可以直接入住。”宇田川说。 他原本以为家入硝子会十分惊讶的对自己表达感谢，但是没想到对方三十七度的嘴说出来的是那么的冰冷。 “我们这边搞定了，应该等下就要回去。” “……” 宇田川眉头一皱。 “回哪？是我以为的那个回去吗？” 宇田川心存侥幸，但家入硝子完全不给他机会。 “没错，回高专。” “……” 宇田川当场发出哀嚎。 他单知道一级咒灵在夏油杰和夏油杰的咒灵们面前没有任何牌面，但是没有人跟他说过，在任务发布的单子上，被窗盖上了红色的警告和危险字样的，并不普通的特级咒灵也能跟砍瓜切菜一样这样快。 之前的裂口女都没有被窗特别标记，他还以为玉藻前怎么也得花费几天时间。 家入硝子把手机从耳边挪开，一直等待对面有些凄惨的喊声结束。 宇田川的叫声都引得前面的夜蛾正道忍不住回头。 家入硝子只得讪笑：“得告诉宇田川先生，我们下一步的计划，不是吗？” 夜蛾正道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我先挂了，等会还是在校长先生的办公室见吧。” 家入硝子扔下这句话，挂掉了电话。 听着耳边电话嘟嘟两声挂断，宇田川左手握拳在自己大腿上重重砸了下。 这叫什么事？早知道不搬行李了，感情是给他锻炼身体来的。 宇田川连忙去追才刚走的校长。 “校长先生！校长——” 你得让你的人帮忙，帮我把行李再带回去！ * 夜蛾正道站在两个学生的身前，听着竹内给校长汇报校内学生们的情况。 听到学生们都被安抚了下来，他也连带着松了口气。 迎着校长和竹内震惊、激动、喜悦等情绪交织的复杂眼神，夜蛾正道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咒灵已经除掉了，后续会有专门的人员与警方对接，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就打算先回去了。” 校长笑的牙都要掉了。 早知道咒术师这么的迅速，他打从一开始就应该找上咒术师，而不是认为怪力乱神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没有了，没有了。几位的行李不少，我找人送你们。” 说着，校长就打算打电话喊人。 夜蛾正道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开了口。 “刚刚的动静相必校长你也听到了，宿舍楼那边的墙壁以及……山头，有些麻烦。” “啊，宿舍楼啊。”校长摆摆手，“原本那里出了事，我们也不打算继续使用宿舍楼了，夜蛾先生不用担心。” 听见这话，连夏油杰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别说夜蛾正道，就连他也担心，悟打破的墙会让校长不高兴。 夜蛾正道与校长又寒暄了几句，一行人就从校长办公室离开。 宇田川还继续留在里面。 夏油杰问：“宇田川先生，等下先送我们回去，然后再过来吗？” 是的，宇田川就是夜蛾正道口中与警方对接的专人。 “也许，我们可以坐咒灵回去，这样就省的宇田川多跑一趟了。”家入硝子提议。 夏油杰想了想，觉得在理。 “咒灵的话，我们晚上再回去。” 白天太招摇了，要是路过哪个城市的时候，有谁抬头看到，那就麻烦了。 两个人，当着夜蛾正道的面，敲定了返程的方式。 夜蛾正道叹气，算了，也挺好的。 第38章 等到宇田川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夏油杰将他们打算坐咒灵返回的事告诉他，宇田川差点没激动的落下泪来。 虽然夸张了些，但这确实方便了宇田川。 夜幕降临后,众人在学校门口汇合。 这次乘坐的人多，夏油杰召唤出的是个头更大的虹龙。 虹龙垂下头,让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能够上去，夏油杰在下面将行李箱递给夜蛾正道，为了防止行李箱在飞行的途中被甩下去，夏油杰还特地召唤花子,让花子用线把行李箱绑在虹龙的身上。 等到两人在虹龙头顶站定,夏油杰摸了摸虹龙的头部，踩着虹龙放在地面的爪子也上了它的背部。 “宇田川先生, 我们就先回去了。” 与宇田川挥别，夏油杰指挥虹龙起飞, 返程。 宇田川一直站在原地, 直到虹龙消失在视野中, 才离开。 * 由于是晚上返程, 抵达高专时夜已经深了。 好在夏油杰刚来高专那段时间, 实在闲的厉害早早把虹龙的咒力进行了登记, 否则他们这趟回来就得用高专刺耳的警报声把所有人都喊起来。 夏油杰把夜蛾正道放到了距离教师宿舍更近的地方, 他自己和家入硝子则一路到了学生宿舍。 “我先去睡了, 晚安, 夏油。” 家入硝子捂嘴打着哈欠，同夏油杰挥手。 “晚上好。” 回到自己的房间,但夏油杰并不是特别的困，他将玉藻前所化的咒灵玉拿了出来，进了宿舍里的卫生间。 悟见状, 立刻在房间书桌的抽屉里去拿早就备好的糖果。 夏油杰对于咒灵的吸收、调伏已经得心应手，面对这种恶心的味道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反应巨大，就算咒灵玉的味道毁天灭地，但他现在也已经学会了面无表情的面对这种味道，只不过吞食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的打开水龙，让哗啦啦的水流声冲淡自己的声音。 悟一直都很有分寸，就算再怎么担心，他也始终都只是站在卫生间的外面，等着夏油杰出来。 调伏结束，夏油杰出来的时候，悟递上了糖果。 他的掌心是两颗彩色包装的糖。 夏油杰拿起其中一个，解开包装袋塞进嘴里。 然后悟就将另外一颗也打开，塞进嘴里。 这是他们两个很长时间的默契了。 悟大约是想要表达，会一直陪着他的意思。 夏油杰把自己摔在床上。 “悟，我之前在玉藻前的幻境里，见到了小时候的你。” 他非常的确信，那就是小时候的悟。 小时候的悟，以及读高中时的悟。 悟窸窸窣窣的在夏油杰旁边躺下，他从在与玉藻前的战斗中解开了缠在脸上的绷带后，就一直没有再把绷带缠上，就这么回到了高专。 主要是夏油杰的视线太过明显，悟能够百分百的确认，夏油杰很喜欢他的眼睛。 “悟明天还会再把绷带缠起来吗？” 夏油杰侧身，看向悟。 悟也侧过身子，苍蓝的眼睛与他对视。 “悟的眼睛，很漂亮。”夏油杰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声音有些闷闷的，“如果不是必须，悟可以保持现状吗？除了眼睛，悟的脸也很好看。” 悟唇角微微勾起。 他果然没有看错，夏油杰就是喜欢他的眼睛，他的脸。 “杰喜欢。” “都听杰的。” 悟低声的回应他。 随着悟话音落下，原本漂浮在悟身边，随时准备再次缠绕上双眼的绷带，立刻飞到了悟的右手边，绷带迅速在悟的右手手臂上缠着。 夏油杰眼睛瞪大了几分。 他在喜悦的同时，又后知后觉的有些担忧。 “悟之前为什么一直把眼睛缠住呢？”他忧心道：“是解开会有危险吗？” 如果是悟的眼睛对外界的某些事物有过激的反应，那他宁可看不到那双宝石般的蓝眼睛，也不想让悟受伤。 “没有。”悟说：“只是之前习惯了。” 听见悟的话，再结合他笃定的表情，夏油杰才松了口气。 他躺在床上把外套和裤子脱了，随便的扔在距离床头不远的椅子上，一翻身就钻进了被窝。 “那我要睡觉了，晚安，悟。” 他这次没有得到悟的回应，夏油杰知道，悟肯定是又变成懵懵懂懂的了。 他忍不住想到幻境里小时候的悟和高中的悟，两个人都活力十足的样子，小时候的悟还会抱着自己不撒手，高中的悟跟他打嘴仗，两个都很可爱。 不知道他的悟，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到一整天都可以保持清醒。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悟也会很擅长撒娇吗？ 抱着疑惑和期待，夏油杰渐渐进入了睡眠。 * 次日。 由于前一天祓除咒灵，回来的很晚，夜蛾正道给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批了一天假期。 夏油杰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时已经到了午餐的时间。 他的作息想来很规律，不会这么晚起，也就是因为昨天消耗了太多的咒力，再加上很晚才回来。 洗漱后，准备下楼去食堂吃饭的夏油杰，在下楼时碰到了同样才刚起来的家入硝子。 “早啊，夏油。”家入硝子挂这个黑眼圈跟他打招呼。 “去吃饭吗，一起？” 家入硝子狠狠打了个哈欠，眼角挂着泪珠，等到她好不容易将视线聚拢，看到舍弃了蒙着眼睛的绷带，大刺刺将那双蓝眼睛露出来的悟时，也忍不住呆愣了片刻。 谁又惹这位活祖宗不高兴了？ 她内心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第二反应是高专可能又要涨一笔维修费用了。 不过悟后续并没有动作，这让她又有些不确定。 “他的绷带呢？”家入硝子问。 “以后不遮着眼睛了。”夏油杰伸手去抓悟的手，将和服向下褪了些，“绷带现在缠在悟的手臂上了。” “哦——”家入硝子发出恍然大悟的感叹，“还能随便绑着啊。我以为是某种设定，必须是绑在眼睛那边，充当封印全部实力的道具，发起火来就会解开那种。” 夏油杰尴尬一笑。 感觉自己脑海里已经有了各种游戏设定的具象化。 “吃饭吃饭。”家入硝子摆摆手，结束了这个话题，“再不去要饿死了。” 说到底，悟又不是她的咒灵，绷带挡不挡眼睛，跟她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对于五条家那位神子，大多数人都只是听说过，并没有亲自见过本人。据说那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硬是靠着各种昂贵的补品挺到了八岁，虽然术式是五条家一等一强悍的家传术式，但并没有出过家门，除了五条家的人，几乎没有人见过他。 若是他能留下一张外传的照片，若是有许多的人见过他的话，必定能第一眼发现，悟长得跟那孩子十分相似。 因而，悟顶着这张脸在高专行走，并没有人觉得异常。 最多会有人感叹几句，这年头咒灵都长着一张人神共愤的漂亮脸蛋。 吃完午饭，夏油杰合家入硝子收到了夜蛾正道给予他们两个的下一个任务。 消息是通过三个人所在的讨论组发出来的。 夜蛾正道：“宇田川那边处理的差不多了，这次任务基本判定为完成，剩下就是需要上交的任务报告，你们两个把自己那部分尽快写完，然后交给我。” 为了防止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不把任务报告当回事，夜蛾正道还特地强调。 “不要拖时间，拖得越晚，任务归档的速度越慢，委托费用就越晚拿到。” “……” 夏油杰与家入硝子面面相觑。 半晌后，夏油杰忍不住问：“咒术师出任务，还需要写这个吗？” 家入硝子摇头：“之前的工资都是夜蛾老师直接转过来的，我不知道。我爸爸妈妈那边的话，因为之前是在普通的学校上学，都在学校里上课，我没见过也不清楚。” 夏油杰：“……” 也没人跟他说，还有这回事啊。 冥冥和庵歌姬学姐也没有提过啊！ 夏油杰在群里发出知道了几个字，叹着气就打算返回宿舍。 虽然很突然，但也无可奈何，一方面是咒术师的任务流程，一方面关乎到了工资，肯定是不可能不写的！ 家入硝子眉毛拧到了一起，这一瞬间感觉到了人生的无望。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跟上夏油杰，幽幽地开口：“夏油，我知道的，你一直很强。” “？” 夏油杰转头，警惕又茫然的看她。 这种时候忽然夸他，是要做什么？ ！ 紧接着，他就听家入硝子说：“努努力抓到个治愈系的咒灵吧，下次任务我就不跟着去了。医生的战斗场所，应该是医务室，是手术台！” 说着她头也不回的朝着宿舍狂奔而去，大有种写完这份任务报告，就要去远航的架势。 夏油杰嘴角抽动，与茫然看向他的悟对视。 “她好像没有想过一件事。”夏油杰拉着悟的手，也向着宿舍走去，“医生虽然不写任务报告，但是病例、治疗方案之类的东西，可是一点都不少。” 仔细想想，比起一如深似海的医生行业，搞不好他需要写的报告，会比家入硝子少很多。就算他接的任务多，也比她少。 悟听着夏油杰的话，猛猛点头表示认可。 第39章 夏油杰回到宿舍, 坐在书桌前，花费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参考夜蛾正道发来的完整任务报告的模版, 终于把自己的任务报告写完了。 提交给夜蛾正道后，没多久祓除玉藻前的任务就被判定为完美完成。 任务的报酬是在报告提交后的第三天发下来的,夏油杰看着银行卡的余额美滋滋的。这与之前帮助夜蛾正道，从夜蛾正道那里拿到工资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其中掺杂了亲自帮助整个学校的人脱离危险的成就感。 夏油杰没有过分的物质需求，他只是在拿到报酬时象征性的去市区吃了顿饭, 买了些零食、甜品, 以及游戏光碟。 当时悟站在一家甜品店的门口，眼巴巴的望着玻璃柜台里面摆放的甜品。 夏油杰拎着帮家入硝子带回去的东西,注意到了悟的反应。 “悟想要吃哪个？” 这么说着，夏油杰加入到了排队的行列中。 悟走到柜台前,隔着玻璃给夏油杰指了指。 这家店的生意很好, 轮到夏油杰的时候, 悟想要的那款大福只剩下最后的三个, 若是他反应再慢些, 可能就没有了。 除了三个大福, 夏油杰还额外买了一个四英寸提拉米苏蛋糕。 提拉米苏的甜度比较低, 如果悟不能吃掉, 他还可以帮忙解决, 但如果是其他的奶油蛋糕，他就有点帮不上忙了。 买到了蛋糕, 夏油杰和悟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去，反而是在路过时被用大海报宣传的最新款游戏吸引了注意力，高专的宿舍设施齐全, 用打游戏放松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悟似乎也很喜欢的样子。 就这样在市区逛了大半天，夏油杰才慢悠悠的回了高专。 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日子按部就班，除了他从夏油里咲的社交平台上，看到了隔壁虎杖家的香织阿姨怀孕了的好消息之外，没有特殊的。 上午是理论课，下午是体术课，偶尔被喊出去出任务，不过再也没有像玉藻前那样的特技咒灵出现，而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心心念念的治愈系咒灵也依旧遥遥无期，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他写任务报告的水平呈指数增长。 哦，还要算上悟在理论课堂上，总是惹得夜蛾正道青筋暴起，不顾形象的一边骂悟，一边用修正拳砸他的脑袋。 没别的原因，主要是悟会下意识的使用术式阻挡，夜蛾正道确实是打不中他，只能把怒火转嫁到夏油杰身上。 * 某一个下午。 夜蛾正道再次和宇田川一起出现，给夏油杰带来了一个任务。 京都的某个偏僻的村子，一夜之间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亡，死状怪异恐怖，经过初步考察，是咒灵所为。 任务并没有特别稀奇的地方，但夏油杰注意到，死亡名单上有一个他熟悉的名字。 矢部弓子。 这是夏油里咲的一个同事，夏油杰小时候还见过她，她的老家就是在京都，后来警校毕业后就到了夏油里咲她们那片区域工作，比夏油里咲小五岁。 “矢部弓子，她这么会在那个村子呢？” “你认识她吗，夏油？”宇田川问。 “嗯。”夏油杰点头，“她是我妈妈的同事，以前见过几次。” 宇田川的语气无奈起来，“矢部弓子的奶奶住在那个村子，她奶奶时日无多，喊着要见孙女最后一面，所以矢部弓子才特地请了假回去看望奶奶。” 矢部弓子回村的第二天晚上，咒灵就将整个村子席卷。 听着宇田川的解释，夏油杰无言。 在高专的这段时间，虽然见多了各种因为咒灵而发生的死亡事件，见过了许多的死亡现场，原本以为已经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当有过几面之缘的人成为调查报告里的一个简短名字时，夏油杰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杰……” 夜蛾正道正打算开口安慰，却不想被他打断了。 “我知道，夜蛾老师。” 咒术师并不是无所不能，他们也是人，无法做到预判随时可能到来的微笑，无法救活已经死去的人们，咒术师所能做的，就是在事件发生之后，尽全力去祓除咒灵，避免有更多的被害者出现。 夏油杰自始至终都明白这个道理。 他的父母都是警察，他比其他的孩子更早的明白。 只不过明白和理解是一回事，情绪上的无法接受是另一回事。 夏油杰闭上了眼睛。 悟走上前来，抓着他的手，仿佛在告诉他，没关系，有我在。 虽然悟没有说话，但他确实给了夏油杰许多的勇气。 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夏油杰反手握住悟的手，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咒灵的判定等级并不高，二级上准一级下，这次去的人除了辅助监督就只有夏油杰。 只要咒灵不是躲藏的根本找不见，花不了太长的时间。 夏油杰与夜蛾正道挥手，跟着宇田川离开。 * 夏油杰坐在后座沉默不语，手机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的点开，但又没有继续。 宇田川从后视镜看到他的动作，“是在考虑怎么跟你妈妈讲吗？” 夏油杰当时跟父母坦白，之后来高专读书的事，宇田川也知道，再加上死者中有个是夏油里咲的同事，他才会猜测夏油杰在犹豫的事。 “矢部阿姨出事的消息，妈妈可能还不知道。”夏油杰说，“我不确定该不该让她知道这件事。” 凡是因为咒灵事件死亡的人，在咒灵相关的一系列事情尘埃落定后，才会被公布出来，夏油里咲短时间可能不会知道矢部弓子的死讯，但时间一长总是要知道的，只不过在夏油里咲的视角里，矢部弓子会被判定了其他死亡原因。可能是家族遗传病，可能是京都这边的连环杀人犯……但绝不可能是咒灵。 “都可以。”宇田川说：“你觉得应该告诉她就告诉她，觉得不应该说就不说。这种事不像数学题，有个对与错。不论是哪个，我觉得都没有问题。” 宇田川一通话，完全没有给出建议，但好像又给了建议。 搞得夏油杰更加的烦躁了。 夏油杰盯着手机屏幕很久，最终还是没有给夏油里咲打去电话。 * 京都。 宇田川开车从繁华的地方一路穿行，朝着矢部弓子老家偏僻的村子驶去。 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车子与另一辆车迎面相对开过。 那车中坐着个身穿和服的女性。 女人放下车窗，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忽然察觉到了过分明显的咒灵，注意力被吸引到了宇田川开着的，后座坐着个悟这么个超强大咒灵的车子。 两车相对开过去，女人一眼就看到了悟过分显眼的银白头发和蓝眼睛。 “那是！” 女人双目瞪圆，顾不上身份形象以及安全性，伸出半个头，目光追随着刚刚驶过的车。 驾驶座的司机通过后视镜看清楚了那辆车的车牌号。 “那是高专的人。”司机说：“上次夜蛾先生来访的时候，陪同的辅助监督就开的是这辆车。” “车里面不是夜蛾正道。”女人肯定道。 “可能是他的学生。这段时间他的学生出任务时，都是跟他配合的辅助监督来回跟着的。” “你是说那个被寄予厚望，未来可能会成为咒术届第二位特级的，咒灵操使夏油杰？” “是的，夫人。” 女人重新坐好，仔细回忆方才的惊鸿一瞥，确实，在那个像极了她早早就去世的儿子的旁边，坐着一个扎着黑色丸子头的人。 再怎么说，夏油杰也是五条家关注着的咒术师，是想要拉拢的人，她是见过夏油杰照片的，那孩子确实是将一头黑发扎成个丸子头，留着奇怪的刘海。 之前夏油杰刚入学时，听说高层那边派过去了两个长老，结果没跟夏油杰聊几句，把夏油杰身边的特级咒灵惹毛了，给他们头发都削掉，当场毁掉了高专一栋楼，吓得长老们整日里吃不好睡不好，生生缓了半个月才终于恢复过来。 这件事曾一度让五条家以为夏油杰很反感过分和明显的拉拢，因而迟迟都没有出现在夏油杰的视野中，只是远远的看着夏油杰。 对于夏油杰身边的那只咒灵，她只是听说那个特级咒力是白头发，眼睛的位置缠着绷带，并没有真正的见过。 所以，刚刚那个，是夏油杰和他的特级咒灵？ 不是说对方用绷带缠着眼睛吗？怎么忽然又卸掉了绷带？ 为什么夏油杰的咒灵，会与自己的儿子长得那么相似？ 五条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不是当年阻止五条家长老想要诅咒神子的人是她自己，亲眼盯着家里的人把儿子的尸体烧掉，以免孩子被人利用的是她自己，她都怀疑夏油杰旁边坐着的，该不会就是他儿子本人了。 五条夫人摇了摇头。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相似的人吗？ 真的有那么相似的人和咒灵吗？ “查一下，夏油杰这趟是为了哪个任务。” 五条夫人安排坐在副驾驶座的侍女。 “好的，夫人。” 侍女不疑有他，马上投入到工作中。 第40章 夏油杰和宇田川抵达矢部弓子老家的村庄时, 已经傍晚。 村庄里的路并不适合开车进去，道路狭窄不说，时不时出现的障碍物或者坑洞, 可能会导致车子无法动弹。 夏油杰和宇田川下车步行。 “之前已经有同事来过一趟，死去之人的尸体基本都挪了出去,但还有许多人无法找到。”宇田川根据初步调查报告，以及匆匆拍摄的几张照片，带着夏油杰在村子里穿行。 “整个村庄找到的尸体只有报告里记录的，大多数人至今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不知道是不是被咒灵吃掉了。” 噗呲。 夏油杰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挪开脚,低头看去，是一个圆形的缠满蛛丝的茧,那茧被他不小心踩了个扁，爆浆一样嗞出黄色的粘液。 “蜘蛛？” “你觉得蜘蛛有问题吗？”宇田川看夏油杰,他并不怎么觉得蜘蛛有问题, “这里远离市区,别说蜘蛛,老鼠都有可能出现,很正常。” 这个村子已经算好的了, 若是更加远离, 甚至有可能会出现野生的凶猛动物。 “只是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夏油杰也知道, 这种村子里有蜘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不过他心里面总觉得不太对劲。 村子里已经没有活人，方圆几里路也只有这一个村子, 平时除了村子里的人，进出的也就是在村里长大之后去外面工作的，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回老家看看, 更忙一些的可能都没有时间回到来家来看一看。 夏油杰落下帐，跟宇田川一起，挨家挨户的进去查看。 “不是说有很多人的尸体还没找到，说不定在更隐秘的地方，若是能找到，也就能让家人把他们领走，不至于等到腐化成白骨，没人知道。” 原本夏油杰没打算让宇田川也一起在帐里留着，就算要去找那些没被找到的人，他一个人不够，也可以喊悟、花子、由奈，乃至其他很多的咒灵帮忙，结果宇田川用这样的理由，再三强调自己一定要进去帮忙。 “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置身事外呢。” 夏油杰无奈，只能同意宇田川也一起帮忙。 两个人花了不少的时间，从村子入口处的第一家开始，一路走到村子中央的位置，都没有在家中找到任何一个遗留的没被找到的尸体。 就连夏油杰也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咒灵把那些人全部吃掉了，整个吞下去，连断肢残骸都没有留下来。 “哇啊啊啊——” 宇田川的惨叫声在隔壁屋里响起，夏油杰一个激灵，连忙朝着隔壁飞奔而去。 许是听到了夏油杰喊他的声音，摔了个狗啃泥的宇田川皱着眉忍痛爬起来，警告道：“小心，前面有个洞！” 夏油杰生怕宇田川遇到什么危险，跑的飞快，一把这时候听到他的话，在想要刹车已经有点晚了。 他寻着宇田川的声音进门右拐，脚下一空险些就要宇田川一样，栽倒进洞里。 好在悟在一把将人捞了回来，带着夏油杰漂浮在洞口。 “谢了，悟。” 夏油杰向悟点点头，与悟一起低头看去。 这个房间的地板早就被腐蚀殆尽，脆的宛若一层纸，不知情的宇田川一脚踩上去，地面立刻就碎了，宇田川整个人向下跌去，洞口不小，这个洞意外的很深，幸亏宇田川及时护住了头，才不至于被撞的头破血流。 “悟，我们下去看看。” 悟抱着夏油杰，带着人缓慢向下飘去。 宇田川见两人下来，站起身边拍打着身上的土，边让了让位置。 “你没事吧？” “好像扭到脚了。”宇田川动了动左脚，“除此之外，没什么大问题。” 夏油杰拿出手 机，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朝着宇田川的左脚脚踝找了过去，对方将裤腿向上拉了拉，脚踝处果然红肿了起来。 “我先带你上去吧，这个洞等下我和悟再来看看。” 说着夏油杰就放出魔鬼鱼咒灵，指挥咒灵飞在较低的地方，方便宇田川坐上去。 扶着宇田川坐上去的时候，手机的手电筒在洞内来回的晃动，偶然一道光，打向了一处，那里的东西，让宇田川和夏油杰都不禁愣了神。 “那该不会是……” 宇田川瞪大双眼，指着手机手电筒刚刚扫过的地方。 夏油杰抬手，将光线再次照向了那处。 洞内的岩壁上，挂着一个看不清样貌的人。 那人浑身都被白色的蛛丝缠绕，就连脸部也是密密麻麻的蛛丝，夏油杰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应该是村子的人。” 他想要判断这个人现在到底是生还是死。 夏油杰把手机递给悟，让他帮忙把光照着这人的脸上打着，他则伸出手去，想要巴拉这人脸上的蛛丝。 就在夏油杰的手要出碰到那些蛛丝时，他的手腕被悟的骨爪抓住。 “悟？”夏油杰疑惑的看他。 悟冲他摇头，把手机重新塞回了他的手上，然后在夏油杰震惊的眼神中，骨爪又近了些，与那些白色的蛛丝接触。 洞内立刻就传出滋滋的的声音，悟再将骨爪收回时，尖端的位置已经被蛛丝腐蚀的冒起白烟，好在悟的自愈速度很强，没几秒钟骨爪又恢复了原样。 夏油杰呼吸一滞，不敢相信，如果没有悟拦着他，他当真顺手去巴拉这人脸上的蛛丝，十根手指搞不好立刻就变成森森白骨。 在身后宇田川的惊呼声中，夏油杰那一点后怕又转变成了对悟的心疼。 “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没必要拿自己去做实验。”他抓着悟的骨爪反复不停的看了好几遍，幽幽地说：“就算不会要命，也是会疼的，不是吗？” 悟歪了下脑袋，察觉到夏油杰的不满中蕴含的心疼，眯着眼睛不住的点头。 宇田川：“……” 本来因为担心凑近了几分的宇田川，识相的拍了拍屁股下面的魔鬼鱼，暗示它飞的稍微远些。 宇田川死鱼眼的看着两人，忽然注意到被挂着的那人，身上似乎有东西再爬。 “夏油，哪里有东西！” 被宇田川的声音唤回，夏油杰下意识看向悬挂在岩壁的人。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简直能让他把吃的饭都呕出来。 那人脸上、腰部、腹部、腿部……全身各处的皮肤之下，都有细小的东西蠕动，它们将皮肤挤压的一边凸起一边平坦。 夏油杰直觉得头皮发麻。 不等他反应，眼前的人忽然张开了嘴巴。 夏油杰下意识的以为，这人可能还活着，他才刚准备说话，就见从那人的嘴巴里接二连三的爬出来体型很小的蜘蛛。 紧接着，这人的身体忽然爆开，皮肤之下蠕动着的，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蜘蛛，那些蜘蛛因为孵化地爆开而被弹了出来，朝着夏油杰和悟的方向就飞了过来。 “！！！” 夏油杰下意识伸手去挡，但比他更快的，是悟那能隔绝一切的术式。 透明的屏障将那些蜘蛛与他隔绝开了，他从来没有哪一次，觉得悟的术式是如此的令人安心。 后面的宇田川被这场面惊得吱哇乱叫，为了防止这些蜘蛛跳到自己身上，他连忙拍打魔鬼鱼，到夏油杰和悟的身后躲避。 混乱之间，夏油杰抬头看了眼被悬挂着的人。 那人在蜘蛛们破体而出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化，分分钟便变成白骨。 “夏油。”宇田川看着这一幕，抖着声音，道：“我想，我知道村子里没找到尸体的其他人，去哪里了。” 那些没有被找到的人，多半都跟面前的这人一样，被咒灵当做了诞生新后代的孵化皿，在短期内被寄生，孵化出许许多多的蜘蛛，在这些蜘蛛长成爆体而出后，迅速腐化成白骨。 前来调查的人下意识的以为，村子里的人就算死亡也会像报告里的那些人一样留下还未腐烂的尸体，或者被切割成多块的肉块，却从来没有想过，村民在短时间都内化成了白骨。 夏油杰自然也想到了这些。 他必须尽快把在村子里作恶的咒灵找出来，祓除它，否则若是让他顺藤摸瓜找到其他的村子，或者是人流量更多的市区，后果不堪设想。照这个咒灵迅速将人化作白骨的本事，若是咒灵肆无忌惮无人可当的去繁衍后代，把一个繁荣的城市变成空城也要不了多久。 “宇田川先生，我让魔鬼鱼送你去帐外面。” 他不能让宇田川继续待着这里，宇田川没有战斗的可能，咒灵除了喜欢寄生人类孵化后代，它的蛛丝也带有强腐蚀性，宇田川待在这里，一个不小心被蛛丝碰到，搞不好就要去了半条命。 夏油杰话音刚落，魔鬼鱼就驮着宇田川向上飞去。 忽然，悟一伸手抓住了魔鬼鱼的尾巴。 魔鬼鱼扑腾了两下，认命的停了下来。 虽然夏油杰的话它得听，但是这位杀神的话，它也没有办法反抗啊！ 若是魔鬼鱼会说话，就连宇田川都能听到它此时的崩溃。 “悟，怎么了吗？” “有东西过来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0-50 第41章 “有东西过来了。” 像是为了印证悟的话, 窸窸窣窣的动静从洞穴的远处传来。 夏油杰警惕的拿着手机照过去。 应该是为了方便来往于村子里不同的人家里，蜘蛛在村子的地底下打通的洞穴四通八达，单是这间屋子地下的洞穴, 就有通往三个不同方向的路。 夏油杰死死的盯着声音传来的那条通道。 几只体型很小的蜘蛛从通道伸出爬了出来，小蜘蛛在距离夏油杰很远的位置忽然停了下来,来回打了几个转，忽然就冲着夏油杰所在的方向吐出蜘蛛丝。 “夏油！”宇田川捂着嘴惊呼。 好在悟给夏油杰的保护并没有因为一时间的放松而停下，那带着腐蚀性的蛛丝在距离夏油杰很近的地方，被悟的屏障牢牢阻挡在外。 夏油杰指间迸发咒力,将那些小蜘蛛逐一祓除。 这只杀害了村子的咒灵并不是多么的难以处理,既然抓到了的它的马脚，夏油杰肯定就不可能放它离开。 他与悟一起,顺着洞穴里的通道，朝着咒灵所在的方向走去。 宇田川见两人走了,知道接下来肯定是跟咒灵的大战,他若是强行继续留在这里,反而会成为拖累,倒不如主动离开,在车里等着夏油杰的好消息。 “我先出去了, 一切小心, 夏油。” “嗯。” 夏油杰挥挥手,魔鬼鱼驮着宇田川从洞穴的入口飞出,朝着村子外面而去。 蜘蛛的洞穴阴冷潮湿，到底是地底下, 再加上这咒灵已经残害了许多村民，孵化出数不清的小蜘蛛，一路上, 几乎每隔一小段路就能看到一具完全腐化的人骨，以及密密麻麻攀爬在四周的小型蜘蛛。 夏油杰一一将那些蜘蛛祓除。 越是靠近通道的尽头，夏油杰越是察觉到咒灵的气息。 它似是发觉了自己费尽心思孵化出的小蜘蛛被人接二连三的祓除，生气的在洞穴里嘶吼，还试图发出腐蚀性极强的蛛丝来发泄情绪。 但同样的，它也因为发现钻入到它特地打造的洞穴中杀害小蜘蛛的，是那该死的咒术师，才没有立刻采取行动。 夏油杰弯着腰，躲过一批冲脸而来的小蜘蛛，抬手把小蜘蛛祓除，踏出通道的瞬间，三缕白色的蛛丝就朝着他而来。 蜘蛛大概以为普通的人类会被它的蛛丝腐蚀的当场能见到白骨，夏油杰肯定也无法应对这些蛛丝，打着一口气把夏油杰解决掉的心思。 可惜的时，它的蛛丝根本连夏油杰的衣角都碰不到。 从身旁打出一道紫色的咒力攻击，眼前的蜘蛛迅速起跳，将自己悬挂在洞穴的顶部，但即便如此，蜘蛛的一条腿也被打了下来，跌落在地上还反射性的动弹几下。 夏油杰这才看清楚，这个洞穴比刚刚宇田川跌落的洞穴大了三倍不止，那只杀害村民的罪魁祸首，有两个他那么高，一条腿的粗细，都比他的大腿粗不少。 不过除此之外，夏油杰并没有看出这只咒灵有什么特别。 它就是个超大号的蜘蛛，而且等级也不高，想来除了千篇一律的蛛丝攻击，并没有特别拿得到出手的攻击。 夏油杰就站在通道旁边，抬手尝试直接对咒灵进行捕捉。 调伏了玉藻前的他，比之前更加的强了，也许真能通过等级碾压，把这只咒灵直接收服。 悬挂在洞穴顶部的蜘蛛咒灵，立刻感受到了咒力的引领，发觉是眼前这个留着奇怪刘海的咒术师作的妖，蜘蛛咒灵剩下的八条腿死死扒住洞穴顶部，并且开始尝试用蛛丝不停的攻击他。 夏油杰想的没错，这个等级的咒灵智力不高，攻击的手段也不多，即使发现是夏油杰在做什么事而限制了它，也拿不出来有效的攻击来妨碍夏油杰。 大约是觉得蜘蛛咒灵的挣扎延缓了夏油杰把它搓成咒灵球的速度，悟抬手就是几次连续的攻击，特地收敛了的攻击强度将蜘蛛咒灵剩下的七条腿全部打断，只留下身体的部分。 没有腿的帮助，蜘蛛咒灵立刻就稳不住身形，被夏油杰的咒力牵引着去往他的掌心。 漆黑的咒灵球在夏油杰的掌心出现的同时，通过一个个通道，在村子底下来回走动的小群蜘蛛们，陡然全部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洞穴。 夏油杰将咒灵玉装好，与悟一起，沿着原路返回。 从村子里离开，还得拜托宇田川，将村子里没找到尸体的其他人，全都变成了白骨这件事告诉负责与警方沟通的咒术师高层们。 他不敢说一定要让这些白骨都能被家人认领，到底要不要将事实告诉死者的家属，还是选择以找不到尸体这个说法通知家属，是警方和高层做决定，但他觉得，最起码他们都应该被妥善对待，而不是随意的被扔在底下纵横交错的通道里。 被悟带着从洞穴出来，外面已经挂上了细细的弯月，借着月光，夏油杰看到帐也已经消失，想来宇田川也已经知道他这边结束了。 他没有让悟把自己放下来，而是让悟带着他，直接朝着车子所在的方向飞去。 如果他们速度够快，赶回高专还能再睡几个小时。 * 夏油杰远远的就看到了送宇田川回来的魔鬼鱼，他将魔鬼鱼收回咒灵空间。 “宇田川先生，我们回去……” 夏油杰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注意到车子后面出现的另外的车子，以及站在车旁的几位身穿和服的人。 为首的是一位女性，她头发梳的整齐，长发坠在身后，发尾用一根丝带绑着。 宇田川在女人身边点头哈腰，显然她比宇田川这个辅助监督地位要高得多。 见到夏油杰被悟抱着飞回来，女人眼睛一亮，快步朝着夏油杰走来。 悟将夏油杰在车子旁边放下，夏油杰疑惑的看下宇田川。 “这几位是？” 宇田川连忙跑过去，小声地给他解释：“这位是五条家的现任家主夫人，听说你来京都这边出任务，就过来看看。” “五条家？” 夏油杰更是满脸茫然。 就算他来京都出任务，也没必要一个家族的夫人特地跑到偏僻的村子来吧。 他注意到，这位五条夫人，总是时不时的看向他身旁的悟。 忽然，夏油杰心中警铃大作。 该不会之前在高专会议室那次，那两位长老中，有谁跟五条家的关系不错吧？ 见夏油杰表情变换，猜到夏油杰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五条夫人主动上前，温柔地说：“早就听说夏油君你了，一直没有主动上门，主要是怕夏油君不太适应家族里的作风。这次恰逢夏油君到京都来，想着作为东道主，有义务为你安排好京都的这趟旅行。” 