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渣A,猛吃软饭》 1、001-穿越 晚秋的深夜,寒风瑟瑟。 容泽意穿着“闪电外卖”字样的橙色制服,跨坐在二手电动车上,狼吞虎咽地啃着面包,眼睛却紧紧盯在手机屏幕上。 “西郊度假村发生爆炸事故,据获悉,受害者为该集团董事长容施烨……” “容氏集团董事长于三个月前意外离世,继任者竟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她。裴璇、女、omega,二十九岁……” 新闻披露的公式照里,女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唇角噙着淡淡笑意,几缕润泽的秀发散落在肩头,更显温柔亲切。 容泽意惊讶地面包都忘了嚼:“原来她会笑啊。” 系统阴阳怪气:【691号,她只对你摆臭脸哦。】 “……也不奇怪。”容泽意挠挠头,“毕竟我是渣a嘛。” 半个多月前,她熬夜加班猝死在工位上,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穿越了,穿到一本豪门狗血文里,成为a市富豪容家的独生女——一个超级大渣a,裴璇正是她名义上的妻子。 两人婚后不久,渣a的母亲们相继离世,她彻底放飞自我、暴露本性,犯下的缺德事包括不限于,缺席母亲的葬礼去蹦迪,夜夜流连酒吧挥金如土,婚内出轨到处聊骚。 在渣a醉生梦死的这段日子,裴璇临危受命,接任了代理董事长的职位,忙得不可开交,回来还要遭受她的冷眼和言语暴力。 她们的关系急剧恶化,险些反目成仇。 容泽意正好穿越在这个节点上,她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刷满裴璇的厌恶值。 容泽意:【刷满了,然后呢?】 【“你”引狼入室,伙同外人意图窃夺家产,容家的多年基业即将毁于一旦,裴璇忍无可忍,将“你”赶出家门,没多久,“你”就被追债的人逼得自杀了。】 【坠楼死亡、溺死、窒息死亡……】系统还挺人性化,开始给她报菜单,【宿主可任意选择一种死法。】 容泽意:【停停停,我要求更换任务!】 拜托,都穿越了,谁想当炮灰反派。 【你以为统这里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系统甜美的女音骤然变调,【不好好按照人设扮演角色,就等着被世界清除吧!】 容泽意:【……】 【唉呀,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啦。】系统大棒加一颗甜枣,重新用甜美的声线说,【统再给你介绍一下奖励机制啦。】 完成任务后即可拿到一笔不菲的退休金,在异世界获得新身份,同时任务期间所赚取的钱财,也能一并带走。 行吧,容泽意一想到回去也是一个人,在哪儿打工不是打工,工作内容有点奇葩,也并非不能忍受。 回忆到这里结束,系统忍无可忍:【这就是你任务期间出来赚外快的理由?】 【那不然怎么办嘛,你让女主把渣a的银行卡副卡都解冻啊……】容泽意咬了一口面包,【再说了,我又没影响任务。】 这些天,她半夜骑着电动车在街上送外卖,凌晨乔装打扮一身酒气地回家,和早出晚归的裴璇打了一个完美时间差,成功让对方误会自己在外鬼混。 系统:【到时候被发现了,别怪统没提醒你。】 “来不及了,不和你说了。” 容泽意看了一眼时间,急忙把手机揣进兜里,戴上了头盔。 凌晨四点,街上人迹罕见。 她穿过万千灯火,一路风驰电掣,驶进一条小巷。 过了会儿,一个化着浓妆的醉酒女人,从巷子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黑色露肩装配小皮裙,还挺时髦。 容泽意撑着墙壁站直,打开了化妆镜。 月光为她蒙上一层轻薄的面纱,她对着镜面挑起红唇一笑,似颓艳又勾人的鬼魅。 哦,对了。 还差一枚口红印。 她揪起衣领,在上面亲了一口。 大功告成! 容泽意收起镜子,在长街上奔跑起来,留给她表演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裴璇睡醒前赶回家。 这场伪装渣a的大戏,怎么少得了女主! 她再次加快速度,浅金色的头发在风中扬起,挂在腰间的裤链稀里哗啦,发出一连串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她气喘吁吁地走到一处别墅前,解开了大门的指纹锁,然后直奔主卧……旁边的书房。 没错,结婚半年以来,裴璇一直在书房工作休息,即便一墙之隔就是主卧,她也从未踏进去过。 她讨厌流里流气的渣a,抗拒和她的肢体接触,连看一眼都嫌弃。 容泽意有时候自嘲地想,要感谢渣a打下的坚实基础,才让任务进行得这样顺利。 想让裴璇不讨厌自己都难啊! 走廊里静悄悄的,容泽意四处张望了一下,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口。 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见书房的灯是熄着的,这会儿天光破晓,快五点半了,也该到裴璇起床的时间了,怎么还没见到人呢。 【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她想到一个主意,【我直接躺在她门口装醉晕倒好了。】 系统:【691号,这一招你前天已经用过了。】 【不然我发酒疯锤她的门把她叫醒?】 系统沉默片刻:【……你也是拼了。】 那可不是嘛,为了让裴璇更加讨厌自己,拿到该死的厌恶值,容泽意可谓使劲浑身解数,无所不用其极。 比如现在,她不顾形象地撅着屁股,悄没声地扒开一条门缝,伸长脖子往里看去,就在这时—— “你在找我吗?” 一道清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容泽意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推进了门。她连忙稳住身形,猛地转过身。 女人穿着一袭睡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 容泽意不由地咽咽口水:“没、没有。” 裴璇淡淡瞥来一眼:“那大早上的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她看起来比照片里更美,肤白胜雪,精致五官宛若白瓷瓶上的美人面,一对颇具古典美的狭长单眼皮,略微掀动眸子,凌厉又不失风情。 容泽意抱着胸抖抖腿,一副欠扁的语气:“你管我呢,这里是我家,我想干嘛就干嘛。” 裴璇冷笑一声:“要不是看在容老师和白老师的面子上,你以为我愿意管你?” 她所说的老师,就是渣a的两位母亲。 裴璇幼时家庭贫困,靠着容施烨和白盏初的资助才得以完成学业,毕业后又以优异的成绩进入集团工作。 容白二人是她的伯乐,因着这份关系,她最初对渣a的种种行为格外优容忍让。 可惜渣a不识好歹,变本加厉地作恶。 裴璇看起来没什么情绪波动,这会儿提起这两个人,明显是生气了。 容泽意硬着头皮说:“管得真多。” 裴璇没有说话,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朝她走过来。 油润清新的果香味弥漫开来,像容泽意用过的某款护手霜,却带点微微酸味,让人牙根发软发痒。 匹配程度越高的alpha和omega,受到彼此信息素的影响越大,尤其在情绪激动时,释放的信息素浓度激增,影响也会成倍增加。 容泽意先往后退了一步,脸皮微微发烫。 女人的身影越来越近。 她身形高挑,又过分瘦了一些,气质冷冽如剑芒,身上带着久居上位自带的压迫感。 “怎么,恼羞成怒要打人啊?”容泽意脊背贴在墙上,退无可退,还在虚张声势地叫道,“堂堂的裴大老板,就这点本事吗?” 系统简直没眼看:【691号,腿别抖了。】 裴璇在她面前站定了,不走了。 容泽意警惕:“你要干嘛?” 女人玩味地挑了挑眉,下一秒,突然踮起脚尖,一只手擦过她的手臂,拍在后面的墙壁上。 啪一声。 头顶的灯光骤亮。 容泽意双眼刺痛,一时间有些睁不开来,她捂住眼睛低下头,只听见耳边轻蔑的一声:“嗤——” 容泽意:“???” 嗤? 嗤什么? 什么意思? 瞧不起谁呢,你给我说清楚! 她眯缝着眼睛,使劲全力瞪了一眼。 “我当你这几天蹲守在门口要干什么。”裴璇双手抱着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原封不动将话还了回去,“不过就这点本事。” 说着,她似乎闻到了什么,嫌恶地皱眉。 容泽意灵机一动,腾一下站了起来,抓住她的肩膀,对准她的脸呼了一口气。 精心准备的56度正宗二锅头,回家前特意漱了好几口,剩下的全洒在衣服上。 就不信这个味道没有杀伤力。 陌生的灼热气息拂过侧脸,裴璇忍不住撇过头。 然而不管她转向哪个方向,浓郁刺鼻的酒精味儿,混着甜得发腻的玫瑰花香,都一股脑地往鼻翼下方钻。 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2、002-杀气 “混蛋!” 裴璇胸口剧烈地起伏,拿出手帕在脸上一通乱擦。 【升了,升了,开始升了!】系统吱哇乱叫,【691号,再加把劲儿哇!】 “诶,你骂对了,”容泽意把脸凑过去,故意嘟嘴卖萌,“我就是超级大大大混蛋!” 还敢不要脸地贴在自己身上,裴璇涵养再好也无法忍受了,心头窜出一股邪火,伸手就是一推。 “啊——” 容泽意猝不及防,往前一个趔趄,倒在旁边的书架上。 书架被撞得晃了两下,上面那些陶盘陶碗之类的摆件儿,顷刻间如玉山倾颓,叮呤咣啷摔了满地,四溅开来。 容泽意痛得龇牙咧嘴直吸气,人没爬起来,先叫嚷着撇清干系:“我什么都没干啊,是你先推的我。” 一通乱喊完,她觉得气氛不太对劲,抬头看了一眼。 裴璇木然地看着一地狼藉,失神之中,帕子从手中滑落。 她忽然疯了似的,扑倒在那堆碎片里, 那道纤瘦的身影蹲在地上,在碎片堆里挑挑拣拣,执拗而徒劳地,试图将碎片恢复原状。 容泽意有点看不下去了,跟着捡了两块:“你一个人要弄到什么时候,找几个专业师傅来修复吧。” 裴璇抬起脸,双目通红:“你知不知道——” 一年前,匹配中心通知她和容泽意匹配度高达98%,并询问她的结婚意愿。 当时正逢白盏初病重,容施烨为了专心陪她治疗,以近乎托孤的姿态,把集团和不成器的孩子,一并交到她的手上。 然而不久之后,白老师还是病逝了,后来又出了爆炸事故。 两位长辈相继离世,等她回过神来,只剩下这些陶艺品,整日整夜陪着自己。 “你知不知道这是你的母亲们留下的遗物。”裴璇讨厌她云淡风轻的语气,满不在乎的态度,好像自己的坚守都是一个笑话。 “这么重要……你还放在书房?”容泽意说完,发现她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尴尬地挠挠鼻尖,绞尽脑汁想安慰她,“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 裴璇倒吸一口凉气:“……你真是不可救药。” “出去!”她把人往外推,“给我立刻滚出去!” 容泽意踉踉跄跄地扭过身,这一看不打紧,她惊讶地瞪大双眼:“你、你的手……” 裴璇手背上鲜血蜿蜒,却浑然不觉,以为对方要对自己不轨,反应更加剧烈:“走开,你别碰我!” 手腕被人一扣一拽,后背狠狠撞在那人的身上,她顿时眼冒金星。 容泽意趁着她分神之际,举起了她的右手,捋直紧握成拳的手指,露出她死死攥在手心里的碎片。 她双手颤抖着拿开那枚碎片。 温热的液体从指缝渗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斑驳如星点。 裴璇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碎片和皮肉分离的时候,连眉毛也没皱一下,甚至还有心情冷嘲热讽:“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系统也在这时发出警报:【ooc警告!!!】 容泽意颤抖着双手:【还讲什么ooc,你有没有人性啊!】 系统:【统又不是人……】 【闭嘴!】 她低头对裴璇说:“你也闭嘴!” 裴璇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耳垂被滚烫的软乎乎的东西蹭过去。 她才发觉两人距离太近了,近到能闻到彼此的信息素气息,气息交融的一瞬间,呼吸变得沉重。 原来这就是她的目的,利用高匹配度让自己臣服于她,就可以间接掌控集团,从此为所欲为。 裴璇挣扎着离开她的怀抱,怒不可遏地骂道:“收起你那套不干净的把戏!” 容泽意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怎么你了?” 裴璇气得身体发抖:“你还不承认?” “哦,不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 容泽意看她生气觉得好玩,坏笑着抬手蹭了一下她的耳垂,还没等对方动手,身形先晃了晃。 坏了,忘记自己晕血了。 她只觉天旋地转,紧接着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容泽意再次醒过来时,躺在主卧的床上。 她捂着胀疼的脑袋,正想坐起来时,忽然听见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 下一刻,床垫下陷,一只温热柔软的手牵住她。 “医生,她怎么样了?” 是裴璇。 容泽意想到昏倒前她发怒的模样,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另一道脚步声接近,停在自己的床边。 “容小姐有一些低血糖,输完这瓶水就没事儿了。” 容泽意的手被攥得更紧了一些。 裴璇听起来很担心自己:“那就好。” 容泽意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又不安地问:【系统,她不会因为我为她处理伤口,就没那么讨厌我了吧?】 系统:【先别急,你再等等呢?】 容泽意:【???】 家庭医生一走,裴璇脸上的笑容就立刻消失不见。 阳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笼罩着床上的女人。 她紧闭双眼,长睫低垂,一头浅金色的发丝闪闪发光,睡颜是那样静谧而美好。 裴璇差点被这一幕欺骗了,她在心底一声冷笑,心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谁能想到这层精致的外表下,是一颗肮脏的心。 她面无表情地甩开手,掏出手帕仔细擦拭着手指,像刚才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容泽意抖了一下指尖,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女人的体温。 她听见布料摩擦的悉索声,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你醒了,都听到了是吧?”裴璇把手帕扔进垃圾桶里,抬起眼面无表情地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特别虚伪?” 容泽意立刻点点头,又惊恐地摇摇头。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裴璇看似身居高位,其实位子坐着并不安稳,那帮高层每天就等着找她的污点。 无论是工作上的还是私人生活……有一个能把她踢出董事会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而裴璇离开之后,那群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瓜分集团。 为了守护老师们留下的事业,她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在外人面前,竭力维持着伴侣关系,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这个人却不领情,屡次和自己作对。 内忧外患,沉重的压力让人喘不出气。 裴璇看了她一眼,摘下金丝眼镜,捏了捏发酸的眉心。 好累,真的好累。 容老师白老师,我快撑不住了。 如果在天有灵,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应该怎样做? 怎样做才能让她明白我的苦心? 裴璇喃喃地说:“如果像刚才那样,乖乖躺在床上就好了……” 她再次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杀气。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容泽意全身寒毛倒竖,冷汗顺着脊椎流了下来。 容泽意:【系统,你觉没觉得不太对劲?】 【放心啦,厌恶值还在持续上升。】系统自信满满,【说到不对劲,刚刚才是吓死统了呢,统以为你要人设ooc嗝屁了……滋滋……】 裴璇飞速地站起身,朝她袭了过来,速度之快让人难以防备。 裴璇面容有些扭曲,一双清亮有神的眸子,此刻瞳孔涣散,早已完全丧失理智:“我会永远照顾你的,所以……” 所以你可以一辈子躺在这里吗? 【统子,别废话了!】容泽意绷紧全身肌肉,大声向它求救,【再不想个办法,我真的要嗝屁了!】 3、003-老婆 【系统、统子……】容泽意一连叫了几声,【喂,死哪儿去了?!】 裴璇离她只有咫尺之遥,缠满纱布的手掌张开着,像死神缓缓收拢的双翼,即将扼住她的脖颈。 容泽意突然捏着嗓子,深情地唤了一声:“老婆——” 裴璇浑身一僵:“???” “你怎么知道我颈椎痛?”容泽意嬉皮笑脸地坐起来,一把搂住她的脖子,故意贴在她的耳边戏弄她道,“谢谢你的照顾,我真是爱死你啦!!!” 她趁着裴璇注意力被转移,不动声色控制住她的胳膊,怕她挣扎起来自己不是对手。 可是过了许久,埋在肩上的人也没动弹。 容泽意小心翼翼推了她一下:“老婆……裴璇?” 一时顺嘴了,差点改不过来。 裴璇一张俏脸红了又白,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眼角亮晶晶的通红一片。 比起恨这个人,她更恨自己,恨自己差点犯下弥天大错,辜负了老师们的恩情! 她眸中流露出慌乱,慢慢松开手,一连退了好几步,失魂落魄地撞开门走了。 容泽意愣愣地看着她离开,裴璇眼角挂着的……是泪吗? 【统回来啦!回来啦!】系统欢快的电子音乍然响起,【嗯?女主去哪儿了?】 她猛然回过神,气不打一处来:【我才要问你去哪儿了呢,一到关键时刻就消失,还好我机灵躲过一劫。】 【对不起对不起嘛,有一个紧急bug需要处理。】系统打开主页面一看,天都塌了,它失声尖叫,【691号,你干了什么好事,进度条怎么少了这么多?!】 【我哪知道,我差点死了好吗。】裴璇离去的画面不停在眼前闪现,她双手抱住脑袋,【少就少了,明天我可以再赚回来。】 然而第二天回来,容泽意去书房门口蹲守,却没有等到人。 一连几天都这样,她思来想去不对劲,这天上班前,就偷偷开门进了书房。 房间仍是争吵那天的样子,碎陶片散落在地板上,书桌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看上去很久没人用过了。 奇了怪了,人去哪儿? 容泽意急得团团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抛开任务不谈,她们只是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她对裴璇的了解,也仅限于新闻报道和来自系统的人物介绍。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人到国外出差去了。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呢?” 秀姨笑着摇摇头:“这得看裴小姐的工作安排,我怎么会知道呢。” “这样吧,”容泽意给她留了一个电话,“等她回来,你就联系我。” 秀姨在容家工作二十多年,可以说看着她从小长大的,也了解她的脾气秉性,听到这里不由觉得惊讶。 容泽意赶时间,背着包急匆匆地往楼下走,边走边和她挥手道:“就这么说定了!” . 天气再冷,也抵挡不住食客们的热情,晚上十一点,正是路边烧烤摊生意最红火的时候,铁板上的烤肉滋滋作响,烟雾缭绕中飘来阵阵香气。 容泽意麻利地将包装袋塞进保温箱里。 她这些天外卖订单量激增,天天跑大学城那边,忙得不可开交,只顾着赚钱。 【691号,统要举报你消极怠工!】系统在她耳边大声嚷嚷,【你自己说说,任务进度多久没推动了!】 容泽意:【连任务对象都找不到,怎么完成任务啊?】 系统反问:【你不会主动出击吗?】 主动出击?让她去公司堵人? 当初决定赚外快时,为了避开原主曾经的生活圈子,才选择的跑外卖,地点也特意放在离公司很远的大学城。 【我才不要,骑电动车要两个多小时呢,】容泽意断然拒绝,【到那儿人家早就下班了,还不是白跑一趟。】 系统恨铁不成钢:【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哇!】 【废话那么多,bug排查好了吗?别到时候我和她见面,又像上次那样——】 她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系统缩到角落里不说话了。 容泽意送完最后一单,准备抄近路回去,驶过一条路口时,忽然听到女人的呼救声。 “救命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她连忙一个脚刹停住车。 这条街在拆除改建,地面坑坑洼洼的,路灯也没有通电,一到晚上就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此时几个人围在角落,里面的呼救声越来越高。 事态紧急,容泽意来不及报警,抄起家伙就上。 好几斤重的u形锁,锁电动车用的,正好今天派上用场。 她冲着那伙人喊道:“诶,你们干嘛的?” 带着浓郁震慑意味的高等级信息素无声释放开来,那些人互相对视一眼,一窝蜂全跑没了影。 容泽意赶紧把女生扶了起来。 女生看上去年纪不大,一副学生打扮,蜷缩着身体贴在墙上,不敢靠近她。 容泽意:“哦,不好意思。” 接管这具身体没多久,还不能做到收放自如。她深吸一口气,憋到脸通红才将信息素收了回去。 “没、没关系,谢谢你。”女生怯生生地抬起头,眼神一下子定住,惊喜地叫了一声,“姐!” 容泽意疑惑:“我们认识吗?” “姐,你不记得了?”女生从满脸期待变得有些忐忑,“我是孟青然啊!” 容泽意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难道是她跑外卖的某个单主? 【这个、这个……】系统轻咳一声,【其实是原主留下的风流债。】 她们是在酒吧偶然认识的,孟青然当服务员时遇到客人刁难,渣a看小姑娘长得不错,就见色起意帮她解了围,还留下社交账号约定以后常联系。 孟青然兴奋地说:“太巧了,姐又救了我一次!” 容泽意:【……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系统再次轻咳一声:【按照后续剧情发展,原主将与该角色发生某些金钱关系。】 【这么重要的事情瞒到现在才说。】容泽意怒火中烧,【你怎么不干脆等到任务完成再告诉我呢!】 系统讷讷地说:【这不是没有触发关键剧情……】 渣a的所谓金钱关系,不就是包养小情人? 系统没有事先通知,是担心她无法接受,冲动行事导致任务失败。 可是……容泽意握紧拳头,感觉更生气了。 “后来我给你发过消息。”孟青然羞涩地低下头,“可惜你没有回复。” 渣a以护花使者的姿态出场,再加上伪装得好,人模人样盘条靓顺的,难免让人心生仰慕。 容泽意尴尬地笑,心说回复才怪呢,穿过来第一天,她就把渣a乌烟瘴气的社交圈子给屏蔽了。 孟青然看了一眼她身后载着外卖箱的电动车,好奇地问:“姐不在酒吧工作了吗?” 原主常年混迹各个酒吧,为了方便把妹,就捏造了一个酒吧dj的身份。 “对啊,最近酒吧没活儿。”容泽意大方承认,又指指她唇角的伤,“你呢,怎么弄成这样?” 孟青然本在故作坚强,听到有人关心自己,再也忍不住眼圈一红,哽咽着说:“找工作被骗了,他们要抢我的钱,我不给就打我……” 她的家庭条件不好,长辈得了重病,小妹又还在上学,为了赚钱兼职打好几份工,仍旧无力偿还贷款。 渣a正是拿捏住这一点,利用小姑娘对自己的信任,哄骗着她签下名为恋爱实为包养的协议,后来又无情地抛弃了她。 容泽意神色复杂,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单纯的女大学生,心想真是造孽啊,毁了人家半辈子。 “对不起,姐。”孟青然难为情地擦擦眼泪,“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今天晚上多谢你……” “缺钱跟我说啊,你好歹叫我一声姐,我能不帮你吗?”容泽意拍了拍她肩膀,翻出她的账号,把这个月赚的钱都转了过去,“暂时只有这么多了,不够我再想办法。” 手机叮咚一声,孟青然激动地说不出话:“我、我……这个我不能要……” 容泽意让她放心:“这笔钱不是白送你的,算我资助你上学生活,等你有钱了再还。” 孟青然还是推拒:“我真的不能要。” 容泽意二话不说抢过她的手机,抓着她的手解开密码锁,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收到钱的一刹那,程序显示关系判定成功,系统彻底傻眼:【不是,这也行啊!】 孟青然眼泪汪汪地说:“姐,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别整天想这想那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上学知道吗?” 容泽意怕对方误会自己,握着拳咳嗽一声,超绝不经意露出手机屏保——一张高度模糊女人半身照,就差把“姐有老婆”四个字写脑门上了。 对不起了,女主,先借你的身份用一用。 “我知道了,谢谢姐。”孟青然破涕而笑,又补了一句,“嫂子真漂亮。” 容泽意闹了一个红脸。 系统警觉:【你为什么用女主照片当屏保?】 【那咋了,别人还用明星当壁纸呢。】容泽意振振有词,【秀色可餐知道吗,看着这张脸我能多吃两碗饭。】 系统:【…………】 系统竟无言以对。 “大晚上的一个人不安全,”容泽意拍拍车后座,“你住哪儿啊,我送你回去。” 孟青然做兼职怕影响舍友休息,在外面租了合租房,几十平米的地方被划分成一个个鸽子笼,住着不舒服却胜在便宜。 她在繁华的闹市口下了车,说什么也不让容泽意继续送了:“就是这条巷子,我走一段儿就到了,姐回去吧。” 容泽意跨坐在电动车上,看着她走了,车头一转也准备回家。 谁知孟青然突然返回,扯住她的袖子:“姐,你认识那个人吗?” “谁啊,哪儿啊?”容泽意莫名其妙,她又不是女明星,哪有那么多人认识。 “那她为什么老看着我们?” 容泽意顺着示意的方向抬头一看。 一个黑衣女人站在马路对面,她身材高挑,气质绝佳,在人群里显得那样鹤立鸡群,叫人一眼就忘不了她的存在。 她拿着手机似乎在打电话,视线却频频扫向这边。 她一个激灵,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了反应,猛地拔掉钥匙跳下车,拉着人一路狂奔躲到墙后。 容泽意紧张地喘着粗气,再次探出脑袋确认了一眼,她吓得立刻缩回来,心跳加速几乎冲破胸膛。 不会吧,运气这么背,竟然真的遇到了裴璇?! 4、004-坏笑 裴璇今晚本来有一个饭局,约的xx公司的总经理,对方仗着入行早资历老,傲慢至极,让她等了两个多小时才姗姗出现。 合作没谈拢,几个人不欢而散。 碰壁、吃瘪,是裴璇这段时间的日常。 人走茶凉,容施烨留下的关系网需要维系,而重新建立信任不容易。 她每天疲于各种应酬,另一方面还要提防公司内部给自己使绊子。 “秀姨,怎么了?” 裴璇拿着手机推开门,大跨步向前走去。 “阿璇,听说你回来了,明天要回家住吗,我好准备一下。” “您有话直说,”裴璇听她吞吞吐吐的,直觉不对,“是不是——” 提起这个名字,她深吸一口气:“是不是容泽意又闯祸了?” 差点忘记这个不省事的麻烦精。 秀姨忙说没有:“不过她前几天一直在找你,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她找我,那准没好事。”裴璇冷笑,“不是欠了谁的钱,就是哪儿的事没摆平。” “我这两天右眼皮一直跳,越想越不对。”秀姨叹了一口气,“她到现在还没回来,不会有出事吧?” “您别管了,她在外面逍遥快活呢。”裴璇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起伏,“钱花光了,自然就回来了。” 她挂断电话,单手摘下眼镜,捏了两下酸胀的眉心。 再次戴上眼镜,忽然被马路对面某个人吸引住了目光。 这个人……有点面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让裴璇不由多看了两眼,一个不注意,人就不见了。 茫茫夜色下,一辆电动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 一个荒唐念头升起来的瞬间,裴璇险些笑出声,怎么可能是容泽意呢,她会出来送外卖,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躲在墙后的容泽意不停咽着口水,一颗心快提到嗓子眼了,她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孟青然,预备裴璇再走近两步,拉着人翻墙逃跑。 系统吱儿哇乱叫:【你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初就不该赚这个外快!】 【闭嘴,不准说风凉话。】容泽意烦躁地打断它,【不赚钱你养我啊。】 裴璇,就在这时,助理追了出来,与她耳语几句。 裴璇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冷冷地说了一句知道了,跟着助理快步离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幕下。 危险彻底解除,容泽意从墙后探出脑袋,梆梆捶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姐,那个人是谁啊?”孟青然担心地问,“你欠了她的钱吗?” 容泽意摆手:“没、没有。” 孟青然:“那是……难道是感情纠纷?” 那更加荒谬了,容泽意心有余悸地搓搓手臂,简直难以想象,裴璇何种情况下会对自己产生感情。 孟青然思索了一下:“我知道了!” 容泽意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扶起电动车:“改天见,我先走了。” 秀姨没有给她发信息,说明裴璇没回家,今晚的相遇只是一个意外。 容泽意没有掉以轻心,简单伪装了一下,才敢踏进家门。 她蹑手蹑脚地经过客厅,刚走到楼梯口,突然听到有人叫了她一声:“你终于回来了。” 容泽意如遭雷劈,瞬间定在原地。 不是,姑奶奶你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大半夜的在这里等我,不可能想和我叙旧吧? 还是说……她发现了? 容泽意垂在身侧的手,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 上一次这么害怕,还是翻墙逃课被教导主任抓到,裴璇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比三个教导主任加在一起还可怕。 裴璇从沙发上坐起来,身上披着的毛毯滑落,她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地向她接近,像一只高冷慵懒的波斯猫。 “为什么不转过身来?”她低声问,“你在心虚吗?” 容泽意心如擂鼓,一声声敲击在胸骨上,几乎要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全招了。 幸好理智将她拉了回来,她猛地转过身,这一动作,大圈耳环跟着叮呤咣啷地响。 浑身的银链子银戒指在黑暗中反光发亮,乱糟糟的浅金色头发,再配上夸张脏乱的妆容,可想而知这个夜晚有多疯狂。 真的眼花看错了,裴璇自嘲地笑了笑。 比起浪子回头改过自新的童话,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才更现实。 人渣一辈子都是人渣,就算兜里一个字儿也没有,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个家伙也不会放弃纸醉金迷的生活。 容泽意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似的,勉强撑着楼梯扶手稳住身形,见裴璇朝自己走过来,吓得立马大喊一声:“你别过来!” 裴璇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 “你别动,别动!”容泽意指着她,“你不会以为我是傻子,看不出来你那天想杀我吧?” 裴璇脚步一顿,眸光闪烁了几下:“好,我不动了。” 这么听话,不像来兴师问罪的啊。 容泽意蹬鼻子上脸:“你再往后退一点。” 裴璇依言后退了一步。 “再退一点。” 裴璇:“……” 容泽意一连说了几个“退”,抬头对上她隐隐发怒的脸,正义凛然道:“万一你扑过来揍我,离远一点,我才有机会逃跑嘛。” 裴璇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有道理。” 她再次往后退了两步。 “很好,就是这个距离。” 容泽意比了一个大拇指,打开页面一看,今天的kpi也完成得差不多了,转身就要上楼逃跑。 裴璇:“站住!” 容泽意皱成苦瓜脸,无奈回头:“你又要干嘛?” 裴璇双手抱胸:“晚上玩得开心吗?” “开心,怎么不开心。”容泽意说,“最起码比工作开心多了。” 裴璇:“你在内涵我?” “没有。”容泽意纠正,“是明涵。” “这么嚣张,谁给你的底气,欠的钱不想还了吗?”裴璇见她一脸疑惑,接着说,“你到处找我,不就是为的这个?” 容泽意恍然大悟,对方大概误会她,以为她在外面欠了一大笔钱,才急着回来找人。 既然如此,不如将错就错—— “对啊对啊,我欠了五百万。”她摊开双手,摆出这辈子最嚣张的表情,“赶紧打钱吧。” 果不其然,裴璇气得憋出一句:“……不要脸!” 容泽意偷看了一眼任务页面,暗自窃喜。 “想要钱也可以。”裴璇怒火褪去恢复冷静,捏着把柄开始谈条件,她面无表情地说,“后天有一个商会晚宴,你腾出一天时间,和我一起过去。” 【整整五百万,参加一个晚宴就拿到了?!】容泽意大惊失色,【渣a到底会不见吃软饭,这种条件还出去胡搞,不会吃让我来!】 系统尖叫:【691号,你冷静一点!】 也是啦,结局必死的炮灰渣a,怎么可能轮到她吃软饭。 容泽意从天堂掉回人间,白日梦醒了。 不过一个晚宴,这么兴师动众……等等!她眉头一皱,忽然想到更好的主意。 容泽意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这是命令吗?” 裴璇瞥了她一眼:“当然。” “既然是命令——” 容泽意双手抱胸,拽道,“我拒绝执行。” “陪你去参加晚宴,那我怎么办,我约好和她们一起出去玩儿的,不能言而无信。” 裴璇气笑了:“那你想怎么样?” 容泽意:“你必须补偿我。” 裴璇对此早有预料:“明天五百万就会打到你的账户上,还想要多少都可以谈。” 靠,这就是吃软饭的快乐吗。 容泽意心痛地摇摇手指:“不,我不要钱。” “你还想要怎么样!”裴璇有点绷不住了,也想学她任性一把摔门离去,但为了大局着想,只能咬牙,“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容泽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看就知道没在憋好屁。 她挑了一下眉:“什么要求都可以?” 裴璇说:“你不要太过分了。” “别生气嘛,这个要求很简单。” 容泽意摩挲下颌,想到她接下来的反应,就忍不住想笑,“以后别睡在书房了,搬到主卧来吧。” 裴璇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容泽意凑上前,笑得眉眼弯弯,像一只偷腥的狐狸,尾音快活地微微扬起,“我要和你一起睡~” 5、005-头锤 裴璇捏紧拳头,下颌绷成一条直线,竭力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她不断提醒自己,一切以大局为重,个人牺牲是值得的。 容泽意挑眉:“怎么,不敢答应?” 裴璇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好,但我也有条件。” “如果你明天零点之前回不来,这个约定就作废!” “放心,为了你,我一定早点回来。”容泽意说,“我还要洗个热水澡,洗得浑身香喷喷的,躺在床上等你——” 裴璇打断她:“够了!” 她不知想到什么,脸色青白交加,扶额跌坐进沙发,嗓音带着疲惫:“你可以走了。” 容泽意头也不回,三步并作两步,噔噔噔上了楼。 系统:【691号,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你没看到裴璇的脸色吗,送到手的任务机会当然不能错过,】容泽意自信满满,开始畅想美好未来,【进度条今天进3,明天进6……用不了几天,我就可以退休了!】 想得美呢,系统翻起赛博白眼。 它突然音调一变:【691号,你没夹带私货吧?】 “噗——” 容泽意差点把喝下去的水全喷出来,“你少胡说八道!” 系统:【哼哼,也不知道谁用女主的照片当锁屏。】 因为这张照片,容泽意被念叨多少回,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她气呼呼地改了锁屏:【这回行了吧?】 任务对象和任务者,不能产生除任务需要之外的感情纠葛。 系统职业嗅觉发作,见她乖乖删了照片,暂时打消怀疑:【统提醒你一句,bug没修复好,女主随时可能发疯。】 【那个嘛……】容泽意勾唇一笑,【我早有准备。】 第二天,她为了能早点回来,特意和同事换了班。 主卧的空间相当大,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容泽意什么也不用布置,只需静静坐着等人过来。 可是她心里像有几百只小猫爪子挠似的,怎么也静不下来,紧张地在房间来回踱步,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 不会这个工作狂加班还没回来吧? 容泽意走出房间,在书房门上砰砰一顿乱敲。 门吱呀一声开了,裴璇站在门后面,从门缝里露出小半张脸,身体死死地抵住门板上。 容泽意:“这都几点了,你忙活什么呢?” 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捉弄她看她笑话,裴璇脸色难看:“还有几份文件没看完。” 容泽意不高兴地说:“我推了好几个酒局,专门抽时间回来和你睡觉,还洗了好几遍澡,你闻闻、闻闻……” 浓烈的玫瑰花香迎面袭来,裴璇连忙将人往外推。 “小声一些,喝酒泡吧很光彩吗?”她左右看了一眼,咬着牙说,“等着,我收拾一下。” 容泽意:“什么也不用带,阿姨东西都拿好了,带上你的人就行了。” 裴璇睁大一双美眸,激动得将半截身子探出门外:“你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了?” “就允许你假装秀恩爱,不允许我秀一秀?”容泽意疑惑,“秀姨又不是外人,还是说,你比较喜欢偷情?” 裴璇脸一红:“住嘴!”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你就不能学学好?” “这么喜欢教育别人,能不能叫你裴主任?” 容泽意学着她的语气说了一遍,看她表情不对,立马摆出乖巧的笑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裴璇带着怒气啪一声关上门。 她一身干练的商务装,栗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双眼神采奕奕,瞧不出一丝睡意。 这架势不像去睡觉,像准备去洽谈几个亿的生意。 容泽意皱眉:“你没洗澡?” 裴璇:“洗了。” 她绕着裴璇走了一圈:“那你干嘛……” 干嘛干嘛,当然为了防范某个小人。裴璇忍无可忍,正要发作。 “哦,我知道了。”容泽意拍了一下手,“你想趁我睡着,偷偷内卷!” 裴璇怒目而视:“你少在这里装疯卖傻,我为什么穿这身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难道我会对你做什么吗?”容泽意眨巴着双眼,神态天真地又问了一遍,“你期待我对你做什么?” 裴璇满腔怒火噗呲一声灭了,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地使不出力气。 她只得重新换了一套睡衣。 一进主卧,裴璇就看到横在床中间的枕头山。 容泽意拿起一只,在手里来回倒腾着玩,解释道:“知道你看见我就觉得恶心,用枕头和你隔开距离,怎么样,我善解人意吧?” 裴璇:“……” 谁问你了。 她一言不发,背对着人坐在床上。 拖鞋踢踏踢踏地响,过了一会儿,房间熄了灯,只剩下壁灯微弱的光芒, 她独来独往惯了,不习惯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呼吸声、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对她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噪音。 再加上要防备枕边人的偷袭,有点风吹草动,就变成惊弓之鸟。 今晚不会只是睡觉这么简单,一定安排了别的节目。 等了又等,对方没有行动。 难道自己猜错了? 裴璇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困意如潮水涌来,逐渐吞没了意识。 她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鲜血在素面床单上蔓延,像妖冶的曼陀罗花。 她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后背冷汗涔涔,一闭上眼睛,听着另一道陌生的呼吸声,似乎又能看见遍地血色。 不行,不能再待下去了。 裴璇气喘吁吁,掀开被子下床。 “喂,你去哪儿?” 一根棍子拦住她的去路。 容泽意戴着头盔,身穿纸板衣,坐在床上全副武装,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裴璇无语:“……你又发神经?” 饶是她阅历丰富,对这个二十五岁的超龄儿童,也时常有种家长面对熊孩子的无力感。 “你说呢,还不都赖你!”容泽意扶了一下头盔,恶人先告状,“那件事情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一躺在床上就害怕。” 扮演渣a任务的首要原则,就是和女主对着干。 女主往东她往西,女主吃饭她转桌,女主越急着走,她越要将人留下 裴璇听了这话,竟沉默下来。 每当忆起从前,她总将容家放在心底最柔软的位置,对这个混蛋也爱屋及乌,生出一丝愧疚来。 裴璇冷冷地问:“既然害怕,为什么还和我一起睡?” “不能我一个人害怕。”容泽意理直气壮地说,“我要让你陪着我。” 该死的,愧疚早了。 就知道这个家伙没安好心。 裴璇深吸一口气:“……对不起。” 容泽意惊讶地坐起身,裹在身上的纸板嘎吱作响,动作笨拙像个木头娃娃。 她歪了歪头:“你说什么?” 裴璇:“我说对不起!” 容泽意差点表情管理失败,扬起的唇角硬生生压了回去。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如果你要报复我——” 裴璇拍了拍床垫,扭头看她,“很可惜,这个对我没有丝毫影响,你不妨试试别的办法。” 容泽意问:“比如呢?” “不如放我离开。”裴璇磕磕绊绊地撒谎,“我一个人、一个人待着会比较难受。” 容泽意一眼就识破她拙劣的演技,禁不住笑了:“姐姐,你真当我是傻子,正合了你的意,你刚才就想跑呢。” 她盯着裴璇,一双天生无辜相的眸子,瞳仁黑而发亮,像被水洗过一样,像在引诱她说出答案—— 然后撕毁协定。 “我没跑,”裴璇为了晚宴顺利进行,不得不违背内心的意愿,重新躺回床上,“太热了,打算倒杯水。” 容泽意:“我不信。” “你不信?凭什么不信?”裴璇仿佛受到莫大屈辱,“不信我信你这个人渣吗?” “停,禁止人身攻击。” 容泽意手一扬,扔了几根细绳过去。 “要我信你也容易,把自己捆起来,我半夜睡得死,万一你又趁机跑了怎么办?” 这是刁难的手段之一。 女主这么骄傲的人,肯定不会束手就擒,没准还会气到直接离开。 她就可以借题发挥,不去参加明天的晚宴了。 谁知裴璇被激起胜负欲,毫不犹豫地捡起细绳。 她捆完双脚,哑着嗓子问:“这样可以了吧?” 纤细的脖颈半仰着,凸起几条青筋,一对剪水秋眸盈盈泛着泪光,看着云淡风轻却隐忍地眼圈发红,似拒似迎。 “你就不怕——” 容泽意从刚开始的错愕,到坏笑着趴在枕头山上,问,“我会非礼你吗?” 裴璇愣了一下:“你敢!” “我混蛋,我人渣,我不要脸,”容泽意掰手指数起来,“这些是你骂过我的词儿,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她向裴璇挤眼:“我什么不敢做?” 裴璇:“……” 裴璇想解开绳子,却在惊慌失措中打成死结,她恨恨地摔开手,拼命蹬向枕头山,却阻止不了容泽意的靠近。 【今天的kpi已经够了,】系统看得胆儿颤,【691号,你悠着点啊——】 容泽意手脚并用,一步步爬近,发出嘎嘎嘎的怪笑声。 下一秒,乐极生悲。 头盔的玻璃面罩啪一声落下,喷吐的热息凝成白雾,她一下子失去方向,手里没抓稳,脚下一滑,精准无误地栽进裴璇怀里。 头盔和脑袋撞在一起,一记重重的头锤。 裴璇登时眼冒金星,捂着额头瞪她。 6、006-好戏 容泽意脑瓜子也撞得嗡嗡作响。 “对不起,对不起……” 她摘下头盔,下意识就道歉,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没想到手一滑,又摔个人仰马翻。 裴璇闷哼一声,再次遭受重击,她气得红霞满面,浑身颤抖,顾不上什么体面,如发狂的小兽对始作俑者一通乱抓。 你挠我,我也挠你。 容泽意抬起爪子,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 丝丝缕缕的信息素气味,随着汗液挥发在空气中弥漫。 