夏油杰双眼慢慢瞪大。 这位夫人，怎么感觉说话处处挖坑呢。 原本他都打算和宇田川连夜赶回高专，这下人家说要安排好这趟旅行，他还怎么走啊。 宇田川在他的旁边，背对五条夫人对着他挤眉弄眼。 夏油杰从他的口型里，依稀能够辨认出拉拢之类的词。 他猛地想到，之前家入硝子也曾提过，五条家可能会为了拉拢他这个板上钉钉未来会是特级咒术师的咒灵操使，只不过开学至今，都不曾见五条家有所动静，他还以为家入硝子都是忽悠他的。 “……” 该不会，这才是五条夫人不辞辛苦大晚上也要找到他这次任务的地点，来堵他的原因吧。 夏油杰无意掺和御三家之间的斗争，也不想加入到任何一家的阵营当中。 但是面对五条夫人这样的做法，他觉得自己今晚可能真的没办法直接跑路了。 他看看宇田川，又看看对着他微笑的五条夫人，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那什么……”夏油杰支支吾吾道：“我打算现在就回去，高专那边明天还有课程。” 夏油杰尽量委婉的拒绝。 五条夫人仍然保持着微笑，没有任何恼怒的倾向。 倒不如说，夏油杰委婉的拒绝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再加之，大家族出来的家主夫人，什么场面没见过。 “夏油君还真是辛苦，若是年轻时候的我，早就闹得学校鸡犬不宁了。”五条夫人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拉近与夏油杰的距离，“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夏油君了。只是，希望夏油君能坐我的车子回市区，有些话，想和夏油君谈谈。” 五条夫人以退为进。 宇田川冲着夏油杰摊摊手。 夏油杰知道，就算拒绝了五条家让他在京都多待几日的旅游邀请，与五条夫人的谈话也跑不了。 夏油杰迎着头皮点点头。 在五条夫人喜笑颜开的表情里，他被引着走到了五条夫人来时的车上。 宇田川上了自己的车，跟在五条家的车子后面，慢慢悠悠地开着。 车里，除了司机，就只有五条夫人、夏油杰和悟在后座。 好在车子内部的空间足够大，三个人一起坐在后座，不至于拥挤。 五条夫人的视线毫不遮掩，从上了车，她的视线就在夏油杰与悟的身上来回流转，更多的时候都是落在了悟的身上。 “冒昧问下，夏油君知道你这位咒灵的全部信息吗？” 第42章 夏油杰因为五条夫人的话怔了怔。 五条夫人再次重复：“夏油君知道这位咒灵的全部信息吗？” 夏油杰这才意识回笼,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五条夫人为什么要不停的询问悟的事情。 “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些好奇。”五条夫人继续道：“他在高层和御三家里, 挺有名的。” 说着，她还眨眨眼睛,摸了摸自己头发。 夏油杰瞬间瞪大了眼睛。 因为悟削掉了某个长老的头发那件事！ “呃……”夏油杰拿不准面前这位夫人的真实想法，“是因为那两位长老非常强硬的提出了过分的要求，才会……” “我知道。”五条夫人说：“我听说了，他们要求咒力操术使祓除掉自己的咒灵。确实是很过分的要求, 对于你来说, 他们应该是同伴的关系吧。” 五条夫人将夏油杰的想法看得明白，也能够理解夏油杰对于自己咒灵们的看中。 某种意义上来说,对臣服于自己的咒灵能够友好对待，将其划入到同伴而非工具的定义中,夏油杰比起御三家和高层里的某些人,更加的有人情味。 五条夫人眼中闪过的苦涩被夏油杰捕捉到。 就算是咒术届中有名的御三家,也有着自己的苦恼和烦心事。 夏油杰能够从这位夫人的身上感受到善意,不是那种为了拉拢等级高的咒术师而特地摆出来的虚伪的善意,而是发自内心的。 夏油杰肩膀松了下来, 看向身旁的悟, 道：“我对悟的事情也没有很多的了解。只是在……” 五条夫人陡然拔高的声音打断了夏油杰的娓娓道来。 “悟？！你是说他的名字是悟？！” 夏油杰转头, 看到五条夫人脸上震惊的表情, 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嗯……”夏油杰先是点头肯定，随后又摇摇头,在五条夫人欣喜又忽然疑惑的表情中，解释道：“其实我并不知道悟真正的名字，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悟就不是很清醒的状态，偶尔会恢复一段时间，不过很快又没了反应。” 夏油杰侧身，指着悟身上的那个铃铛。 “铃铛上刻着「悟」这个字，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的将他的名字定了下来。 ” 五条夫人仔仔细细的打量那个刻着字的铃铛，方才的那股欣喜迅速冷却。 她早该知道的，只是长得像的人而已。 当年她是亲自盯着五条家的那些长老的，他们不可能有可乘之机。 五条夫人坐直了身体，深吸一口气，又变成了温婉和气的家主夫人。 “真是抱歉，让夏油君你看笑话了。” “夫人你，是在找什么人吗？”夏油杰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表情。 五条夫人摇头，“只是，他的名字跟我过世的孩子一样罢了。” 事实上，除了名字一样，长相也几乎一样。 只不过那孩子多年之前就离世了，她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结果现在却在见到陌生的咒灵时，控制不住情绪。 五条家的神子，很早之前就已经死亡，这件事夏油杰在进入到高专不久，就了解到了。 只不过他之前并不知道这位神子的名字，也是叫做「悟」。 老师和同学们，总是用「那位神子」或者「五条家神子」来指代他。 难怪刚认识的时候，不论是家入硝子、夜蛾正道，还是宇田川，都曾因为悟而短暂的震惊疑惑过。 只不过都很凑齐，他们都没有明确的与夏油杰说过，五条家那位神子的全名。 车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夏油杰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位失去了孩子的夫人，生怕自己多说几句，又勾起她难过痛苦的回忆。 好在五条夫人本人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她主动将寂静的氛围打破。 “难得来京都一趟，夏油君带些当地的特产回去吧。” 车子的副驾驶座上，放着她早就备好的特产和礼物。 询问这位咒灵的信息是她本人的私心，而夏油杰确实是他们应该和睦相处的对象。 车子驶入市区没多久，就到了分开的时候，夏油杰实在拒绝推辞不了五条夫人的好意，经过几轮拉扯，最终还是无奈将特产和礼物收了，他抱着东西与五条夫人挥手告别，对方还笑着说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再见。 一番寒暄过后，五条家的车子驶向远方。 夏油杰站在原地等着在后面慢慢悠悠的宇田川。 悟陪着他一起等，可视线却忍不住朝着离开的车子看去。 “悟认识五条夫人吗？”夏油杰问。 他也有些忐忑。 悟摇头，回应道：“不知道。” 夏油杰瞪大了眼睛，“悟，刚刚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吗？” “一部分。” “那你……” “我没有印象，对她。” 看起来，悟确实不是五条夫人说的她的儿子。 “应该只是同名吧。”夏油杰说。 全国的人口也不在少数，就算悟真的是他的真实名字，跟五条家的神子同名的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 宇田川开着车姗姗来迟，见到夏油杰的身影，他将车在路边缓缓停下。 “夏油，你加入五条家的阵营了吗？！”他在驾驶座上奋力的去看钻进后座正摆放着特产的夏油杰。 “没有。”夏油杰否认道：“那位夫人说，这些特产和礼物里面有一些是要给夜蛾老师和硝子的，所以我才没办法拒绝。” “对了，还有你的份。”夏油杰补了一句。 宇田川瞳孔地震。 他一个辅助监督也值得五条家的夫人送出礼物吗？ 怎么看都是找了理由让夏油杰没办法拒绝吧！ 夏油杰就这么带着五条家送的礼物回去，当天就能传出来咒灵操使投奔五条家的消息。 算了。 宇田川当场开摆。 反正以前家入同学也没少收五条家给的礼物，没什么大问题。 * 抵达高专时，又是深夜。 夏油杰这次没有选择马上吞食、调伏咒灵，而是洗漱后直接入睡。 开玩笑，这只咒灵是一个巨大的蜘蛛，虽然吞食咒灵是咒灵操术必不可少的手段，但是一想到基本等同于他吃掉了蜘蛛，心理上还需要做一些建设。 千年之前的咒灵操使，该不会有点异食癖的倾向吧？ ！ * 一周之后，矢部弓子的死讯传来，夏油里咲惊讶地听到同事们的讨论。 请假回老家的矢部弓子，遭遇了针对整个村子的屠/杀，全村没有一个人逃掉，矢部弓子还算运气好的那一个，最起码尸体找到了，村子里更多的人，连尸体至今都没有找到。有人推测，可能是出了「汉尼拔」那样的恐怖杀手，那家伙把人们的尸体处理掉，连骨头也磨成了粉末。 “真吓人啊，如果是「汉尼拔」，那岂不是以后还有更多人的遭殃？ ” “不会。特殊案件管理科已经把凶手抓到了，你没有看后面的通知吗？” “那我就松了一口气了。” “……” 现在已经明确知道特殊案件管理科对接的是咒术师的夏油里咲，瞬间就想到了在高专读书的夏油杰。 * 下午体术课期间，夏油杰接到了夏油里咲打来的电话。 他抬手示意对面的冥冥，先暂停一下，随后拿着手机到旁边。 “妈妈？” 电话接通的瞬间，夏油里咲捂着嘴小声的询问：“弓子的那个案子……杰你知道吗？” “嗯。”夏油杰说：“矢部阿姨老家的村子，我在一周之前去过一趟。” 夏油里咲心跳加速，“杰的意思是，你直面了那个「汉尼拔」？ ” “「汉尼拔」？ ”夏油杰一愣。 夏油里咲跟他解释，警视厅的同时都把那个案件的凶手称作「汉尼拔」，认为其他没有找到尸体的人都被他吃掉了。 “没有那么夸张，妈妈。”夏油杰说：“是一只巨型的蜘蛛，它的蛛丝带有高腐蚀性，在达到目的后，所有人的尸体都被腐蚀掉了，因为不能暴露咒灵的存在，所以隐瞒了。” “那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有悟保护我，蜘蛛根本就没有碰到我。” “那就好，那就好。”夏油里咲长舒一口气，随后又问，“那个蜘蛛现在呢？” 夏油杰顿了下。 也许母亲是想要询问，杀死矢部弓子的咒灵，有没有被祓除。 从感情的角度出发，夏油里咲肯定是希望杀死有人的家伙也被杀死，为无辜枉死的友人报仇。 不过很可惜，蜘蛛咒灵并没有祓除。 如果是其他的咒术师过去，可能咒灵就被当场祓除了，但去的是他。 迟迟没有听到夏油杰的回答，夏油里咲急切的问：“难道杰没有把那家伙收掉，让它成为一辈子为你打工还不给工资的工具人吗？！” 听见这话，夏油杰轻声笑道：“我以为妈妈会问我有没有杀掉咒灵。” “我跟你爸爸又不是没有跟夜蛾先生联系过，当然知道你的术式情况了。”夏油里咲撇嘴，“所以到底有没有？” “当然变成我的工具人了。” 夏油里咲这才放下心来。 对于矢部弓子的死，她也很难过，也产生过咒灵必须要死去为弓子偿命的想法，但到底咒灵和人类的法则不一样。 “杰，工作学习什么的，注意安全。” 夏油里咲留下这句话，在夏油杰几不可闻的答应下后，挂断了电话。 第43章 与夏油里咲的通话结束后,高专读书与祓除咒灵并行的生活还要继续。 夏油杰很快回到了体术训练的场地。 庵歌姬好奇的询问：“是谁呀？” “是我妈妈。”夏油杰如实回答。 听到是家里人的电话，剩下的两个人立刻塌下来肩膀，没有了八卦的心情。 被打断的对决仍然还要继续。 家入硝子看着两人来来回回的对招,抬手伸了个懒腰，随后在草坪上躺了下来。 * 8月份的时候,夏油杰被通知，东京和京都两所培养咒术师的学校，将举办姐妹交流会。 “这是每年的例行活动，除了交流和切磋, 也是因为这个季节诅咒活跃起来了。” 夏油杰听着冥冥和庵歌姬的讲述,逐渐对于这个姐妹交流会有了一些了解。 两个学校上到校长老师，下到参与的学生, 每年都卯足了劲，想要在姐妹交流会上赢了对方, 甚至还有赛前双方校长互相放狠话的桥段。 夏油杰大为震惊。 “姐妹交流会为期两天, 第一天是团队赛, 两个学校在规定的时间地点, 比哪边祓除的咒灵更多；第二天是个人战, 学生们进行个人PK赛。” 庵歌姬还在解释着姐妹交流会的赛程。 “具体的时间呢？那天应该要专门腾出来时间的吧, 任务全部交给其他咒术师去做？” 夏油杰跃跃欲试,寻思着干脆跟宇田川提前说好,交流会的那两天别给他接任务了。 庵歌姬看着他,欲言又止。 冥冥在旁边坐下，补充道：“今年有特殊情况,经过两所学校的商量，最终决定有两个人将不予参与姐妹交流会。” 夏油杰下意识看向家入硝子。 如果说因为特殊情况而不能参加姐妹交流会，夏油杰首先就想到了她。 毕竟家入硝子的术式确实不太适合以祓除咒灵和个人PK为主的交流会。 “一个是硝子。”庵歌姬解释道：“硝子的术式没法祓除咒灵；个人PK赛也不太可能赢, 只能打持久战，所以就不用参加了。” “另一个人的话。”冥冥说：“就是你了，夏油。” “哈？！”夏油杰腾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为什么？” “因为太强了吧。”家入硝子掰着手指给夏油杰算，“如果让你去参加，第一天的团体赛你一个人就能解决掉所有的咒灵。刚才歌姬前辈说了，交流会最多也就会放出来二级的咒灵在场地里，都不需要花子和由奈出场，二级随随便便就被祓除了。” “第二天的个人赛，更是没人能跟你打。众所周知，目前除了你这个还没有正式拿到等级证书的，就只有九十九前辈一位特级，就算去掉特级咒灵，光是虹龙大伙都够呛。” 家入硝子的话将夏油杰噎在了原地。 如果他两天的比赛都参加，对于姐妹校来说确实是一眼看不到希望，交流会切磋的意义就不复存在，只剩下了被人无情碾压的挫败感。 但夏油杰此时也有点挫败。 “九十九前辈当年也没参加交流会吗？” “不确定，我们没打听到。”冥冥实话实话，“不过如果她也跟你一样刚入校没多久就展现出了强大，应该也没办法参加吧。”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算是好消息的消息。” 夏油杰：“什么消息。” 庵歌姬：“因为我们学校一下子少了两个人，为了公平起见，京都校的参与人数也必须跟我们一样，他们那边高年级的两位前辈也不能参加这一届的交流会。” 冥冥撩了下头发，笑的诡异。 她说：“夏油你和另外两位前辈一起，可以充当裁判，在室内通过摄像头看着我们。” 夏油杰：“……” 倒也不用这样。 * 尽管嘴上说着不乐意，但真到了姐妹交流会当天，夏油杰还是出现在了监控室。 传说中京都校的两位前辈也在那里。 室内的正前方是好多个视频画面拼凑起来的一堵墙，右边悬挂着咒灵的计数牌，咒灵被祓除后，会根据祓除它的学生来自不同的学校而燃起红蓝两种不同颜色的咒力火焰，最终根据哪个颜色更多，来判断是哪所学校赢得了团体赛的胜利。 夏油杰进屋时，立刻就引起了众人的注视。 京都校的一名老师立刻就从椅子上起身，朝着夏油杰所在的方向走来，同时他的手上出现一把被当做武器的咒具，他在夏油杰的面前站定，不顾室内其他老师校长的呐喊，挥舞着武器就用咒力攻击夏油杰。 “？？” 夏油杰一脸的问号，不明白他忽然攻击自己干嘛。 下意识的抬手就是 同样的咒力攻击。 两个人的咒力在中途相遇，随后爆发巨大的冲击，将距离两人最近的京都校学生的脸吹得生疼，前排已经倒好的茶水也因为这股冲击而被打碎茶杯，水流的满地都是。 那位老师自己也被这风吹的脸疼，唯独夏油杰没有一点反应。 悟的术式把他护的严严实实，甚至悟本人此时正站在那位老师的面前，双眼无波的看着他。 在夏油杰面前无垠的蓝色双眸，对此时的那位老师来说，却是深邃不可见底，随时都有可能将人溺死的深海。 察觉的悟的表情变化，夜蛾正道连忙作出补救。 “就算要看看杰的实力，也没必要在室内搞这么大的动静，交流会结束单独去训练场切磋不行吗？！” 这人从一开始就不停的询问他有关夏油杰的消息，看起来对夏油杰十分好奇，言语之间确实透露出想要跟夏油杰打一架的意思。 但是，这人是不会读气氛吗？ ！ 夜蛾正道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定性为切磋的一部分。 夏油杰也上前一步，拉住了悟的手。 悟回头，与夏油杰目光对视，转过头来时，恐怖的蓝海已经变成了蔚蓝的天空。 噗的一声，悬挂着的咒灵计数牌，燃起了蓝色的咒力火焰。 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夜蛾正道大喘气。 要真被像之前的长老那样削一下，这家伙掉的恐怕就是头皮了。 毕竟上次，那些长老可没有真的对夏油杰动手。 “明天结束后，去切磋切磋？”那位老师伸出手向着夏油杰发出邀请。 夏油杰婉拒道：“不了，交流会结束我还有事。” 那老师瞬间青筋暴起，感觉自己好像被蔑视了一样。 幸好同为京都校的其他人把他拉住，否则在姐妹交流会的场地之外，就要爆发一场双方学校的战斗了。 对话终止，夏油杰在后排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悟就坐在他的旁边。 早知道有这么一遭，他就不来这里看了，直接坐着魔鬼鱼，跟悟一起在现场看不是更好？ * 姐妹交流会的第一天很快结束，团体赛以东京高专取得胜利结束。 第二天的个人PK赛，因为场地不大，就在训练场，夏油杰完全没有单独去现场观战的条件，所有人都围在训练场边缘观看场地内两人的PK，夏油杰只得又挑了个远离人群的地方。 家入硝子和庵歌姬一起，在距离夏油杰不远的地方。 个人PK赛最终由冥冥夺得了本届的胜利。 至此，不论是团体赛还是个人赛，都是东京高专这边赢了，京都校颗粒无收，一批人都蔫蔫地。 东京高专这边，因为取得了胜利，校长大手一挥请大家去美餐一顿，当天听者有份，许多在校内的人都跟着一起去了。 夏油杰坐在桌前，没什么实质感。 “没有亲自参加，庆功宴吃着好像也没有那边的让人激动。” 夏油杰小声的吐槽。 旁边家入硝子悄悄在桌子下面递过来一根烟。 “要来一根解解愁吗？” “……”夏油杰婉拒：“不了。” 不过他虽然不抽烟，却熟练的在家入硝子夹起烟时拿着打火机帮她点燃。 聚餐结束后，夏油杰率先推门出来，在路边等着同行的众人。 意外的是，入夜的时间，门外还有个年纪不大的学生正在匆匆跑来。他留着黑色蘑菇头，有着一双大眼睛，正将一直蝇头祓除。 夏油杰心头一跳，是一名咒术师。 可能是夏油杰的视线太过明显，蘑菇头男学生在祓除蝇头后，转身看向夏油杰，在看清夏油杰边上站着的悟是，将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大更加夸张。 他指着悟，表情夸张，却又不能喊出声来。 “嘘。” 夏油杰抬手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激动。 “这是我的朋友，他不会伤害你的。” 为了佐证夏油杰的话，悟还乖乖的点点头。 这下男学生更是惊讶了。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听话的咒灵！ 不对！ 他好像忽然反应了过来，不只是没有见过听话的咒灵，除了他们之外更多的咒术师，他也没见过啊！ “你也是咒术师？”夏油杰首先发问。 男学生重重点头，“你也是啊。我们要不要回想留个联系方式，很少见到其他的咒术师啊！” 说着男学生就掏出手机，要与夏油杰交换联系方式。 夏油杰报出了一串数字，男学生在手机上敲敲打打，还没等他告诉夏油杰自己的联系方式，远处就有出来一个金发戴眼镜的学生。 “要回去了。” 眼见同伴喊他，男生跟夏油杰挥手：“我等下直接加你好了，我会备注的。我朋友在喊我，我就先走了。” “好。” 目送男生一路小跑的离开，夏油杰一转头，就见众人也从餐厅出来。 走在前面的家入硝子疑惑的看他，“刚刚那人是？” “一个不认识的咒术师。” 听见这话，夜蛾正道顿时瞪大了眼睛。 夏油杰道：“他留了我的联系方式，应该会再联系我的。” 第44章 回到高专后, 夏油杰果然收到了那位咒术师发来的好友申请。 对方有些话痨的样子，询问了解的话不停的发过来，从字里行间,夏油杰都能察觉到对方开朗的性格。 夏油杰抱着手机给对方解释了很多，时间长到身旁的悟都有了意见,他抬手用和服的衣摆把夏油杰的手机盖住，在夏油杰抬眼看他时，做出气鼓鼓的表情。 夏油杰顺手把手机放下。 “嫌弃我和他聊的时间长了？”他眯着眼睛看悟，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悟反手把夏油杰放在床上的手机拿起来,点亮屏幕,指着上面的时间。 意思很明显，都已经这么晚了,该睡觉了。 “好吧，那我就先睡了。” 夏油杰眨眨眼, 起身去洗漱。 悟跟在身后,监督着他的一举一动。 洗漱完毕, 他又想要再次拿起手机, 不出所料的, 手机在夏油杰拿到手之前, 被悟抢走了。 夏油杰无奈道：“我只是跟他说声, 我要睡觉了, 叫他不要再继续给我发消息了。” 悟狐疑地看他。 夏油杰伸出手, “我保证。” 犹豫再三，悟将手机还给了夏油杰。 夏油杰在悟站在旁边的监视下,老老实实的打下了方才说的内容，随后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悟也睡吧，晚安。” 悟趴下来, 在夏油杰的脸颊蹭了蹭，也道了声“晚安”，就挤在床的另一边躺下。 * 夏油杰后来还是将那个与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名为灰原雄的少年的电话给了夜蛾正道。 对方既然是咒术师，相必等到读高中的时候，也是要就读高专的，为学校招生这种事他并不擅长，倒不如交给合适的去做。 夜蛾正道果然没等多久，就与灰原雄取得了联系。 家入硝子调侃：“看来他就是我们下一届的学弟。听说是个热情开朗的人？” 夏油杰：“嗯。” 家入硝子：“哇！高专很少有这样的学生，从我们这一届往前看，一个都没有。” 庵歌姬道：“那不是很好吗？校园里有个小太阳一般的存在，比天天见到阴湿腐烂的老人要好太多。” 家入硝子一惊，瞪大眼睛，道：“歌姬前辈，高层有谁惹到你了吗？” 冥冥一甩头发，“上一次的任务，跟京都校那边的几个人合作的，被他们攻击了穿着。” 突兀响起的铃声打断了几人的对话，冥冥晃了晃手机，道：“来活了，我跟歌姬就先走了。” “前辈，路上小心哦。”家入硝子挥手。 没等夏油杰说话，他的手机铃声也想了起来。 家入硝子一回头，耸耸肩看着同期无奈的表情，善解人意道：“以后还有很多聊天的时间，去干活吧。” 夏油杰和悟一起起身。 “路上小心。”话音落下，家入硝子又补充了句，“虽然你受伤的概率很低很低，但是也最好别受伤。” “知道了。”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是悟抱着夏油杰从教学楼起飞，朝着山脚辅助监督的方向匆匆飞去。 * 高专的日子过得很快。 正式适应了学校和咒术师的生活，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 等到终于迎来了假期，众人才恍然发现，已经过去一年了。 等下次再回到学校时，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就要是二年级的学生了。 与同学和老师在高专山脚分开，夏油杰选择了公共交通的朴素方式回家，还顺便一路上将看到的咒灵祓除了个干净。 下了地铁，夏油杰沿着楼梯正向着出站的方向走去，忽然余光瞥到了地铁站台边上有一辆婴儿车正缓缓的移动，婴儿车的旁边没有孩子的家长在，距离婴儿车不远的地方倒是放着一些采买的小孩用品。 是家长有事离开了吗？ ！ 会有家长这么粗心大意吗？ 夏油杰一咬牙，朝着婴儿车的方向飞奔过去，终于是在婴儿车跌下站台前，抓住了婴儿车的把手。 他将婴儿车推到放着日常用品的地方，仔仔细细的将婴儿车固定后，这才绕道车前，去查看小孩的情况。 那孩子有着软软的黑发和一双绿色的大眼睛，他没有睡着，见夏油杰绕了过来，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也在看夏油杰。小孩并不怕生，甚至还主动朝着夏油杰伸出双手，夏油杰心头一动，伸出一根手指，让小孩软乎乎的小手能够抓着他的手指。 小孩“啊啊”的喊了好几声，忽然发现了站在夏油杰旁边的悟，喜新厌旧的松开了夏油杰的手，又把手伸向了悟。 只不过悟并不像夏油杰那般，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并没有将自己的手指伸过去的打算。 “亮亮……” “亮亮！！” 小孩的喊声还在继续。 这下轮到夏油杰瞪大双眼，他起身抓着悟的手臂，带着悟左右来回走动。他仔细观察小孩的表情，惊讶的发现，这小孩的视线在他没有特地干预的情况下，是追着悟的身影的，若是他主动挡在了悟的面前，小孩会把注意力挪到他的身上。 他看得到！ 他看得到咒灵！ 夏油杰意识到，这还没有几岁大的小孩，是个咒术师。 他连忙在婴儿车旁边蹲了下来，其他寻找有关孩子姓氏或者名字的信息，不过很可惜，他并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反而是面前忽然被一道阴影笼罩。 夏油杰抬头，发现是一个长相凶恶，肌肉饱满的男人站在那里。 那男人有着跟小孩一样的发色和瞳色，应该是他父亲吧。 他抬手提起放在婴儿车旁边的几个袋子，另一只手推着婴儿车就打算离开。 他的视线冰冷的扫过夏油杰，仿佛夏油杰是什么在家长不在的时候，企图诱拐孩子的罪犯。 夏油杰起身，硬着头皮解释道：“刚才婴儿车差点掉下站台，我只是把他推了回来。” 岂料那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他。 “你是想要我给你感谢费，才特地说的吗？” 夏油杰：“……” 不，他并没有那么想。只是觉得如果不解释，可能会被对方当成罪犯。 夏油杰：“不是。” “不是就别在这待着。” 男人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夏油杰怔在原地，一直到那男人推着小孩消失在了人群中。 夏油杰忧心忡忡。 男人自始至终没有注视过悟，所以父亲并不是咒术师吗？ 夏油杰怀着满腹的疑惑，走出了地铁站，朝着回家的方向继续。 * 夏油杰当天到家时是傍晚，夏油里咲和夏油和树并不在家，他独自一人进门，简单的给自己做了点吃的，在出门扔垃圾时与隔壁家的虎杖香织在门口偶遇。 “啊拉，是杰君放假回来了。” “虎杖阿姨，下午好。” 悟依旧对虎杖香织有着莫名的敌意，夏油杰也不远与她有过多的接触，两人在门口打了招呼含蓄几句，夏油杰又回了家。 晚上夏油里咲和夏油和树回来，见夏油杰在家里，夏油里咲激动的扑过来一把抱住夏油杰，捏着他的脸疯狂的蹂躏，直到夏油杰受不了了连连求饶，夏油里咲才停下。 夏油里咲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晚上做的晚餐丰盛至极，压着夏油杰不停地给他碗里堆着食物，差点没给夏油杰吃撑了。 在得知悟也在，夏油夫妇连忙翻出来夜蛾正道之前给的眼镜咒具戴上。 “悟居然长着这么帅气漂亮的脸！” 也不管帅气和漂亮同时形容一个人合不合适，夏油里咲给悟一顿天花乱坠的夸奖，还招呼夏油杰把花子和由奈她们都放出来。 夏油家这天晚上一直到很晚才睡觉，以至于第二天夏油里咲是顶着黑眼圈去上班的。 夏油杰第二天，从夏油里咲哪里得知了，隔壁的虎杖家添了个男孩，虎杖夫妇的儿子取名悠仁。 得知这个消息后，悟就开始焦躁起来。 他的焦躁情绪一直持续到假期结束，夏油杰与他再次离家，去往高专。 * 已经升入高专二年级的夏油杰，与家入硝子一起，在校内碰到了之前见过一面的灰原雄。 远远地，灰原雄就一只手拉着同伴，一只手不停的给夏油杰挥手。 “前辈！” 他的声音自远方传来，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同时回头，就见他拉着一个戴眼镜的金发少年，朝着这边走来。 “灰原？”夏油杰有些惊讶。 灰原雄还记得上次在晚上见过的这位前辈，主要是前辈的发型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夏油前辈！” “这位是？”夏油杰指了指旁边的金发少年。 “七海建人，我们是朋友。”灰原雄解释道：“上次着急喊我离开的，也是七海。” 七海建人被灰原雄点到名，挣脱开了被对方束缚的手臂，朝着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问了声好。 夏油杰主动报上自己的名字：“夏油杰。”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也与他们交换了姓名，并且开玩笑的说：“我的术式是反转术式，目前担任的是学校的医生，出任务最好别受伤，我的治疗可是非常暴力和吓人的。” 家入硝子威胁的语气和恶狠狠的表情给两位学弟吓得够呛，灰原雄更是脑补出了一套拿着锤子铁钳治疗的那种暴力奶妈形象，只管死不了，不管患者的情绪。 夏油杰在旁边无奈的笑笑。 没有那么可怕，家入硝子只是不想新来的学弟受伤罢了。 第45章 “夏油前辈。”灰原雄凑到夏油杰耳边,小声地同他说悄悄话，“我从上次就很好奇了，前辈为什么会带着一个咒灵在身边。” 他侧过脸, 仔仔细细地打量悟，“虽然他长得很好看就是了。” 家入硝子愣了一下,随后捂着肚子笑作一团。 “夏油，没看出来，你是个看脸的肤浅男人。” 灰原雄在家入硝子的笑声和夏油杰窘迫的表情中，茫然无措地回头去看他的好友。 七海建人抬起手扶着额头,没有搭腔灰原雄。 夏油杰花了几分钟, 向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两位学弟解释了自己的术式，以及悟一直陪在身边的原因。 灰原雄一双大眼睛盯着悟,情真意切地说：“夏油前辈和悟先生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他像个对所有事情都好奇的小动物, 不停地询问周围的人, 然后在听到相应的解释后, 又会给予足够的情绪价值。 夏油杰也忍不住因为灰原雄讨喜的个性而笑起来。 每当这时候, 悟就会戳戳夏油杰的手, 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是只时刻都需要被人关注的可爱小猫呢。 * 升入二年级, 夏油杰也像当初的冥冥一样, 担任起了与一年级二人体术课对练的任务。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在进入高专之前,并没有系统地接受过战斗技巧方面的训练,对此确实不太擅长。在夏油杰一个扫腿把灰原雄扫翻在地，疼得对方龇牙咧嘴后,他就默默地放轻了些力道。 边上悟冲着灰原雄哼了一声。 能够完美与杰配合对练的，只有他哦。 灰原雄完全没有看到悟的表情，他现在只顾得努力训练, 好让自己在之后的体术课上不会更加狼狈。 一年级入学后的任务考核比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当时要晚很多，开学半个多月，两人才被夜蛾正道通知，要去现场。 “放心吧，不会太难的。” 路过的家入硝子给两人打包票，“就算处理不了，陪同的老师也会出手的。” “学姐们去年也提了一嘴，任务好像是根据你们两个的现有等级分配的，不用担心。” “我知道了！”灰原雄猛猛点头，“家入前辈，我和七海会努力不受伤的！” 说完，他拉着七海就朝与辅助监督约定的地方跑去。 他还记得家入硝子之前强调过的，不要随便受伤的事。 夏油杰与家入硝子目送两人离开，他们相互打了招呼，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家入硝子仍然在为了之后的医师执照考试而努力，夏油杰则与悟一起，去了高专的档案室。 夏油杰还记得悟有可能以前在高专读过书的事，虽然去档案室调查的工作量很大，但他还是申请了进入的许可，在空闲的时候去档案室里待上一段时间，有可能半个小时，有可能几个小时，总有机会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一年的时间，档案室里已经留下了许多夏油杰做的记号，那些都是被他翻过了的资料。 *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咒术师生活渐渐步入正轨，与夏油杰一年级时一样，除了校内的文化课和体术课，就是校外的祓除任务。 只不过他们两个都是输出型的咒术师，出任务也是两个人一起，不像夏油杰当时，因为要写任务报告，家入硝子果断拒绝了之后的任务，安安心心做了高专的坚实后盾——医生。 偶尔夏油杰会收到灰原雄或者七海建人的组队请求。 基本上都是给出的任务超过了他们两个的能力，虽然发布任务的人并没有说能够邀请其他的咒术师一起前去，但也没有说不可能邀请第三人去。 夏油杰对此并没有觉得不妥，同样的他要请求两人帮忙，抓一些有用的咒灵帮他带回来。 尤其是至今都没有碰见过的治愈系的咒灵。 听了夏油杰的请求，灰原雄更是在每次出任务时都致力于给夏油杰带些有意思的咒灵回来，类似因为色心发作而诞生的专门为偷窥而生的，能够隐形的咒灵；因为持续干旱而诞生的持续不停歇下雨直到将村庄都淹了的咒灵…… * 一日午后。 夏油杰与悟一起出任务回来。 两人慢悠悠地走在通往高专内部的楼梯上，在进入高专的结界后没多久，夏油杰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夏油杰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是七海建人来电。 夏油杰有些奇怪，难道又是什么不能应付的咒灵吗？ “什么事，七海？” “夏油前辈，有个任务需要你帮忙！”电话那头的七海建人语气急促。 夏油杰皱眉。 七海建人向来是比较冷静的，连他都这么急躁，难道真是遇到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夏油杰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 “是一个护送任务。”七海建人说：“高层指名我和灰原，将一位被称为「星浆体」的女孩护送到高专，将她送到天元大人的薨星宫。 ” “星浆体？”夏油杰重复了一遍。 身旁悟的身影忽然停顿了下。 他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死死地盯着夏油杰，以及夏油杰正攥在掌心的手机。 “这个任务是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只是单纯的护送任务，七海建人不会随便给他打电话，还希望他能够参与进来，帮忙一起。 “夏油前辈了解星浆体与天元大人的关系吗？” “不清楚。”夏油杰摇头。 他只是知道，天元大人支起了结界，将日本的大家保护在其中。天元大人不死不灭，据说一个人支撑了结界千年，是活在传说中的人物。 七海建人拧眉，在电话里与夏油杰介绍起来自己才刚刚知道的消息。 夏油杰一边听着他的解释，一边朝着校内跑去。 丝毫没有注意到，一直跟在自己旁边的悟，这时候并没有跟上来。 夏油杰大致了解到，星浆体是为了与天元大人进行同化而存在的，每隔五百年，天元大人需要与星浆体进行同化，来确保术式的维持和优化。 高层给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任务，就是将「星浆体」的这名少女送到薨星宫。 说是护送任务，其实也是七海建人美化后的，原意是将「星浆体」送到薨星宫，抹杀。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犹犹豫豫，也是被「抹杀」这样的词语震惊到了。 这无异于让他们两人将女孩带回来，然后再杀死。 身为咒术师，他们至今在做的都是为了保护普通人，祓除和杀掉的也都是因为人的情绪而诞生的咒灵，忽然让他们为了保护更多的普通人而选择杀死一个女孩，两人都有些六神无主。 这是个电车难题，摆在轨道上的是星浆体一个人的性命，和其他数以万计的普通人的性命。 夏油杰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知道七海建人的犹豫所在，也禁不住反问自己，如果是自己，他会选择天平的哪一边？ 在长久的沉默过后，夏油杰只是给了七海建人一个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回答。 “按照你和灰原的所想的去做吧。”夏油杰说：“最坏不就是咒灵变得更多，咒术师不就是为了祓除这些咒灵。我会把多出来的家伙，全部都吸收、调伏，一个不剩。” 七海建人双目瞪圆，与身旁的灰原雄对视，半晌后才推了推眼镜。 “谢谢你，夏油前辈。” 夏油杰正想再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响动。 有什么东西在高专的山路上爆炸了？ ！ 夏油杰第一反应是有咒灵，但高专的警报并没有响起，不太可能是咒灵来袭。就算天元大人需要星浆体来刷新自身，但也不至于马上结界就不管用了。 “发生什么了？！” 电话里传来了灰原雄惊讶的喊声。 想必高专里的所有人，都发现入口这里的动静了。 “七海，先挂了，我就在这边，我先过去看看。” 语毕，夏油杰按下挂断键，把手机随便塞进了口袋，一挥手把魔鬼鱼喊了出来。 他一个翻身跳到了魔鬼鱼的背上。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悟在他和七海建人通话的这段时间，并没有跟上来。 “悟！”他在赶往发出巨响的地方时，还不停地喊着悟的名字。 并不是咒灵袭击，也不是车辆爆炸之类的事件。 夏油杰被魔鬼鱼带着飞行了一段时间，发现了真相。 高专上空，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高专的林子里飞了起来，他与夏油杰所熟悉的样子大相径庭。 悟悬浮在半空中，白色的发丝在狂风中凌乱地飞舞，那双原本清澈漂亮的蓝眼睛此刻却充满了冰冷与混乱。他的周身环绕着狂暴的咒力，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夏油杰能感受到悟的咒力正在失控，那种力量甚至让他感到心悸。 “悟！” 夏油杰站在地面上，仰头望着他，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悟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向夏油杰，目光空洞而陌生。他的手中凝聚着一团巨大的咒力，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夏油杰根本不敢相信。 他咬了咬牙，唤出魔鬼鱼，猛地跃起，借助咒灵的力量飞向五条悟。 肆虐还在继续。 悟不在将注意力分给夏油杰，他面无表情地浮在空中，骨爪变得巨大，轻轻一甩就能收割一整片林中的树木，似乎要将所有企图靠近的人和事物都湮灭。 夏油杰不知道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只是知道，在与自己分开的这一小段时间，悟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去唤醒他、阻止他。 第46章 悟转过了头, 与夏油杰对视。 夏油杰看着悟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他内心深处被撕裂的伤口。悟的每一次攻击都像是在发泄某种无法言说的痛苦，那种痛苦让夏油杰的心也跟着揪紧。 夏油杰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不等夏油杰想要继续呼喊着悟，企图唤醒他。 悟的注意力被他察觉到的另外的东西吸引,向着更高的地方飞了些，变换方向确定了准确的地点，一路用术式开路，朝着目的地迅速飞去。 “悟！” 夏油杰坐着魔鬼鱼在后面追赶他。 夏油杰还有些庆幸, 悟只是单纯的飞行, 而不是使用瞬移离开，要真是瞬移走了, 他可能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找到他的位置。 此时高专也是一团糟。 没有出去做任务，还留在高专的所有人都被着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给惊到了。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此时在家入硝子所在的医务室,家入硝子自然知道是悟和夏油杰那边出了事,但跟他们不在一起的夜蛾正道并不知道,他这时候正火急火燎的从办公室里冲出来,朝着发出巨响的地方飞奔。 “夜蛾先生, 警报没有响, 不是外来的咒灵袭击！” 负责给夏油杰的各种咒灵登记咒力的森冈趴在窗户边朝着夜蛾正道大喊。 “知道了！” 不是从外面来的,是咒灵干的,还一下子能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夜蛾正道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天天跟在夏油杰身旁，在上课的时候把自己当成了夜蛾正道的第三个学生的悟。 但是, 那家伙不是一直都很稳定吗？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怀疑过，夏油杰没有把对方调伏, 会不会有忽然暴走的可能，但是夏油杰都已经就读高专一年了，他与夏油杰认识就更是好几年了，悟一直都安安静静的，除了上次的玉藻前事件，还真没见过对方有发脾气的时候。 夜蛾正道下意识的觉得，可能是夏油杰出了事，这家伙才会忽然发疯。 他掏出手机，给家入硝子打电话。 虽然夏油杰这次的任务只是个一级咒灵，但按照悟这个发疯的样子，夜蛾正道也不太敢确定，夏油杰是不是安全。 接道夜蛾正道的电话，家入硝子第一反应就是悟和夏油杰那边的事，夜蛾正道也知道了。 她给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跟夜蛾正道解释的事，就由她来说。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是她预料的那样。 电话接通的瞬间，家入硝子听到的是夜蛾正道急切地询问：“硝子，杰他受伤了吗？严重吗？” “啊？？” 家入硝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身边的七海建人：“夏油受伤了吗？他刚刚没说吧？” 七海建人也一脸懵逼，他回忆着方才的通话，不太确定，“应该……没有受伤吧？我听夏油前辈说话的语气什么的，都很正常啊。” 本想接着问家入硝子，夏油杰受伤没有去医务室是找她吗？ 但听到电话里家入硝子和七海建人的对话，夜蛾正道也发现了不对劲。 “所以杰没有受伤？”夜蛾正道有些茫然：“那悟他发的什么疯？” 家入硝子：“……” 好嘛。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夜蛾正道上来就问她夏油杰受伤严重吗？ 和她一样经历了玉藻前那一遭，夜蛾正道现在也算是默认，只有夏油杰出了事，悟才会不分三七二十一的发疯。 虽然她很想解答夜蛾正道的疑惑，但很遗憾，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能将方才的事简要转述给夜蛾正道。 反正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遇到难以处理的任务，会选择求助夏油杰这件事，夜蛾正道也是知道的。 听完了家入硝子的转述，夜蛾正道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因为听到了星浆体这个任务，才发疯的。” 家入硝子点头：“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也许他与五百年前的上一个星浆体认识？勾起了他记忆里诱人跟天元大人同化后死亡的痛苦回忆？” 如果这种猜想成真，那么夏油杰恐怕在高专的档案室翻不到悟的信息了。 鬼知道高专会不会保留五百年前的记录。 没等夜蛾正道回应，电话里和远处同时传来了轰隆的声音。 夜蛾正道被骤然的攻击炸的人仰马翻，悟在天上无差别攻击，根本没有注意下面有没有人。 夜蛾正道护着脑袋在地上滚了两圈，后背撞在一棵树上，才终于停了下来。 “夜蛾老师，你没事吧？！” 电话里家入硝子焦急的呐喊，间或还传来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声音。 “没事。”夜蛾正道说：“我看见杰和悟，先挂了。” 乘坐着魔鬼鱼在后面追着悟的夏油杰，这时候也发现了夜蛾正道，他从空中下来，朝着夜蛾正道伸出手。 夜蛾正道没有犹豫，拉着夏油杰的手，脚下一蹬翻个身也跳上了魔鬼鱼。 “他怎么了？” “悟他不是故意的。”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夜蛾正道顿了下，示意夏油杰继续。 夏油杰：“应该是陷入某种梦魇了，悟他现在连我都有些分辨不出来，我喊了好几次，除了会稍微停顿一下，之后就又不关我了。他好像在找四处寻找某个地方。” “我听硝子说，他是在听见了星浆体的事，才忽然这样了？” 夏油杰顿了下，“应该是。” 夜蛾正道将家入硝子的猜想告诉夏油杰，他边说边关注着悟在空中的动静，以及对方沿途走过的路，脑子闪过一道光，忽然就顿悟了悟在找什么。 夜蛾正道抓着夏油杰的手腕。 他有些不太敢相信，悟这家伙居然要找的是那位大人。 “杰，他恐怕是在找天元大人。” 天元大人所在的薨星宫入口的位置，时刻都在变化，因此悟为了确定天元大人的准确位置，已经在同一片区域来来回回反复走动了多次。 只不过天元大人的位置在不停的变动，他不能立马追上去，现在停在原地，应该是在尝试猜测天元大人的下一个位置，好提前去堵他。 如果真给他找到了薨星宫的入口，见到了天元大人，他打算做些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五百年前的星浆体而讨伐天元大人吧？ 退一步讲，星浆体与天元大人同化，那么天元大人是否可以等价他过去的朋友呢？ 没错，夜蛾正道现在已经相信，悟是因为天元在五百年前同化了他的朋友，而对天元心怀怨气，想要找到天元并发泄这股情绪。 夜蛾正道看着空中失控的悟，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天元大人对咒术界的重要性，但看着悟的样子，他也不禁怀疑，每五百年的同化，真的是完全正确的吗？ “杰，你得去阻止他。”夜蛾正道抓着夏油杰的手，郑重的说：“天元大人的生死关乎着整个咒术界。” 夏油杰被夜蛾正道的表情震撼到，他没有第一时间应下夜蛾正道的请求。 他在心中反反复复的过着家入硝子的猜测和夜蛾正道的话。 悟没有错的吧。 朋友因为星浆体的身份与天元大人同化，悟的心中有怨气，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如果是他，悟被迫与天元大人同化，他肯定也无法接受。 同化不就意味着，消失了，不存在了。 被天元彻彻底底的吸收了。 就算是死亡，最坏的情况也会留下尸体、骸骨。 可若站在夜蛾正道的立场，也没有什么问题。 牺牲小我，保全大我。 夏油杰五指紧握，这下不就又回到了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犹豫所在。 “夜蛾老师，事后最起码要让悟见一见天元大人吧。”夏油杰争取道：“我保证悟不会伤害天元大人，不会将整个咒术界的生死存亡当儿戏，但是让他见一见天元大人。” 不论是选择原谅，还是不能原谅，都是当事人来做决定。 夏油杰之前鼓励七海建人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决定如何处理星浆体这个任务，现在他也依旧是同样的想法。 再怎么说，天元大人也应该向悟道歉的吧。 杀死了别人的好友什么的。 夜蛾正道没有太多的思考时间，悟还正在空中持续的寻找薨星宫的入口，夏油杰卡在这里，一定要有个承诺才会行动。 夜蛾正道干脆把心一横，空出来的手狠狠拍了下大腿。 “我答应你。” 反正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关于星浆体任务已经去寻求了夏油杰的帮助，这算是高层们喜闻乐见的事，到时候让杰跟着一起去薨星宫见天元大人，也只是顺水推舟的事。 “星浆体的任务，你已经答应了七海他们会帮忙的吧。到时候一起跟着去见天元大人好了。” 得了夜蛾正道的应允，夏油杰拉开夜蛾正道的手，从魔鬼鱼上跳了下去。 虹龙在稍微低一点的方向接应着，等到夏油杰在它的头顶落下，虹龙吼叫了一声，摆动着身体朝着悟的放下飞去。 “杰这家伙……” 虽是看在悟对夏油杰的在意程度，夜蛾正道死马当活马医，希望夏油杰能够通过不见血的方式让悟安静下来，但是他如此笃定自己能够唤醒现在这没了多少神志的悟，多少还是让夜蛾正道有些惊讶。 虹龙用长长的身体将悟整个围住，因为一直都存在的特殊术式屏障，虹龙并不能直接与悟接触，它只是像勒着一个圆形蛋壳一样，短暂的限制住了悟的动作。 夏油杰从虹龙的脑袋上跳了下来，冲着悟张开了双臂。 “悟，你快给我清醒过来！” 悟于混沌中抬头。 黑头发、留着奇怪刘海、扎着丸子头的少年；身穿奇怪袈裟、长发一半披散一半扎起的男人；失去了一条胳膊，浑身沾满血色，披头散发的男人；额头上留着一排缝合线，抬起手与自己打招呼，又自相矛盾的被另一只手阻止的，脸上挂着算计的笑的男人…… 这些画面在悟的脑海中频繁闪现，每一次都伴随着拿起刀子在心头刮上一刀的痛楚，让他在痛苦中强行保持清醒。 第47章 夜蛾正道在后面看着夏油杰从虹龙上跳下来的行为,也为他捏了一把汗。 悟现在不一定还能认得出夏油杰。 万一真的不小心伤到了夏油杰怎么办。 夜蛾正道有些后悔，应该把家入硝子一起喊过来，以防夏油杰真的受伤。 * 夏油杰没有多做他想。 他只是想要将悟从这样的状态中唤醒。 看着悟无波的眼睛,他的心脏也连带着刺痛。 悟不应该是这样了无生气的样子，就算受了委屈, 悟也应该像只从不低头的猫咪，咋咋呼呼的在桌子上来回跳动，甚至直接跳到他的身上也可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下落的风将夏油杰的刘海吹起来,从虹龙头顶上一跃而下,很快就要接近悟。 夏油杰咬牙，希望悟身边的屏障不要在这个时候将他阻挡在外。 “这次就换我来帮你, 悟。” 他还记得，上次在玉藻前的幻境中, 看到的年幼的悟和高中时的悟。 悟即使在他陷入幻境无法动弹的情况下,也没有想要放弃,他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的放弃。 在接近悟的时候, 夏油杰掌心向前。 那透明的看不见的屏障,并没有如预想中的,将夏油杰隔绝在外。 五指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始终围绕在悟周身的屏障,紧接着是手臂,直至夏油杰完完全全被接纳,一把将悟搂住，两个人借着悟的术式,在高空中拥抱。 夏油杰和悟脸颊贴着脸颊，他死死的抱着悟的脖子，手脚并用的扒在悟的身上。 “我知道, 你也不想伤害高专的大家。” “你只是被魇住了。” …… “停下来，悟。” 夏油杰不停的在悟的耳边重复，语气近乎祈求。 夏油杰的声音穿透了悟的混乱，悟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的冰冷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那一丝松动却又转瞬即逝。 夏油杰并不气馁，反而再接再厉。 悟动了动脑袋，想要看看这个被自己下意识就放进了术式之内的人，却被夏油杰以为他还打算继续释放术式来破坏毁害高专，他拥抱悟的力道更加的大，甚至发展成双手抓着悟的手，限制住他的动作。 天空中玉藻前的身影逐渐显现，她的九条尾巴在成为夏油杰的咒灵后，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 玉藻前伸手撩了撩粉色的长发，低头看见她现在的主人夏油杰正和差点把自己九条尾巴一口气全部耗光的家伙，在夏油杰看不到的地方不顾形象的做了个鬼脸。 玉藻前按照夏油杰的要求，借由夏油杰与悟正亲密接触，想要强行将悟拉入到幻境中去。 夏油杰想要效仿悟救出自己的方式，把悟带回来。 玉藻前闭上眼睛安心照做，却在几分钟后，猛地瞪大了眼睛，身后的一条尾巴不住的抖动。 这家伙怎么回事？ “非常抱歉，妾身没有办法做到你的要求。” 玉藻前飞到了夏油杰的面前。 就在刚刚，玉藻前施展幻术的时候，险些又被悟砍掉了一条尾巴，要不是她见势不妙，迅速撤了出来，她就要再次痛失一条尾巴了！ 看着新主人震惊疑惑的表情，玉藻前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解释道：“脑子里有一道意识在保护着非常重要的回忆。我的实力不如他，没办法突破。” 语毕，玉藻前一转身，从空中消失。 夏油杰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那些被好好保护着的重要回忆，里面也有五百年前那位被天元大人同化的星浆体吗？ 一种不爽的情绪从夏油杰心底泛起，但随机又被紧张和担忧冲淡。 远处的夜蛾正道目睹了玉藻前的出现和消失，看着两人仍然在空中抱在一起，有些摸不着头脑。 玉藻前的术式失败了，这就是夏油杰制止悟的方式吗？ 虽然悟并没有继续破坏高专，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夏油杰难道还能一天24小时的这样限制住悟吗？ 夜蛾正道忧心忡忡，拍打着魔鬼鱼背部，自己也凑到了两人旁边，他伸手去抓，却被悟的屏障拒绝在外，掌心触摸到那倒透明的结界，始终无法继续前进。 “杰……” 好在事态的发展并不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夜蛾正道再次退开很远之后，他陡然发现，悟似乎在逐渐找回他的神志。 夏油杰察觉到悟打算抬手的动作，皱着眉抓着悟的手腕不放。 “悟，不可以的。”他在悟的耳边说道：“除非你清醒过来，否则我不会放开的。” 片刻后，悟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紧接着是悟小心的蹭了蹭夏油杰的脸颊。 “悟？！” 本不抱希望的夏油杰，心头忽然升起一丝希望，他抬头后仰，与悟拉开些距离，观察着悟的表情。 悟眼中的混乱逐渐消散。 那双夏油杰喜欢的，蔚蓝色的漂亮眼睛又回来了。 “让你担心了，杰。” 他说着抱歉的话，主动伸手回抱住夏油杰。 “没事，你醒过来就好。”夏油杰声音闷闷的，将脑袋埋在悟的脖颈。 把两人锁在中间的虹龙没有征兆的消失，天空中一时只留下悟、夏油杰以及在远处徘徊没有上前的夜蛾正道。 悟抱着夏油杰向下落去。 察觉到悟似是恢复了的夜蛾正道，也跟了下去。 视线扫过被自己破坏过的地方，悟难得的跟夜蛾正道说了声抱歉。 这下反倒让总是被不太清醒的悟气的血压飙升的夜蛾正道，有些受宠若惊。 难道清醒状态的悟是个很有礼貌的靠谱男性吗？ 夏油杰也不管夜蛾正道是否打算开口，他抓着悟的手，着急的询问：“悟为什么听到星浆体反应这么大？难道天元大人真的在五百年前同化的悟的朋友吗？” 悟怔了怔。 这是从何而来的说法。 虽然他的记忆不全，但是也不太可能是五百年前的人吧。 “没有。”悟当即否认，“我记不太清跟天元的具体矛盾，但绝不是因为这件事。” 夏油杰沉思道：“只是因为跟天元大人有些矛盾？不是因为星浆体？” 夏油杰始终注视着悟，在看到悟忽然眼神一变，歪着脑袋向着他投来茫然的表情，他就知道，这段谈话又要得不到答案了。 “回去了，悟。” 夏油杰抓着悟的手，带着人穿过被狂轰乱炸的高专，朝着宿舍楼走去。 好在他们距离宿舍楼的位置不是很近，刚才悟的术式并没有当场毁掉宿舍楼，只是削掉了一半的教学楼，以及把姐妹交流会时团体赛使用的场地整个犁了一遍。 “高层那边，还要麻烦夜蛾老师。” 从夜蛾正道身旁路过，夏油杰停了下来，诚恳的又替悟跟夜蛾正道道了个歉。 夜蛾正道点点头，目送夏油杰和悟离开。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感觉迟早有一天，他的头发也要像乐岩寺嘉伸那样，掉没了。 如果只是想让悟和天元大人见一面，夏油杰完全可以不跟夜蛾正道说，跟着七海建人他们一起进薨星宫就可以，但他非得跟夜蛾正道在这事上对峙，夜蛾正道感觉夏油杰纯粹是让他当传话筒，去堵高层的嘴巴。 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生过暴走的悟忽然冷静不下来，差点一个人掀翻了整个高专，就算再怎么害怕悟，高层也要找点麻烦出来。 * 夏油杰跟悟到宿舍楼门口时，家入硝子和两个学弟也都在哪里。 远远地看到夏油杰过来，家入硝子高声问：“他清醒了？” 夏油杰点头。 “悟先生他，这次是怎么了？”灰原雄关切的问。 这段时间的相处，灰原雄还蛮喜欢夏油杰身边的这位咒灵先生的，人狠话不多，有他在就很有安全感。 “悟他跟天元大人有些私人矛盾，刚刚是在找薨星宫的入口。”夏油杰说：“灰原，七海，我打算让天元大人在见星浆体的时候，也跟悟见一面。” 灰原雄的大眼睛瞪的更大了，他后知后觉意识到，夏油杰这算是答应了会帮助他和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立刻就将任务的资料转发给了夏油杰。 一行人干脆一起去到七海建人的房间，研究起了这次任务的情况。 作为夏油杰同期和七海建人的学姐，家入硝子也跟着一起，在翻阅了大部分的资料后，有些担忧的说：“这真的是七海和灰原能够完成的任务吗？” 天元大人有着一批疯狂的追随者，他们极端的认为与星浆体同化，会让天元大人的纯粹不复存在，并且企图阻止本次的同化。 简直是不可理喻的家伙们。 同化失败，天元大人遭遇不测，就是他们这些天元大人追随者想要的结果吗？ 光是把星浆体带回到高专，要面对的就不只是一个组织的阻挠。 鬼知道在返程的路上，会碰到哪个等级的诅咒师。 “高层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人帮忙的。”夏油杰说。 家入硝子一愣，“你是说，七海向你求援，也在高层的意料之中？” 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也许学姐你，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否则，为什么会把这种一看就不是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能够解决的任务交给他们。 “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任务交给我和夏油。” 家入硝子无法理解高层的想法，总不能是因为不想跟悟见面吧？ 夏油杰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灰原雄举手：“可能是怕悟先生不爽？” 第48章 无暇再去多管高层为什么把任务交给一年级然后迂回的希望二年级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帮忙,而不是直接把任务交给二年级的两人。 夏油杰还没来得及休整，高层那边的电话就打到了夜蛾正道哪里。 “那个咒灵把东京高专毁了？！” 打电话的长老横眉冷对，仿佛火山喷发,夜蛾正道皱着眉，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没有那么夸张。” “夸张？！”长老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 “高专的地皮都被犁了一遍，教学楼都被削了一半，还叫夸张？！” “……”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下。 电话那头的长老还在持续输出。 “让夏油杰把那只咒灵祓除了。没有转圜的余地。” 夜蛾正道开始狡辩：“事出有因。您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长老直接一个打断施法，“早就说过了,留着那家伙会出乱子,无主的咒灵迟早会有暴走的一天。夏油杰在入学初期没有听从我的话，现在这就是后果！” 好了, 他知道给他打电话的这位高层，是哪一位了。 夜蛾正道直截了当：“悟与天元大人似乎认识。” 他特地模棱两可, 甩出来一个不确定的信息给长老。 “……” 这下轮到电话那头沉默了。 一旦涉及到天元大人, 所有人都学会了三思而后行。 尤其现在还是天元大人与星浆体的同化的特殊时期。 夜蛾正道继续道：“杰希望悟能够与天元大人见一面,在这次的星浆体任务结束后。我已经答应了杰的请求,到时候杰会跟着灰原和七海他们,一起进入到薨星宫面见天元大人。” “你说的, 那只咒灵和天元大人认识的事, 真实可靠吗？” 夜蛾正道回忆了下, 悟当时立刻否认了自己与天元大人的矛盾不是因为星浆体, 但并没有否认他和天元大人认识。 “真实。” 电话那边又是一轮沉默，不过这回夜蛾正道听到了旁边小声的讨论,大约是高层们在确认悟一个咒灵去到天元大人所在的薨星宫的可行性。 半晌之后，长老又拿起了电话。 “同意夏油杰的请求。”长老沉声道：“但是，高专的修缮工作夏油杰作为始作俑者的主人, 也需要做出贡献。” “我会转达给杰的。” * 夏油杰在次日接到了夜蛾正道的通知。 高层要求他参与高专的修缮工作，并且因为损毁高专他会被没收接下来三次的任务报酬。 夏油杰：“……” “哇，简直是扒皮喝血啊。”家入硝子吐槽：“这笔钱用来维修毁掉的教学楼吗？我不太信。接下来，给夏油的肯定是三个一级到特级的咒灵，物尽其用嘛。” 家入硝子向夏油杰投去同情的眼神。 “硝子。”夜蛾正道皱眉，阻止家入硝子对高层的继续编排。 “有什么关系。”家入硝子吐了吐舌头，“冥冥学姐甚至当着他们的面吐槽的。” “……” 确实。冥冥是那种只要钱没给够，就敢当着本人的面把他骂的狗血淋头的性格。 “反正之前的任务也攒下来不少。”夏油杰说。 当天，夏油杰就召唤出许多咒灵，在施工队震惊的表情中，让咒灵们参与到修缮工作，帮忙做一些体力活。 而他本人，则与灰原雄、七海建人和家入硝子商量了一番，由他们先去接天内理子，而他则从宇田川那里随便要了三个任务，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任务完成，然后再赶去和灰原雄他们回合。 高层只要求他接下来三次任务的报酬充公，有没有说必须是由高层指定的任务，他自己主动去找一些简单的任务，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况且，悟的瞬移技能完全可以带人，拜托悟帮忙，只会更加的快速。 “夏油，你鬼点子也不少。”家入硝子损他。 夏油杰笑笑，与三人挥手。 “我和悟就先走了，你们小心点。” 灰原雄：“夏油前辈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保护好星浆体的安全的！” “嗯。” * 话是这么说，但夏油杰还是出于担心，保险起见，将花子、由奈以及玉藻前，三个特级咒灵召唤出来，拜托她们跟着灰原雄等人，保护他们的安全。 花子和由奈这些天一直在夏油杰的咒灵空间乐得清闲，虽然是忽然被叫出来上班，但也不会有怨言，唯独嘀嘀咕咕碎碎念着的是玉藻前。 自从调伏玉藻前后，她很少有这样给咒术师当保姆的日子，除了不适应之外，还有些不太乐意。 尤其里面有个小丫头，某种意义上她还算认识。 “没必要那么灰心丧气。”家入硝子好声好气道：“反正以后出来帮忙的时候还多，搞不好什么时候是真的照顾婴儿的保姆呢。” 玉藻前：“……” 你真的是在安慰我吗？ 家入硝子：“没有吧，我没有安慰你的意思。只是让你看清现实，夏油是你的主人。” 玉藻前：“……” 灰原雄靠近家入硝子，小声地蛐蛐道：“学姐，她的表情很吓人，真的没问题吗？” “红温了。”花子撇了眼玉藻前，“但是没用，她没本事违背夏油的命令。” 由奈点头附和。 除了咒灵操术的影响，更重要的一点，是玉藻前根本打不过悟一根手指。 * 完全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夏油杰正拿着任务清单哼哧哼哧的忙活着。 虽然咒灵的等级低到一招秒，但是委托人像看到救星一样抓着他的手不停的感谢，和辅助监督也不停的感谢，多少还是耽误了夏油杰不少的时间。 * 灰原雄一行人来到任务的目的地，还没见到星浆体本人，远远就听到了女生的尖叫声。 一个黑发的女孩被人从楼上扔了下来。 “喂！你们人类现在都流行这么夸张的极限运动了？”花子大喊。 “怎么可能！”家入硝子道：“她就是那位星浆体吧？” 她拿出手机，拿着任务详情上星浆体的照片，抬头和正在空中做自由落体运动的女孩最对比。 “学姐，这样对下去，她就要掉下来了！” 灰原雄抱头，晃着的朝着女孩下落的方向跑去。 “是她没错。” 家入硝子反反复复比对了三次，百分百确定，她确实就是那位星浆体，天内理子。 “花子，由奈，麻烦你们俩了。” 夏油杰不在，与两人最熟悉的家入硝子，属实是享受了咒灵操使的待遇。 “收到！” 花子和由奈相当的给面子，朝着家入硝子眨了眨眼，立刻就朝着天内理子飞了过去。 玉藻前眼皮跳了跳，原本打算留在原地看戏，结果被家入硝子投来了死亡凝视。 “两个人去就足够了，我没必要再去。” “那栋楼是普通的写字楼，你得去防止楼里面的人看到天内理子飞在空中的诡异画面。” “穿校服的那丫头也会幻术。” 回应玉藻前的，是家入硝子不容拒绝的眼神。 玉藻前僵持了几秒，无奈叹气，摆动着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也跟了上去。 见玉藻前离开，家入硝子右手握拳，做了个yes的动作。 “七海，咒灵操使还蛮爽的。” 七海建人无言以对，默默地推了下眼镜。 “我去喊灰原回来。” 花子和由奈成功将天内理子救了下来，她们与家入硝子等人汇合，玉藻前坠在后面姗姗来迟。 天内理子的脸色苍白，脚一沾地，便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因为特殊体质的原因，她看得到咒灵，一开始花子和由奈去救她时，她还被吓了一跳，还是由奈指着自己身上高专的校服，苦口婆心的解释，才让天内理子放松了警惕。 天内理子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戒备。她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停留在同为女孩子的家入硝子身上，眉头微微皱起。 “你们是……？”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 “天内理子小姐，”七海建人走上前，语气平静地介绍道，“我们是咒术高专的学生，这次的任务是来接你去高专。” “现在……就要走吗？”天内理子有些犹豫。 “也不是。”家入硝子说：“你想先去做什么，都可以。” 来之前，他们四个人早就商量好了，尊重天内理子本人的选择。 如果身为星浆体的天内理子本人也选择与天元大人同化，那么他们会将天内理子送到薨星宫，完成星浆体与天元大人同化的任务；但如果星浆体本人更希望活下来，那他们就会放天内理子离开。 不过由于不确定星浆体不在的场合，天元大人是否还会照旧按照计划迎接他们进入薨星宫，所以天内理子还是要去一趟高专，好让悟能够见到天元。 就当是去高专一日游。 “不过。”家入硝子正色道：“有件事我们想要先明确一下。” 天内理子疑惑道：“什么事？” 灰原雄说：“你确定要跟天元大人同化吗？” 天内理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灰原雄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抬头看向灰原雄，目光中多了一丝疑惑。 星浆体的宿命不就是与天元大人同化。 事到如今，居然还有人来问她，确定吗？ 天内理子低下头。 这时，好不容易找到了天内理子的黑井美里大喊着她的名字，匆匆跑来。 第49章 夏油杰站在高专的校门口, 微风拂过他的发梢，带来一丝凉意。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七海建人发来的消息：「夏油前辈,我们马上就到高专了，不用担心。」 他收起手机,抬头望向远处蜿蜒的山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悟站在他身旁，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四周，似乎对即将到来的事情并不在意。 * 早在几个小时之前, 家入硝子打来电话, 告知了他天内理子的选择。 即使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星浆体的身份，知道自己背负着与天元大人同化稳定咒术界的艰巨任务,天内理子也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学生。 她也同样想要像普通的学生一样，交很多很多的知心朋友, 和家人度过余生, 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 如果有可能, 她也希望能够有除了同化之外其他的选择。 当这个机会摆在眼前时, 天内理子没有太久的考虑, 在确认家入硝子等人是真心的, 便义无反顾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夏油, ”家入硝子笑道：“高层追究起来, 我们四个可就是共犯。” “有什么关系,我们的阵容可是史无前例的豪华。”夏油杰也笑着说，“有奶妈有输出,虹龙可以cos个盾。” “真能说啊。” *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视线。 花子、由奈和玉藻前，跟在车子的周围兢兢业业地保护着众人。 一路上企图袭击天内理子的诅咒师们, 都被他们三个非常迅速的打晕送进去玉藻前制造的幻境中，体验痛苦人生去了。 车子停下，车门打开，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率先下车，随后，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从后座走了下来，紧接着是女仆打扮的女性。 家入硝子在最后面，与辅助监督沟通后，才抬头与夏油杰打招呼。 夕阳的余晖洒在地面上，映出一片金色的光芒。