一点涩苦酸味攀上舌尖,她脸色忽然一变,翻身滚到另一边。 高匹配度的alpha和omega被称为天作之合,他们的信息素对彼此来说,往往充满着巨大吸引力——一种神秘的无法抗拒的魅力。 比如现在,裴璇在她眼里就像一块香香甜甜的小蛋糕,忍不住想扑过去咬一口。 系统提醒道:【691号,你冷静一点!】 容泽意舔舔发痒的犬牙,掩去眼底的晦色:“我们休战吧。” 裴璇大口大口喘着气,没有察觉出异样,一听这话有些诧异,不知道这混蛋又在搞什么名堂。 难道想突然袭击? 她双手抱胸,满脸警惕,果然见容泽意又朝自己爬了过来。 “你敢动我,我一定杀了你!” 她眼角泪光闪烁带着深深恨意,容泽意瞧了一眼,替她解开捆住脚踝的绳子,头发一撩,将细长脖子递到她面前: “来来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裴璇瞪着半截脖子,惊疑不定。 “给你机会也不中用。”容泽意小声嘟囔。 裴璇:“……” 有本事松开她的手,看这混蛋的骨头硬还是她的手劲大! 容泽意见她要炸毛,立刻给她喂定心丸:“放心,你不是我的菜。” 裴璇嗤笑一声:“有长进,我以为你还是那么饥不择食呢。” 容泽意:“……” “你干什么,你别动我!”裴璇见势不对赶紧缩手,却被一把抓住。 容泽意用绳子系住她的左手腕,另一端系在自己手上,然后猛地一扯绳子,裴璇被迫靠过来,美目愤怒地注视着她。 容泽意吹了声口哨,逗猫似的:“睡觉,不用我唱摇篮曲吧?” 吵架极费精气神,裴璇这次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直到被闹铃声吵醒。 她闭着眼睛,在床头一阵摸索,按亮手机一看,吓得差点扔出去。 一张吐舌比耶的搞怪大头照,自然是那混蛋的,裴璇看也不想看,就在她想按灭丢开时,手机又弹出一条消息。 【姐,早安。】 大清早就发来问候,真受欢迎呢。 裴璇气不打一出来,嘭一声把手机扣在柜子上,掀开被子走了。 容泽意天天日夜颠倒,好不容易睡到自然醒,她站在阳台上沐浴着阳光,餍足地伸了一个懒腰,慢吞吞洗漱完下了楼。 这会儿裴璇早饭吃得差不多了。 餐桌宽敞,她非得挨着人一屁股坐下。 裴璇头也不抬,当她是一团空气。 秀姨注意到奇怪的氛围,主动说:“我再去添一副碗筷。” 容家人口味清淡,偏偏出了渣a这么个异类,喜好重口味。这么多年以来,她嫌家里吃得太寡淡,从不回来吃饭—— 我靠,没品啊。 容泽意从没吃过如此丰盛的早餐,左一口蛋,右一口粥,狼吞虎咽,埋头苦吃。 裴璇看着她犹如饿死鬼投胎,表情一言难尽:“我缺过你吃喝吗?” “没有。”容泽意扒干净碗底最后一粒米,拍着肚皮问,“这粥你还要吗?” 女主是不食人间五谷的神仙吗,一顿饭吃完剩那么多,太浪费了。 裴璇看她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渴望,头疼地挥挥手,却突然想起什么,端起桌上的某只盘子。 容泽意夹了一个空,不解地抬头,抓住盘子一端。 两人暗自角力,互不相让。 手背纱布慢慢渗出血迹,裴璇却像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好了,我不吃了,就一根酱黄瓜,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护食呢。” 容泽意松开了手,顿时失去兴致。 裴璇冷冷地说:“别忘了正事,晚上早点回来。” “知道了!”容泽意不耐烦地挥手。 . 容泽意送外卖到傍晚才回来,草草做完造型,马不停蹄赶往会场。 她一下车,立刻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没办法。 纨绔混蛋,却实在美丽。 v领挂脖吊带配亮片长裤,放在别人身上绝对灾难的穿搭,被高挑白皙的alpha穿出万种风情。 她撩开鬓边的金发,轻佻地冲摄像机抛了个飞吻,顿时被雪亮的闪光灯淹没。 容泽意在二代圈里出了名的爱玩、会玩,十足的爱情骗子,比起骗身更喜欢骗心,上一秒柔情蜜意地叫乖乖,下一秒就冷酷无情地说分手,却架不住有人爱这张脸,前仆后继地往她身上撞。 她宣布和裴璇结婚时,有人幸灾乐祸,打赌不出三个月,这两个人就会闹离婚,现在半年了也没听到婚姻破裂的传闻,不知道裴璇是忍者神龟,还是她真收了性子。 容泽意一眼就瞧见裴璇,一路小跑着贴过去,顺势揽住女人的腰。 她们一个明艳、一个清冷,手挽着手站在一起时,相当养眼。 周围的人都在悄悄打量她们,容泽意感觉自己变成动物园的猴子,浑身都不自在,只有裴璇面无表情,淡定如初。 “为什么没有穿我给你准备的礼服?” 裴璇贴在她耳边低声质问——咬耳朵说小话,在外人看来格外恩爱。 容泽意表演欲旺盛,双手揣兜,侧过身,又转向另一边,然后迈着蹩脚的模特步,背对她掏出手,回眸一笑:“这身不好看吗?” 裴璇:“……” 谁来把这个显眼包拖走。 裴璇从牙缝挤出“好看”两个字来,在她腰间狠狠拧了一把。 容泽意疼得一个激灵,孔雀开屏被迫中止。 裴璇满意了,重新挽住她的胳膊。 她穿的是靛蓝绸面抹胸晚礼服,锁骨削瘦凸起,光洁而白皙的手臂裸露在外,裁剪得当的面料勾勒出姣好身形,气质冷冽,如风雪不摧的傲骨寒梅。 一阵冷风吹来,容泽意立刻拉开大衣,将omega大半个身子罩在里面。 “多功能大衣,全方面解决用户的需求。”她一扭头,嘚瑟地挑眉,“你要是冷,还能进来躲一躲。” 裴璇:“……” 够了,真的够了。 裴璇瞪了一眼,拍开她的手。 容泽意讪讪地放下大衣,第一次来这种大场合,她早就紧张地满手心是汗,非得和裴璇贫嘴两句,才能缓解心头的焦虑。 裴璇带着审视的目光,自上而下来回看了她好几遍:“怎么连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 容泽意撇嘴,小声抱怨道:“谁让你冻结了我所有的银行卡。” 鉴于渣a的混蛋程度,裴璇不仅冻结她的资金源,还没收了她所有的珠宝首饰,毕竟当卖首饰换钱这事儿渣a也没少做,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 裴璇冷笑一声,解下了自己的胸针。 容泽意:“豹子踩球?不要,好土。” “这个两百万。” 容泽意捂住胸口,倒吸一口凉气。 我靠,和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和珠宝品牌借的,丢了赔不起。”裴璇皱眉,补充了一句,“好歹是容家的大小姐,别这么丢脸好吗。” 裴璇帮她别完胸针,伸手抚了一下:“记住,你今天代表的是容家,一举一动关乎着容家的颜面,谨言慎行。” 这番话似劝告,也似威胁。 灼热的气息喷吐在耳边,像羽毛扫来扫去,容泽意弄得心里痒兮兮的,正要和她拉开距离,却被裴璇拽着衣领一把拉近。 “别动,有人在拍照。”裴璇猛地低头,在她唇角处啄了一口。 这一下很轻,恰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容泽意却被撞得退了半步,大脑一片空白。 “不要紧张,有我在呢。”裴璇余光扫了一眼镜头的位置,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笑意。 容泽意怔了一下,心口有只小匙在蜂蜜罐里搅弄着。 她小小的人影倒映在裴璇晶莹剔透的瞳孔中,仿佛这一刹那,她就是她的全部。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像充气的气球一样膨胀开来,在最顶点砰地爆裂,心跳无法控制地漏了一拍。 容泽意一动不动,呆呆地站在那里。 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裴璇心急如焚,咬牙切齿道:“愣着干嘛,笑啊。” 难道这场戏要她一个人演下去吗? 容泽意回过神来,磕磕巴巴地说:“遵、遵命,老婆。” 裴璇嘴角一抽:“……” 倒也不必如此入戏。 7、007-威胁 “……别误会,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也不可能有任何感情。” 裴璇帮她整理好衣领,抬眼冷漠地看着她,“一切为了容家。” 容泽意张着嘴呆站在那里,想的却是她亲、亲……亲了我! 唇角似乎还残留着滚烫的温度,下意识用指尖轻轻一碰,触电似的弹开。 【691号,清醒一点,守住底线哇——】系统吱儿哇乱叫,【再不醒统只能采取电击手段了。】 啪! 容泽意猛地甩了自己一巴掌,把系统吓了一跳。 裴璇也吓了一跳:“你又发什么神经?” 她连忙看向四周,镜头正忙着记录别的嘉宾,正要松一口气时,却突然被人推开。 “我们刚才有点暧昧了。”容泽意一本正经地解释,“以免双方误会,还是保持社交距离比较好。” 裴璇:“……” 裴璇恨得牙根直痒,却说不出一个“不”字。 她们手挽着手往里走,一路上,裴璇还在不放心地低声嘱咐:“今天晚上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说,安心当好一个花瓶。” 容泽意正在打第八个哈欠,眼角泛着泪花。 裴璇:“……实在无聊,就去吃东西塞满嘴巴,不准乱勾搭别人。”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甚至叹了一口气,像那种对学生三令五申但依旧抓到偷偷带手机进校的无奈教导主任。 容泽意纳闷:“我看起来像那种,随时随地会发情的人吗?” 裴璇冷脸反问:“你觉得呢?”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容泽意嬉皮笑脸。 裴璇对她的刻板印象,并非一朝一夕形成,这得归功于原主打下的良好基础,以及她这么多天的卖力表演。 所以啊,裴璇越觉得她混蛋,越证明她业务能力优秀! 容泽意忽视心口的异样,扬起一抹职业假笑,靠在裴璇身边挽着她的手,并肩踏入宴会厅。 长篇大段的场面话说完,舒缓的音乐响起,宴会厅热闹起来。 裴璇正在陪一位女士聊天,两个人谈笑风生,时不时比划手势,蹦出的专有名词夹杂着几句英文。 容泽意捏着酒杯站在一旁,听得恹恹欲睡,别说插嘴根本听不懂。 裴璇注意到她的情况,抛来一个眼神,意思“哪儿凉快哪儿待去”,她立马识趣地离开。 容泽意漫无目的地穿梭在人群中,在餐食区停下脚步。 相较于人而言,食物就好懂多了。 将它们放在口中,各种滋味在味蕾上炸开,像一段毫不掩饰,赤.裸.裸的内心剖白,然后——消化掉这些酸甜苦辣。 这次参加晚宴的有很多酒店餐饮从业人员,餐食区也准备得极为丰盛,各种冷盘甜点饮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是据说一小片肉就要上百元的伊比利亚火腿。 她虔诚地搓搓手,叉起那片薄如蝉翼的肉,没吃出啥味道就咽了下去。 就在容泽意咂嘴感慨暴殄天物时,突然察觉有人在看自己。 一个女人站在远处,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她示意。 容泽意有点莫名其妙,礼貌地跟着举了一下。 餐桌上除了一眼就让人食指大动的美食,还有很多没见过的稀奇玩意儿——比如一樽盛满幽绿色液体的长颈玻璃瓶。 既然摆在这里就是能吃的吧,她按耐不住好奇心,尝试了一口。 “噗——” 容泽意捂着嘴巴,差点当场吐出来。 靠,又酸又甜又苦,嘴和脑子对一晚上账,也琢磨不明白这个味道。 一块帕子递到眼前,她来不及道谢,赶紧接过来擦嘴。 刚才那位美女不知何时坐到她身旁,笑盈盈地问:“为什么喝芹菜黄瓜汁,你最近减脂?” “误会了,没有这回事。”容泽意别的不行就是容易自信,她对自己的外表很满意。 美女低头,瞥见她手边的杯子小蛋糕,笑了一下,露出唇边醉人的酒窝:“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吃甜的。” 容泽意淡定地说:“女人都是善变的。” 还以前呢,我和你很熟吗? 【当然熟了,】系统幽幽地说,【她也是原主的风流债之一。】 容泽意浑身一抖,弄掉了小蛋糕。 尤思高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递给她时故意蹭了一下手背,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眼里的暗示意味明显。 容泽意愣住,看着手里的小蛋糕,有点食难下咽。 容泽意:【统子,城里套路太深,我要回去。】 【691号,忍一忍。】系统劝她,【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收割女主的厌恶值。】 容泽意:【能换个配角吗?】 系统无语:【统说你要求怎么这么多?】 容泽意歪理一大堆:【这个做任务讲究感觉,我对这个人不来电,实在处不来。】 系统大怒:【你当找插座呢,还要接好电的?】 “怎么不吃了?”尤思高笑着问。 容泽意乖巧地说:“我妈叫我不要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尤思高觉得好笑:“是裴璇叫你这么做的?” “不好意思,你弄错了。”容泽意纠正,“她是我老婆,不是我老妈。” “一直老婆老婆地叫,你们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竟然不知道。” 尤四高眼神幽怨,一只手缓缓攀上她的手背,不停画着圈圈,“我们可是老相识了,你怎么这么冷漠,让我好伤心啊。” “别说了,鸡皮疙瘩起来了。”容泽意一阵恶寒,赶快把手缩了回来。 “容泽意!”尤思高气道,“谁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对你不离不弃借钱给你,你都忘了吗?” “欠了多少,我现在就还。”容泽意小声告诉她,“我没钱但我老婆有钱。”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准提她的名字!” 尤思高伸手抵在她唇间,正要扭着腰贴在过来,手机却忽地响起。她看了一眼屏幕,慌慌张张地起身,“你不要走,我过会儿再来找你。” 容泽意面带微笑着挥挥手,等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脸色大变,转身就跑。 没跑两步就被人揪住后衣领子。 “我找了你半天,你怎么在这儿?”裴璇看她左手蛋糕右手红酒,皱眉道,“别吃了,有这么饿吗?” “你等会儿……”容泽意将酒一饮而尽。 她一下班就心急火燎地赶过来,一口囫囵饭都没吃上,肚子饿得咕咕叫,可不得先填饱肚子。 “没吃完的先放下,”裴璇拉住她的胳膊,“跟我走,刘总想见见你。” 容泽意一头雾水:“我又不懂公司,见我干嘛?” 裴璇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有时候你容家大小姐的身份,可比我这个总裁好使多了。” 此时,尤思高正好打完电话回来,迎面和两个人撞上。 系统“滴”一声:【恭喜宿主触发[小型修罗场]*1支线任务,请尽情发挥你的渣a本色,激怒女主吧!】 系统布置完任务,兴奋道:【691号,你不愿意干统只能逼你一把了,喜欢统给你的大惊喜吗?】 容泽意:【……人言否???】 尤思高不躲不避,挑衅地笑了一下:“裴总急着去哪儿啊,我刚才在和泽意叙旧呢,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裴璇再看不出两人之间有猫腻,就是纯纯大傻子,她转头质问道:“这是谁?” 尤思高笑容愈发灿烂。 “这是那个、那个……”容泽想了半天,抬头问,“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尤思高没想到她如此无情,愣了一秒,美丽的脸庞气到面目扭曲:“容泽意,算你厉害!” 容泽意喊道:“诶,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尤思高动作一顿,走得更快了。 容泽意遗憾地“啧”了一声,下巴倏然被人抬起,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瞳仁。 裴璇瞳孔骤缩,仿佛某种潜藏在暗处的野兽,死死盯着自己的猎物。 “不准看她!”她的下颌因愤怒绷成一条直线,用力掐住容泽意的脸颊,语气强硬道,“我不管你在外面拈花惹草,有多少好姐姐好妹妹,今夜你只能看我,知道吗?” 容泽意被掐住两腮,撅着嘴说不了话,在霸总淫.威的震慑下只能含泪点头。 恰好有人经过,裴璇立刻放下手,状似状似亲密地揽住她的腰,实则咬牙切齿低声道:“算你识相。” 【统子,你看到了吗?】容泽意满脸无辜,【是她先动的手,和我没关系哦,不要电击我哦。】 系统努力努力白努力:【……】 8、008-电击 容泽意话音刚落。 系统“滴”一声:【任务失败,惩罚电击十秒,现在开始……】 下一瞬,几道电流同时从脚底冲上来,在体内噼里啪啦肆虐游走,她半边身子一麻,往另一侧倒去。 裴璇胳膊一重,低声呵斥道:“你又在玩什么花招!” 容泽意咬紧后槽牙,额角青筋直跳,天杀的统子,你完蛋了! 系统:【哟哟哟,统好怕怕哦——】 容泽意:【……】 裴璇没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一路连拖带拽,拉着她穿过人群。 刘总笑得满脸褶子,身边围绕着一大群人。 “待会儿打完招呼,你就站在旁边微笑,不要坏了我的好事。”裴璇嘱咐道。 容泽意扯着嘴角往上抬,勉强挤出笑容:“老板,这样满意吗?” “不要油嘴滑舌。”裴璇瞪她一眼,优雅地抬起手臂,挽住她的胳膊, 两人肩并着肩,步调一致向前。 容家靠做酒店生意发家,创立的酒店品牌全国连锁,后来又开始进军其它行业,可谓野心勃勃。 商业版图进一步扩大,尾大不掉,许多问题也随之而来。早在容施烨离世之前,集团内部的资金流转就亮起黄灯,裴璇上任之后,这个问题变得更加尖锐。 裴璇正在想尽一切办法弥补亏空。 刘总笑意淡去,端起酒杯就要走。 “等等,刘总。”裴璇叫住他,“我是容氏的裴璇,才和您谈过……” “哦,想起来了。”刘总不以为然,“我会和你们负责人详谈的。” 裴璇:“我就是负责人。” 刘总侧过身子,上下打量着她,眯缝的三角眼里满是精明算计:“我不喜欢虚有其表的花瓶,贵司派你来谈合作,我会质疑你以及贵司的专业性。” 裴璇谁不认识,容氏的新任总裁。 刘总之所以会说这番话,无非想当众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抢合作商得罪自己的下场,另外出一出被容施烨压在头顶多年的恶气。 裴璇脸色越来越差,捏紧手中的酒杯,血红色的酒液在玻璃杯里不停晃荡,掩盖住伤口迸裂留下的血迹。 刘总见到她的反应,轻蔑地笑:“一个弱不禁风的omega,趁着年轻,早点回归家庭——” 容泽意忍无可忍忽然出手,朝他脸上泼了一杯酒:“管好你自己吧,老登!” 刘总顶着满头满脸的酒水,愤怒尖叫:“道歉,你必须道歉,跪下来向我道歉!” “出手维护伴侣,何错之有?”容泽意嬉皮笑脸地站在裴璇身后,揽住她的肩膀。 系统叫道:【691号,这就是你对统的报复吗,干得漂亮!】 天真的统子以为搅黄生意,女主势必会再次厌弃容泽意。 然而进度条闪了两下,就停滞不动了。 系统:【???】 人类的感情,硅基生命体琢磨不明白。 裴璇在那一瞬爆发出惊人力气,一把将把莽撞的alpha拉到自己身后,她穿着平底鞋,和这个狗屁刘总身高相差无几,气势更是不输分毫。 刘总浑身颤抖,作势抡起拳头。 裴璇讥笑:“怎么样,你要违反保护条例,殴打一个弱不禁风的omega吗?” 刘总脸部肌肉抽搐几下,举起的手放了下来。他往旁边一指:“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是我和她的账!” 裴璇表情冷得可怕:“鉴于你对我进行人格侮辱,以及群体诽谤的言行,我和我的律师将保留依法起诉的权利。” “至于她——”她看向容泽意,“有事也请联系我的律师。” 围观的人群小声骚.动起来,刘总像走在路上的狗突然被塞满嘴狗粮,面子登时有点挂不住。 裴璇目的达到,不欲过多纠缠,拽着容泽意就走。 容泽意有恃无恐地转过头,冲着刘总做鬼脸,后者气不过仍在大喊大叫,引来安保人员,被人抬着走了。 便宜这个老登了,她还以为女主会折返回来再泼一次酒呢。 休息室里。 裴璇拿着手帕,弯腰替她擦拭领口的酒渍,全程沉默不语。 空气里弥漫着某种低气压。 容泽意忍了又忍,一肚子的话,实在憋不住了:“裴璇?” “不要动,这里还有一点。”裴璇捏住她的双颊,眉眼温柔而专注,是一种平常不容易看见的美。 容泽意愣了愣,一时忘记了想说什么。 柔软的布料拂过皮肤,紧接着是一缕长发,像触之即离的轻吻,挑.逗敏感的神经。 电流经过的地方细细密密地痒起来,容泽意疑心会有后遗症,琢磨和系统报个工伤。 思绪胡乱地漂浮着,她一下子瞄到什么,微微眯起眼,冷不丁抓住那只手,摸着那道迸裂开来的割伤:“疼吗?” 裴璇猛地缩回去:“不用你管。” 容泽意:“……你就会对我牙尖嘴利,那个死男的这样羞辱你,怎么不当时就怼回去?” “你不插手,我一样可以解决。”裴璇抬眼,着重强调,“以成年人理智的方式解决。” “得了吧!”容泽意看她这个态度心头冒火,“这种老登应该统统消灭,你给他面子,他只会蹬鼻子上脸,你就该把你手里的那杯酒也赏给他……” 裴璇打断她:“在场的不止他一个人!” 容泽意:“干嘛要顾及别人的感受?” 裴璇捂脸笑出了声,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像你一样情绪化处事,会让别人怎么看,让潜在的合作对象怎么看?” “你当然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人给你撑着。” 裴璇被某种重物压得喘不过气来,“然而我的一言一行,关乎着公司的未来,几千个人的明天。” 裴璇没有亲人,孑然一身。 当她决定偿还恩情,和容家这艘大船绑在一起时,注定只有两个结局——要么平安靠岸,要么船毁人亡。 “……这是我的责任,我必须承担的一切。” 容泽意沉默片刻:“那就任由他们这样欺负你?” “你为什么要管这么多?”裴璇语气平静,眼角却闪烁着泪光,“听着像在替我打抱不平,你不是也一样吗,难道你就没有欺负我?” 【对啊,对啊,】系统火上浇油,【691号,不小心代入角色了吧,你只是炮灰渣a,不是女主的真老婆啊!】 容泽意心烦意乱:“我……” 休息室的玻璃门被撞开,裴璇走了。 . 裴璇运气不好,刚走到后花园想散散心,天空就飘起小雨,让本就灰暗的心情更加糟糕。 大家都在四处找地方躲雨,裴璇却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出了神,任由雨丝一点点打湿长裙。 小时候,每次天空电闪雷鸣,她就以为是远方的家人来接自己了,高兴地在雨中狂奔。 那时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没彻底接受命运。 裴璇自嘲地笑了一声,转身欲走,眼前蓦地一暗,一把黑伞挡在她头顶。 “可算找到你了。”容泽意气喘吁吁地说,着急找人弄乱了发型也没注意到,乱蓬蓬的浅金色头发在黑暗中微微发光,显眼无比。 裴璇皱了一下眉:“我没你那么幼稚,不会一声不吭就离开。” 容泽意:“……那你跑什么?” “说好今晚假扮恩爱妻妻,你这么把我一个人扔在休息室,别人问你去哪儿了,我该怎么说?” 裴璇一下子噎住,捞住头发向后掠去。 “上厕所、透气……”她烦躁地说,“你这么会撒谎,就不能随便找个借口吗?” 容泽意也没说话,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我看到摄像机了,有人在拍我们,你最好别动。” “真的吗?” 