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带着天内理子缓缓走来，脸上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笑容。 虽然这个任务只能算是完成了一半。 夏油杰站在门口，微笑着迎接他们。 “辛苦了，”夏油杰走上前，拍了拍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肩膀。 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但带着一丝欣慰，“接下来只要让天内小姐和我们一起到薨星宫，任务就彻底结束了。” 届时，夏油杰和悟会一起去找天元大人，而家入硝子、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则会保护着天内理子，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隐藏起来，直至天元大人的危机解除。 到时候天元大人不需要星浆体，也就没人回去关注天内理子这个前星浆体。 天内理子好奇的目光在悟和夏油杰之间来回游移，“这位是……？” “天内小姐，”七海建人走上前，介绍道，“这位是夏油杰前辈，他是高专的二年级学生，也是这次任务的协助者。这三位就是夏油前辈派来帮忙的。”他指向了花子她们三个。 天内理子看向花子，花子自豪挺胸。 夏油杰见状，微微一笑，转身对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说道：“我们走吧，时间不多了。” 一行人沿着山路向高专内部走去，天内理子、黑井美里和家入硝子一起走在中间，剩下的几个人则分开左右两边，跟在她们身旁。 踏着长长的楼梯，天内理子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安，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只要过了今天，她就可以不再被星浆体的身份所束缚，可以跟黑井美里一起，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身边的黑井美里也欣慰的看着她，为这个自己从小看到的女孩能够得到好结果而感到高兴。 她看向夏油杰，轻声问道：“天元大人会主动显现出薨星宫的入口吗？” 夏油杰温和地笑了笑，“大致的方位夜蛾老师有提过，等到我们抵达附近，入口就会主动显现。” “很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 在天内理子的道谢声中，众人走完了漫长的楼梯，穿过鸟居，来到更加平坦的一片地方。 再往前走，就能清晰的看到高专的大部分建筑，包括不限于还正在修缮中的教学楼。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顺利时，悟忽然停下了脚步。 “悟？”夏油杰喊了声。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冰冷的杀意。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众人面前。 那个 男人黑发绿瞳，嘴角有一道疤，脖子肩膀上缠着一只酷似毛毛虫的低级咒灵，他伸出手，那只毛毛虫咒灵从嘴里吐出来一把武器。 夏油杰双眼瞪大，这不就是他那天在地铁遇到的人！ 显然，伏黑甚尔也认出来夏油杰。 他活动了下筋骨，挑了挑眉，“原来是你啊，留着怪刘海的家伙。” “前辈，你认识他？”灰原雄问。 夏油杰说：“在地铁上见过一面，我帮助了他的孩子。” “哈？”伏黑甚尔掏了掏耳朵，“小鬼头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那家伙有玉犬跟着，就算到了站台边上，玉犬也会把他拉回来的。” 实际上，玉犬也确实在那天就跟在小男孩的身边，只不过到底是才那么大的孩子，玉犬能够现身的时间也非常的短。 对方没有否认那孩子是他的儿子，但却隐晦的指责夏油杰多管闲事。 夏油杰为他这种对小孩子不负责任的态度而感到不爽。 但不等他开口，伏黑甚尔就主动开口：“我大老远的跑到这山沟里，可不是为了叙旧的。” 他目光冰冷地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天内理子身上。 “抱歉，你们的任务到此为止了。”伏黑甚尔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养小鬼头可是很费钱的，奶粉的花销可不是一般的贵。” 他把自己说的好像是个绝世好父亲，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接取杀死天内理子这个任务的报酬，有几成会是儿子的奶粉钱，又有几成会被拿去赌马。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立刻挡在天内理子面前，警惕地盯着伏黑甚尔。 家入硝子向后退了几步，把空间让给输出型的几位咒术师。 她超小声嘀咕：“前面的态度，可不像是会把孩子放在第一位的父亲。” 伏黑甚尔冷笑一声，不为所动。 夏油杰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伏黑甚尔已经挥动咒具，朝着天内理子冲了过去。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迅速反应，试图阻挡他的攻势，但伏黑甚尔的速度和力量远超他们的预期。仅仅一个照面，两人就被打退数步。 “灰原！七海！”夏油杰大喊一声，迅速召唤出几只咒灵，试图牵制伏黑甚尔。 然而，伏黑甚尔的实力极为强悍，低等级的咒灵在他面前几乎不堪一击，伏黑甚尔顷刻就将夏油杰的咒灵祓除了好几只，只有等级足够高的花子、由奈和玉藻前还在。 玉藻前猛地出现在伏黑甚尔的面前，伏黑甚尔虽然眼睛看不见咒灵，但超越常人的五感能让他能够察觉得到咒灵，知道眼前有只等级不低的咒灵，立刻后退拉开距离，但玉藻前到底是擅长幻术，仅仅一瞬他中了幻术，被迫陷入玉藻前制造的幻境中。 “灰原，七海，带着天内先走！”夏油杰趁机喊道。 不疑有他，两人拉上天内理子，朝着高专的深处跑去。 然而伏黑甚尔并不是那么好打败的，很快就依靠足够强的意志挣脱出了玉藻前的幻境，他足下用力，朝着天内理子的方向快速移动。 花子见状连忙扔出许多的红线企图绑住伏黑甚尔的四肢，限制他的动作。 伏黑甚尔的反应很快，挥舞手臂，周围的红线都被他用刀斩断。 就在伏黑甚尔的咒具即将击中天内理子的瞬间，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悟单手挡住了伏黑甚尔的攻击，目光冰冷而充满杀意。 “悟！” 夏油杰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紧张起来。 因为他发现，悟的眼神不对劲——那双蓝色的眼睛中充满了混乱和暴戾。 一如几天之前破坏了高专时失控的样子。 伏黑甚尔也被悟的力量震退了几步，但他并没有退缩，反而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有意思，还有这种等级的咒灵在？看来今天不会无聊了。” 悟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盯着伏黑甚尔。 从伏黑甚尔出现开始，悟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现出一幅幅画面，最终定格在两个让他无法平静的场景上。 ——白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少年躺在血泊里，他被人自下而上的隔断了喉咙，脸上、身上爬满了以腐尸血液为食的咒灵。 ——夏油杰仰躺着倒在血泊中，伏黑甚尔的咒具划开了他的胸膛。 那一瞬间，悟的理智彻底崩溃。 “你……竟敢……” 悟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杀意，周身的咒力瞬间爆发，形成一股强大的风暴。他的眼中只剩下冰冷和愤怒，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毁灭。 “悟！冷静点！”夏油杰察觉到悟的情绪失控，连忙大喊。 但悟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杀死伏黑甚尔。 悟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伏黑甚尔面前。他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伏黑甚尔虽然实力强悍，但在悟的狂暴攻势下也显得有些吃力。 “这家伙……疯了吗？”伏黑甚尔勉强挡住悟的攻击，心中暗自震惊。 第50章 夏油杰见状, 心中焦急万分。 他从未见过五条悟如此失控的状态，那种力量甚至让他感到一丝恐惧。 夏油杰知道，如果再不阻止悟, 伏黑甚尔很可能会被杀死。 但更让他担心的是，悟的情绪失控已经是短期内的第二次了,上一次的爆发差点毁掉了高专，近距离与处于失控状态的悟接触过，夏油杰始终都不能忘记，那双空洞的蓝眼睛中酝酿着的无法言说的痛苦。 他不想让悟再陷入到痛苦中去。 悟的变化, 也让家入硝子惊讶不已。 上一次的失控, 家入硝子并未直面，这一次她才是真的直面了悟那恐怖的压迫感。 夏油上一次是怎么阻止他,让他恢复的？ 家入硝子忍不住后退几步，尽可能让自己远离战场。 飘荡在空中的花子三人,也正焦虑着,不知道该如何插手其中。 她们三个咒灵, 也是头一次看到悟的这幅样子。悟在花子和由奈的面前, 向来都是安安静静地模样。 “悟！住手！”夏油杰冲上前, 试图抓住悟的手臂。 他与伏黑甚尔的动作在一瞬间同步了,伏黑甚尔的武器也在同时朝着悟那边砍去。 悟的咒力屏障将伏黑甚尔弹开,却允许了夏油杰的进入。 夏油杰咬了咬牙, 一把抱住了他。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伏黑甚尔咋舌。 这家伙都疯狗一样了, 还能分得清谁是谁吗？ 伏黑甚尔果断从缠绕在肩膀上的武器库换了咒具。 虽然不明白这家伙屏蔽一切的术式的原理，但他打算用天逆鉾。 天逆鉾是伏黑甚尔拥有的特级咒具,能够将术式的效果强行解除。只要他这个看不见的蛋壳屏障是由术式维持的，伏黑甚尔就有信心能够突破。 将天逆鉾攥在手心，伏黑甚尔看着对面的夏油杰还在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忍不住啐了一口。 “唧唧歪歪的做什么，等我先把这只咒灵杀了，再把你杀了。” 天逆鉾被他抛向空中，下落后又稳稳抓住。 “咒灵操使是吧，你这家伙的人头，在黑市也蛮值钱的。” “悟，醒醒！别再被那些情绪控制了！”夏油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我不想看到你变成这样！” 悟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低头看向夏油杰，声音沙哑而低沉，“杰……” “是我，悟……”夏油杰的声音轻柔而坚定。 悟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周身狂暴的咒力也开始平静下来。他的双手缓缓抬起，抱住了夏油杰的背，仿佛在寻找一种安全感。 伏黑甚尔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眉毛拧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蚊子。 家入硝子也是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想通了夏油杰上次时怎么让悟恢复的。 “我可没有兴趣看什么连续剧！” 伏黑甚尔手持天逆鉾冲了上去。 天逆鉾将悟的咒力屏障狠狠划开。 伏黑甚尔勾起唇角，露出个残忍的笑。 突破烦人的屏障后，伏黑甚尔手腕转动，天逆鉾冲着悟的脖子袭了过去，同时他另一只手也没闲住，背在身后从自己的武器库中摸出来方才使用过的那把刀，毫不犹豫的就冲着夏油杰的脖子也砍了过去。 “夏油！” 家入硝子和花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预想中划开脖颈的触感并没有出现。 由奈冷着脸站在夏油杰和悟的身后，恶狠狠的瞪着伏黑甚尔。 砍向夏油杰脖子的刀被厚厚的冰层所阻挡，那把刀在伏黑甚尔强悍的肉/体和战斗技巧的加持下，生生把冰层砍穿了一半，但架不住由奈持续使用咒力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来冰层。 反倒是由奈用术式制造出来，护在悟脖子前的冰层，被天逆鉾轻松划开。 好在悟的反应很快，他弯腰低头，躲过了这一击。 同时，悟的手上凝聚咒力，反击伏黑甚尔。 察觉到危机将至，伏黑甚尔提气就准备跳开，不料被他攻击不成的夏油杰长腿扫来，是要和悟打配合对付他。 伏黑甚尔躲过夏油杰的攻击，下一秒却被定在了原地。 从脚底窜起的刺骨寒意让他无法忽略，由奈的术式发动，伏黑甚尔的双脚被冰冻在了地面，他尝试了一下发觉单靠自己虽然可以挣脱，但悟的攻击将至，耽误的时间会让他失败。 伏黑甚尔手一挥，天逆鉾朝着脚下的冰袭来，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花子将无数跟红线整合，凝成一股粗绳，死死的拉着他抓着天逆鉾的那只手，不让他用天逆鉾去解除危机。 眼前忽然迸发出红色的咒力。 术式，赫。 庞大的咒力直冲伏黑甚尔，裹着主人浓浓的怒意。 红光就在眼前炸开，让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一时无法适应，眼前视线模糊，只能听得到咒力碾压撞击周围物体的恐怖声音。 等到红光消散，视线才开始缓慢恢复。 等到能够看清时，家入硝子惊讶的看到伏黑甚尔被生生轰掉了半边身体，拿着天逆鉾的那条胳膊被有意的从上臂的位置砍断，跌落在地上，血液流了一地。 往后看去，是术式在地面上留下的一道深深的痕迹，以及被一路打穿的树林。 家入硝子向前走了几步，发现那个方向似乎是高专的食堂。 希望食堂没有被波及，否则他们可能有段时间要吃不上阿姨做的饭了。 伏黑甚尔并没有第一时间死亡，他半蹲在原地，一张口血液从口腔涌出。 夏油杰走上前去，看向伏黑甚尔，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他忽然想到了曾经见过的那个孩子——伏黑甚尔的儿子。 他还那么小，话都说不全乎。那孩子见了他和悟，一双绿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们，伸出手咿咿呀呀欢快的想要他们靠近。 要杀掉那孩子的父亲，会让他有种强烈的负罪和愧疚感。 夏油杰弯腰，从地上捡起天逆鉾，随手就把这个特级咒具扔向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连忙跑动着去接那咒具，晃悠了几下终于接住了天逆鉾，她才松了口气。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夏油杰开口。 伏黑甚尔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见他不说话，夏油杰又问：“你叫什么？” 伏黑甚尔仍是闭口不言。 这算什么，打赢之后的算账环节？ “我知道他。”家入硝子主动开口：“一开始没认出来，不过在战斗过程中认出来。” 夏油杰看向她。 家入硝子：“禅院甚尔。禅院家有名的天与咒缚，牺牲了咒力那部分换取强悍的肉/体。不过听我妈妈说，很早之前就脱离禅院家了。” “别再叫那个姓氏。”伏黑甚尔毫不掩饰自己对禅院的厌恶，“我现在姓伏黑。” “伏黑甚尔。”夏油杰不在意他与禅院家的恩怨，只是再次询问：“那孩子叫什么？” 伏黑甚尔拧眉打量着他，发觉从对方的脸上看不到恶意，只觉得新奇。 “惠。”他说。 “他妈妈呢？” 伏黑甚尔低着头，没有回答。 家入硝子撇撇嘴，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她有理由相信，孩子的母亲要么与这家伙离婚孩子留给了父亲，要么就是已经离世了。 “伏黑惠啊。”夏油杰也察觉了这点，他的声音温和了许多，重复了一遍小孩的名字，“小惠还那么小，如果你今天死在这里，他会变成孤儿。你忍心吗？” 伏黑甚尔仍然是面无表情，但他并没有反驳。 “我可以饶你一命，”夏油杰继续说道，“但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伏黑甚尔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夏油杰的目光坚定，“你没有选择。如果你不答应，我会让悟继续攻击，直到你死亡为止。” “威胁对我没有用。”伏黑甚尔说：“小鬼头觉醒了十种影法术，我把他卖给禅院家了。” 夏油杰转头去看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暂且充当了百科全书：“十种影法术，据说是禅院家的祖传术式。” 夏油杰一愣。 也就是说，一个跟禅院家脱离了关系的天与咒缚，生下的儿子继承了禅院家的祖传术式，然后被亲生父亲卖给了禅院家。 “……” 怎么说呢，他忽然现在杀死伏黑甚尔的话，似乎负罪感和愧疚感，也不是那么的严重了。 双方的对话僵持在了原地。 伏黑甚尔看起来也不怎么在乎自己是死是活，完全没有为了还未长大的儿子努力活一把的打算。 夏油杰一时之间有些头疼。 犹豫纠结许久，悟最终还是站在了伏黑甚尔的面前。 夏油杰原本打算看在伏黑惠的面子上，给这个一看就不太靠谱的父亲一个机会，让对方最起码能够陪着儿子长大。 奈何对方的狗脑子，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夏油，你打算杀了他吗？” 在悟动手的时候，家入硝子忽然出声。 “他可不像是能好好相处的家伙。” 搞不好夏油杰今天放了他，明天他就能等痊愈后扛着武器来报仇。 “我倒是有个建议。” “什么？” “天与暴君、术士杀手，他的实力不差，不如来给我们打工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0-60 第51章 “天与暴君、术士杀手, 他的实力不差，不如来给我们打工吧。” 家入硝子的声音犹如恶魔低语。 夏油杰歪头，疑惑了一瞬, 马上就理解了家入硝子的意思。 打算拿伏黑甚尔当顶级牛马是吧？反正他足够强，一般的咒灵也奈何不了他, 就算是今天，也是三四个特级咒灵加上自己一起，才把他打成这样。可以把任务交给他，自己就能够轻松许多。 “唔……硝子, 你的建议确实不错。” 咒术师的人数本来就远远少于咒灵, 每个人到了诅咒频发的季节，都是连轴转的出任务, 若是伏黑甚尔能够加入到他们的阵营来，那确实能帮不小的忙。 家入硝子嘿嘿一笑, 直把濒死的伏黑甚尔看的发毛。 这小丫头走到他的面前, 跟夏油杰建议道：“但是得立下束缚, 而且是很强势的, 强势的他如果强行反抗会有很大代价的那种, 要不然我觉得他还得跑。” 伏黑甚尔沉默着看她,心情大起大伏。 也许家入硝子说的束缚能够制约普通的人, 但他伏黑甚尔并不是普通的人。 这有什么,轻了就是受点伤,大不了就是一死，区区束缚还能奈何得了他。 “他跟禅院家有仇,那就这样好了，如果违反束缚就让他以灵体状态给禅院家当牛做马好了。” 不等夏油杰开口，家入硝子惊讶道： “不对不对！我没记错他之前说把自己儿子卖给了禅院家吧。这样看来他对禅院家好像也不是讨厌,反而很喜欢的样子，不然干嘛要让自家给禅院家打工？难道是我想错了？” 家入硝子故意刺激他。 “……” 伏黑甚尔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满是血污的脸抬起，恶狠狠的盯着家入硝子。 杀人诛心是吧？ 家入硝子仗着有夏油杰和他的咒灵在，装作没看到伏黑甚尔的眼神威胁。 夏油杰在旁边憋着笑，看着伏黑甚尔表情，发觉家入硝子这一手好像确实打到他的七寸。 而且看伏黑甚尔的样子，他好像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对他儿子小惠一点感情都没有的样子。 夏油杰在家入硝子的建议下，用四个特级咒灵压着伏黑甚尔立下束缚，强行给他留了一命。 伏黑甚尔挣扎的厉害，若不是他现在是这幅狼狈样子，夏油杰都怀疑他怕不是能当场爆发再与他们打一架。 “其实，你也不是真的完全不在乎小惠的吧？” 夏油杰一句话，把伏黑甚尔的挣扎戳破。 他对儿子的感情本身就很复杂。 束缚立下之后，夏油杰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家入硝子，“硝子，麻烦你帮他治疗一下。” “哇，已经只剩下一半身体了，工作量可不少。”家入硝子把天逆鉾递给夏油杰，麻烦夏油杰帮忙把伏黑甚尔送到医务室。 “没个几天是治不好了。” 夏油杰马上召唤咒灵，把伏黑甚尔绑着往家入硝子的医务室抬去。 动作间，他还给伏黑甚尔保证：“不会真的让你打白工的，小惠还小，养孩子需要一大笔钱，我还是知道的。” 被五花大绑的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不愿意搭理他。 家入硝子狠狠在他肩膀上打了下，惹得他龇牙咧嘴。 指挥魔鬼鱼和花子她们几个将家入硝子和动弹不得的伏黑甚尔一起送走，夏油杰马上去追带着天内理子先走一步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看着身边的四个特级咒灵保镖，顿时觉得传说中的术士杀手也就那样吧。 特级咒灵们就算不能把没事的伏黑甚尔怎么样，还管不了战损状态的伏黑甚尔了吗？ * 在去追天内理子的途中，夏油杰发觉悟一直皱着眉头。 “悟，还有什么危险吗？” “还是说…？” 一般来说，悟的这种情绪都标志着周围会有危险因素，但鉴于悟才刚刚情绪有些失控，夏油杰也不太确定，时不时靠近天元，悟的那种情绪又有些压不住了？ 许是察觉到了夏油杰的担心，悟摇了摇头。 只不是脑子有些乱，而且左手骨爪的位置发热发痒，有种新生的手臂要重新长出来的错觉。 未免夏油杰更加担忧，无并没有实话告诉他。 * “灰原，七海！”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在即将到达夜蛾正道所说的位置前，被夏油杰追了上来。 “夏油前辈，那个怪人呢？”灰原雄焦急的问。 “已经解决了。”夏油杰说：“那家伙被送到了硝子的医务室，没个三五天是没办法下床走动了。” 七海建人一惊：“我们还要把他救活吗？” 夏油杰：“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们的同伴了。”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哈？！” 黑井美里忍不住开口：“你们咒术师还真是奇特，想要杀人的家伙也能成为同伴。” “大概是我没有解释清楚。”夏油杰打着哈哈，“我与他立下了束缚，他被迫成了工具人。” 灰原雄手掌一派，大喊道：“我懂了，就跟前辈的那些咒灵差不多。” 天内理子：“……” 总感觉槽点很多。 能驱使咒灵就代表着他也能够驱使人类吗？ * 薨星宫的入口隐藏在层层结界之后，抵达夜蛾正道所说的地点后，天内理子主动向前走了一步。随着她在那处站定，四周忽然有浅浅的咒力流动，忽然，一扇厚重的门缓缓开启，露出了一条幽深的通道。 “这就是通往薨星宫的道路？” 天内理子瑟缩了下，对着夏油杰道：“我们进去吧。” “谢谢你，天内小姐。”夏油杰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感激，“不过你就不用跟我们一起进去了，七海和灰原陪着你在这里等着，我和悟很快就回来。” 天内理子一愣，面露疑惑。 夏油杰道：“对天内小姐来说，需要星浆体同化的天元大人，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敌人吧。” 若是天元大人不同意星浆体的离开，在薨星宫中把天内理子当做自投罗网的猎物，他们几个人也不一定能在错综复杂又被天元大人完全掌控的薨星宫里，救出天内理子。 “谢谢。” 天内理子眼圈红了红，哑着声音说了声道谢。 夏油杰朝前走去，他站在通道的入口处回望悟。 悟站在一旁，左手的骨爪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冰冷。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深邃地望向通道深处。 “夏油前辈你放心，我和七海会照顾好天内小姐的！” 灰原雄奋力的挥舞着双手，目送夏油杰与悟一起进入薨星宫。 * 两人踏入薨星宫，通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带着一种古老而沉重的气息。 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通道的周围竟渐渐飘散起白烟来。 越是时间拖得越长，悟越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对劲。 他的骨爪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化，原本将骨爪维持成右手人类手臂的大小是他时常在做的，可现在骨爪竟然正在逐渐恢复成与他的右手无异的人类的手掌。 悟忍不住看向走在他稍微前面一些的夏油杰。 若不是这通道里烟雾缭绕，夏油杰早就要发现他的变化了。 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原本比夏油杰高出来许多的身高正在逐渐缩水。 薨星宫的内部环境随着他们的深入逐渐发生了变化。原本昏暗的通道被柔和的光芒照亮，四周的墙壁上浮现出复杂的咒文，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秘密。 通道的尽头，一道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个浑身散发着咒力波动的存在，她的外表太过奇怪，甚至长相并不像是个人类。 夏油杰仔细的观察着面前这人，他甚至无法判断对方到底算是男性还是女性，盯得时间长了，对方还会给他一个温和的微笑。 一瞬间，夏油杰脑中灵光乍现，心中一震，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对面这人现在的姿态，竟然与夏油杰曾经调伏的咒灵极为相似。 “你就是天元大人？”夏油杰试探性地问道。 那人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沙哑，“是的，我是天元。” 夏油杰瞪大了眼睛。 天元继续道：“欢迎来到薨星宫，夏油杰。” 虽然他并没有直接点名悟的名字，但视线还是移到了悟的身上，并对悟点了点头。 夏油杰的眉头紧皱，心中充满了疑惑。 天元的外表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过于诡异的形态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如果他想，或许可以将天元调伏为自己的咒灵。 天元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地说道：“不必惊讶，我现在的这幅样子，是完成了进化。” “进化？”夏油杰有些茫然。 “人的寿命是有限的，即使通过与星浆体的同化，也无法做到永远的存在。因而我选择了没有星浆体同化的另一条路，为了继续维持境内的结界，我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改变。”天元毫不避讳，“最终的代价，就是变成了类似咒灵的这幅样子，如今最大的威胁，看来就是你这位咒灵操使了。” 第52章 夏油杰已经被天元的话惊呆在了原地。 他在脑中梳理现在的情况。最终得出结论, 天元早在天内理子被送到高专之前，就已经在考虑放弃与星浆体同化这条路，转而在另外一条路上狂奔不止, 并且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天元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所维持的结界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唯一的缺点就是现在变成了类似咒灵的存在，恐怕唯一害怕的人，就是夏油杰这个咒灵操使。 缕清了一切的夏油杰还未向天元发出质问，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冷笑。 悟直接回怼天元：“既然你不需要星浆体了,为什么不早说？还让大家去找天内理子,害得她险些被杀。” 从天元现身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悟，这时正恶狠狠的看着始作俑者。 夏油杰回头看悟, 结果这一眼就让他震惊地无法言语。 悟的样子发生了变化，他原本高大的成年身形已经缩小, 如今只是个比他高些的高中生模样。 是当时在幻境里见过的高中生悟！ 他甚至还穿着之前成年体型时穿着的和服,原本合身的和服现在倒显得松松垮垮。 夏油杰在内心尖叫。 “悟？”他不确定的喊着对方的名字：“是悟吗？” “当然是我了。”悟表情古怪, 走到夏油杰身边, 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砸了下, “不是我还能是谁？” 在恢复成高中生模样后, 悟也理所当然的从之前记忆不完全还时常不清醒的样子中恢复过来, 脑海中一瞬间接收到了许多属于前世的他和成为咒灵后与夏油杰相处的他的记忆。 若不是他身为这一代的六眼, 早就习惯了海量信息的轰炸, 反转术式运用的得心应手，他就要当场被堪比自己领域「无量空处」那样的信息炸成个半傻子。 结果好不容易保持住清醒, 杰这个家伙，居然还怀疑他？ ！ 杰坏！ 见悟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夏油杰连忙解释道：“只是一下子没有适应悟这个样子。” “说谎！”悟根本不听, “杰在幻境里早就见过我了！” 夏油杰听得又是一惊，“悟，你记起来了？” 悟轻哼一声，骄傲道：“当然了。有关杰的事情我一直都记得！” 虽然还有一点，就一点点，稍微有些模糊不太能够看清。 但是这些都无关紧要，反正他只需要自己对杰的感情就好了。 “太好了。” 夏油杰真心为悟感到高兴。 旁边站着的天元此时感觉尴尬极了。 没记错这里是她的薨星宫吧？那为什么她会有种想要逃跑的想法呢？ 不应该啊！ “咳！” “咳咳！咳咳！” 天元用着生生能将肺咳出来的力道，才将夏油杰和悟两个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天元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当时的我并不确定进化能够完成，为了以防万一，才决定将星浆体按时带回来。” “就你理由多。” 悟好不给天元面子，即便天元维持着咒术界的结界。 在悟看来，以天元和某个家伙的关系，他就算上去给天元一个大逼斗，也是天元活该。 见悟的这番态度，夏油杰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他忍不住问道：“天元大人，你和悟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 这话属实是将天元也问懵了。 虽然天元并不是第一次见五条家的「六眼」，每一任的「六眼」也大都是白发蓝眼睛的样子，但还是会有些许不同，她还没有老花眼到分不清眼前的悟和上一任「六眼」的程度。 天元摇了摇头，“我与他并没有过节。千年来，除了几百年前的上一任六眼，我从未见过他。” 下意识的觉得天元这句话有些不对劲，但夏油杰一下子没有想起来。 悟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在他脑海中逐渐拼凑起来的那些复杂繁多的记忆，可不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冷冷地说道：“不知道你还记得羂索吗？我跟你确实没有直接矛盾，但是羂索跟我的仇可大了！” 可恶的欠火烤的脑花，可是在前世，利用他家杰的身体，把他封印到狱门疆里去了！ 简直不可原谅，居然敢亵渎杰的尸体！ 悟的恶意几乎具现化，身上的黑气恨不得凝成一股绳，照着天元的身上狂打几十鞭子！ 听到羂索这个名字，天元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羂索……那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悟没有理会天元的反应，继续补刀：“不知道得知羂索还苟活在这世上，他还正打算让两面宿傩复活，你有何感想？” 天元只是一味的沉默。 她与羂索的关系确实剪不断理还乱，她们过去曾经是友人，若是因为羂索的原因而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也不是没有可能。 悟翻着白眼，直接问他：“既然你掌握了全日本的结界，能不能发挥点咒术界守护神的作用，确定一下狱门疆的下落？” 羂索上辈子用狱门疆封印了他，这辈子就让他自己也尝尝狱门疆的滋味。 悟恶狠狠的想。 对，两面宿傩也不能放过！ 听到狱门疆，天元又是一怔。 悟马上追问：“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狱门疆？” “我知道。”天元点了点头，他犹犹豫豫道：“我可以帮忙确定狱门疆的位置，但需要一些时间。” “给你时间，有消息了喊我和杰。” “对，两面宿傩的手指，也关注关注。” 悟的目光冰冷，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如果被我发现你光说不做，我就 把你压缩成咒灵球拿给杰吃了。 ” 天元苦笑了一声，没有反驳。 夏油杰直接被两个人的对话整懵了。 他一会儿看看天元，一会儿又看看悟。 悟对天元大人的态度可以说是及其恶劣了，但诡异的是天元大人居然全程都没有发脾气，而且任劳任怨的接受了悟发号的施令。 两面宿傩他听说过，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他的手指被封印并分别存放在不同的地方。 但羂索是谁？狱门疆又是什么？ ！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向来自豪的脑袋瓜也不好使了。 天元跟悟那仿佛加了密的对话终于结束，悟一把抓着夏油杰的手，把人带着往薨星宫外面走去。 走前，还好心的跟天元道别。 “我跟杰先走了，有消息记得汇报。星浆体的事自己跟高层的烂橘子说一声，省的烂橘子又去找人家小姑娘的麻烦。” 