裴璇被她吓住,东张西望地寻找,直到被拖到连廊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捉弄了:“雨天哪有摄像机!” 躲雨的人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裴璇声音一顿,把人拉到偏僻的角落,抱着胳膊神色不善。 容泽意哈哈大笑,笑了一阵不笑了,她正经地说:“你终于不哭了。” 裴璇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她鼻尖通红,眼角也红,像坚冰融化裂开缝隙,袒露出一丝脆弱。 容泽意:“两只眼睛。” “这是——”裴璇在脸上抹了一下,摊开掌心,“雨水好吗!” 容泽意没有说话,朝她伸出手。 裴璇侧身要躲,却还是慢了半步,眼角被轻轻一蹭。 容泽意收回手,尝了一下指尖,笃定地说:“是眼泪没错,咸的。” 裴璇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震惊地看着她:“……神经。” 容泽意正要说话,瞥到远处脸色一变,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 裴璇额头猛然撞上一处柔软,通红的双颊更加滚烫,难为情地挣扎起来。 “嘘——” 容泽意单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有人来了。” “不对,是两个人。”她给怀里的裴璇现场直播,“钻进盆栽后面了。” 马上又说:“抱在一起了!” “亲了,亲了!” 容泽意语气里满是吃到大瓜的兴奋。 裴璇艰难地抬起头,看她在夜色中亮如星辰的眸子,看她傻蛋样的灿烂笑容。 裴璇:“……” 裴璇:“我有一点不太明白。” 容泽意:“什么?” “偷情的是他们,”裴璇戳戳她的腰,“你为什么要拉着我躲在这里?” 容泽意举起双手放开她,眨巴着眼说:“不好意思,习惯了。” 裴璇:“……” 习惯什么,习惯偷情是吧?! 9、009-意外 裴璇转过身,不想理她。 容泽意臭不要脸地贴上去,摸摸背戳戳腰,手欠至极。 裴璇恼羞成怒,推了她一把。 容泽意一个没站稳,扶住栏杆,面露痛苦之色,就在裴璇以为她崴到脚紧张不已,她突然撩头发抬起脸,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裴璇:“……幼稚。” “谁在那儿!” 突如其来的爆喝声让两人吓了一跳。 原来她们闹的动静太大,早已引起对面的注意。 容泽意见势不对,拉着人就跑。 连廊两侧的黄绿色霓虹灯,像漫天乱舞的萤火虫,她们拉着彼此的手,仿佛穿梭在时空隧道中,没有止境地奔跑。 “好了,没事了。” 容泽意在宴会厅门口停了下来,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 裴璇面无表情地活动手腕,努力平复呼吸。 就是这么凑巧,被保安赶出来的刘总也站在不远处,他不甘心就这样走掉,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挽留。 “不等了,回去!”刘总脸色难看,一声令下就要回家。 他的助理说:“老板,我带的雨伞不见了。” 刘总大怒:“你不会多准备一把吗?” 助理到处找了一遍,急得团团转:“诶,那什么——” 他看到容泽意手中的黑伞。 容泽意收起伞,抖了抖雨水放在门口,揽着裴璇的肩膀赶紧往里走。 裴璇敏锐地嗅到一丝猫腻:“你……那把伞从哪儿来的?” “随便捡的。”容泽意理直气壮。 裴璇狐疑地看着她,慢慢眯起眼睛。 容泽意心里咯噔一下,裴璇这样把面子当饭吃的老古板,眼里揉不下沙子,知道这把雨伞的来历,怕是少不了一通长篇大论的训斥。 她咽咽口水:“……你想骂就骂吧。” 裴璇毫不意外,猛地抖落自己肩上的手,自顾自向前走,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 “干得漂亮。”她说。 裴璇不习惯夸赞这个混蛋,话一说完,她倒先不自在起来了,提着裙子跑了。 容泽意反应过来,翘起唇角。 系统崩溃:【你们在调情呢?】 【没、没有啊……】容泽意搔搔鼻尖,不好意思地说,【你也看到了,是女主执意要夸我的。】 【闭嘴!】系统不想再回忆一遍。 . 一处休息室内,烟雾缭绕,到处弥漫着浓郁甜腻的香味,沙发上几个年轻人神情恍惚,或坐或卧,不时发出奇怪笑声。 “尤思高,我比较在意刚才的两个人,你去查一查是谁。” 女人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语言,眼窝凹陷,金发碧眼,长相颇具异国风情。 “放心好了,这里绝对安全。”尤思高对她笑笑,刺啦一声,撕开包装袋,将针尖缓缓刺进胳膊,她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这是一种伪装成信息素抑制剂贩卖的致幻剂——一种新型的成瘾药物,随着使用次数增加,会让使用者产生病态的依赖。 宴会厅播放的古典音乐飞出窗外,淌泻如流水,几个人吞云吐雾,沉浸在各自的美梦中。 尤思高在这个隐蔽的休息室,举办了一场小型同好会,结果显而易见,大获成功。 “我听说你以前的老情人也来了,” 金发女人搂住她的脖子,眼神迷离地贴在她的耳边,轻轻呵了一口气,“怎么样,有没有旧情复燃?” “想什么呢,我当然最爱你了。”尤思高动作亲昵地捏捏她的鼻尖,说着含住她的唇,厮磨纠缠在一起。 “大骗子,我才不信呢。”金发女人喘着.粗.气爬起来,将装着针筒的包装袋扔在她胸口,“你那么恨她,就没想过报复一下?” “珀尔,你这个坏东西,胆子真大。”尤思高坐直身体,晃晃包装袋,挑眉问,“如果我被发现了呢?” 珀尔抽了一口烟,乳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她勾起鲜红的唇,像引诱人类堕落的美女蛇:“那就让我……制造一个混乱的机会。” 尤思高再次看向手中的东西。 也许是药物的作用,刺激身体分泌出大量肾上腺素和信息素,她一想到那张骄傲的脸因为欲望扭曲绽放,就兴奋到令人发指。 容泽意不是假清高,想和过去一刀两断吗,尤思高倒要看看她的决心有多大,浸满墨汁的布料还能洗白? . 容泽意坐在桌边,有一搭没一搭和旁边的人聊着,别看她平常屁话很多,其实并不擅长应付这种情况。 她的屁股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左右乱看。 快二十分钟了,裴璇怎么还不回来,掉进厕所坑里了吗? “阿嚏——” 容泽意揉了揉侧脸,纳闷谁在背后蛐蛐自己,接着又打了一个。 早知道就不把大衣给裴璇了,冷死她了。 她搓搓手臂的皮肤,觉得痒又挠了几下,抓出几道淡淡的红痕。 系统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691号,谁让你心地善良呢?】 容泽意心虚地辩解:【她冻得脸发紫了,秉持人道主义精神,我才会把大衣借给她。】 系统接下去说:【然后女主对你好感骤增,厌恶值进度条越来越少,水灵灵地任务失败。】 【统看你就是色迷心窍!】系统大吼,【好,再这样下去,你等着自取灭亡吧!】 容泽意浑身一震,伸手比划了一下,拉好嘴上的拉链,再也不敢说话了。 灯光倏然暗淡,音乐响起,她落寞地坐在一边,看着舞池中央的人们翩翩起舞,脚尖一点一点,情不自禁跟着打起节拍。 一个面生的金发女人从角落鬼鬼祟祟地钻出来,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容泽意下意识按住胸口,不知为何隐隐不安起来。 音乐已经演奏到最高潮,下一秒,所有灯光一齐灭掉。 洗手间。 哗哗的水声中,裴璇用冷水湃了湃脸,头顶的灯光雪亮,让她通红眼角无所遁形——一看就像刚刚哭过,难怪那个混蛋会调笑自己。 她神情一滞,又用冷水在眼睛上敷了敷,胀痛感稍稍得到缓解。 混蛋容泽意最近不知道在哪练的伶牙俐齿,每次忍不住和她对线就输了,对付她的最好策略就是无视,让她这身胡搅蛮缠的本事没有用武之地。 裴璇想到这里,甩了甩手上的水。 镜子里的女人神情冷漠,犹如一尊精致的人偶,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感情。 灯光闪烁几下,忽的一灭。 裴璇抽出一张纸,不紧不慢地擦干净,准备出去通知人过来修理,才走到门外,就听到宴会厅方向传来的阵阵尖叫声。 她停下脚步,顿时意识到不对劲。 大厅此时陷入一片黑暗,本就惶惶不安的人群,突然听到谁喊了一句“有恐怖分子进来了”,一下子像炸开锅的饺子。 尖叫、哭泣与谩骂声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混乱无比。 容泽意不知所措地站起来。 系统命令道:【好机会,现在就离开!】 在系统看来,691号就不该答应来参加晚宴,它让691号中途离开,只不过是让偏离任务的剧情重新回到正轨。 【可是……】容泽意犹豫地看向四周,【我暂时不能离开。】 系统恨铁不成钢:【你不愿意走,是想去救洗手间的女主吗?】 【你不觉得这个时候……】容泽意头一低,躲过一只盘子,抱着桌腿蹲下来,【选择逃跑很不明智吗?】 【女主是世界之女,不会这么容易出事的。】容泽意话音一转,【但我就不一定了,我是脆皮的炮灰配角,万一——】 她连滚带爬地躲到桌子底下,与此同时,听到盘子破碎稀里哗啦的响声。 系统:【……】 高估这厮的道德水平了。 【我还是先在这里躲一会儿,等场面稳定下来再说。】容泽意毫无美女包袱,双手紧紧抱着头,狼狈地蹲在桌下。 ………… 这样的大型场所,出现意外的第一时间,会立刻疏散人群前往逃生通道。 然而现在停电了。 黑暗斩断人类彼此的联系,将他们内心的恐惧无限放大。 在场的保安没办法让几百个人同时冷静下来,更何况还有不法之人在其中散播谣言,进一步搅浑池水。 这种极度失序的情况之下,就很容易发生踩踏事故。 人们一股脑涌向逃生通道,裴璇逆着人流朝大厅里走,一开始还可以自由行动,后来被人群裹挟着动弹不得,在原地僵持了好几秒。 她亲眼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油光发亮的后脑勺被人踩了一脚,疼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裴璇咬紧后槽牙,爆发出强悍的意志力,硬是从那条缝里挤了进去。 她全然忘记制定好的策略,费劲地拨开人群,心想那个混蛋不能死,就算死——也得死在自己手上。 容泽意是最后一批走出来的,抓着一张小桌子顶在头上,边往外走边东张西望,仿佛在闹市街头闲庭信步,整个人看起来充满松弛感。 怎样合理地骗到系统,去洗手间救裴璇呢? 她心不在焉地走着,猝不及防撞进某人的怀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裴璇将她死死搂在怀里,声线颤抖着重复一句话,这一刻连她都没发现自己有多慌张。 容泽意比她高一点,脖子扭着靠在肩膀上,姿势非常难受,稍微动一下,对方箍住她的腰,直接拔地而起…… 不是,真起来了?! 容泽意双脚离开地面,惊恐地看向下方想,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觉得自己如此柔弱过。 “我带你出去。”裴璇用大衣罩住她,扛着她往外走。 容泽意:“……” 也是吃上软饭了。 还一直想着救女主,看看人家需要救吗? 裴璇虽然有一身怪力,到底身形瘦弱一些。 来来往往的人群,撞得她们一会儿歪向右边,一会儿左边,她感觉自己荡来荡去,变成裴璇手里的超大号玩具——还是智能互动款。 容泽意胃里一阵翻涌,实在撑不住了:“可以了,可以放下我了,我自己能走。” 裴璇忽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紧接着什么东西贴上后腰,她听见大衣撕裂的细微声响,腰上一凉,还来不及回头,身后的人就不见了。 裴璇眨了眨眼,没有觉察到任何异样。 直到容泽意挣扎着拱出来,蓦地看见什么,瞳孔骤缩:“裴璇,你——” 湿热的液体从鼻腔里涌出来,裴璇伸手抹了一下,竟然是鲜红色的血,她不解地看向容泽意,闷哼一声,后颈变得滚烫,膝盖一软倒了下来。 磅礴的信息素刹那间释放开来,尚未成熟的酸涩果香,如同张开花瓣的食肉植物,牢牢禁锢住自己的猎物。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容泽意失魂落魄地跪在身边,唇瓣一张一合,喊着自己的名字。 这个混蛋,裴璇生气地想,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不忘记演戏? 10、010-住院 “裴璇、裴璇,你不能死……” 容泽意颤抖着双手掏出手机,却怎么也划不开屏幕,她咬住虎口勉强镇定下来,拨打完求救电话,赶紧扔开手机。 她跪在地上泪流满面:“你要是死了,我的任务可怎么办啊……” 裴璇躺在地上无知无觉,被抓着晃来晃去。 【斯到普,冷静一点!】系统说,【很高兴你还记得任务,但有没有可能,女主还能抢救一下?】 【急救车还没到,我该怎么办?】容泽意无助地看向周围同样慌乱的人群,极度焦虑之下,下意识抓挠着痛痒难耐的后颈,【有了!】 人工呼吸——作为她唯一学过的急救知识,那一瞬突然从脑海里蹦出来。 容泽意急忙撩开她的大衣,双手交叉按在胸口。 “1、2、3……”她默数到三十,深吸一口气,掰开裴璇的嘴,却迟迟低不下头。 坏了,忘记了。 怎么口对口呼吸来着? 裴璇一直觉得自己这种天煞孤星,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 当她真的站在炎热地狱,经历烈焰炙烤的酷刑时,还是痛苦地死去活来。 烈焰化作的长龙缠绕四肢,裴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睁睁看着身体失去控制,她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却清晰地听见五脏六腑在火中融化,直至变成灰烬。 裴璇发出无声地尖叫。 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此时一根冰柱从天而降,她如释重负地抱住它,试图索取更多凉爽。 容泽意还在苦苦回忆步骤,谁知下一秒,躺在地上的女人毫无预兆坐了起来,死死抱住她的腰,将舌.头伸进**。 容泽意一下子瞪圆眼睛:“唔唔唔……” 先前努力压制的欲念再次冒出来,她的犬牙蠢蠢欲动,心口抓心抓肺地痒,急切地想要咬破鲜嫩多汁的某处。 系统大惊失色:【这个是正经人工呼吸吗?】 裴璇深深地吻上去,毫不节制,疯狂攫取她体内的每一丝空气。 容泽意喉咙里发出嗬哧嗬哧的声音,一口气没喘上来,快要背过气去。 裴璇亲爽了,餍足地舔了舔唇,闭着眼睛躺回原地。 可怜的容泽意捂着红肿唇瓣,鼻子一酸,委屈地险些掉小珍珠。 她来不及祭奠死去的初吻,大门方向出现一丝光亮,医护人员鱼贯而入,抬走倒在地上的伤者。 “等等,我、我是她老婆!” 容泽意挥舞着双手,跟在护士身后,挤上了救护车。 车内一股浓郁的消毒药水味儿,她刚刚坐下仍然惊魂未定,就觉得头昏脑胀,眼前越来越模糊,砰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691号!】系统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救护车一路疾驰,车身颠簸,裴璇迷迷糊糊醒过来,看着倒在身边的女人:“不要管我,先救她。” 护士才将人抬到担架上,扭头一看:“不好了,这个又晕了!” ………… 容泽意在病房中醒来,送她参加晚宴的那位助理陪在床边。 “容小姐,你终于醒了。”助理的西装没有更换,眼白也布满红血丝,似乎一夜未眠,“你接触过敏原,导致了急性过敏反应,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容泽意凝神感受了一下,四肢仍健全头脑仍发达,顿时放下心来。 助理又告诉她是黄瓜过敏,容泽意觉得离谱,活了二十几年头一次听说黄瓜也能过敏,等一等……那天裴璇和她抢酱黄瓜,难道是担心她过敏吗? 裴璇怎么知道她对黄瓜过敏? 容泽意想到什么,脸色一变:“你们裴总人呢?” “裴总她——”助理眼眶一红。 容泽意急道:“她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啊!” . 容泽意戴上特制的面罩和防护服——这些设备可以彻底隔绝信息素的影响,随后她被人被人带到隔离病房内。 裴璇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医生说检查不出裴璇体内的药物成分,再加上她天生痛觉迟钝异于常人,积累的诸多暗疾发作,昏迷了整整一夜没醒。 怪不得裴璇每次受伤,都像没事人一样,她压根就不知道疼痛的滋味。 容泽意抓住她冰凉的手,眼泪快飙出来了:【系统,她是不是……很严重?】 话唠系统罕见地没有出声,她扫了一眼任务面板,天杀的统子关键时刻掉线了,不会见势不对提前跑路了吧? 完了,任务真的失败了。 我刚失去初吻,初吻对象就快死了。 裴璇如此年轻,前途无限,生命就要这样儿戏地终止了吗? 容泽意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不对,我也很年轻,我也不想死啊。 她想到任务失败之后就要魂飞魄散,眼泪就像断了线地珠子落下来,视线很快就被泪水模糊住了。 她们在这个世界,是法定伴侣关系,以后不会葬在同一片墓园里吧? 这样到了下面,自己也摆脱不了裴璇,要被她天天提着耳朵唠叨。 容泽意胡思乱想了一阵,更加心痛了。 心声刚落,裴璇指尖动了动。 容泽意:“……” 我去,诈尸了! 容泽意飞快撒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 裴璇眸子半睁半阖,雾蒙蒙一片,她挣扎着爬起来,嘴里不停念叨着:“渴、好渴……” 容泽意犹豫了一下,把病房内准备好的水杯递到她唇边。 裴璇如饥似渴,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刚刚缓解些许干渴,唇边的水杯就不见了。 “水……”她无意识地撒起娇。 容泽意穿戴着厚重的防护面罩,嗓音失真显得不近人情:“你才醒,不能再喝了。” 裴璇垂下眼眸,委屈极了。 容泽意从没见过这种状态的女主,像小孩见到稀奇玩意儿般兴奋。 “过会儿再喝好吗?”她不由多了几分耐心,抚摸着裴璇毛绒绒的头顶。 裴璇条件反射躲了过去,猛然恢复一丝清明,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她看向面前全副武装的白衣人,由衷地说:“谢谢你们。” 容泽意有点遗憾她这样快就回归正常。 “麻烦你将我的助理叫进来。”裴璇没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安慰,立即进入工作状态。 遭遇如此严重的事故,一定有许多事等待着自己来处理。 “和我一起过来的……”她当然也没忘记那个混蛋,“那个女人呢?” 容泽意心里一跳:“她很好。” 她刻意压低嗓音,没有露馅。 裴璇松了一口气:“好的,你可以走了。” 她双颊泛着病态的红晕,病房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嶙峋突兀的锁骨,却别有一分美感。 容泽意站在原地,忘记动作。 裴璇不解地眨了眨眼:“还有什么事?” “……”容泽意笨拙地转过身。 裴璇说:“请帮我把门带上,谢谢。” 那个穿戴严实的“医护人员”迟疑了一会儿,笨手笨脚地走到门口,打开门站在门口不动了,仿佛在等待她的下一个命令。 裴璇觉得有些奇怪,再次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居然没认出来自己,容泽意暗自窃喜,她本该就这样离开,却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趴在玻璃窗上向里看。 这间玻璃房专供信息素紊乱的病人使用,隔音隔热,单向透视。 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能看到里面,方便观察情况,随时进去照顾病人。 因此她将裴璇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好的,洪警官,你说,”裴璇靠坐在病床上,神情严肃,“我一定会尽力配合。” 昨晚的嫌疑人已经被捉拿,踩踏事故导致几人轻伤,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 在这些受伤的人里,就属裴璇的伤势最为古怪,负责这起案件的洪警官为了调查清楚真相,特意打电话让她到署里配合工作。 “为什么容泽意也要过去?”裴璇感到困惑,“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当时现场一片混乱,我们都没看清行凶者。” 洪警官和她是旧相识,知道有些情况瞒不过去,叹了一口气:“嫌疑人要求面见她,原因暂时不明。” 裴璇沉默片刻:“……好的,我明白了。” 电话挂断,她愣了几秒,慢慢攥紧拳头,猛地将手机砸在墙面上。 “容泽意,又是你干的好事!” 容泽意吓了一跳,虽然听不见裴璇的怒吼声,却能清楚看见她脸上的细微表情。 裴璇不顾身体虚弱,像一头愤怒的母狮,在病房里来回踱步,脸色难看得仿佛要将某人生吞活剥。 不儿,谁又招惹她了? 容泽意惊疑不定,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也没干坏事啊。 翘班的系统终于上线,老泪纵横地看着后台的数据:【努力的691号,胜利就在前方,真高兴统不在的时候,你也会给自己找骂了。】 容泽意:【……我没有!】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我是无辜的!!! 11、011-强吻 裴璇知道这个混蛋惯会惹是生非,却不曾想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嫌疑人不仅扰乱公共安全秩序,还涉嫌走|私|违|禁|药|品,如果容泽意也牵扯到这桩案件中,极有可能会面临入狱的结局。 一旦她锒铛入狱,集团势必会受到影响,致使一系列负面连锁反应。 不行,必须在警官调查之前,弄明白这混蛋到底闯了多大的祸,才能提前准备应急方案,必要时就……弃车保帅。 裴璇眼神瞬间凌厉,对助理说:“把容泽意给我带进来!” . 容泽意见势不妙,早就脚底抹油回到病房,盖着被子躲在床上装头晕。 四周安静地落针可闻,容泽意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裴璇怒火降临。 过了一会儿,助理来敲门。 助理:“容小姐,你不是刚从裴总那里回来吗,裴总怎么又要见你?” 容泽意抬起胳膊穿衣服:“你们裴总喜怒无常、脾气古怪,我怎么知道她又想怎样?” 助理忍不住替顶头上司打抱不平:“裴总已经是我见过最好的老板了。” 容泽心想裴璇对外人确实好得没话说,出于某种隐秘的小心思,她故意说:“孩子,那是你没见过更好的。” 助理不禁自我怀疑:“……真的吗?” 两个人边说边来到病房门口。 裴璇正在注射药剂,闪着银光的细针刺入皮肤,眼睛眨都没眨,还不忘与医生道谢。 裴璇纤长白皙的脖颈间,挂着一根细长的银链子——生命监测仪,专门提供给痛觉迟钝的特殊病人,随时检测身体各项指标。 