正打算隐匿身形的天元整个人一顿，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声嗯。 “……” 夏油杰大为震撼。 天元目送两人离开，才离开了原地。 倒不是说她真的就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多么的后悔和内疚，甚至能够忍受悟这种态度。主要还是，就算没有夏油杰这个咒灵操使在，天元也是打不过同为咒灵的悟。 * 离开薨星宫的路上，夏油杰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悟，但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说起。 “悟，”夏油杰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你刚刚和天元大人提到的羂索和狱门疆……都是什么？” 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夏油杰，目光中带着一丝温柔和复杂。 他轻声说道：“杰，事情很复杂，要说的也很多，等回去了，我再详细跟你解释。好吗？” 悟并没有要隐瞒夏油杰的打算，但他也不打算将所有的全部都告诉夏油杰，至少夏油杰上一世的叛逃和死亡会永远烂在他的心里。 好不容易在死后重开了一局，他可不想引起无端的麻烦。 见他一副求原谅的可怜模样，夏油杰的心中微微刺痛，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两人并肩走出薨星宫，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 * 在薨星宫入口处等待了一段时间的四人见到夏油杰出来，都激动的凑了过来。 “咦？这是……” 灰原雄指着悟。 “怎么，变了个模样就不认识我了？”悟挑眉。 灰原雄恍然大悟，“悟先生？！” 悟见这个灰原雄这个学弟喊他悟先生，总觉得十分奇怪，一双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搞得灰原雄以为悟生他的气了，满脸赔笑的跟他说抱歉，还不停的往夏油杰的身后躲。 夏油杰拍了下他的肩膀，“悟并没有生气。” “只是为了跟天元掰头，一下子恢复了清醒。”悟张嘴就来：“我两大战两回合，天元被我说哭了。” 众人：“……” “大致上差不多，但天元大人并没有哭。” 夏油杰面无表情的为天元挽尊。 但即便如此，大家也大跌眼镜。 夏油杰继续道：“天内小姐，天元大人完成了进化，以后都不会需要星浆体了。他会像咒术界的高层们说明，他们也不会来为难你了。” 天内理子愣了下，随机绽放了灿烂的笑。 她这一趟跟着来高专，真的是太好了！ 灰原雄也在旁边为天内理子感到高兴。 同为薨星宫的通道在这时候完全消失，就好像这里从来都不曾存在过那条幽暗的通道。 第53章 有了天元的保证, 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会在高专暂住几天，等到外面之前其他杀死天内理子的人都散去，再回去享受生活。 夏油杰把玉藻前和由奈派出去, 给那些个在途中阻挠一年级学弟把天内理子带回来的人稍微的修改一下记忆，把天元主动放弃与星浆体同化, 以及天元已经独自完成进化并且平安无事的消息灌输给他们，让他们去回复盘星教和集团Q，防止这帮家伙之后又脑子一抽又对天内理子不怀好心。 天内理子对几个男生的工作和日常没兴趣，反倒是安顿好了,拉着黑井美里就跑到了家入硝子的医务室去了。 夜蛾正道听了夏油杰的汇报, 也没有对天内理子在高专的行动多做限制。 他只不过是看着眼前忽然缩水了的悟，有些不太适应。 “啊拉, 夜蛾你才多大，难道已经脑子不好使了吗？” 听听, 这可比之前不说话的悟气人多了。 “该不会跟灰原一样, 认不出来我是谁吧？” 悟不知道从哪里搞出来一副圆形的墨镜,他故意将鼻梁上的墨镜拉下来,用蓝色的眼睛去看夜蛾正道,嘴上不把门的嚷嚷着：“我的眼睛很好使的,要不我给你看看,是不是脑子被虫子吃掉了？” 夜蛾正道头上青筋暴起。 是可忍孰不可忍。 “出去吧, 悟。” 不在沉默中爆发, 就得在沉默中死亡。 夜蛾正道选择的反抗，就是板着脸把夏油杰和悟赶出去,以免自己血管爆裂被当场气死。 悟大胆的行为也是让夏油杰汗颜。 他虽然在幻境里见过幼年悟和高中悟，也多少对那个时候悟的性格有了心理准备，但这样还是有些超出他的预料范围了。 “夜蛾老师, 我和悟先走了，有事你在联系我。” 夏油杰拉着悟的手，快步离开了。 悟维持被夏油杰拉着走的动作，仍然在高声喊着：“虽然但是，夜蛾，我还蛮想你的！” 如果这种把人往死里怼的行为，也算是一种想念的话，夜蛾正道宁愿不要。 出了门，夏油杰连忙耳提面命道：“悟，不要这样对夜蛾老师说话啊，好歹是老师。” 悟福至心灵：“意思不是老师的话就可以吗？那夜蛾现在也不算我的老师了。” 夏油杰：“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在夏油杰还想再说，悟忽然凑了上来，“是「正论」吗？ ” 夏油杰一愣，“勉勉强强，算是。” “那就听你的，杰。” 有多久没有听到夏油杰的「正论」了？ 悟没敢去仔细数，只是知道很久远了。 原来的他就已经学会了在夏油杰说着「正论」的时候根据需求选择认同和执行，现在的他自然更是得心应手这些「正论」。 原本以为悟还要再与他争论，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下来，夏油杰还有些惊讶。 “怎么了？”悟看他。 夏油杰摇头：“不。总觉得不应该这么迅速的同意。” “哈？”悟装作惊讶的样子，“难道杰希望先打一架或者先对骂一下，再同意那样的吗？” 夏油杰连忙摆摆手，“不了！高专已经被悟轰掉两次了，再来的话高层又得让我免费打工了。” 星浆体任务的这次，可以甩锅给伏黑甚尔，以为了保护星浆体与术士杀手大战一场，毁坏了些建筑唯有搪塞过去，他两要真打起来又毁掉一部分，就又得听他们逼逼赖赖半天了。 * 高专的宿舍里，灯光柔和，两道身影并肩而坐。 夏油杰坐在床边，目光时不时瞥向坐在身旁的悟。 悟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床单，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悟，”夏油杰终于忍不住开口，“就算是坦白局，也没必要酝酿这么久吧？” “没办法啊。因为事情太复杂了。” 夏油杰：“是指悟可能是活了几百年这种事？” 悟：“之前在薨星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了吧，杰。” 夏油杰摊手：“没办法，悟不肯开口，我只能乱猜了。” 悟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说道：“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夏油杰侧耳认真倾听，用眼神鼓励他继续。 悟的目光有些躲闪，但最终还是直视着夏油杰的眼睛，“其实……我是重生回来的。” 夏油杰愣了一下，“重生？” 虽然他很想说，是不是看太多漫画、小说、电影之类的东西，但悟之前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有那个功夫去看漫画。 悟的表情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 他说的都是真的。 “杰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看天元不爽吗？” “嗯。”夏油杰点头。 “杰死掉了。”悟轻声开口，语气中满是淡淡的悲伤，“羂索打扰了杰的清静，用术式占用了杰的身体，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骗了我，把我封印了。好不容易解开封印，我跟羂索和两面宿傩约战，之后也死掉了。死掉之后，就又回来了。” 滋啦—— 夏油杰脸色一变，腾的从床上起身，起来时撞到了床边的床头柜，发出刺耳的声音。 夏油杰脸色发白，自高而下的看着悟。 悟只有在说起羂索打扰了死去的夏油杰的清静，占据了死人尸体的时候，露出了凶狠的表情。在提起自己被封印和解封后的死亡时，异常的冷静和平淡。 好似被说到死亡的那个人，与自己无关一样。 夏油杰却接受不了。 凭什么要用他的身体去骗悟，为什么要用相识的这段回忆去伤害悟！ 毫无理由的，他认为自己与悟的关系是很亲密的。否则也不会把悟害成这样。 一边唾弃自己的不争气，居然早早的死掉了，还在死后害了悟，一边又止不住的对悟心疼。 他伸出手，抚摸着悟的脸颊。 “一定很疼吧，悟？”他轻声道歉：“抱歉，悟。” “不是你的错，杰。” 悟立刻打断了夏油杰的内耗。 “倒下的时候在走马灯里见到了杰，杰一直在等我。所以我就拼尽全力来找杰了。” 话才说完，夏油杰一把将悟抱住，情绪低落。 悟被这一个拥抱搞得有些发蒙，有些后悔，干嘛把所有东西全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不过现在想要后悔已经晚了。 夏油杰抱着他，闷声道：“还有其他的吗？比方说我为什么死了？” 悟心里一个咯噔，想说的话卡在喉咙。 悟脑子转的飞快，之前就打算把这部分隐瞒下来，早就打好了一部分腹稿，现在只需要平常的说出来就行了。 “我慢慢给你说。” 夏油杰松开了悟，等着他的解释。 悟将所有能够告知夏油杰的，全部不留余地的讲给他听，同时也将不打算说的隐瞒了下来。好在他脑子好，再加上多活了一辈子，到底是把夏油杰说服了，只不过看着夏油杰越来越黑的脸色，他也有些不太好受。 悟忽然就想皮一下。 “杰，你不好奇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吗？” 悟趴在夏油杰的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夏油杰，手指在夏油杰的手背上一下一下的划过。 “挚友？”夏油杰猜测。 “bingo！”悟鼓掌，“答错了。” “哈？！不是挚友还能是什么？”夏油杰完全不信，一副我不听你胡扯的表情。 悟眨了眨漂亮的眼睛，道：“是恋人哦，杰。” 悟的话让夏油杰大脑一片空白，他还以为自己恍惚间听错了。 见夏油杰一副不想认的样子，悟又加了把火。 “老子和杰是恋人，那边的硝子、夜蛾他们都知道。杰还因为老子家里人不同意故意跟我疏远了一阵，好过分啊，杰！明明在一起的是我们两个哎，管那些老橘子什么事！”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强撑着否认，“悟，是造谣吧。” 悟的表情瞬间变得委屈巴巴，他凑近夏油杰，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杰，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我吗？” 水蓝的眼睛自下而上的看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夏油杰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有些慌乱，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这太突然了。” 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保持着那副委屈的模样，“杰，不要丢下我哦，我会很难过的。” 夏油杰被他这副模样弄得有些心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不会丢下你的。你继续说。” 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狱门疆，凑齐两面宿傩的手指，然后收拾羂索和宿傩。而且，杰你知道隔壁家的虎杖香织就是羂索吗？” 夏油杰紧张起来，“虎杖香织是羂索？那她会不会对我家人不利？” 悟摇了摇头，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虎杖香织的目标是培养她的儿子虎杖悠仁成为宿傩的容器，应该不会对杰的家人下手。杰之前不是给妈妈留了家政咒灵，是在不放心再安排一个保镖过去好了！” 夏油杰点头，谈话间就把花子和由奈喊了出来，指挥她们回自己家里保护家人。 “所以悟之前一直对虎杖家保持警惕，是因为羂索现在装成了虎杖香织？”夏油杰又问。 悟点头。 “这家伙之所以搬家到了杰的隔壁，肯定是为了能够稳定的观察杰！这次一定把他也送进狱门疆去体验体验！” 第54章 “应该是那次车祸,借着脑部做手术的时候，霸占了虎杖香织的身体。” 夏油杰还记得，当时虎杖香织迟迟不能出院, 给家属下了病危通知，说是只有冒险做这个脑部的手术才有一丝的机会。 想来羂索就是在那时完成的偷梁换柱。 “也许虎杖香织当时的情况并不致死。”夏油杰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可能羂索早就等着虎杖香织的出现，在阴谋论一些，那场车祸可能都是羂索一手促成的。 “嘶——”话说到一半，夏油杰忽然发出一声惊叹, 表情古怪的看悟, “虎杖家的儿子，是在手术之后怀上的。” 夏油杰没敢问悟,羂索的本体是男是女，总感觉不会得到太好的答案。 被夏油杰盯着的悟,也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一张脸像吃了柠檬一样拧在一起,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也难怪天元拿她没办法, 是个狠人。” * 之后,两个人又聊了有关羂索和两面宿傩如何处理的事。 既然带着上一次失败的记忆回来了,这一次肯定要完美的把那些个搞事的家伙都解决掉。 天逆鉾现在就在夏油杰的手里, 就算碰到谁被狱门疆封印, 也不是毫无办法。 但最好还是不要有任何人被狱门疆封印,除非他是羂索。 不确定羂索有没有找到狱门疆，悟让天元帮忙寻找狱门疆的踪迹,也是打着提前把东西拿到手防备羂索的心思，但如果对方已经拿到也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 他们现在暂时打算静观其变，先等到确定狱门疆的位置再做打算,在此期间还得将两面宿傩的手指找到，并且加固封印。 * 悟顺理成章的在夏油杰这一届的班级里上起了课。 摸了摸自己当初用骨爪戳出啦的洞，悟双手背到脑后，笑得停不下来。 家入硝子好奇的说：“比原来清醒多了，还缩水了。现在觉得当时的自己很搞笑了吗？” 家入硝子也听说了悟恢复了神志的事，对他脸上那副墨镜还挺好奇的。 “怎么能说搞笑呢？硝子没觉得那样的我很帅气吗？”悟反问她，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家入硝子一个后仰，诚恳地摇头，“完全没有。” 夜蛾正道进门时，看见悟坐在下面，不知为何脑门突突直跳。 但总归比起一年级时，这个班级更像是一个完整的三人组了。 * 跟着一起上了好几天的课，悟还在体术课成为了夏油杰新的对练对象，有着之前丰富的战斗经验，悟与夏油杰的对练胜率相当之高，并且他也顺利暂且成为了夏油杰的体术指导老师。 这天午后，悟突然凑到夏油杰身边，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杰，我也想穿高专的校服。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高专的学生了。” 夏油杰愣了一下。 悟撇了撇嘴，委屈巴巴，“杰，我就是想穿。”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校服的款式我都想好了，你看，这是草稿！” 悟掏出来一张画着校服款式的纸，在夏油杰的面前显摆。 夏油杰仔细观察，发现这套校服的上身，居然跟自己的校服是一样的。 他抬头看向悟，用眼神询问对方。 悟下巴一抬，自信开口：“我之前穿的也是这身校服。怎么样，跟杰是情侣款吧。” 夏油杰眼皮一跳，想起来这家伙之前还说他俩在他死亡的那个世界，是恋人关系。 他原本没怎么觉得是真的，但情侣校服什么的，有点超过了吧？ 夏油杰耳尖发红，他瞪了悟一眼，“你胡说什么？” 悟却不依不饶，缠着夏油杰去找夜蛾正道，“杰，你就帮我去说说嘛，夜蛾一定会同意的。” 夏油杰拗不过他，只好带着他去找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听完悟的要求，整个人都麻了，皱着眉头问道：“你认真的？” 悟摆了摆手，“认真的。” 夜蛾正道看了看夏油杰，又看了看悟，最终叹了口气，“好吧，给你做。” 多做一套校服并没有多大的难度，怕的是这家伙一言不合炸高专，他们学校今年维修的此时已经很高了。 几天后，校服送到了夏油杰的宿舍。 悟拿起自己的那套，用咒力将其改造成了咒灵身上的特殊衣物。 夏油杰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惊讶地问道：“你还能这样？” 悟得意地笑了笑，“当然了。” 当悟穿上校服站在夏油杰面前时，夏油杰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发热。两人的校服一模一样，站在一起就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夏油杰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在买耳钉的时候，一起买的打算给悟的戒指，至今还在他宿舍的书桌抽屉里。 那时候以为悟可能没办法佩戴，结果他其实只有自己的办法的吗？ 他正在考虑，要不然把这个迟到的礼物送给他。 悟凑近夏油杰，轻声说道：“杰，我们这样像不像真正的情侣？” 夏油杰没答话，但整个人都呼吸急促起来。 悟却笑得更加灿烂，伸手拉住夏油杰的手。 夏油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甩开他的手，两个人就那么并肩站着。 夏油杰在心里嘀咕，那个礼物还是再等等吧，要不悟的尾巴能翘到天上。 * 天内理子从高专离开的第二周。 和悟一起从外面回来的夏油杰，在宿舍的门口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穿着高档和服，是年级稍大的老人，和服的衣摆印着相同的图腾。 夏油杰之前见过这样的纹路。 是去京都处理矢部弓子老家那个任务时，在五条家家主夫人的衣服上见过。 对方见夏油杰回来，连忙上前一步。 “有时间聊聊吗，夏油君？” 夏油杰没反应过来对方此行的目的，但悟却一清二楚。 这一世的五条家，没能等到「六眼」长大，一度在御三家中没有多少话语权，肯定是从天元与高层的交谈中得知了自己的存在，跑来找他的。 “杰，别搭理他。” 悟拉着夏油杰就打算离开。 “悟大人！” 领头的四长老连忙阻止。 他挡在悟的面前拦住了去路，但接下来的话却在悟不爽的眼神中卡在了喉咙。 他的目的是把神子带回家，而不是在五条家与神子之间制造无端的矛盾。 四长老如芒刺背，额头冒起了冷汗。 好在夏油杰对五条家的家主夫人观感不错，也觉得没必要与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交恶。 “听听他想说什么吧，悟。” 有了夏油杰发话，悟就算在不爽，也能给四长老挤出来一些时间。 四长老擦了擦汗。 虽然不知道悟大人为何以咒灵姿态现身后不回五条家，而是选择留在夏油杰的身边，但他此时却是无比庆幸，夏油杰说的话，悟大人还能听一些。 * 高专新建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夏油杰坐在长桌的一侧，对面是身着传统和服的五条家四长老，四长老的身边也都是五条家的人。他们的表情严肃，目光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悟就坐在夏油杰的身边，眼神扫过对面的每一个人。 “夏油杰，”坐在正中间的四长老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今天来，是为了五条家的神子。” 纵使他已经大致看明白了自家神子大人的态度，但家族交给他的任务也不能抛之脑后。就算是顶着神子的恶意，该说的他也还得说。 夏油杰一怔，他转身看了看悟，眉头微微皱起。 长老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盯着夏油杰，“你身边的那个咒灵，是我们五条家的神子，五条悟。” 夏油杰的心中猛地一震，脑海中突然闪过在薨星宫时天元的话。 天元确实曾用「六眼」和「五条家」这样的词来指代悟，但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尤其他曾经与五条夫人见过，在分别是还询问过悟，得到的结果是，悟并不认识对方。 “上次悟说了，他不认识……” 夏油杰的话戛然而止。 当时的悟，并没有恢复神志和记忆。 出现错漏也是有可能的。 “悟，你……”夏油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你真是五条家的……” “杰，你知道的吧，我的术式。” 夏油杰点头，“无下限术式，反转术式。” 那天悟与他的坦白局中，悟讲述过，他也是在那时得知一直围绕在悟的周围，将所有攻击都隔绝在外的屏障，是无下限术式的表现。 反转术式更是悟再与伏黑甚尔大战后领悟的。 四长老适时开口：“无下限术式是五条家的家传术式，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悟大人这样。无下限术式需要与五条家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六眼」结合，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 夏油杰瞪大了眼睛。 这与天元对悟的称呼对上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悟，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真正的答案。 “他说的是真的。” 接下来就是夏油杰的沉默。 四长老开口：“无论悟大人现在是什么状态，咒灵还是咒术师，悟大人都是五条家的神子。家族需要他，五条家的未来需要他。” “请将悟大人归还给五条家。” “夫人也期盼着能母子相见。” 第55章 “请将悟大人归还给五条家。” “夫人也期盼着能母子相见。” 四长老的话在室内回荡。 夏油杰侧目, 小心地去看悟的反应。 悟听见这话，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五条家在他幼时确实是尽了所有的力气来保护他这个随时要被人刺杀的「六眼」，就连他仅有的关于这一世的记忆,幼时羸弱的身体也多亏了五条家才能够拖到八岁。 不过他也分的清楚，这里面有多少是为了家族, 又有多少是因为他本人。 反倒是夏油杰的反应很大。 四长老话里话外都在说家族，御三家的名头压下来，不仅没让夏油杰退缩，反而让他没由来的生气一股怒火。 悟与夏油杰一起近十年的时间,怎么五条家就从来没有来找过悟呢？ 若是说以前夏油杰还没有进入到高专和咒术界的视线,那从他踏入高专开始这么久了，为什么非要挑在今天登门拜访,说着所谓把悟归还给五条家的话。 好像在说某件事物，而不是一个人。 末了还要用五条夫人与悟的母子关系来找补。 五条夫人做的努力比你这个家族长老多的多。 “悟不是任人随意拿捏的事物,要不要回去不应该询问悟本人吗？一年级的时候,我就在高层的面前说过了,我并没有调伏悟,悟是自由的。” 夏油杰声音掷地有声。 室内的空气一瞬间凝滞。 四长老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悟脸上扬起笑容, 对夏油杰的回答相当的满意。 夏油杰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直视着长老的眼睛,语气坚定, “这种态度,我是不会让悟回去的。” 四长老面色变换，将视线落在了一直在旁边仿若事不关己的悟身上。 “悟大人, 您应该回去。” 悟挑了挑眉，“我记得，五条家很早之前就把尸体焚烧了吧。” 四长老因为这句话而脸色苍白。 他不知道悟的情况,自然也不了解悟前世的事，只是以为他们家的神子大人即使在没有族人诅咒的情况，也依旧在死后化作了咒灵，只是大约诅咒不全，导致本人一直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这时候悟提起当年离世时尸体被焚烧的事，多少有些埋怨、算旧账的意思。 若正因为这件事而不愿意回家，四长老也有些无能为力了。 毕竟已经是既定事实。 旁边的夏油杰听见这话，眉头一皱，忙问：“什么尸体？！” 悟双手一摊，“八岁的时候就因病离世了的我啊。” 夏油杰愣了一瞬，表情立刻变了。 “悟！” 夏油杰抓着悟的手，心疼的看他。 悟回握他，两人小声咬耳朵说悄悄话，讲起了当年五条家的长老们为了家族打算诅咒小孩子，强行把他以咒灵的姿态留下来，幸好五条夫人发了火，给长老们臭骂一顿，才不至于如此。 “也许他也参与了呢。” 悟捂着嘴，视线扫过面前的四长老，用室内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小声的和夏油杰说。 四长老更是浑身一震，半天没挤出来一个字。 悟冷轻笑了一声，“长老们果然还是更关心的家族的未来吧？” 四长老的脸色变得铁青。 悟也懒得多说些有的没的，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四长老。 “回去告诉家族的其他老橘子们，五条家我肯定是不会回去的。不过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搞不定的咒灵我和杰可以帮忙。” 说完，悟拉着夏油杰就往外走。 四长老也连忙起身，还打算挽留悟。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在室内突兀的响起。 是夏油杰的。 来电显示是灰原雄。 夏油杰有些惊讶，这时候能是什么事？ 他接通了电话。 “夏油前辈！”那边的灰原雄冒冒失失的，“有个很好看的夫人找你！……啊对，她说她姓五条，跟前辈你之前见过。” “五条夫人？！” 夏油杰瞪大了眼睛，看向悟，无声的告诉他，“你妈妈来了。” 边上正想着如何把悟留下来的四长老也双目瞪圆。 没记错的话，家族里已经长老会议否了，让夫人前来的建议。 但片刻后他又有些庆幸。 也许夫人有办法让悟大人回去呢？ 四长老怀着一丝希望，看着夏油杰挂断了电话，拉着悟风风火火的离开。 * “所以我之前问悟的时候，是悟记忆根本不全的时候吧。”夏油杰问。 悟点头，“当时基本没什么记忆，也就记得杰你了。” “悟……要跟着她回去吗？”夏油杰面露忐忑，“虽然当着长老的面说了不会回去，但是到底是悟的妈妈。” 夏油杰与夏油里咲在就读高专前就化解了彼此的心结，悟和他的母亲，就算有天大的误解，只要双方肯坐下来沟通，都是可以化解的。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没有什么矛盾。 夏油杰看五条家曾拿悟当家族地位提升的工具这事很不爽，但五条夫人他见过，发现悟可能是自己儿子时眼里的光芒，是不会骗人的。 “杰在担心什么？” 悟捏了捏他的手，“我不是说过了，不会回去的。再说了，我现在难道不是高专的学生吗？难道还能不上学？” 夏油杰被悟的歪理逗笑了。 都做过高专的老师了，现在又回来念书吗？ * 夏油杰和悟赶过来时，五条夫人已经在灰原雄的带领下进了高专的宿舍楼。 夏油杰连忙打开自己房间的门，邀请她进去。 灰原雄悄眯眯的跟夏油杰挥手，偷感十足的离开了。 五条夫人打量着宿舍内部，目光在夏油杰和悟的身上来回移动。 夏油杰远比上次见面时要紧张的多，毕竟对方一下子从咒术界御三家的某个家主夫人变成了身边超要好的朋友的母亲。 尤其这位母亲还和他朋友超长时间没见过了。 相比于夏油杰的紧张和忐忑，悟倒是镇定自若，把夏油杰的宿舍当自己的，找了水杯给五条夫人倒了水递过去。 “离开只是暂时的，我一直都在。” 五条夫人接过水杯，忽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夏油杰竖起耳朵倾听。 她看向悟，继续道： “悟还记得这句话吗？” 悟：“记得。” 这是他八岁离世前，同五条夫人说过的。 “我一直记得这句话。”五条夫人手指磨挲温热的水杯，“当初以为只是悟安慰我的话，没想到却……还有着其他的含义。” “当时大约已经有了预感吧。” 悟在五条夫人旁边坐下。 五条夫人侧目，仔细描绘这多年未再见过的容貌。 悟与小时候的变化并不太大，依稀之间还能看出当年小孩子的模样，只不过那时候因病缠身，气色一直都不好，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现在倒是看着血气不错。 “悟与杰的相遇，也在预料之中吗。” 虽然是疑问，但五条夫人语气却很笃定。 若从一开始就看到了会变成咒灵的未来，悟当时应该也预见了与夏油杰的相遇，甚至也看到了今日。 因而五条夫人忽然转变的称呼，夏油杰惊愕的看她，反而得到了对方一个感谢的笑。 “这些年，辛苦你照顾着悟了。” 夏油杰连连摆手，“是悟帮了我许多！” “我当时是不清醒的状态，不过即使这样，从家里离开也立刻就找到了杰！”悟回应五条夫人的疑问。 他起身，胳膊架在窘迫的夏油杰的脖子上，拉进距离，俩个人脸贴着脸。 “我和杰的缘分，早就注定了！” 五条夫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夏油杰忙着从悟的牵制下挣脱，丝毫没有注意到悟和五条夫人这母子俩的眼神互动。 五条夫人在看懂了儿子眼神的意思后，由惊愕转变为恍然大悟，最后更是慈祥的看着他俩互动。 悟的话说的简单，言语里却处处都暗示着自己认定了夏油杰。 不知道是因为悟的暗示，还是五条夫人自己思维太过发散，她甚至觉得自家儿子对夏油杰有些意思。 恋人方面那种。 五条夫人握拳，把自己脑海中过于离谱的想法甩了出去。 “既然如此，就按照悟的想法吧。”五条夫人道：“家里那边，我会与长老们沟通。” 能再与孩子见面本就是奢求，五条夫人的要求并不高。 “说不通的话就喊我，大不了拆几间房，反正五条家也不差这点钱。”悟吐了吐舌头，“杰的联系方式，妈妈你有的吧？” 悟这一声“妈妈”让五条夫人成功破了防，她的眼眶迅速变红，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余光瞥见这般场景，夏油杰顿时不敢乱动了。总觉得会影响这母子俩难得的大好氛围。 “我有。” 五条夫人边说边流眼泪。 悟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松开了夏油杰，在夏油杰背后戳了戳，用眼神示意夏油杰想想办法。 夏油杰无奈，他能有什么办法。 五条夫人拿着手帕擦眼泪，夏油杰忽然灵感一闪，拉着悟就朝前走，然后抓着悟的胳膊想要给她一个拥抱。 悟知道他的意思，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就顺势将五条夫人抱在了怀里。 夏油杰满意的点头，悄悄的从宿舍里退了出来，把空间留给母子俩，让他们有机会说点悄悄话。 第56章 五条夫人和悟在宿舍里聊了没有太长时间, 宿舍的门就被从里面打开。 悟将她送了出来。 “我先走了，下次再见，杰君。” 五条夫人笑眯眯的同夏油杰打了招呼, 便离开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夏油杰愣愣的询问悟, “不需要送一下吗？” 悟直言：“老橘子们在楼下等着呢。” 夏油杰愣了一瞬，忽然反应过来老橘子是悟对五条家高层的称呼，他连忙跑到宿舍窗户边，低头向下望去,果然就见四长老领着五条家家的人在楼下。 见夏油杰探出头来, 四长老还十分客气的同他打招呼。 真是奇了怪了。 没多久五条夫人就出现在了楼下，四长老见他下来,欣喜的上前，以为她总算是说服了悟,结果两人一番交谈下来,四长老又是满脸惊讶,看看五条夫人,又抬头看看夏油杰。 夏油杰知道, 五条夫人把决定告诉了他。 他从窗边离开, 转头就迎来了悟的一张脸。 对方也靠了过来,与夏油杰的距离不过几厘米,转身时夏油杰险些吻了上去,吓了他一跳。 两人呼吸交织在一起，周围的空气温度都上升了几分。 夏油杰不由得面色发红,有些紧张，结果悟还变本加厉，靠的更近,最后更是用额头贴着他的。 “杰，你生病了吗？脸好红啊。” 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了夏油杰的脸上，悟的声音近在咫尺，混合着恶作剧般的俏皮。 夏油杰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伸手抓着悟的肩膀把人往后推了好多。 “还不是怪你，悟！” “我就知道，杰超级喜欢我的脸！”悟毫无悔改之意，就着被抓着肩膀的动作，使劲伸长脖子想要靠近夏油杰，“怎么样，我长的超级超级好看吧？” 悟得意忘形又恃宠而骄的样子让夏油杰无奈。 夏油杰不可否认，悟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看，但他不会说的。 得了夸奖悟还不得上房揭瓦。 “差不多吧。” 夏油杰违心的回答立刻招来了悟的不满，他举着爪子就要挠夏油杰，不过被夏油杰躲开了，紧接着两人就在宿舍上演了你追我赶的大戏。 “杰，说谎可是不好的！” 好不好的，他现在才不管呢。 * 不知道五条夫人与五条家的长老们说了什么，总算五条家是没在找上门来，日子恢复了平静。 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高专的同学知道了悟与五条家的关系，都很惊讶。 “最初碰见的时候就有些疑惑了，不过没想到真是五条家的神子本人啊。”这是家入硝子。 “所以现在应该叫五条前辈，而不是悟先生了吗？”这是灰原雄。 七海建人因为灰原雄有些脱线的疑问忍不住别过了脸，没有发表言论。 冥冥则是乐呵的表示：“有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找我哦，随叫随到的。当然，钱是不能少的。” 五条家有的是钱，五条悟和夏油杰现在算是她未来的潜在老板了。 “原来是五条家的小鬼，难怪那么难缠。”伏黑甚尔坐在轮椅上，右手撑着脸，发表感想，“那个无法靠近的屏障，是五条家的「无下限」术式吧？ ” 悟手一指，冲着家入硝子，问道：“他为什么也在这里？” 家入硝子摊手：“放风。” 伏黑甚尔翻着白眼，道：“我是住院，又不是坐牢，医务室都不能出吗？” 悟：“安静躺在停尸间的床上不好吗？” 伏黑甚尔眼皮一跳，“我还没死呢！” 这死小鬼，说话真不中听！ 悟从不给伏黑甚尔面子，袖子一撸就准备过去干架，边上结束体术训练的夏油杰正擦着汗，见势不对，连忙上去阻止。 “把游云交出来。”悟指着伏黑甚尔鼻子，“对，还有你那个丑东西武器库，一并上交。” “不行。”伏黑甚尔果断拒绝。 游云是他难得喜欢的咒具，还是个特级咒具，搞到游云花了伏黑甚尔不少功夫，丑宝更是方便快捷，交出去是不可能的。 被夏油杰抓着腰，悟也依旧龇牙咧嘴，不愿意退让。 丑宝和游云上一次在伏黑甚尔死亡后，都是夏油杰的东西了，凭什么不给杰？ 他伏黑甚尔又不是没了游云打不了架杀不了咒灵，又不是只差那一个！ 伏黑甚尔见他被拦着，还敢挑衅。 悟心一横，抬手就又是一发赫。 忽然的攻击吓得众人一个激灵。 七海建人手里拿着的那瓶水就这么水灵灵的掉在了地上，水撒了一地。 他皱着眉弯腰连忙把瓶子捡起来。总觉得自己这高专时间每天都身处在水深火热中。 伏黑甚尔的半边身体又被轰没了，连带着他坐着的轮椅也没了一半，整个人摇摇欲坠，马上就要跌到在地。 “……”家入硝子更是当场血压飙升。 “我才花了几天把他抢救回来的。” 家入硝子看向悟，目露凶光。 她勤勤恳恳用反转术式医治的，一招就又变回原样了？她该夸悟对咒力的控制更好了吗？都没有给高专带来地形变化。 尤其为了防止孩子没人照顾，前段时间还把伏黑甚尔家的孩子接了过来。虽说现在那孩子正和夜蛾正道新做的咒骸熊猫玩，但到了晚上还是要回来找爸爸的。 好不容易恢复了许多的爸爸，一天没见就又伤成这样，家入硝子感觉自己已经听到了小孩的哭喊声。 “你知道的吧，他家小孩前段时间也被带到了高专，小孩子哭闹起来真的很难哄。”她恶狠狠的说着，伸出一只手抓着摇摇欲坠的伏黑甚尔。 悟对着家入硝子赔笑。 “大不了我帮硝子顶一天，硝子去休息一下？” “你能照顾得了小孩？”家入硝子质疑。 “怎么不能？”悟反问。 开玩笑，伏黑惠之前也是几岁就被他养了，不也一点事没有。 面对悟的信誓旦旦，夏油杰眼皮狂跳，总感觉不太妥当。 “我可不信。”家入硝子拉着伏黑甚尔就往医务室走，“还是让他自己照顾自己家小孩吧。” “唉！等等！游云呢？” 悟在后面追着。 伏黑甚尔简直无语至极。 好在悟并没有将他的胃袋一并打没了，否则他这时候连丑宝都放不出来。 当着众人的面，把丑宝吐了出来，丑宝又把游云吐了出来，伏黑甚尔随手就将游云向后扔去。 悟上前接住游云。 周围众人：“……” 该说不说，这存放咒具的方式……实在太过新颖。 * 从伏黑甚尔那里拿到了游云，悟仍旧没有消停，他仍然三番五次的去医务室找人。 要不是第二次受伤还没有好，伏黑甚尔恨不得再跟他打一架。 总之伏黑甚尔最后答应把夏油杰进行体术训练。 * “这就是他的目的。” 家入硝子点燃一根烟，宛如看破红尘。 “夏油，你俩现在算是见了家长吗？” “什么？” 夏油杰帮忙搬东西的动作一顿，惊讶的看向家入硝子。 “灰原说之前五条家的家主夫人来找你了，难道不是见家长？” “硝子，你是不是误解什么了？” “哪里误解了？”家入硝子指着门外跟伏黑甚尔斗嘴的悟。 如果说一开始还是神志不清的悟，她没有看懂，那现在恢复了的悟，她可就看的太清楚了。 “你跟五条不是情侣关系吗？五条夫人找你不是妈妈见儿媳？” “……” 夏油杰简直想惊声尖叫。 “谁跟你这么说的？！我跟悟不是那种关系！” “没人跟我说。”家入硝子道：“但我自己看得很清楚。”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表示她两只眼睛看的一清二楚。 “从国中开始就黏黏糊糊的，高专一年级某人更是冲发怒冠为……” 夏油杰一把扔下了手里的东西，捂住了家入硝子道嘴。 “唔……唔唔！” 你手还是脏的啊！ 家入硝子使劲的扒拉夏油杰的胳膊，奈何对方力气大的吓人。 在夏油杰的眼神威胁下，家入硝子被迫屈服。 夏油杰松开家入硝子的同时，门外的悟忽然看了过来，猝不及防的装进那片蔚蓝的天空。心跳加速的同时，耳尖也不争气的红了。 都怪硝子瞎说！ 家入硝子一脸嫌弃的向后退，摸索着身上的烟。 还嘴硬。 * 两周后。 伏黑甚尔身体恢复，马不停蹄的跑路了。 自己儿子还扔在了高专。 “哥哥！抱！” 站在自己的宿舍里，看着被扔在床上的小惠，夏油杰沉默了。 悟一把将小鬼头提溜起来，噔噔噔就往楼下跑。 “悟，你去哪？！小惠他还是个孩子！” “把小鬼扔到熊猫那里去！”悟黑着脸，“反正夜蛾擅长照顾小孩。” 夏油杰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悟要带着小惠去找伏黑甚尔，然后把孩子扔给他。 夏油杰追了出去，悟一见他，马上委屈道：“这可是我们两个的宿舍！小鬼居然要来破坏二人世界！” “……” 什么叫二人世界？ ！ 悟是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 悟火急火燎的把伏黑惠送到了胖达那里，然后一扭头就用那双天空延展般的眼睛跟夏油杰撒娇。 “杰，我要去吃竹下街的可丽饼！” 悟一句话，就让纠结把小惠放在这里好吗的夏油杰把小孩抛之脑后。 两人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徒留被放在熊猫旁边的伏黑惠一脸茫然。 第57章 悟手上拿着一份可丽饼,夏油杰手上还提着一袋。 夏油杰不喜甜食，但是并不排斥陪着悟一起过来。 悟一边吃一边说：“有个村子，想和杰一起去。” “什么村？”夏油杰侧目, “很重要吗？” “旧炎阳村。”悟点头，“非常重要。” 旧炎阳村一直是悟心里最好奇也最不愿意去碰的。上一世的杰就是在这个村子的任务后,丢下了他。 旧炎阳村的咒灵等级只是准一级，当时正值诅咒突发高峰期，分配到悟手上的任务，最低也得有一级上, 同为特级咒术师的夏油杰却拿到了等级低的。 说是没有羂索的手笔,悟是不太信的。 只不过上一世从始至终，他也没能了解旧炎阳村的真相。 不管村子的情况如何, 悟现在都打算去一探究竟，和夏油杰一起面对。 “悟知道地点吗？”夏油杰看了下时间, “我们现在就去？” 上一世夏油杰离开后, 悟曾找来旧炎阳村的任务记录反复看过, 可官方程序化的文字并不能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从冰冷的文字里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杰丢下了他,离开了。 虽然夏油杰当初是在高专三年级接到的任务, 但并不代表这个村子之前就没有发生过咒灵害人的事件。记录最早的一起失踪案, 甚至要追溯到1998年。 “我知道的, 杰。” 村子的地址他烂熟于心, 他曾亲自去过旧炎阳村，企图否认辅助监督做出的调查和记录, 但村子里杰的咒力残香过于明显。 “我给夜蛾老师打个电话，然后我们就出发。” 说着，夏油杰就拨通了夜蛾正道的电话,简厄明要的将他和悟要去名为旧炎阳村的地方告诉对方。 具体晚上能不能回去高专得看旧炎阳村的情况，不过好在明天他并没有任务。 见夏油杰挂断了电话，悟一下子扑到了夏油杰怀里。 “杰你都不问我为什么，马上就要跟着我去。我真是太感动了！” 悟抱着他激动的跳起来，可丽饼就在他的脸颊旁边，差点都要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些痕迹。 夏油杰连忙制止了悟的动作。 “悟一前不也无条件的陪我到每一个地方。” 悟能陪着他，他也能陪着悟。 悟一听这话更是感动，恨不能抱着夏油杰在他的脸上亲。 两个人在街边贴贴引来了路人侧目，夏油杰脸皮薄拉着悟就往人少的地方跑。 最后干脆直接唤出虹龙，两人乘坐着虹龙往旧炎阳村飞去。 悟坐在虹龙头顶，吃完了一份可丽饼，又从夏油杰提着的袋子里摸出来第二份，才开始给夏油杰解释旧炎阳村的情况。 “旧炎阳村从江户时代起，就流传着「神隐」现象，十年内有将近四例失踪和死亡事件，每次都是在一个钟乳洞的附近。那里被村民视为神域。 ” 夏油杰：“是咒灵？” “没错。”悟点头。 村民将钟乳洞视为神域，恐怕那里面的咒灵都被误认为神明，那些死亡的大约有一部分是在进行所谓的供奉时丢了性命。 夏油杰面色沉重，“这些，都是上一次发生的事吗？” 在得知悟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后，夏油杰便用上一次来指代。 “原本是高专三年级的任务，那一年出现了第五名死者，高专在调查后推测是咒灵所为。”悟不置可否，“这任务的影响很严重，所以我想提前去看看。” 夏油杰也认可悟的决定，他们此行若是祓除了咒灵，能救下一条无辜的性命，何乐不为。 “我们直接到那个钟乳洞，”悟脑袋靠了过来，笑嘻嘻的说：“杰就等着看我祓除咒灵的英姿吧！” 准一级的咒灵，也就他动动手指的事，到时候拿着他压缩好的咒灵球给杰，说不定还能看到他惊讶感动的表情。 * 旧炎阳村，钟乳洞外。 两人从虹龙头顶跳下。 方才距离这里还有段路程的时候，就已经能发现咒灵活动的痕迹。 现在钟乳洞前摆放的零星贡品，印证了夏油杰和悟的猜想。 这只咒灵被村民奉为「神明」。 “村民们的信仰也会成为咒灵的养料。”悟低声呢喃。 上一世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那个任务，土地神咒灵就是如此，汲取了当地居民的信仰，成长到了一级的程度。 “一直放着不管的话，总有一天会变的无法控制吧。”夏油杰眉眼低垂。 等发展到了特级，整个咒术界也没有几个人能奈何得了它。 “悟，我们进去看看。” 夏油杰拉着悟的手，朝着钟乳洞的入口走去。 两人穿过草丛，在抵达前忽然听到远处有人跑来的动静。 两人面面相觑。 难道是过来供奉的？ 夏油杰隐藏在半人高的草丛里，悄悄的观察，悟仗着村民看不到自己，动也没动的站在夏油杰藏身之地的旁边看着。 没几分钟，一黑发一金发的两个小女孩闯进了夏油杰的视线。 她们浑身脏污，衣服破烂不堪，满脸惊惧，赤脚跑在碎石遍地的山路，双脚发红出血。 身后追着的是手持农具的村民。 原本被控制住的姐妹俩趁着村民前去送饭的空隙悄悄从关押她们房间里逃了出来，发现后的村长立刻动员村子里的村民找人，没想到这两个小怪物慌不择路，居然跑到了神明大人栖息地的周围！ 年级稍大些跑不动的村长见到姐妹俩逃跑的方向，目眦欲裂的大喊。 “给我站住，你们两个怪物！竟敢染指神明大人的栖息地！” 前面的村民们被这一嗓子喊的浑身一个激灵，生怕两个小怪物跑到钟乳洞那里，招致神明大人的降罪，更加卖力的追赶。 姐妹俩更加的惊恐 终于，在黑头发的妹妹被绊倒后，村民追了上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这时，正是在夏油杰藏身之处的前方。 姐妹俩相继被按倒在地上，村民们的殴打让两人本就遭受折磨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拳头砸在身上疼得眼泪直掉。 “我们错了！求你了别再打了！” 金发女孩呜咽着强撑身体趴到了妹妹的身上，把妹妹护在身下，要让她能少受一些打骂。 黑头发的妹妹趴在地上，泪水让本就灰头土脸的她更加的狼狈。 两个女孩趴在地上小兽般蜷缩在一起，本应该承担保护的成年人此刻却成了施暴者。 夏油杰按捺不住想要冲出去，却不想被悟身上拦住了。 “交给我吧，杰。” 悟走出草丛，在姐妹俩的前方站定。 他面色阴沉，却用非人般蔑视的眼神扫过每一个施暴者，包括站在最后方指挥众人的老村长。 他们或是厌恶，或是恐惧神明，或是因暴力而感到兴奋，丑态百出。 许久之后，老村长嗬止了众人的行为。 “差不多行了，你们想把人杀了吗？” 剩下落下，众人纷纷停下了动作。 囚/禁、虐待怪物他们做的出来，但这怪物到底还是人类的模样，大多数人是无法承担杀人的后果，因而也完全不敢逾越。 随着人群的散开，被围在中间的姐妹俩这才注意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悟。 两人皆是吓了一跳，趴在地上的动作下意识蜷缩，紧接着就是恐惧着向后退去，但随即又意识到，悟并不像过去她们所碰见的那些东西。 既不丑陋，也不会攻击他们。 老村长还在人群外围喊着：“抓回去，锁进笼子，看她们还能跑得了？！” 一呼百应，村民们七手八脚的把姐妹俩抓住，捆在足够粗的棍子上，扛起来就打算回去。 姐妹俩被抬起来，身体悬空，但仍旧用紧张、好奇的视线看着悟。 悟意识到，这是两个小咒术师。 脑海中忽然闪过，夏油杰带着盘星教的诅咒师来高专宣战时，跟在夏油杰身旁，咋咋呼呼喊着再不离开竹下街的可丽饼就吃不到了的姐妹俩。 她们两个就是夏油杰在旧炎阳村任务中救出来的吧。 高专有关旧炎阳村的任务报告里，对这对姐妹只字未提，甚至死亡的112名村民中还有一位消防员，可警方那边也仍然是只字未提。 真是可笑。 高层总监部那时候，就已经有和羂索勾结在一起的人了。拼命的在天内理子死后，企图让夏油杰这个咒灵操使情绪崩溃，先是灰原雄的死亡，后是旧炎阳村。为了防止自己破坏计划，将所有想得到的任务都塞到了自己的手上。 等他拼尽全力做完任务，想要同杰一起过个休息日时，等来的却是杰叛逃的消息。 时至今日，他才清楚的明白，一切都是羂索为了得到咒灵操术而展开的阴谋。 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悟的余光中，夏油杰正担忧的给他打着手势。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情绪。 悟手指置于前方，给姐妹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在姐妹俩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用术式在旁边制造出巨大的响声，将村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早就停留在夏油杰上空的玉藻前顺势甩出尾巴，破坏掉村民捆绑的绳子，尾巴卷在腰部，把两人救了出来。 第58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村民们慌了神。 枷场姐妹俩漂浮在空中的场面让众人吓破了胆。 看不见咒灵的村民只当是钟乳洞里的神明大人显现了神通。 “神明大人！” 老村长一声尖叫, 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周围的村民见状也纷纷跪了下来。 众人不敢言语，只是以头抢地,听着老村长粗喘着气，与神明大人沟通。 “神明大人, 您是对这两个擅自闯入神域的丫头不满吗？” “我们这就把他们两个带回去，严加看管！不！严加惩处！” 说是沟通，其实也不过是不停的说着一些认错求饶的话，老村长抬头偷瞄,竟看见那两个丫头被拉扯着朝着钟乳洞的方向靠了过去。 老村长心头一跳, 还以为是钟乳洞里的神明大人想拿姐妹俩当祭品，连忙又转换了话风。 “神明大人, 您是要让这两个丫头当祭品吗？” “大人，您随意将她们带走吧！我们改日再来送上新鲜的贡果,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今日的鲁莽吧！” 说完这些,老村长连忙招呼身边的村民起身往村子里赶去,甚至还叮嘱众人宰猪杀羊,将肉搬过来供奉给神明大人。 在老村长看来,往日从不见有反应的神明忽然有了动静,定是这两丫头天天嚷嚷着辱骂神明大人是怪物所遭来的报应,神明大人才最终忍无可忍要将他们带走。完全是两个小鬼活该。 他不仅不会觉得不妥,反而因为神明大人的忽然现身而窃喜，这不就意味着他们村子也是有神明保佑的。 村民们迅速就跑没了影。 姐妹俩被玉藻前的尾巴卷着带到了夏油杰的旁边。 说来也巧,夏油杰藏身之处刚好与钟乳洞是同一个方向，这才让村民们产生了误解。 玉藻前将姐妹俩放下来，过高的草丛险些把人挡了个严实,无奈之下，夏油杰主动领着姐妹俩走出草丛。 姐妹俩怯生生的看着他，完全不敢说话。 不过比起对悟的反应，她们明显更加乐意靠近同为人类的夏油杰。悟一走进，她俩就又向着夏油杰的方向移动。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悟一脸怀疑人生，“我刚刚可是救了你们哎！” 黑头发的小女孩躲在姐姐身后，小声反驳，“这边的哥哥也救了我们。” “狡辩！” 悟无奈，难道这两小丫头天生就是喜欢跟在杰的身边？ 就连旁边出了力的玉藻前也觉得两个小丫头过分双标，怎么不说她也救人了呢？ “因为我们是咒灵呢。”玉藻前胆大包天的吐槽，“小孩子害怕咒灵是很正常的。” 她立刻就得到了悟的一记眼刀。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是杰的贴心小棉袄。小丫头们凭什么害怕我？！” 被点到名的姐妹俩一个激灵，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来话。 “悟，不要逗她们了。” 夏油杰的出声，让姐妹俩松了口气，她们躲在夏油杰的身后，抓着他的衣摆，冲着悟重重点头。 但夏油杰也并不是只说了悟，他蹲下来，也交代姐妹俩：“悟不会伤害你们的，所以别害怕好吗？”他指了指被村民奉为神域的钟乳洞，“那里面的东西你们见过吗？我和悟就是专门过来解决它的。” 姐妹俩视线来回移动，半天话才终于放下心来。 “你要把危害村子的怪物收服吗？”菜菜子问他。 “嗯。所以不要担心了。” “哥哥才是真正的神明吧。”美美子凑在姐姐耳边小声嘀咕。 小孩子的话逗笑了夏油杰，就连悟也调侃他，“尊贵的神明杰大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收服妖怪呢？” 夏油杰用眼神挖了悟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转而继续询问姐妹俩。 “我叫夏油杰，白头发的是我的好朋友悟，你们俩怎么称呼啊？” 玉藻前：怎么？我就不值得介绍是吗？ 呵！男人！ “菜菜子！”金发的女孩说道：“这是我妹妹，美美子！” “菜菜子，能跟我讲讲你们村子吗？” 姐妹俩面面相觑，紧接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向夏油杰解释村子的情况。 * 旧炎阳村从很早之前就流行着神明的传说，钟乳洞是神域这种说法从好几代人之前就有了。 枷场姐妹看得到在人群中游荡的小咒灵，也正因见得到特殊的生物，她们才曾对村民们的说法深信不疑，相信着神明的存在，是村子里神明的众多信徒之一。 这份相信一直持续到那个夏夜。 枷场姐妹在钟乳洞附近见到了一个身体庞大，浑身横肉，脑袋上长着好几张脸的怪物。 那怪物伸出粗壮的类似章鱼触手的物体，将一个她们两都认识的村民卷起来，拖到了它的面前。触手死死的捆着猎物，不断的收紧，仿佛要将那人的骨头捏断。 美美子吓得跌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响声，引得怪物看过来。 菜菜子连忙拉着美美子躲到了旁边的树后。 怪物伸出另外的触手在附近搜索，两个女孩躲在树后瑟瑟发抖，眼泪无声的落下。 好在他们很幸运，那怪物没有找到他们，没多久就拖着被捆住的人进了钟乳洞。 菜菜子拉着美美子一路狂奔回了家。 第二天，传出来有人死亡的消息。 尸体是在距离钟乳洞很近的位置被发现的，村长带人去看了看，最后确定为意外事件。 只有枷场姐妹俩知道那可怖的真相。 两人在经过许久的心理建设，把那日亲眼所见的事告诉了母亲，一家人最终决定还是将事实告诉村民，免得大家再去钟乳洞被那怪物害了性命。 可惜的是，她们低估了村民对所谓神明大人的信仰。 主动将事实说出并没有得到村民的感谢，反而她们被村民倒打一耙，说她们危言耸听破坏村子和谐，诋毁神明大人，其心可诛。 直到村子里出现第二个死在钟乳洞附近的人。 枷场家彻底被打上了怪物的名号。 村民认为是她们的胡言乱语惹恼了神明导致了死亡，更有什者认为是她们使用巫术之类的能力，杀害了那些无辜的人。 自此之后，枷场家在村子里人人喊打。 枷场姐妹的母亲更是在几个月前离世了。 * “我们真的没有伤害任何人！” “你看，就是这些个家伙，是它杀了村民！” 夏油杰带着姐妹俩进入到钟乳洞，找到了那只杀了人是咒灵，菜菜子和美美子再次见到咒灵，哭的泪眼朦胧，声音一哽一哽的解释。 “它真的就在这里！” 夏油杰摸了摸她们的头发，安慰道：“不是你们的错。” “能看见咒灵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他们没有你们的天赋，还不如你们。” 悟抬手照着咒灵就是一个术式赫。咒灵被吓的四处乱窜，但架不住面前这两位都是特级，跑又没地方跑，被堵在角落硬吃了攻击，整个人都奄奄一息。 “悟，洞会塌的。”夏油杰提醒他。 钟乳洞的上方挂着摇摇欲坠的石块。 “我都没用力。”悟吐吐舌头。 夏油杰又拉着姐妹俩的手，跟她们解释咒灵和咒术师。 小姑娘们听得认真，不时的点头。 悟用术式把出气不如 进气多的咒灵强行压缩，迫使其变成跟咒灵球大小差不多的球体，然后在夏油杰给姐妹俩讲完后，适时的递了过来，双眼亮亮的看着夏油杰。 “辛苦了，悟。” “只有这一句吗？” 夏油杰一愣，松开姐妹俩的手，给了悟一个拥抱。 “杰是在敷衍我吗？”悟颇为不满，他侧过身，把脸颊送到了夏油杰面前，“给个亲亲不过分吧？” 夏油杰慌乱的去看身后的两个女孩，发现两人懵懂的看着他们，忽然就松了口气。 “羞羞。”美美子手指指着自己，朝着悟做了个鬼脸，“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不对，他连小孩子都不如！”菜菜子立刻反驳，“我都已经不会问家长要亲亲了！” “臭小鬼，你们懂什么！” 悟对着两人做了个鄙视的动作。 夏油杰尴尬的一把捏住悟的手，强行把他的动作压了下来。 好在钟乳洞内视线不好，否则他脸上耳尖的红晕挡都挡不住。 一直跟在后面的玉藻前用尾巴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没人跟她说，成了咒灵操使的咒灵，还得忍受这种喂狗粮场景啊？ 她忽然就有些同情比自己更早成为夏油杰咒灵的花子和由奈。 难怪由奈天天挂在嘴边的话，都是「夏油君对悟先生很重要」。 那可太重要了，拿对方当老婆一样的重要。 将咒灵球塞进兜里，夏油杰领着众人出了钟乳洞。 “菜菜子、美美子，你们愿意到高专去吗？” 两人的父母已经不在，留在村子也是被村民虐待的份，不然将她们带到高专去，跟熊猫和小惠做同伴。 “夜蛾老师的孩子和甚尔家的小惠，目前都暂住在高专，你们应该会成为朋友。” “去！”菜菜子和美美子异口同声：“夏油大人，我们去高专！” 夏油杰召唤出魔鬼鱼，让两个孩子坐了上去，“要去家里拿些东西，去看看你们妈妈吗？” “想去看看妈妈。” 第59章 两个小姑娘想在离开村子前去看看妈妈,夏油杰用魔鬼鱼驮着两人，在两人的指路下找到了她们母亲的坟。 女人死亡在两个女儿被村民认定为怪物的那段时间，生病后得不到及时的救治, 连两个孩子也被人强行带走锁起来，在绝望中离开。 她没能被葬在村子里统一的祖坟区域,而是被人随便扔在一边，挖了个浅浅的坑草草埋葬。 菜菜子和美美子年纪小，再加上被村民们时常锁在屋里，也无力帮母亲寻一个好的葬身之地。两人上一次逃出来就是为了去给母亲上坟, 结果还没跟母亲说两句话, 就被抓回去一顿毒打。 菜菜子和美美子哭的稀里哗啦，扑倒在母亲的坟前。 夏油杰于心不忍。 村民甚至连个墓碑都没有给做。 他默默的指挥咒灵砍树做碑。 悟知道他心里难受,抓着他的手，摸摸他的脸,无声的陪着他。 等到两个孩子哭完了, 与母亲说完了, 夏油杰才上前询问。 “菜菜子,美美子,你们妈妈叫什么？” 菜菜子回头,一双眼睛哭的红肿,以至于视线都有些模糊,她看到夏油杰手里提着的木板,就明白了夏油杰要做什么。 “直纪，枷场直纪。”菜菜子哽咽着回答。 夏油杰点头,拿随便捡的树枝注入咒力当做笔，在木板上写下了枷场直纪的名字。 随后又将这个墓碑在坟前竖起。 “走吧。”夏油杰牵起两个女孩的手，“我们回高专。” “嗯！”两个女孩重重点头。 悟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好像忽然对那年夏油杰离开时的想法产生了共鸣。 那时的夏油杰大约已经无法找到任何的办法，他入目所见的都是血色，天内理子的血、灰原雄的血、旧炎阳村的血。 好在这一次还没有那么多让人绝望。 高专虽然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总体是在变好的。夜蛾正道会当上校长，家入硝子一直留在高专，七海建人、灰原雄……大家都还在。 启程之前，悟眺望远方点点灯火的村庄，蔚蓝的眼睛中是冷漠和蔑视。 “杰，还要管他们吗？” “咒灵已经祓除了。”夏油杰说：“没必要再管他们了。” 村子里不会再有咒灵，短期内不会再发生神隐事件。 只是没有人敢保证，村民们对所谓神明大人的盲目信仰是否会再次催生新的咒灵。 “也对。” 悟换上了轻松的表情，拉着夏油杰的手跳上了虹龙，同时手在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肩膀上拍了下。 “给你们特殊照顾，否则回去的路上要被冻僵了。” 无下限把两人包裹起来，隔绝寒风后一下子就变得暖和了起来，虹龙也在这时起飞，以超常的速度朝着高专飞去。 * 夜蛾正道在离开办公室之前接到了夏油杰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传来悟咋咋呼呼的声音。 “夜蛾，你家的咒骸有没有小女孩能穿的衣服？” 夜蛾正道：“你觉得熊猫需要那些吗？” 悟：“……” 印象里熊猫好像确实一直都是那样？ 悟：“那惠呢？” 不等夜蛾正道回答，旁边的夏油杰否了他的问题。 “悟，小惠比菜菜子她们小，你忘了吗？” “对哦。” 夏油杰从悟手里拿过手机，跟夜蛾正道解释：“夜蛾老师，我和悟在外面碰到了两个咒术师，她们都还是小孩子，而且……衣服有些脏了，老师能帮忙找点小孩的衣服吗？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带她们去买新的。” 杰果然比悟靠谱多了。 夜蛾正道在心里嘀咕，不直接说他还以为怎么回事呢！ 听见是有关两个小咒术师，夜蛾正道重视起来，“你们还要多久回来？” “大概半个小时吧。” “我去问问高专的其他人。”夜蛾正道说：“我给硝子打个电话，你们俩回来了直接去硝子那。” “知道了。” * 半小时后。 虹龙带着众人进入高专，虹龙的头部停在医务室的二楼，一行人干脆直接从二楼进入医务室。 “硝子，你在吗？”悟扯着嗓门喊人。 听见动静，家入硝子出了门，也扯着嗓子回复他：“在楼下。” 两人领着姐妹俩下了楼。 夜蛾正道提前通知了家入硝子，知道有两个衣服脏了的小咒术师要来，但没想到两个女孩何止是衣服脏了的程度。 这浑身的青紫，破烂脏污的衣服，和几乎拧巴在一起的头发，根本就是被人虐待了吧！ 家入硝子震惊的看向夏油杰。 一直陪着家入硝子等到的夜蛾正道一出门，也被这情况惊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悟是在一个村子里遇到菜菜子她们的。” 夏油杰开口解释经过，结果被悟打断了。 “村里的人不知道咒灵咒术师，把她俩当成怪物虐待了。” “……”夏油杰一哽，点头道：“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家人都去世了，我跟悟就将他们带了回来。” 夜蛾正道低头看向两个孩子。 菜菜子和美美子一左一右的躲在夏油杰和悟身后，怯生生的看着他。好像生怕他这个老师会拒绝夏油杰随便带孩子进入高专一般。 家入硝子在孩子们旁边蹲下，朝两个小孩伸出手，柔声道：“能让我看看你们的伤吗？我是个医生。不会耽误很长时间，也不会痛的。” “是叫菜菜子和美美子是吧？”夜蛾正道问。 夏油杰和悟点头。 “治疗结束之后，还要麻烦硝子帮她们洗个澡。衣服我刚刚放在座位旁边了。”夜蛾正道安排道：“之后就让她们跟惠和胖达一起吧。” 反正高专都有一个伏黑惠了，也不介意再多养两个小咒术师。 听见夜蛾正道的安排，菜菜子和美美子都露出开心的笑，两人把手搭在了家入硝子的手上。 看着家入硝子之间的咒力亮光，以及身体明显好转舒服，两人惊讶的感叹：“好厉害啊，姐姐！” 菜菜子好奇的问：“这个就是夏油大人说的术式吗？” 听见小孩对夏油杰的称呼，家入硝子惊讶的抬头，就见夏油杰有些窘迫的挠头。 看起来被救了之后，稍微有些雏鸟情节呢。 家入硝子点头：“是的。我是能够治疗大家的术式哦，很方便吧。你们俩以后也会知道自己的术式。” “有些期待，姐姐。”美美子小声的和菜菜子说。 治疗和身体检查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再加上之后还要带两个女孩洗澡，一直折腾到了半夜。 夜蛾正道已经提前离开，结束之后是家入硝子跟着夏油杰和悟一起，把两人送到了胖达所在的那栋楼。 楼里的空房间多的是。 “你们是要分开住，还是一起住？”夏油杰问。 姐妹俩一对视，都无比坚定的开口：“我和姐姐/美美子一起住！” 姐妹俩看起来谁也离不开谁。 定下一起住后，夏油杰将两人一起安排在了伏黑惠的隔壁。 搬进屋子里后，菜菜子站在门口看着打算离开的三人纠结的对手指。 夏油杰：“还有事吗？” 菜菜子小声问：“可以拜托夏油大人，今晚和我们一起住吗？” 大约是到了新的环境有些不安，菜菜子希望能够有人陪着一起。 没等夏油杰开口，悟立刻跳了起来，挡在了菜菜子和夏油杰之间。 “不行，杰得陪我睡！” 家入硝子战术后仰，她听到了什么？ 她面无表情的看向夏油杰。 她就说吧，五条悟的妈妈特地找过来，还高高兴兴的离开，肯定是见家长了！夏油杰还否认！ “悟……”夏油杰无奈。 虽说他确实是和悟一起睡的，从很小时候到现在都是，但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对。 菜菜子表情已经有些绷不住，眼瞅着眼眶发红，小金豆子就要落下来。 家入硝子及时开口，挽救道：“今晚我陪你们睡吧。两个臭男人有什么好陪的，让他们自己抱团取暖吧。” 说着她绕过夏油杰，把悟往外拉扯。 “不要站在这里挡路，快点滚回去跟夏油睡觉！明天起床了我再喊你们，陪菜菜子和美美子去买衣服，我也要一起。” 意思就是今天已经很晚了，没事明天不要打搅她们睡觉，就算睡到日上三竿也给我等着。 悟撇嘴。 夏油杰答应了家入硝子的话，又跟菜菜子和美美子打了声招呼，才拉着悟一起离开。 菜菜子拉着家入硝子的手进了屋。 这个姐姐她并不反感，甚至说还有些喜欢，她的术式暖暖的，很安心。 “好幼稚啊，他。”美美子评价道：“明明长的那么高，但是比我和姐姐还粘人哎。” “就是说。”菜菜子点头应和：“之前在村子里，还要跟夏油大人讨要亲亲，我和美美子都已经不会找妈妈要亲亲了！” 家入硝子听着两人的对话，止不住脸上的笑意。 “那还真是个幼稚鬼。”家入硝子评价道：“不过他人还蛮好的，对吗？” “对。”美美子点头。 菜菜子道：“也很厉害，一抬手就把洞里的怪物打败了！” “现在睡觉吗？” 家入硝子把床铺好了，询问两人。 “睡！”两人异口同声。 “等下要听睡前故事吗？” “要！”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菜菜子补充道：“想听夏油大人的故事！” 第60章 枷场姐妹两缠着家入硝子,讲述夏油杰以前的故事。 家入硝子拗不过，又心疼两个孩子，断断续续讲了许久, 三个人愣是到天空翻出鱼肚白的时候，才终于打算睡了。 枷场姐妹两本来还不愿意,但家入硝子从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隙发现了外面的时间，怎么都不愿意继续。 “夏油他们明天还要带着你们两去买衣服，你们想要第一天一起出去就起不来床吗？” 最后还是搬出来夏油杰，两个孩子才不情不愿的睡觉。 虽然一直兴奋的听着夏油杰的故事,但菜菜子和美美子之前在村子里一直都睡不安稳,每次都是半睡半醒的躺着，没多久又被忽然开门进来的村民惊醒,始终不能安心。 到了这个时候，也确实已经累的厉害了。 家入硝子侧躺着在被子上一拍一拍,念着助眠的小曲子,没一会儿两个孩子就睡着了。 见两人睡下, 她也在旁边躺了下来, 补眠。 *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夏油杰和悟上午过来看了一趟, 发现房里的三个人都睡得香甜, 便没有叫她们。 两人从隔壁房里把伏黑惠接了出来,领着伏黑惠去找熊猫玩了。 熊猫一见到是自己最近玩的好的小伙伴伏黑惠,扭着小屁股连忙从床上窜了下来,拉着伏黑惠就往自己的玩具小窝里带。 后知后觉的才发现，夜蛾正道的学生夏油杰, 和旁边的悟。 “你是正道的学生，我记得。” 熊猫指着夏油杰，眼睛瞪得大大的,很是惊讶。 夏油杰之前跟着夜蛾正道一起过来过几次，虽然没有长时间的留下，但到底跟熊猫是认识了的。 “是夏油哥哥！”伏黑惠拉着熊猫的手，另一只手也指着夏油杰，奶声奶气的重复。 “还有……呃……” 他一下子没想起来悟的名字，只是记得上次见对方的时候，对方的眼睛很好看，但是这次就用黑色的圆坨坨挡住了。 “这个我知道。”熊猫老神在在的拉着伏黑惠在自己脑袋上摸了好几次的手，挺胸抬头自豪道，“是夏油的相好！” 熊猫小小一只，声音却洪亮清晰。 那句「夏油的相好」在室内回荡，久久都不能散去。 夏油杰当场呆滞。 什么好人能教没几个月大的熊猫这种话？ “嗯！相好！”伏黑惠满意点头，奶声重复：“是夏油哥哥的相好！” 夏油杰：“……” 悟内心乐开了花，跟他这个上一世的养子狠狠点了赞，给熊猫也点赞！ 会说就多说点。 “小惠，不可以乱学。”夏油杰无奈的在两人面前蹲下，“胖达，也不可以乱学。” “我说的不对吗？”熊猫歪头，很是疑惑，“可是小惠的爸爸就是这么说的啊。” 在熊猫的眼里，大人的说法就是对的。夜蛾正道就很靠谱，说的很多事也都是对的啊。 夏油杰：“……” 原来是伏黑甚尔这个家伙在背后编排他和悟。 悟一挑眉，对伏黑甚尔之前的不爽忽然就降低了几分。 没办法，这家伙的嘴，有时候还真挺中听的。 “小惠，胖达，相好是指的……” “有什么关系，杰。” 悟弯腰，趴在了蹲着的夏油杰的身上，他将下巴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说道：“我确实是打算成为杰的相好呢。不介意背一个这样的名号。” “？？？” 夏油杰呼吸一滞，猛地站起身来。 “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悟被他忽然的动作掀开，下巴狠狠撞在了夏油杰的肩膀上，正准备说话的他忽然被迫咬了舌头。 “唔……”悟捂着嘴巴，疼的泪花险些飙出来，“喉疼哇（好疼啊）……杰……”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 夏油杰立刻慌张了起来，什么相好不相好的全忘了，伸手就去掰开悟的嘴巴。 “让我看看怎么样了，悟。” “啊——” 悟侧了下身，张着嘴巴方便夏油杰去观察他的舌头。 “夏油哥哥，吹吹……就不痛了哦。”伏黑惠小大人一样站在了旁边，磕磕绊绊的给出了建议。 悟眼珠一转，忙大舌头的说：“吹锤……” 夏油杰下意识就对着悟的舌头吹气。 另一个人的呼吸迎面吹来，让悟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喜欢了这么时间的杰。他眼睛微眯，伸出手做出虚虚环抱夏油杰的样子，双手在夏油杰的腰身附近徘徊，但始终没有搂下去，头部向着夏油杰的方向偏去，越来越靠近他。 伏黑惠和熊猫两个小孩站在旁边，好奇宝宝一样，紧张的盯着夏油杰给悟吹吹，痛痛飞飞。 “哇哦——” 门口的位置忽然传来一声惊异的感叹。 悟背对着他，夏油杰比悟低一些，整个人都被悟罩住了，如果不是悟偏过了头，他都不一定能够看到夏油杰。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夏油杰双手捧着悟的脸，紧张的盯着悟的双唇，并且两人的距离正在不断靠近，就好像要接吻一样。 门口的声音将夏油杰惊醒，他视线移动，发现门口站着的是已经多日不见的伏黑甚尔。 “没人教过你们，不要在小孩子面前接吻的吗？”伏黑甚尔表情恶劣，“就算是我这样的人渣，也不会做这种事。” “接，接吻？！”夏油杰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分贝。 “你不要造谣！” “哈？”伏黑甚尔不耐烦的掏着耳朵，“你们刚刚不就是打算接吻，只是被我打断了。如果不是的话，干嘛要捧着他的脸，表情那么认真。” 忽然他好似恍然大悟了一般，走进屋里，关上了门，用手背挡住了嘴，做出说悄悄的样子，“你是怕被人发现不好是吗？我跟你说，男的和男的我见的多了，御三家里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 “……” 到底是你们御三家的人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 夏油杰简直对他的脑回路无语。 “说了不是接吻！悟只是咬到舌头了！” 伏黑甚尔不管他，只是一味将视线投向悟。 仿佛他只相信悟说的，要让悟亲口否认。 见室内一下沉默起来，伏黑惠走到伏黑甚尔旁边，拉了下伏黑甚尔的衣摆，道：“爸爸，夏油哥哥是在给他的相好……吹吹哦。” 说着，伏黑惠双手放在嘴巴旁边，吹了两下，嘀咕道：“呼呼吹吹，痛痛飞飞~” “你看吧，小惠知道的，不是接吻！” “你看，我儿子都说是你相好了！” 夏油杰和伏黑甚尔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满脸震惊。 伏黑甚尔：还在嘴硬！ 夏油杰：所以到底「相好」这个说法是谁最先提出来的呢，伏黑先生！ 被打断了蓄意为之，想要不经意间制造亲密接触的悟，已经不想再听伏黑甚尔的屁话了，他决定收回之前说对伏黑甚尔的不爽少了一分的话，现在立刻马上，给他的不爽再加五分！ “所以呢，你来做什么？”悟看向伏黑甚尔，眼里的不爽很明显。 伏黑甚尔也不甘示弱，“怎么，不能看自己儿子啊？” “那请问是谁再跑路的时候，把儿子扔到我和杰的床上呢！” 伏黑甚尔一哽，喊道：“还说不是接吻吗，夏油杰？！” 夏油杰：所以管我什么事，明明是你和悟再吵的吧？ “你在转移什么话题？”悟继续道：“人渣父亲！” 伏黑甚尔继续对着夏油杰输出：“还说不是你相好？！” 夏油杰：“……” 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就在三人站成一个三角形，形成悟怼伏黑甚尔，伏黑甚尔对夏油杰重拳出击的链条时，熊猫默默地上前，把抓着自家爸爸衣角的伏黑惠带到了房间的角落，然后把夜蛾正道给自己准备的玩具往伏黑惠的怀里一塞。 伏黑惠担忧道：“真的没问题吗，爸爸和夏油哥哥他们？” 熊猫老气横秋道：“没事。” 紧接着，就见熊猫噔噔噔走到了三人旁边，幽幽地开口：“这里是我的房间，不许吵架也不许打架，如果非要吵就去外面。” 三人低头一看，就见熊猫黑白分明的脸颊。 “……” 夏油杰这才如梦初醒，昨晚带回来的枷场姐妹和家入硝子，还在伏黑惠隔壁的房间睡觉，再继续大声吵下去，可能真的要把家入硝子她们吵起来了。 “去外面聊。” “我需要赚钱的任务。” 伏黑甚尔和夏油杰的声音再次同时响起。 悟毫不留情的给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并且是距离很近，贴脸开大的那种。 “出去说。”夏油杰再次重复。 三个人最终还是离开了熊猫的房间，为了防止后面又说不到一起去大声起来，他们甚至离开了这栋楼。 “你之前没有积蓄吗？”夏油杰问：“这么快就花完了？” 他来回的打量伏黑甚尔，大名鼎鼎的术士杀手，盘星教都能花大价钱雇佣他，随便接个几单不就够养家糊口得了。 但即便心里犯嘀咕，夏油杰还是打开手机翻找起来他跟辅助监督以及夜蛾正道的聊天记录，打算把自己的任务给他一个。 “你离开高专这些天没有其他的任务啊，我还以为是之前的人联系你了，跑去干活了。”悟讥讽道。 “星浆体的任务失败了，盘星教的家伙们不打算付钱，我去处理了。” “怎么个处理法？”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0-66 第61章 “怎么个处理法？”悟问。 伏黑甚尔手抬起放到脖子,做了个割开的动作。 “……” 夏油杰的沉默震耳欲聋。 “最后留了个活口，让他把盘星教的钱转给我了。”伏黑甚尔补充道。 “那不应该啊，你现在难道不是更有钱了？”夏油杰刷任务的手指一顿。 伏黑甚尔诚恳道：“花完了。” 夏油杰：“哈？你怎么花的,这才几天？别告诉我盘星教的全部资产也就几万块！” “赌马了。”伏黑甚尔理不直气也壮。 “赌什么？！” 夏油杰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家伙拿到了钱，不想着他还在高专跟熊猫玩的儿子,第一时间跑去赌马，然后在赌马花光了钱之前，才屁颠屁颠的到高专来找他儿子？ 不，也许根本就不是来找小惠的, 纯粹是来小惠这碰运气, 看看自己在不在，然后紧急接手一个任务。 “你该不会任务结束之后还去赌马吧？”夏油杰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包去的啊。”悟肯定道：“人渣。这家伙可是人渣！” 伏黑甚尔想要狡辩的话, 因为悟的话而卡在喉咙，夏油杰从他下意识瞪了悟一眼的表情里看得出来, 他是真的打算之后再去赌马。 “伏黑甚尔。”夏油杰开口, 语气是不容拒绝, “等到了小惠年纪, 给他单独开一张银行卡。我之后会直接把任务的报酬打给小惠。在此之前, 任务的报酬我也会扣掉小惠需要的那一部分！” 他不管伏黑甚尔还会不会在外面接诅咒师的任务, 但只要是从他这边, 从咒术界这边拿到的任务, 全部都必须留出来一部分给小惠！ 全让他拿走,小惠以后真是一毛钱没有，跟着人渣老爸喝西北风了。 伏黑甚尔脸色立刻就变了。 “开什么玩笑！？” 意思等到小鬼年级到了, 他以后拿钱都得找小鬼了？ 还有没有天理，老子管儿子要钱？ “我反对！”伏黑甚尔大声抗议。 夏油杰：“反对无效。” 悟补充道：“别忘了束缚哦。” 说话的同时，手指还在伏黑甚尔的眼前来回晃动, 好像伏黑甚尔但凡打算武力反抗，他就送给对方一个术赫，一个术式苍，外加一个术式茈。 伏黑甚尔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拿刀剁了五条悟的手。但他没办法，悟是咒灵，只要祓除不了，要不了一秒，手指就又长回来了。 “夏油杰。”伏黑甚尔咬牙切齿道：“在出任务之前，就让我这位体术老师来给你上第一堂课吧。” 打不了你，还揍不了你相好吗？ ！ 要我当夏油杰的体术老师，可是你自己开的口！ 夏油杰当然知道伏黑甚尔打的什么鬼主意，但他并不打算认输。 “好啊，去训练场。” 夏油杰抬了抬下巴，朝着训练场走去。 悟跟在后面，朝着伏黑甚尔龇牙咧嘴，活像因为主人受气而生气的很不挠对方的猫猫。 伏黑甚尔才不管他和夏油杰什么猫猫主人的，他现在就是很不爽，想要拿夏油杰出气。 * 家入硝子和枷场姐妹下午醒来时，伏黑甚尔和夏油杰的第一堂体术课已经结束了。 没有被叫醒她非常的满意，在帮枷场姐妹两收拾好后，她带着两个小孩出了门。 在路过熊猫的房间时，从窗户看到熊猫和伏黑惠都在，她干脆推门进去，将伏黑惠和熊猫介绍给了枷场姐妹。 “我知道，这个是夏油大人提到过得小惠！”美美子说。 “熊猫，夏油大人也提到了！”菜菜子噔噔噔的跑了过去，“好可爱啊，是真正的熊猫哎！” 熊猫凭借其可爱的外表，以及对国民的特攻，迅速获得了两个小女孩的喜爱。 就在这时，夏油杰和悟鼻青脸肿的找了过来。 “硝子，你醒了吗？” 悟的声音远远的就响起。 家入硝子走出房间，立刻就在走廊见到了狼狈的，被悟架起一条胳膊带过来的夏油杰。她吓了一跳，忙问：“你这是怎么了？” 屋子里的几个小孩也听见了动静，菜菜子和美美子一听是夏油杰他们，连忙就往外面跑，结果一下子就看到了夏油杰眼下的青紫。 姐妹两一吸鼻子，眼圈发红，眼瞅着就要放声大哭。 “别担心，我没事。”夏油杰连忙解释道：“上午伏黑甚尔回来了一趟，我们上了一趟体术课。这是训练发生的意外。” “什么意外！那赌鬼就是自己不爽，出气呢！” 虽然悟最后实在忍不了，打算自己亲自下场，用比多出来的一世经验跟伏黑甚尔打一架，但最后被夏油杰拦住了。 他到现在心里还窝着火呢。 “硝子，你快给他看看。” 家入硝子从善如流，立刻就施展反转术式为夏油杰治疗。 虽说夏油杰看起来被打的挺惨，但其实伏黑甚尔也没捞到多少好处，第一堂课伏黑甚尔给他教授游云的用法，并陪他对练，在发觉伏黑甚尔故意出气，夏油杰也故意拿第一次用三节棍当武器为借口，照着伏黑甚尔腰部的同一个地方，拿游云打了多次。 最后伏黑甚尔从夏油杰这里领走任务的时候，都是龇牙咧嘴的。 “悟别气了，我也狠狠在他的腰上打了很多次。”夏油杰笑道：“还是拿游云打的。” * 最后的最后，头一天说好的买衣服，还是没能兑现。 倒不是说夏油杰不打算去，也不是说不打算给菜菜子和美美子买衣服了，而是两个小女孩见他那副样子，就算是在家入硝子给他完全治疗好了，脸上没有任何的青紫，她们也像个小大人一样，勒令夏油杰回宿舍好好休息。 “夏油大人，我和美美子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小孩了，有硝子姐姐没我们去就好了！”菜菜子抓着家入硝子的手，板着小脸，伸出手指指着旁边的悟，“你一定看好夏油大人，不要让他乱跑！” 被点到名的悟反应慢了半拍，他拿手指也指了下自己，确定菜菜子说的是他，随后重重点头，“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看好杰！” 见夏油杰还想要辩驳，美美子上前一步，“夏油大人，不要让我和姐姐担心啊。” 小女孩说的情真意切，眼睛里的委屈和难过几乎溢出来，仿佛只要夏油杰说一个不字，马上眼泪就哗啦啦的流出来。 夏油杰无奈，最终还是答应了姐妹两的要求，乖乖回宿舍休息了。 由家入硝子一个人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去市区采买衣服和日常用品。 “夏油大人有想要的吗？”临走前，菜菜子这么问他：“我和硝子姐姐可以帮你带回来。” “没……”夏油杰本想拒绝，但又想起来悟喜欢的，又默默改口，“帮忙带些大福和蛋糕吧，辛苦了。” “好！”菜菜子眼睛亮晶晶的点头。 家入硝子则战术后仰。 小孩子不知道，别以为她不知道，你们两个人到底谁喜欢吃甜食。 美美子去询问屋里的熊猫和伏黑惠，把两个今天新认识的小伙伴想要的东西都记下，出了门跟菜菜子和家入硝子点头，三个人这才出发。 没等家入硝子领着两个孩子离开，悟就一下子扑到了夏油杰的身上，搂着他的脖子，跟他头靠着头贴贴。 “杰，你对我太好了！” 夏油杰被他撞得一个不稳，后退两步弓着腰靠在墙上。 远远看去，还以为悟把夏油杰壁咚了。 然而，悟张口的下一句，就让他才刚刚燃起的暧昧气氛打破。 “我偷五条家的黑卡养你啊，杰！” “我们去吃荞麦面情侣套餐吧！” 出大楼的前一秒，家入硝子把五条悟的话听了个完整，差点没笑拉了。 不知道之前还兴师动众，打算把五条悟这个神子从夏油杰身边带回去的五条家的长老，会不会在听到他们家神子的这话，气的一口老血吐出来，再起不能。 夏油杰无奈的笑笑，“悟，怎么说都槽点满满吧。五条家也是你家不算偷吧，而且我也不需要你去偷黑卡养 ，我有工资的，我来养悟就好了。 ” 悟抬头，“真的？那太好了！我要赖着杰一辈子！” “当然了。” 夏油杰将悟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跟熊猫和小惠打了声招呼，转身回宿舍。 跟在后面的悟小声嘀咕着他听不太清楚的话，在出了大楼的时候，忽然握拳砸向掌心，恍然大悟道：“杰不需要钱，咒术师都不缺钱。但是杰需要咒灵啊，咒灵操使怎么能没有宝可梦呢！” 夏油杰有些疑惑的看他。 悟高声宣布道：“杰，我偷五条家的咒灵养你！” 夏油杰：“……” 怎么办，他居然有些可耻的心动了。 五条家可是传承上千年的御三家，从古至今积攒下来的咒灵肯定很多，其中不乏特级的咒灵，他要是真能得到那些特级咒灵，四舍五入不就是发了！ 察觉到夏油杰眼皮跳动，呼吸一滞，悟就知道，他肯定是心动了。 “杰，我们这就去拿。” 他一把抓住夏油杰的手腕，使用瞬移离开了高专。 边上过来看熊猫和几个小孩子的夜蛾正道，风中凌乱。 五条悟的高声宣布太过让他震撼，以至于他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所以，现在要打电话提前通知五条家的人吗？ 怎么说？ 就说是，你们家的神子领着他们高专的夏油杰正准备去你们家偷咒灵？ ！ 第62章 “悟, 这有些不妥吧。” 悟的瞬移，一下子就将他们两个带到了京都的五条家。 该说不说的，夏油杰真的想感谢,悟没有直接瞬移到五条家的内部，而是瞬移到了附近的街上。他现在看着五条家紧闭的大门和肃穆夸张的建筑,心里头都打鼓。 “有什么不妥的，这可是我家，我回来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悟死死抓着夏油杰的腰，把人卡死在自己的怀抱里,让他逃跑不能。 “没记错的话, 悟前不久才拒绝了长老们回家的请求吧？”夏油杰忍不住揶揄。 悟冷哼一声，“就算如此, 他们还能现在不让我进门吗？” “那既然杰不喜欢光明正大的拿，我们悄悄进去,拿完咒灵就走,怎么样？”悟话锋一转。 “不怎么样。” 夏油杰并不是很想光明正大进去五条家, 问人家五条家家主要咒灵, 更不想悄悄的去偷偷拿走咒灵。 “倒不如说, 我根本就不想从五条家拿咒灵。” “不可能！杰撒谎！”悟大声反驳, “刚刚杰明明也心动了！” 夏油杰梗着脖子,死不认账：“已经不心动了,被吓得！” 悟见夏油杰油盐不进,干脆就着单手搂着对方腰部的动作，半蹲下来,另一条胳膊一捞，把夏油杰抱了起来。 夏油杰惊声尖叫，耳尖发红。 “快放我下来, 悟！” 拜托，这可是公主抱哎！ 夏油杰挣扎着想要跳下来，但架不住悟手上力度够大，钳制着让他无法离开。 “害羞什么，我之前不也经常抱着杰穿梭在各种咒灵现场吗？” 悟低头与夏油杰的额头相抵，闷声发问：“收服玉藻前的时候、打败裂口女的时候……对，还有当年收服由奈的时候，杰可以主动跳上我的怀抱的，怎么，都不记得了？” 不知道是不是离得太近，夏油杰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正在升高，整个人慌乱的不敢看悟的眼睛。 他小声反驳：“由奈那时候，我才几岁啊！” 悟声音上样，“玉藻前那时候呢？杰都已经是高专一年级的学生了吧？” 夏油杰：“……” 你有理，我说不过你。 夏油杰其实也有些不太能说清楚，明明悟还是之前那副模样的时候，为了方便他没少被悟抱着，利用方便的瞬移和在空中随意飞翔的能力达到祓除咒灵的目的，但是现在换成模样跟他差不多年纪的，自己却又别别扭扭的。 很奇妙。 他心里隐约有些念头，但又不敢朝着更深处去想。 好像悟比之前距离他更近了。 夏油杰在心里嘀咕。 悟见他这幅鸵鸟样子，嘴角的弧度更甚，他大踏步走到五条家大门口，一脚踹到了门上，高声喊道：“开门！” 夏油杰又是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从悟的怀里跳下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大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并不单纯是负责看守大门的人，还有之前夏油杰见过的四长老、五条夫人，以及其他的人。 夏油杰侧目看了一眼，就被震惊到了。 紧接着，他像是被人放到了开水里，煮熟的虾子般蜷缩起来，把自己的脸塞进悟的怀里，拿背部对着外人。 没脸见人了！ 五条家宅子的周围都有相应的安保，除了普通人常用的安保外，还有专门应对咒灵的，悟一个那么强大的咒灵，毫不掩饰自己浑身的气息，早就被五条家的人发现并上报给家主了，在察觉是自己家神子大人后，五条家的人聚集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来。 在夏油杰和悟在外面纠结着进不进去的时候，众人正快步朝着门口赶来。 只不过饶是他们，也没有想到，一打开门会看到自家神子大人和咒灵操使这般模样的站在五条家的大门口。 大概是觉得丢人，咒灵操使拿后脑勺对着他们。 众人：“……” 已经丢完人了，倒也不必矜持。 “是悟和杰君啊。”五条夫人到底见过大风大浪，也跟悟长谈过，知道自家儿子对咒灵操使的那点小心思，主动上前一步，状似没有看到夏油杰的窘迫一般，道：“快进来吧。” 抬手招呼悟进门，她还顺便吩咐自己的侍女去泡一壶茶，端些甜点，用以接待夏油杰。 “乌龙茶可以吗，杰君？” “今天的甜点刚好是草莓慕斯，我让人给送上来。” 悟说：“给杰换成其他的吧，他不喜欢甜食。” “那就咸味饼干好了。”五条夫人笑笑，又问：“是去悟的房间，还是去家里的客厅呢？悟和杰君这次回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吧？” 旁边的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的让开位置，给悟流出来一条通往院落里的路。 “我的房间。”话刚说完，悟又反应过来，忙问道：“我的房间，应该能行吧？” “当然。悟的房间可是每天都有人打扫的。” 自从年幼时五条悟离世，那间屋子就一直保持着当年的模样，每天都有侍女过去打扫。一直到五条悟变成咒灵回来了，五条夫人才终于舍得打动那间屋子里的物品，把当年小孩子的玩具都放到了房间里的收纳柜，又置办了些高中生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希望悟到了房间，能够喜欢她特地装饰的房间。 悟点点头，抬头就打算走，胸口的衣服被夏油杰拽了拽。 “悟，放我下来吧。”他的声音蚊子一般。 “不要。”悟果断拒绝。 同时他朝着自己的房间，迈开长腿快步走去。 末了还补了句，“老橘子们就不要来聊天了，去把家里封印的咒灵都拿过来。” 几位跟着一起过来的长老心头一梗，老橘子指的……该不会是他们吧？ ！ 五条夫人跟着悟一起离开，五条家主本打算也一起过去，好好看看他这个儿子，奈何自己夫人给他打手势，要他一定要把悟想要的东西给他。 好吧。 “三长老，麻烦你派人把那些咒灵送到悟的房间。” 三长老在五条家负责管理各个收藏库存，包括不限于忌库里的咒具存量，古籍藏书存量，咒物存量等等。 “认真的？”三长老眉头一皱。 “那些咒灵恐怕都是要给咒灵操使的，三长老，你就让人去拿吧。”说话的是亲自找上高专，被五条悟和夏油杰怼过的四长老。 四长老现在算是除了五条夫人外，看的最透彻的了。 他们家的神子大人，就是对咒灵操使非常的、特殊的好，这次回来，八成就是瞄准了五条家存着的各种特殊咒灵，好让咒灵操使的实力更加强大。 不过接受了鞭策的他现在也看得很开，越是这样，神子大人就越是和咒灵操使绑定紧密，他们五条家就也跟咒灵操使绑的紧，没什么不好的。 四长老将自己的判断小声的跟三长老讲述一番，三长老才拧着眉头让人去拿。 五条家主见状，才放心的追着妻儿离开。 * 五条家，悟的房间。 悟一进门，就被刷成海洋涂色的房间给惊到了。 他仅有的幼年时候的记忆，也没有这一出啊。 一进到房里，他把夏油杰放了下来，紧接着就注意到了房间靠墙摆了一排透明的柜子，柜子里摆了几个小巧可爱的手办，最边上的那个柜子里放的是一些游戏的卡带光碟。 “哇！” 悟惊喜的跑了过去，看得出来他相当的喜欢。 “上次去到杰君的宿舍，有看到你们两个买了些游戏在玩，想着如果哪天经过京都回来一趟，应该会想要一起玩一玩游戏。”五条夫人笑着说。 夏油杰露出个尴尬的笑。 被室友的母亲抓包，跟室友两个人一天就知道鬼混打游戏。 五条夫人见他有些不适应，道：“杰君不用紧张，五条家虽然人很多，年纪大的长老们也有些古板，但杰君一般也不会去见他们，只是到悟的房间的话，不用担心礼仪，当成自己家就好了。” “……” 如果真当自己家了，那才有问题了吧！ 就是因为知道是悟的家、悟的房间、悟的家人，才会紧张的啊。 如果现在让他去禅院家或者加茂家逛一圈，他肯定能跟着悟一起，走出一副领导视察工作的架势。 “杰，趁着老橘子们还没把动作送过来，我们先来玩一把吧！” 悟从柜子里挑选了一个游戏，兴致勃勃的打开，自己坐在屏幕前，拍打着旁边的位置，招呼夏油杰过去。 “悟，不要把老人家叫老橘子啊，不太礼貌。” 夏油杰下意识的迈腿想要前去，猛地又想到五条夫人还在旁边，他僵硬着脖子，转头看向五条夫人。 完了，人家的妈妈在这边，他刚刚还指责人家的儿子啊！ 不过五条夫人并没有不高兴，她反而还催促夏油杰，“快去吧，杰君。” “杰~好慢啊~”那边的悟也在催促。 “失礼了。” 夏油杰把心一横，跟五条夫人点了下头，就过去跟悟并排坐着，一人拿着一个操作柄，玩了起来。 侍女带着茶水和甜点进来时，惊讶的看到神子大人和咒灵操使在玩游戏，而他们家的夫人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 “嘘。” 五条夫人给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侍女轻手轻脚的把东西放好，又小心的退了出去。 丝毫没有打扰到这美好安逸的一幕。 第63章 五条家主赶到悟的房间时,推开门入目所见的，就是悟跟夏油杰坐在屏幕前打游戏，七嘴八舌的说着对方玩得菜的话,而他的夫人就坐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的椅子上，目光温柔的看着他们互动。 饶是见惯了御三家乃至五条家内部斗争的他,也不免为这一幕而触动。 五条家主轻手轻脚的靠近，在妻子的旁边坐下。 “啊拉，老公你过来了？”五条夫人捂着嘴小声说。 “嗯。”五条家主点头，“三长老等下就派人把家里封印的咒灵送过来。” “辛苦了。” 五条家主跟他的妻子一样,与众多五条家的长老不同,除了神子的身份，也同样在乎悟自家孩子的身份。这也是五条夫人从高专返回五条家后,真能拦下了五条家长老们的原因。其中有他这个作为家主的丈夫周旋，再加上悟本人足够强大,才让家族的长老们不至于日日去高专骚扰。 他与妻子一起,就这么坐在屋内看着悟和夏油杰玩游戏。 夏油杰和悟并不是没有注意到五条家主的到来。 悟是因为不在意无所谓, 就懒得跟人打招呼, 而夏油杰就是被悟拦住了。 在五条家主进门时, 他就打算起身, 奈何悟一巴掌按在了他的腿上, 不容拒绝的眼神明晃晃的告诉他, 不要起来, 不要停止游戏，否则他就要闹了。 夏油杰向来对悟都没辙。 于是被迫变成了这样。 明明是在别人的家里, 结果都不跟主人打招呼。 * 悟和夏油杰的游戏又玩了几局。 第一局结束的时候，悟彻底没有拦着夏油杰的理由。 夏油杰主动跟五条家主问好，在发觉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无礼而不满后, 他终于松了口气。 在悟催促他再开一局的时候，夏油杰委婉的询问五条家主或者五条夫人，要不要尝试跟悟一起玩一局，他想吃些东西。 结果立刻就被悟戳穿了谎言。 “杰，撒谎。”悟双手抱胸，表情不满。 “你们两个一起玩吧。”五条家主主动道：“我和夫人都不擅长，就算勉强陪着悟玩，也不能尽兴。” “是啊，杰君。”五条夫人干脆把甜点和乌龙茶放到了两人坐着的旁边。 夏油杰无奈，只能继续和悟打起了游戏。 第二局快结束的时候，五条夫人忽然问他们：“晚饭在家里吃过再回高专吧。悟和杰君喜欢吃什么，让他们做。” 夏油杰本打算拒绝，但面对五条夫人圆润的眼睛和期待的眼神，他不由自主的想到，悟离家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如果不能与亲人共同吃一顿饭，那夫人得有多么的伤心。 他忽然就硬不下心拒绝了。 “不了，我不喜欢跟老橘子同桌吃饭。” 耳边悟拒绝的话清晰传来，夏油杰注意到五条夫人的眼中的光立刻暗淡了下去。 总感觉良心越发的痛了。 “只有我们四个的话，悟会答应的。”夏油杰代替悟，给予了五条夫人回应，“只有一家人，悟会高兴的。” “当然只有我们一家人了！”五条夫人福至心灵，立刻保证道：“我知道悟不喜欢家里的长老，一开始就打算算上他们！” 悟一双蓝色猫眼奇异的盯着夏油杰看了半天，又转向五条夫人，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按杰说的来吧。” 不知道夏油杰意识到没有，似乎他自己也被算到了悟的一家人的行列中去了。 悟忍不住勾起唇角笑笑。 不过就算意识到了，应该也不会觉得有问题。 悟又有些挫败。 毕竟他早在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就跟花子说过，大家都是一家人。 不远处的五条家主瞪着眼睛看完了全程。 没记错的话，自家的家族长老、总监部，都曾说过，悟脾气古怪，随随便便点事都可能踩雷惹他生气，然后被一个技能打过来送进医院。 可他看自家儿子这不挺乖巧的吗？除了表情变换的比较快之外，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吧。 夏油杰说一就是一。 诽谤吧，这帮长老的总监部的人在诽谤悟吧。 恰逢这时，三长老的人带着家族里搜刮出来的咒灵，抵达了悟的房间门口。 敲门声响起，悟扔掉了手里的游戏手柄，率先站了起来。 “进来！” 屏幕里悟操作的小人站在原地不动，两下就被打倒在地，屏幕上显示出game over的字样来。 悟从来人手里结果一个大盒子，点了点里面的咒灵数量，足足十三个，特级有三只。 “是全部的？” 那人猛猛点头：“是的，没有任遗漏。” “行了，回去吧。” 打发人离开，悟抱着盒子回来，开心的跟夏油杰邀功，“是三只特级哎，杰！赚大了！” 夏油杰一听也很激动，要知道特级出现的概率比较低，他自从去年收服了玉藻前后，就再也没有碰见特级的咒灵，这一下子能拿到三只特级，何止是赚大发了！ “现在吃吗？”悟兴致勃勃。 “不了。”夏油杰脸皱在了一起，“会吃不下饭的。” 五条家主和五条夫人面面相觑，不太懂悟和夏油杰打的哑谜，还以为两人说的是甜点。 “悟，杰君，你们两个先玩，我们离开一下。”五条夫人道：“晚上吃饭会派人来喊你们的。” 夏油杰一愣，道：“我知道了，非常感谢您。咒灵也是，晚饭也是。” “太客气了，杰君。”五条夫人说：“我不是说了，就当自己家里。” 五条夫人拉着五条家主一起离开。 悟和夏油杰相互对视，悟拉着夏油杰坐下，打算继续打游戏。 “杰干嘛那么客气。”悟说：“那帮老橘子们巴不得跟你打好关系，之前硝子和夜蛾不都说过，在不知道我在你身边之前，他们不正在考虑跟各个天赋异禀的咒术师打好关系吗？” 经悟这么一提醒，夏油杰也想起来有这么回事。 * 房间外的走廊上。 五条家主一步三回头的看向悟的房间。 “这个咒灵操使……” “我之前提过了吧，老公也一起叫他杰君吧。”五条夫人打断了他的话。 五条家主一顿，他的妻子上次送高专见悟回来，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确实提到了这点。不过他还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自己的妻子改变了称呼和看法。 “……” 他的妻子用很不满的眼神看他，让他产生了一种仿佛在结婚纪念日忘记准备惊喜的惊慌感。 他有，做错什么吗？ 五条家主绞尽脑汁的思考，最近一周内自己跟妻子的对话中，有哪里不妥当。 见他半天没能想起来，五条夫人长叹一口气，拉过丈夫的衣袖，迫使他弯腰侧耳倾听她的悄悄话。 “我上次说过了吧，我们家悟喜欢杰君。” “他们两个迟早要在一起的。” “做家长的，没必要在孩子的感情路上使绊子。” 五条夫人的每一句话，都在五条家主的脑子里扔下了一记惊雷，短短三句，他被炸的晕头转向。 “没有吧？！”五条家主惊呼：“夫人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他努力的在自己的记忆里回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妻子同他讲过这么隐秘的事情的，但始终在记忆里找不到蛛丝马迹，就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老年痴呆了的时候，妻子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腰上。 她说：“就是在跟你叮嘱要管咒灵操使叫杰君的那天。” 五条家主：“……” 原谅他，他真的没有记忆了。 五条家主脑袋低了下来，认错道：“是我的错，后面的话我睡着了，没有听到。” 五条夫人：“……” 无语了。 见自家夫人面无表情的看他，五条家主立刻伸出手保证：“我记住了，现在真的记住了！” 五条夫人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自己丈夫一起回去。 在屋子里打游戏的悟和夏油杰，听不清楚外面的动静，只是听得到五条家主时而大声的惊呼，时而大声的保证，两个人不明所以的对视，犹豫着要不要出门去看看。 好在没多久外面的动静就安静了下来。 * 晚饭时间，五条夫人派了自己的侍女去喊夏油杰和悟。 夏油杰之前见过她，马上就意识到是五条夫人找他们。 两个人跟着侍在偌大的五条宅里穿梭，走过许多的走廊，穿过好几处水池，才终于来到了五条夫人和五条家主的所在。 侍女在外面停下，示意夏油杰和悟一起进去。 两人进门一看，果然只有他们四个人吃饭，不过作为晚餐来说，这顿饭有点丰盛的过分了。 夏油杰眼皮跳了跳，他怀疑五条夫人把家里所有昂贵珍稀的食材一口气全送到了厨房，要求厨师全面完美烹饪，以此来招待她的孩子。 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那一笼荞麦面。 夏油杰看向悟，用眼神询问他。 悟耸了耸肩，表示并不是自己跟五条夫人说的。 他们两个今天一下午都窝在悟的房间里打游戏，两个人谁都没有机会主动告诉五条夫人，他们的喜好。 那就是五条夫人自己调查到的。 说真的，夏油杰还有些感动。 他捏着悟的肩膀，把他按在了五条夫人旁边的椅子上。 第64章 拿着一堆咒灵,从五条家离开的时候，已经入夜。 一边拦着五条家主和五条夫人跟着他们一路走着的送他们，夏油杰跟悟一边朝着五条家的大门走去。 跟五条夫妇两人挥手告别,悟抓着夏油杰的手，使用术式瞬移离开了五条家。 悟瞬移的地点是夏油杰的宿舍。 两人一落地,就被坐在夏油杰宿舍里面守株待兔的三个人吓了一跳。 菜菜子和美美子原本正担忧着夏油杰，冷不丁的大变活人在他们两个面前表演了一番，两个女孩吓了一跳，但发现忽然出现的人正是她们等了许久的夏油大人,马上就欣喜的扑了过来。 菜菜子和美美子一左一右的抱着夏油杰的腿。 菜菜子怒目瞪着悟, “说好看着夏油大人休息的，白毛你却带着夏油杰出去鬼混了！” 悟：？ 美美子也颇为不满：“就是说, 一点都没有诚信！我和姐姐下次不会再相信你了！” 悟：…… 夏油杰也是一脸的尴尬，他也将两个小姑娘出发采购之前交代叮嘱他要休息的事,完全给忘记了。 “哈哈。”夏油杰尴尬的笑笑,连忙转移话题：“你们现在穿的,就是新买的衣服吗？很可爱哦。” 美美子嘟着嘴,小声吐槽：“转移话题的方式好烂啊,夏油大人。” 夏油杰：“……” 家入硝子当场笑出了声。 “菜菜子和美美子帮你们捎回来的甜品放在桌上了。” 笑归笑, 但家入硝子还是更关心小孩子的睡眠治疗, 她一左一右牵起菜菜子和美美子手, “见到夏油回来, 你们应该放心了吧？现在已经很晚了，好孩子该上床睡觉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依依不舍,但仍然乖巧的和同夏油杰告别，跟着家入硝子出了宿舍。 “辛苦了，硝子。”夏油杰说。 家入硝子回头看他, “还行。如果某人不给小朋友们添麻烦，我会更轻松些。” 夏油杰：“……” 完全被家入硝子吐槽的无话可说，夏油杰只得赔笑着送家入硝子和两个孩子出门。 等他回到宿舍时，悟已经打开了菜菜子和美美子捎回来的甜品，盘腿坐在床上拿着小叉子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进门的那一瞬间，夏油杰很想吐槽他，大晚上吃这么多真的消化得了吗？忽然又想到对方是咒灵的体质，完全没有会不会长胖这种说法。 还真是便利。 关好门，夏油杰将从五条家带回来的咒灵球中，那三个特级咒灵拿出来，进到洗漱间。 悟听见动静，立刻放下手里的蛋糕，去到夏油杰的书桌前。 等到夏油杰调伏完三只特级咒灵出来时，就见悟站在门口，将手向前送了送。 他的掌心躺着两颗彩色包装纸的糖果。 夏油杰会心一笑，拿起一颗拆开糖纸，吃了下去。 悟也一起，吃掉了剩下的一颗糖果。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悟真是的。”夏油杰闷声道：“总是在意外的地方让人很感动。” “有吗？” “有。” 悟歪头，眨眨眼睛，宝石般的猫眼看着他，诚挚的发问：“那杰有更爱我一些吗？” 夏油杰一顿。 悟依旧保持着热切看着他的动作，但这份炽热的感情之中，还夹杂着一丝忐忑不安。 他并不是感情白痴，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确定自己的心情。 * 悟的询问最终都没能得到答案。 在夏油杰陷入纠结没多久，悟主动转移了话题，化解了夏油杰的尴尬。 在吃掉蛋糕，洗漱一番后，两人互道晚安，然后上床睡觉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也很平常。 高专中的大家每天都在上课和做任务中连轴转，只不过现在比之前多出来了一项活动，在校内空闲的大家会主动承担起给菜菜子、美美子和伏黑惠三个小孩讲解咒术的各种知识的任务。 随着时间的推移，菜菜子和美美子在高专混的熟了，偶尔都敢当着夜蛾正道的面吐槽他了。 * 这天，夏油杰单独来到了医务室。 两声敲门的声音，家入硝子抬头，就看到夏油杰站在门口。 她等了几秒，却不见后面另一人的身影。 “稀客啊。”家入硝子问他：“怎么不见五条？” “悟他去出任务。”夏油杰说。 “你哪里受伤了吗？不想让他知道，把他支走之后悄悄来找我？” 家入硝子起身，朝着夏油杰的方向走去，同时脱掉手上的手套，“让我看看。” “我没受伤，硝子。”夏油杰将医务室的门关上，表情严肃道：“我是有事找你。” 这下家入硝子也是相当惊讶了。 悟确实是被夏油杰支走了，为了另外的事。 家入硝子靠在了桌子旁边，道：“说来听听，是什么事，能让你都解决不了。”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目前面临的情况都倾诉给了家入硝子。 两人从国中时期就认识了，身为那时候的夏油杰唯一的同龄咒术师朋友，过去家入硝子没少充当夏油杰的倾诉对象，两个人还曾经就高专的总监部是否全部都是白头发老头而展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讨论。 高专之后，尤其是悟恢复之后，夏油杰很少找她倾诉，以至于家入硝子认为这样的情况不会再有了。 只不过家入硝子没有想到，夏油杰今天的这次倾诉，画风逐渐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跑远了，等她听到最后，都有些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平复了。 夏油杰并不是纯粹的感情白痴，相反，他从小时候开始就还蛮擅长观察的。因为幼时的经历，让他尤其对他人对自己的态度敏感，许多的人因为他毫不避讳的提到了「怪物」而对他产生厌恶、恐惧之类的情绪；来到高专以后，又有很多人因为他咒灵操使的身份而对他产生敬佩、羡慕之类的情绪，他都很清楚。 