医生离开时告诉两人:“病人已经注射了抑制剂,你们可以不用穿戴防护服了。” 从容泽意进门起,裴璇注意力就一直在她的身上,没有分给旁人分毫。 助理站了两秒,识趣地走了。 容泽意和裴璇大眼瞪大眼,气氛尴尬到极点。 裴璇突然指向对面的椅子:“坐。” 容泽意同手同脚地坐过去,屁股刚挨到椅子上,听见她问:“知道我找你来的原因吗?” 容泽意老实地回答不知道。 她没撒谎,真的一无所知。 裴璇耐着性子说:“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时候,我希望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还有机会挽救损失。” 容泽意疑惑地挑眉:“啥啊?” “够了,不要再装傻了!” 裴璇冷不丁拍了一下桌子,“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说实话,你到底和那个人什么关系?” “那个到底是哪个,你不说哪个,万一你的那个和我的那个不是同一个,我怎么知道是哪个?” 容泽意不知道该如何澄清自己,急得当场表演了一段贯口。 “……看来你外面的好朋友挺多。”裴璇冷笑着点点头,“就是制造宴会厅混乱的嫌疑人,你到底和她什么关系?” 容泽意赶紧摇头说没关系。 “好,不见棺材不落泪。”裴璇把手机扔到她面前,“你自己看看认不认识!” “这不是那个……尤思高?”容泽意看着照片里的女人,不可思议,“昨天就是她搞的鬼?” “尤思高”这个名字是系统说的,至于容泽意,知道名字的第一刻,就将她拉进黑名单了。 谁也不知道几个小时后,她会想不开干这种事啊。 容泽意吃瓜的心蠢蠢欲动:“她没说为什么吗?” “你还有心情管别人,严肃一点!”裴璇冷笑,“告诉我,你是不是她的同伙?” “说什么呢?”容泽意震惊,“昨晚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想犯案子也没那个时间啊。” “我仔细想了想,从我去洗手间再出来,至少有二十几分钟,” 裴璇屈起指节撑住额头,“你又该如何解释,为什么这个女人能在那种混乱情况下,精准无误地找到我,并将针扎进我的后腰?” “你不仅有作案时间,而且——”裴璇抬起脸,面无表情,“也有作案动机。” 这个混蛋早就对容施烨的决定耿耿于怀,一旦自己出事无法再履行管理职责,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集团——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容泽意一口老血差点呕出来:“……你就算讨厌我,也不能空口无凭污蔑我吧?” “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裴璇脸色阴沉,在发怒的边缘徘徊,“在这里说清楚了,免得把脸丢到外面去。” 容泽意:“我不需要这种机会,再说一遍,我没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还在狡辩,你的嘴巴都肿了。”裴璇忍到现在才爆发,“这就是你们纠缠不清的证据!” 容泽意往外走的脚步一顿,揉了一下破皮的唇瓣,无语到极致笑出了声:“是啊,有个女的强迫我和她亲嘴,技术烂得要死。” “那个人是谁?”裴璇追问,“就是尤思高对不对?”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容泽意手指在虚空绕了几圈,吊足裴璇的胃口,最后却落在一处,揭露谜底,“就是你!” 裴璇愣了一下,强颜欢笑道:“…你开玩笑吧?” 从洗手间出来遇到容泽意,再到遭受袭击被抬上救护车……一桩桩一件件,裴璇记得清清楚楚,什么时候强吻过她? “既然你不相信,”容泽意站在她面前,温柔地捧起她的脸,“不如我们,再来重温一遍?” 裴璇察觉到危险,向后退了一步:“不……” 下一秒,想说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容泽意早就预判到她的动作,双手一勾,把她带进自己怀里,又趁人头脑发懵没有反应过来,掐住腰就亲了上去。 裴璇怎么强吻她,她就怎么强吻裴璇。 容泽意没有接吻经验,胜在学习天赋惊人,从一开始的青涩渐渐如鱼得水,亲得裴璇眼角通红,几乎站立不住。 燥热的空气与昏黄的灯光,将暧昧氛围烘托到极致,她听到裴璇的心脏跳得和自己一样快,一下又一下在胸腔里回荡。 “唔——”裴璇被迫仰起头,被动接受她给予的一切。 容泽意满意地分开双唇,唇与唇之间牵出黏*的银*,她舔了一下弄断银*,看着刚刚完成好的杰作,心想这回裴璇嘴巴和自己一样肿了,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裴璇依旧呆滞地站在原地,表情一片空白。 “呵,傻了?”容泽意从喉咙里滚落一声轻笑,“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这么对你就受不了了?” 不可能,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裴璇全身颤栗不止,惊慌失措地想,一定是这个混蛋趁机耍流氓! 裴璇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容泽意擦了擦唇角,抛了一个媚眼。 系统啧啧道:【691号,你越来越像一个混蛋了。】 容泽意:【啥意思,那我收敛一点?】 系统:【不用不用,这个状态刚刚好,和任务非常适配。】 容泽意的笑容愈发明媚。 “好笑吗,你还敢笑!” 裴璇面如寒霜,抬腿就是一脚,在她的痛呼声中连踩数下,鞋底磕碰在地板上笃笃作响。 “诶,不习惯的话,”容泽意从不会见好就收,一边灵活地左闪右避,一边得寸进尺调戏对方,“我们可以多亲几遍。” 说着就闭上眼睛,朝她撅起红唇。 裴璇:“……” “我后悔、后悔救了你。”裴璇失望地指着她,“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大混蛋!” 容泽意心脏被刺了一下,睁开眼时笑意也不见了,露出那种混不吝的可恶表情:“对,我混蛋,我道德水平低下,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裴璇抚了一下心口,一眼也不想再看到这个混蛋,背过身去,按下墙壁的对讲按钮:“把她带走。” 两个保镖从门后出现,容泽意放弃抵挡,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带走了。 . 下午,a市警署。 裴璇应洪警官的要求来配合工作。 洪警官非常善解人意,提出如果裴璇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好,可以派人去医院询问情况,但裴璇执意亲自过来一趟——她不放心某个混蛋。 两个老朋友寒暄几句,洪警官拿着资料问:“请问哪一位是容小姐?” 在人群最后方,裴璇带过来的几个人里,被保镖们架着的高挑女人缓缓举起手。 洪警官定睛一看:“这是?” 容泽意戴着金属制成的筒状止咬器,嘴里被塞了一块海绵,腮帮子又酸又胀,一说话涎水就会流下来,让人颜面扫地。 可恶的女主,竟然敢虐待我,这就让警官把你抓起来! 容泽意激动地双手不停比划,唔唔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警官却无动于衷,她意识到不妙,不动了,求饶地看向裴璇,想从她那里得到钥匙。 裴璇瞥了她一眼,当着她的面将钥匙交给洪警官,淡定解释道:“不好意思,她快到发情期了,神智有些不清楚,请您一定要查明真相。” 容泽意气得两眼一黑,冲着她龇牙咧嘴。 等着吧,等这个玩意儿摘下来,我一定要强吻你一百次,把你嘴巴亲肿亲烂!!! 12、012-混蛋 审讯室里。 洪警官为她解开止咬器,容泽意怕一说话往下流哈喇子,赶紧捏住脸颊,活动了几下发酸的关节。 洪警官指向对面:“请坐。” 容泽意犹豫着坐了下来。 “你认识尤思高吗?” “认识。” “有目击证人作证,案发当晚,你和嫌疑人有过短暂接触,是吗?”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容泽意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说,“不是所有和她交流过的人,都是她的同伙,她做的事儿和我没关系。” 洪警官翻开一页记录,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嫌疑人说你指使她拉下了电闸,并用违.禁.药物毒害你的妻子,有这回事吗?” “当然没有,你们为什么轻信犯罪分子的话,没有证据就随便污蔑人?”容泽意反问,“查监控,监控调出来就知道是谁了!” 洪警官抬眼看她:“监控被人为损坏了。” 容泽意:“……” 好你个尤思高,这是早有预谋,明摆着要将脏水泼在自己头上? “你的妻子被袭击后,你在哪里?” “宴会厅门口,我打完急救电话……对了,手机有通话记录。” “然后呢?” “我陪在她身边哪里也没去,帮她做人工呼吸,然后……接吻,大概三四分钟,她把我的唇角咬破了。” 容泽意向她展示唇角新鲜的血痂。 . “她说我在亲她?”裴璇问。 “怎么了?”警官抬头,“你有不同的证词吗?” “不,没有……”裴璇陷入混乱的思绪,下意识扯出一个假笑,却牵动唇角的伤,铁腥味在口腔内蔓延,她感觉不到疼痛。 “我、我当时晕过去了,她也许……没有说谎,我们确实接吻了。” 在外界看来,她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整体,裴璇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抛弃她。 即使她在说谎。 更何况—— 裴璇指尖轻触唇瓣,细小伤口渗出血来,沾染的指腹濡湿一片。 混蛋在病房内犯下的混蛋事,让她对自己的记忆产生疑惑。 她再也不能毫不犹豫地说出“没有”两个字,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心……竟然乱了。 难道是我压抑情欲太久,以至于虚假的片刻温存,也让我贪恋不已? “裴小姐?裴小姐?”警官连唤两声。 裴璇如梦方醒,猛地抬起了头。 警官试图缓解她的尴尬:“你不必有负担,伴侣之间做一些亲密动作,是很寻常的事情。” 裴璇双手交握在一起,焦虑地搓动着:“你们知道她进入发情期了吗,她不能长时间待在这里。” 裴璇对她的为人了如指掌,觉得她十有八九这起案件脱不了干系,却依旧尽力想帮她申请到保.外就医。 “洪警官说她眼神清明、口齿清楚,应该距离结合热……还有一段时间?” 警官瞥到omega低头露出细软后颈贴着的抑制贴,关心了一句,“裴小姐,你还好吗?” 裴璇坐直身体,微笑:“我很好。” ………… 洪警官中途出去了一次,留下容泽意在屋子里,她是一个急性子,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就想着怎样才能替自己洗清嫌疑。 最好的办法,和尤思高当面对质,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对方总会露出马脚。 可是洪警官拒绝了这个请求:“对不起,在我们调查清楚之前,你们不能见面。” 容泽意有些沮丧。 问话再次开始。 “我们查到你和尤思高有多笔大额资金往来,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容泽意迟疑:“……曾经的朋友?” 容泽意庆幸跑外卖用的工作机,不然在外面挣外快的事情就露陷了。 系统阴阳怪气:【691号,你现在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容泽意一肚子火:【那还不怪你给我安排的这个破人设,什么风流多情浪荡不羁,好了,搞出事情来了吧?】 “我们在调查尤思高的资金往来时,查到在上个月,你的账户还向尤思高转账五十万,是购买违.禁.药品的赃款吗?” 容泽意愣住:“我不知情。” 系统也没说啊,这她哪知道。 同样的问题,警官也问了裴璇。 “……是我为她还的欠款。”裴璇迫不得已,只能把家丑往外抖落,“她在外面欠了很多钱,债主会在月底统一向我要账,为了集团的声誉,我不得不给。” “每个月?” “对。”裴璇愣了一下,“这个月没有。” 裴璇笔录暂时结束,作为容泽意的家属,却还不能离开,只能先在外面等待。 贩卖违.禁.药物,不是单打独斗就可以做到的,肯定还有同谋者。 警官们找来和容尤二人有资金往来的所有人,打算从中进一步缩小嫌疑人范围。 容泽意和尤思高的朋友圈高度重合,最疯狂的时候,她几乎将身边的朋友借遍。就在这个月初,她突然和朋友们切断联系,过了大概十来天,给一个人转了一万块钱——也就是孟青然。 孟青然从出租屋被带走时,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几天前被吓跑的几个坏蛋,恶人先告状要讹诈自己钱财。 到了警署,一看到前面排了这么多人,她有预感出了大事,正在惶惶不安,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几天前站在路边的黑衣女人,孟青然一惊,想到容泽意那天害怕的样子,连忙溜出去想报信,却不幸被抓住了。 “你跑什么,配合一点。”警官说。 孟青然朝着裴璇的方向张牙舞爪:“你这个骗钱又骗感情的骗子,是不是想抓住我,来逼意姐就范?” 裴璇:“……你在说什么?” 裴璇身上的套裙简洁优雅,虽然没有显眼的名牌logo,但一看就是手工定制的服装,价格不菲。 更可贵的是,裴璇通身气质一点也没被压下去,优雅高贵以至于有些不接地气。 孟青然不卑不亢:“难道不是吗?” 容泽意那天支支吾吾不说话,一看就是被这个人伤透了心,试问还有什么比被骗身骗心骗钱更惨的事情呢。 “裴小姐,请你先出去一趟。” 警官将裴璇请了出去,坐下来问道:“孟小姐,几天之前,你突然收到一万块钱的转账,请问这笔钱的用途是?” 孟青然仿佛受到莫大的羞辱,大声说:“那是意姐资助我的学费!” 这个消息传到裴璇耳朵里,她觉得不可思议,混蛋会那么好心资助一个小姑娘学费,并且毫无所图? 另一边,排查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没过多久,尤思高在警方抽丝剥茧连番审问之下,终于扛不住压力精神崩溃,交代自己诬陷容泽意,逃犯另有其人。 容泽意经过提醒,想起在案发当时见过的女人,当即将外貌特征提供给了警方。 傍晚,金凡女郎逃跑途中药.瘾.发作,不得不冒险回来寻找致幻药,最终在尤思高的住所被逮捕。 真相大白,虚惊一场。 裴璇和容泽意之间的事,却还没有了结。 裴璇必须承认,自己误会了她。 这个混蛋每次做的事情,都让人意想不到,以至于让人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裴璇在极致矛盾之中拉扯,甚至不知这么面对她,生怕着又是一场捉弄自己的恶作剧。 一个混账多年的混蛋,会在一夜之间痛改前非吗? 孟青然从警署出来,追上前面的女人:“你好,意姐欠了你多少钱,我可以帮她一起还。” “你这个朋友真够意思。”裴璇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这个小姑娘,忍不住想套她的话,“可惜她欠我的太多,已经把自己抵押给我了。” 孟青然生性单纯,瞪大双眼说:“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裴璇又问:“你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吗?” 孟青然:“……什么关系,借债关系?” “我们在法律意义上是伴侣关系。” 裴璇其实不太愿意在外人面前,给自己加上“容泽意妻子”的称号。 “嫂子?”孟青然脱口而出,惊讶地下巴颏快掉下来了,“原来你就是意姐的屏幕壁纸?” “哪个壁纸?”裴璇敏锐地抓住重点。 洪警官带着容泽意刚好往这边走来,容泽意一看是个熟人,暗叫不好,连忙小跑着过来将两人拉开。 “孟青然,你先回去吧,”容泽意说,“我没事儿了。” 名字叫的倒是亲热,裴璇心想。 容泽意这时像才注意到她:“裴总,您不走吗?” 裴璇拿她没办法:“……我在等你。” “我这不是,马上要进局子了,你等不到我的,”容泽意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一眼也没看向她,“让你丢脸了,你就当没我这个人吧。” 裴璇说:“对不起。” 裴璇向来知错能改,从不找借口。 容泽意挑眉:“你冤枉我,说句对不起就没事了?” 裴璇知道以她的性格不会善了,正了正色:“那你想要什么?” 容泽意不说话,继续挑眉看她。 “你想要钱?”裴璇猜测,“最多一百万,我的私人财产就这么多了,公司的资金你不能随意挪动。” 容泽意低头笑了:“你当我什么人?” 裴璇猜不透她的想法,在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时候,这个人正在悄然发生变化,是改邪归正还是滑向堕落,一切都是未知数。 裴璇试探着说:“我可以像那天一样,陪你睡觉。” 这回轮到容泽意惊讶了,想不到她竟愿意牺牲至此:“咦,你现在不害怕我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将人抵在墙壁上,低头作势要亲上去。 裴璇迎着她的目光没有躲避,可惜在容泽意面前的段位依然不够看。 裴璇眼睫扇动速度陡然加快,在她即将亲到的前一秒,头往旁边一偏,表达出抗拒。 “亲爱的——” 容泽意双手插兜,附在她耳边。 呼出的热息似微风拂过草尖尖,带来属于生命的悸动。 她在裴璇唇上抹了一下:“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裴璇指尖颤抖,心里蓦地一空。 “姐姐,你也不用愧疚。” 容泽意慢慢松开她,满不在乎地说,“混蛋做了一件好事,不代表就不是混蛋了,我现在……就要做一件更加混蛋的事。” 话音刚落,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女人脸上啵了一口。 裴璇不喜欢,那她就偏要亲。 容泽意占完便宜就跑,丝毫没有停留。 只有裴璇怔怔地摸着侧脸。 艳丽多彩的晚霞铺满天空,像烟火爆炸过后的景象,她听到自己的咚咚心跳声,一声更比一声响。 13、013-反常 容泽意若无其事地走出去老远,终于绷不住笑开了花。 【统子,你看到了吗,我刚刚简直帅呆了!】 【691号,等一下,统怎么觉得有问题?】系统疑惑地检查后台,【为什么你没亲女主时,厌恶值涨了,亲了一口反而变少了?】 容泽意:【不可能吧,一定是你的算法有问题。】 系统挤出大小眼:【……是吗?】 【对啊,女主没有追上来,】容泽意转头看了一眼,煞有介事地说,【肯定又躲在哪里生闷气去了。】 系统心情愤懑:【可恶啊,说到这个,上面的统就知道天天玩耍,去年和总部申请升级程序到今天还没批下来!】 容泽意跟着附和:【一群酒囊饭袋!】 系统:【唉呀,统们硅基生命不能喝酒的啦,不过可以把内存塞满体验赛博醉酒。】 容泽意:【……好时髦的玩法。】 . 容泽意到医院拿了东西没有回家,直接打车去了停电动车的地方,然后骑着车去跑夜班了。 连续请了三天假,站长不太高兴,在工作时给她穿小鞋,把派单地址从大学城附近改成了某条酒吧街。 容泽意指尖点着手机屏幕:“你说清楚,这种别人不要的垃圾单,为什么塞给我?” “你没本事送,就不要做了,有的是人要做!”站长一副能奈我何的表情。 酒吧街地形错综复杂,容泽意第一次送这边的单子,对路况不熟悉,下完夜班回去晚了,自然也没见到裴璇。 她腰酸背痛累得要命,往床上一倒,陷进柔软的被褥里。 她满足地叹息一声,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幽香,连忙抓过枕头嗅了嗅,味道似乎消失不见了,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这一觉睡到傍晚,容泽意起床下楼,发现秀姨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容泽意边吃边问:“裴璇呢,还没回来?” “小姐,慢点吃,不着急。”秀姨看容泽意将两腮塞得鼓鼓囊囊像只小仓鼠,光盘是对厨子最好的赞美,她心里不由觉得高兴,对这个小姐也看顺眼了,“裴小姐说公司要加班,得晚点回来呢。” 嗯?加班? 容泽意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这个工作狂,观察期还没结束就急着上班,不怕出事? 第二天清晨,她再次回来得很晚。 不用猜,裴璇肯定不在。 容泽意决定给自己放两天假,暂时不去考虑任务的事情,像往常一样倒头就睡。 然而身体刚刚倒在被子上,她就觉察出不对劲——底下好像有东西。 容泽意猛地掀开被子。 裴璇蜷缩着身体缩在床的一角,过于纤瘦的身材,让她像蚌壳中一粒微小珍珠,几乎就这样忽略过去。 然而一旦被人注意到——她就会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彩,夺去那人的全部心神。 容泽意愣了一秒,问:“你怎么在这儿?” 她对裴璇出现在这里,感到非常意外。 裴璇一直对风流成性人品低劣的原主看不上眼,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来履行妻妻义务吧? 裴璇侧身坐在床上,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朦胧的晨曦中,她像独坐在礁石上的塞壬女王,忧郁而美丽:“我之前答应你的要求,期限还没有结束。” 这是一种委婉的求和表达。 原来如此。 裴璇这个人设,除了极强的事业心以外,还有程度不浅的道德洁癖,不然也不会将容母白母的恩情记挂多年,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婚姻,也要为容氏撑起一片天。 她一定在为前天误会自己心存不安。 容泽意脑袋飞速转动着,在想怎么抓住机会继续推进任务。 系统欣慰:【691号,不愧是统看中的宿主,好样的!】 容泽意没好气地说:【闭嘴,不要打断我的思路!】 裴璇等了半天,没等到答案。 “好吧,那我走了。”她赤脚踩在地上,抱着自己的东西就要出去。 “等一下,我要你留下来,再陪我睡一会儿,”容泽意脑子终于转过来了,决定和她唱反调,“这一次,我不会在中间放枕头。” 谁知裴璇居然轻易就同意了。 “好啊。”她把枕头放回原位,人也躺了回去。 容泽意:“???” 容泽意觉得自己和裴璇调了位子,原来成天逗弄别人的人被反将一军,一时间竟忘记如何反应。 裴璇看着她的反应,明白是对策奏效了。 这个混蛋看似狡猾多端,一旦自己不按套路出牌,就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非常之人,就要用非常手段。 “过来啊。”裴璇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朝她勾勾手指。 容泽意同手同脚地走过去,爬了一个月的床是那样陌生,她手脚并用险些摔趴在地,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自己归位。 “你在怕我吗?”裴璇在她身后问,嗓音温柔。 “当然不是,我还在生气好吗,你别以为这样我就消气了。”容泽意急冲冲地说,“一点也不想理你。” 不到六点,天空泛起鱼肚白,沉睡的大地渐次复苏,窗外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容泽意听得心烦意乱。 裴璇就躺在身侧,绵长的呼吸声透过空气,清晰地传进她的耳膜。 反常,太反常了。 就算愧疚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裴璇被外星人夺舍了吗? 还是憋着大招在等自己? 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着,似乎有一百只小鸡崽在心口乱啄,让人心痒难耐,又不敢回头和那双微挑的单眼皮对视。 过了不知多久,容泽意竟然睡着了。 她睡相一直很差,这张床够大,向来怎么舒服怎么来。 今晚情况特殊,睡着的她可不在乎,一骨碌滚进了裴璇怀里。 裴璇:“……” 裴璇半只胳膊被压在她脑袋后面,几分钟后就开始觉得酸麻刺痛,她试着抽了几下,不出意料地失败了。 甜腻的玫瑰花香,争先恐后涌入她的鼻下,裴璇深吸一口气,而后屏住呼吸,试图将信息素气味隔绝在外。 监测仪发出“滴滴”声响,抗议她的行为。 警报声动静不大,不妨碍这个混蛋睡觉。 比自己小了四五岁,到底骄纵惯了。 裴璇看了她一会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将毯子盖在她的身上。 容泽意闭着眼睛,浑身僵硬。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的,恢复意识时已经在女主的怀里了。 怎么办,只能继续装睡。 那双温暖柔软的手从腰间离开,她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如同蜂蜜一样,从身上每一寸皮肤掠过,粘稠拉丝的质感。 裴璇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几天前,她们在床上呛得不可开交,几天后,她们躺在这里相安无事。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会奇迹,她想许愿这个混蛋改邪归正,让在天之灵的老师们得以瞑目。 容泽意一动也不敢动,感觉额头被人轻碰一下,如羽毛般轻轻拂过。 “睡吧。”裴璇用气音说,像在哄小孩儿睡觉。 容泽意眼皮子痉挛似的一颤,突然想到一个最为荒唐的可能性。 天呐,完蛋了。 她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14、014-矛盾 这可不兴喜欢啊! 容泽意被冒出来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假装睡着翻身,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窗外的光线越来越亮了,裴璇怀抱暖呼呼的,比毛毯更柔软的触感,带着一股沁人幽香。 容泽意熏得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地想,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 系统突然问她:【691号,你为什么会觉得她喜欢你哇?】 容泽意吓了一跳:【你可以不要在人家睡觉的时候说话吗?】 裴璇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该走了。 她小心翼翼抽出胳膊,熟睡中的容泽意失去支撑,脑袋不受控制地歪向一边。 裴璇用手挡了一下,一团灼热的气息拢在手心里,她烫到似的收回了手。 容泽意紧闭着眼,后背渐渐渗出冷汗。 闭上双眼后的世界是深红色的,一团光晕忽明忽暗、忽远忽近,似乎是裴璇的某只手——她甚至能感受到上面的温度。 最后裴璇一句话没说,也没有碰她,轻轻推开门走了。 下一秒,容泽意睁开双眼,心想自己有这个演技,出去随便演演就是s+大女主。 系统打破她的白日梦:【看到了吗,女主对你没有意思,是你自作多情。】 容泽意:【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系统:【啥?】 容泽意沉痛地说:【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系统:【……691号,你从哪儿学来的酸句子?】 容泽意二话没说翻出手机书架,什么《隔壁请吃饭的姐姐》、《分手十年,她还爱我》……品种之繁多,令统眼花缭乱。 系统:【……这么多,平时没少看吧?】 容泽意不好意思地挠头:【还好吧,也就无聊的时候看看,打发时间。】 系统抓住她的耳朵一顿吼:【你以为统在夸你呢,脸皮怎么这么厚?一天到晚就知道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不能把心思放在任务上!】 容泽意用枕头捂住耳朵:【知道了,知道了。】 她当然知道任务很重要——这关系自己的第二条生命,然而最近的厌恶值越来越难攒了,让她不择手段完成任务,又过不去良心那道坎。 而且—— 她真的有点在意这件事。 【你怎么在意也没用啦,】系统哼了一声,【按照设定,这两个角色不会发展出浪漫关系,换句话来说,女主就不可能喜欢上你。】 容泽意:【统子,你一点也不明白人类的复杂之处,我们不像你们,只会一板一眼,按照既定的程序行动。 【万一,我是说万一,女主真的对我产生了不该出现的感情,到时候任务失败,你再怪到我的头上,嘶——】 电流刹那间穿过身体,容泽意痛呼一声,抱着腹部蜷缩成一团。 系统:【清醒了吗?】 容泽意:【……醒了。】 【统对女主有信心,】系统警告她,【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容泽意敢怒不敢言。 隔天一大早,她下班回来,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 不出所料,裴璇光明正大占去一半床,拥着被子睡得正香。 容泽意怕自己又胡思乱想被系统猛电,这次不敢上床了,躺在外面小客厅的沙发上。 年轻人火气大,她甩掉拖鞋,脱到只剩吊带背心和裤衩子,也没盖什么东西,两只腿往沙发椅背上一搁,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迷迷糊糊之间,她听到卧室传来细微的声响——裴璇起床了。 容泽意连忙摆好造型,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脸上,遮住滴溜溜乱转的双眼,假装已经睡着。 裴璇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隔一段就突然惊醒过来,身边的位置始终空着——那个混蛋并没有回来。 在这个明媚的早晨,她心里有些烦躁,赤着脚走下床,准备出去洗漱,脚步突然一顿。 容泽意睡在沙发上,两条肌肉匀称的白皙小腿搭在沙发背上,姿势格外嚣张,抬起的手臂带着衣服往上抻,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裴璇第一反应捂住眼睛,第二反应回到卧室,拿了毯子刚要盖过去,她猛然间发现问题——容泽意呼吸变得急促了。 裴璇往后退了几步,呼吸声却逐渐平缓。 她想到什么,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个混蛋根本没睡着,却在这里装睡,也不知道肚子里憋的什么坏水。 裴璇将计就计,没有急着离开小客厅,故意在周围弄出一些声响。 就看这个混蛋能忍到何时。 容泽意闭着眼睛,眼珠子隔着眼皮滚来滚去,听见布料摩擦的悉索声,心里紧张得不行。 裴璇又要为自己盖毯子吗? 难道她真的…… 在这种既期待又害怕的氛围里,她的精神极度亢奋,皮肤起了一层小细粒。 “觉得冷就自己盖。”一道声音冷不丁出现。 仔细听这个声音来源,对方就坐在自己身边! 容泽意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要听从命令,把毯子拽到身上。 【691号,不要忘记你是人渣、人渣!】系统怒其不争,【女主一发话就照做,怎么像个妻管严!】 是啊,谁怕谁! 容泽意猛地抓起毯子在空中一扬,棕色毛绒毯子缓缓飘落,落在她们头上。 “容泽意,你又在玩什么把戏?”裴璇不耐烦地扯掉毯子,刚睡醒本就凌乱的秀发,乱蓬蓬地顶在头上。 她发现自己一旦面对容泽意,耐心就会消失不见,那头关在笼子里的猛兽好像被放了出来,尽情地宣泄情绪。 “你难道不是要帮我盖毯子吗?”容泽意嬉皮笑脸地说,“我在感谢你呀。” “你果然没有睡着。”裴璇脸色阴沉,站起来就要走。 “昨天在床上,也是你帮我盖的吧?” 她听到这句话,停下了脚步。 “你没有睡着?”裴璇危险地眯起双眼,耳尖却染上薄红。 容泽意却也不慌:“不要转移话题,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嘛。” 裴璇深吸一口气:“我答应过老师们,要好好照顾你。” 她一直记得在容施烨病床前许下的诺言,就算保不住容氏集团,也要保住容泽意的命。 这半年以来,她自诩问心无愧。 “哦,真的吗?”容泽意无辜地眨眨眼,“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妈让你帮我盖毯子了?” “我把你当家人才会这样。”裴璇听明白她的话中深意,冷冷地说,“如果你误会我对你有别的感情,抱歉,那不可能,你要如何误解,是你自己的问题。” 容泽意愣了一下,开始抠字眼:“你上次说对我没有任何感情,这次怎么又说没有除家人以外的感情,也就是说,你对我还有一点点感情咯?” 这样一步步退让,算不算变相的放纵? 裴璇厉声道:“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容泽意直接凑了上去,在这柔情似水的一吻里,将她的怒言全部堵了回去。 心再硬的女人,嘴也是软的。 “神经病,”裴璇挣开她的怀抱,“放开我!” 容泽意没有再得寸进尺。 裴璇表面一如往常般镇定,却在转身时不小心脚滑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几乎落荒而逃。 【所以——】 系统将她验证的过程看在眼里,【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结果,你现在的心情如何,691号?】 【我很好啊,】容泽意掀开毯子,若无其事地说,【我这种“人渣”,女主会喜欢上我才奇怪吧,她对我没感情才好呢,这样我才能专心完成任务。】 系统:【恭喜你,终于想通了。】 . 容泽意开始推迟回去的时间,和裴璇错开不见,过了几天,索性摆烂不回去了,营造出彻夜不归的假象。 这种情况在以前很常见,裴璇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 她认为自己在和容泽意冷战,必须给对方一点教训,才能让对方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从今往后不会再做越界的事。 裴璇承认自己当时慌了神,不知道用何种态度,去面对那个混蛋。 所以等到她发现不对劲时,已经三四天没见到那个混蛋了。 这就不正常了。 容泽意虽然昼伏夜出,但固定时间回来,固定时间出门,作息非常规律。 裴璇几乎已经习惯这种a国时间差了。 这天,她提前处理完工作,下午就回了家。 裴璇以为会见到容泽意,想不到对方依然不在家,她问秀姨,秀姨也不知道。 “她发了信息,说这个礼拜不回家,也没说原因,只让我不用做她的饭。”秀姨焦急地说,“该不会出事了吧?” “呵——”裴璇忍不住冷笑一声,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还能发信息就说明问题不大,她整天游手好闲,能有什么好事?” 容泽意这个月安分不少,让别人差点忘记她其实是一个花天酒地、私生活混乱的混蛋,对她产生不切实际的期待。 事实证明,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这个混蛋根本是一块扶不起来的烂泥。 为什么自己会轻信假象,一次次上当? 她的心头热火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阵烟窜上天之后,只余一捧灰烬。 裴璇匆匆起身:“不好意思,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会议,先回公司了。” 秀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满脸担心。 同一时间。 容泽意坐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刚泡好的面碗热气腾腾,她一手托着腮,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戳散面饼。 没回家的三四天,她也没闲着,一边跑外卖,一边又找了一个兼职,一整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去连睡觉都要挤出时间。 今晚找个小旅馆过夜吧,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涨了,进度条涨了!】系统检测到后台的动态,【691号,你这个办法真的有效!】 “是吗……”容泽意轻轻咬着叉子,她应该感到高兴的,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进度条不断上涨,代表着在不远的将来,任务总会完结。 这个未知又已知的日期,正在一天天逼近,让她在此刻产生危机感。 “原来你在这里,叫我们好找。” 容泽意被打断思绪,疑惑地抬起头, 几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停在面前,为首一个朝她友好地笑了一下,她刚想回一个笑容。 那个女人抬起手臂,猝不及防将面碗扫落在地。 “你们干嘛啊,我一口没吃呢。”容泽意看着汤汤水水撒了一地,心疼得快要滴血。 就在这时,肚子咕噜一声。 “饿了?”女人兴味地扭头看她,一脚踢开面条,“和我们走一趟吧,姐几个请你吃,正好有点话想和你唠唠。” “找错人了吧,我们认识吗?”容泽意瞧这架势来者不善,连忙退了一步,却被几个人联合按住肩膀,半蹲在地上。 “大忙人,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女人拍拍她的侧脸,笑容阴森,“没找错,就是你。” “容大小姐——” 15、015-抓马 容泽意瞳孔骤缩:“你们——” 系统提醒她:【是原主曾经的债主。】 原主平时在外嚣张跋扈无法无天惯了,经常得罪一些厉害人物——比如这位双姐,原主曾经在她那里欠了一大笔钱。 容施烨最后出面帮她摆平,也因此欠下双姐大人情,不得不在生意场上大幅让利。 双姐拍了拍她另半张脸:“呦呵,贵人多忘事,终于认出我来了。” 容泽意双手反绑在身后,被人在膝盖处踢了一脚,吃痛跪在地上:“我的钱已经还完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不够,远远不够。”双姐蹲下来,和她的视线齐平,勾起红唇一笑,“你都不知道,这次你有多贵。” 容泽意快速眨动着双眼,一下子捕捉到重点:“是有人让你们来找我的?” 最近天天跑外卖,能得罪谁呢。 不对……有一个人,听说容氏即将起诉尤思高诬告罪、损害名誉罪,如果诉讼成功,对方将会面临长达二十年的刑期,以及巨额赔款。 可是尤思高被羁押在案,哪有本事买凶杀人。 “要怪就怪,你得罪的人太多了。”双姐站起身,抬手示意。 一辆面包车闪着灯,由远及近驶来。 “你们放开我,有话好说。”容泽意不停挣扎,“那个人给你多少,我可以给你双倍,不对,三倍!” “你当我们见钱眼开啊,我们也有道德底线的好吧?”双姐说着,白了她一眼。 容泽意:“……” 姐们都当街掳人了,还有道德底线这种东西吗?! 双姐忽然想什么:“把她身上的通讯设备没收了。” 容泽意被她们塞进后车厢,有人坐上车,将皮鞋重重踩在她的脊背上。 面包车颠簸着上路了,她疼得直不起腰,看不到窗外的风景,也不知道车子将自己带到了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酷刑结束。 她们进入巷子中的某扇小门,然后穿过一条狭小阴暗的走廊,沿路一个人也没看见。 容泽意隐约感受到地面在震动,沸腾的音乐声逐渐变得清晰,这里似乎是某个娱乐场所的后方,她开始思索逃跑的可能性。 双姐在一处房间前停下来,把她扔了进去。 这是一间更衣室,触目所及全是各色各样样式夸张的演出服,容泽意茫然地坐在地上,四处张望。 一个人拿着摄像机对准她,咔嚓一声,闪光灯刺痛了眼睛,她连忙用手挡在脸前。 容泽意不再挣扎:“姐,你要杀要剐给个爽快话,这到底要干嘛啊?拍电影吗?” “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双姐把衣服扔在她面前,催促道,“换上它,客人快等不及了。” 这件根本不能称之为衣服的衣服,撒满了闪闪发光的亮片儿,由无数青绿渐变的孔雀羽缝制而成,领口也围着一圈儿羽毛。 穿上立刻变成毛绒绒的大鸟。 容泽意用行动表示拒绝。 “换不换?”双姐一瞬间眯起眼。 “好好好,这就换。”她脱掉外套,小心翼翼地问,“我要换衣服了,摄像机可以先关掉吗?” “不要愁眉苦脸的,看镜头,笑一笑……诶,这就对了。” 双姐站在摄像机边上,邪恶地笑了,“放心,这些视频明天会送给你的妻子,我们不会偷看的哦。” 容泽意:“???” 不是,谁想出来的变态主意。 容泽意崩溃:【统子,你不管管吗?】 【抱歉哇,统不能干涉剧情发展,】系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且你不觉得,发给女主更有利于完成任务吗?691号,你就小小地牺牲一下自己啦。】 容泽意:【……】 她背对着镜头,极其不情愿地换上衣服,一扭头对面的人还在拍。 “既然是给我老婆看的,把我拍好看点,”容泽意双手叉腰,对着镜头摆了一个pose,“我左半边脸比较美。” 黑衣人今天刚学会摄像,一听这话,下意识就要跟着做。 双姐成功被气笑了:“你以为我们在给你拍免费写真吗?” 双姐叫人把她拖了出去。 容泽意大喊:“干嘛干嘛,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哼,你这种alpha,最招人喜欢了。”双姐在她脸上弹了一下。 容泽意推开888号房间,朝里面瞄了一眼,整个人完全石化住。 这是鸟类展览馆吗,乌鸦麻雀白鸽布谷鸟……济济一堂? 系统:【哦豁,你们人类真会玩。】 黑衣人在兢兢业业地拍摄视频。 “哎呦,来了一只小孔雀。”里面有人发现了她,连忙出来迎接。 那个女人带着红黄色的鸟形面具。 容泽意:“……黄鹂?” “看不出来吗,我是凤凰啊。”女人在她身边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几眼,突然拉起她的手。 容泽意身体一僵,想甩开女人的手,被黑衣人瞪了一眼。 “不想活了,老实点!” 容泽意:“……” “小孔雀,过来。”女人放开她的手,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到我身边来。” 女人倒了一杯酒,推到她的面前。 容泽意看了一眼镜头,又看了一眼女人。 “不信我呀。” 女人将酒一饮而尽,亮出杯底,又给她倒了一杯。 黑衣人命令道:“还不快点照做。” 容泽意这才慢吞吞地把酒喝了。 戴着凤凰面具的女人似乎没有敌意,也没有动手动脚占她便宜,只是一个劲劝她喝酒。 容泽意没办法,一杯接一杯地喝,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她猛地晃了晃头,勉强维持一丝清醒。 一大瓶酒见底,女人招手又上了一瓶。 环顾四周,其余的“鸟类同胞”也在喝酒聊天,场面看上去非常正常。 容泽意心里直犯嘀咕,难道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得太龌龊了,这里真的是鸟类爱好者聚会的地方? 双姐带她来干嘛,想给她洗脑? 下一刻,她就看到斜对角的乌鸦和白鸽抱在一起,嘴对嘴激烈地吻了起来。 容泽意:“!!!” 容泽意没见过世面,一下子给吓醒了:“乌鸦怎么可以和白鸽在一起,他们不是生.殖.隔离吗?” “凤凰”轻轻笑了一声。 “那你说说看,孔雀和凤凰可以吗?”她缓缓向容泽意靠近,按住她的后颈就要亲下去。 容泽意伸手挡住她:“等一下!” “怎么了?” “凤凰”停下来,笑着问。 “我、我要上厕所,很急,特别急……”容泽意蜷缩着身子捂住小腹,面露痛苦之色,“姐姐,你不想看到我把这里弄脏吧?” “老实点。”黑衣人呵斥道。 “不,等等。” “凤凰”抬手制止,转过来看向她,面具之后,一双碧绿色的眼珠波光潋滟,似乎看透她的全部想法。 “小妹妹,我很喜欢你,所以——” 女人笑着说,“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容泽意获准去厕所。 黑衣人拿着摄像机,跟随在她的身后。 她走了几步,尴尬地回头:“这个就不用拍视频了吧?” 黑衣人没理她,依然举着摄像机。 走廊两边镶嵌着射灯,无数条蓝绿色的灯光交织缠绕在天花板上,让人眼花缭乱, 容泽意忽然想到什么,计上心头。 黑衣人亲眼看着她走进洗手间,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出来,就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检查。 可是洗手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想要逃跑必须从他眼皮子底下经过。 黑衣人想到这里,放松了警惕心。 一群穿着花花绿绿的演员进入洗手间,夸张的蓬蓬裙挡住了镜头,他慢慢抬起双手,转了一个角度,重新对准洗手间的门。 一到强烈的光闯入镜框,镜头蓦地一花,出现两条绿色竖线。 “嗯?”黑衣人疑惑地低头,拍了一下镜头。 天助我也,就是现在! 容泽意躲在那些演员身后,猫着腰一步步挪到门外,然后玩命地狂奔起来。 她掏出在房间顺走的手机,啪啪按下几个数字。 报警电话接通,容泽意扯着嗓子喊道:“我要举报,有人在xx天宫888号房间聚众.淫.乱!!!” 她回头看没人追上来,赶紧把手机往地上一扔,拉开门就要出去。 “你怎么还在这儿?”一个人从身后揪住她的衣领。 容泽意手脚胡乱扑腾着,眼看着那扇大门离自己越来越远,彻底陷入绝望。 “演出就快开始了!” 女人穿着红白条纹西装,戴着夸张的爆炸头假发,人高马大,一把将她提溜起来。 容泽意试图解释:“我不是……” “上班摸鱼是吧,走你!”女人一脚踹在她的屁股上。 容泽意往前一扑,一头撞开红幕布,有人拽了她一把。 她站在一人高的舞台上,五颜六色的灯光不停闪烁,鼎沸人声与劲爆的音乐声交织。 这股巨大的声浪,让七彩羽衣的根根羽毛漂浮起来,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容泽意看起来像一只真正的孔雀。 