也正因此，悟从恢复后就多次向他表露过得喜欢，他都没有正面回答过。 他曾经想要从悟的言行举止中窥探到一些玩笑的意思。 但很遗憾，悟的每一次，都是认真的。 是掩盖在玩笑之下的真心。 * “悟大概也是怕我尴尬，所以每次在我没有回答后，又转移了话题。” 夏油杰低着头，回忆着那晚悟的表情。 他明明是那么的期待，却又不忍心对自己咄咄逼人，宁可让自己难受。 家入硝子更是整个人都麻了。 “说实在，我一直以为……”家入硝子斟酌着自己的语言，右手岔劲白大褂的衣兜里，摸随着自己的烟，“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没有哦，硝子。”夏油杰直白的说。 所以在同学、朋友、老师和家人那里，就差领证的两人，实际上还没有交往。 真是好笑。 家入硝子想要翻个白眼，但碍于她很注意形象，这种行为被她否了。 “夏油，你喜欢他吗？”家入硝子看他。 身为夏油杰从国中起的好友，家入硝子决定帮一帮这两个傻子。 夏油杰想了半天，没有回答。 家入硝子无奈道：“肯定是喜欢的吧。” 夏油杰惊讶道：“硝子为什么这么肯定。连我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悟。——我是指想要成为恋人的那种喜欢。” 家入硝子：“……” 眼角带痣的医生小姐掏出来一根烟，点燃，猛吸了一口，呼出白色的烟雾。 “让我猜猜。你是因为想不明白自己对五条的感情，是恋人之间的喜欢，还是亲人朋友的喜欢，所以一直在犹豫是吗？” 夏油杰沉默片刻，然后点头。 “来做个测试吧。”家入硝子说。 夏油杰：“什么测试？” 化身为感情专家的家入硝子，强忍着给她目前唯一的患者一拳的冲动。 “第一个问题，五条在你心里重要吗？” “重要。”夏油杰诚实道：“稍微有些难为情，但是悟确实是很重要，我无法想象悟会离开的情况。硝子知道之前五条家来找悟，希望悟能回去的事吗？” “知道。” “我当时心里很紧张，悟从来都没有被我的术式束缚。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悟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在此之前，我都傲慢的认为，悟会陪我一辈子。然后，悟亲自拒绝五条家长老的时候，我很开心。真的。” 家入硝子注视着他的表情。 这不是很爱吗？ 所以他到底怎么得出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悟的结 论。 “很好，你很爱。”家入硝子板着脸，说：“第二个问题，如果我、灰原、七海、冥冥学姐，或者是歌姬学姐，我们中的某人找到了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你怎么看呢？” 夏油杰想了想，说：“我会为你们高兴的，硝子。能找到可以共度一生的伴侣，我真心的祝福你们。” “很好。下一个问题：如果是五条呢？他找到了另外可以共度一生的伴侣，然后带着女朋友来找你，你会祝福他们吗？” “……” 夏油杰陷入了沉默。 家入硝子从自己说出五条悟找到了另外的伴侣时，夏油杰眼中一瞬间露出的难以置信和怒火，判断出了对方的答案。 “没有什么不能说，不好意思说的。”家入硝子道：“夏油，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或者重要的家人，你不会因为对方找了女朋友而生气，你只会像祝福我一样祝福他。” “但是你生气了。” “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第65章 “谢谢你, 硝子。” 夏油杰如释重负。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心情并不是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只是他畏畏缩缩的,一边怕自己的感情只是家人之间的喜欢；一方面又怕自己判断错误，将对家人的喜欢当成了恋人之间的喜欢,贸贸然答应悟之后，又在未来伤害到悟。 夏油杰松了口气，他将自己的担忧也一并告诉了充当他感情顾问的家入硝子，然后成功获得了医生小姐的一拳。 “神经啊你, 夏油！”家入硝子怒喊道：“你都超爱了！爱到菜菜子和美美子都跟我吐槽你偏心五条了, 然后你说你怕搞错了！？” “硝子，我这不是当局者迷嘛！”夏油杰还在为自己辩解。 家入硝子邦邦两拳砸在夏油杰肩膀上,指着门口，道：“滚！在我发火之前快点滚！下次再进门的时候,如果不是通知我你和五条在一起了,就不用进来了！” “但是硝子,我还想问问你,该怎么跟悟坦白……” 一听这话, 家入硝子觉得自己的血压也要跟夜蛾正道一样, 居高不下。 她深吸一口气, 怒火险些掀翻房顶。 “滚——！” 夏油杰见对方确实怒气冲天, 只得灰溜溜的离开医务室。 见夏油杰的身影从医务室消失, 家入硝子又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 她得去五条家索要精神损失费，否则怎么对得起她对这两人感情的助攻！ * 意外的是, 没等到家入硝子真的去找五条家索要精神损失费，反倒先传出来一些谣言来。 五条悟带着夏油杰回了趟五条家，把加茂家和禅院家吓得够呛,不停的质问五条家，到底打算做什么？难道是要掀翻总监部重新另立门户，唯五条家一家独大吗？ 总监部的人一听这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危机感，也跟在禅院家和加茂家后面质问。 等五条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光是庆祝自家神子乐意回家都够他们忙活得了，更别说家族里还捕风捉影的流传着，咒灵操术和他们家神子是一对儿情侣，这就更让他们乐的牙差点没笑死掉，谁有时间管总监部他们说什么。 等到五条家正式开始回应时，形成了几家各执一词，互相都无法说服对方的局面。 本来御三家和总监部相互辱骂，看其他人不顺眼的事也属于正常，可怪就怪在，忽然有股子风就吹向了夏油杰和五条悟。 * “夏油前辈，你和五条前辈已经在一起了吗？” 在教学楼附近碰到了灰原雄，对方的大眼睛瞪的更大了些，惊讶的问夏油杰。 夏油杰心头一跳。 怎么都传成这样这样了？ “还没。”夏油杰并没有彻底否认他和悟在一起的可能，而是将否认了过去式的这个时间。 “这话你从哪听说的？” “高专里都在传啦！”灰原雄解释道：“总监部和御三家吵架的时候，有人不小心说出来的。我还以为是真的，没想到是瞎说的！真不厚道！” 确实很不厚道。夏油杰点头同意。 他才刚确定了自己对悟的感情，还没有迈出告白这一步，忽然就被迫进入已交往状态，这让他怎么跟悟坦白？ 他必须得加快速度才行！ “谢了，灰原，我先走了。”夏油杰朝他摆手。 灰原雄一愣，见夏油杰的身影逐渐远去，这才猛地想起，自己有事要找夏油杰帮忙。 “夏油前辈，有个任务……” “我会让甚尔联系你的！” “好吧。” 灰原雄唇角下拉，伏黑甚尔总是在一起出去的时候怼他和七海建人，很让人生气。 但没办法，夏油杰还有自己的事要忙。 谁让他是善解人意的学弟呢。 * 夏油杰提着特地为悟买的可丽饼、和果子和焦糖布丁，火速赶回了宿舍。 把甜品放在桌上，夏油杰拉开抽屉，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礼盒里面是他当年给自己买耳钉的时候，一起买的一枚戒指。 夏油杰将戒指拿了出来。 这枚戒指放在不同的地方根据光线不同反射出不同的颜色，本体又是通透的蓝色，确实十分适合悟。 “设计的款式怎么说也是几年前了，直接拿给悟的话，好像有些过时了……” 夏油杰喃喃自语，来回打量这枚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送出去的礼物。 “如果要告白的话……果然还是要有更好的礼物，以及合适的场所和时机。” 夏油杰忽然就打消了立刻冲出去跟悟摊牌的想法，他还是想再等等，等他买到更好的礼物，再找悟坦白。 “杰！” 就在夏油杰把戒指放回礼盒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悟的声音。 “！！！” 夏油杰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礼盒连带着戒指一起掉落下去。 意识到不对，夏油杰连忙伸手去捞，结果却有另一双手比自己更快。 悟甚至用上了瞬移，就为了接住这个盒子，以及里面的东西。 悟拿着盒子自己的观察，同时询问道：“杰刚刚是提到了告白吧？” 夏油杰心里一沉。 “悟……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说话的声音有些虚。 “杰刚刚自言自语的时候。”悟眨了眨眼睛，凑到夏油杰旁边，“我都听到了哦，杰想跟我告白！所以这个是要送给我的吗？” 从回忆里翻出来了对这枚戒指的印象，悟知道这是当时和耳钉一起被买回家的。 夏油杰从家里把它带到了高专，但没有佩戴过，悟还以为是夏油杰嫌弃它有些显眼，没想到是从那时候开始就打算送给他了。 “杰，可以帮我戴上吗？” 悟把礼盒塞到了夏油杰手里，满脸期待。 夏油杰接过礼盒，无奈道：“悟，这样很没有仪式感哎。”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拿出了戒指，帮悟戴在了手上。 “有什么关系。” 悟用咒力改造了戒指，使之像高专的校服一样，成为不会在普通人眼里奇怪的事物。 夏油杰抓抓头发，有些挫败，他一把抓住悟的肩膀，认真道：“可是悟，我都没有告白啊！没有跟悟讲「我喜欢你」这样的话！会显得对悟很不重视！ ” 悟观察戒指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夏油杰，发现对方因原本要计划的告白忽然被提前，还被当事人撞破预演而焦急。 “说的也是，要不然我假装不知道，杰改天再告白一次！”悟狡黠的看他。 虽然知道悟有一部分调戏的意味，但夏油杰还是点头同意。 只不过在他点头后，悟又道：“退一步讲，杰现在不就是在告白吗？” “我也喜欢你哦，杰。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夏油杰被悟反复横跳的态度搞得有点懵逼。 “不可以这么算的吧，悟？” 回应夏油杰的，是悟的拥抱。 “杰，可以亲你吗？” “！！” 热气喷洒在夏油杰的脖颈，悟的手指在他后颈的位置反复碾磨，似是要在那里找到什么东西。 夏油杰汗毛倒立，心中腾升起异样的情绪。犹如被盯上的猎物，周身笼罩在庞大的气势中，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耳边传来的话却又是让他面红耳赤的，低吟的呢喃。 “可，可以。” 虽然这种算不上告白的场面并不理想，但说到底也是两人互通心意的一环，既然已经明白彼此的心意，成为情侣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 他并不会拒绝男朋友亲密接触的。 得到了夏油杰的应允，悟低下头，亲吻上被他反复抚摸的后颈，在那处留下清晰可见的红痕还不足够，他甚至用牙齿轻轻的咬着那处，在暧昧的痕迹上再留下一排牙印。 “悟？！” 夏油杰完全没有想到悟所说的亲他，会是后颈这样的位置。 他以为会是脸颊，就算在过分些，直接接吻他也想过。 等到夏油杰感到些许刺痛，悟才终于放开了那可怜的后颈。 “这个只是标记。”悟笑得灿烂，“我必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杰是我的！” 别的地方不敢确定，但高专、总监部，确实已经如你所愿了。 夏油杰在心中默默吐槽。 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捧着他的脸，一步步靠近。 “接下来才是要亲你了哦。” 夏油杰浑身一颤，不知道是被悟居高临下，视线中过于明显的侵略性所震撼，还是单纯自己也过分的期待。 “要闭上眼睛吗，杰？” 悟在乎他额头抵着额头的时候，询问道。 升高的温度和粘稠的空气让夏油杰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他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轻轻摇了摇头。 他想看着悟。 唇齿相接的时候，夏油杰仿佛承受了灵魂的厚重。 湿软的触感让他意识到那是悟的嘴唇，他羞的耳尖发红，浑身发烫，在下意识后退时被悟用手掌扣住了脑袋，强行断绝了逃跑的可能。 悟那双蓝宝石眼睛里倒影着他的样子。 好像悟的全世界就是他一般。 这种认知和猜测让夏油杰心里涌起满足感和幸福感。 他之前到底在犹豫和担心什么。 明明他非常非常的喜欢悟。 喜欢到心脏因他的每一个动作和呼吸而没有规律的加速跳动。 第66章 于是, 就这样在一起了。 与悟心意相通后，夏油杰仿若没有发现，顶着后颈的红痕和牙印,在人来人往的高专光明正大的上课、训练、吃饭和休息，直到后颈那处的痕迹逐渐消散。 他的行为让从总监部那边传来的, 有关夏油杰和五条悟是一对情侣的传言更加的具有真实可靠性。 毕竟夏油杰是咒灵操使，是咒术界目前唯二的特级咒术师，他要是不想，谁能在那种私人的地方留下这种暧昧的痕迹,而要让他自己愿意,除了从一开始就跟在他身边，后来被发现是五条家神子的五条家,再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加茂家和禅院家，因为夏油杰和五条悟在一起的事板上钉钉, 这几天给五条家找事的行为都少了许多。 * 不管御三家、总监部怎么想怎么做,反正家入硝子是深受其害。 上午, 理论课教室。 在忍受了夏油杰后颈处明显的暧昧痕迹好几天后,眼瞅着那牙印要消了下去,觉得自己近距离吃狗粮的日子可算见到黎明曙光的家入硝子,在夏油杰跟悟一起进入教室时,敏锐的发现,某人的左手无名指上,印着一排崭新的牙印。 “……” 真是够了！ 家入硝子的视线落在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就再也没有被悟从手上摘下来的戒指。 戒指反射着深蓝的光。 是为了跟这枚戒指相对应吗？ 难道他们两个还差钱再去买一个戒指吗？ 不可能！别说当时夏油杰因为拮据而随便买的戒指,就算是现在让他们两个去定制钻石戒指，在戒指的内侧镌刻上两人名字的缩写，都完全拿得出来足够的钱,甚至还能再附带一对定制的耳钉。 “夏油。”家入硝子撞了下夏油杰的胳膊，小声的说：“你就没考虑，重新买一对对戒吗？” 家入硝子对着夏油杰左手无名指处的戒指抬了抬下巴。 “这样更浪漫吧，硝子。”开口的是悟。 食指抵在下巴上，悟老神在在的解释：“在男朋友的身上留下一下痕迹，让每一个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是有恋人的，难道不浪漫？” 浪漫个屁！ 家入硝子狠狠翻了个白眼。 “将男朋友的手指含入口中，牙齿轻轻咬上去……” “停停停！”家入硝子连忙打断悟，她现在害怕极了，害怕这栋教学楼，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成了精，载着教室里的每一个人，开车去到根本就不是通往幼儿园的车！ 照悟有时的脱线程度，她是真的怕这家伙会脱口而出一些，带颜色的段子。 拜托，她还是个纯洁的少女，凭什么要被人渣同期祸害。 “硝子，你嫉妒我有男朋友吗？”悟贱兮兮的开口。 家入硝子果断回击：“你属狗的，我又不属狗！没兴趣在别人的身上乱咬，还非要留下痕迹！” 家入硝子的话没有对悟形成任何的攻击，反倒让坐在中间的夏油杰面色发热，他一抬手捂住了悟的嘴，把悟还没开口的话堵住。 “唔！呜呜呜！”悟被捂着嘴，但仍然在挣扎。 虽然背对着三人写板书，但教室里三个学生的一言一行，夜蛾正道都了如指掌。 粉笔被夜蛾正道大力的捏断，粉笔头掉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注意到这点的家入硝子迅速做的笔直，拿起笔装模作样的记笔记。 夜蛾正道一转头，手里剩下的粉笔又被他分成了两节，瞄准了夏油杰和悟的脑门狠狠扔了过去！ 意料之中的，一枚砸中了夏油杰的脑门，一枚被悟的无下限隔绝在外，凄惨的落在了地上。 “要吵去外面吵！”夜蛾正道怒吼道：“不要以为处对象就在课堂上有特权！告诉你们，没有任何特权，反而会有连带责任！！” 夜蛾正道的怒吼吓得两个人浑身一激灵，立刻马上在椅子上做的笔直。 夏油杰连脑门上粉笔留下的白色痕迹都没来得及擦拭。 悟更是被唤醒了上辈子高专时期，被夜蛾正道砸过人格修正拳的回忆。 清净了。 家入硝子眼神躲避着夜蛾正道的询问，漫无目的的在笔记本上画着圆。 夜蛾正道心很累。 三个学生没一个听课的，这破理论课还有上的必要吗？ * 夏油杰和悟确认关系，黏黏糊糊招摇过市的半个月后，夜蛾正道找到了他们两个。 “杰，悟，天元大人要见你们。” 夜蛾正道站在夏油杰宿舍门口，说着前来的原因。 夏油杰惊呼：“悟！” 悟道：“应该是上次拜托她留意的事有眉目了。” “拜托天元大人的事？”夜蛾正道有些疑惑。 他并没有跟着一起去到天元大人的薨星宫，自然不清楚悟希望天元帮忙注意着狱门疆的下落，他只清楚天元大人在夏油杰和悟从薨星宫离开没多久，就广而告之，自己完成了进化，不需要星浆体了。 他原以为这事就算告一段落了，没想到还能有后续。 夜蛾正道好奇的问：“是什么事？” “拜托天元大人帮忙找些咒具。”夏油杰解释道：“狱门疆，很厉害的咒具，可以封印一些东西进去，老师知道吗？” “不清楚。”夜蛾正道摇头，他对这个狱门疆还真没有了解。 “会很危险吗？” “不用担心，夜蛾。”悟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将夏油杰搂过来，两人脸贴着脸，他笑的狂妄又自信，“我和杰可是最强的。” 悟跟夜蛾正道挥挥手，两人一起离开了。 * 根据上一次的经验，夏油杰和悟很快就找到了隐藏在高专内的薨星宫入口，穿过被白茫茫烟雾弥漫的通道，两人很快就见到了天元。 天元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们两个，两人牵着的手让天元不论如何都无法忽略。 她不记得前代的「六眼」有过「咒灵操使」这么一个恋人啊。 不，准确来说「咒灵操使」出现的概率比「六眼」低很多。 也许，是因为碰不到。 天元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的。时间来到这一代「六眼」，好像很多的事情都产生了不可控的变化。 “恭喜你们二位？”这是一句疑问句。 天元已经很久没有与其他人相处，有些摸不太准，碰到有认识的人结为情侣，应该怎么祝贺，她只是干巴巴的说了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 夏油杰和悟均是愣了一下。 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天元似乎是在祝贺他们结为情侣。 夏油杰礼貌性的对天元表示感谢。 悟则直接开门见山：“有狱门疆的消息了？” 天元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她一挥手，四处空白的薨星宫内，显现出一片晃晃悠悠的屏幕来，那屏幕里正显示着一个地址，九州东南部的宫崎县。 “狱门疆就在宫崎县？” “我不能百分百的保证，只是在宫崎县发现了蛛丝马迹。”天元严谨的纠正夏油杰的提问。 实际上她本人也有些忐忑，考虑到狱门疆的情况，她一开始以为狱门疆会保存在寺庙比较多的京都、大阪、奈良、长野这一类的城市，为此她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包括东京在内的几乎所有寺庙附近。结果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在被誉为“神话之都”的宫崎县。 “除此之外呢？”悟问道：“宫崎之外的其他地方，有可能会是狱门疆藏匿之地的线索吗？” 天元摇头：“很遗憾，没有。我想你们必须亲自过去一趟，才能确定狱门疆到底在不在宫崎。” 不用天元特意提醒，夏油杰和悟都一定会专门去宫崎县一趟。 “羂索呢？”悟又问：“你有关注羂索的动向吗？” “她还在夏油家地隔壁住着。”天元说。 夏油杰与悟对视。 花子和由奈很久之前就被夏油杰派回家里去了，除了保护夏油夫妇，盯梢隔壁家的羂索，也是她们两个的任务之一，但凡羂索有奇怪的动静，花子和由奈就会通过夏油杰的咒灵空间，给夏油杰通知。 花子和由奈回家至今，除了偶尔聊聊天，并没有提到过羂索的特殊动静。 看起来确实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她为两面宿傩制造的容器长大。 夏油杰和悟没在薨星宫留太久的时间，交换完信息后边离开了薨星宫。 临走前，夏油杰挑了一只低等级的小咒灵留了下来。 “下次可以考虑直接通过咒灵联系我们。”夏油杰说：“对咒灵进行攻击，我就能知道。只要不彻底祓除，就可以一直充当联络的工具。” 如果总是通过总监部、辅助监督或者夜蛾正道来联系他们两个，除了麻烦不说，一层层的传话还耽误时间。 夏油杰的咒灵好就好在，只要他想，直接跟咒灵说的话，他可以知道。 * 从薨星宫离开，夏油杰和悟又直接去找了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才刚刚跟他俩分开没多久，又在熊猫的房间里碰到了他们。 夜蛾正道：“天元大人怎么说？” 夏油杰：“老师，我跟悟得去一趟宫崎县，快的话一天，长的话就不太确定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完结】 第67章 宫崎县。 “应该是这里了。” 夏油杰回忆着当时在薨星宫里看到的地图,拿着手里的宫崎县地图仔细比对，最终确定，那是在一处人烟稀少的林子里。 “狱门疆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悟嘀嘀咕咕着,和夏油杰一起上了电车。 目的地并不能直接坐车抵达，因此悟和夏油杰选择先坐车到附近, 然后在乘坐虹龙赶往狱门疆的所在。 * 抵达目的地时，两人都心里没谱。 狱门疆并不像咒灵那样，大老远的就能发现诅咒的气息，虽说是咒具, 但难找的程度一点都不低。 “分开找吧, 悟。”夏油杰建议道：“我再放出些咒灵，让它们一起找。” 考虑的狱门疆是个小小的盒子, 夏油杰放出的都是方便钻到任何狭小区域的咒灵。 两人在林子里花费了一上午的时间，两人从相对的两边外延开始, 向林子中心的位置搜索,其他的地方留给了夏油杰的咒灵, 几乎覆盖整片林子的全部区域, 可一直等到夏油杰和悟汇合, 也没能找到狱门疆。 就在夏油杰怀疑天元提供的情报有误时, 他的咒灵反馈来了新的信息。 “悟, 在西南方向。” 夏油杰眼睛亮亮的, 激动的同悟分享这个好消息。 一刻都没有耽误,悟按照夏油杰提供的具体位置，带着夏油杰瞬移到了咒灵的旁边。 两人刚一落地,就看到咒灵旁边的一颗三人环抱都不能抱住的大树树干上方，放着一个明显结界封印的巨大木盒子。 两人知道，狱门疆一定就在这里面。 封印结界的话, 很容易就能被打破，只需要攻击结界的人足够强，强到咒力比当初布下结界的咒术师厉害就行。 幸运的是，夏油杰和悟是目前咒术界唯二的强者。 借用术式的便利，悟飞到同放着狱门疆的木盒子一般高的位置，伸出手摆出攻击的手势。 “悟，小心点。” 悟的术式向来攻击力和攻击范围都强，夏油杰还真有点怕万一损坏到了狱门疆。 好在悟很自信，他眨眨眼睛，抱怨道：“伤心了，杰不信任我。” “没有的事。”夏油杰连忙解释：“只是小心为妙。” 悟娴熟的控制着术式的强度，只破坏了外面的保护结界，别说狱门疆，就连外面的木盒子都未损分毫。 不费吹灰之力，两人在宫崎县拿到了狱门疆。 “杰，想不想现在就去收拾羂索。” 从上空下来，悟搂着夏油杰的腰，建议道。 夏油杰先是点头后又摇头。 羂索留着，到底是个不确定的危险因素，只有把它关起来，控制住，才能彻底安心。 但羂索占据了虎杖香织的身体，是否羂索被封印，就意味着虎杖香织也会死亡。 “虎杖香织她……会怎么样？”夏油杰忐忑的问。 悟想了想，道：“虎杖香织已经死了，杰你知道的吧，在那次车祸。” 夏油杰点头：“知道。” 他也理解悟想说的，对于虎杖香织的家人来说，解决亵渎死者尸体的羂索，反而是帮助已亡人获得安息。 * 今天是周内。 悟带着夏油杰瞬移回夏油宅里，夏油杰的房间时，夏油夫妇并不在家，除了家里的家政咒灵，花子和由奈也在。 察觉到夏油杰和悟的到来，原本正在家中轻松的看电视节目的两人，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朝着楼上走去。 四个人在楼梯口碰了个正着。 听着客厅电视节目的声音，悟瞪大了眼睛，“哇，你们两个居然还有时间看电视！” “有什么问题？”花子反驳道：“保护夏油妈妈的同时不能放松一下吗？再说了，夏油爸爸和妈妈身上可都留了我和由奈的分/身。” 要不是夏油杰给的任务里还包括盯着隔壁家的虎杖香织，她和由奈也没必要搞出来分/身来。 夏油杰和由奈仍然充当着和事佬的角色。 “差不多要结束了，我和悟过来，就是要在今天抓住羂索。”夏油杰说：“羂索今天在家吗？” 由奈：“在。她这些日子在家里做起了全职主妇。” 夏油杰又问：“虎杖家还有其他人吗？” 花子：“没有了。男主人出门上班，爷爷抱着小孙子出门遛弯了。时机刚刚好。” 确实如此。 四个人坐在客厅，聊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想来也简单。羂索虽然很擅长伪装他人，但本身的术式并不具备多少攻击力，以往都是靠着使用的身体本身的术式而战斗。 虎杖香织的术式并不强，在场的四个人随便谁都能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取胜。 可以说今天的这场所谓的战斗没有任何的悬念，只需要大家手脚麻利一点就可以了。 * 夏油杰主动敲响了虎杖家的门。 没有等待很久，虎杖香织便给他打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发现是隔壁里咲家的儿子，虎杖香织还有些惊讶。 “杰君？！”她向外走了几步，想着隔壁夏油家的方向看过去，“杰君怎么忽然回来了，里咲还跟我说杰君在念的高中是住校的，平时很少有机会回来。” 最后，她还又补了句：“里咲好像不在家哎，你进不去门了吗？” 虎杖香织笑脸盈盈的问，好像在说，否则怎么会忽然敲响他们家的门。 夏油杰低下了头，手指摸了摸脸颊，有些尴尬。 “最近是学校成立纪念日，放了假，我想给妈妈一个惊喜来的。”夏油杰随便找了个理由，“但是我不是很擅长料理，厨房被我搞得一团糟，想要做的东西也没有做出来，就想请虎杖阿姨帮帮忙。” 夏油杰双手合十，恳请道：“求求你了，帮帮我吧，虎杖阿姨！” 虎杖香织瞪大着眼睛看他，几秒钟之后换上了欣慰的表情。 “里咲家真是有个乖儿子。不知道我家那小子长大，有没有你这么乖呢。”说着她拿上门钥匙，把门关好，道：“走吧，我去帮你看看。” “非常感谢！” 两人绕开两家中间的围栏，去到夏油杰的家里。 夏油杰：“说起来，还没有恭喜虎杖阿姨呢。听我妈妈说，是个粉头发的可爱宝宝。” 虎杖香织笑道：“不用在意，杰君在学校也很忙吧。还是学业重要。”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夏油家，夏油杰走在后面，把屋门带上。 “我想做炸猪排和烧肉，食材都在厨房了。” 夏油杰一边说，一边同在室内装模作样看着电视的花子和由奈使眼色。 花子和由奈从高专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作为和夏油里咲关系不错的虎杖香织，来往夏油杰家时总能看到她们两人，今天进门，看见花子和由奈坐在沙发上，也是见怪不怪。 羂索借用着虎杖香织的身体，从一开始就知道夏油杰的咒术师身份，尤其夏油杰的术式咒灵操术，她也一清二楚。见夏油杰回来，就知道以前总是跟在夏油杰身边蒙着眼睛的咒灵也会一起回来。 她装作没有看见屋内咒灵，径直朝着厨房走去。 不过是小孩子想给家长一个惊喜，过家家的事，羂索并没有放在心上。 羂索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在夏油杰的面前露出了马脚，从夏油杰以及夏油夫妇以往的表现，甚至是夏油杰今天的表现，她都十分自信，一直到自己想办法得到夏油杰的身体，对方都不会发现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虎杖香织。 因而，羂索并没有在夏油杰面前太高的警惕。 她像应对夏油里咲一般，像应对小时候的夏油杰一般。 穿过客厅，拐过弯，就进入了厨房。 迎面站着一个比夏油杰高些，身穿高专校服的少年。 是咒灵。羂索判断。 只是不太清楚，夏油杰什么时候又抓到了这么个咒灵。 还真是便利，咒灵操术。 少年有着一双天空延伸般的绮丽眼眸，那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她，内里闪过一道流光。 说实在，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双眼睛，会让她想起来，千年来一直都妨碍着她的「六眼」。 若不是这一代的「六眼」早早夭折，她可能需要更加的小心，更加的缜密的计划，想办法先把「六眼」处理掉。 羂索靠近洗手池，正打算把水池里的食材捞起来，却忽然被眼前少年的动作吓了一跳。 少年的手抬起到身前，摆出一个羂索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手势。 她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那到底是什么。 紧接着，她就听到少年开口，好听的声音却说着让她如坠冰窖的话。 ——「无量空处」 他是这么说的。 “！！！” 是六眼！ 羂索只来得及在脑海中闪过这样的一声尖叫，就被大量的垃圾信息轰炸到脑袋宕机。 花子翻身从沙发上跳了出来，发动术式，红色的丝线沿着虎杖香织额头的一排痕迹，强行拉开已经拆掉缝合线的疤痕，将头部的上部分掀开，露出里面恶心的张着嘴巴的脑子。 为了防止羂索还有动静，悟又照着羂索的本体补了一次无量空处。 悟随手掏出厨房餐具架子上一把刀，手腕用力，将其掷了出去。 正中羂索本体。 —— 「狱门疆，开门！」 按照悟教的，夏油杰将狱门疆打开。 狱门疆饶过虎杖香织的身体，将羂索紧紧禁锢在原地。 ——「关门。」 在夏油杰的指挥下，又迅速关上门，将羂索关在里面。 夏油杰上前一步，眼疾手快的揽住了虎杖香织软绵绵的，向下坠落的身体。 悟则上前，将狱门疆接住。 * 在花子和由奈的帮助下，从虎杖香织的身上摸索除了虎杖家的钥匙，夏油杰负责盯梢，两个女孩将虎杖香织送回了虎杖家。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虎杖香织早就被羂索害死了，夏油杰又不可能将对方留在自己家里，只能把人送回到虎杖家里。 希望虎杖先生回家发现自己的妻子已经去世时，哭喊的声音不至于掀翻房顶。 把一切都收拾好后，夏油杰还真的用放在水池里的食材做了吃的，原本是计划在家里等夏油夫妇回来，跟爸爸妈妈见一面再走，但悟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匆匆的催促夏油杰赶紧回高专。 夏油杰只得打消了念头，他将食物盛出来一部分给花子和由奈，剩下的放在锅里保温，还叮嘱花子和由奈，务必在他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提醒他们。 站在玄关，花子颇为遗憾：“马上又要回去了，还真是忙啊，夏油。” 夏油杰笑道：“应该很快就会闲下来了吧。之后花子和由奈也可以回去高专看看，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高专又来了两个可爱的女孩子。” 等到两个人说完，悟抓着夏油杰的手，一个瞬移就又回了高专。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自己的宿舍，夏油杰有些惊异的看向悟。 “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他并不记得他们有什么着急的事。 就算是为了将狱门疆妥善安置，一不着急在一时，从一开始他们两个就商量好了，把狱门疆直接通过咒灵，放到夏油杰的咒灵空间里去，这样谁都找不到，也完全杜绝了有咒灵来营救羂索的可能性。 悟焦虑的在宿舍里来回打转。 “我完全没有做好见杰爸妈的准备啊！” 他双手抱着脑袋，眼里的崩溃要溢出来了。 “哈？！”夏油杰一下子没懂，“我爸爸妈妈你之前不天天见的吗？来高专之前，妈妈还从夜蛾老师那里得到了咒具，看到了悟的样子。” “不一样的，杰！” 悟持续在室内都这圈子，仿佛要将夏油杰绕晕在原地。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男朋友的身份，跟杰的父母见面，可是第一次！！” 悟在宿舍里低声嘶吼，尾音都有些发抖。 “！！！” 这下夏油杰就算不想，也明白了悟的忧虑。 他面色发红，轻咳一声，“就……很平常那样就可以了。我爸妈也不是特别封建的那种……” 他之前确实没有考虑到这点，就跟自己去五条家也是坐立难安一样，悟现在心里肯定是打鼓的。 夏油杰被悟的来回踱步搞得也开始有点焦虑了，脑子里不停的闪回那日在五条家悟的房间里，五条夫人的眼神，现在忽然觉得对方脸上的笑都带着暧昧的意味。 脸上的温度更胜。 夏油杰甩了甩脑袋，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悟的身上。 平常不论面对什么等级的咒灵，都非常自信，往那一站浑身就散发着强者的气势，像现在这样焦虑的安静不下来的样子，还真是少见。 夏油杰忽然噗呲轻笑了一声。 悟立刻就瞪了过来，蓝宝石的猫眼中写满了不可取。 “你笑话我，杰！你居然笑话我！” 悟冲过来，一把将夏油杰抱在怀里，手在他的腰上来回乱摸，表情也是恶狠狠的。 “抱歉抱歉。”夏油杰求饶道：“是悟太可爱啦。很少会见到悟这个样子。” “谁都会紧张的吧？”悟闷声道：“难道杰不会紧张吗？下次再去五条家的话，别说我爸妈了，那些长老都知道杰是我男朋友了！” “唔……” 夏油杰完全被戳中了心事。 短期内他可不想再去五条家了。 “我不管！” 悟抱着夏油杰，朝着床上倒去，两个人一起扑倒在床上，将铺的整齐的床单弄得乱糟糟的，悟的手从腰上移动到胸口，然后他捧着夏油杰的脸，说：“杰的妈妈喜欢什么东西呢？” “怎么忽然问这个？”被捏着脸的夏油杰声音闷闷的。 “挑个时间回家一趟吧，我带上礼物，杰把我介绍给家人。” 夏油杰先是一愣，随后主动抬头碰了碰悟的额头，双眼亮晶晶的。 “好啊。” “妈妈会喜欢悟的。” “我保证。” “啊——”悟的声音拖长，问：“你怎么知道？” 夏油杰伸出双臂，搭在悟的肩膀上，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下，脸颊泛红，小声的嘀咕着：“因为我喜欢悟啊。” 因为夏油杰喜欢悟，喜欢的不得了。 脑中轰的一声，脸颊的感觉让悟无法从夏油杰唇上离开，他回忆起了那处软软湿漉漉的触感，呼吸游戏急促。 喜欢，想亲。 “我也喜欢杰！” 悟捧着夏油杰的脸，亲了上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