她和几百双眼睛一一对视,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疯狂与兴奋,有的甚至探出身子,想摸舞台上演员的脚背。 这都什么群魔乱舞的地方。 她两股战战,几欲逃走。 “愣着干嘛,跳啊!” “一个晚上两千块钱呢,”那人骂道,“不想干就别上台啊,耽误别人赚钱。” 不是,你说多少? 容泽意猛地转过头。 反正也走不了,要不就跳一支? 16、016-逮人 裴璇走出家门,天已经黑了,无边的孤寂从四处涌来,她想了一下,打算去公司加班,于是打了一个电话给当值助理。 “喂,裴总。”电话那头有些嘈杂。 裴璇今年继任之后,把秘书处和助理团全换上自己提拔的新鲜血液——小吴就是其中之一。 她是一个年轻女孩儿,刚毕业没几年,能力很强,性格直爽,听到顶头上司的要求,马上就表示:“裴总,您不是让我们提前下班,说您要早点回去,为此还推掉了两个会议吗?” 裴璇:“……不好意思,我忘了。” 裴璇不想让自己变成言而无信的老板,当即要把夜生活还给属下。 可是听到电话里热闹的喧嚣声时,她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和小李她们聚餐,裴总,您……”小吴顿了一下,问,“您要一起来吗?” 秘书处和助理团都是一群年轻人,平时工作太过繁忙,今天难得有时间能聚到一起玩儿,就在ktv订了一间k歌房,准备唱到深夜。 裴璇一推开门,七八个人齐刷刷站起来迎接她。 有人正好唱到“你要的全拿走”,由于太过投入,趴到桌子上哭得不能自己,旁边的人把她架起来,抽出一大团纸巾堵住她的泪管。 裴璇坐在沙发角落里。 小吴把一次性纸杯递给她,拘谨地说:“这杯是茶。” 裴璇:“谢谢。” “裴总,喜欢哪首歌呀?” “没有特别喜欢的。” “有想唱的歌吗?” “都可以。” 裴璇后知后觉,房间内诡异地安静下来。 包厢的昏暗灯光,仿佛灰尘纷纷落下,沉重地压在她们身上,她们不好意思看她,视线跟着点歌机字幕滑来滑去。 裴璇明白自己继续待在这里,她们只会更加放不开手脚。 “我先出去转转,你们玩儿吧。”她站了起来,又说,“今晚我请客。” 女孩儿们愣了一两秒,爆发出激烈的鼓掌声,她们眼睛里闪烁的那种快乐光芒,也成功感染到裴璇。 她不想太快回家,在街上乱逛。 这条街非常热闹,都快深夜了,还有不少游客在外面游玩,沿街有不少叫卖的小贩。 她在街道中穿行,在里面走了一遭,沾染上人间烟火气,感觉身体也轻盈了许多。 有两个年轻人挽着胳膊,快速地从她身边经过:“快走快走,演出要开始了!” 裴璇起了一丝好奇心,跟着人流朝某个方向而去,那是一间小酒吧,有一个地下小乐团在办活动,远远就瞧见红绿交织的激光灯射向天幕, 凑热闹的人太多,小酒吧里塞不下了,来晚的只能站在外面。 她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周围的人声太过嘈杂,什么也听不清,只觉得节奏很鲜明,台上的歌手头发甩得也很卖力,看起来火气很旺。 裴璇听着听着就逐渐走神,不由自主被后面一群伴舞吸引住目光,冥冥之中似有所感。 嗯? 那个人有点眼熟啊。 她眯起双眼,锁定在台上某道身影上。 一只浑身绿毛的“大鸟”在笨拙地扭腰,这件演出服虽然奇特,但在一众奇装异服的伴舞中,倒也算不得特别。 “绿毛鸟”跳得非常认真,笨拙的舞姿配上全身都在努力舞动的羽毛丝儿,显得格外滑稽。 翠羽覆盖住她大半张脸,几乎辨认不清她的面容,眼尖的裴璇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容、泽、意! 她咬了咬牙,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 ………… 双姐双手叉腰:“一群废物,一个人都看不住!” “双姐,有人给她打电话。” 双姐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一串星号键,估计哪个同行追债来了,她扶了一下额,吼道:“赶紧挂掉,去找人!” 裴璇一打通电话,对面就挂掉,打通挂掉打通挂掉……连续几次,她知道自己没看错,那只绿毛鸟就是容泽意。 要不然她怎么会心虚到不敢接电话。 该死的混蛋,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眼不见心不烦,既然被她亲眼撞见,就一定要把这个混蛋给揪回去,好好教训一顿。 歌曲正演奏到最.高.潮,全场的人跟着摇摆起来,仿佛波浪起伏的麦田。 裴璇视线始终定在某一处,拨开前方的人,试图往里面挤,那些人像被强力胶黏在一起,根本无从下手。 她在原地蹦了几下,想看清前方的状况。 人挤着人,形成一道天堑,硬生生将几十米外的裴璇隔开,让她永远到达不了目的地。 歌声戛然而止,灯光熄灭。 灯光再次亮起时,舞台上只剩下主持人,歌手和伴舞们都不见了踪影。 裴璇迷惑地停下动作,看向前方。 主持人站在麦克风前,兴奋地说:“我们一年一度的竞拍活动就要开始了,竞拍成功的观众可以得到一次独享音乐的机会……” 他读完规则,大声道,“我宣布活动现在开始,价高者得!” “五百!” “八百!” “两千五!” “……” 主持人笑得合不拢嘴:“一个一个来,不着急。” 场面一度热闹起来,甚至有疯狂粉丝报出“两万五”的价格,人群嘘声一片。 裴璇有些没弄清楚状况,以为容泽意就要被买下来了,焦急地抓住门框爬上去,然后举起手大喊:“我出十万!” 全场鸦雀无声,震撼住了。 “十万块钱一次、十万块钱两次、十万块钱三次……” 主持人击了一下锣鼓。 “好,那么我宣布,”主持人举起话筒,“今天的幸运观众,由这位小姐竞拍获得!” 雪亮的追光灯落在裴璇身上,其余观众在抻着脖子看是哪位大款,她却在抻着脖子,四处寻找那个混蛋的身影。 混蛋,等我找到你,裴璇咬牙切齿地想,要你好看! 她被服务员请进包厢,不一会儿,负责人领着一个黄毛过来了,黄毛架起麦克风,单场就要表演一个独唱。 裴璇难以置信:“等一下,怎么是这个人?” “没错啊,”负责人疑惑道,“小姐,您竞拍的就是主唱独享版资格。” 谁要这个黄毛。 裴璇庆幸自己还没给钱,不然得后悔死了,她不禁露出怒容:“我要的是容……是那只绿色的大鸟!” “哦,那只‘孔雀’!”负责人恍然大悟。 容泽意扭了一晚上的腰,都快扭断了,心想得加钱。 她此时在后台扶着老腰,一身绿毛混在队伍里太扎眼,打算领了工钱就溜。 负责人将她单拎出来时,她还以为对方要赖账。 负责人一脸羡慕:“那边有个老板出价二十万,要你今天晚上给她单独跳一支舞。” 容泽意脑袋有点发懵。 多少,十、十万?! 原来当鸟可以一夜暴富!!! “可是……”她的确有点心动,却忽然想到什么,扒拉绿毛挡住自己的脸,“我家里还有事儿,要早点回去。” 容泽意怕再遇到双姐那帮人。 “犹豫什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运气。” 负责人由不得她拒绝,大手一挥,几个人将她抬起来,浩浩荡荡地朝后面走去。 “放我下来,你们这个是犯法的知道吗,我要告你们限制人身自由,我要……” 容泽意被几个人扔在房间门口,刚看到房间里朦胧修长的人影,就意识到大事不妙。 不会吧,怎么是裴璇? 裴璇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诸多念头,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转身就想跑。 裴璇已经从门里走了出去,穿了一件黑色大衣,领口一圈细毛,衬得她巴掌大的脸白皙如玉,看不到一点血色。 她面无表情,琥珀色瞳孔在金丝眼镜后紧紧盯着容泽意,咬住手套慢条斯理地褪下来,像狙.击手在擦拭着武器。 那一刹那,容泽意全身寒毛倒竖。 不对啊,一个炮灰渣女,在酒吧被抓包不是很正常吗?我要跑什么? 她在大腿内侧使劲拧了一把,疼得直哆嗦,眼角刹那就红了。 然后超绝不经意转过身,一头撞进裴璇怀里。 “姐姐好美啊,叫什么名字,” 容泽意颧骨生出两团红晕,搂着她的脖子半挂在她身上,装作醉酒满脸痴笑,挑起她的下巴调戏道,“加个联系方式好吗,美女姐姐。” 裴璇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17、017-表演 “见你一面真贵啊,要花十万。”裴璇冷笑一声。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容泽意心说也不要十万,给我五万,我就能跳一天一夜不重样的舞给你看。 裴璇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酒味,顿时怒火中烧:“混蛋,你又喝醉了吗?” “人家不叫混蛋啦,人家叫容……”容泽意醉眼朦胧,抬手示意她等一下,在兜里掏来掏去掏了半天,“不好意思,出来得太急没带名片,你可以叫我容容啦。” 说着,朝她抛了一个媚眼。 裴璇担心在外面被人看笑话,赶紧把她拉了进来,脚朝后一踢,门啪一声关上。 容泽意像一块牛皮糖贴在她身上,哼哼唧唧地撒娇:“姐姐,你弄疼我了,姐姐……” 她浑身血液倒涌,脑袋“嗡”一下,掐住容泽意的下巴抬起来。 容泽意张牙舞爪,试图挣脱她的钳制。 “不要动,看着我。”裴璇盯着她的双眼,咬牙切齿地问,“你还认识我是谁吗?” 容泽意发挥出毕生最好的演技,努力睁开眼睛,双眸像蒙着一层水膜,看起来水光淋漓楚楚可怜,却始终对不上焦。 “你是——” 她激动地扑上去,在女人脸上不停摩挲,犹如情人温柔的爱抚,舍不得用一点力。 有一刹那,裴璇屏住呼吸,以为她认出了自己。 “……方方,我爱你。”容泽意口齿不清地说,撅嘴就要往她脸上亲。 裴璇:“……” 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按住容泽意的脸,一把将她推进沙发里。 容泽意从沙发上弹起来,再落下来,摔了一个人仰马翻。 裴璇力气还是这么大,把这一身骨头都快摔散架了。 她的手悄悄绕到后面扶住腰,表面上还要装出原主急色鬼的模样。 “方方,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和你好。” 容泽意嗔怪了她一眼,开始扒身上的青绿羽衣服,站起来将她扑倒在沙发上。 她们身体交叠在沙发上滚作一团,明明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姿势,一个看着醉得稀里糊涂,一个满脸怒容不见笑意,构成一副诡异又和谐的画面。 裴璇胸口剧烈起伏:“你出来的时候告诉家里了吗?” 她从善如流地代入“方方”视角,想套容泽意的话。 听说人在醉酒时才会说真话,今天倒要看看,这个混蛋剖开来,心到底是红是黑,还有没有救。 容泽意一听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裴璇喜欢演,她比裴璇更能演。 “我用得着和谁说吗?”容泽意停下动作,嚣张地说,“我的母亲们早就死了,家里还有谁能管我?” 裴璇愣了一下:“我记得你已经结婚有妻子了吧,背着妻子和我幽会,这样真的好吗?” 容泽意满不在乎地嘟囔道:“那个女人才管不着我呢,而且她也不会怪我的啦,我只是犯了全人类都会犯的错……” 裴璇:“……” 恬不知耻的混蛋,简直无可救药。 “好姐姐,来亲亲。” 容泽意看着近在眼前的红唇,似乎被魔鬼诱惑了一般,双眼迷离,低头就要嘬一口。 裴璇气不打一处来,哪有心情和她演下去,立刻把她从身上掀下来:“管不着你?好啊,我今天就偏要管!” 她拿抱枕砸在容泽意头上,一路走就一路砸。 【左边、右边……不好,从上边来了!】系统免费充当外挂,提醒她避开枕头。 四五个全没砸中,裴璇更加生气。 “不学好的东西,这么大年纪还在外面不三不四,和别的女人胡乱勾搭,要不要点脸?!” 裴璇身形清瘦,面色苍白,只有在极度生气时才会粉霞敷面,就像一枚青翠欲滴的橄榄果,咬一口就能溅出甘甜的汁水。 容泽意鼻子一痒,不动声色揉了两下,心想她明明颈后贴着信息素抑制贴,释放的信息素浓度比平时还要高,真是奇怪极了。 “容氏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 裴璇恨她的不争气,把最后一个抱枕扔向她,没注意手一甩,啪一下甩在她脸上。 容泽意站在原地没动,硬生生挨了一巴掌,一边脸登时就红了。 裴璇脸色一变,想问问她有没有事。 “美女姐姐,这边也要,”容泽意立刻入戏,捧着左边脸满脸痴笑,把右边脸也递过去,主动讨打,“不然就不对称啦。” 裴璇低估她的无耻程度:“……神经病!” 她怒不可遏,捡起抱枕再次砸向对方。 容泽意看着嬉皮笑脸,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瞅准时机往旁边一闪,脊背猛地撞上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后顺势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像是玩累了,开始小声地打起呼噜。 裴璇无语又嫌弃地看着她。 服务员听见了动静,敲门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没事儿。”包厢内音乐声震天响,她隔着门板大声说,“麻烦再帮我们倒点水。” 服务员应了一声,脚步声远去。 不行,这里人多眼杂,不能继续再待着了。 裴璇走到沙发边上,拽了容泽意一把:“起来,你给我起来!” 女人醉成一滩烂泥,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就是不肯动弹一下。 “等着,等我回去再教训你。”裴璇才不管她愿不愿意,抓住她的手甩在自己肩上,半搂半抱着她往外走。 “不要嘛,人家不要嘛……”容泽意小声控诉道,“姐姐,你好粗暴哦。” “但是——”她半张脸埋在裴璇肩头蹭来蹭去,黏黏糊糊地说,“人家就喜欢你这种啦。” 裴璇气得双颊滚烫,头顶似乎也在冒烟。 算了,忍耐忍耐再忍耐,不要和一个醉鬼一般见识,她深吸一口气。 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容泽意勾起唇角,绽放出一抹狡黠笑容。 ………… 负责人训斥服务生:“你怎么在这儿,没在门边候着?” 服务生满脸委屈,拿着玻璃杯放在饮水机下:“那个小姐让我给她倒点水。” “笨蛋,让你倒水就倒水吗?”负责人指着他骂道,“把这儿所有喝的都拿出来,一样来一杯,给里面送过去。” “对了,酒也要拿最好的!” 他看着服务员磨磨蹭蹭,不耐烦地抢过餐盘:“笨蛋,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一想到为这种大款服务,小费想必没有一万也有个八千,心里就美滋滋的。 负责人兴高采烈地端着茶水,打开门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沙发落下一件绿毛衣服,才后知后觉自己被骗了:“……他x的,竟然敢在这里吃霸王餐!” 他跑出房间,振臂一呼,“给我追!!!” 18、018-扎心 “左脚,先迈左脚!” “手别动,挡住我的视线了。” 裴璇不知道一个醉鬼这么难指挥,你说东她朝西,两条腿两个方向,也不知道竖着走还是横着爬,好不容易扶着她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 裴璇掏出手机准备打个车,突然听到身后的动静,一转头就看见七八个人朝她们扑过来,而本来醉得东倒西歪的容泽意,叮一下挺直腰杆,拉起她的手腕就跑。 裴璇:“???” 裴璇罩着她后脑勺就是一下:“你这个混蛋,没醉在这边装醉,捉弄我很好玩吗?!” “你要打要骂回去再说行不行!”容泽意朝两边看了一眼,拉着裴璇跑进一条岔路。 双姐一看就不是普通角色,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她绝对不能被抓到。 “一天天不是被诬陷就是被追杀,生活过得和电视剧一样跌宕起伏。”裴璇冷嘲热讽道,“又在哪儿得罪的人?” “我是无辜的!”容泽意真想仰天长啸一声。 裴璇:“还在狡辩!” “我不想连累你,你先走吧。”容泽意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搓着手在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推了她一把,“走。” 裴璇看了她一眼,把呢子大衣解下来披在她肩上,走了几步折返回来,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死死压在墙壁上。 脊背摁在凹凸不平的砖墙上,容泽意吃痛地皱眉,下一秒,裴璇的脸在视野中慢慢放大,她偏了一下头,堪堪停在离自己唇瓣几毫米的地方。 容泽意瞪圆双眼,呼吸一下子凌乱起来。 从另一面来看,那就是一个吻。 远处大大小小的路灯是对准她们的镜头,空气中流动着某种暧昧而黏稠的液体,气息相互交融再依依不舍地分开。 这一瞬间,时间流速变得极为缓慢。 负责人带着一群人从她们身边经过,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她们放开对方,一个低头,一个抬头,错开彼此视线,心照不宣地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就在她们放松警惕,准备离开这里时。 有人突然喊了一声:“快来,人在这里!” 裴璇拉着她在街道上飞奔起来,没想到迎面又来了几个人,两面夹击,那些人一边大叫“还钱”,一边朝她们扑过来。 容泽意吓了一跳,钻到她身后躲起来,狐假虎威地挥拳道:“裴璇,上啊!” 裴璇一个利落的横扫腿,将人踹飞。 “好!”容泽意超级捧场,啪啪海豹式鼓掌。 裴璇扭头瞪了她一眼:“你惹的烂摊子让我收拾,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还不快来帮忙。” 容泽意面露难色:“可是、可是我不擅长打架……” 裴璇:“少说废话!” 容泽意在角落里挑挑拣拣,挑了一根别人弃置的晾衣杆,屁颠屁颠跑过去,啪叽戳倒一个人。 不对,等一下。 这不是那个演出的负责人吗? 负责人捂着老腰从地上爬起来,声泪俱下地控诉:“你们这两个王八蛋,吃了霸王餐居然还敢打人,还讲不讲道理了!” “谁吃霸王餐了?”裴璇莫名其妙,一个飞踢让他重新坐回地上,“你们先冲出来想打人的好吗,我们最多算是自卫。” 画面太惨,容泽意捂住眼睛不敢看。 她睁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问:“裴璇,你给没给那十万块钱?” “没给,怎么了?”裴璇心说没举报他个违规经营就算不错了,“我们是伴侣关系,免费看你跳支舞不行吗?” “行,当然行,十支八支都行。”容泽意陪笑,“我就是觉得,好像有点误会——” 话音刚落,她听到黑暗深处响起木头断裂的咔嚓声。 有人随即发出凄厉的惨叫:“不好,她们的帮手来了。” 这不叫还好,一叫场面更加混乱起来。 黑灯瞎火的,哪分得清是敌是友,抄起家伙就往对方脸上打。 容泽意被裴璇揪住命运的后脖颈,半拖半拽着带离战场。 “住手,别打了!” 一道超大功率的手电筒光线从远处照过来,双姐紧随其后,款款走出。 她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意外:“裴总,太巧了,您怎么也在呀。” 挨了几记闷棍的负责人鼻青脸肿,一见形势不对不对,没等双姐驱赶,赶紧带着人溜了。 “本来今天想拍点好东西给您瞧瞧的,”双姐咋舌惋惜道,“容小姐不太配合,害我们找了这么久。” “这个u盘就当我送给二位的新婚礼物,稍微迟了一点,”双姐笑着抛出手里的东西,“二位应该不会嫌弃吧?” 裴璇接住她扔过来的u盘,锐利如鹰隼般的视线射向一旁的容泽意:“老实交代,你还做了什么?” “我……”容泽意支支吾吾地低下头。 怎么解释啊,解释她被人强迫穿上孔雀羽衣,参加了一个鸟类银趴,差点在那里丢掉清白,从银趴逃跑时又被抓上舞台,扭了一晚上屁股? 裴璇会相信吗? 她只会以为自己为了逃避责任而撒谎。 裴璇看到她这种态度,更加火冒三丈,把u盘狠狠丢在她的身上。 双姐假意劝道:“唉呀,小两口结婚没多久,真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千万别吵架啊。” “你很在意我们的关系吗?”裴璇敏锐地抓住重点,看到双姐表情一变,瞬间怒火平息。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裴璇将计就计,猛地把边上的人推了出去。 容泽意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眼眶里的泪水打着旋儿,仿佛被主人丢弃的小猫,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裴璇心中一动,表情看不出丝毫变化:“没拍完的视频继续拍下去吧,我很好奇成品是什么样。” 没道理啊,裴璇被外星人附体了? 即便在家怎么冷嘲热讽,对外她不是最护犊子的吗? 容泽意想不通,急切地想从她眼睛里找到答案,却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 双姐愣了一下,把人推回去:“我改变主意了,裴总。” 容泽意在中间被她们让来让去,像酒桌谁也不想喝下的那杯酒,多余且无味。 “你放心,既然我选择把人交给你,就随便你们怎么处置。”裴璇环抱双臂,冷冰冰地陈述,“只要不闹出人命,就当给她一个教训。” “裴璇,你忘记我母亲的嘱托了吗?”容泽意不信她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少拿老师们当借口,她们教你欠钱不还了吗?教你在外面闯祸了吗?”裴璇指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有这个下场,安全是咎由自取。” 容泽意如鲠在喉:“你就、就这么讨厌我?” “你自己数一数,这段时间我为你善了多少次后,”裴璇冷笑,“我活该在你屁股后面,做一辈子老妈子吗?” 容泽意脸色难看得像踩到一坨狗粑粑。 对了,裴璇曾经也想过要杀死她,随着厌恶值进度条的上涨,早就动了想丢掉她的念头,也未必不可能。 可是在剧情后期,裴璇把原主赶出去还在派人暗中保护她,相处的这一个多月,她怎么会落个连原主都不如的下场。 容泽意毫无缘由地升起一股挫败感。 她不想挣扎了,披着裴璇的大衣,颓败地抱着脑袋蹲了下来。 双姐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够了才好言相劝:“裴总,你把人带回去吧,我向您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找您二位的麻烦。” 裴璇似乎有点失望,冷着脸把容泽意拉了回来,后者表情一片空白,早已死机。 容泽意急于脱离小团体洗清嫌疑,那群狐朋狗友感到不满,就找到了双姐,两边人马一拍即合,决定给这个混蛋一点教训。 原定计划很简单,给裴璇寄去容泽意在xx人间的艳.照,离间她们的妻妻关系。 容泽意在乎什么,就毁掉什么。 计划虽然在执行中出了一点小问题,结果却出人意料的完美,压根用不到她们出手,两人的关系早就势不两立水火难容了。 “那就——”双姐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拱手给出最后一击,“祝二位百年好合。” 双姐鸣金收兵,潇洒离去。 呼啸的寒风中,只剩下两个人。 裴璇松了一口气,喃喃地说:“没事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问:“容泽意,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璇必须查明原因,将一切危险因素扼杀在摇篮里,免得以后再发生这种让人措手不及的事件。 容泽意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扮三二一木头,捂着后脑勺蹲在地上,刚才那一棒子打得脑袋嗡嗡作响,她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裴璇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她:“别装傻,你说话啊。” 这一下直接把脆弱的容泽意干倒在地。 她脸色煞白地躺在地上,紧闭双眼不省人事,把裴璇吓得够呛,什么恩怨情仇暂时放在一边,扛起她就跑。 . 容泽意醒过来时,女人就坐在她的手边,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 “你醒了。” 裴璇从忙碌的工作中抬起头来,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冷漠而疏离。 “我正式通知你,”裴璇之前说给双姐听,其实也在提醒她,自己早已对这种相处模式心生厌倦,“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为你偿还任何债务,没有人有义务为你擦一辈子屁股,你好自为之。” 兜兜转转,偏离的轨迹线还是回到了本该属于它的位置。 容泽意眼前不断闪过她毫不犹豫将自己推出去的画面,回忆一次,心脏便添一条裂缝。 不可否认,裴璇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人,滴水之恩换来结草衔环,对容氏尽心尽责,对原主仁至义尽,挑不出一丝错来。 如果我不是任务者……容泽意立刻摇了摇头,没有如果。 她的角色和裴璇注定要站在不可调和的对立面,注定无法跨越鸿沟站在一起。 何必在任务世界里给自己找不痛快呢,放弃幻想认清现实吧,她已经想通了,任务成功重活一次不香吗? 系统欣慰道:【691号,不愧是统选中的人,就按照这个人设走下去!】 “你第一天看清我的为人吗?” 容泽意伸了一个懒腰,满脸不耐烦地说,“要不是你们无底线的纵容,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裴璇愣在原地,露出错愕的表情。 警署发生的事情,让她一直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以为容泽意良心未泯,仍然有救。 然而这就是人渣——人到穷途依然不承认错误,选择倒打一耙的人渣。 裴璇牺牲这么多只换来几句指责,声线颤抖着问:“这就是你的真心话吗?” 容泽意掀眸看向女人,不掺一丝杂质的纯墨色瞳孔,带着天真残忍的笑意:“姐姐,求求你别再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教训我了,你也知道自己很烦吧。” 她掏了一下耳朵,云淡风轻地说:“根本没人喜欢听你说的那些大道理。” “我真后悔没早点让你自生自灭。”裴璇开门就走。 容泽意心脏猛地一阵剧痛,她俯下身子捶了捶胸口,感觉像谁拿着刀剔除了腐肉,畅快淋漓又痛彻入骨。 19、019-情书 裴璇承认容泽意那番话成功激怒了自己,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再也没有回去过,对容泽意行踪的掌握仅限于秀姨发来的只言片语。 “小姐今天回来早了一个小时”、“小姐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小姐今天多吃了一碗饭”…… 秀姨近来越来越爱分享容泽意的动态。 随文字附上一张偷拍的照片,浅金色头发的年轻女孩端着冒饭尖尖的碗大快朵颐,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 裴璇眼前发黑的同时,感觉胸口一阵刺痛。 指望这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承认错误,比让太阳从西边出来还难,可是又不能真的撒手不管让她自生自灭。 小吴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裴总,人到齐了。” 裴璇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桌上,继续开始之前的会议。 她坐到现在这个位置,承的是容施烨多年栽培的恩情,看在恩人面子上,她也做不到将容泽意弃之不顾。 在秀姨的每日报告中,容泽意三餐规律按时回家,好像在慢慢向好发展。 她从根子上就是歪的,想要掰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经年累月的努力。 也许我应该多一点耐心,再给她一次机会? 裴璇心软地想。 她在那天晚上回到容家,打算亲自考察。 不巧的是,容泽意最近淘到一种味道特别的烧酒,据说酒液泼洒出来能十里飘香,她就倒在衣服试了一下。 两个人在楼梯间狭路相逢。 容泽意和她对峙几分钟,懒得和她一般见识,正要侧过身子让开一条路。 裴璇看到她通红的颧骨,萦绕在身边臭气熏人的酒味儿,瞬间猜到她的来处。 该死的混蛋,让狗屁的耐心都去喂狗吧! 她移开视线,一句话也没说,撞开容泽意的肩膀就走了。 容泽意被弄得一脸莫名其妙。 . 就这样又过去了三四天,裴璇在这期间,没有动过一丝回去的念头。 她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大厦,可以腾出大量时间加班工作,助理帮她泡咖啡的次数也变多了。 那天和平常没有二样,裴璇从公司下了班,鬼使神差地让司机载她回容家。 她照旧在书房处理工作,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洗漱,上床,熄灯。 她满脑子还是刚才的文件,将被子提了起来,闭上眼睛哄自己睡觉。 这个屋子的光线太亮,或是被套布料太刺挠,总之有些不太顺心的地方,让裴璇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想到外间堆在多宝架上的碎陶片,心口忽而变得异常柔软,想到正在城市某个角落风流浪荡的混蛋,又恨得咬牙切齿起来。 她一会儿生气,一会儿酸涩,搞得快要精分了一样。 归根究底都是容泽意的错,诅咒她以后都把不到妹! 裴璇在心底骂爽了,浑身舒坦地进入梦乡。 一墙之隔的主卧,容泽意其实早就回来了。 最近受到站长排挤,接到手里的单子一言难尽,她不乐意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索性下班回家专心研究任务。 “这个到底要怎么写呢?”容泽意咬着笔帽,苦思冥想。 她的面前摊着一张信笺,颜色粉嫩极富少女心,一看就是写给某人的情书。 没错,是写给自己的情书。 容泽意嫌几条计策用老了,这两天想了一个新招——伪装别人给自己写情书。 这可把她难坏了。 容泽意从小开窍就晚,在别的同学羞涩地拉起心上人的手时,她在埋头上课刷题考试,等到反应过来想找个对象时,青涩美好的学生时代已然悄悄过去,苦逼的社畜生活迎面给了她一拳。 她这辈子就没写过情书这种东西。 系统给她出主意:【给自己写情书还不容易吗,你就夸自己长得美,性格好,有的一定要写上,没有的胡编乱造也要写上。】 【统子,我承认我长得美哈,】带着原装皮做任务就是好,容泽意对着化妆镜,自恋地摸摸水灵的小脸蛋儿,【性格好从哪儿看出来?原主这个纨绔模样脾气能好到哪儿去,到时候给裴璇看到不会露馅吧?】 系统:【你管这么多呢,这个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容泽意心想也对,到提笔写的时候,又觉得别扭起来了。 这不跟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样吗?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门口传来细微的动静,咔嚓一声,有人拧动门把手走了进来。 容泽意胆小怕鬼,以为遇到灵异事件,差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 当看到裴璇那张脸时,她稍微松了一口气,一边收拾桌上的信笺,一边没好气地问:“怎么是你啊,大半夜的不睡觉想干嘛?” 容泽意没那么容易原谅她,还在记仇,态度也格外冷硬。 按照裴璇一点就着的刚烈性子,这个时候该跳起来教训自己了,然而等了又等,裴璇却没有反应。 容泽意疑惑不解地抬起头。 裴璇也不朝她看一眼,自来熟地坐在她床边,正在给自己脱鞋。 “谁请你过来和我一起睡觉了?”容泽意火蹭一下冒了起来,快步绕到另一边,打算把她赶出去,“你这个叫不请自来,会遭人嫌弃——” 容泽意愣了一下,蹲在地上。 “裴璇,裴璇。” 她在女人眼前挥了挥手,对方瞳孔涣散无神,仿佛根本看不到她一样。 “装的,不对不对……”容泽意摩挲着下巴道,“你的演技没我好,演不来这种高难度的戏。” 她正在琢磨趁着裴璇梦游变傻,可以小小地捉弄一下她。 裴璇却猝不及防站了起来,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像小猫吸到香香的猫薄荷一样,鼻尖耸动着在她身上乱拱。 容泽意六神无主,两只手高高举起来,板起面孔窝囊地说:“裴璇,你不要这样。” 裴璇才不停呢,她偏要这样。 她平时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执拗脾气,熟睡的时候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泽意被她挠到胳肢窝,憋不住大笑起来,一不小心将她推倒在柔软的地毯垫上。 裴璇没有气馁,趴在地上到处嗅嗅闻闻,从衣柜角落里扒拉出一件衣服。 好像上面有熟悉的味道,令她觉得安心的味道。 好东西,裴璇咬住衣服的一角。 容泽意:“……” 可恶的裴璇! 这件百搭短袖是她最喜欢的衣服! “是你的东西吗,上手就拿。”她心疼不已,劈手就要夺过来,“放手,给我!” 裴璇目光逐渐狠厉,死犟着不愿意松手。 容泽意软硬兼施,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一口一个好姐姐,嘴皮子都快磨烂了。 裴璇歪着脑袋满脸天真无邪,手上的劲儿一点没松。 “行吧,那你就拽着吧。” 容泽意冷不丁撒开手,裴璇顺着惯性扑倒在她身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滚了两圈,容泽意喘着气问她:“还敢玩吗?” 裴璇头发乱了,睁着漂亮无神的双眼,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不在看她。 比起容泽意这个人本身,反倒是她身上的气味更加吸引裴璇,她几乎痴迷地追寻着那股甜腻气味的来源,一刻也停不下来。 容泽意捋了一把乱发,忽然愣住。 她看到裴璇根根纤长浓密的睫毛,然后是鼻尖沁出的小水珠、红润水嫩的唇…… 她咽了一下口水,好像明白要怎么写情书了。 ………… 容泽意握着笔唰唰一通写,熬了一夜通宵,在裴璇醒来之前出门,将那封信送到邮局寄了出去。 这是第一封匿名寄给自己的情书,还有第二封、第三封……她准备了很多封信,足够用到任务完成那天。 情书用词之大胆,表达感情之热烈,令人嗔目结舌,完美塑造出一个痴迷自己的“狂热分子”。 它们将会寄到容家,再“不小心”被裴璇发现。 容泽意从邮局出来,既做则心虚又隐隐觉得兴奋,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裴璇的反应了。 与此同时,裴璇在主卧悠然醒来,这是她几天以来睡过最安稳的一觉,虽然睡姿有些许诡异——她蜷缩着身子躺在衣柜里。 哦,还是容泽意的衣柜。 裴璇心如死灰地确认完毕,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多了梦游的毛病。 从床单拖曳在地上的痕迹来看,她是从床上爬到衣柜里来的。 无数件衣服散落堆叠在身周,一件米色毛衣半套在头上,上面的玫瑰花香淡到几不可闻,只有涤衣剂清爽的气味,即便如此,裴璇仍然把脸埋在里面,贪婪地深嗅了好几秒。 几秒过后,她像才发现自己在干什么,猛地把那件毛衣丢开,从衣服堆里站起身,就在这时,脚底板被东西硌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脸颊顿时发烫起来,将那块单薄的布料揉成一团,扔进衣柜深处。 裴璇努力回忆着昨晚的情形,不记得容泽意回来过,那就应该没被看见。 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庆幸没在这个混蛋面前丢脸,否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就要付之一炬了。 可是我怎么会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算了,不想了。 这就是一个意外。 裴璇这样自我安慰道,揉了揉脸,想让自己赶紧打起精神来。 她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又倒了下去,什么力气都没有了,她只能匍匐在柔软的鹅绒被上。 一股酸胀发软的感觉从后颈腺体向全身辐射开来,将体内蠢蠢欲动的渴望一一激活,她几乎无力抵抗,只能像案板上的鱼一样被动承受。 裴璇意识到一个惊悚的事实——被痛觉迟钝体质和不间断的抑制剂注射推迟了近十年的发.情期就快来了。 20、020-挣扎 某私立医院内。 裴璇精致的妆容无法掩盖眼下的淡青色,她摘下金丝眼镜捏了捏眉心,神情动作显得有些烦躁。 “裴小姐,你不适合再进行抑制剂注射治疗了,”医生拿着她的化验单,忧心道,“尤其你又是痛觉迟钝体质,一旦出了什么事很难及时觉察到,我建议立即停用抑制剂,采取另一种更温和有效的方式。” 裴璇问:“您指的是——” “我看过你填的资料,裴小姐,”医生笑着说,“既然你有一个稳定的伴侣,为什么还要选择副作用极大的抑制剂呢。” 裴璇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脸下意识一红,又立刻变得苍白,后悔在婚姻状态那一栏填了已婚。 她实在无法想象和容泽意独处一室度过发.情.期,也无法想像那双抚摸过无数人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一想到这里,胃部就泛起酸水。 裴璇对医生撒谎:“我们快要离婚了。” 医生愣住:“哦,天呐,对不起。” “没关系。”裴璇攥紧衣摆,脸上浮现出笑意,“请多给我配几支抑制剂。” . “西郊的case这么还没推进……就不能想想办法绕过那群老家伙,我高薪聘请你来上班,不是想从你嘴里听到‘不行’、‘不可以’这几个词的!” 小型会议室鸦雀无声,几个助理面面相觑,同情地看向项目经理。 谁让他运气不好,赶上裴总心情最差的时候。 项目经理掏出手帕,不停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个屁也不敢放。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发脾气的。” 裴璇懊恼地背过身,缓了一会儿才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下周把方案交给我,争取在年前重启这个项目。” “好的,裴总。”经理抱着文件夹赶紧溜了。 小吴关上办公室的门,裴璇挽起袖子,用皮条扎紧手臂,熟练地找到血管位置。 一针抑制剂打下去,那股莫名的烦躁感稍微得到缓解,然而裴璇清楚地知道,这种办法是饮鸩止渴,只会一次次提升耐药性。 当抑制剂也起不到作用时,发.情.期就会汹涌袭来。 发.情.期,就像一个定时炸.弹。 她一个人在深夜时,隐约听到炸.弹倒计时的滴滴声,总有一天它会在头顶爆炸,彻底毁掉她的生活。 裴璇第不知道几次在主卧醒来时,痛苦纠结地捂住半张脸。 手机叮咚一响,秀姨发来消息,告诉她容泽意早上出去了,但不知道晚上几点回来的。 裴璇悚然一惊,手机从手里滑落。 对方一定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她也不是没试过住在公寓大厦不回家,可是那一次,她在梦游时光脚走到车库,坐在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 要不是后来及时醒来,后果不堪设想。 高匹配度的信息素气味,可以安抚裴璇焦躁不安的神经,即使稀释无数倍,也无法被抑制剂替代。 即便如此,裴璇也不愿承认,自己如此沉沦那个混蛋身体的一部分,仿佛一旦承认,她就会堕落到和容泽意一样的境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想想办法。 . 容泽意吃完午饭,看见秀姨领着师傅进门,师傅手脚很是麻利,没一会儿就捣鼓完背着包走了。 “家里换锁了?”容泽意挑了挑眉,“裴璇担心我出去乱搞,打算把我锁在家里?” 秀姨笑她想象力丰富:“小姐,这是你的卧室钥匙,还请保管好。” 容泽意接过钥匙:“以后我不在家,你们会锁门吗?” “是的。”秀姨回答。 这个要求是裴璇提出来的,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秀姨自觉容家亏欠这个孩子太多,总是想多迁就一些她。 “好吧。”容泽意心想看不到裴璇梦游进主卧,竟然有一点小失望。 她并没有思考太过,以为不过是一件巧合,毕竟梦游跑进妻子卧室,又不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而且裴璇梦游的时候还挺乖的,最多弄乱衣柜里的衣服,也没对她造成太多困扰。 容泽意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她就像以往那样,有时早出晚归,有时彻夜不归,忙到见不到人影,或者喝到酒气熏天的回来,尽心尽责扮演渣a人设。 那一天,容泽意发现浅金色的发根变黑,为了维持原主人设,特意去理发店漂了个色,回来想继续跑外卖,被站长一顿臭骂,一气之下就回来了。 “诶,小姐。”秀姨看见她有些惊喜,指了指楼上,“裴小姐也回来了。” “你饿了吗,我做点夜宵给你们。” 秀姨希望看到两人关系得到缓和,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僵硬。 容泽意本来想说好,一听裴璇在家,立刻装作厌恶地皱眉:“谢谢,不用了。” 她噔噔上了楼,关门躲进卧室里。 系统怂恿道:【这么好的机会,不去挑衅一下女主?】 【你没发现吗?】容泽意坐在镜子前面,神神秘秘地说,【除了几次梦游闯进我的卧室,裴璇最近一直在躲我,她肯定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 她用了好几种色号的眼影,拿着小刷子在锁骨下方涂抹。 系统想起什么:【你的情书还没寄出去?】 【别急,还没到时间呢。】容泽意展示自己的成果,【怎么样,像不像?】 系统:【……什么鬼?!】 她的锁骨下方,多了一处鲜红痕迹。 【“吻痕”啊,我练习了好久呢,】容泽意用指腹在上面擦了擦,还是防水的,她得意洋洋地说,【裴璇看到这个肯定会炸毛,一炸毛就脑袋发懵,方便我套她的话。】 系统沉吟:【听起来是个好主意。】 裴璇今天用了两支抑制剂,这是第三支,她扔掉用光的针剂,静静等待药效发作。 这支针剂药效发挥得格外迟缓,裴璇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后颈腺体酸胀难忍,仿佛不断向内充气的气球,鼓胀到令人无法忍受的程度,就会砰一声炸开。 冷风吹在脸上,她勉强维持一丝清醒,拿出偷偷带出来的毛衣,盖在自己脸上。 湿润的呼吸拂过皮肤,引起一阵连绵不绝的颤.栗,激烈的动作间,毛衣从脸上滑落,她急切地伸手去抓,却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来。 容泽意盖上口红,似有所感抬起头,突然听到很响的“咚”一声。 这是一墙之隔的书房,重物坠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系统感到意外:【是女主,她的状态不太好。】 容泽意愣了一下,拔腿就往外跑。 系统忙着去后台检测bug了,没有阻止她跑去找裴璇。 “裴璇,开开门。”容泽意跑到书房门外使劲敲门,大声喊道,“你怎么了,快点开门啊!” 裴璇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见那个混蛋在叫自己的名字。 一定是在做梦,她心说,下一秒,就晕了过去。 容泽意叫了半天门,没听见里面的动静,暗叫一声不好。 她掏出钥匙想开门,却忽然想起这把根本匹配不上,郁闷地揣回裤兜。 人在焦急万分的时候,总会做出意想不到的行为。 比如容泽意甚至没想过找秀姨要一把钥匙,冒着巨大生命危险,在系统鬼哭狼嚎的惊呼声中,从主卧阳台外攀爬到书房这边来。 幸好这两个房间的阳台相连。 书房窗户半开,一阵冷风咆哮着倒灌进来,屋子里没有残留多少信息素气味。 容泽意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小心翼翼走进里间。 裴璇蜷缩身体环抱着膝盖躺在地上,后颈贴着厚厚的抑制贴,全身通红像煮熟的虾子,意识不清,嘴里说着胡话,甚至没有认出来人。 她摸了一下裴璇额头,滚烫一片,肯定发高烧了。 看看,这就是工作过度劳累的后果。 “我先抱你去床上,再去找退烧药。” 容泽意搂住她的腰想抱了起来。 裴璇看着力大无穷以一当十,其实抱在手里分量很轻,过于瘦弱以至于有些硌手。 容泽意低了一下头,看到地上皱成一团的米色毛衣,仿佛被人狠狠发泄过一番。 看起来已经不能穿了。 她来不及细想自己的衣服为何会在这里,抱着裴璇轻轻放在床上。 “不要碰我,滚开……”裴璇看见是她,以为做梦她又骚.扰自己来了。 可是四肢酸软乏力,骂起人来也毫无攻击力,只能任由对方摆弄她的身体。 “都这个样子了,就不要挣扎了。”容泽意幸灾乐祸地说,低头把毯子盖在她身上。 裴璇本能抗拒她的动作,胡乱伸手一拽,容泽意没有防备被迫贴了过去,领口松松垮垮大敞开来,风景一览无余。 裴璇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涣散的瞳孔骤然缩小。 在她的锁骨下方,有一枚新鲜发红的吻痕,星星点点的血痕,足见烙下痕迹的人当时的激动与亢奋。 “你把那个人带回来了?”裴璇眸色深沉,沙哑着嗓子问。 容泽意正在上下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听到这话不明所以:“谁啊?” 装傻呢,还能有谁,当然是你出轨的对象! 梦里梦外,一样的可恶。 裴璇恨得咬牙切齿,双眼通红几乎滴血:“你怎么敢……” 欲念如倾泻而出的洪水,漫过头顶。 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拽住容泽意的衣领,对准“吻痕”狠狠咬了下去。